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统治者》 第1章 他忘了我了吗？ 雾气笼罩着整个丛林，蔓延至每一寸土地，压迫着丛林里的每一处生物，晴日里轮廓分明的大树在此刻被掩盖的结结实实，辨认不出方向。十米不见树，三米不见人。 丛林中奋力奔跑的少年，用尽全力向前奔去，越跑越辨认不出前行的方向，脚步逐渐变得缓慢，直至停下。看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少年无助地对着四周呼喊。 “父亲，母亲，你们在哪？” 没有回应。 周边雾气减淡，可以稍稍看清人影。 少年前方人影微显，背影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少年两步并作一步，向前奔去，欣喜若狂地伸出手，“母亲......” 一只尸变严重的手直愣愣地伸到了少年面前，没有给他一丝反应时间，直冲他而来，下一秒就要刮破他的肌肤..... “醒醒，该出工了。” 大幅度晃动的床叫醒了睡梦中的黎晓，把黎晓从被尸变的恐惧和见到母亲的美梦中拉了出来。 睁开眼，踢床的罪魁祸首已经在洗漱台前了。 黎晓抓了抓头，贴了上去，“熊哥，下次轻点，再踹下去，床要散架了。” 黎晓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吱呀呀叫的床，心里叹了口气，说了也没用，熊哥力气大脾气暴是出了名的。于是不再争辩，从架子上拿起毛巾给熊哥递了过去。 熊哥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骂骂咧咧道，“散架了咋啦？地上一样睡！”说罢把毛巾扔到了洗脸盆里。 “呸！” 熊哥把水在嘴里转了一圈，大口吐了出来，“来了丁字房，干的就是全基地最差的活计，有床睡就不错了。还挑！” 黎晓没再回话，默默把毛巾洗好拧干晾了起来。 “赶紧的，今天要去给另外两个基地送物资，耽误了时辰，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孔熊看着慢条斯理刷牙的黎晓催促道。 黎晓学着孔熊的洗脸方式，用双手接满一捧水，用力的往脸上一扑，水和黎晓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却连眼屎都没带走。黎晓看了看衣服上比脸上更多的水渍，默默拿起了毛巾，蘸上水一块一块的擦脸。 “好了吗？” 孔熊中气十足的喊声加快了黎晓的步伐，“来了，熊哥。”。 “今天是一月一次的物资交换日，三个基地为了维持表面和平，约定每月交换一下多余物资。”孔熊啐了一口，吐在地上，骂道，“奶奶的，想也知道不会送什么好东西，这种破活就丢给我们干。” 阳光照在孔熊的黄铜色大块胸肌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胸肌随着说话起起伏伏，溢出的力量感把黎晓眼神看直了。 黎晓咽了一口水，心里默默期许自己什么时候也能练出这样的体格。 熊哥三下五除二，把物资牢牢的绑在车上，看黎晓站着不动，用车的前杆怼了一下黎晓，“出发了。” 黎晓踉跄了一下，扶住物资车，往大门走去。 末世物资十分匮乏，宜居的土地范围很小。三个基地建立时，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尽量远离其他两个基地，但作用并不大。 不多时，二人推着车便到了第三基地门口。 第三基地的物资车早早在门口等待，见到熟人，门前的少年跳起来招手，像是许久未见朋友的小狗，摇着尾巴期待朋友的到来。“熊哥，终于等到你了，我猜的没错，今天果然是你！” “怎么，就不盼我点好，这破活谁爱干谁干。”熊哥嘴里骂骂咧咧，手却诚实的撸了撸少年的头，“头发长长啦，该剪剪了。” “确实，我回头就去。”少年歪过头，看向熊哥身后，“这是谁啊？” “新来的。”孔熊没有对黎晓做过多介绍。 “你好，我是黎晓。”黎晓向少年微微点头示意。 “你是什么时候到第二基地的啊？”少年绕过熊哥，走到黎晓身旁问。 “我......”黎晓不清楚少年和熊哥的关系，少年虽然看上去亲切，但毕竟不是一个基地的，黎晓想着怎么应付过去。 “抓紧把东西换了！别磨磨唧唧的！”孔熊的一大嗓子打破了二人的初相识。 “熊哥，对新人别这么凶！都是新人过来的。”少年谴责完熊哥，过来给黎晓搭手，“我来帮你。”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熊哥嘴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走过去一手抓起一袋物资换了过来。 看得旁边和少年一起搬一个袋子的黎晓一愣一愣的。 搬完所有物资，熊哥揉了一把少年的头，立马返回基地换给第一基地的物资。 “快点！第一基地约定的十点，耽误了又要唧唧歪歪。”熊哥以最快速度把第三基地的物资搬下来，把与第一基地互换的物资搬上去。 “好的，熊哥。”黎晓费力的搬着袋子应声道。 “麻利的！” 紧赶慢赶，9.55分二人推着车到达了第一基地门口。 第一基地与第二、三基地不同，是目前掌握物资最多的基地，同时是三基地之首。岿然高大的门牌前是一对含球的石狮子，狮子双眼如炬，前爪抬起，锋利的向前抓去，整个狮身呈起跑状，像是要吞并眼前所有的猎物。 熊哥吸了两根烟，才等到大门开。熊哥倒了倒烟盒，烟盒里剩的不多了，得留着下次抽。 第一基地出来两个人，推出来一车物资，数量明显少于第三基地的物资。推出门后，二人趾高气昂地把车往旁边一扔，双手抱胸，等着黎晓他们上前搬。 真是大爷啊，怎么不吃了午饭再出来，跟欠你们似的。熊哥啐了一口，开始搬东西。 黎晓在搬东西的时候观察了一下，第一基地的二人从碰了面就一下手都没动过，跟俩门神似的，手往裤兜一插，就等着他们搬。 黎晓和熊哥搬了一会，总算换完了。 一个门神走过来，瞥了一眼物资车，声音尖锐的嘲讽道，“又是这些没人要的东西，要我说啊，还每个月假意惺惺的换什么，直接把丧尸都放出去，给你们基地毁了来的快。” 另一个门神戳了戳他，“老大今天回来，你低调点。” 话音刚落，汽笛声从远处传来，因换物资开的小门换成了大门，两个门神手忙脚乱地把物资车推到一边，歪七扭八的放在一旁，开口赶人，“快闪开，在这干嘛呢。” 黎晓二人识相地撤到一旁，熊哥拉着黎晓就要走，却被黎晓拽住了。 车窗里的人气定神闲的坐在后座，手里把玩着一块精致的白玉，白玉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微微的细纹象征着时代的更迭，诉说着一个家族的荣辱兴衰。 熊哥这次用了力气，扽了扽黎晓，“黎晓，愣着干嘛呢，走啊。” “那是我父亲的玉，怎么在他那？”黎晓拔腿就要冲上去。 “你要干嘛？”熊哥一把拉住往前冲的黎晓。 “熊哥，你别拦我，我去问问清楚。”黎晓试图挣脱熊哥的束缚，但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是第一基地的老大！叶辛！” 熊哥的话按住了往前冲的黎晓，黎晓错愕的转过头问，“熊哥，你说他是谁？” “叶辛！第一基地的老大！”熊哥重复了一遍。 “他？是第一基地的老大？”信息冲击着黎晓的大脑，让他把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一个奄奄一息等待救助的人，苦苦的趴在地上，拽着黎晓的衣角请黎晓一定要救救他。 此刻，这个人正得意洋洋的坐在后车座，把玩着他父亲的玉佩，狡猾阴险的嘴脸与当日求助的面庞重合，十分讽刺。 黎晓脑子闪过一个想法，但他不愿意相信。把外人带进村落，让村落惹上灭村之灾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这个想法冲击着黎晓两个月以来的信念，一直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如高楼坠落般开始崩塌。一直寻找的仇人近在咫尺，仇人灭村的助手竟是自己！如果没有那一次善心的救助，是不是，这一切都会不一样？ 巨大的愧疚和悔恨涌上心怀，黎晓站都站不住，整个人脱了力气，向下滑去。 熊哥看黎晓站都站不住了，一把提溜起黎晓放到了车上，“坐着吧。” 