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寻》 第1章 第 1 章 这是何怡第二次北上。 四周的山川河流随着列车前进逐渐结冰,车厢内也由冷气开起了暖气。 何怡靠坐在卧铺口窗边的座椅上,手上抱着一杯红糖姜水。 耳机里是急躁又有几分不解的声音。 “何怡,晋升的名额已经下来了,你的申请我还没交上去。你现在回来,去崖西支教的事我可以再找人给你顶上。” 何怡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滚烫的杯壁烫的她手心发红发疼,可她偏偏没松手。 “主任,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已经在路上了,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何怡挂断电话,摘掉手上的发圈将头发扎起。 手腕处,一朵白色的彼岸花纹在最接近脉搏的位置。 不仅是为了遮挡曾经几次濒临崩溃造成的伤疤,也是为了方没。 她曾经在他身上看见过一样的图案,但方没的那朵是黑色。 何怡问过方没黑色彼岸花的含义。 方没回答:“是地狱,生死相隔,但向死而生。” 说完这句话后的第二年,方没死了。 他的死是一场意外,甚至没来得及同任何人告别,包括何怡。 而那一天,也是何怡第一次决定鼓起勇气同方没告白的那天。 她暗恋了他八年,她们的故事,也永远停在了第八年。 手机传来震动,何怡低头看了一眼,是她最好的朋友沈佳妮发来的消息。 “何怡,那天说不定是你看花了眼,方没已经不在了,就算你去崖西,也未必能找到那天的人。” 上一次北上,是沈佳妮带着何怡散心。 父亲早逝,母亲带着她转嫁了一个外地佬,那男人带了一个比他小了六个月的儿子。 从那以后,那个家就像是地狱,何怡也患上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在何怡最脆弱的那段时间,沈佳妮偏偏也因为家庭变故移居去了国外。 何怡一个人扛不住,是方没将她一次次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 她能看出来,那个眼里都是阴霾的男孩似乎也藏着很多秘密。 他们约好一起离开惠平,还一起考上了京中的大学。 再后来,一场大火把方没烧死了,甚至没有留下一句告别。 何怡的那个伥鬼弟弟和养父从惠平赶过来,吸她的血,把她原本就已经破败不堪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沈佳妮赶回来,陪着何怡逃离京中去散心。 火车开了不知道多少小时,在何怡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列车路过了崖西站。 在那个不经停的站台上,何怡看见了车窗外的那个男人。 他长了同方没一样的脸,虽然气质有几分差异。 男人穿着皮夹克,靠在站台边的柱子上抽烟。 何怡没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人和方没这么相像。 随着一截截车厢向前,何怡朝着列车行进的逆向跑着。 她想看清楚,想证明是自己眼花了。 可越看,心跳的速度就越发剧烈。 好像已经熄灭已久的火焰此时此刻又重新燃起了一丝丝火光。 她想来看看,她知道,这个人不会是他。 但她不甘心。 - 何怡拖着行李从火车站向外走,这座城市不大,但夜晚的时候灯火通明。 她找了个邻近车站的宾馆住下,打算第二天再和学校的工作人员对接。 旅馆红底白字,字的四周缠绕着耀眼的灯带,随着视线的投射一点点闪着光。 虽然看着不太像正规住所,不过里面干净整洁,前台的老板也温柔热情。 “小姑娘一个人?我们这里可好久没来游客了,来找亲戚的?” 老板开口询问,女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五官大方,微微有点胖,但能看出身上都是肌肉。 “这地方这么漂亮,怎么会没有游客?” 何怡没有直接回答,倒是先反问了一句。 其实来崖西之前,她就对这座城市有过想象。 之所以是想象,是因为在网上,几乎找不到崖西的照片。 如今旅游业并不算是特别发达,像这种边境的小城更是完全没什么人在意。 她以为这会是一座落后到不能再落后的地方。 毕竟京中到这里的火车,也只有四天会通一辆。 但刚刚下车的时候她却觉得惊喜。 崖西依山傍水,空气清新,落入眼中的第一眼,很难不被认为是一座世外桃源。 “游客?本地人都搬出去不老少了,我跟你讲啊,你来我这儿算是幸运。” 老板朝前凑了凑,视线不自主地向门外望了望。 何怡也跟着老板的视线看过去,门外停着几辆机车,有几个脖子上纹着大片纹身的男人似乎在看她。 刚刚何怡只顾着看门上的牌匾,没注意到那些不友善的视线。 “诶呦,妹妹,转回来。”老板赶紧从柜台撤出来,用身子挡住何怡的视线压低声音。 似乎是何怡的目光引起了门外人的注意,老板径直拉过何怡手中的行李,搂住了她的肩膀。 “妹妹,我带你上楼哈~” 老板一边扛着何怡的行李,一边带着她上楼,嘴上还小声嘀咕着。 “崖西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这里赌鬼多,酒鬼多,混混也多。