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游戏》 第1章 Part.1 “娟姐，你的外卖到了，我先点一下送达哈。学校大门这里，快点过来取一下。”从外卖箱里掏出最后一份餐盒，瞥了眼熟悉的备注“特辣加双倍香菜”，听着电话那头女人熟悉的调戏，待得到对方的答复后，叶小安果断挂断电话。 电动车筐底垫着一份《蓝星身份证代办》的广告单，边缘被反复折叠出十分明显的折痕。 “小安啊，又来给娟子送外卖啊？”门卫大爷捧着宝贝了多年的收音机，悠哉地从门卫室出来，里面正唱着混杂了电流音的昆曲。 “疾走潜行。呀见长林峻岭。魂飞意转惊——” “王叔，又听戏呢。”叶小安笑着回应到，同时手上不忘飞速操作手机将自己的这单订单点击完成。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过了，退出app关掉手机，准备下班回家去，“对了叔，昨儿不是说联系不上你孙女吗，今天联系上了吗？她没事吧？” 王大爷摆摆手：“没事没事，她男朋友回我女婿电话了，嫣嫣参加了一个什么竞赛，她是考核人员之一，在准备考核内容，听说是封闭的，暂时没法和我联系。” “嗐，没事就好。”叶小安看着王大爷头顶的数字11，比之前又多了1点，心下满足，和王大爷的关系终于进入【友好】了。 叶小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个多月了。没错，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叶小安是有一天走进商场的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却是外面的公共卫生间，当时脑子一下就瓦特了。 后来发现自己所在的并不是原来的地球，这个世界的人称呼自己的母星为蓝星，各大洲发展的历史大体上还是挺相似的，除开一些细枝末节，类似小日子过得不行的邻居当年入侵时，因为大庆没有闭关锁国，所以军事上的发展还是不错的，几下把恶邻赶回去，狠狠地宰了一笔应得的赔偿。 话说回来，叶小安在接受事实后，身无分文的他又没有这个世界的身份，大晚上的只能坐在一个小公园的长椅上怀疑人生，按小说剧情这时候就该有个NPC出现引导他进入下一步剧情，所以下一秒一位工装美女就出现在他面前。 秀娟，姓秀名娟，31岁，大龄单身相亲无数的黄金剩斗士，因为一直以来追求所谓的“心动感觉”，所有能看上的相亲对象相处下来最后都是一句“没有恋爱的感觉”，然后全部被pass掉，所以至今仍是广大单身犭——优质未婚女青年一枚。 秀娟是明德中学的化学老师，那天晚上她下班回家，叶小安所在的小公园就在明德中学的附近，而这个小公园刚好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在看到路边可怜兮兮的坐着一个疑似高中生的男孩时，出于职业习惯，秀娟上前询问叶小安是不是离家出走的大男孩。 而在一番半真半假的沟通解释后，秀娟暂时接纳了叶小安，并把他带回了家。 （真的不是因为单身太久饥渴难耐想要个暖被窝的男人啦~秀娟：敢造谣老娘，吃我一发背刺！） 因为叶小安用刚从山村里出来闯荡，但被黑中介骗光钱，证件也被全扣下了拿不回来为由，秀娟将自己在学校附近买的房子闲置的房间租给了他。 租金只有600一个月，还包水电，但是—— “整个房子的卫生，还有平时的三餐，这些都你包了~” “最后，禁止带异性回来过夜。” “男的也不行哈！”想了想，秀娟补充道。 这个世界或许没那么糟糕吧，原本因为突然穿越有些丧气的叶小安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两人的同居日常也是各做各的事，泾渭分明，没有擦出一丢丢爱情的火花。 按某天秀娟边批改试卷边和闺蜜视频聊天时说的：“那小鬼？养着玩呗……牛大花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娘爱的是那种戴着金丝眼镜穿着西装的禁欲系腹黑男，他就一运动系流浪狗，如果宠爱也算爱的话，那就当我是喜欢他的吧……” 当然，穿越者必备的外挂也是少不了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叶小安便能看到每个人头顶上顶着一串数字，从0到10不等。 这个就是他的穿越者福利，叶小安戏称为“NPC好感度系统”。目前只有秀娟和一个同事的好感度超过了10，秀娟更是达到了21，其他认识的人都在10以下，哦不，王大爷的好感度刚升到了11。 “小安安！” 一声清喝在远处炸雷般地响起。 紧接着一个穿着枯茶色亚麻风衣的身影从电动闸门内掠来——衣摆像被惊起的鸦羽般扬起，露出内里靛青染的棉麻连衣裙。 在叶小安和王大爷见怪不怪的眼神下，来人单手撑在闸门护栏上，风衣的带子在疾跑中松散开来，如同一道未系紧的墨迹斜斜拖在身后。 咔嗒。 平底鞋尖轻点地面，秀娟已经稳稳落在叶小安面前。她一把搂住青年的脖子，风衣袖口磨毛的边缘蹭得他脸颊发痒。 然后就是一个熊抱锁住叶小安：“这就想走了啊？你身为外卖员的职业操守呢？” “小的万万不敢啊啊啊——”叶小安使劲挣扎，想要挣脱这波涛汹涌的诡谲，大声喊冤道，“姐，每次给你送饭都来这么一遭，小的真的承受不住啊！” 秀娟飞速放手，给了他一拐子，从桌子上拿起外卖，一气呵成。 “小安安，姐姐等下还有课，就不跟你——” 寂然。 仿佛只有那么一瞬间，又好似时间被定格在永恒，校门口的三人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又好像是演戏时所有人同时突然忘了词。那一刹那，叶小安三人像是被不知名的存在从一个三维空间转移到二维平面，又从二维平面无缝衔接回到三维空间。 形象一点的说法就是在玩游戏突然丢包，延迟了万分之一毫秒，画面重新加载，却不会被游戏里的角色察觉。 没有人注意到，周遭的虫鸣声戛然而止。 “刚才……”秀娟虽然不明所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内心情绪的断崖式变化，还是让她感到了略微不适。 叶小安的感受更为明显，也许因为他是穿越过来的，来到这个世界就像无根的浮萍，叶小安对刚才刹那的异样感受比另外两人要深刻一些。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视网膜上突然炸开一片噪点。 然后耳朵里听到的秀娟的说话声像是被拉长成粘稠的糖丝，王大爷收音机里的昆曲声也像是倒带般扭曲似的婴儿啼哭。 门卫室的灯光更是在疯狂闪烁，像是接触不良的霓虹灯牌。 但是眨眼间再看一切又是正常的，叶小安只以为自己刚才眼花了。 大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三个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只有收音机里唱着：“猛回头避雨处风景全非——” “啊——” 突然的尖叫声打断了三人的沉默。 “我过去看看。”秀娟看向尖叫声的源头，神色有些紧张。身为教师，她有责任第一时间前往现场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去看看，”王大爷放下收音机，“听声音就在操场那边不远，我怕秀老师一个年轻女娃子处理不了，如果发生什么事也能搭把手。小叶你帮大爷我看下大门，我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好的。”自从刚才那奇怪的瞬间之后，叶小安心中就有些惴惴不安，原本急着回家的心情也荡然无存。 王大爷跟着秀娟一前一后向操场走去，叶小安拿出手机，正准备继续看正在追的小说时，看了眼快要走出自己视野的两人。 然后低下头来看向手机，希望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吧，自己也可以快点回—— 蓦地，叶小安抬起头来，看向两人最后消失的身影：“刚才那是——” 一直以来自己的好感度系统显示的数值基本都是白色的，也就秀娟因为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长时间的互动，好感度超过20后，数值才变成淡淡的鹅黄色。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还是刚才王大爷头上好感度数值真的变成红色了？ 第2章 Part.2 “快走！”叶小安低喝一声，应佳和陈婵嫣赶紧爬出窗台。 似乎是知道教室里面有人，门外的撞击更加激烈，几道像是野兽的嘶吼声传进教室，声音里的饥渴和迫切更是绷紧了三人的神经。 叶小安加快速度，也不再管课桌是否把门抵紧，不停地将它们推到门边，希望这样的阻碍能够缓解外部敌人的脚步。 “砰——”就在门快要承受不住门外怪物进攻的压力时，靠近走廊的玻璃窗先一步应声破碎。 半个小时前。 距离秀娟和王大爷离开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多钟，期间周围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人经过。因为学校大门离教学楼有一段很长的路，而且学校的绿化做的也很好，教学楼都被树林遮住了，如果不是对明德中学有所了解，路人经过怕是会以为学校里已经没人了。 不安和焦虑每分每秒都在心中滋长，紧绷着叶小安名为思绪的那根弦，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等待让他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娟姐也不知道回个电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叮——” 正说着，秀娟发来一条短信。 “快逃” 简短的两个字，连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这——”叶小安看着这条信息，第一反应觉得这是个玩笑。 可是为什么内心深处的恐惧更甚了呢？ 好像从不久前那个奇怪的刹那开始，自己的潜意识里就开始在害怕着什么。 “穿越这么离谱的事都能在我身上发生，”叶小安咽了口水，嘴里咕哝着劝告自己的话，“听人劝就是我最大的优点，就算是整蛊我，我也认了。” 苟，才是王道。 心中有了定论，叶小安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眼下只能对不住王大爷的委托了。 走出传达室，叶小安正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有一股奇怪的看不见的阻力在阻止自己离开！ 手机再次响起了提示音。 而这次的手机铃声是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的。 “——检测到———漏——玩——家——，数量一，现已重新载入玩家信息。”一个分不清性别且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想起，声音带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同时手机也剧烈震动。 叶小安下意识拿起手机，上面自动跳转到一个空白页面，逐字逐句的显现出字来。 “欢——自编——ZWFydGg=位面的——家【叶小安】加载本游戏系统，现已登记玩家信息……” “由于玩家【叶小安】非本位面生灵，无法自动生成[标签]。” “为平衡生存环境，系统将修改玩家【叶小安】信息，将该玩家固有能力‘好感量化’修订为标签。” “标签已嵌入玩家个人信息面板，请注意查看。” “鉴于玩家【叶小安】为第一次参与游戏，本次系统无偿提供副本基本信息。此次副本类型为蚀界降临，副本降临时校园内开始传播某种不知名病毒，校园内所有人都感染了病毒。副本场景共分三个阵营，第一个是校园中感染病毒病变为没有人类意识只知道杀戮的病变者，它们的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强化；第二个是感染病毒未病变但变异为拥有原本记忆且变得嗜血的失败进化者——变异者，它们的身体素质得到了些许提升；剩余的一个是虽然感染病毒但并没有产生病变或变异的幸存者，他们获取了[标签]。” “玩家【叶小安】正在扫描中……扫描完毕，玩家【叶小安】为幸存者阵营。幸存者阵营玩家游戏通关任务共三种，任务一是击杀10个病变者，任务二是击杀3个变异者，任务三是存活至明日凌晨四点。完成任一任务皆可通关游戏，请玩家自行选择通关任务并积极完成~” 脑海被突如其来的信息流冲刷，叶小安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直到视野中出现一道飘在空中的红色发光印记在向自己靠近，叶小安才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 下意识的，叶小安开始远离那个红色光源。 一边绕着那道红光走，一边拿起手机，之前的手机提示音叶小安还记着。 手机屏幕里闪烁着一个名为“地球Online”的App，上面的图标就是一个手绘的地球。 叶小安点开这个应用程序，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关于自己的基本信息，内容差不多就跟招聘公司让应聘者填的招聘表一样详细。顶部，一个标注为“标签”的标签引起了他的注意。点进去后，又分为能力和道具，道具里空空如也，能力里只有一个孤零零地挂在上面。 标签下有三行小字，悄然对其拥有者阐述了它的含义。 “不应存于此界的能力，因星界之外的旅人误入此界应势而生。” “标签拥有者可以量化他人对自己的好感度，仅此而已。” “不一定是准的，但一定是对的。” 来不及思考其中的意思，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像是野兽的嘶吼让叶小安顿住了脚步。 远处又多了一些红光。 “NPC好感度系统”、王大爷头上的红色光芒、病变者、变异者、神秘的红色光源、刺耳的嘶吼声…… 电光石火间，这些讯息如同闪电般在叶小安的脑海里飞速交织、缠绕，最后得出一个令人感到十分不安的结论——他所看到的红芒，或许是病变者对自己的好感度，亦或是变异者对自己的好感度。 因为不知道这个能力所谓的量化的原理是什么，导致叶小安不清楚这些未知的怪物是因为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所以他才能看到这些红光，还是在别人没有看见自己的情况下，他就能获得他人对自己的好感值的反馈。 在当前随时可能死掉的压力下，叶小安也顾不上去想自己的能力判定条件到底是哪种，果断选择往教学楼躲藏。 没错，他在通关游戏的三种任务方式里选择的是活到凌晨四点。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过一刻了，只要藏身处选择得当，安全地度过接下来的六个多小时并不是没有可能。 眼看马上就要走出这片树林，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啊——” 一根手指按在叶小安的唇上，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周遭的红色光源因为刚才的尖叫声开始向这边快速地靠近。 “教学楼在哪儿？”来人头上散发着萤绿色的光芒，虽然没有其它光色对比叶小安也不清楚这是不是善意的颜色，但是极速靠近的红光让他没法停下来去思考这个问题。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拉住了他的手，示意叶小安跟着他走。 至少不会是病变者……叶小安心中微松。 走出树林，眼前一片漆黑。 之前叶小安以为是这天然的屏障阻挡了光线，现在看来并不是。 眼前一幢幢的教学楼，轮廓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十分模糊，影影绰绰宛如沉睡的巨人，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窗户如同黑洞一般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灯光渗出，四周又是静谧无声，给人一种无尽的孤寂和神秘感，就像是误入被时间遗忘的领域一般。 “这边。”温润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就像潺潺涓流中甘甜的泉水，清冽的仿佛能够流淌进人的心田，却又带着一种恍如隔世的空灵。 “叶小安。”叶小安边走边简单的介绍自己，然后直切主题，“我想找个没人的办公室躲起来，你呢？” 借着月色苍白的光芒，他已经看清了这个刚才神奇出场的家伙的真容。 他的脸庞柔和中透着些许的稚气，那一头不算长的碎发柔顺地贴着额头，刚刚激烈的运动显得有些凌乱，却又透出一丝自然的清新。少年大约十五六岁，个子不高，刚好到叶小安的肩膀。他的眼眸明亮而清澈，宛如未经世事的晨露，流露着一种天然的无邪和纯真，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自然、青涩的气息，仿佛误入尘世的精灵。 叶小安自认不是颜控，但这小孩的长相真的很难把他和变异者联系到一起，下意识地叶小安已经认定他是和自己一个阵营的幸存者。 “应佳。”应佳听到叶小安说要进教学楼，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正要说什么，之前被吸引的追兵们已经从身后的树林里窜了出来。 这些人，不，已经不能称呼为人了。这些怪物和应佳穿着一样的校服，浑身沾满鲜血，四肢如野兽般着地爬行，面部扭曲狰狞，那夸张的嘴巴张开的弧度十分离谱，眼睛完全失去了瞳孔，只有一片空白。但是当它们望向叶小安这边时，他感觉有种被野兽捕猎时盯上的惊悚感。 不用多说，两人赶紧跑进了最近的教学楼。 因为没有其它光源，仅仅靠着月色两个人的视线受到很大限制，时不时就会踩到碎玻璃或者碰到周围的物体，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楼栋里显得格外刺耳，然后就有更多的病变怪物闻声而来。 唯一庆幸的是叶小安凭借能力能不至于慌不择路，就像是拥有了一个雷达探测器一样，他带着应佳避开了大部分怪物的包围。 “吼——”两人刚跑到楼梯拐口，正想上楼时，楼上传来了死神的嘶吼声。 “该死，这边！”叶小安只能带着他继续向前跑。 突然，他看到了一间教室里有一个白色光源。 里面有人！ 叶小安拉了拉门把手，锁住了。 “拜托开开门！我们是人！不是怪物！”叶小安怕引来更多地怪物，只能焦急地低声喊着，希望里面的人能够开门。 身后粗犷而急促的爬行声渐渐逼近，仿佛重物在地面上摩擦，伴随着指甲划过地面的刺耳声，宛如催命符一般，让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叶小安准备放弃，另寻出路的时候，教室门终于打开。 一个女学生颤抖得厉害，尖利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快进来！” 终于，在追过来的怪物即将抓到他们的前一刻，叶小安让应佳先冲进教室，他随之而后并眼疾手快地将门摔上然后锁起来。 第3章 Part.3 “蒲老师，我们该怎么办啊？”李燕被教室里先前的恐怖场景吓得已经六神无主，如果不是身边还有另一位老师和几个学生，她可能因为承受不住这超乎认知的一切已经哭出来了。 蒲光会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时代的人，突然遭遇如此恐怖而诡异的事情，一时之间根本无从应对。 而且外面的怪物就像惊悚电影里令人毛骨悚然的丧尸，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他根本生不起去面对外面那些怪物的勇气。 可能对于活着的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们并不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会传染。 