黎晓呆滞的点了点头。 回到基地，卸货的时候，黎晓看着第一基地给的物资，颤抖的手抚摸上熟悉的物品，那些伴随他成长的物品，如今成了基地之间交换的物资。黎晓偷偷拿了一本笔记，不容易被察觉，笔记上边父亲的字迹安抚了一些黎晓的思乡之情。 叶辛！第一基地！我不会放过你的！黎晓握着父亲的笔记，心里暗暗发誓！ 晚饭是照例的粗粮饼子配白粥，不过好一点的是今天有肉，第三基地的物资一向很良心。 黎晓把盘子里的肉翻来覆去，思绪早已去了远方。 熊哥坐在黎晓旁边，看着饼子和肉一口未动，人还好像睡着了似的，一巴掌给黎晓拍醒了。 “快点吃，晕乎啥呢。” 黎晓晃神回来，粗粮的饼子和白粥确实难以下咽，偶然运气好能吃到的肉也远不如从前，再加上天天干体力活，进基地两个月，黎晓瘦了快十斤。 黎晓擦了下嘴，装作好吃的样子大口吃了一口饼，一口肉，笑着转头，“熊哥，好吃。你也吃。”说着黎晓把盘子本不多的肉又分了熊哥一些。 熊哥把盘子一推，起身要走，“自己吃，我去抽烟。” “诶，熊哥。”黎晓赶紧叫住，“你知道哪里的情报最多吗？” 熊哥看了看四周，幸好黎晓吃得慢，除了他俩已经没人了。 “你小子要干嘛？” 黎晓拽着熊哥到一旁隐蔽的地方，悄声道，“熊哥，帮帮我，我想知道一些事。”说着掏出来了一盒烟塞到熊哥裤兜里。 熊哥摸了摸烟，脸上有些欣慰，“从哪弄的？” “我拿饼子跟他们换的，总有吃不饱的。” 熊哥拍了黎晓头一下，“够机灵的啊。” 随后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点燃，吸入肺里，熊哥舒服的吐了一口烟圈，“想知道什么？” 黎晓见状，问“第一基地两个月前屠了哪个村落？” “这个村子，屠的是你家吗？” 黎晓点点头。 “行吧，看你可怜，就帮你一回。”熊哥又吐了一口烟，“你去甲字区，找个人，外号神算子，真名包打听，去了报我名字，会帮你。” “熊哥，厉害啊。”黎晓看熊哥的眼神多了些崇拜，“不过，你咋认识他的？” “小屁孩问的真多。”熊哥把烟蒂用脚踩灭，“抽烟认识的。” 黎晓从箱子里翻了翻，幸好，还剩一盒烟。 晚上没有任务的士兵都在准备休息，黎晓到达甲字房，找门口的士兵询问，“请问，神算子在吗？” “谁找我？” 门口进来一个男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窄窄的脸型，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瘦瘦的身材，一阵风吹来就能吹倒。 黎晓好奇，这么瘦的体格也可以在甲字房？不是只有体格强壮才可以？ 此人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粗旷，乍一听，有点像熊哥的声音。 “是我，你好，我叫黎晓，熊哥让我来找你的。” “有事？” “这里不方便说话，包哥您跟我出来一下吧。”黎晓看了看外面的隐蔽之地。 两人到了一处假树后面，从营房里向外看，看不到这里有人。 黎晓把烟掏出来递给神算子，见他不接，拿出打火机，准备取出一根点上再递过去。 “我不吸烟。别忙乎了。有事说事。”说完神算子把烟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随后揣到了自己兜里。 “包哥，怎么能进第一基地？”黎晓压低了声音，眼底露出一丝杀意。 “叫我神算子就行，你要干什么？”神算子警惕的看向黎晓，纳闷怎么第一次见面这人就能问出这么不知好歹的问题。 “第一基地有我的仇人，我要去杀了他！”黎晓愤愤的回道。 “第一基地进去很难，再者说，没有门条，咱们基地你都很难出去。”神算子从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门条，递给黎晓，“既然老熊让你来找我了，帮肯定是要帮的，这个你拿着，出去时别说我给的。” 黎晓拿着门条，感激着向神算子鞠了一躬，“谢谢包哥。” 有命出，不知道有没有命回，神算子看着黎晓开心离去的背景嘟囔道。 黎晓还没出甲字房的片区，就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黎晓低着头，准备道完歉就走。 “没事，小心点。” 温和的声音使黎晓抬起了头，是他？ 月光下照映的面庞十分柔和，整个人笼罩在金光里，和记忆里被他救起时的模样一样。 “谢谢你救了我。”黎晓后退一步，弯腰鞠躬。 “没关系，下次小心点就行。”男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黎晓有些困惑，他忘了我了吗？ 在修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他忘了我了吗？ 第2章 是你？ 回到营帐的黎晓躺在床上空想，黎晓手中的被角被他绕的有点皱巴，仍不肯放过它。 在周围的嘈杂声中，黎晓渐渐进入了梦乡。 一天一夜水米未进的黎晓瘫坐在地上，逃了许久，总算逃出丧尸的追赶，但也消耗掉了黎晓全部的力气。黎晓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头晕晕乎乎的，昏昏欲睡。 “醒醒，你怎么了？” 一片阴影笼罩在黎晓的视线里，听到声音黎晓难受的动了动，努力睁开眼，想看看眼前是什么情况，但是眼皮似乎在和他作对，重的抬不起来。 声音还在继续，像是从空旷的山野里传来，回声缠绕着黎晓，唤醒了黎晓的一丝理智。 睁开眼，朦胧的光刺进眼睛里，正午时分的太阳光围绕在眼前人的周围，一只善意的手向黎晓伸来。 死了？ 还是得救了？ 周围环境突变，黑暗压迫着一切，唯一没变的是眼前人，月光下的他更显柔和，月光不似太阳光刺眼，得以看清他的面庞，长长的睫毛，深邃的眼睛，嘴唇薄薄的，左眼尾处有一颗痣，不仔细看看不到。 黎晓想问问他是谁，大着胆子去抓住了他的衣服，问，“你叫什么啊？” “老子叫孔熊。快松手！” 黎晓听到声音猛地睁开眼，熊哥正在掀他的被子，自己手里还紧紧拽着熊哥的衣服。黎晓讪讪地放开了熊哥的衣服，叫了声，熊哥早上好。 “早啥早，都几点了，过来叫你还被你拽住了，你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熊哥看了皱巴的衣服一眼，没管。 黎晓醒了醒盹，追到孔熊面前，“熊哥，今天有什么出门的任务啊？” “没有，今天任务是砍柴。”熊哥指了指小山一样的柴火，“呐。” 砍柴这个活黎晓已经完全上手了，刚来的时候很容易刮破手，现在已经掌握了巧劲，不在话下。 只是，怎么才能出门？去第一基地。 黎晓卖力的挥动着斧头，小山似的柴火很快就下去了一半。 “歇会吧，去吃饭。” “噢，好。” 二人到餐桌的时候，已经有穿着训练服的人吃完离开了，黎晓甚少有和他们有同桌吃饭的机会。 黎晓一边和碗里难吃的饭较劲，一边问孔熊，“熊哥，他们去做什么？” “去训练。” “啊？我怎么从来没训练过？” “你？” 孔熊看了一眼黎晓胳膊上若隐若现的肌肉，语气缓和了些，“首先，你要先通过体能考试。”大口吃了一口饭，继续说，“但前提是，你要通过体格测试。你这样的瘦鸡崽子是通过不了的。” “体格测试？去哪里报名？”黎晓追问。 “每周都有，明天就是。”孔熊吃完饭，把餐盘一推，起身就走，“把这收拾了。” “嗯。”黎晓点了点头，破天荒的把一份饭菜都塞到了胃里，随后拿出手巾擦了擦嘴，继续和剩下的柴火较劲。 砍完柴，今天的任务就算结束了，黎晓四处逛逛，寻找出门的机会。 路过训练场，训练场的男人们正在努力挥洒汗水，挑战着体能的极限，每增加一块肌肉，便为自己多一分保命概率。 站着看了一会，黎晓开始四处溜达，看看哪里的大门看守管防松懈。 溜达了一个多小时，太阳落山前，终于让黎晓逮到了机会。 有一队人要出门，正在门房签出门条。 黎晓看着手里皱巴巴的出门条，进门和出门都需要，思索片刻，把出门条往兜里一塞，悄悄混进了出门的队伍里。 两班看守正在换班，没人在意队伍末尾多了一个人。 黎晓出门后，找机会脱离掉队伍，往第一基地的方向走去。 大门还是跟上次一样气派，黎晓在正门等了一会，正门外的看守一丝不苟，且半小时里无一人出入，根本没法混进去。 正苦恼着，大门吱呀呀的开了，出来了一队人，整装待发，像是去参加什么任务。 一，二，三。。。 人数竟然和第二基地派出去的人数一样，不会是对抗任务吧？ 