不过他们不会轻易招惹我们普通人,最好视线不要和他们对上,就算对上了也别多说话,说多错多。这地方其实没什么好玩的,山啊水啊的大多都一个样,玩够了就早点回去。” “我不是来这儿玩的,我是新来的支教老师。” 何怡跟着老板站在房间门口,此时此刻已经看不见大门外的一切,两个人说话时也放松了些。 “你是从京中来的外语老师?”老板站定,上下打量何怡,眼神里莫名有了些亮光。 是期待。 “您知道我?”何怡觉得意外,毕竟她还没去学校报道过。 “知道的呀,整个崖西都知道,学校要来一个外语老师,这么多年可是头一个。”老板拍了一下脑袋,“瞧我这脑子,怎么没把你联系到一起。我女儿苗苗老是说,终于有老师能教她们英语了。” 老板将门打开,房间里宽敞整洁,能看出刚刚收拾过。 房间在二楼,窗户开着,窗外传来摩托车引擎的声音,一辆辆摩托车开走。 “我刚刚说的话你不用害怕,他们虽然是混子是酒鬼,但大多都是为人父母,你是老师,他们更不会动你的。” 老板走到窗口,将窗户关上,“这房间隔音好着呢,窗户我都安了两个内锁,咱们小姑娘出门在外,肯定安全要做好的啊。” 何怡看着老板,莫名让她安心。 “谢谢您啊,老板。” “我叫刘芳,你叫我芳姐就行,叫老板听着怪死板的。” 刘芳朝着何怡笑,“有什么事招呼我就行,要不是苗苗睡了,我肯定要叫她来见你。她如果知道外语老师来了,做梦都要笑醒。” 刘芳准备离开,何怡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在刘芳准备离开的最后一秒,何怡叫住了她。 “芳姐……我有个事还想和你打听。” 刘芳停住回头,看着何怡将手机打开。 “你见过这个人吗?” 何怡掏出方没的照片,其实她原本想收拾完东西自己出去碰碰运气的,但这城市似乎不大,这个刘芳也看着人脉颇广。 刘芳先是皱了皱眉,看着照片上的男人顿住,视线在男人眼睛处停了好一会儿。 直到她遮住了男人下半张脸,眼前突然一亮。 “呦,这不是老默吗?还有这么秀气的时候呢?就是黑了点瘦了点。” 照片上的方没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袖,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张照片,是何怡和方没一起出去写作业的时候,她偷偷拍的。 方没从来不让她拍照,这么多年,也没有给何怡留下过一张合照。 甚至连高中毕业典礼的那天,方没都没有出现。 “老没?”何怡的手僵了一下,从前上学的时候,也有同学喜欢这么叫他,“沉没的没?” “对啊,沉默的默。他来崖西一年多了,头发长胡子也长,我还以为是个艺术家呢。在隔壁那条街开了个叫无忧的酒吧,刚开始没什么人,现在场子热起来了,火得很。” 何怡的大脑嗡的一下,那男人是方没,不是她的错觉。 但他明明已经死了,她甚至参加了他的葬礼。 刘芳又拿起照片端详了一下,“你们俩认识?什么关系,该不会是那个过吧?” 何怡突然收起手机跑了出去,刘芳在身后喊她已经来不及。 刘芳摇了摇头,替何怡将门锁好,钥匙收起来嘴上嘟囔着,“看来是情债啊。” - 酒吧一条街灯火通明,何怡在路口左转,沿着街道两旁找着芳姐说的那个叫无忧的酒吧。 她想见到他,她想问问他,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死了。 就算方没不在乎她,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妈妈吗? 方没父亲在他初三那年去世,母亲舒琴一个人将他抚养长大。 他死后的那段时间,何怡在方没家陪了舒姨一个星期,她年纪已经很大了,眼睛哭得快要瞎了,一句话都不讲,连吃饭都没有力气。 何怡也一样,但她知道,如果方没还在,一定不希望她们这副样子。 于是她硬挺着,假装自己无所谓,陪着舒姨度过了人生中最难熬的那段时光。 可现在,方没没死。 她不清楚自己应该是怎样的心情,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她只想让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 何怡跑到酒吧门口,时间还早,似乎还没有到夜晚最热闹的时候。 推开门,酒吧内放着舒缓的音乐。 一个男人站在吧台内,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男人的头发很长,长到盖住了整个脖颈,是方没从前不会留的头发,他从来都是利落干净的短发。 何怡向前走,每走一步,感觉腿上都更沉重几分。 直到走到了男人面前。 何怡想要开口,可在发出第一个音节时下意识嗓音颤抖,还没彻底说出完整的词句,男人的身体已经转了回来。 那张她无数次梦见的脸,再一次出现在了何怡面前。 “方没,好久不见。” 开新文啦!久别重逢双向暗恋!女老师X男警察!是一个双向救赎共同成长的故事!希望宝宝们喜欢这次的故事~[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同何怡原本预想的无数个反应都不同,男人的眼神里没有意外,没有期待和惊喜,也没有一丝厌恶。 他轻浮地挑了下眉毛,靠在吧台上视线**地看着何怡。 “崖西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漂亮的女人。”男人将手中的酒摇了摇,“看来我今天的新品名花有主了,Seraphs,圣洁之水,要不要尝一下?美人免费。” 何怡的身体僵硬,看着面前的男人用手指夹着一个长颈鸡尾酒杯递到她面前。 身后的转门从里侧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皮裙、化着浓妆的女人走了出来。 “默哥,不是说好了新品让人家先试的~” 她长得很漂亮,即使妆容过度也依旧能感觉到她底子的优越。 最重要的是,她看上去同男人很亲昵。 不是肢体上的亲昵,而是说话和视线交错时,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着一些暧昧气息在涌动着。 这是何怡从不敢向方没表现出的情感。 不知是不是酒吧的暖气开得太高,穿着毛呢大衣的何怡脸有些发烫,身上也是。 “对的酒要给对的人,这杯酒叫Seraphs,不适合你。”男人避开女人伸过来的手,重新递到了何怡面前。 何怡没接,而是直视着男人的双眼。 “方没,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舒姨她很想你,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当年的一场大火,他们都没有看见方没的尸体。 可收到了警方送来的一盒骨灰,是在大火中被烧成灰烬的。 何怡的眼眶发红,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流出来,让原本已经变得发红的肌肤开始痛痒。 “你谁啊?认错人了吧?” 没等男人说话,女人先挤到二人面前。 她长得比何怡高半头,不过同何怡说话的时候,她的身子靠在了吧台上,尽量让自己和何怡保持平视。 “这酒吧里就没有姓方的,找旧情人找到这儿了?我们老板虽然长得帅,但可不是谁都能碰瓷的,毕竟他这人特怪,没女人能受得了 。” 面前的女人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张纸巾,开始给何怡擦眼泪。 “再说了,天下何处无芳草,有什么好哭的。姐姐我在崖西谈过不下一百个男人,虽然大多数都是渣男,不过也有几个品控不错的,我都介绍……” “乌祁美。”男人的声音从吧台后响起,他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从吧台的另一侧绕出来。 他的声音比起方没更浑厚沙哑,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下长着一颗浅浅的痣。 而且,他的眼神同方没不同。 方没从不会用这种视线看向任何人,那种**、轻浮甚至有几分冒犯的眼神。 他好像哪里都不像方没,偏偏和方没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酒吧,你在我店里的工作是卖酒,不是卖男人。”说完,男人转头,“美人,我是这儿的老板,我叫陈默,沉默是金的默。” 陈默伸出手,将何怡微微散落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动作亲昵到似乎两个人早已是旧识。 不过从刚才他的表现来看,恐怕只是他对女性管用的手法。 “我这儿是酒吧,天黑了,马上人就变多了。你在我这儿站着哭,还不点酒,岂不是影响了我的生意?” 何怡收了收情绪,“抱歉。”她看了陈默一眼,将手伸向吧台拿起刚刚陈默调好的酒,将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味道透过喉咙进到她的胃里,可莫名觉得很舒服。 何怡这两年喝过不少酒,这种口味的还是头一个,作为调酒师,陈默显然已经超出了普通水平。 “好酒量,酒吧里不少新来的妹妹喝了老板的新品,都直接倒在老板怀里起不来了!” 旁边叫做乌祁美的女人捂着嘴笑,故意看向陈默的反应,陈默的视线盯着何怡,没有理会乌祁美的目光。 “怎么样,好喝吗?”男人好像更在乎何怡对这杯酒的评价。 “好喝,你调的酒味道很好。” 何怡没有吝啬对面前的男人的夸赞,她似乎在逼迫自己接受,眼前的男人同她所想之人不是同一人这件事。 她径直坐上吧台,解开大衣的纽扣,里面是一件低领的紧身打底衫,“有其他招牌的酒吗?我想都尝尝。” “好。”陈默回到吧台调酒,乌祁美有些意外地看向陈默,不过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识趣地回到后面的房间。 毕竟这是老板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热情。 之所以说是热情,是因为,陈默在同一天内,不会给同一个人调第二杯酒。 乌祁美一直觉得他的习惯有点违背他爱赚钱的人设。 但陈默说:“要吊人足够的胃口,这样才能留住顾客,让他们夜夜为之沉沦。” 但今天似乎例外。 酒吧大厅里只剩下陈默和何怡两个人,陈默站在吧台内调酒,他的手指修长白皙,何怡看得出了神。 方没的皮肤是很黑的,包括手指。 他从小到大都是校队的主力,在运动方面一直是一流,皮肤晒得很黑。 