真就是应了色字头上一把刀的说法，蒲光会有些气急败坏，要不是为了等那位新来的年轻漂亮的英语老师一起下班，他这会儿早就已经在家了，根本不至于被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真的很吵呢。） “李老师您不用担心，”蒲光会敷衍地安慰道，“这里很安全，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待这个游戏结束就行了。” 至少这个游戏说其中之一的通关方式就是苟活着等待结束。 “真的能够撑到那个时候吗？”田未脑海里一直挥散不掉那些没有变异的同学被变成怪物的同学撕咬成无数个碎片的画面，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妈妈……”他抱着头缩在离门最远的角落里，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之中。 （恐惧，太美味了。） 王婧薇紧咬着嘴唇，手里紧握着林刚给她倒的热水，眼神在办公室内的几人之间来回游移。李燕仍是一副恐惧的模样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蒲光会站在窗边，紧盯着远处空荡荡的操场，他的手无意识地捏紧着胸前的哨子，平时用来指挥的物件在这一刻却显得无比脆弱。何文仲、林刚两人缩在角落，悄声讨论着到底该如何逃生。贾红玲则独自靠在门边，双眼毫无焦距地盯着地板。 绝望的情绪笼罩着整个办公室。 王婧薇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这里并不安全，内心格外急躁，她小声抗议道：“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谁知道这里会不会被发现？外面的怪物迟早会找到我们！” “安静点！”蒲光会低声呵斥了一句，“没有万全准备就出去，谁出去都活不了！” （吵吧吵吧，吵起来了我的机会自然也就来了。） 屋内充斥着微弱的的争吵声，几人的想法根本无法统一起来，彼此心中的无望与恐惧反而让氛围更加紧张。 蓦然，窗户打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刺啦——”玻璃窗从外面被打开。 蒲光会本能地往后退，屋内所有人全都愣住，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打开的窗户。 李燕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强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 “谁！”何文仲下意识地从墙边捡起一根铁棍，警觉地看向窗边。 窗外赫然出现三个狼狈的身影，他们正借助窗沿迅速翻入室内。 “别喊！是人！我们是人！”最后的青年翻进房间后一声短促有力的低喝，试图迅速安抚住屋内几人的情绪。 来人正是叶小安、应佳和陈婵嫣。 话接上头，叶小安和应佳刚躲进这间教室，身后的教室门在叶小安快速锁上的一瞬间，发出巨大的“砰”声。他们都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布满了冷汗。 叶小安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凸起的门面，脸色十分凝重。 他提着心小心翼翼地靠近门边，再度检查了下门锁，确认无误之后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们完全缓过神来，走廊上再度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病变者特有的低吼。那些怪物全都汇聚在教室外，因为之前的响动知道了他们就在里面。 一旁靠近讲台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细小的抽泣，叶小安和应佳回头，发现之前开门的女孩双手抱膝，整个人缩成一团，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你是？”叶小安主动问到。 “陈、陈婵嫣，你、你们把它们引来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声音弱得像是在呜咽，带有一丝想要责备但又不敢的意味。 叶小安皱了皱眉头，没有回应她，只是迅速张望四周。身后窗户在月光下投射的树影像是栅栏一样将三人困在岌岌可危的教室里，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逃生路线了。 木材爆裂的脆响就像是死神演奏的催命曲。看了一眼已经摇摇欲坠的门，门框上方铰链上的螺丝正一颗接一颗地蹦飞，叶小安低声对应佳说道：“它们会冲进来的，我们必须想办法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去哪儿？外面全是怪物。”应佳看上去却是没有太大的外在情绪波动，仅仅因为外面沉重的撞门声和窗户玻璃的颤抖让他的手脚有些冰凉。 “那边的窗户！”陈婵嫣抬起头，用颤抖的手指向教室另一侧的窗户。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窗外有墙沿，很窄，可是勉强能走人……我看见其他人走过。” 话音刚落，走廊一侧的窗户玻璃便突然爆裂，“砰哗！”碎片四溅，几只苍白的手臂从窗外伸了进来。撞击门板的巨响变得越发频繁，怪物们即将攻破教室的大门。 “墙沿？”叶小安有些不可置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犹豫，“这个高度掉下去可就……” “总比被它们抓住强吧。”应佳打断了叶小安。 想起两人的相识，叶小安嘴角一抽，你倒是不怕！ 他迅速走向陈婵嫣指着的那扇窗户，推开窗，一眼看见外墙上那道狭窄的墙沿，确实足够一个人侧着身子通过。下面的高度让他的胃一阵收紧，但隐隐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怪物低吼声由不得他多做思考。 “应佳你先。”叶小安果断地开始吩咐，“陈婵嫣对吧？你走中间。我殿后。” 应佳二话不说，开始翻窗。 陈婵嫣愣了一下，随即咬紧牙关，爬上窗台。她的动作十分僵硬，全身都在颤抖，但求生的**最终还是让她稳稳地踩到了墙沿上。 叶小安紧跟着开始翻窗，一边回头警戒即将被突破的教室门，同时将身边的桌椅往门的方向推。 每一次的震颤都伴随着一颗螺栓脱落的脆响，无论是门锁部位肉眼可见蔓延的分叉，还是门框上簌簌震落的木屑，亦或是像被无形巨手揉皱的门板，都表示了教室最后的防御即将到达极限。 门板终于在一声巨大的爆裂声中彻底碎裂！病变者们拥挤着涌进教室，浑浊的眼珠子四下寻找猎物。但是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冷风带着阵阵灰尘扫过。 教室里，病变者茫然地游荡了一阵，似乎对房间里残留的气息感到疑惑。最终，它们咆哮着撞向彼此，纷乱的吼叫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窗外，三双手死死抠住墙缝，指尖因用力而发白，身体紧贴冰冷的墙面。不到一掌宽的混凝土边缘，是他们唯一的立足点。 在这样的高度下，下方的操场看上去像一块扭曲的迷你沙盘，可惜这时候三人都没有这个兴趣去欣赏。 “别往下看。”叶小安低声提醒，同时目视着前方。一步步缓慢向前挪动，他的身体紧绷成了一根弦，稍有不慎，就可能跌落深渊。 陈婵嫣突然踩到一颗石子，脚下一滑，幸好两人眼疾手快，空出一只手撑住女孩后仰的趋势，才稳住她没有掉下去。 落下去的石子过了好几秒才传来微弱的“啪嗒”声。 “谢谢！”陈婵嫣颤着声道谢，刚刚那一瞬间她脑海里已经划过了过去16年的人生走马灯，今天早上才和妈妈吵了一架、还没去看自己喜欢的哥哥们的演唱会、还有新买的裙子也还没来及的穿上给朋友们炫耀…… “仔细些。”叶小安其实有些后怕，要不是青少年的体重尚在自己承受范围内，当时条件反射下伸出的手怕是三人都要遭殃了。 挨着的几间教室都被攻破，好不容易找到一间有人的办公室，想到三人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了太久，叶小安压下心中的疑虑，最终还是选择了这间六白一红的办公室。 何文仲盯着他们几秒，松开了握紧的铁棍，“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 叶小安还未作答，陈婵嫣却是惊喜地喊道：“李老师！蒲老师！”看到屋子里的贾红玲时，更是激动地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红红！” “你是……”两个老师显然对在自己学科非优异成绩的学生印象不深，只是明白这大概是哪个自己任课班级的学生。 倒是贾红玲也抱住了陈婵嫣：“糖糖你没事太好了！” 叶小安向几人讲述了刚才的经历，蒲光会也简单讲述了自己这边几人的经历，八点多的时候学校里突然发生剧变，许多老师和学生都变成了嗜血的怪物，李燕刚好在办公室里给几个学生讲题，蒲光会为了等人和其他老师换班，刚好换到何文仲和田未班上的晚自习，然后就带着班上幸存的两个学生躲进了这间办公室。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蒲光会自动将两个学生算在自己这边。 “不然跟我们一起，在这里等到这鬼游戏结束吧？”林刚提议到，“鬼游戏给的三个任务除了活到四点，另外两个就是让我们去送死！” 王婧薇猛地打断林刚：“你觉得这里就绝对安全？”她指甲无意识地扣进掌心，声音压得极低，“是，外面那些病变者只能依靠视觉和听觉狩猎，可变异者呢？我们根本没见过，万一它们拥有嗅觉，那个时候再逃你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恐惧掉下去？”她又指向窗口，“或者它们能够攀爬墙壁，你猜那群怪物会不会像闻见血腥的饿狼，顺着外墙爬上来？” 他们不知道病变者和变异者的区别吗？叶小安有些诧异，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下意识地瞥向文件柜的方向。 “不至于吧……”贾红玲一边安抚着陈婵嫣，一边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才是真的没有活路了。这既然是游戏，不至于一条活路都不给我们留吧？” “我就算了，等会儿我还要去找秀娟秀老师。”叶小安微笑着拒绝，他本就没打算久留，只是借这里恢复体力，再另寻安全点。 应佳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秒，不动声色地环视了办公室里的众人一番，但是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一旁的何文仲注意到两人细微的互动，垂下眼眸似有所想。 “这样吗……”蒲光会正待说什么，何文仲突然开口—— “还有，如果变异者真的能找到我们，大家的标签能力也许就是这个游戏留给我们的生路。” “那个……叶哥，”何文仲看向叶小安，声音里带着一丝恳切，“这个游戏不是赋予了每个新手玩家一个标签吗？能透露下你的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留下，大家都团结起来，这样也能增加你我的生存几率不是吗？” “为表诚意，我先说我的标签——,能够将空气压缩成子弹发射出去冲击目标。”说着他手里凭空出现一把黄色的左轮手枪，枪管萦绕着螺旋状的气流。 “我吗？我的标签是。”叶小安心下不喜，感觉这人的话把自己架起来了，下意识地编造了一个相仿的能力。 他无名指轻微抽搐，继续说道： “能够感知对方是否对我有恶意，不过发动后有半个小时的冷却时间。”说着朝应佳抬了抬下巴，“刚才遇到应佳小同学时已经使用过了。” “我想这能力对抵御变异体没什么帮助吧？” 何文仲沉默两秒：“这样吗……”之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那为安全起见，等会儿你离开的时候还是麻烦你走窗户出去，希望你能理解。”蒲光会点头，语气平淡，没有挽留叶小安，毕竟是校园外部人员，谁也不知道他藏着什么心思。 “好的，没问题。”叶小安比了个OK的手势，神情自若。 众人无声地分散开来，三两人聚在窗边低声商议，手指时不时在玻璃上划出理想的逃生路线；也有人独自缩在边缘的角落里，机械地念叨着妈妈；还有人抱膝而坐，盯着地板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眯着眼坐在会客沙发上，指尖无声地敲打着扶手。 （果然是感知类的能力吗……） 看来这间办公室，远没有表面那么安全呢。 第4章 Part.4 “我的有两个，”应佳轻轻靠在叶小安身边坐下，摊开手掌——一只毛茸茸的松鼠赫然出现在他手心，尾巴蓬松得像朵小小的烟花。 “这是我的朋友，哒哒。”他摸了摸松鼠的脑袋，“这个游戏开始的时候，她跟着就变成了我的标签能力。” “召唤类型的吗？”叶小安惊奇地看着小松鼠，忍不住用食指挠了挠它的下巴，又抚了抚它蓬松的大尾巴，“真可爱。” 指尖刚触碰到答答的尾巴，小家伙就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标签，”应佳低声向他解释，“她能把坚果放进她的颊囊里存储能量，然后丢出去像炸弹一样爆炸。”他做了个小小的“嘭”口型，“不过威力很小，对你我可能只能造成一点震荡，而且一次最多能放七个，坚果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存储能量。” “我的另一个标签，具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大概就是我能‘感觉’到一个人是不是值得信任吧？”他顿了顿，“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遇见新朋友，心里会莫名知道‘这个人可以一起玩’那样，可能跟你的有点像。” “所以你当时直接跳到我面前？”叶小安想起两人初次相遇的场景，恍然大悟，“当时你觉得我‘可以一起玩’？” “差不多吧，”应佳点头，眼睛弯成月牙，“那种感觉虽然很模糊，但你身上的‘颜色’很温暖。” “不是，”叶小安凑近应佳的耳边，“我的能力是，类似游戏的好感度系统，我能看到别人对自己的初始好感度。” 应佳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叶小安就继续说着—— “还有，变异者不是指普通的怪物发生变异后的个体。”他的眼神沉了沉，“这个游戏所谓的变异者是指那些虽然感染了病毒，但是没有发生病变，外貌仍旧是人类的样子，但是会像病变者一样变得嗜血的人。” “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们的力量可能没有病变者强，但是他们比病变者更危险，因为他们拥有智慧。” “这间办公室里，现在就有一个变异者。” “等会儿一起离开吗？” 应佳没有问为什么叶小安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只是轻轻捏了捏答答的爪子：“嗯。” 体力恢复的应佳要和叶小安一起离开时，蒲光会十分的不理解。“你真要出去？”他皱着眉头，语气沉重，“外面全是那种怪——那种东西，留在这里至少……”他余光扫过紧闭地防盗门，喉结滚动了一下，“至少更安全。” 叶小安看着他头顶的白光开始转向橙色，懂了。 黄色和绿色是喜欢，橙色和红色是讨厌。 应佳也很坚决，十分明确地表达了自己一定要和叶小安一起离开的态度。 见怎么劝说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后，蒲光会也只能在心里默念“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不再多说什么。 同样不理解的也有陈婵嫣。 她嘴巴微张，手指绞着衣角。之前两人救过她，可现在她连句完整的劝阻都挤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憋出一句：“你们就待在这儿吧，外面……会死的……” 叶小安的目光扫过办公室。 变异者刚好也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头上猩红的光点却是十分刺眼。 想起之前系统对变异者的介绍，叶小安不知道它的力量得到了多少增强，他不敢赌在场的众人能齐心协力反杀这个变异者，而且他们也并不知道变异者的情报，估计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勇敢一点，自己的命最好攥在自己的手里，不要过于相信他人。”叶小安只能这样对陈婵嫣说，希望她能读懂自己的暗示警觉起来。 虽然不知道变异者的立场和目的是什么，但是系统说他们像病变者一样嗜血就知道变异体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叶小安和应佳相继从窗台消失。 在叶小安能力的排除法下，两人没爬多久的窗沿就找到了一间无人的教室。 待两人轻手轻脚关好教室门后，靠着走廊一侧的墙边坐下。 “有一件事我得跟你确认一下，”叶小安再度确认周遭没有红点后，沉思片刻将最初系统告诉自己的游戏信息讲了出来，“你呢？我知道的信息里有你不知道的吗？或者说有我不知道的吗？” 应佳摇摇头：“没有你不知道的，反倒是你讲的阵营游戏系统并没有提及，它只告诉我说副本降临，我和答答拥有了能力，还有就是通关副本的任务。” 果然，之前不是自己的错觉，看来真的是自己得到的讯息比别人多一点…… “接下来做什么？去找秀老师吗？”应佳问道。 “这件事不急，”叶小安垂眸，“我给娟姐发过好几条短信，但是她一直没回……” 在办公室的时候，叶小安就给秀娟发过消息询问是否平安，但是发过去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而且他还发现除了秀娟之外，联系手机通讯录里的其他人全都无法成功。 应该是这个游戏屏蔽了外界的信号，只有同处一个游戏的人才能联系。 叶小安怀疑秀娟的处境不会太好，想到最后一次看见她的时候，王大爷头顶的血红色，叶小安知道，她很大可能已经遇害了。 在那条发给自己的短信之后，如果娟姐真的遭了王大爷毒手，那么王大爷接下来很可能会回门卫室找自己。 现在想来，他当时让自己留在门卫室，很可能就是想解决娟姐之后再来对付自己。 “！” 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迷雾，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在叶小安脑海中咔嚓作响，眨眼间串联成清晰的脉络。 变异者的实力可能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 他将自己之前的经历告诉应佳。 应佳也觉得他的判断没有错：“要不我们返回去告诉他们？还有你说的那个变异者到底是谁呢？” “走吧，我们回去！”叶小安说着，“那个变异者就是……” 两人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视线转回十分钟前的办公室—— “我们不该继续躲在这里！”王婧薇攥紧发抖的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此刻她无比后悔——刚才应该和叶小安他们一起离开的，心底的不安像蛛网般裹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何文仲突然踢开脚边的废纸团："我也赞成离开。"他并非反对躲藏的策略，但这个选择成立的前提是找到真正的安全点。之前因为一个无法确定的信息他本来就有些举棋不定，但叶小安果绝离开的态度成了压倒天平的最后一枚砝码。 这个游戏给的三个任务，可能并没有表面想的那么简单。 “走走走！走哪儿去？外面全是这种怪物，能躲到哪儿？”蒲光会抡起的拳头在半空舞了半天，最终轻轻落在自己大腿上。 “是啊，薇薇，呆在这里很安全的。”林刚舔着脸安慰王婧薇，他觉得躲在这里很安全，只要不发出声音就能安稳地等到这个游戏结束。 “安全？”王婧薇尖声反驳，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安全？