黎晓在暗处看着队伍领头的人递给门房一张纸条。果然！第一基地也是要出门条的！ 正在思考着，一个六人小队从外边回来了。 “报数！”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整装完毕，外出六人，归队六人，请指示。” “进！” 苦等一小时，等到的是进门需要人数报数？黎晓有些心如死灰。 黎晓在第一基地外围转了一会，终于老天不负有心人！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黎晓发现了一个小狗洞。 环顾四周，无人经过，黎晓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努力把自己塞进狗洞里。 天色渐暗，狗洞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努力一番过后，黎晓脑袋和手勉强进去了，肩膀被洞口卡住了，周身无法转动。黎晓伸出手，在四周围开始乱摸，寻找新的出路。 啊！ 针扎一样的刺痛，但好像又不是针，黎晓深呼吸了一下，手又往前探了探。 啊！ 这次的感觉更强烈了，是电击！ 可恶！ 黎晓费了一番力气，把自己从洞口拔了出来。在一处略微明亮的地方，黎晓看着手上的电击痕迹陷入深思。 手坏了，明天的体格测试会受影响吗？ 月亮已经爬上来了，约莫着已经七八点了，再不回去被发现了就坏了。黎晓不再顾及手上的伤，拔腿往第二基地跑去。 进门十分顺利，黎晓给门房交了进门条，夜色正浓，门房也没有细究门条的痕迹，便把人放了进去。 往丁字房的方向走去，经过一处小屋，里边吵吵闹闹的声音停住了黎晓前行的脚步。 屋内似乎有三四个人在争执，走近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黎晓透过门缝去看。 是他？ 昨天在第三基地门口，和熊哥关系很好的那个少年。旁边还有两个人按着他，少年一直在挣扎。 “放开我。我不是。” “都送过来了，还装什么？” “放开我。” 按住少年的两人身形魁梧，少年使劲挣扎，但未果。 想起昨天少年与第一基地门神的明显对比，偶然的善意使黎晓不能坐视不理。 一阵粉末从门缝吹了进去，不多时，三人都没了声响。 黎晓推门进去，扛起少年就往外冲，刚把人放到肩上，肩上的人突然动了。 “你是谁？谁？放，放我下来。”少年被倒吊在肩膀上，呼吸有些不畅，说话断断续续的。 黎晓把人放下来，面前清醒的少年正用无辜的双眼看着他。 “你没晕？” “是你？” 二人声音同时落下。 “我没晕，一点小迷香，怎么能难倒我？”少年用脚踢了踢晕倒的两个士兵，没动静，抬起脚给了两人一人一脚。 “你？啊？”黎晓懵了。 “谢谢你，我叫安安。”安安向黎晓伸出了手，只有简短的介绍，没有过多的解释。 “安安，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绑到这来？”黎晓疑惑的看向安安，第三基地的人，为什么在这？ “哎，别提了，基地老大嗜色成性，互相交易，这不，有点姿色，就被送过来了。”安安照了照桌上的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美貌。 嗜色成性？黎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形和安安差不多，一个想法跃上心头。 “安安，那你是被送给第二基地老大的吗？” “是啊，这不就是第二基地。” “那......” 黎晓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做出了个重要决定。 再睁开眼，眼神坚定，“我替你去吧。” 为了给家人报仇，一切都是值得的，没有比基地老大更能帮到自己的人了。一副身体罢了，血肉之躯，献就献了。 “啊？你？”安安不解，“为什么啊？这二人已经晕倒了，咱们走就可以了。”安安看着黎晓过剩的善心，有点担心这人在基地怎么活下去。 “没事的，我能保护好自己。你先走吧。” 黎晓的保票在安安看来就是一张空纸，但地上的二人已经有了轻微清醒的迹象。 罢了，应该也没啥事。安安从兜里拿出一块面巾，递给黎晓。 “你用这个挡上脸吧，咱俩把衣服换了。”安安边解衣服边说，“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还是谢谢了。” 黎晓换完衣服，躺在刚刚安安躺的地方，等着旁边的士兵清醒。 “擦，怎么头这么疼？”先清醒过来的士兵推了推旁边的士兵，“醒醒！” “咋了，咋了哥？我头好晕。” “不知道。”士兵推了推黎晓，人没动，“人还晕着，抓紧，给老大送过去。一会醒了不好弄了！” “好嘞哥。” 二人抬着黎晓，一前一后的往基地中心走去。 走了许久，黎晓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眼睛还在努力的闭着，鼻子被面巾盖着，呼吸有些不畅，但也不敢出声。 步伐有些慢了，虽然闭着眼，但黎晓能感觉到从暗处到了明亮处。 快到了。 底下的脚步停住了，“报告，第三基地送过来的人已送到，请指示！” 无人回应。 过了一会，黎晓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十分冰冷。 “抬出去吧，今天没兴趣！” “是！” 两个士兵听到命令，转身就要离去。 “别，别啊！”黎晓急了。 “这位老大，您还没看过我的模样，怎么就知道不喜欢呢？”黎晓忍着心里的不适，夹尖了嗓子，细细的说话。 “还挺上道，那刚才还抵抗，够劲啊！” 两个士兵低声侮辱的话钻进了黎晓的耳朵里，黎晓羞红了耳朵。 黎晓等了片刻，终于听到了解救的声音。 “放床上吧。” “是！” 面巾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小幅度动着，面巾下的嘴唇因呼吸困难微启，却又不敢出声，小嘴巴一张一合的，甚是诱人。 黎晓的呼吸声在封闭的面巾下愈来愈重，再不揭开，就要憋死了！ “耳朵这么红，挺可爱的。” 调戏的声音给黎晓沉重的呼吸加了一磅，原来喜欢这种？ “大哥，我脸也挺可爱的。”黎晓用细细的声音回应着，希望可以吸引人来给自己揭开面巾，重获呼吸。 “哦？是吗？我看啊，这脚也挺可爱的。”说着一只手摸上了黎晓的脚，手上有常年习武的老茧，摸得黎晓一激灵。 “啊！别碰那里！” 黎晓跟猴子一样跳了起来，太痒了！太羞耻了！ “说吧，来我这什么目的。” 一把刀架到了黎晓的脖子上，寒意从脖子蔓延到全身，说出来的话，变得磕磕巴巴。 “老，老大，别杀我！自己人，自己人。” 黎晓伸手把面巾扯了下来，露出脖子上“丁”字的印记，希望能够放过自己一马。 “睁开眼。” 温和的声线像是有魔力一般，诱导着黎晓缓缓将眼睁开。闭了许久的眼，乍一见光，有些刺眼。 看清眼前人，刚刚平缓的心脏又快速跳动。 “是你？” 灯光下的他与月光下、太阳光下的他重合，带着光芒，带着希望。 第3章 复仇吗？有意思 “你是？” 面对眼前人的提问，黎晓心里打起了鼓，真不记得了？ “是我呀，你救了我。在一片草地上......”黎晓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自己都记不太清的回忆。 “可能是这样吧，这里很多人都是这样被我捡回来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啊？”黎晓有些语塞，想表达一下感恩之情。却又不知道再说点什么，“我.....”。 “还有，既知道我是老大，就不要再扯着了。” 黎晓尴尬地收回了刚才眉飞色舞讲述时，情不自禁放上去的手。 “啊，对，对不起，老大。” 黎晓低下头，规矩的站好，手里的面巾被攥成一团。 “没关系，说说你为什么在这吧。” 黎晓抬头，男人坐定，手随意搭在桌上，把玩着杯子。男人喝了一口水，看向黎晓，不急不慢的等着黎晓招供。 “不急，你想清楚再说。如果骗我，后果你担不起。” 杯子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很重，砸开了一些黎晓的心理防线。 “复仇。” “哦？继续。” “第一基地的老大叶辛杀了我父母，我要复仇，请您帮我。”黎晓弯下身，请求道。 “复仇吗？