方没打球的时候,何怡就会坐在休息处看着,结束以后,何怡就跑上去给方没递水,周围有些人会起哄,他们俩就那么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更进一步过。 “怎么?有心事,是因为刚刚你口中的那个男人?”陈默的声音从对面响起,何怡回过神来,看见陈默将一杯淡黄色液体的酒递到她面前。 “刚才对不起,你长得特别像我一个朋友。”何怡接过酒,朝着陈默笑笑,脸上的苹果肌微微鼓起,看上去有几分可爱亲近。 她从前算是易瘦体质,但这些年的病让她的身体摄入了不少激素,整个人胖了不少。 “男朋友?”陈默开口调侃,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一只手在吧台下拿着手机给乌祁美发消息。 【今天你们先走吧,顺便帮我把正门挂上暂停营业。】 原本还在后面小房间的乌祁美八卦地探出头,看着大厅里的两个人似乎岁月静好。 老板这是动心了? 乌祁美掏出手机,一边盯着吧台处,一边打字。 【老板,崖西虽然乱,但也不是法外之地,你把人家小姑娘关在酒吧算是什么意思?我得留下看着你。】 陈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用不着,我的为人你知道,带她们走,今天给你们带薪休假,双倍工资。】 一瞬间,吧台后的房间传来一阵欢呼,几个人顺着小门离开,乌祁美悄悄绕回了了正门,放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可这些在吧台前喝酒的何怡都不知道。 她只是听见后面有几分喧闹,抬头不解地看了看陈默。 “没事,小姑娘在一起就这么燥。”陈默举了举面前的酒杯,朝着何怡碰了下杯。 何怡看向陈默,回答他刚刚提出的问题。 “不是男朋友,算是……同学。” “来崖西……是为了找他的?他告诉你他在这儿?”陈默又开口问,但可能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多,又补充了一句,“我在崖西时间也不短,说不定你要找的人我认识。” 何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是她今晚喝的第四杯酒。 喝完,她抬头盯着陈默的眼睛。 “不是,我要找的人已经死了。”她的眼眶有些发红,整个身体靠在吧台上,大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地上。 陈默走过去,弯腰将何怡的大衣捡起,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转头的一瞬间,何怡的头靠在陈默身上,发丝蹭在了男人的脖颈。 男人的身体一瞬间有些僵直,何怡偏过头,鼻尖蹭在了陈默的喉结上。 女人发丝的香气浸入男人的鼻腔,何怡伸出手,轻轻抚上了陈默的脸。 “真的会有人和他长了一样的脸吗?”何怡喃喃着,她撑着身体起身,手指从陈默的额头向下滑落到眼睛,再到鼻梁,最后触碰到他的唇角。 何怡的手越发颤抖,酒精的作用使她的大脑有一丝混乱,她起身踮起脚尖,盯着陈默的嘴唇逐渐靠近。 她想吻他。 无论他是谁,此时此刻,何怡想同这张脸做些什么。 什么都可以。 只要能切切实实感受到他的温度。 何怡闭上眼,二人的身体逐渐靠近,何怡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胸膛此时此刻的起伏,可在下一瞬间,她的手却被陈默一只手握紧。 “我不知道你想找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陈默盯着何怡,一只手搂住了女人的腰将她带近自己。 何怡的酒醒了些,她知道,以现在这种情形来看,眼前这个男人可能很危险,起码比方没危险的多。 何怡本想挣脱,陈默却没有松手。 “但我不是你想找的人,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你这样。” 陈默的手劲加大了些,没有一丝其他的**,甚至还带着警告。 “时间不早了,清醒了就回去。” 说完,陈默松开了何怡,转身朝着后面的房间走过去,他的脚步很快,不知是刚刚何怡的哪种行为引发了他情绪的变化。 酒吧里重新放起了她一开始走进来时的音乐,好像一切都归于平静。 何怡的酒在刚刚的刺激下醒了大半,她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大衣,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放在了吧台上。 转身离开了酒吧。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看见门上写着暂停营业的招牌。 - 何怡回到旅馆,芳姐在门口打着瞌睡,听见门铃响她的睡意消散,看见走进来时是有些失魂落魄的何怡。 “妹妹,回来了,和陈默见过面了?” 刘芳开口,说完这句话有些后悔,何怡这副样子明显是不顺利。 难道是陈默这小子穿上裤子就不认人,情债没讨回来,那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恐怕可要吃了亏了。 “嗯,他不是我要找的人,是我认错了。” 何怡朝着芳姐笑笑,芳姐有点不敢相信。 “认错人了?你那照片和陈默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道还真有这么像的人。” “可能是照片和真人有些出入,无论是性格还是特征,他都不是我想找的那个人。”何怡朝着芳姐笑笑,“今天麻烦你了。” “我麻烦什么。”芳姐看何怡情绪不太好,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柜台上拿出她房间的钥匙。 “你今天出门忘了锁门,我给你锁上了,下次可别这么糊涂了。” 何怡接过钥匙道谢,芳姐看着何怡一步步走上去的背影,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叫【捉】的群聊。 【她回来了,放心,我保证看的死死的。】 第3章 第 3 章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漆黑的房间里惨杂着湿木和泥土的气味。 何怡就那么躺在床上,她闭着眼,觉得身边的床铺突然向下陷了一下。 一只男人的大手抚上了她的小腹,略带冰冷的侵占性的,向上触碰着。 她的大脑响起警鸣,在一瞬间清醒过来睁开眼。 陈默就那样欺身压着她,眼里带着那种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来崖西想找的人就是我,对吧?”陈默说着,手指轻轻在何怡的小腹上画着圈,越发向下,“想和我发生什么?只要你开口,我就满足你。” 何怡的脸一阵发红,用手死死的抓住陈默的手腕,可她的力量远没有男人大。 后面的事何怡记不得了,她的脑海里,陈默在自己眼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他跪在她面前,笑着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再睁开眼,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何怡感觉整个身体酸痛,所有的一切太真实了,是梦吗? 她做了一个很潮湿的梦。 主角居然是昨天晚上的男人。 何怡红着脸收拾东西,只带了一个随身的背包,打算去学校报道。 下了楼,刘芳看着何怡的装扮,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是愉悦。 看的何怡莫名心里发毛,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被看穿了一样。 “何老师,要去学校吗?我叫车送你吧。” “不用,芳姐,我想自己走走,顺便熟悉一下崖西的环境。” 何怡朝外看,外面的地干燥一片。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在作祟,何怡回过头看向刘芳,此时此刻刘芳正拿着手机对着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见何怡回头,刘芳立刻放下了手机,露出了招牌的笑容。 “怎么了,何老师?” “昨天夜里下雨了吗?” “崖西这里的地势和周边的城市不一样,一年也下不了几场雨,今年的第一场雨还没来呢。” “谢谢芳姐。”何怡的耳根又一瞬间红了红,转身快步离开。 刘芳松了一口气,在手机里拍下了一张刘芳的背影,发在了叫【捉】的群里。 【她出门了。】 - 崖西的夜生活似乎比白日生活更加热烈,但白天看上去更加安全。 没有什么纹身的人骑着摩托的轰鸣,也没有灯红酒绿的牌坊。 崖西的人似乎很热情,但仿佛过于热情。 这一条路上,何怡已经不止一次看见有人朝着她笑了。 那种笑容很熟悉,就是在刘芳脸上见到的那种笑容。 一开始觉得很亲切,看得多了让她莫名觉得心里发毛。 她总觉得向前走的时候,无数个眼睛正在看着她。 不是她的错觉。 无论是筒子楼的阳台上,公园的石凳上,还是垃圾桶旁,只要她走过,都会有人偷拍她的照片。 发送到那个叫【捉】的群里。 但何怡有些神经大条,她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 她就这么被人拍了一路,一直到学校门口,那种异样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崖西只有一个学校,这里虽然有很多年的历史,经济也还不错,但教育资源几近匮乏。 经济不错是因为崖西的一个帮派。 从前叫做帮派,如今叫做商人。 他们带动了整个崖西的经济建设,做房地产生意。 因此在小城里,崖西算是经济发展数前列的地方。 但教育匮乏也因为此,关于崖西的黑色传说不少,正经的读书人不愿意来,尤其是女老师最为稀少。 没有人苦读书那么多年,想来到这个连生命都不见得宝贵的地方。 直到和校长交流才知道,这个学校从来没有外语老师。 所以刘芳昨天看见她的时候才那么兴奋。 外语系女学生偏多,大多数出来做外语老师的也是女性。 不仅是外语老师,学校连女老师的数量不多,就算有也是一直住在本地的崖西人。 她们大多数有房,或者已经在崖西成婚生子,自然不需要住在学校的宿舍内。 