我告诉你们，我的标签能力叫,它能让我对危险有一种模糊的感知，虽然我不知道危险到底源于哪儿，但是自从这个游戏开始我的后脑就有一种刺痛感，进入这间办公室后那种刺痛感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重了！” 王婧薇的话一出，办公室里陷入了死寂。 何文仲用一种说不出的眼神偷瞥着王婧薇：能力？而且又是感知类的能力……算了算了，也没什么好羡慕的，这种时候还是我的更实用。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每次召唤出时都是直接出现在手里。 啪嗒—— 贾红玲失手碰倒的保温杯在寂静中炸开惊雷。 "不……不是……我是……不小心……"她脸色煞白，嘴唇控制不住地哆嗦着，辩解声被门外骤然爆发的嘶吼截断。病变者的脚步声正在汇成潮水，一点点地靠近这间办公室。 “啊啊啊啊——” 李燕的神经再也承受不住，抱着头惊声尖叫起来。 她的尖叫像碎冰锥一样捅进众人鼓膜，办公室四面的玻璃应声爆裂成晶亮的暴雨。此刻难受的众人无法注意到，她脖颈处浮现出一个奇异的纹章，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标签，正是李燕的标签能力。 门外的躁动突然静止了一秒。 紧接着，撞击声化作暴雨般的轰鸣。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这间办公室里，死神的镰刀正急速靠近。 李燕的尖叫声仍在持续，但最初声音里的冲击感却已然消退只剩下机械的、嘶哑的哀嚎，像是坏掉的收音机在重复播放的最后的音频。 “我看了，窗户外的墙沿虽然陡峭，但是确实可以走。”缓解过来的何文仲开口，语调果断且冷静。 “疯了吧！从墙沿上走，摔下去怎么办？”林刚忍不住反驳道。 “他们能走我们也能走，要么速度从窗外离开，要么就在这里等死！”王婧薇冷冷地说道，明显没有耐心再进行说服。 空气凝固了一瞬。 “她说得对。”蒲光会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但死死抠住桌角的手指及泛白的指节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那些怪物现在就在外面，不管怎样，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办公室内再次响起杂乱的争执声，唯有贾红玲静静站在一旁，抬起头看着尚且安全的防盗门，眼里隐约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砰！ 门框猛地一震，墙灰簌簌落下。 砰！砰！ 每一次撞击都像是直接砸在众人的神经上。 “没时间了！” 何文仲低吼一声，翻身跃出窗外。 王婧薇紧随其后，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林刚咬了咬牙，也踉跄着爬了出去。 陈婵嫣见贾红玲还怔怔地站在原地，拉着她跌跌撞撞跑到窗边，身影很快消失在窗外。 蒲光会回头看了一眼—— 李燕站在原地，双眼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田未仍是蜷缩在角落，死死抱着头，仿佛这样就能让一切消失。 轰——！ 防盗门中央凹陷，金属扭曲的尖啸声刺破耳膜。 蒲光会再没犹豫，纵身跃出。 下一秒。 门板轰然倒塌。 海量的病变者如潮水般涌入，腐烂的手臂争先恐后地伸向最近的活物—— 李燕的尖叫声刚响起一秒，便戛然而止。 田未把自己蜷缩得更紧了。 他的指甲深深扣进手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这样就能让所有怪物消失。 病变者们嘶吼着涌入办公室，腐烂的脚掌踩过散落的文件，黏腻的手爪掀翻桌椅…… 却没有一只扑向角落。 它们空洞的眼球扫过田未所在的位置时，就像扫过一团空气。 一只病变者的脸几乎贴到了他的鼻尖，突出的眼球转动着，却像是看不见他一样，僵硬地转向别的方向。 田未的存在就像是被折叠进了病变者们的认知盲区，如同橡皮擦去铅笔痕迹一样从病变者们的视觉反馈给大脑的景象里被擦除掉了。 标签能力。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种能力本质是一种 “自我欺骗”的具象化——当他彻底否认自身存在时，世界也会配合这场谎言。） 第5章 Part.5 叶小安和应佳还没靠近原先那间办公室，叶小安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不在办公室了，”叶小安低声说，瞳孔微微收缩，“现在办公室里全是病变者。” 应佳呼吸一滞：“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也没想到才那么一会儿功夫，办公室就沦陷了？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退回到之前的教室里，叶小安再次拿出手机查看——秀娟依然没有回复消息。 时间已是将近十二点。 “我有一个想法。”叶小安突然开口，似是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当时系统说完成三个任务任意之一就能通关，可是普通人怎么看都只会选择最简单也是最安全的任务三，只要躲藏的位置好，就能通关游戏活下去。” “另外两个任务就相当于是摆设了。我不相信系统会给出这种没人会选择的选项。”他打开手机，调出“地球Online”的界面，看着屏幕上的三个任务介绍，“击杀十个病变者或击杀三个变异者。如果通关任务有奖励的话，我怀疑……完成更多的通关任务是不是奖励会更好或者更丰富？” “所以你是想去杀那些怪物？”应佳一脸不可置信。 “我想先找一只落单的试试看好杀不，”叶小安的声音里带着紧绷的锐利，“我知道另外两个任务有些困难，但是应佳你记得吗？系统当时说的是首次参与游戏，也就是说后续我们很有可能还要参与其他的副本。” “等等！”应佳瞪大眼睛，“你是说……以后还会有更多副本？！” “大概率是，”他点点头，“按照我的猜测，一般游戏的规律给的新人通关奖励应该会很不错，如果我们能完成更多任务，奖励说不定会更好，在以后的副本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所以，刚才我才支持回去找他们，别的人不说，那个叫何文仲的有一把空气qiang，对付病变者应该是很有效的手段。”叶小安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只能靠你和我了。” “拜托了，应佳。虽然是直觉，但我很肯定一开始游戏给的三个通关任务就是隐藏的奖励机制！”叶小安坚定地说道。 “好。”低头沉默了一阵，应佳抬起头，眼里不再有迟疑，“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虽然这个副本说是什么蚀界降临，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你们原来的学校，我想先弄点武器。”叶小安快速分析，“食堂的厨房有刀，或者体育馆地器材室应该也有什么适合的钝器。” “我优先推荐体育馆。食堂晚上应该是没人的，体育馆应该有体育生晚上在那里练习吧？如果感染成怪物的话，那里很可能也就几个病变者，非常适合我们逐个解决。” “楼梯间的消防柜里有斧头。”应佳提醒道。 叶小安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不行，现在外面的走廊全是病变者，而且那个位置……一旦被围住，连退路都没有，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那就体育馆吧，我记得学校有创立曲棍球社，还组织过曲棍球比赛，曲棍球的球棍应该是你想要的。”应佳走到窗边，指向黑暗中隐约的轮廓，“但问题是体育馆在西北角，离教学楼挺远的，还隔着操场，我们怎么离开这栋楼？又要怎么避开外面的那些怪物呢？这些怪物在月光下能看得一清二楚。” 叶小安倏尔勾起嘴角。他指向窗外—— 柔和的月光下，不远处一条褪色的布制绳索从楼上垂下，在风中轻轻摇晃。 “刚才回来的时候，借着月光我就看到了，” 他声音里带着一点确幸，“应该是楼上的学生或老师逃生做的。” 再度看向应佳之前指的方向，体育馆庞大的轮廓沉睡在这晦暗的夜色之中。毕竟自己的能力也算是另类的生物雷达了，虽然范围有限，但只要小心一点，两人应该能够安全到达体育馆。 “——剩下的，交给我。” 一路无言。 夜风卷着远处病变者的嘶吼，叶小安和应佳贴着墙角的阴影前行。标签在黑暗中无声检索着——那些游荡的怪物头顶浮动着猩红光点，像某种诡异的霓虹灯牌，将它们的位置标注得清清楚楚。 该说不说，标签在这种场景真的是太好用了。将不可捉摸的情感量化姑且不说，这种量化的结果还能够转化为可视化数据，叶小安都觉得有些bug，至少在这场游戏。 在游戏系统转变自己的能力之前，他可是只有靠近别人才能看到他们对自己的好感度的。 拐过实验楼时，远处突然爆发出杂乱的脚步声。四个幸存者正被十几只病变者追逐，其中一人摔倒在地，立刻被撕扯成碎片。惨叫声中，逃亡的队伍慌不择路地冲向教学楼方向。 应佳的手指猛地掐住叶小安的手臂。 “别回头。”他压低声音，拽着应佳的手臂加快脚步。 那些人的结局已经注定——但至少，他们误打误撞成了最好的诱饵。教学楼方向的骚动，反而为两人清理出一条通往体育馆的安全路径。 按照应佳的指引来到器材室，月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出架子上整齐排列的曲棍球杆——铝合金的杆身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叶小安抓起一根掂了掂分量。挥动时带起的风声让他想起小时候用钢管打架的手感。 “够沉。” 他用球杆轻敲掌心，突然笑了，“你说，那些怪物的脑袋和西瓜哪个更硬？” 应佳没接话。他正盯着角落里一具被啃食过半的尸体——紫色的背心和蓝色运动短裤，分明是校队的运动服。 尸体的脑袋有被钝器击打的痕迹，脑袋的凹痕周围还留着黑红色的碎肉。 “已经有人试过答案了。”应佳神色有些悲伤，“看上去……你的计划……应该能行。” “我们先摸清这里的情况，看看有多少病变者，有没有活着的其他人。再来就是熟悉下场地，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制造点陷阱或者障碍。” 叶小安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 “还有，加个联系方式，如果等会儿出现什么变故我们分开了，还能通过手机联系。” 互相加上联系方式后，叶小安又提醒应佳手机注意设置静音。 两人贴着墙小心翼翼地前行，像两道游走的影子穿过篮球场、杂物间、淋浴间…… “咦？”快逛完整个场馆都没发现幸存者的叶小安本来已经不抱期望了，却又在女更衣室发现一个白点。 他试着拧动门把手——锁死的。 “叩、叩、叩。”指节轻轻叩门。 漫长的寂静后，门内传来沙哑的女声：“谁？” “我……”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回答简直蠢得像恐怖片里第一个领便当的配角，赶紧又补了一句，“还活着的人。” 又是一阵沉默。 “你们身上……有伤口吗？”那声音紧绷得像根快断掉的弦。 叶小安和应佳对视一眼——她怎么知道门外不止一个人？ “没有，我俩身上没有伤口。” 过了几秒，门锁咔哒轻响。 “可以了，你们自己进来吧。” 推门的瞬间，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眯起眼。模糊的视野里，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背靠储物柜，双手紧握曲棍球杆，杆头正对着他们。 角落里的正亮着一盏露营灯，地上还有一床铺盖、几本翻旧的参考书和一些生活用品。 “你好，”叶小安轻轻带上门，声音放得很轻，“我们没有恶意，我叫叶小安，他是——” “应佳。”女生突然打断，球杆垂了下来，但指节仍紧握着杆身。她的视线钉在应佳脸上，嘴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们认识？”叶小安转头看向应佳，后者却一脸茫然地摇头。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女生扬了扬眉毛，应佳这种长相和气质的男孩子在学校还是很出名的，她自然也对他略知一二，“曾妮。” 叶小安的目光落在地铺边叠好的校服上——袖口洗得发白，边角露出很多线绒。 “游戏开始前，你是在这里集训吗？”他蹲下身直接坐了下去。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地铺，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了，嗤笑一声：“不是什么集训，我住这儿。” 曾妮放下球杆，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狠狠地咬了一口，把巧克力包装纸揉成一团扔进铁皮盒子里后，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球杆上的磨损痕迹。 “我爸在我初二时跟个卖保险的跑了，我妈半年后改嫁了个开五金店的。” 她突然开口，声音像钝刀割麻绳一般沙哑，“那个男人觉得我是个拖油瓶，不肯让我进家门，我妈就给了笔钱让我住校——直到我妈又怀上了。” “那之后给的钱越来越少，等到我那所谓的弟弟出生后，干脆就没有了。” 露营灯的光在她睫毛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奶奶临终前塞给我本存折，是她存了一辈子的棺材本。” 她将床铺边的饼干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破旧的小本子，“靠这个，加上周末去网吧代练，勉强混到现在。” 应佳想起了什么：“那学校一直流传的体育馆闹鬼的传闻……” “哦，那是我。”曾妮扯了扯起球的校服袖口，“半夜开灯起来上厕所好几次差点被保安撞见，后来就有人开始编造这种传言了。” “最后变成闹鬼的传闻，这里也就清净了。” 叶小安瞅见，饼干盒里还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穿红棉袄的小女孩被老人搂在怀里，背后是开始拆迁的肉联厂家属楼。曾妮“啪”地合上盖子，仿佛同时关上了某扇门。 叶小安又看到露营灯边缘的刻痕——那里歪歪扭扭地刻着“给妮妮 15岁生日”。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曾妮转头，这个问题她早想问了，“一般人发现门锁了不会敲门，或者敲门长时间没回应也该走了，可你们似乎笃定我在房间里？” “我的标签能力是。”叶小安回答，“可以看到别人对我的好感度，在我的视角你头上有个白色光点，隔着墙也能看见。” “原来如此。”曾妮站起身，球杆在掌心转了个圈，“礼尚往来，我的标签能力叫，能够短暂的干涉空气流动的速度和方向，还可以‘看见’周身10米内气流的动态。” “所以你是看见了我和应佳走动时产生的空气流动，所以才问的你们而不是你？！”叶小安恍然。 “是的。”曾妮点头，“因为只能看到空气的流动，我不知道外面是人还是怪物，这个时候你们突然敲门，我还以为是怪物学会敲门了，等不到你们离开，我才赌了一把开口的。” 谜团解开后，叶小安直入主题。 “你对这里最熟，”他压低声音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曾妮，“有没有适合制造陷阱或障碍的地方吗？” “有一间器材室，里面堆了很多篮球。”曾妮直直地看着叶小安，似乎在思考什么，“篮球滚起来能够阻拦那些怪物前进，装球的球筐也很大，框住一只怪物没有问题。” 叶小安眼睛一亮。篮球确实能很好的阻碍怪物行动—— “多谢。”接下来只需要想办法吸引一只病变者到那间器材室就行了，“你能带我们去吗？或者指个方向也行，我们自己找也行。” 虽然外表看上去是个假小子，但是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叶小安担心曾妮还没适应过来，不能面对病变者…… “我带路。”曾妮打断他的思绪，球杆在掌心转了个凌厉的圆弧，“——而且我也要参战。” 叶小安皱眉：“你确定？” 见叶小安不相信的眼神，曾妮却是不屑地看着他：“看你们手里的球棍，应该也去过那间器材室了吧？里面有一只怪物的尸体，我干的。” “你一个人？！”叶小安震惊，“真的假的？” 应佳也倒吸了口冷气：“没有受伤吧？” “差一点就伤着了，当时在它要抓到我的时候，我使用能力在它碰到我的瞬间，”曾妮的手无意识地抚过腰部，“在这里形成了一道快速流转的气流阻挡了它的攻击。” 她突然张开五指，空气中顿时响起细微的嗡鸣：“就像这样。” 露营灯的照射下，两人看见她掌心前方半寸处的尘埃突然高速旋转，形成一道看不见的透明涡旋。 随后尘埃重新散开，缓缓落回原本的轨迹。 曾妮眯起眼，像是在回味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想到能力可以这样使用，像是下意识的反应，天生就会一样。” 叶小安看了看应佳，他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如果你真的不害怕的话，欢迎加入。”叶小安伸出手。 曾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握住：“别到时候拖后腿的是你——毕竟现在，我才是经验最丰富的那个。” 第6章 Part.6 “我想你们需要这个。”犹豫片刻，曾妮还是选择摊开掌心。 两根球棍凭空出现在她手里，合金球杆身上泛着冷硬的寒光。 “——这是？！”叶小安睁大眼睛。 “之前我在器材室慌乱之下随便拿了一根，杀掉那个怪物后才发现这个可以变成收进背包里。不过也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变成道具，我触碰了所有的球棍只有五根可以变成『标签』。”曾妮用指尖轻点太阳穴，“至于怎么使用背包，系统里也有说明，你脑子里想着打开背包就能出现了，很方便的。” 叶小安和应佳各拿起一根球棒，心念一动，手中的球棒就消失了。 “打开背包。”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叶小安面前出现一个半透明的光幕，总共有十格储物空间，第一个格子里正躺着袖珍的球棒图案。 指尖触碰了一下球棒图案，几行说明出现在图案上方： “一根平平无奇的曲棍球球棍 材质：阿姆吉科忒合金（不错的合金，至于制造商偷工减料了多少，可以问问覃老师） 耐久：非常结实（别心疼，使劲儿往怪物脑袋上招呼） 说明：覃老师采购的器材，至于这之中吃了多少回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看着应佳做着跟自己类似的动作，叶小安知道他也打开了背包。 不过别人的背包应该是看不见的。 “你们再看看那个app，”曾妮提醒，“标签页里面有个道具和能力的分类，点开道具，里面有三十个格子，你可以把背包里的东西放进道具里，只是道具里的东西不能随时拿取。” 叶小安试了一下，果然如曾妮所说，放进背包里的球棒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从背包里直接拿出来或放进去，放进道具栏的格子后就不行了。 “多谢！”叶小安向曾妮道谢，这个技巧非常实用。有些关窍或许日后能摸索出来，但现在这种生死博弈中，早一秒知悉便是多一分胜算。 “谢谢~”应佳笑得眉眼弯弯。 曾妮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没什么，毕竟现在我们是一个团队的。” 三人悄无声息地溜进篮球器材室。叶小安反手轻轻带上门，曾妮则已经蹲下身，开始将筐里的篮球一个个取出，滚到门边堆积起来。应佳学着她的样子，动作轻得像是在排雷。 很快，两个空铁筐被斜抵在门框两侧，形成一个简易的绊索陷阱。 “好了，”曾妮压低声音，“现在的问题是，谁去引怪？” “我去。”叶小安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而且我的标签能力跟雷达一样，能有效避开成群的病变者，更快地找到落单的。” 曾妮一把拉住他：“你怎么确保把它引到这儿来？