有意思。” “报！” 突然的报告声打破了二人的交谈，“怎么回事？”被打断谈话，男人语气有些不耐烦。 士兵看了看黎晓，没说话。 “没事，自己人。”男人示意士兵继续说。 “今天城西出现丧尸，莫队带队出去平息，结果偶遇第一基地的人，去的人都受了伤。” “我去看看。”男人起身便要走。 “老大，我......”黎晓叫住了男人。 “你呆着，等我回来再聊。” “老大，我一起去吧，我懂一些医。”黎晓向前两步，提出了请求。 男人迟疑了一下，同意了。“走吧。” 二人随士兵前往医疗营，“老大，你叫什么啊？”黎晓在路上大着胆子问。 “叶暮。” 刚进医疗营，黎晓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这里与破旧的丁字房完全不一样，里边有大型的医疗仪器，精密的医疗设备，可以说的上是应有尽有，比自己家的医疗室设备还要丰富。 黎晓惊奇的环顾着医疗营，随着叶暮走到治疗区，十几个病床上躺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狰狞的表情，痛苦万分。唯一能在床上坐着，受伤最少的，应该就是士兵嘴里的莫队了。 叶暮走到莫明面前，查看莫明的伤势，只有胳膊上有一处外伤，未伤筋骨。 莫明挣扎着要起来，“暮哥，是我没带好队”。 叶暮拍了拍莫明的肩膀，“安心休息。” 叶暮又各处看了看其他人的伤势，有的伤及骨头，有的伤接近肺腑，没个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几个医师已经忙着转不开了。 “怎么回事？”叶暮转回来，停在了莫明身边。 “我们......” “啊！”突然一个病床上一个士兵开始大声喊叫，整个人从床上站起来，全然不顾已经骨折的胳膊，张牙舞爪的要去抓身旁的医师。 “他丧变了！大家快闪开！” 离他最近的医师躲开他的攻击，去架子上寻找镇定剂，想把他安定下来。 可隔壁躺着的士兵没法躲，眼见魔爪就要伸到隔壁士兵伤口上，血液对于丧变的人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黎晓冲到丧变的士兵面前，撒了一把药粉，丧变的士兵的行动力开始变缓，随后黎晓拿起架子上的针，封住了士兵的几个穴位，士兵彻底动不了了。 “快把他推进封闭仓，隔离起来。”领头的老医师发话。 随后老医师走到黎晓身边发问，“小伙子，你刚才用的是什么药粉？” “这是我家里的秘方，能使人行动缓慢，没想到对丧尸也有用。”，黎晓有些自豪。 “可以给我一些，让我研究研究吗？”，老医师发出询问。 黎晓挠了挠头，没说话。有点后悔刚才出手太快了，可也不能平白看着丧变士兵伤人。 “既如此，那也不好为人所难。”老医师见黎晓不愿拿出来，也没再强求。 “聂老，刚才是怎么回事？”不知何时，叶暮站在了黎晓身边。 “应该是衣物上沾了点丧尸的血，没来的处理。刚才在处理胳膊上的伤口时，撕开衣物导致了丧尸血进入了伤口。”聂老医师叹了口气，“可怜他还那么年轻。” 叶暮神情露出一些遗憾，今天派出去的都是甲字房的精兵，死一个少一个。 “暮哥。聂老。”莫明也走了过来，看了看黎晓，“这位是？” “你好，我叫黎晓。”黎晓主动上前伸出手，就近看了看莫明，看看什么样的人可以接近叶暮，自己也要学着成为这样的人，才能早日为父母报仇。 “你好，莫明。”莫明回握，看到了黎晓脖子上的丁字房贴。 “你接着说，今天怎么回事？”叶暮打断了二人的互相打量。 “今天傍晚，有人来报，说城西咱们的辖区出现丧尸，我便带人去看。到了地方，确实有一只，体型强健，丧变度高，已经完全丧失人性。我们费了一番力气才把他控制住，几人也受了伤。在回基地的路上，遇到了第一基地的伏击，对方人数与我们一致......” “果然第一基地的都不是好人。”黎晓想起了在第一基地门口遇到了出行队伍，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 好死不死的被几个人都听见了，黎晓闭上了眼，希望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什么。你继续。”黎晓浑水摸鱼，打了个哈哈。 “对方人数与我们一致，武力值也很高，应该是第一基地的强兵队。当时我们这的人在制服丧尸的过程中耗费了大量体力，也受了伤，所以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莫明说完便低下了头，有些愧疚。 “第一基地也太过分了！”黎晓听完愤愤不平。 “果然什么样的老大带什么样的人，都一样可恶。”黎晓咬牙切齿的说。 “丧变度高？最近有其他地方出现丧变度高的丧尸吗？”叶暮发问。 莫明想了想，回道，“没有，大多数都是刚刚丧变就被我们发现的，像今天这种，就是两个月以前那次了。” “好，你把最近半年的任务文件整理一下给我。”叶暮沉声道。 “是！”莫明立正大声回答道。 “今晚先这样吧，早些休息。黎晓，你跟我回去。”叶暮吩咐完事情，准备回去继续审黎晓。 身后无人回应，鸦雀无声。 叶暮转身，人呢？ 翌日，阳光普照，训练场上围了不少人，嬉笑声不时从中传来。 “行不行啊？不行就早点放弃啊！” “我赌两个饼子，他绝对过不去。” “你这太少了啊，我赌五个饼子。” “咋，你赌他能过去？” “不，我也赌他过不去。哈哈哈哈哈哈哈！” 嘲笑声环绕着黎晓，在阳光的照射下，黎晓努力和手里的杠铃在较劲。 已经三分钟过去了，再举不起来，就算挑战失败。 好重，真的，好像，举，不起来...... 耳边的笑声此起彼伏，黎晓的整个头发都湿了，汗水落在杠铃上，碎了一地。 真的要放弃吗？ 还有两分钟，再试一下！ 啊！ 使劲！ 杠铃终于离地了一点点，身边的吵闹声小了些。 “加油！黎晓加油！”一个少年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黎晓努力抬头看，是安安。 “加油！”熊哥的声音也在人群中响起。 杠铃离地又多了一分，周围也开始了有了加油的声音，虽然不多，但给了黎晓莫大的支持。 再努力一把，使劲！ “时间到！丁字房黎晓挑战失败！” 一声铃响伴随着结果宣布的声音，周围的人又开始了嘲讽，说什么的都有。 阳光下黎晓整个人都被汗浸湿了，身上热气腾腾，心里拔凉拔凉的。 “熊哥，我没通过。”黎晓耷拉着眼，整个人丧丧的。 孔熊拍了拍黎晓肩膀，“再练练。” “我一开始也不行，多练练就好了。”安安搂上黎晓的肩膀，安慰道。 “安安？”黎晓难过的情绪抽回了一些，疑惑问，“你怎么还没回第三基地？” “不用回啊，我本来就是这里的。”安安昂起头，给黎晓看了看脖子上的甲字房贴。 “啊？你？” “安安，老大叫你过去一趟。” “噢，好。”安安转身和黎晓孔熊拜拜，“我先过去一趟。” 二人点头。 “老大！”安安一进来就脆生生了喊了一声，叫的人心里很舒坦。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叶暮抬头看人，话语里带着些责备。随后招了招手，示意安安走近些，看看人有没有受伤。 安安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没受伤。 “老大，加上我派到第三基地的间谍已有七八个，都在两三个月内被送了回来。但人又没受伤，这足以说明，第三基地不想与我们为敌啊。”安安如实汇报着。 “但这不也说明第三基地精明如鼠么？”莫明从外边进来，递给了叶暮一份文件。 “明哥好！”安安听到莫明的声音，转身给了莫明一个大大的拥抱。 莫明接住了安安，把安安扶正，向叶暮汇报，“暮哥，近半年丧变度高的任务详情都在这了。” “那我先撤，老大，明哥。”安安识时务的离开了。 叶暮翻了翻文件，看到一份检查报告，“这是什么？” “这是聂老托我送的报告，是昨晚丧变的士兵的。”莫明顿了顿，继续说，“聂老说，他还有治愈的可能。” “丧变度5%？为什么这么低？”叶暮看着报告继续问。 “聂老说很可能是昨晚那个年轻人的药粉起了作用，抑制了丧变。”莫明如实传达。 “黎晓？”叶暮脑海里浮现起黎晓的面孔，想起昨晚的不告而别，一股气闷在心头，“他在哪？” “呃，训练场。”莫明提示道，“暮哥，文件最后边就是黎晓的个人信息。” “他在训练场做什么？”叶暮不解。 “今天体能测试，他在参加测试，杠铃那关都没过。”莫明摇了摇头，他不太喜欢体力如此差的士兵。 “把他叫过来。” “是。” 叶暮看着黎晓的个人信息页，医学世家？怪不得。 又想起昨晚的种种，既如此，正好。 第4章 一起吃饭吧 “你去参加体格测试了？” 面对眼前的提问，黎晓揪了揪衣角，没通过测试，被人这样问，有些丢人。但面前是老大，又不得不回答，“是的，老大。” “参加测试做什么？” “我想进甲子房，老大。”黎晓说出自己的目的。 “为什么？”叶暮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深邃的眼神要将黎晓看穿。 “进甲子房才能出更多任务，参加训练拥有更强健的身体，我才能有机会去手刃叶辛！”黎晓愤愤的发誓。 “哦，对，复仇。但现在三个基地之间很和平，你说，我会不会放你出去去第一基地呢？”，叶暮温暖的嘴里说着冰冷的话。 黎晓心里激起一股无名火，什么意思？要囚禁他吗？ 黎晓生气的反问，“老大，你不知道第一基地都是些什么人吗？他们恃强凌弱，目中无人，他们该千刀万剐！” 黎晓的气愤并没有激起叶暮的情绪，叶暮缓缓喝了一口水，静静的看着黎晓发泄怒气。 “老大，昨天的情景你也看到了，第一基地对我们的人下手有多狠。第一基地不把隐世家族放在眼里，也不把第二第三基地放在眼里，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去杀叶辛呢？” “我不拦着，你就能去吗？” 叶暮一击即中问题的本质，凭现在的黎晓，第一基地的门都进不去，更别说杀叶辛了。 想到这里，黎晓羞愧的低下了头，手下意识地缠绕着衣角，象征着是黎晓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内心。自己现在这么弱，不知道何时才能为家族复仇。 “我可以调你去甲子房。” 黎晓惊喜的抬起头，带着湿漉漉的眼睛兴奋的看向叶暮，“真的吗？” “真的。”叶暮抛出了附加条件，“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你说，我都答应！”黎晓开心的点着头，像只小狗一样摇起尾巴，此刻叶暮说什么，黎晓都能答应。 叶暮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眼神把黎晓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眼中的示意不能再明显。 黎晓想起安安说的基地老大都嗜色成命，果然如此。 黎晓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坐到了叶暮的大腿上。 “老大，是这样吗？”黎晓虚虚的坐在叶暮身上。 “是。”叶暮抱住怀里的人，把人按实在腿上，“你怎么这么瘦？丁字房的伙食有这么差吗？” “还好。”羞红的耳朵代表着黎晓的内心，他从没跟任何人这么亲密过。 “今天中午在这吃吧，来人，准备午饭。”叶暮说话时离黎晓的耳朵很近，热热的空气钻进黎晓的耳朵里，激得黎晓打了个寒颤。 不愧是基地老大的饭菜，就是好吃。两个月来，黎晓空虚的胃终于得到了救赎。黎晓小口小口的品尝饭菜，没有人催着的吃饭时间不由得变长了些。 黎晓细嚼慢咽的品尝着眼前小山似的饭菜，再看旁边，叶暮的盘子里是席卷过后的残羹剩菜。 黎晓这才发现，叶暮的吃饭速度相当快，一个馒头两三口就咽了下去，就着饭菜。黎晓刚吃了一半，叶暮就已经把自己填的饱饱的，放下筷子开始盯着黎晓看。 黎晓就这样在叶暮的目光中，头皮发麻地吃完了一顿饭。 黎晓擦了擦嘴，问道，“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叶暮回答了黎晓的傻问题，开口赞赏，“你吃饭的样子真好看。” “啊？”听到夸赞的黎晓有些不知所措，吃饭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不过，吃人嘴短，黎晓乖乖回复，“谢谢。” “不用谢，以后你就在我这吃。” “好，好的。”受宠若惊的黎晓开心的想着，以后不用再饿肚子了，可以多吃点，多锻炼，早日手刃仇人！ “老大，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黎晓起身想要离开。 “谁准你走的？” 叶暮低沉压迫的声音停住了起身的黎晓。 黎晓一脸困惑的看向叶暮，不走，那在这做什么？ “两条规定，第一，随叫随到。” “好！”黎晓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受了人恩惠，这个毋庸置疑。 “第二，没我的允许，不许私自去第一基地。” “啊？” “做不到？” “行吧。”黎晓昧着良心答应了。 “好了，你看看这个。” 叶暮递给黎晓一份文件，黎晓打开，每一页的文字都冲击着黎晓的认知。 莫明，安安，神算子......还有很多，每一页是一个甲子房士兵的信息页，上边详细记载了每个人的突出技能和过往经历。黎晓翻了翻，发现不是每个人都是熊哥那样的强壮体魄，也有很多因为特殊技能加入的甲子房。 安安技能点是易容术，过往经历是潜入第三基地做卧底，怪不得在第三基地门口见到了安安，黎晓想到。 翻到后边，聂老的信息也赫然在列，技能点是医术，是第二基地医疗队的领头，后边跟着是几个医疗队的人，黎晓回想了一下，和昨晚见过的人对上了脸。 原来不是通过测试才能进入甲子房，有技能点也可以。想到这里，黎晓有些疑问，那自己是？ “昨晚被你用药粉控制住的士兵丧变度远远低于正常丧变值，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直接加入聂老的医疗队。” 黎晓想起昨晚聂老找他要药粉，有些迟疑。药粉是家族里传承下来的秘方，黎晓不想将它公开。 “你可以选择用你的自己医疗手段，当然，这些并不需要共享给医疗队，可以保留你的秘方不公开。我只要你把技术使用出来，其他的，不需要。” 叶暮窥探人心的能力确实强，三言两语打消了黎晓的疑虑，点了头。 回到丁字房的黎晓开始收拾东西，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不过是两身衣服和有一些洗漱用品。 熊哥从外边回来，看到黎晓的动作，开口问，“去哪？” “甲字房。”黎晓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心的跟熊哥讲。 “行吧，你去吧，去了照顾好自己，那地方也是龙潭虎穴，有事可以回来找我，或者找安安。”熊哥没有过多询问黎晓怎么去的甲子房，只一味的叮嘱。 “我知道了，熊哥。”黎晓抱了一下熊哥，熊哥不习惯这种亲昵的行为，等了两秒把黎晓从身上拽了下来。 到医疗队报道后的黎晓，除了一日三餐需要到叶暮的餐桌前报道，其他时间都用来治疗伤兵，不知为何，最近的伤兵愈来愈多。 “聂老，最近是出什么事了吗？” 聂老摆摆手，叹了口气，没有详细讲。 “叶暮，最近是出什么事了吗？” 叶暮的吃饭速度更快了，每次总是草草几下便结束战斗，也没理会黎晓的问题。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黎晓仔细观察了送来的士兵，前几日都是甲子房的，近几日，已经有几个乙字房的士兵，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黎晓决定自己去一探究竟。 黎晓观察了两日，每次傍晚，便是士兵出门的时间。有了之前的经验，黎晓混在人群里跟着出了门。 队伍直奔城西，路途中，黎晓听到了一些事情。 “这几日城西的丧尸怎么也抓不完，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今天抓完了，明天又警报出现，不只是什么了。” “对，搜查科一直也没找到原因。” “是啊，听说每次出现的丧尸丧变度还不一样，不像是一个地方的，可每次出现的地方又都是咱们基地的地盘，真是奇怪。” “是的，而且第一基地还隔三岔五的伏击咱们，换了两三个地方都是如此，简直防不胜防。” “是的，不知道今天会不会碰到，第一基地真是太歹毒了。”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小巷子里，铺面而来的大网将几人盖住，几人瞬间失去了声音。 