何怡是来这儿的第一个年轻女老师。 学校说何怡可以在外面租房子,他们会报销全部的费用。 中午可以在学校吃饭,没课的工作日也可以自行解决,会发十块钱的餐补。 其实待遇算好的,这里的物价本来就不贵,况且来了这种地方,自然也不能有什么生活品质的要求。 上课的时间在下周,何怡和周围遇见的老师打听,之前来过的年轻老师大多住在离学校大概两三条街的一个筒子楼,那里空房出租的比较多。 不过因为她们做了没一阵就受不了离开了。 所以筒子楼不见得是一个好去处。 当然,整个崖西都不见得是一个好去处。 既来之则安之。 何怡回到宾馆,想着和芳姐打听周围有没有合适的房屋出租,大不了就一直住在芳姐这儿也不错。 至少她为人真诚善良。 芳姐确实如何怡想象的热情,一听说她要租房,立刻发语音给好几个姐妹问有没有合适的房源。 “我听说筒子楼那边的空房比较多,之前来的老师都住在那边了。” 何怡还是打听了一嘴,也不是想住在筒子楼,其实也是想从居民的口中了解一些情况。 看看到底是学校的问题,还是崖西的问题,让那么多老师都来而复返。 “筒子楼可不兴住的。”刘芳听见这句话,立刻摆了摆手,凑到何怡耳边说悄悄话,“正常的楼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空房间,筒子楼那边是出了名的冥宅。” “冥宅?” 何怡从没想过会在现实生活中听见这个词,原以为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小说和灵异节目里。 “那里的房租便宜,鸡啊鸭啊,还有那些租不起房子的人都住在那儿。那房子老是空下来,根本不是退租了,是死了。有的是吸毒吸死的,有的是欠了钱被打死的,还有活不下去自杀的。” 刘芳开口,突然又想到什么。 “其实也有退租走的啦,大多都是学校里新来的老师,受不了周围的环境和崖西的生活状态,离开崖西了。” “那之前来的老师,没打听过筒子楼就住进去吗?” 刘芳刚刚在学校问,那几个老师和她说的就是筒子楼。 她们是本地人,不可能不了解崖西的情况。 “打听过,但来这儿教书的大多都是那些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为了上面发下来的补贴来的。她们本身没什么钱,学校说是给租房,其实补贴的金额不多,大多都只够住筒子楼,谁也不想在这小地方贴钱工作不是?” 那些老师根本没觉得何怡回待多久,这个地方是留不住老师的,更留不住年轻的女老师。 与其花费时间和何怡打交道,不如多干干自己的事。 “你可别住在那儿,你要是没钱你就住在我这儿,没事给我家苗苗开点小灶就行。” 刘芳似乎特别害怕何怡离开,不过也能理解。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似乎是唯一一个能让孩子接触另一门学科的机会。 他们生在这儿养在这儿,不代表他们不渴望教育,不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出这个小城。 “放心吧芳姐,只要价钱不是贵的离谱,我就都能接受。” 何怡已经做好了在这儿扎根的准备,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沈佳妮,已经没有她能够在乎的人了。 就连她的母亲,也早在一次次为她那个继父辩护时失去了她。 沈佳妮有自己的生活,她已经因为情绪问题拖累了她很久。 这一次,她不想再麻烦任何人。 在这座有着那个男人的城市。 她想重新开始。 何怡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大概,那个男人不是方没。 尽管她对他的一切还并不了解,但确实除了脸以外,这个叫陈默的男人似乎和记忆里的方没都对不上号。 可那又如何呢。 何怡不想在意那些了,就算是守着这张脸,也会莫名让她觉得安心。 从前她在心里埋下了一枚种子,随着她的喜欢越发滋润着,直到生根发芽。 可当枝干快要溢出她的身体时,种子消失了,枝干还缠绕着她的一切。 她想找到一枚种子,即使不是当初的那颗。 即使是替代品。 她想让陈默爱上她,为了她变成方没。 她是自私的,但她会付出她的一切弥补此时此刻的这个男人。 除去她对方没的那份爱。 “何老师~我找到一个房源,和你学校很近,小区有安保,安全,而且那一栋楼只有两个租户,宽敞安静。” 刘芳看着手机突然有些兴奋,她走过来,搂住何怡的胳膊,给她看手机上的照片。 是老式的小洋房,一楼是一个公共的客厅和开放式厨房,外面还有一个小房源。 出租的房源在三层,房间宽敞明亮,一室一厅一卫,这房子如果是在京中,估计每月的租金要到上万。 “这房子确实不错,价格应该不便宜吧?” “价格好说,我认识房东,能帮你讲到一千五。你别看这房子便宜,硬件都跟得上,它唯一的缺点就是……” “什么?”这么便宜的房子,如果不是发生过事故或者有硬伤,何怡都会觉得是杀猪盘。 “就是这二楼的租户,他挑人。” “挑人?这房子不是房东的吗?” “对,他付了双倍的房租,把整个一栋楼的租了下来。这房东觉得空一层房子浪费了,一直想找个他能接受的室友,赚个差价,不过有好几个人去看过,那人都不答应,但我觉得你行。” 何怡被逗笑了,这么难缠的室友,怎么可能会因为她就将楼下的房子租出去。 