那些东西视觉和听觉都灵得很。” “山人自有妙计。”叶小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像只酝酿恶作剧的狐狸。他从兜里掏出几颗之前随手捡的碎石子，在掌心掂了掂，“用这个，扔地上声音也不大。一点一点把病变者引过来——就像用谷粒吸引雀鸟一样，慢慢把它骗进笼子。” 低声确认后，叶小安的身影就消失在体育馆深处的阴影里。『友好系数』的视野中，代表病变者的猩红光点大多聚集在西侧场馆方向，像一团团躁动的火焰。 他屏息凝神，终于在南侧洗手间附近发现一个游离的红色光点——终于找到个落单的。 小心翼翼地靠近后，他屈指一弹，小石子划出一道弧线，“哒”一声撞在洗手间门框上。 那病变者猛地转头，腐烂的眼窝茫然四顾。 叶小安又扔一颗石子，这次更近了些。 就像引导一个懵懂的野兽，他用一连串石子渐渐将那病变者引到了器材室附近的走廊。确认四周没有其他红点，他深吸一口气，从藏身的立柱后现出身形。 那病变者立即发出一声嘶哑的嚎叫，扑了上来！ 叶小安转身就跑，一把推开器材室虚掩的门，闪身躲到一旁。病变者踉跄着冲进门内，一脚踩上满地的篮球，顿时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动手！”叶小安低声厉喝，三人球棍齐出！ 曾妮尤其狠辣，球棍带风，专往头部猛击。那病变者挣扎着想爬起，却被随即倒下的铁筐兜头罩住，困在球筐里动弹不得。 “我上次就是砸烂头才解决的！”曾妮因着之前的经验，试图将球棍头部捅进那颗疯狂扭动的头颅。 病变者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嚎，声音在不大的房间里不断回荡，然后穿透门墙向外扩散。 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整个体育馆瞬间炸锅！ 叶小安的视野里，场馆里的所有猩红光点从四面八方骤然亮起，如同被血腥味吸引的鲨群，朝着他们的位置高速逼近！ “失算了！它还会呼唤同伴，我们被发现了！”他脸色骤变。 应佳第一时间冲过去锁住门。 “别管那么多了！先杀了它！”曾妮吼道。 刚才的交手已经让他们摸清这怪物的底细——力量远超常人，但并非不可战胜。几人不再按住球筐，病变者刚挣脱球筐站起身，随之而来的球棍如同雨点般集中轰向它的头部！ 砰！砰！咔嚓——！ 颅骨塌陷的闷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尖嚎戛然而止。 门外，抓挠、撞击声已汇成狂暴的浪潮，木门剧烈震颤，碎屑簌簌落下。 “撤！”叶小安一脚踹翻另一个堆满篮球的铁筐，无数橙色球体滚向门口，为即将面对破门后的他们争取些微时间。他与应佳合力将沉重的器材柜推到墙边时，曾妮已是后撤几步，深吸一口气——『气流指标』在脚下形成微弱的气旋，她借力跃起，轻盈地扒住高窗窗沿，翻身而上。 “踩我手！快！”叶小安猛地蹲身，双手交叠垫在膝上。 应佳立刻会意，一脚踩上叶小安的手掌。叶小安咬紧牙关，腿部与上臂同时发力，向上猛地一托！ “就是现在！” 窗台上的曾妮趴在窗台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朝应佳伸出手。 应佳奋力向上一跃，抓住曾妮的手。借着曾妮在上面搭手与叶小安的协助，应佳如同被牵引的绳索般向上窜去，双手终于牢牢扒住了窗框边缘，奋力一撑，翻了上去。 就在应佳滚落窗台的刹那—— 轰隆！ 木门连同抵门的柜子被一股巨力轰然撞开！腐朽的木屑四溅，潮水般的病变者嘶吼着涌入器材室。冲在最前面的几只瞬间被满地的篮球绊倒，但后续更多的怪物毫无怜悯地踩踏着同伴的身体，挥舞着扭曲的利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向还孤立在柜子上的叶小安！ 叶小安甚至能闻到那扑面而来的腐臭气息！他瞳孔紧缩，全身肌肉绷紧，向着窗户全力跃起，双臂拼命向上伸去—— 生死一瞬！ 窗框内的曾妮和应佳几乎同时探出大半个身子，四只手死死扣住了叶小安的手腕和手臂，指甲因极度用力而深深陷进他的皮肉！ 叶小安也奋力地向上蹬踏墙壁。 “哧啦——！” 下方，一只病变者尖锐漆黑的指甲划破了叶小安的裤腿，布料撕裂声刺耳无比。 随即臀部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叶小安感到自己身体猛地一轻，被两人连拖带拽地扯了上去，肩膀重重撞在窗框上，随即整个人失去平衡，狼狈地滚落在走廊的地面上。 “这边！”他甚至顾不上撞击的疼痛和狂跳的心脏，目光飞快扫过四周，指向一条猩红光点最稀疏的走廊方向。 曾妮和应佳紧随其后，从高窗上跳下，双脚落在坚硬地面上，发出两声闷响。 三人头也不回地扎进叶小安所指的黑暗走廊，像三道仓皇的影子。将身后器材室里爆发的疯狂嘶吼与碰撞声彻底甩远。 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疯狂奔流，支撑着他们透支的身体不断向前。黑暗中的每一次拐弯都像是一场赌博，每一次远处传来的细微声响都让心脏几乎骤停。叶小安的大脑飞速运转，过滤着『友好系数』的图形化数据，不断变更新的方向。 在错综复杂的通道里不知跑了多久，肺叶如同火烧般刺痛，直到确认附近再没有代表病变者的猩红光点，三人这才踉跄着选择了最近的男生更衣室，开门、锁死、关门——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是在一秒内完成。 直到此时安全感和疲惫感才如同潮水般同时袭来，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暂时活下来了。 三人背靠着冰冷的铁柜滑坐在地，胸腔剧烈起伏，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对不起，”曾妮忽然低声说，“刚才……我应该早点使用能力的……只是第一次施展在别人身上，有些……没有把控好力度。”她回想起叶小安撞上窗框的那声闷响，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该道歉的是我。”叶小安揉着发痛的肩膀，苦笑一声，“我事先也没想到计划会出现纰漏，忘了给我们留撤退的后路……要不是你最后那一下推力，我恐怕已经……”他没说下去，但被划破的裤脚已经说明了一切。 “都别自责了！”应佳打断两人，声音还带着奔跑后的漏风感，却努力挤出个笑容，“我们不是都活着出来了吗？这才是最重要的！” 沉默片刻，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叶小安率先打破沉默：“检查一下任务进度吧。” 应佳和曾妮同时唤出系统界面。 “我的是（1/10）。” “（2/10）。”曾妮之前单杀过一只病变者。 叶小安目光扫过自己的进度（1/10）：“看来这个游戏和网游的组队机制类似，只要参与了击杀也会计算任务进度。这样看来，我们完全可以合作猎杀剩余的病变者。” “不过，得先等它们冷静下来再说。”叶小安无奈地说道。因为刚才那场行动，现在外面的病变者们都很“兴奋”，在场馆内到处寻找三人的踪迹。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我们找找看这里有没有道具吧？”曾妮提议道。 于是缓过来的三人开始分头搜索这间更衣室。 “看我找到了什么！”应佳忽然兴奋地低呼，从某个储物柜里抽出一件叠得整齐、却依旧能看出陈旧感的白色球衣。他招呼两人触碰球衣，微光一闪，物品信息浮现而出： “胜利者的球衣 效果：微弱提升穿戴者的力量与气势 耐久：无（一撕就碎，喜欢展示身材的朋友可以考虑入手一件） 说明：某届市联赛冠军队的遗留物，浸透了汗水与不屈的意志（穿上它，说不定能一拳打飞怪物……的牙齿？）” “这描述也太实在了……”叶小安哭笑不得。 简单商量了一下，这件球衣归了曾妮，目前她的战力最强，给她能发挥这件衣服的最大效果。 找到了一样道具，三人兴致更高的继续搜寻着。 叶小安的指尖拂过衣柜角落厚重的积尘，一样异物冰冷的触感让他动作一顿。他小心地拨开灰尘，一枚银质胸针静静地躺在那里，其古朴典雅的质感与这个充斥着标准化工业制品的时代显得格格不入。 它设计精巧，带着旧时代的匠气，银丝盘绕成繁复的藤蔓花纹，簇拥着一块中心仿佛有氤氲光雾流动的乳白色月长石。胸针下方，压着一张边缘卷曲、质地脆硬的泛黄羊皮纸。 当他指尖触及胸针时，弹出的系统提示显得十分诡异，界面不稳定地闪烁，物品信息中间也出现了一堆乱码： “斯图拉的胸针 &YH*FGWEF 材e!@#$%^&质：…&%$#@ …&HUHFGHOPJ(&GF%D^D^… 说a char%$#@明：……a charm of carved moonstone.” （系统警告：数据流紊乱，识别到高优先级加密协议……） 一股没来由的、莫名的心悸猛地攫住了叶小安，仿佛这枚胸针是沉入水底的锚，勾起了他灵魂深处某种未知的共鸣。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力，将它紧紧攥入手心，冰冷的银质很快被体温焐热。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那张羊皮纸。纸张触手细腻却异常坚韧，上面用暗红近黑的墨水绘制着一个由多个同心圆、三角和奇异符号嵌套而成的几何图案，结构精密得令人目眩。周围的符文扭曲而古老，绝非任何已知语言。 物品信息这次稳定地浮现： “术式抄本：次级治愈仪式 效果：引导微弱月相魔力，催化生命活性，实现血肉再生（对物理性创伤、低阶毒素及部分疫病有效。警告：无法逆转诅咒、灵魂损伤及概念级伤害） 术式构成原理：基于‘月光-血液-银’的共鸣体系，模拟月相盈缺对生命潮汐的影响，构筑小型生命循环场。 必需基材： 【载体】洁净之水（100ml，需具备良好魔力通透性，蒸馏水或晨露为佳） 【触媒】蕴含‘固定之月’概念的材料（月长石粉末≥5mg，或经过月夜祝圣的银器） 【引信】施术者的鲜活血液（3滴，需包含施术者的生命信息与意志） 仪式步骤： 1、于相对洁净环境，以【载体】混合【触媒】及【引信】，搅拌至呈现‘月华氤氲’态。 2、依照本抄本精确绘制术式基盘。 3、将伤者置于术式中心。 4、施术者需将手置于术式特定节点α，持续供给微弱魔力或精神力，同时诵念启动祷文： ‘O Luna Fixa, hic ades, et beneficium tuum praesta.’ （诵念三遍，祷文需蕴含强烈‘治愈’与‘祈求’意念）” 叶小安震惊地看着羊皮纸上那精密如电路、又蕴含着某种未知规律的几何图案，以及那段夹杂着晦涩语言、完全看不懂的祷文，心中涌起巨大的波澜。 轻声唤来应佳和曾妮，正想将胸针和羊皮纸递给两人观看——那张古老的羊皮纸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引燃，骤然化作无数莹白的光点，如同夏夜的流萤，盘旋一瞬后便尽数没入他的眉心！ 更衣室内顿时陷入死寂。 第7章 Part.7 “你……没事吧？”曾妮一把拉住想要上前的应佳，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叶小安，身体微微紧绷，保持着随时可以反击的姿态。 叶小安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闭着眼睛感受了一小会儿，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 ——不，不对！ 某种难以言喻的明悟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脑海。脑袋里灵光一闪，不可能吧……他猛地睁开眼，急切地掏出手机，解锁屏幕，指尖有些发颤地点开“地球Online”，径直切换到标签页面的能力分支—— 果然『友好系数』下面多了一个标签！ 标签『次级治愈仪式』。 “来自异世界的古老治疗术式，以月与银的契约为基。” “使用前置：准备蒸馏水100毫升，月光石粉末7毫克。” “技能效果：发动时施术者将自动绘制术式基盘，消耗自身精神力，诵念三遍‘以银承载，以水流通，以神为契，唤请固定之月，暂驻于此，施以薄惠’，可恢复目标一定伤势（对部分毒素、低阶疫病有效），冷却时间：30分钟。” 异世界么…… 叶小安瞳孔微缩。 原来如此，这两样物品的出处应该跟自己一样都不是本地人，难怪这乱码和自己第一次收到游戏系统的提示很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思绪，朝两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随即将自己的手机屏幕展示给两人看：“我刚找到一个胸针和一张羊皮纸，那张羊皮纸应该是类似技能书的东西，我的标签能力里多了一个技能。” 然后将胸针递给曾妮和应佳：“你们能看到它的信息吗？我刚才看到的几乎都是乱码。” 曾妮和应佳依言触碰胸针后，脸上却同时浮现出困惑的神情。 “没有，我没看到什么乱码，”曾妮抬起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面板上就两行很简单的信息，一个是它的名字‘斯图拉的胸针’，还有一个是它的说明‘月长石雕纹的护符’。” “我也是。”应佳附和道，同时有些担心地看向叶小安。 叶小安沉默地收起胸针，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秘密暂时还不想曝光，但他也不想因为这个事情在两人心里扎刺，方才共历生死的信任不能因为猜忌而无声蔓延出裂痕。 “这可能是什么隐藏任务的前置触发道具吧，会自动绑定第一个发现的人，所以只有我看到的是乱码，”他脑筋急转弯，迅速编了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勉强合理，“所以你们看不到奇怪的乱码。” 曾妮和应佳对视一眼，虽然眼中仍有一丝疑虑，但游戏系统、副本、标签什么的都出现了，来个隐藏任务的专属触发道具也不是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之前并肩作战的经历让他俩选择暂时压下困惑，点了点头。 “好吧，隐藏任务就隐藏任务……反正这鬼游戏已经够奇怪的了。”曾妮耸耸肩，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探索完更衣室的三人并未急于行动，而是接着耐心等待。叶小安靠墙坐下，仔细研究起“地球Online”的功能，试图挖掘出更多隐藏信息。应佳则低声召唤出答答，小家伙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心，暂时驱散了空气中的紧张氛围。曾妮没有休息，反复尝试着精细操控周身的气流，指尖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风——她在练习如何更快速、更精准地凝聚出“气墙”。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逝。 过了许久，体育馆内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和躁动的脚步声终于渐渐平息，那些代表病变者的猩红光点在叶小安的视野里也大多停止了高速移动，恢复了漫无目的的游荡状态。 “差不多了。”叶小安收起手机，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两位同伴，”我们按计划行动，找落单的下手。速战速决，一旦发现其它病变者有聚集过来的迹象，不要恋战，哪怕马上就能击杀它，也要立刻撤退。” 他顿了顿，语气异常严肃地补充道：“记住，一切以自身安全为最高优先级！” 曾妮默默握紧了手中的金属球棍，冰冷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应佳将答答召回，重重地点了点头。 跟着叶小安这个人型雷达，三人小心翼翼地摸出体育馆的侧门。没走出多远，就在一条连接教学楼的长廊拐角，叶小安突然停下脚步，示意身后两人隐蔽。 在他的『友好系数』视野中，前方拐角后有两个光点。一个呈现中立白色，另一个则是极淡的黄色。 （认识的人？会是娟姐吗？） 他心中一动，决定主动靠近探查。他示意曾妮和应佳保持距离策应，自己则放轻脚步，缓缓探出头去。 视线交汇的瞬间，双方都吓了一跳！ 拐角后的两人更是差点惊叫出声，猛地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硬生生将声音堵了回去。待看清来人是叶小安后，才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起来。 “是你？”王婧薇拍着胸口，脸色煞白。她身旁的何文仲也迅速将瞄准状态的□□口垂下，但手指仍未离开扳机护圈，警惕地扫视着叶小安身后。 手臂朝上挥了挥，应佳和曾妮这才跟了过来。 “你们从办公室逃出来了？”叶小安迅速将四人引到一旁没人的设备间内，关上门后，叶小安立刻问道，“其他人呢？” 王婧薇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何文仲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快速讲述了办公室内发生的惨剧——李燕的尖叫引来了怪物，防盗门被攻破，混乱中他们只能各自逃命…… “她就是故意的。”叶小安静静听完，直接开口，“贾红玲是变异者。” “什么？！”王婧薇捂住嘴，压抑着惊呼声。 何文仲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一拍额头，脸上浮现出懊恼和后怕：“难怪！当时她‘不小心’碰掉了保温杯！我还真以为她只是太害怕了！”此刻，他才彻底明白当时叶小安和应佳为何如此果断地离开，果然是因为办公室里还有危险的存在！ “抱歉，”叶小安看着两人，诚恳地解释道，“当时我不清楚变异者的具体能力和意图，而且你们之间显然比我一个外人更熟悉。我担心直接揭露她的话，会被她反过来指认为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反而误事，所以选择了直接离开。” 王婧薇摇摇头：“我的标签能力是『澄澈思维』，对魅惑、恐惧、狂躁等精神干扰有一定抗性，同时还有一个被动效果是对危险有模糊的感知，只是不知道危险的来源具体是什么。当时在办公室我就心神不宁的，一直有感觉办公室里有什么危险，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危险而已。”她的语气带着些许懊恼。 何文仲也只是笑笑：“我在一本书里看过一句话，当生命遭遇最直接的威胁时，生存就是唯一法则。那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人性最本能的选择，无关对错。我很认同这句话，所以你当时的决定没错，换做是我，在情况未明的时候，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过后来我们论证了变异者实力不会太强，至少不会强过病变者，所以人多的时候它们也不敢下手。”叶小安见两人没有心存芥蒂，至少表面没有表露出来，暗自松了口气，“想清楚后我和应佳立马回来找过你们，结果发现满屋子都是病变者，我们还以为你们已经……”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份未尽之意王婧薇和何文仲都懂。 “别提这个了。”何文仲摆摆手，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我有一个猜想，游戏最初发布三个任务的时候，很可能还隐藏了一些信息，除了通关需要完成一个任务外，还可以试着完成其它任务……” “任务完成越多，可能存在的游戏结算给的奖励越丰厚是吧？”曾妮直接打断了他，“这个老叶之前说过了。” “你们已经知道了？”何文仲愣了一下，还以为只有自己注意到这个隐秘的信息，心底那点优越感顿时泄了气，“还有，如果真的存在结算奖励，而奖励的存在是为了激励我们这些玩家，那么后续还有可能会有更多的副本……” “这个他也说过了，”应佳也补充道，“其实在最开始的游戏系统提示有说过第一次参加游戏的说法，叶哥分析既然有第一次，那么自然后续还会有更多副本，也是因为这个叶哥才反向推论完成更多任务就会有更好的奖励，不然怎么应对后续更难的副本？” （这破游戏说的是第一次参加游戏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是这样的，”叶小安点点头，“我们三个之前已经尝试过合力击杀一只病变者，这个任务进度是可以和团队共享的，但前提是你必须参与攻击。”