黎晓闻到空气中迷药的时候为时已晚，人逐渐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四处是黑暗的墙壁，环顾四周，只有一侧开了一个小窗。看外边，还是黑夜。 门在哪里？ 黑暗中人的视力急速下降，辨别不得方向，一处微弱的灯光吸引了黎晓的目光，那应该是门。 黎晓向门靠近，才发现，自己四肢都被固定住了。黎晓动了动，疲软的筋骨告诉他，迷药的劲还没过去。 现在，黎晓使不上任何力气。更别说挣脱铁链了。 “嘿，兄弟，你醒啦？” 黑暗中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黎晓才发现这间牢笼里不止关了他一个人。 “你是谁？” 说话间，黑暗中的人已经走到黎晓身边，一个打火机亮起，两张脸在火光下相见。 “黎晓？” “安安？” 二人同时发出疑问，“你怎么在这？” “出任务。”黎晓随便扯了一个谎。 “别骗人了，这次是我带队。”安安一边回复黎晓，一边解开黎晓身上的铁链。 不多时，黎晓恢复了自由身。 黎晓绕了绕手腕，发现迷药的劲过去了，已经有力气了。 “ 安安，这是哪？你知道吗？” “第一基地牢房。”安安坦然的语气让黎晓怀疑，现在是不是被困的局面。 “那个窗户虽然不大，但是你我身形较小，钻出去应该不成问题。”黎晓绕牢房一周，给出了逃生路线。 “不用，你跟我来。” 在黎晓疑惑的目光中，跟着安安来到了墙角处，掀开挡着的稻草，一个小狗洞赫然出现在眼前，刚好是他们能钻过去的尺寸。 出来后，黎晓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安安抹了一把，一股泥土的味道充斥进黎晓的鼻子里。 “安安，这是做什么？” “伪装一下，你脸太白了。” 安安的话很有道理，黎晓点点头，把脸上的泥巴摸得更均匀些。 “走吧，跟我来。” 安安一路带着黎晓躲避守卫，黎晓发现守卫越来越多，灯火也越来越通明，心中疑虑，“安安，我们不是往门口的方向走吧？” “真聪明。”安安回头给了黎晓一个肯定，“我们要找到他们的物资库和医疗营。” “安安，你是意外被捕的吗？”黎晓发出疑问。 “不是啊，我是带着任务被捕的。”安安看了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我们抓紧点。” “什么一个小时？” 黎晓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复，安安已经快速移动到下个盲点，黎晓只得紧跟上去。 二人路过一处屋子，外边守卫不多。 “过去看看。” 二人移动到窗前，屋内黑漆漆一片，唯有一处微弱的灯光，是一个小夜明珠。 “走，进去看看。” 安安向后一看，身后没了黎晓的人影。 第5章 谢谢 “黎晓，你做什么？” 安安拦住了正在把夜明珠放自己兜里的黎晓。 “这是我十岁时候，外祖父送我的生日礼物。”黎晓小心翼翼地摸着发光的小球，这个夜明珠并不大，是当时外祖父从外边游医归来，在一处溪边人家收到的谢医费。但是他们村落常年隐居深山，远离海边，所以稀奇的很。当时好多同辈小孩都想要，外祖父以生日为由，送给了黎晓。 “你怎么确定是你的，夜明珠都长得差不多啊。” “你看，这是我刻上去的字母x。”黎晓将夜明珠翻过来，给安安看。安安凑过来，仔细看。 “这是什么？”黎晓手指的字母下边有一串数字，051。 “是编号。”安安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盒子，指着上边的056吐槽道，“每个物资都被编了码，出库入库都有记录。三个基地都是这样的管理方式，没有创新。” “噢。”黎晓默默把夜明珠塞到了衣服口袋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对着安安点了点头，“这里应该就是物资营，在地图上标注一下我们就走吧，门口士兵的迷药时间快到了。” “黎晓，你这样出去，太明显了吧。”安安指着黎晓发光的口袋说。 “啊，是嘛？”黎晓尴尬的拉了拉衣角，可惜穿的衣服过于单薄，只有一层，塞在最里边，还是能透出光来。 “要不下次再拿吧，有物资编号的物品带出去，一旦被抓到，就没法全身而退了。”安安拍了拍黎晓肩膀，试图说服黎晓。 “安安，没事的，我自己的事，自己承担。”黎晓把夜明珠从口袋里拿出来，笨拙的握在手里，盖住了夜明珠微弱的光。 “帮我一起清点一下第一基地的物资数量吧。”安安没再相劝，做起了任务。 清点到一半，门口传来了衣服摩擦地板的声音。 “不好，门口士兵要醒了。”黎晓拉起正在认真查看物资的安安就往外跑，路过门口时，门口的士兵有了轻微清醒的痕迹。 “黎晓，救我！” 黎晓刚跑出去两步，就听到了安安在后边求救的声音。 一个体格强大的士兵已经先行醒了过来，顺着爬在地上的姿势，死死的拽住了安安的脚踝。 “你们是谁？”士兵恶狠狠发问。 “跟你没关系。”安安凶凶的回复，用尽全身力气，无法把脚拔出来。 黎晓一边往回跑，一边从衣服里摸迷药的药包。 “安安，躲开。” 黎晓把手里的药包往安安和士兵的方向一撒。 药包在空中撒开，没有药粉如愿落出来。 安安和黎晓对视一眼，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安安用力后还是无法挣脱，低头看了一眼表，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黎晓，你先走吧，回原地，会有人接应你。” “一起走。” 话语间，黎晓把手里的夜明珠对准士兵的昏睡穴发射出去，士兵应声倒地，黎晓拉起安安往外跑。 “你的珠子。”安安回头想去捡。 “下次再拿吧，另一个士兵也要醒了。” 珠子落在地上，滚到一旁的草垛里，被遮住了光芒。 重新搬到牢架上，安安羞愧的跟黎晓道歉，“黎晓，对不起，是我害你的珠子掉了。” “无妨，总有一天，我都会把我家族的东西一件件拿回来。”黎晓转过头，悄悄落下来一滴泪。 “我帮你拿回来！” 外边有了异动，安安提醒道，“黎晓，来人了，装晕。” 二人齐齐把头倒向了一边。 “都带走！” 从带上头套到摘下，大概十分钟，黎晓默默计算着。听声识位的本领黎晓练的还不够好，只能记住走过的一两个点位，黎晓默默记在了心里。 真后悔在家的时候没好好练功，父亲督促的声音还历历在目，记忆中的场景却只剩黎晓一人。 “六个换七个，叶暮，你的算盘打的挺响啊。” 叶暮扫了一眼人群，和黎晓的眼神对上。 黎晓打了个寒颤，叶暮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却在扫过黎晓的时候变得凛冽几分。 “三次伏击，十伤三死。叶辛，这笔帐怎么算？” 言语交锋下，两位老大脸色都不好看，在场的人都瑟瑟发抖，怕牵连自己。 “你有证据吗？怎么证明是第一基地伏击的？” 叶辛无耻的嘴脸让黎晓更加作呕。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不是你们我们怎么被抓到这来的？”黎晓愤愤不平。 “黎晓，闭嘴。” 叶暮冷冷看了黎晓一眼，一副这里没黎晓说话的地方的表情。 “这个美人，是你的新宠吗？”叶辛走近看清黎晓，发现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腰细腿长，每一寸肉都长得恰到好处，叶辛看着黎晓咽了咽口水。 “跟你有什么关系？”黎晓忍着冲上去的砍了叶辛的冲动，气冲冲的回道。 “还是个呛口的，叶暮，本来就多一个，不如，就把这个留下吧。” 叶辛眼中的饿狼扑食感让黎晓更加气愤，黎晓抬手就要冲上去揍他，被一旁的安安按住了。 安安用力按了按黎晓的手，拍了两下，表示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黎晓接收到安安的安抚，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叶辛。 “我的人，都要带走。”叶暮抬了抬手，后边又带上来一个人，“你的人，你要不要带走？” 叶辛转身震惊，“卫宁！” 新带上来的人一直低着头，听到老大的声音，僵硬地把头抬起来，低低喊了声，“老大。” “把人换了，七个换七个，谁也不占谁便宜。”叶辛依旧一副高傲的样子，但声音的着急骗不了人。 “换人。” 一声令下，两边交换人质。 黎晓悄悄地站到离叶暮最远的地方，混在人群里。 “黎晓，过来。”叶暮带着怒气喊道。 前边的人知趣的给黎晓让出一条路，黎晓认命的一步一步挪到叶暮身旁。 一直到营地，叶暮没再和黎晓说一句话。 “解释吧。”叶暮看着眼前扣手的黎晓说，“别扣那手了，再扣就烂了。” “谢谢老大救我出来。”黎晓深深鞠一躬表示感谢，然后就不说话了。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第一基地？”叶暮继续给黎晓递台阶。 “我只是出门去转一下。”黎晓手不停的在转衣角。 “然后就被正好转到第一基地牢房了？”叶暮喝了口水，杯子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黎晓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 “老大，我错了。我不应该去第一基地。” 黎晓的认错态度取悦了即将爆发的狮子，叶暮感觉胸口的火小了几分。 “接着说。” “我是跟在一队士兵后边偷溜出去的，本来只是想在第一基地附近转一转，没想到...”黎晓没再继续说，因为他听到叶暮的气息又乱了，那是生气的号角，耳朵太好使也不是件好事。 “老大，我错了。”黎晓继续认错，父亲说过，及时认错是好孩子。 “认错态度很好。” 黎晓抬起头，以为蒙混过关，接着，脸以更快的速度垮下来了。 “为了以防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能出基地。” “啊？”黎晓抬起的头又迅速低下，“好吧。” 咕噜噜~ 黎晓的肚子不适时的传来了叫声，是对身体主人一天一夜没吃饭的抗议。黎晓摸了摸肚子，不敢说话。 “安安说你为了救他，把你祖父送你的珠子掉了。” “是的。”黎晓不知道叶暮突然问这个干嘛，小声回应着。 “先吃饭，吃完饭去库房翻一翻，没准有交换过来的物资里，有你家族的东西。”叶暮示意门外的士兵去拿备好的饭。 “真哒？”黎晓凑过来，坐到叶暮身边的凳子上，上身微倾，双手撑在腿上，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叶暮。 “骗你做什么。”黎晓突然的靠近，叶暮有点招架不住，叶暮敲了敲桌子，“好好坐着，吃饭。” “好。”黎晓乖乖退回来，拿起碗筷细嚼慢咽的吃饭，双腿在凳子上晃来晃起的荡秋千。 前半程是叶暮快速的嚼饭声，后半程是叶暮的紧盯。黎晓已经习惯了这种吃饭方式。 食不言，寝不语。是父亲教导的，黎晓一直好好遵守。 直到吃饭最后一口饭，黎晓才着急的开口，“我可以去库房了嘛？” “一起去吧。” 有叶暮带路，黎晓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畅通无阻。以前在丁字房的时候，很多营房只能在外边远远看一眼，走近看会遭到看守士兵驱逐。即使后边到了医疗营，还是只能出入医疗营，其他地方没有机会进入。 以前搬物资只是把装成麻袋的物资放在门口，从未真正的走进来。 走进来，黎晓才发现里边别有一番天地。 如安安所言，每个基地都采用了编码制管理物资，黎晓在各个物资盒中穿来穿去。 “我找到了！”黎晓停在了一本医书面前，兴奋的拿起医书向叶暮展示。 叶暮走过来，看着黎晓细细的翻阅医书，每翻一页，都会仔细读一遍上边的笔记，有的笔记已经模糊看不清。 “这上边写的是什么？”叶暮指着一处文字询问。 “是说如何让刚刚感染的丧尸病毒的人迅速昏迷，并阻止其继续丧变。”黎晓又翻了一页，“这里是详细做法，只是有点模糊了。” “这是你的笔记吗？”叶暮看着书上的字迹苍劲有力，不太像黎晓写的。 “不是，是我父亲的，我们家世代学医。”黎晓详细的翻阅着医书，一时忘记了旁边站着的叶暮。 翻完书，抬起头，对上叶暮欣赏的目光，黎晓才反应过来，叶暮就这样陪着他翻完了一整本书。 “啊，不好意思啊，我一看书就忘记了时间。”黎晓有些羞愧的道歉。 “没事，很好看。”叶暮盯着黎晓的脸回道。 “啊？”黎晓不明所以的看向叶暮。 “你再找找，看还有其他的吗？”叶暮转移了话题。 翻完最后一个箱子，黎晓起身撞上了弯腰查看的叶暮，“啊，对不起，对不起，老大。” “没事。”叶暮顺势把人带到了怀里，借着身高差，叶暮低头的下巴正好对上黎晓的嘴巴。 “老，老大。”黎晓整个人被箍进温暖的怀抱，抬头就是叶暮的脸，黎晓结巴的说不出话。 “这个箱子里有吗？”叶暮吞吐的热气喷洒在黎晓的毛孔上，黎晓感觉叶暮像是要把他吃掉。 “没有。”黎晓乖乖回答道，并悄悄往后撤了撤，拉开了两人的一点间隙。 “那应该对我说什么？”叶暮继续勾引式发问。 “谢谢。”黎晓说完感觉不妥，补了一句，“老大。” “叫暮哥。” 第6章 初见端倪 “今天我要出趟远门，午饭我照例让他们送过来，你还是在这吃。”叶暮夹了一块肉放在黎晓盘子里，盯着黎晓好好吃饭的模样，很是赏心悦目。 “噢，好。去哪里？能带上我吗？我好久没出门了。”黎晓咽完最后一口，把筷子放好，拿出面巾擦了擦嘴，整理好自己，歪头发问。 “有点远，还有些危险，你乖乖在基地，我保证晚饭回来一起吃，好不好？”叶暮握起黎晓的手，大手叠着小手，温度透过皮肤传递给黎晓，黎晓手里的面巾握的更紧了。 “好。”黎晓乖乖答应。 靠着上一次的点位记忆，黎晓顺利摸到了第一基地的外圈。第一基地的地理设置易守难攻，上次有安安带着，二人才勉强走到物资营。这次黎晓一人，仅靠蒙眼记忆的两个点位，无法判断下一步往哪儿走。 看着三个分岔路口，黎晓陷入了深思。 上一次听到的风声是从南向北吹过来的，风声里夹杂着一些树叶的沙沙声。 两条路上是车轮压过的痕迹，一条路上的残叶与土地同色，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黎晓沿着残叶的方向寻找，寻了一棵大树下。 树上有几条痕迹，黎晓站近些，用手比划着，自己和最高的一条痕迹一样高。黎晓想起了自己老家也有这样的一棵树，记录着家里小孩们的成长。 可惜，已经烧毁了。 黎晓摸着大树上的痕迹发呆，耳边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快点，今日收获满满，抓紧去搬物资。” “今天老大是屠的哪里啊？” “不知道，反正粮食挺丰富的。” “走走走，今天晚上有肉吃了。” 待一队人经过，树后的黎晓终于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 一个家族的泯灭在这些掠夺者眼里，就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就只是他们获得物资的一种方式？ 经过的风吹干了黎晓的泪痕，压抑着黎晓的愤怒，唤醒了黎晓的理智。 此刻更重要的不是在这里气愤，而是跟上去看看他们的粮食营位置。 黎晓跟上士兵的步伐，偷偷跟着他们到了一个营地前。 一车又一车的物资运到营里，第一基地的士兵们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笑容。那笑容在黎晓眼里，是那样的讽刺和丑陋。 黎晓欢呼四周，确认环境和标志物，发现和那天安安发现的物资营不是一个。难道第一基地有多个物资存放处？ 士兵们都陷在兴奋里无法自拔，一时疏忽了守卫。把营房门锁好便结伴散去。 黎晓悄悄从窗户翻进了营内，营内的场景看呆了黎晓。 三层的货架上交错着堆满了粮食，不同样式的袋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粮食。装米的袋子是最多的，米多的撑破了袋子，散落在地上，路过的蚂蚁开心的过年。 这些粮食够基地的所有人吃上两年了，黎晓惊叹道。 这应该是他们的粮食营了。 黎晓出来后把周围的环境仔细看了一遍，默默记在了心里。 “谁在那里？” 远处两个巡逻的士兵远远的看到了黎晓，追了过来。 “我去。” 黎晓看到人，撒腿就跑，顾不得记更多了。 “别跑！” 巡逻士兵看到人跑了，判定是外人，一边大声呵斥，一边追赶。 黎晓被追的绕来绕去，到了一个营地面前，敞开着小门，黎晓见状躲了进去。 里边有两三张诊床，应该是误打误撞到了医疗营。黎晓把床上的床单往下拉了拉，能正好挡住床底的他。 等了片刻，听着门前过去了两个脚步声。