况且那人也不是没付钱,这房东想赚钱的吃相未免也有些太难看。 “芳姐,我觉得这个房子是挺好的,不过确实有点难度,要不您在帮我问问别家。”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那房客你可认识。” 刘芳朝着何怡挑了挑眉,眼里有一种八卦的意味,她故意凑近声音放低了些。 “我认识?” “对,那楼下住着的,就是无忧的老板,陈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无忧酒吧内,陈默站在吧台后反复在调着同一杯酒,Seraphs。 乌祁美从小房间走出来,站在身后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七杯一模一样的Seraphs出现陈默面前,她才开口打趣。 “怎么?默哥,今晚打算给顾客预制酒?你这新品可未必畅销。” 陈默放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乌祁美,“那个阿泰没来,看来你最近日子过的很舒服。” “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个阿泰就是个老色批,在外面打着黑龙的旗号吃喝嫖赌,上次被他摸一下,我恶心了一个小时。” 乌祁美有点不满,坐在吧台旁的高凳上,拿起面前的最靠边的酒喝了一口,脸上变成了嬉皮笑脸。 “老板,替你分担一下,免得浪费。” 陈默没拦住,乌祁美已经喝了一口酒,有些爽朗的发出畅快的声音,抬头时表情略显八卦。 “你和那天那个妹妹,不会真的是旧相识吧?” 陈默本想开口,被乌祁美直接打断,“你先别说话,我自己猜猜,你在别的地方用别的名字骗过她的感情,她来讨债的,对吧?” “我不认识她,她看上去挺单纯的,我那天关上门,就是觉得她应该不想让别人看见她那副样子。” 陈默说着,也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调酒呢?她可是打破了你一天只给同一个人调一杯酒的原则。能让你打破原则的人,你别和我说对她完全没有感觉。” “只调一杯酒,是为了让他们流连忘返,这样就会每天都来这儿。” 陈默转身,收拾桌子前的东西,将面前的酒一杯杯倒掉清洗杯子。 洗干净其中的一只,陈默将它挂在架子上回头,“为她调完店里所有的酒,是让她了却心愿,让她知道她不属于这里,这样……她就会离开这儿,不会再出现。” “那你可能低估了人性,也低估了……女人。” 乌祁美倒扣杯子晃了晃,杯中的酒一滴不剩,她的下巴扫了扫大门的方向。 “有些女人,认定了一件事,是怎么都不会放弃的。” 酒吧大门被推开,穿着刺绣长裙的何怡走进店里,和站在吧台内的陈默对视着。 芳姐帮她约了明天去别墅看房,陈默还不知道那个看房的人会是她。 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何怡这次换了战术,她承认上次自己不够理智,毕竟那时候她认为那个人就是欺骗了她的方没。 经过了一个晚上,她已经成功把自己洗脑了。 他不是方没,但她可以让他成为那个男人。 有些女人,除了坚定以外,还擅长自我催眠。 她没有去吧台,而是找了边缘的一个座位坐下。 陈默看了乌祁美一眼:“你去。” “我不去,老板,这位小姐恐怕想让你亲自服务,你说的原则,顾客至上。” 乌祁美靠在一边不动,陈默只好自己走过去,朝着何怡露出招牌笑容。 “美人,看来我的酒确实吸引到你了,可喝酒伤身,还是少来的好。” 何怡顺了顺头发,手腕上纹的白色彼岸花若隐若现,陈默看见了,但没什么表情。 “陈老板对来这儿的每一个客人都这么关心吗?我是说,有生意不做,是你们店的待客之道?” 何怡表情自然,早已没有了昨天那种歇斯底里和难过。 这么多年,她早就擅长了伪装,向外界掩盖自己情绪波动。 昨天是个意外。 “今天想喝点什么?”陈默没再说别的话,再说下去确实显示出了对面前女人的刻意关心。 “Seraphs。” 陈默点头,回到吧台。 夜晚来袭,酒吧坐满了人,有人在舞池跳舞,有些人坐在卡座里,几个穿着和乌祁美一样的女人陪在那些人身边喝酒。 何怡和陈默没有再进行任何交流,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酒吧的角落,一边喝酒一边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她今天喝的很慢,似乎在细细品味手中的这杯酒。 入口是薄荷的清香,中调是柠檬的酸,余味居然有香草和焦糖的甜。 何怡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她精心设计,想要引起陈默的兴趣。 她私心明显,却又假装的漫不经心。 酒吧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是一个穿着破洞牛仔外套的寸头男人,他头顶少有的头发染成了橙色,戴着一个圆框的老式墨镜。 天早就黑了,不知道它在遮些什么,纯粹是为了装。 何怡没理会那边发生什么,可那男人的动静太大了,他先是引起了一阵骚动,随后是女人的尖叫声,酒瓶的破裂声。 