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手机界面上的任务进度（1/10）。 “所以，合作吗？”他看向何文仲和王婧薇。 答案显而易见。 五人小队暂时结成。为表诚意，也为了方便制定后续的战斗，大家重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叶小安重新介绍自己的能力『友好系数』时，何文仲笑骂着给了他一拳：“你当时说你的能力是什么……恶念感知，我还真信了，就是那个冷却时间我想可能你说的没有那么长，没想到都是唬我们的？！” 叶小安也只能抱歉地笑笑，表示当时情况特殊，自己是不得已才骗了大家。 轮到王婧薇时，她有些不好意思：“我的能力刚才介绍过了，就只是能一定程度上抵抗精神干扰，还有对危险有点模糊的预感……都没什么战斗力。” “拿着。”曾妮闻言，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那根备用的金属球棍，直接塞到王婧薇手里，“这个可以收进你的系统背包，需要用的时候想一下就能从背包里取出来了。到时候照着怪物脑袋使劲砸就行了。” 王婧薇接过沉甸甸的球棍，感受着上面冰冷的触感，心中稍安，感激道：“谢谢！” 一旁的何文仲听着曾妮的话却是没有太大反应，毕竟他一开始获得的标签就是道具，对于背包的应用心中早已了然。 “何同学，”叶小安看向他手中的武器，认真地问道，“你这把空气qiang，射击时有声音吗？用的子弹是什么？存在消耗吗？威力具体如何？” 何文仲抬起手中的qiang，解释道：“射击时声音是有一点点，有点像沉闷的打嗝声，不算大，但是这种安静的环境，如果那些怪物离得不太远的话，肯定能听到。”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心有余悸：“我之前尝试过，结果引来了很多怪物，后来还是靠走窗沿才逃掉的。” 王婧薇点点头，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顿了顿，继续详细说明：“至于子弹，就跟那部有名的儿童动画片《无能的小雄》里演的那样，是高度压缩的空气弹。好处是几乎不存在弹药消耗，但缺点是需要时间压缩和充能。连续发射会导致qiang管过热，必须停下来降温。如果继续强行使用，恐怕会直接损毁这把qiang。” “威力也是在那次尝试的时候测出来的，如果打在怪物完好的皮肤上，能直接让它们皮开肉绽，造成一个不小的创口。如果运气好打在伤口上的话……那威力足够射穿它们。” “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摸qiang，qiang法不是很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 叶小安听完，眼睛却微微亮了起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想办法制住病变者，让你抵近、甚至是贴着脸射击呢？特别是如果能先在它头上开个口子？”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门卫室那个沉重的防暴U型钢叉！那东西虽然携带不便，但用来固定目标再合适不过。 而且校门口离主教学楼很远，中间隔了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如果闹出了太大的动静，完全可以躲在树上！ （不会爬树的我也可以依靠曾妮的能力上树了~） 将自己的想法讲给众人后，得到一致的赞同。叶小安马上寻找起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 “跟我来。”叶小安当机立断，目光扫过四周，确认前方路径上的红点分布，随后在前面小心地带起路来。 他带着这支新组成的队伍，借助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穿过空旷的走廊和寂静的校园广场，最终再次来到了那片熟悉的小树林边缘。树木在黑暗中投下斑驳的阴影，提供了绝佳的隐蔽。 五人屏息凝神，快速而安静地穿过林地，终于再次看到了那间孤零零的门卫室。 门虚掩着。 叶小安示意众人保持安静，自己则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极其缓慢地、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 吱呀一声轻响。 见王大爷正仰面躺在房间里的旧躺椅上，似乎正在假寐。听到开门声，他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略显浑浊的目光投向门口，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疲惫。 第8章 Part.8 “是小叶啊……” 他声音带着点刚醒来的沙哑，“你跑哪儿去了？我不是让你帮忙看门吗？”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撑着躺椅的扶手，似乎想要坐起身来。 叶小安没有回答王大爷的问题，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反而开口问道：“王大爷，秀娟老师呢？你不是跟着她去帮忙了吗了吗？她现在在哪儿呢？” 王大爷躺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晃了晃，语气平常地回答：“秀娟老师啊？她能去哪儿？她处理完操场那点事儿之后，就回去上课了。” “操场上的事？”叶小安冷笑一声，追问道，“那之前操场上的尖叫是怎么回事？”与此同时，他背在身后的手快速而隐蔽地打了几个手势——这是他们刚才约定的紧急备战信号，示意门外藏匿的四人注意信号，随时准备动手。 “能有啥事儿？”王大爷嗤笑一声，仿佛觉得这问题很无聊，“不就是几个学生娃子不学好，在操场上拉拉扯扯谈朋友，被教导主任逮住了嘛……唉，现在的年轻人啊……”他摇头晃脑地感慨着，声音却逐渐变得低沉滑腻。 “……啧。”他忽然咂了一下嘴，那双原本略显浑浊的眼睛在阴影中猛地睁开，瞳孔深处泛起不祥的血红光泽，话锋陡转，“外面躲着的那几个娃子，也别藏了吧。” 他慢条斯理地从躺椅上坐直身体，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嘴角咧开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贪婪的弧度。 “打从你们穿过这片树林起，大爷我啊……老远就闻到你们身上那股子香喷喷的新鲜血液味了。” “真是……馋坏我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叶小安手势猛地向下一压——这是约定的围攻指令！同时他毫不犹豫猛地向后跃出门槛！ 接收到信号、屏息以待的曾妮、应佳、何文仲和王婧薇如同绷紧的弹簧般瞬间启动！四人猛地从门两侧和窗口现身，牢牢围住门卫室，金属球棍与空气qiang齐齐对准了躺椅上那早已非人的老者。 几乎在同一时间，王大爷发出一声诡异的怪啸，身体以完全不符合其年龄的恐怖速度爆起！躺椅被它蹬得向后翻倒，干枯乌黑的手直抓向门口刚刚落地的叶小安面门！ “嗝——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冲击力的气爆声猛然炸响！何文仲在侧移途中，咬着牙几乎是凭感觉朝着门内变异者冲刺的路径前方仓促扣动扳机！高度压缩的空气弹险之又险地擦着叶小安的肩膀掠过，狠狠砸在王大爷脚前的水泥地上，溅起一片尘土和碎石！ 这突如其来的阻击虽未命中，却成功迫使王大爷下意识地侧身闪避，阻滞了它那骇人的扑势一瞬！ 借着这救命的刹那，叶小安再次蹬地后滑，五人小队全部退至门卫室外的校门口空地上，并迅速散开，形成一个足以互相策应的松散包围圈。所有武器死死锁定那扇此刻看来如同魔窟入口的门卫室大门。 冰冷的月光无情地洒在空地上，将五人紧张的身影拉得很长。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在自行错位摩擦的“咔哒”声，王大爷缓缓从门内的阴影中踱步而出。它彻底站直了身体，身高似乎都比之前隐约膨胀了几分。那双完全被血红充斥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纯粹而嗜血的光芒，如同饿了很久的野兽，死死地锁定了面前的五个猎物。 空气瞬间绷紧，如同拉满至极限的弓弦。 王大爷率先发动攻击！它的动作完全不像一个老人，步伐迅捷诡异，直接扑向一看就是弱鸡的王婧薇。 “挡住它！”叶小安大吼提醒，同时奋力挥动球棍试图拦截王大爷的冲势。 然而王大爷的速度超乎想象！它只是一个简单的侧滑步就轻松避开了叶小安的挥击，干枯的手爪如同毒蛇般探出，直取王婧薇的咽喉！ “砰！”何文仲的空气qiang再次响起，压缩空气弹呼啸而出。 幸运的是，这次命中了目标胸膛！ 但就在空气弹即将命中其胸口的瞬间，王大爷胸口的那个部位竟然瞬间变得模糊、透明！ 空气弹毫无阻碍地穿透而过，打在后面的墙上，留下一个浅坑。 王大爷的身体重新凝实，发出桀桀的怪笑，攻势丝毫未停！ “它……它也有能力？！”应佳惊骇。 “这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何文仲感受到巨大的压力，额角渗出冷汗，这个变异者异常难对付，一个弄不好五个人都得交代在这儿！ “不止如此！”曾妮咬牙喊道，她用球棍勉强格开抓向王婧薇的一爪，却被那股巨大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这怪物太能躲闪了，就跟练家子一样！根本不像是以前的那个看门大爷！” 五人围着它游斗，金属球棍带着风声砸下，空气弹不时呼啸。但王大爷似乎真的是个练家子一样，将基础的格斗技巧发挥到了极致，配合着那神出鬼没的短暂虚化能力，总是能在毫厘之间避开致命攻击，或是用虚化承受非关键部位的打击。它的爪子、手肘、膝盖都成了致命的武器，每一次反击都刁钻狠毒，逼得五人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该死！它怎么会拥有标签能力？！”叶小安在又一次攻击被虚化躲开后，脑袋疯狂运转，却想不出个答案，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重。 “嗬嗬嗬——”王大爷趁机一爪逼退应佳，发出得意而嘶哑的怪笑，那双血红的眼睛扫过众人，充满了戏谑和贪婪，“很奇怪吗，小娃娃们？” 它猛地向后一跳，暂时脱离战团，用扭曲的语调炫耀道：“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些没有感染成那些怪物的人，你们拥有的那种奇怪能力……自然就是我的了！秀娟老师的‘虚化’是真的好用呢……还有一个学生娃子的什么‘格斗本能’……用来对付你们真的太轻松了！”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五人瞬间明白了王大爷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强，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了眼前这个怪物恐怖的成长性！ 难怪……我就说怎么三种角色就变异者看起来最被动最没用，原来它们能通过猎杀来掠夺能力，它们要是能一直活下去……想到这里，叶小安只觉得一阵寒意爬上后背。 就在五人因这可怕真相而心神剧震的瞬间—— 王大爷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它的目光猛地再次锁定了因为恐惧和震惊而动作稍显迟滞的王婧薇！ “咻——！” 它再次爆发出那恐怖的速度，直接无视了侧翼的叶小安和应佳，化作一道黑影直扑王婧薇！那只完全异化、指甲乌黑尖锐的手爪直掏向她的心口！ 王婧薇只觉得后脑如同被冰锥刺入般骤然剧痛！『澄澈思维』的危险预感在疯狂警示，但极致的恐惧和剧烈的头痛让她身体僵硬，几乎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之爪急速逼近！ “你做梦！”千钧一发之际，曾妮嘶喊一声！ 只见她双脚猛地蹬地，周身气流爆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气流指标』被她运用到极致，并非用于攻击，而是作用于自身！一股强大的空气推力瞬间作用在她背后，推着她如同炮弹般撞向王婧薇身前！ “砰！” 沉闷的落地声响起！ 曾妮重重地摔在王婧薇身前，在倒地的瞬间艰难地抬起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同时拼尽全部精力，在双臂之前凝聚出一面肉眼可见的、高度压缩的扭曲气墙！ “咚——！！！” 变异者的利爪狠狠抓在气墙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那面仓促形成的气墙支撑了两秒便轰然破碎，但就是这一瞬的阻滞，极大地削弱了这一抓的力量！ 最终，利爪带着残余的力道抓在了曾妮交叉格挡的手臂上！ “呃啊——！”曾妮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臂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向后滑去，和王婧薇摔作一团。 但也因此，这致命的一击，被挡下了！ 变异者发出一声恼怒的嘶吼，还想追击。 “曾妮！”叶小安和应佳的怒吼声同时响起，两根金属球棍带着前所未有的怒火，狠狠地从左右两侧砸向变异者的头颅！何文仲的空气qiang也再次蓄能完毕，死死锁定了它的身体！ 战况一时间陷入惨烈的境地！ “咳…咳咳……它脑袋上……有个伤口！” 曾妮强忍着双臂撕裂般的剧痛，靠坐在墙边，用尽力气喊道——就在刚才硬扛下那一爪的瞬间，她不仅制造了气墙，更分心操纵了一股尖锐的气流，如同无形的锥子般刺向了王大爷的额头！ 若不是为了分心操纵空气尖刺，她全力维持的空气墙体绝不会如此轻易地被击破！ 众人闻言看去，果然！王大爷正用一只手死死捂住额头，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粘稠血液，那双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暴怒和痛苦！ 叶小安心中一震，瞬间明白这是曾妮用重伤换来的唯一机会！绝不能浪费！ 他与应佳、何文仲对视一眼，三人眼中都闪过决绝——拼了！ 三人再度猛扑而上，与王大爷缠斗在一起！叶小安和何文仲正面强攻，吸引其大部分注意力。金属球棍与利爪碰撞，空气弹不时呼啸，战斗异常激烈。 王大爷因为头部的剧痛和流血，动作明显变得狂躁而迟滞了一些，但依旧凭借虚化和格斗本能艰难抵挡。 就在这混乱的间隙！ 应佳敏锐地捕捉到空档——王大爷的注意力完全被叶小安的猛烈挥击和何文仲蓄势待发的枪口所吸引！他毫不犹豫，悄无声息地脱离战团，一个闪身蹿进门卫室，迅速抓起了那柄靠在墙角的沉重防暴钢叉！ 他紧紧握住钢叉的长柄，感受着冰冷的金属触感，心脏狂跳，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砰！”何文仲看准时机，又是一发空气弹射出！ 王大爷下意识地再次发动虚化，让空气弹穿透而过—— 然而，就在它的身体因从虚化状态重新凝实而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丝停滞的刹那！ 叶小安动了！ 他和其他几人早已暗中察觉了这个能力伴随而来的微小破绽，一直隐忍不发，就是为了等待这唯一能扭转战局的致命时机！ 就为了等待这极其短暂的一刹那！ 现在，终于等到了！ 他如同猎豹般侧身冲撞，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在王大爷身上！ “呃！”王大爷猝不及防，被这股蛮横的冲力撞得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墙壁上！ “应佳！”叶小安吼道！ 应佳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U型钢叉对准王大爷狠狠叉出，紧紧地卡住王大爷的身子和两只手臂，将其死死固定在墙壁上。叶小安、王婧薇也立刻扑上，用身体死死顶住钢叉长柄！ 王大爷的身体如同被激怒的困兽般疯狂扭动、冲撞，喉咙里发出耸人的嘶吼，惊人的力量震得钢叉嗡嗡作响，但在那坚固的U型卡槽和三人拼尽全力的死死压制下，它的挣扎被暂时地、艰难地限制在了墙壁之上！ 而何文仲，已经冷静地举起了枪。 他一步踏前，枪口几乎零距离地抵住了王大爷额头上那个还在渗血的伤口！ 王大爷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神色，它拼命试图再次虚化—— 但似乎是因为受伤和连续使用，能力竟未能立刻发动！ 没有一丝犹豫，何文仲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西瓜爆裂般的声响在极近的距离炸开！ 红白混杂的污秽物猛地溅了何文仲一手，甚至衣服上也沾染了些许。 王大爷的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那双血红的眼睛瞬间瞪得极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迅速消散的疯狂。 紧接着，所有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挣扎戛然而止。 它的头颅无力地垂向一边，身体彻底软了下去，完全依靠钢叉的支撑才没有瘫倒在地，只是被固定在那里，再没有任何动作。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校门口。 紧接着，是三人脱力后重重坐倒在地的喘息声。何文仲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站在原地，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看着手上那温热、粘腻、难以形容的触感和色彩，胃里压抑许久的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 “哕——！” 躺着的三个人嫌弃地爬远了一点。 叶小安虽然也几欲作呕，但还是强撑着坐起身，顾不上疲惫，紧张地扫视四周—— 还好，周围没有一个猩红光点，似乎没有病变者被这场短暂却激烈的战斗吸引过来。 “运气……真好……”他瘫倒在地，望着漆黑的夜空，声音沙哑地感慨道。如果这时候再来任何一只病变者，他们这支筋疲力尽、伤痕累累的小队，恐怕真的就在劫难逃了。 第9章 Part.9 看着曾妮无力垂落的双臂上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可怕伤口，以及不断渗出的鲜血，众人都感到一阵无措，这里根本没有包扎用的工具。 叶小安猛地想起了自己前不久才获得的那个融入体内的异世界技能。 “也许……有个办法能治疗曾妮的伤！”他立刻将『次级治愈仪式』的事情告诉了大家，并快速说明了效果以及那有些奇特的材料和要求。 “对啊！”应佳轻锤脑袋，一脸恍然大悟，“之前在体育馆里你找到的那个！瞧我这脑子，当时情况太怪异，光顾着惊讶乱……太神奇了，差点把这茬忘了！” 何文仲听得格外认真，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转化为一种近乎狂热的急切，他迫不及待地抢话道：“等等！你们的意思是……这个游戏所谓的的『标签』能力，并非只有游戏初始赋予我们的那一个吗？像我这种一开始没有获得能力的人，后续还有机会……可以在游戏里找到所谓的技能书？获得新的能力？！”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不啻于天籁之音！他心底一直压抑着浓浓的不甘和嫉妒——同样是参加这个游戏的人，为什么别人获得的是神奇的异能，而自己只是一把动画片里的枪？