黎晓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总算逃过一劫。 黎晓正要扒开床单出来，一阵交谈声打断了他。 “你看了上次送回来的那六个士兵了嘛？” “看了。”一声叹息后，“无力回天了。” “第二基地老大真是手段阴辣。” 叶暮？黎晓抬高了耳朵，认真听。 “对啊，送回来的人里外表看着没事人，结果刚回来不到两个小时都倒下了。” “是，还找不到病因，愁死了。” “第二基地老大真不是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看着不想破坏基地之间的和平，其实背地里比谁都阴。” “可不，千万不能落在他手里。” 听着他们描述中第二基地老大的形象，和黎晓认识的叶暮完全不一样。 黎晓心里为叶暮辩解，才不是呢，叶暮很好的。叶暮不是那样的人。 想起叶暮帮自己找父亲的遗物，黎晓心里升起一丝温暖，叶暮就像黑夜里的一束光，在黎晓最无助的时候照亮了他。 关心他吃饭吃没吃饱，在他思念家乡的时候陪他翻了一夜寻找父亲遗物，调他到他喜欢的医疗营，把他从叶辛手里救出来，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叶暮是个好人。 怎么会是他们口中阴狠毒辣的人，黎晓不信。 人走远后，黎晓从床底出来，把第一基地医疗营逛了一圈，查看了第一基地的医疗设备等级和承接伤员能力。 奇怪的是，第一基地和第二基地的医疗设备大致一致，准确的说，相差无几，这引起了黎晓的一丝怀疑。 但不宜耽搁的太久，黎晓还想再去找找叶辛的住处，不能手刃仇人的话，至少要把传家的白玉拿回来。 “你是谁？” 刚一出门，就被一人拦住了去处。眼前人一步步逼近，黎晓一步步后退。 “我是医疗营的，你是哪个营的？”黎晓决定先装个傻，毕竟一个基地那么大，不认识很正常。 “你不记得我了？”卫宁继续逼近。 “我？我们认识？”黎晓退后到一个架子旁，架子上有简单处理伤口的器械，黎晓偷偷拿了一把剪刀握在手里。 “不记得了？你的命是拿我换回来的。”卫宁一把夺过黎晓藏在身后的剪刀，随手往后一扔，剪刀稳稳的落在垃圾桶里，“别在我面前耍小伎俩，这里是我的地盘。” 黎晓假装无事发生，凑近看了看卫宁，对上视线的瞬间，那晚互换人质的记忆涌上心头，“是你？” “想起来了。”卫宁向后退后一步，坐在床上，双腿交叠，一副高傲的模样，“那说说你为什么在这吧？” “又被抓了？”卫宁戏谑道。 “是的，我刚逃出来，你能放我一马吗？”黎晓一本正经的撒着谎。 “不能。”卫宁看着黎晓，冰冷的宣布答案。 “那就得罪了。” 黎晓掏出的药包还没撒开，就被卫宁按了下来。 卫宁抓住黎晓的手腕，黎晓手上瞬间失去了力气，只能任由药包落到卫宁的手里。 “说了别在我面前耍小伎俩了。还来。”卫宁手上用了些力气，捏得黎晓吱呀呀的叫。 “疼，疼，疼。” “能不能老实说话了？”卫宁又用了些力气，黎晓感觉手要掉了。 “能，能。”黎晓急忙答应。 卫宁松开黎晓后，黎晓看着手上的红印子，感叹道，第一基地的人怎么这么厉害。 黎晓也坐了下来，面对着卫宁，不同的是，黎晓坐的靠后，双腿悬在床边，晃来晃去，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黎晓也不管眼前人，从兜里掏出一瓶药膏，给自己红红的手腕涂药。 “你准备的倒是齐全。”卫宁吐槽道。 “我是医师，带药是常规操作。”黎晓默默科普道。 “医师？”卫宁思索片刻，“你医术如何？” “还行还行，世界第三。”黎晓一副吹嘘的样子。 “那我暂且信你。” “好，信我吧。”黎晓依旧不知死活的胡说八道。 “我可以放你走。” “什么？”黎晓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还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了。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卫宁提出了要求。 “什么条件？”黎晓不解，身手方方面面压制自己的人，有什么能求到自己的地方。 “以后我让你救人的时候，帮我救人。不能有藏着掖着，要用尽你全部医术去救。”卫宁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可以。”黎晓爽快的答应了。 卫宁递给黎晓一块黑布，“蒙上吧，不能让你看到出去的线路。” 黎晓接过黑布绑在眼睛上，伸手看了看，确实看不到，“可以了吧。” 卫宁带着黎晓走到一处侧墙前，卫宁解下了黎晓的黑布，“翻出去吧。每个门口都有士兵把守，想要不惊动人，只能这样。这么高的墙，你能翻出去吧？” “当然可以了。”黎晓嘴比脑子快的反击了回去。 翻过第一基地的墙，又翻过第二基地的墙，黎晓看着天还没亮，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跳下墙，黎晓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怀抱。 “叶暮？”看清人后，黎晓羞愧的把头塞到了怀里。 完了，被抓现行了。 在黎晓的害羞里，叶暮抱着人走了一段路。黎晓拉了拉叶暮胸口的衣服，小声抗议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叶暮像是没听到一样，还把怀里的人往上颠了颠，抱的更紧些，迈着步伐往营房走去。 周围经过很多人，有调戏声，有唏嘘声，黎晓听着周围的调侃和口哨声，耳朵红的能滴出血来。身下的怀抱又紧又热，烧的黎晓快要不能呼吸。 无处可躲，黎晓只能尽力的把头低下藏起来，远远看上去，叶暮像抱着一个无头娃娃。 终于捱到了营房里，叶暮把人丢到了床上，转身关上了门。 “叶暮，我错了。”黎晓快速认错，以求宽大处理。 叶暮没有像黎晓害怕的那样欺身压上来，而是坐定在一步远的凳子上，深邃的双眼下压抑着怒气，叶暮嘴里蹦出两个字，“解释。” “我找到第一基地的粮食营了！”黎晓一骨碌从床上窜到地图立牌前，拿起旁边的红色小旗，插到了一处位置上，转身兴奋的跟叶暮炫耀。 “是这里，上次和安安一起找的物资营不是他们存放粮食的地方，这里才是，里边的粮食库存数不胜数。”黎晓拿起笔，一边勾勒路线，一边手舞足蹈的展示自己的成果。 “你去第一基地了？” 叶暮声音低的能吓死人，黎晓手上的笔闻声掉落，“呃，去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 “不去。” “解释。” “因为上次安安说任务是找到粮食营和医疗营，但我们两个只找到了物资营，我想应该再去一次，完成任务。”黎晓隐瞒了自己想找叶辛营房的小心思，说出了一个叶暮能接受的理由。 “这不是你的任务。”叶暮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为了完成不属于自己的任务几度入虎穴，心里像蚂蚁咬过一样麻麻的，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 叶暮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些，“过来，我看看，伤到哪里没有？” “没有，你看，我好好的。”黎晓注意到叶暮气性小了，便开始卖乖。 “还有这里，是他们的一个医疗营，只是不确定是不是大本营。”黎晓又在地图上插了一个红旗。 叶暮把人拉过来，从头到脚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一处伤口。 “你是医疗营的，勘探地图是侦察营的任务，你不用替他们完成任务。上次只是意外，你才和安安一起参与了侦察任务。”叶暮摸着黎晓的小凉手，给黎晓科普道。 “我知道了。”被拥裹住的手上传来一阵阵暖意，黎晓心里暖暖的，喃喃回答道。 二人如约一起吃了晚饭，黎晓回营房休息。 看着黎晓刚刚画出来的新地图，一抹笑意从叶暮的脸上闪过便消失。 叶暮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新的第一基地地图，展开，上边标注的粮食营和医疗营与黎晓画的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