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会捉妖》 第1章 妈妈，我不想上班 “再见！” 吕珠兴高采烈朝同事挥挥手，同事有些意外，他们近段时间关系僵硬，吕珠也犯不着跟他道别。 再见，再也不见。 吕珠一扫疲态，重新振作起来。她辞职啦，从现在起，正式告别这里啦！ 这破店，正所谓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吕珠在这里摇了三个月奶茶，早上到店，跳莫名其妙的加油操，喊莫名其妙招揽顾客的口号，中午要聆听店长莫名其妙的训导，下午又莫名其妙被同事阴阳。 同事小哥哥很会阴阳怪气，其大意是，吕珠辛辛苦苦考上大学，还不是跟他职高出来的一起摇奶茶。 职高怎么啦，职高出来依然可以发光发热，为社会做贡献。本科又怎么啦，本科出来摇奶茶很丢脸吗。劳动者要树立正确就业观念，其中包括职业平等观。吕珠觉得，自己摇奶茶也在为社会做贡献，炎炎夏日，她为顾客制作一杯冷饮，顾客喝了，整个人透心凉、心飞扬；瑟瑟寒冬，她为顾客制作一杯热饮，顾客喝了，身子暖了，心也暖了。当然反过来，顾客夏天喝热饮，冬天喝冷饮也可以的，这是他们的自由。 靠自己的双手勤劳守法致富，不丢人。 摇奶茶，不丢人。 对于阴阳怪气，吕珠无动于衷，对于背黑锅，吕珠忍无可忍。 今天下午有一笔外卖订单，顾客要热的，同事做成冰的，最后还把错误推到她身上，让她承担损失。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虽然这笔订单只需赔偿顾客十几块，但也是钱。 吕珠这个贫穷打工人不做冤大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毅然决然编辑一条辞职信息。做完今天，再也不来了。 这钱，吕珠最后也没赔。 反正差评是给奶茶店的，小破店有那么多差评，想来也不差这一条。 吕珠在路上买了份肉夹馍，边吃边心满意足往出租屋走。 要说奶茶店工资少、待遇差，她为什么还能在这里打三个月工。 一是因为，奶茶店离出租屋近； 二是因为，她没钱，先凑合找个班上。 “唉，”吕珠边吃肉夹馍边感叹，“天上能不能掉馅饼，我能不能不工作就有工资。人为什么要工作，谁规定人一定要上班。唉，至尊版肉夹馍，我斥8元巨资全款拿下，今天吃完，明天可舍不得吃。” 步行一刻钟，肉夹馍啃完，吕珠也回到出租屋。 她往地垫下摸了摸，“我钥匙呢？” 摸了半天，吕珠仍没摸到钥匙，她把地垫整个掀起。 “可恶，哪个王八蛋偷我钥匙！” 吕珠在出租屋门口来回踱步，焦心又气愤。 没有钥匙，她怎么回家，小偷偷了钥匙，还不知有没有偷家中东西，虽说出租屋没什么贵重物品。 那小偷拿着她的钥匙，趁她睡着后，对她做不好的事情怎么办。 吕珠越想越后怕，匆匆报警，又斥2元巨资，匆匆乘公交回父母家。 “妈妈！”吕珠站在家门口，门也不敲，扯着嗓门大喊，“妈妈我回来了，快给我开门吧。” 吕珠的母亲大人对着猫眼看了半天，确认来者是何方神圣，就是不给她开门。 “你没事回来干什么？”吕母警惕道。 “妈，我亲爱的好妈妈~”吕珠知道母亲大人可以看到自己，她对着猫眼嬉皮笑脸，“我想您了，不就回来了嘛。” “滚滚滚，”吕母顺手提起门把手，将门反锁，没好气道，“你一想我准没好事，别碍事，从哪来滚回哪去，我跟你爸忙着吃饭。” “妈妈~~~” “滚。” 吕珠的父亲大人动了恻隐之心，向吕母劝道：“孩子既然回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吕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吕珠犹闻天籁之音，连忙拍门，“爸爸爸，快给我开门！” 吕父不顾吕母警告的眼神，忙不迭跑到门前，“咔哒”一声，用力将门打开。如果目光可以刀人，吕父此时已经被吕母劈成两半，拌成凉菜。 “爸，妈，我想死你们啦！”吕珠一头扎进家中，在餐桌旁乖乖坐好。她望向餐桌上的三道菜，徒手从盘中夹起青菜，“你们吃得真清淡，不过再清淡，我妈做得也好吃。我妈是厨神！” 吕母做饭好吃，也喜欢别人夸她饭菜烧得好，一时间被吕珠夸得心花怒放，面上却还要绷着。 