熟读各种网络文学的他，早在游戏降临之初就燃起了不甘平凡的熊熊野心，原本因为自己仅仅获得的是一件道具已经近乎熄灭，此刻，这野心仿佛被投入了新的燃料开始死灰复燃！ “嗯，我当时找到的是一张羊皮纸，上面记载了这个技能，接触后没多久它就化作光融入我身体，我就自动学会了上面的技能。”叶小安点头确认，“虽然不清楚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获取途径，但副本里确实隐藏着这种能赋予新能力的技能书。” “太好了！”何文仲眼中爆发出极度兴奋的光芒，之前的疲惫和恶心似乎都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冲刷得一干二净。虽然现在得到新能力的不是他，但这扇充满了无数“可能性”的大门已经被推开了，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无限机遇！ 但他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为自己高兴的时候，曾妮还重伤在一旁。何文仲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迅速收敛了过于外露的情绪，语气重新变得认真：“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叶哥，你接着说，那个仪式具体需要什么？我们该怎么做？” 叶小安点点头，将技能发动的最现实的问题抛了出来——需要蒸馏水和月光石粉末。 “月光石……”王婧薇像是忽然被点醒，急忙说道：“我书包里有一条月光石的手链！是我妈妈送的生日礼物。学校不让戴这些，所以我每天到学校就把它摘下来，放在书包最里面的夹层里，放学再拿出来戴上。”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庆幸，仿佛这件曾经意义非凡的饰品此刻褪去了情感的依托，仅仅为救人的希望。 “蒸馏水的话，”何文仲立刻接话，他似乎对化学实验室很熟悉，“化学实验室的预备室里肯定有，应该是那种大号的透明玻璃瓶装着。通常就放在试剂架最下层或者角落的柜子里，很容易找到。” 有了线索，目标也就明确。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该怎么分组呢？ 叶小安原本的意思是他和应佳去取这两样东西，让王婧薇留下来和何文仲一起照看曾妮，只需要告诉他们她的教室和座位号即可。 但王婧薇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没有丝毫动摇：“不，我和你去！曾妮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我不能只是在这儿干等着。而且如果留下，一旦有情况，何文仲一个人可能顾不过来，我……我拿着球棍，什么也挡不了……根本发挥不了一点作用。”她握紧了手中的金属球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语气带着对自己无力的苦涩，但眼神却异常坚决，表明她必须做点什么。 叶小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因失血而脸色苍白的曾妮和刚刚经历恶战、状态不是很好的何文仲，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好吧，我们速度得快点。应佳，何文仲，曾妮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 应佳重重点头，给了叶小安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何文仲没说话，只是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这里交给他们了。 两人离开后，何文仲实在无法忍受手上残留的粘腻污秽和那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应佳你先扶她进去，我去水池那儿洗一下，太难受了……”他说着就迫不及待地朝着不远处的洗手池快步走去。 应佳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几乎无法自己行动的曾妮，支撑着她，准备先将她安置到相对隐蔽的门卫室里休息。 “等…等一下……”曾妮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剧烈的疼痛和一丝清醒的恐惧。她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应同学……找根绳子……把我捆起来……” 应佳一愣：“曾妮，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只是受伤了，休息一下就好……” “丧尸电影你看过吗……那些被怪物抓伤、咬伤的人…没猜错的话…会变得和它们一样……”曾妮艰难地喘息着，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话语断断续续，但意思却异常清晰坚决，“我不敢赌……为了大家的安全……必须把我绑起来！” “不会的！你肯定没事的！”应佳安慰她，语气真切，“叶哥他们马上就能找到材料救你了！” “快去！”曾妮几乎是用尽最后力气低吼出来，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如果…如果我变了……我不想伤害你们……也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快去找绳子！” 看着她因失血而苍白却异常决绝的脸，以及眼底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恐惧，应佳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知道，曾妮说的是最残酷也最现实的可能性。 “……好！你撑住！我马上回来！”应佳不再犹豫，他将曾妮轻轻靠在墙角，确保她不会摔倒，然后转身踏出门卫室的门槛，焦急地四处张望，想尽快在旁边的杂物间或者哪里找到一根足够结实的绳子。 就在他焦急地寻找，目光扫过不远处那具被钢叉固定在墙上的王大爷尸体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 在那具被钢叉死死固定在墙上的王大爷尸体旁边，冰冷的水泥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散发着一种微弱的、却异常引人注目的奇异光芒。 应佳的动作猛地顿住了，皱着眉头低声呢喃道： “咦？那是……” 另一边，叶小安和王婧薇悄无声息地抵达了教学楼下方。 “你教室就在二楼，走楼梯风险太大了，”叶小安抬头评估着情况，低声道，“就算我们能一口气冲上去及时关门，万一教室里还堵着不少那些东西，我俩可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他指了指依旧垂挂在那里的布制逃生索：“看到那根布打结成的绳索没？之前我和应佳就是靠那个离开教学楼的。我俩等会儿就从那根绳索爬上去，尽量避开楼里的怪物。” 王婧薇仰头看着那根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的绳索，深吸了一口气——为了救曾妮，不行也得行！ 她点了点头，眼神非常坚定，小声回答：“明白！” 两人依次开始攀爬。叶小安动作娴熟，手臂发力，三两下便轻松而敏捷地抵达了二楼走廊的窗外。然而，身后的王婧薇却显得十分笨拙，她显然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手臂力量也不足，爬到一半便卡在那里，不上不下，脸色因用力而涨得通红。 叶小安回头用眼神询问她是否可以继续。王婧薇咬紧牙关，倔强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别管自己，继续计划。 叶小安见状，只好先小心地探头观察室内情况。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这间教室里还有三四只病变者在漫无目的地徘徊。 这时，王婧薇也终于气喘吁吁、颇为狼狈地爬了上来，紧紧抓住窗台边缘，指节都攥得发白。 “计划变更一下，”叶小安迅速做出决断，“你在这里等着，做好准备。我沿着墙沿爬到隔壁再隔壁的那间空教室弄出点动静，把这边教室的怪物引过去。你看准机会就翻进去，拿完东西立刻回来！” “好的！”王婧薇紧张地握紧了窗框。 多次的实践已经让叶小安十分熟悉这种高空攀爬，他如同壁虎般，灵巧而安静地沿着狭窄的墙沿，快速向旁边移动。很快，他便抵达了预定位置。 叶小安从口袋里摸出几块之前捡的小石子，看准时机，手腕连续发力，接连朝着那间空教室的里扔了进去！ “啪嗒——！” “啪嗒——！” “啪嗒——！” 石子落地的清脆响声在死寂的教学楼走廊里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刺耳。附近几间教室里的病变者立刻被这连续的声音惊动，发出一阵阵混乱的嘶吼，纷纷拖着僵硬的脚步，循着声源涌向那间空教室！ 叶小安立刻压低身子，将头深深埋下，屏住呼吸，完全隐匿在窗台之下。 王婧薇紧贴着墙壁，屏息观察。她看到自己所在教室里的那几只病变者也嘶吼着蹒跚而出，被吸引了过去。但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强压下急促的心跳，集中精神等待，感受着确认有没有危险。 （没有……没有针扎般的刺痛感……就是现在！） 确认没有危险后，她不再犹豫，轻轻拉开窗户，利落地翻身而入！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来，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迅速地找到自己的座位，飞快地拉开书包，手指急切地探入最里面的夹层摸索着。 找到了！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串熟悉、冰凉而光滑的月光石手链！ “拿到了！”她心道，一把将手链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什么救命稻草。然后立刻转身，手脚并用急切地翻过窗台，重新与窗外的叶小安会合。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干净利落，从丢石头声东击西到进教室找到手链，统共不过三分钟。 叶小安和王婧薇确认月光石手链到手后，不敢浪费时间在教学楼多作停留。两人果断抓住那根布绳，小心翼翼地依次降回地面。 依然是叶小安带头，凭借着『友好系数』的精准感知能力，两人一路屏息凝神专挑阴影和障碍物多的地方，有惊无险地绕开了几波在校园里漫无目的游荡的小规模病变者群体，很快来到了实验楼前。 然而，『友好系数』反馈的情况让叶小安的心沉了下去。 按理说，晚上的实验楼应该空无一人，可能会有几只游荡的病变者在里面，是预想中相对安全的区域。但叶小安眼中所见的，却是另一番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二楼和三楼的走廊里，代表着病变者的猩红光点如同鬼火般来回游荡，数量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源，正是那些密密麻麻地聚集在楼的各个实验室或办公室里的代表着幸存者的白色光点，以及零星几点红芒混在其中。显然，这场灾难爆发后，有不少的学生和老师做出了聪明地选择，他们将结构相对复杂、门窗更为坚固的实验楼教室作为保命的避难所。 能够活下来更多的人也是好事，但此刻却成了叶小安和王婧薇最大的难题——这意味着楼内情况极其危险，狭窄的走廊里挤满了被活人气息吸引的怪物。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在不引起任何病变者注意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潜入三楼的化学实验室里去寻找蒸馏水。 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都可能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惊动实验楼里的那些怪物，陷自己于死地。 两人蹲伏在楼前的灌木丛里，望着楼里的星星点点，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一时之间有些束手无策。 “这……怎么办？”王婧薇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措，低声问道。硬闯显然不行，那与自杀无异；可是放弃的话，曾妮只怕根本撑不到游戏结束的那一刻。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盯着实验楼内部的光点苦苦思索对策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 那微弱的呼唤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对神经紧绷的他俩来说显得异常清晰。 “王…婧薇……？薇薇……？” 那声音气若游丝，仿佛说话人正紧紧捂着嘴巴，生怕惊动黑暗中的怪物，但确实是在固执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叶小安和王婧薇同时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警惕地四处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然而灌木丛外空无一人，只有远处操场上，几个模糊扭曲的影子在漫无目的地晃悠，时不时传来几声低沉的嘶吼。 “谁？”王婧薇也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下一丝气音，紧张地朝着黑暗回应了一句。她生怕稍微大一点声，就会引来病变者。 没有回应。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以为是自己过度紧张产生了幻听—— 嗒！ 一个非常小的、几乎没什么重量的东西，从上方轻轻掉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叶小安的头顶。 叶小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从头发里捻出那个小物什，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一看——竟是一小截用剩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粉笔头。 两人瞬间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向上望去！ 只见二楼一扇窗户的缝隙后，竟然挤着好几张年轻的面孔，表情混杂着紧张、恐惧、以及难以抑制的激动。而在这几人中间，一张熟悉的、略显方正的脸艰难地探了出来，正拼命地、却又只敢小幅度地朝他们疯狂挥手——正是林刚！他的脸上混合着惊喜、焦虑和一种“快看到我们”的无比急切的表情。 刚才那截粉笔，显然就是他们扔下来吸引他俩注意力的！ 第10章 Part.10 很快，从二楼窗口放下了一根由厚实窗帘撕成布条、紧紧打结而成的简易绳索。 叶小安率先抓住绳索，动作麻利地攀爬而上，轻松翻进了窗户。 轮到王婧薇时，她手臂的酸软和之前的攀爬让她爬得十分缓慢艰难。林刚见状，立刻对旁边几个男生喊道：“快！帮忙一起把她拉上来！”几个男生七手八脚地抓住绳索，合力迅速地将王婧薇安全地拽了上来。 一进到教室，王婧薇甚至来不及平复急促的呼吸，一把抓住林刚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林刚！这间教室有没有现成的蒸馏水？我有急用！” 没等林刚回答，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老师的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推了推眼镜说道：“现成的蒸馏水实验室一般不会储存，通常都是即用即制，用完后就处理掉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指向实验室角落的操作台，“这里有完整的蒸馏装置，酒精灯、冷凝管、圆底烧瓶、接收瓶和橡胶管，如果你们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提取蒸馏水。” 听说能现制，王婧薇立即拉着林刚到老师指的操作台前：“拜托了，帮我弄一些蒸馏水，有一个同学为了救我被怪物抓成重伤，急需要蒸馏水救命！” 老师和学生们一听是为了救人，立刻行动起来，很快找来了器材和一瓶未开封的纯净水。在老师的简要指导下，他们搭建装置，点燃酒精灯开始加热。水流在冷凝管中缓缓流淌，蒸汽在玻璃器壁上凝结成水珠，一滴一滴地滴入锥形接收瓶中。过程并不快，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但最终他们还是成功收集到了大半瓶清澈的蒸馏水。 王婧薇小心翼翼地拿着瓶子，递给叶小安。叶小安接过瓶子，心念一动，瓶子果然瞬间消失，被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看来游戏里生成的东西也会被系统认可，算作道具。） 教室里的人看着这如同魔术般神奇的一幕，顿时唧唧喳喳地询问叶小安是怎么做到的。 叶小安顺势“将游戏里获得的部分道具可以收进背包”的信息简单告诉了众人，同时也将自己关于“完成更多任务可能获得更好的奖励”的推论，以及他们准备继续猎杀病变者的计划讲了出来，并问道：“有谁想跟我们一起的吗？只要出了力，任务都会计算你的进度的，到时候副本结算时，奖励可能会更丰厚一些。” 有几个胆大的男生脸上立刻露出意动的神色，跃跃欲试，仿佛看到了现实版升级打怪获得奖励的希望。但那位戴眼镜的老师立刻严厉地跨前一步，张开手臂如同护雏的母鸡将学生拦在身后：“不行！绝对不行！这太危险了！简直是胡闹！”他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颤，“这间实验室用的是特制的防盗门，外面的怪物是进不来的，这里已经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了！我们绝不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猜测，就让同学们去冒生命危险！谁也不许去！” 老师的话语如同一盆掺着冰碴儿的冷水，浇灭了大部分学生心头刚燃起的那点冒险热情和侥幸心理。 他们刚刚被“丰厚奖励”点燃的兴奋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对走廊外那些游荡嘶吼、面目狰狞的病变者最直接的恐惧。一想到要主动离开这间坚固的安全屋，去面对那些速度快、力量大的怪物，甚至还要和它们搏斗，刚才那点勇气立刻烟消云散。 几个原本意动的男生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退缩和后怕，默默地低下头，向后挪了挪脚步，重新融入了沉默的人群之中。与未知的奖励相比，还是眼前看得见的安全更重要。 见状，男老师的目光转向王婧薇，语气放缓试图劝说道：“这位女同学，你也留在这里吧。让这位叶先生把治疗需要的东西送过去就好。人多目标也大，反而更危险，而且你去了也未必能帮上更多的忙……” “不行！”