离大门近的几桌已经跑了,何怡转头想要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视线却被男人的身体挡住。 何怡抬头,看见了陈默略带阴沉的脸。 “不想见血的话,现在就离开,今天就算我请你的。” 何怡刚想开口,手腕已经被陈默握紧。 他的视线中带着不容拒绝,何怡迟疑了几秒,还是听从了陈默的安排,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陈默盯着何怡,知道她离开以后,男人才走向闹事的那桌男人。 “泰哥,你的事我不管,但下次动静别闹这么大,毕竟我要做生意嘛。” 崖西最大的帮派叫龙门,后来打击这种帮派势力,龙门换了个后缀注册了商标,开了家公司叫崖西龙门集团。 换汤不换药,但把帮派这件事变得合法了。 帮派的头目叫黑龙,崖西的百姓大多数都很敬重黑龙,毕竟黑龙确确实实带领这里的老百姓赚了很多钱。 面前的男人叫阿泰,是黑龙最得意的部下。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阿泰在外面惹事收拾那些对龙门有威胁的人,人设一旦坐实,既不会毁了龙门的名声,也树立了龙门的威望。 此时此刻,阿泰站在陈默面前,脚下踩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 阿泰已经在无忧闹了不止一回事,陈默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老板,这人毁了我们龙门的生意,又三番五次出入你的酒吧,我有理由怀疑,你和这男人有点关系。” 阿泰朝着陈默一脸恶意的笑,伸出带着血的手抓住了陈默的衣领。 陈默就那么被阿泰抓住,他看上去白皙消瘦,弱不禁风,毫无回手之力。 不管这副模样是不是真的,陈默都没动一下,而是任由阿泰拉着他的衣领。 “泰哥,我就是做小本买卖的,谁不知道龙门是崖西的根基,我想赚钱,自然不会和龙门作对。” 阿泰笑着放下陈默,拍了拍手。 “我当然知道,陈老板识时务,和这些瞎了眼的东西不一样,我喜欢。”阿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塞到陈默的衣领内,凑到他耳边声音放低了些,“我有笔生意同你谈,你想好了,就来找我。” 说完,阿泰扯着地上的人起来,表情中略带着张扬的歉意,声音放的很大。 “抱歉!陈老板!打扰你做生意!今天就算我包场,清理费我也付了!” 阿泰伸出手,一沓钞票飞到半空中散落成一片。 男人被拖出了酒吧,路过之处是一地鲜血。 阿泰回头看见酒吧里的最后一幕,是陈默蹲在地上捡着地上的钱,眼里带着惊喜。 他露出笑容,朝着门口埋伏的人使了使眼色,几人走上来,原本就快要奄奄一息的男人眼中多了一丝惊恐。 随后,是刀子刺进心脏深处的声音。 酒吧外人潮躁动,酒吧里安静一片。 顾客早就在阿泰那么一闹的时候被吓跑了,员工也已经提前回家,陈默将一沓钱顺好,没顾钱上的血,径直塞进了吧台的收银处。 像这样带血的钱,抽屉里还有同样的几打。 关好抽屉,陈默去洗手间拿了一把湿拖把,表情淡漠地擦着地上的血迹。 房间里有几分血腥的味道,那男人出的血不少,每次阿泰在他的酒吧动手,陈默都要将酒吧里里外外的消毒一遍。 他拖着地,门铃声响了。 酒吧的门再一次被推开,陈默抬起头,看见了走进来的何怡。 他微微皱眉,握着拖把的手紧了紧,“不是让你回去?” 陈默的声音有些冷淡,冷淡到似乎昨天站在吧台前调戏她的另有其人。 “看你的员工不太靠谱,居然要老板一个人加班打扫卫生。” 何怡表情自然,接过陈默手中的拖把,“我帮你,算是你请我喝酒的报酬。” 陈默观察着何怡的表情,没有任何因为面对血腥环境的不适感。 他没说什么,而是任由她拖着地,去洗手间拿出一桶干净的水和一瓶消毒液。 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但对于清理现场这件事,他们配合起来异常默契,默契到连陈默都觉得意外。 不知道这女人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在看见这么多鲜血的时候,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半个小时后,二人已经一起锁上了酒吧的大门,坐在了街边的烧烤摊位,原本陈默是想要离开的,但何怡拉着他的胳膊说自己肚子饿。 陈默受不了。 “你为什么会来崖西?我的意思是,来崖西的年轻女孩不多,你看起来算是个高知分子。” 陈默将面前的烧烤朝着何怡那边推了推,开口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是来这里的支教老师。” 何怡回答的随意,这个问题她这两天听了无数遍,已经免疫。 “京中的生活那么好,怎么会有人放弃那边的一切来到这种小地方?”陈默开口,喝了一口啤酒,抬头眼眸深沉的看着何怡。 话音落下,何怡抬头,将胳膊拄在下巴上,偏头看着对面的陈默,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清楚什么东西。 “陈老板,我好像从没和你说过,我是从京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