王婧薇斩钉截铁地拒绝道，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动摇，“曾妮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我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躲在这里苟且？！抱歉了老师，我一定要回去！” 最终，只有林刚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态度坚决的王婧薇，语气坚定：“薇薇，我跟你去！” 那老师还想再拦，嘴唇动了动，但看到林刚那副王婧薇去哪儿我跟去哪儿的坚决模样，林刚“沸羊羊”王婧薇的事迹基本是全校皆知，他也是有所耳闻，知道他一心跟着王婧薇根本劝不住，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摆了摆手，不再阻拦。 叶小安、王婧薇和林刚三人顺着绳索，小心翼翼地重新回到地面。 就在他们沿着阴影，快速向门卫室返回的途中，经过一栋教学楼拐角时，恰好遇到了三个正贴着墙根、小心翼翼移动、脸上写满了惊魂未定的幸存下来的学生。 叶小安的目光扫过三人，在其中一人身上极短地停留了一秒，压低声音迅速招呼道：“一起走吗？找个安全的地方先？” 那三个男生先是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同样幸存下来的同学后，立刻如蒙大赦般忙不迭地点头，赶紧小跑了过来，加入了队伍。 于是，返程的队伍瞬间扩大了一倍的规模，变成了六人同行。 路上，叶小安仍是在前面开路。进入树林后拿出手机不经意地划动着，避开其他人的视线，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按动，不知道给谁发送了一条短信。 随后，几人在叶小安的带领下，安全地回到了门卫室所在的那片相对空旷的场地。 叶小安等人刚窜出树林，就看到应佳和何文仲如同门神般，一左一右站在门卫室外迎接他们了。那柄沾着污血的U型钢叉，就斜靠在应佳身后的墙壁上。 叶小安目光快速扫过四周，脚下没有丝毫停顿，直接走向那三个新加入的男生。他脸上挤出一个略显疲惫但友好的笑容，十分自然地伸手揽住了其中一人的肩膀，语气如常地招呼着三人：“这一路上神经紧张的，你们三个就先暂时在旁边的这间杂物间休息吧，等会儿休息好……” 他一边用话语分散着三人的注意力，一边看似随意地揽着那个男生往前走，就在他们经过应佳身后、背对着应佳的时候。 就在这一瞬间！ 应佳仿佛接到了无声的指令，身体如同绷紧的弹簧骤然发动！猛地转身，抓起墙边的钢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朝着叶小安揽着的那个男生侧胸叉去！ 叶小安几乎在同一时间，迅速松手，身形也向后急撤。 “噌——！！” 金属与墙壁撞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U型卡槽死死地箍住了那个男生的上身和手臂，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猝不及防，整个人被狠狠地钉撞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动手！”叶小安厉声喝道。 王婧薇一时之间有些发懵，但看到叶小安、何文仲和应佳毫不犹豫的出手，转念间便明白了大致情况——这人绝对有问题！她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帮应佳一起抵住了因剧烈挣扎而疯狂震颤的叉柄！ 林刚虽然完全在状况之外，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但看到王婧薇动了，他想也没想，也立刻扑上去，帮忙死死压住钢叉。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兔起鹘落，从暴起到制服，整个过程不过三秒！ 另外两个男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足足过了四五秒，其中一人才反应过来，声音因恐惧而拔高，色厉内荏地尖声质问：“你……你们！你们要干什么？！疯了吗？！快放开孙浩！” 叶小安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且可信：“冷静点，我的标签能力能够分辨出病变者和变异者。你们的同学是变异者。” “不可能！你胡说！”另一个男生情绪激动地反驳，脸都涨红了，“我们三个从这个游戏一开始就一直在一起！他怎么可能是什么变异者！他根本没离开过我们的视线！” “呵，不见棺材不掉泪。” 何文仲这时冷笑着上前一步，可能是想起了贾红玲，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意，“我告诉你们，这些变异者光凭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之前跟我们在一起的一个女生，也是从一开始就和我们在一起！她看起来比谁都正常，装的比你们都害怕的样子，结果呢？她就是变异者！这些东西就像披着人皮的鬼，从一开始就混在我们中间了！” 他亮出自己的手机屏幕，将那个清晰显示着“击杀变异者（1/3）”的任务进度直接怼到那两人眼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看清楚了！如果你们不信，就乖乖闭上嘴站在一边看着！别碍事！等会儿看我这任务进度会不会变成（2/3），自然就知道我们说的到底是对是错了！” 那两人死死盯着何文仲手机屏幕上那冰冷的数字，又扭头看了看被死死钉在墙上、正一脸痛苦可怜、用眼神向他们无声地求助的“孙浩”，神色间充满了挣扎和犹豫，内心煎熬，完全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他们。 然而，叶小安他们却不会等待他们的犹豫。待叶小安、王婧薇、应佳和林刚四人都用球棒攻击过孙浩后，何文仲冷静地举起了枪。 “砰！” “砰！” 两声沉闷的枪响过后，挣扎和呜咽声戛然而止。 何文仲再次亮出手机屏幕。 屏幕上，那行刺目的字眼已然发生了变化：击杀变异者（2/3）。 看着那冰冷更新的数字，又看了看墙上那具迅速失去生机、开始呈现非人特征的尸体，两个男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只有无边的后怕和寒意顺着脊椎爬满了全身。他们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远离了那具曾经的“同学”的尸体，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没有再管那两个仍处于震惊和恐惧中的两人，任他们站在原地消化着这一切。叶小安急切地转向应佳和何文仲：“曾妮呢？她怎么样了？” 应佳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和尴尬，眼神飘忽不定。何文仲则像是想到了什么滑稽好笑的事情，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压下笑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她人还好，在里面躺着呢。血好歹是止住了，就是人陷入了晕厥，睡得挺沉。” 叶小安一心急着救人，没太在意两人怪异的表情和语气，快步走进了门卫室。 室内，曾妮正躺在王大爷的旧躺椅上，身上盖着一件校服外套。她的双臂伤口已经被简单清理过，用撕碎的布条包扎着，脸色苍白，但呼吸似乎还算平稳。 拿出蒸馏水，叶小安看向王婧薇：“月光石？” 王婧薇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包成的小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些闪烁着微弱莹白光点的细腻白色粉末：“路上的时候，我试着用石头边缘慢慢磨下来的，应该够用吧？” 叶小安接过粉末，深吸一口气，集中全部精神，在心中默念“次级治愈仪式”。 刹那间，异变陡生！ 叶小安的双眼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银白色的晖光。他手中的月光石粉末无风自动，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悬浮而起，均匀地洒入他另一只手中的蒸馏水瓶里。 “嗡——” 一声低沉却仿佛直抵灵魂深处的嗡鸣响起，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在场所有人的意识中震颤！ 蒸馏水与月光石粉末接触的瞬间，瓶中的液体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骤然焕发出柔和而纯净的月白色光辉！无数比尘埃更细微的银色光屑在其中旋转、飞舞，如同浓缩的星河！ 叶小安的表情变得无比专注，甚至带上一丝神圣的意味。他无意识地用指尖蘸取了一些那发光的液体，开始在曾妮身体上方的虚空中快速划动！ 他的动作流畅而精准，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指尖过处，留下了一道道由璀璨银光构成的复杂几何线条与符文！这些光之轨迹并非简单地停留在空中，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自行延伸、交织，迅速构成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不断缓缓旋转的精密圆阵，悬浮在曾妮身体上方！ 圆阵中央，是一个由三个交错圆环和无数细密古代文字构成的核心，正散发出令人心安却又肃穆的力量波动。 “以银承载，以水流通，以神为契……”叶小安口中低沉地吟诵出那段祷文，每一个音节都似乎蕴含着奇特的力量，与空中的光阵产生共鸣，使得光阵的光芒随之明灭律动。 当他诵念第三遍结束时，整个光阵猛地向下一沉，完全笼罩住了曾妮的身体！ “嗡——！” 更加明亮的光芒爆发出来，将整个门卫室映照得如同白昼，但又丝毫不刺眼。无数温暖的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争先恐后地渗入曾妮的伤口和身体。 可以看到，她手臂上那狰狞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苍白的脸色也迅速恢复红润，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仿佛正沉浸在最深沉的安眠之中。 光芒持续了大约十秒，才渐渐黯淡下去。空中的光阵也随之消散，化作点点银色余烬，飘落消失。 叶小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上去十分疲惫。而躺在椅子上的曾妮，呼吸变得深沉而平稳，手臂上只剩下几道粉色的新肉痕迹，仿佛从未受过那么重的伤。 整个门卫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超越常识、充满魔幻色彩的治疗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第11章 Part.11 曾妮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意识回笼的瞬间，她下意识地先感受双臂——预料中的撕裂剧痛并未出现，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甚至带着些微新肉生长时的麻痒。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手，轻轻扯开上面包裹的、已经有些松散的碎布条。映入眼帘的，是几乎光洁如新的手臂皮肤，只有几道淡淡的粉色新肉痕迹，如同浅浅的划痕，昭示着这里不久前曾受过多么严重的创伤。 她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一时间有些恍惚，如果不是手臂上那几道清晰的粉色痕迹和记忆中鲜明的痛楚，她几乎都要怀疑之前那场惨烈的搏杀和自己的重伤都只是一场逼真的噩梦了。 不过，想到之前叶小安在更衣室里获得的那张奇异的羊皮纸技能…… 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堵塞在她的胸口，让她鼻尖微微发酸。那并非单纯的喜悦或感激，而是混杂着这几年早已陌生的、被人珍视和保护而产生的酸楚，还有一种深切的、近乎不知所措的茫然。自从奶奶去世后，她就如同一株野蛮生长的野草，早已习惯了独自承受一切，受伤、疼痛、困难都只能自己咬牙硬抗，再未指望过有谁会为她遮风挡雨。 可突然之间，自己莫名其妙加入了叶小安和应佳的团队，他俩为了救自己，显然冒了不小的风险——她可没忘记叶小安那个治疗技能需要水和什么东西的粉末，一看就知道不好寻找，更何况还是在这危机四伏的校园里……这种已经陌生的“好”，让她心慌意乱，五味杂陈，甚至生出了一丝想要逃避的冲动。 她下意识地抬眼寻找，目光在略显昏暗的门卫室里逡巡，很快便落在了不远处正趴在桌子上闭目休息的叶小安身上，他的侧脸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疲惫。 之前叶小安发动仪式、光芒散尽的瞬间，他感觉仿佛全身的力气被一瞬间抽空，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天旋地转般的剧烈头晕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他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虚汗。 熟读各种网文、见识过许多设定的何文仲立刻反应过来，扶住叶小安，说这很像小说里描述的精神力使用透支的情形，劝他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恢复一下精神，现在刚过两点钟，距离游戏结束的四点还有近两个小时，时间还算充裕。 何文仲说，有自己的空气qiang在，清理剩余的病变者的效率很高，完全有时间完成剩余的任务。而且，现在大家都折腾得够呛，正好趁这个机会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才能更好地应对病变者，完成击杀任务。 于是，众人中除了精神头还算不错的应佳和他自己负责轮流警戒周围情况，其余人都抓紧时间找个相对舒适的位置小憩起来。 门卫室内很快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之中，只有众人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遥远嘶吼。 应佳第一个注意到曾妮醒了，立刻高兴地凑过去，蹲下身，压低声音关切地问：“曾妮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曾妮摇了摇头，手臂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感受着那几乎痊愈的状态。但她的眼神却有些复杂地看向应佳，又瞥了一眼旁边的何文仲，问出了一个让应佳瞬间僵住、尴尬无比的问题：“你们……怎么没按我说的，把我捆起来？” “呃……这个……”应佳的耳根一下子红透了，像滴入水中的墨汁一样晕染开来，向着脖颈蔓延。他眼神飘忽，左右张望，手不自觉地挠着后脑勺，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解释问题。 何文仲在一旁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他凑过来，脸上还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解释道：“放心吧，曾妮同学。这些怪物不会传染的。我们之前就遇到过被病变者抓伤的同学，观察了很久，他们除了伤口红肿疼痛，并没有变成那些怪物。” 曾妮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想起自己昏迷前那悲壮又决绝的坚持，苍白的脸上不禁也浮现出一丝窘迫的红晕，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 也不怪曾妮和应佳会产生这种误会。副本降临的时候，曾妮独自被困在体育馆，而应佳则正在树林里，两人都没有经历何文仲在教学楼里亲眼见证受伤者并未病变的过程。俩人会下意识地按照影视剧里的经典套路，认为被抓伤咬伤就会变成感染变成怪物同类，也是人之常情。 三人的说话声音虽然已经压得很低，但在这篇相对封闭的安静空间里，还是惊醒了其他人。毕竟在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里，谁都不敢睡得太死。 王婧薇揉着眼睛坐起来，第一时间就看到已经醒过来的曾妮。她凑过去，眼泪汪汪地看着曾妮，小心地摸着她已经完好如初的手臂：”你醒了？太好了……还痛吗？这是不是会留疤啊？“ 曾妮看着王婧薇这副摸样，心中只觉一软，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无所谓地笑笑，没有回答，只是脸上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后的淡然。 这时，叶小安也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休息过后那折磨人的头晕与恶心感已经消失，虽然四肢肌肉还残留着透支后的酸痛感，但已无什么大碍。他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睡了多久？“ ”不到半个小时。“何文仲回答，他扭了扭脖子，有些蠢蠢欲动。休息够了，也该干正事了。 “还行，还有一个半小时，至少能把病变者的任务做完。”叶小安说着，试图站起身，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嘶——！”他只觉得下半身，特别是大腿，酸软得像是刚在健身房练完腿一样，动作极其别扭。 应佳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张闪烁着微光的卡片：“差点忘了这个……对了，叶哥，这是在王大爷尸体旁边发现的，是张技能卡！” 一旁的何文仲眼睛瞬间就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死死盯住那张卡片，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叶小安接过来一看，卡片上浮现出信息： 标签技能『虚化』。 “可短暂让身体局部区域虚化，免疫大部分物理攻击，持续1秒，冷却时间10秒。” “打不到~就问你气不气？” “好家伙，”叶小安忍不住吐槽，“这下还真跟打游戏一样了，Boss挂了还真给掉落啊？运气不错嘛，掉落的还是技能！” 叶小安把技能名称和效果清楚地念了出来：“怎么分？你们觉得给谁比较合适？” 何文仲的渴望几乎化为了实质，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卡片，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内心已经在疯狂呐喊“卧槽！异能！还是保命的能力啊！给我给我！”，他的想法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只是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 由于击杀王大爷的是叶小安、应佳、曾妮、王婧薇和何文仲五人，分配权自然也在他们手中。 林刚直接插嘴，语气带着明显的偏袒：“要不然这个技能就给薇薇吧！她没什么战斗力，有这个技能好歹能防身，我们也更放心一些！” （舔狗舔到最后不得house！） 王婧薇却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态度十分坚决：“不行！绝对不行！击杀这个变异者我几乎没出什么力，反而还拖累了大家。这个技能卡我不能要，我退出这次分配。” 曾妮也开口道：“我已经有『气流指标』了，能力贵精不贵多。而且这个技能偏向防御，『气流指标』自身已经具备很强的防御能力了，就功能性上也有些重复了，给我就太浪费了。我也不参与分配了。”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那个眼睛都快长在技能卡上、呼吸急促的何文仲，意思再明显不过。 叶小安和应佳对视一眼，两人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何文仲那快要溢出眼眶、几乎实质化的渴望。见应佳也微微点头表示没有意见，叶小安笑了笑，直接将卡片抛给了何文仲：“行了，别眼巴巴地瞅着了，再瞅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个技能归你了，恭喜你啊，‘道具哥’~” 何文仲手忙脚乱地接住这张梦寐以求的卡片，脸上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喜，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连声道：“多谢多谢！谢谢大家！一会儿就看我的表现，保证高效完成任务！” 他激动地拿着卡片，翻来覆去地看，等待着像传说中那样自动学会。然而过了十几秒，卡片依旧毫无变化，静静地躺在他手心。 “呃……怎么回事？”何文仲有点懵了，拿着卡片上看下看，“不是说这种技能卡拿着一会儿就自动学会了吗？这……卡bug了？”他的心情瞬间从狂喜变得有些焦急和忐忑。 叶小安心知自己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有些特殊，他想了想，推测道：“你别急，集中精神，试试心里默念‘学习’、‘使用’或者‘装备’之类的字眼呢？” 何文仲立刻如奉纶音，赶紧屏息凝神，双眼死死盯着卡片，在心中疯狂默念：“学习！学习！——” 瞬间他手中的技能卡有了反应！只见它骤然化作一道柔和的流光，如同灵蛇般迅速钻入了他的眉心，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成功了！没错！心里默念学习就可以了！”巨大的喜悦吞没了何文仲，他感受到某种新的本能烙印在了意识深处。自己终于不再是只有一把枪的“道具哥”了！他拥有了真正的、强大的异能！ （通往至尊强者的道路，我，何文仲，现在已经踏出坚实的第一步了！） 他的内心在兴奋地咆哮，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自信光彩。 看完了何文仲的“表演”，众人也开始商讨起正事。 由于新加入了三人，大家重新简单地互通了自己的名字和目前所掌握的能力。 新加入的两个男生，一个叫李子仁，游戏开始获得的是标签道具『无名唐刀』，刀身狭长，寒光逼人，非常锋利；另一个叫赵雨亮，获得的同样是标签道具『迅捷步伐』，是三张闪烁着青色流光的卡片，使用后可以在五分钟内大幅提升移动速度，不过之前为了逃命已经用掉了一张，只剩两张了。 林刚为了在王婧薇面前表现自己，直接展示了他的标签能力『石化肌肤』。他稍微发动能力，只见手臂的皮肤瞬间泛起一种类似花岗岩的灰白色泽，摸上去坚硬无比。想起自己全靠这个能力冲出病变者的包围逃出生天，林刚还有些心有余悸：“之前就是靠着这个能力，硬扛了几次那些鬼东西的抓挠，我才能才从教学楼里活着出来，不然薇薇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最后，众人一番商议，决定了接下来每个人的安排： 由叶小安、曾妮和赵雨亮负责外出寻找病变者，叶小安寻找，曾妮策应，然后赵雨亮去将病变者吸引到门卫室，如果中途有危险就使用，考虑到卡片消耗的损失，曾妮把自己剩的最后一根球棍给了他作为补偿。每次吸引的病变者控制在四五只左右，吸引过来的病变者由林刚正面扛住它们的攻击，应佳用钢叉叉住一只，其他人趁机攻击，李子仁在叉住的病变者头上制造伤口，然后由何文仲用对准伤口给出最后一击。这样能确保大家以最高效率击杀病变者，在凌晨四点之前完成这个额外的任务。 计划定下来后，众人不再耽搁，立刻开始最后的检查，为接下来猎杀病变者做好万全的准备。 曾妮走到叶小安身边，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了自己的拳头，举在半空。 叶小安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看着她，也伸出拳头，与她伸出的拳头轻轻碰了一下。 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共同经历生死后产生的信任与默契，在这一刻悄然建立。 叶小安的视野里，曾妮头顶那原本代表中立的白色光点，此刻已经悄然转变成了代表友善的温暖的鹅黄色。 为什么尖括号不正常显示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Part.11 第12章 Part.12 计划执行得总体还算顺利。 在叶小安“雷达”的精准指引下，三人很快找到零散的病变者。第一波三只、第二波四只被赵雨亮成功地吸引到门卫室前的空地。等候多时的林刚也很快接手这些小怪的“仇恨”，瞬间发动『石化肌肤』，裸露的皮肤泛起灰白色的石质光泽，如同人形堡垒，稳稳地顶住了每次吸引来的病变者。其他人则拿出刀棍招呼在应佳叉住的病变者身上，最后由何文仲开枪爆头精准点杀，快速地收割着病变者推进任务进度。 第三次拉怪时却出了点意外。赵雨亮在绕过一处拐角时，不小心惊动了操场上一个规模很大的病变者群，足足十几只怪物嘶吼着蜂拥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曾妮反应极快，一把拉住叶小安，操控气流迅速将两人托上一旁枝叶繁茂的低矮树杈，借助阴影完美地隐匿了身形。 赵雨亮则惊得亡魂皆冒，求生的本能让他毫不犹豫地使用了第二张『迅捷步伐』卡片！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灌注双腿，他的速度陡然暴涨，带出一道残影，险之又险地与身后那庞大的死亡浪潮拉开了距离，才堪堪逃过一劫。 有了这次的教训，第四次拉怪他们更加谨慎。反复确认周遭没有多余的病变者后，赵雨亮成功引来了三只落单的病变者。众人如法炮制，干净利落地将其轻松解决。 当最后一只病变者头颅在何文仲的枪下如同西瓜般爆开时，所有人手机app上的任务进度都已经清晰地更新为：击杀病变者（10/10）。 从开始到结束，耗时约四十分钟。此刻，距离凌晨四点游戏结束，还剩不到五十分钟。 紧张的气氛终于缓解下来，所有人都如释重负，想着接下来只需要安心等待游戏结束，就能安全地活下来了。 但此时何文仲的眼神却愈发炽热，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因兴奋而略微提高：“击杀病变者的任务做完了！我们现在已经有两个完成的任务，但是兄弟们，别忘了，还有一个击杀三个变异者的任务，我们已经干掉两个了，只差最后一个就能全任务通关！” 他的意思很明显，想要趁着最后的这点时间把游戏发布的第三个任务也一举拿下！ 这话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气氛瞬间又绷紧了起来。 “还来？！大哥你疯了吧！”赵雨亮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学长，我的加速卡可就只剩下最后一张了，我得留着保命呢！而且那个变异者的任务我这里进度是零，就算跟你们一起拼死拼活干掉一个，也完成不了这个任务，一点好处没有，纯粹是给你们白打工！我现在还只是学生呢，不想那么早就当上打工牛马！”说完，他直接后退两步，明确表明了自己坚决不参与的态度。 李子仁闻言，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摸了摸还未收起来的唐刀，迟疑道：“我……我的变异者任务进度也是零。就剩四十多分钟，就算我们来得及找到并杀掉一个变异者，但是来得及杀掉三个吗？万一找不到，或者又被一大群怪物包围……”风险与收益于他并不对等。 “风险是有！这世上哪儿有不冒险就白拿好处的？”何文仲立刻打断他，语气里充满了极具煽动性的诱惑，“但你想想前不久我获得的技能，那是从哪儿来的？那是我们干掉的变异者掉落的！虽然第二个变异者也就是你们那个同学没有掉落东西，但是王大爷可是实实在在地爆了一张技能卡啊！”他着重强调了“技能卡”三个字，目光灼灼地扫过众人，“这说明什么？说明游戏是鼓励我们杀怪的！击杀它们，才有机会获得更强的能力和更好的装备！这样才能帮助我们在以后的副本中更好地存活下来！” “你仔细想想，万一这最后掉落一个强力技能或者是稀有道具，你就能不心动吗？难道你想一直只用这把唐刀吗？” 这番话像是一把钩子，精准地狠狠钩住了李子仁内心对力量的渴望。他眼神剧烈闪烁，心里天人交战，最终猛地一咬牙：“……妈的，干了！你说得对！富贵险中求！” “这小伙，口才还挺好！”叶小安在一旁小声对应佳感叹道。 作为何文仲同班同学的林刚与有荣焉，仿佛被夸的是自己，骄傲地说道：“那可不！何文仲可是我们学校辩论社的主力辩手，死的都能给他说活了！” 另一边，王婧薇神色挣扎了许久，似乎下定了决心，才怯生生地开口：“这个任务……我也不参与了……我的能力对大家没什么帮助，如果真的再遇到危险，我肯定还会拖后腿……还不如我就在这儿呆着，等着游戏结束好了……” 她话音刚落，林刚立刻一个箭步站到她身旁，毫不犹豫地表态：“薇薇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我得留在这里保护她！而且我的变异者任务进度也是零，估计是完不成了，去了也是白去。” 王婧薇愣了一下，想着林刚开启『石化肌肤』后那坚实的身板，考虑到如果有一个能扛得住的前排，曾妮她们应对拥有技能的变异者也能轻松点。如果因为自己导致林刚也不去，大家的危险系数会更高。她咬了咬嘴唇，在何文仲试图开口劝说之前，抢先改变了主意：“……那……那好吧，我还是去吧。林刚，你在前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林刚脸上瞬间绽放出痴汉般的笑容，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只见他一脸荡漾地向王婧薇连连保证：“薇薇你关心我~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绝对不会让那些怪物碰到你一根汗毛！”他拍着胸脯，一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样子。 这过于露骨和谄媚的表现，让一旁的叶小安实在忍不住，悄悄转过身去，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做了个干呕的动作，还夸张地翻了个白眼，脸上写满了“没眼看”。 等他好不容易管理好表情准备转回身时，看见曾妮同样也是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嘴角微微抽搐，显然也被林刚的“深情告白”给膈应到了。 两人目光交汇，瞬间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无语和调侃。极有默契地同时伸出舌头，做了一个同步的、极其逼真的假装呕吐的鬼脸，动作整齐划一。 一旁的应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也在一旁抿嘴偷笑。 其他两个围观群众虽然对林刚的“沸羊羊”事迹早有耳闻，但此刻亲眼所见，才知道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这现场版的冲击力实在过于强大，两人虽然努力想保持严肃，但那不断疯狂耸动的肩膀和憋得如同熟透虾子般的通红脸色，还是毫无保留地暴露了他们正在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爆笑的事实。 只有何文仲脸上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专注神情。或许是因为和王婧薇、林刚是同班同学，早已对这类场面见怪不怪，产生了免疫力；又或许，此刻他全部的脑细胞都已经被完成第三个任务的强烈渴求所占据，根本无暇分心去关注身边这出小小的闹剧。 最终，只有赵雨亮坚决地选择了退出。而叶小安、曾妮、何文仲、应佳、王婧薇、林刚、李子仁七人，决定利用这最后的四十多分钟，去寻找并击杀第三个变异者，试着完成最终的任务。 他们让赵雨亮躲在门卫室里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露头，安静地等待游戏结束。随后便再次转身，毅然出发踏入通往教学楼方向的那片漆黑树林。 林子里，叶小安突然停下脚步，面露难色地提醒道：“有个问题。我这能力能很快地分辨出目标对我是善意还是恶意，但是这恶意具体的目标是病变者还是变异者，这我无法区分。就这样找变异者，无异于大海捞针。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此时一心为了完成任务的何文仲，是诸多buff加身。他捻了捻下巴，分析道：“变异者想要获得能力，肯定需要亲手杀人。它们最好的狩猎场，就是幸存者聚集的地方！我们不如反向思考，直接去找幸存者躲藏的地方，变异者藏匿其中的概率绝对很大！” 林刚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建议道：“那我们可以回实验楼啊！之前我看到好多人都往实验楼跑，所以也从教学楼跑出来躲进去了，后来就在那儿遇上薇薇你了~”说着，他又习惯性地谄笑着看向王婧薇，完全选择性遗忘了当时和她在一起的叶小安，“那里面肯定还有不少人！” 叶小安直接摇头否定：“不行。二楼我之前粗略扫过，没有变异者。倒是三楼有几间实验室里确实有，但走廊和楼梯都被被病变者堵死了，我们根本上不去。” “那……从上面往下走呢？”何文仲突然想到一点，急忙说道，“实验楼外侧有一个露天的回旋式钢架楼梯，是实验楼的紧急安全通道，直通楼顶天台！我记得除了顶楼天台那扇门平时有老师晒器材没有锁外，其他楼层通往楼梯的门都是从里面锁死的。我们可以先爬到天台上去，再从那里往楼下走！” 叶小安闻言，在心里快速权衡了一下。与其在偌大的校园里像无头苍蝇一样碰运气，不如先去已知有目标的实验楼看看，也许那里的病变者已经离开了不少呢。而且三楼就他所看到的，至少有三个变异者，没准儿还能帮曾妮也把第三个任务完成：“行！先去实验楼看看。” 决定好后，七个人立刻改变方向，朝着实验楼的方向谨慎行进。 到达实验楼后，何文仲熟门熟路地带着一行人绕到实验楼背后，果然看到了那道锈迹斑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露天金属回旋楼梯，如同一条钢铁巨蟒蜿蜒附着在楼体外侧。 众人正准备依次向上攀爬，叶小安无意地抬头扫了一眼楼梯上方——只见一个孤零零的红点，正停留在楼梯中上的位置！ 他定睛仔细一看，那身影——竟然是之前办公室里的贾红玲！ 好家伙，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注意到叶小安抬起的头一直没放下来，众人也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还不知道贾红玲就是变异者的林刚，出于遇到同学的惊喜，主动加快速度向上爬了几层，小声喊道：“嘿！贾红玲！太好了你也还没……” 他的话音未落，楼梯上方的贾红玲闻声低头，看到林刚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但当她目光下移，看到林刚身后紧接着出现的叶小安、曾妮等人时，脸色骤然一变！ 她毫不犹豫，转身就沿着楼梯拼命向上跑去！ 林刚还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喂！你跑什么啊？” “追！”叶小安厉声喝道，第一个加速向上追去。 其他人也瞬间反应过来，纷纷奋力攀登追赶。一场突如其来的追逐战，就在这狭窄陡峭的露天回旋楼梯上激烈展开！ 贾红玲不顾一切地向上狂奔，终于冲上了天台。然而，就在她伸手去拉通往楼内的逃生门的时，却发现门纹丝不动——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压在了门扉，使得她无法拉开逃生门进入实验楼。 曾妮已经借助的力量卸去大部分风阻，如同猎豹般轻盈，第二个冲上了天台。 叶小安等人也紧随其后，纷纷追上了天台，瞬间散开，将贾红玲团团围堵在这片空旷之地。 何文仲假模假样地怪声道：“贾红玲，大家都是同班同学的，见到我们你跑什么啊？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贾红玲眼见已无路可逃，索性不再伪装，冷笑道：“你们不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吗？还在这里装什么呢？”话音刚落，她的眼白瞬间被浓稠的血红色占据，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直接进入了战斗状态。 林刚大惊失色：“她……你是变异者？那之前我们一块逃出来的陈婵嫣……” 贾红玲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舌头，极其缓慢而诡异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陶醉的、回味无穷的恐怖表情。 “你杀了她。”叶小安肯定道，心里也随之一沉。自己之前已经暗示过陈婵嫣了，看来她没能理解自己的暗示…… 林刚如遭雷击，脸上血色尽褪，喃喃道：“我以为……我以为你们是好朋友……我才离开去找薇薇的……” 原来当时混乱中，他、陈婵嫣和贾红玲是一起逃出办公室的。为了寻找王婧薇，他中途一个人离开了，将陈婵嫣独自留给了贾红玲。现在想来，他的离开无异于将羊亲手送入了虎口。 叶小安迅速退到王婧薇身旁，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你们在办公室时，有谁知道陈婵嫣获得的是能力还是道具吗？” 王婧薇摇头：“当时办公室里只有何文仲和我说过自己拥有的,还有李老师的能力应该是跟尖叫有关，其他人……我不太清楚。” 叶小安心道可惜，果然情报才是第一手战斗力的体现，紧接着高声提醒众人：“大家小心！她杀了陈婵嫣，很可能获得了对方的能力或者道具！” 贾红玲闻言，却是无辜地眨了眨那双血红的大眼，略低下头，摆出一个看似更加清纯柔弱的角度，声音也变得娇滴滴：“你在说什么呢？我身上可没有什么技能还是道具的……人家只是个可怜的、被吓坏了的女孩子呀……” “别装了，无论你再怎么演都盖不住你是个怪物的事实！”何文仲冷笑，对这个差点害死他的披着人皮的怪物，他已经快要按捺不住动手的冲动了。 “演？”贾红玲听到“怪物”两个字，眼中猩红的光芒骤然锐利，如同淬毒的针尖，但随即又被更妩媚的娇笑声掩盖，“我这算哪门子的演技啊~还不是被你们一眼就识破了？真没劲。”她故作委屈地撇撇嘴，但那血红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不过，我倒是真的很好奇呢……说说呗，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觉得我伪装得还挺好的呀？” 她歪着头，露出一副天真困惑的表情，仿佛只是一个渴望答案的好奇少女，如果忽略那双非人的眼眸的话。 “不如你先说说，为什么一见到我们就跑吧？”叶小安紧盯着她，心里愈发不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如果不是你心里有鬼，知道我们已经清楚你的底细，我实在想不出你见到同学第一反应就跑的理由。” “当然——是因为我感觉到了呀，”贾红玲眼中闪过诡异而狡黠的色彩，声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很清晰哦……你们身上传来的、**裸的恶意啊~” 她的话音刚落—— 只见寒光一闪，李子仁一刀劈在叶小安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