哪有父母不疼孩子的，吕母嘴硬心软，转身从碗柜取出碗筷，洗干净放在吕珠面前，“那是，你妈是谁。” “我妈是厨神！”吕珠声音高亢，再次重复。说罢，她又用两根手指拈起青菜中的猪油渣，张嘴就要吃。 “啪”地一声，吕母拍了她的手背，猝不及防，吕珠两指间的猪油渣掉在桌上。 “爱点干净行不行，别用手抓。” 吕珠讪笑道：“这不是太久没吃，着急嘛。”说完，她不想浪费，捡起桌上的猪油渣还想继续吃。 根据食物三秒定律，猪油渣还不脏。 吕母进而呵斥：“猫上过桌子，你能不能讲究点。” 分贝过高，吓得吕珠又一个激灵。猪油渣再次掉在桌上。 好吧，不吃就不吃。 吕珠依依不舍看着吕父用纸巾把猪油渣包起，扔进垃圾桶。 吕珠拿起吕母递给她的碗筷。吕母每顿饭只蒸定量的米，吕珠不在家，就她和吕珠她爸两人，电饭煲实在没有余粮，所以递给吕珠的是空碗。 好在吕珠向来吃菜不吃饭，没有米饭正合她意。她虽吃过肉夹馍，但看到家中的美食，吕珠不禁食指大动。 外面的东西再好吃，哪能跟妈妈做得比。一时间，吕珠如同从饿牢放出来的，只顾吭哧吭哧埋头干饭。 “在外面累着了吧。”吕父看得心疼，不停给吕珠夹菜，很快吕珠小小的碗被填得满满当当，吕父夹菜的同时，不忘给吕珠灌输独立自强的观念。 “别怪爸妈狠心，我们也是为你好，你赖在家里，总不是个事……” “嗯嗯嗯。”吕珠嘴里嚼着菜，只能含糊应答，“我会自食其力，不再麻烦你们的。” “也不是麻烦不麻烦，”吕父长叹口气，苦口婆心道：“父母年纪也大了，不能养你一辈子，我们要有个意外，你岂不是没有生存能力。” “嗯嗯嗯。”吕珠头也没抬，继续猛猛干饭。 “你王姨家的儿子今年结婚，我叫你去吃酒，你说早上起不来。你李叔家的女儿，一毕业就考上教师编，当了两年科任老师，今年开始当班主任。你也赶紧找个正经工作，考公考编，实在不行，找个靠谱的单位先干着，起码能自食其力，花钱不用张嘴找爸妈。进了体制内，以后就轻松了，你听爸妈的，前途一片光明……” “嗯嗯嗯。” 见吕珠态度敷衍，毫无悔改之意，吕母放下筷子，严肃道：“你别总应付大人，大人跟你说正经话，你得听。” “妈，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吕珠也放下筷子，取过一张抽纸，揩干净嘴巴，站起身来，“我吃饱了，先回屋休息。” “回屋，回什么屋？！”吕母怒吼一声，如获超能力，瞬移到吕珠闺房前，“你不是在外面租了房子吗，房产证上没你名字，回你自己家住。还有晚饭，我之前说过，回家吃饭要交钱，你交了吗？” “妈。”吕珠无奈唤声妈，双手合十道：“就一晚，你们再收留我一晚，我明早就走。” “呵，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吕母态度强硬，吕珠哀求无果，只好以“抱”服人，她飞扑进吕母怀中，“妈，我现在有难处，你先让我在家缓冲一下好不好？”吕珠说着，眼角当真挤出几颗小珍珠。虽说演的成分较高，但到底牵起几分她的伤心事。 在外工作真的很不容易，她这么懒的人，真的不想上班。 吕珠其人，终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目标，不爱社交，得过且过。 比起上班，她更愿意躺在床上，看点闲书、听听音乐，灵感来了，激情创作漫画。在床上躺累了，对着窗外发发呆，走到客厅撸撸猫，一天时间就这么打发完。 一辈子很长，一天却很短，吕珠不想上班虚度光阴。 她是个极致摆烂的人，没有追求，混吃等死。好不容易混完大学四年。大四那年，同学忙忙碌碌投简历找工作。吕珠提不起劲，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兴趣。 室友一次次感叹她心态真好，一点也不着急。室友又一次次劝她把握应届生的身份，赶紧找工作，她却含糊应下，一次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人为什么要工作？ 谁规定人一定要上班？ 不上班会怎样？ 会饿死吗？ 不会。 吕珠摇摇头，短时间不会饿死。她是如此可耻，即将成为自己曾经最鄙视的人。 她决定啃老。 大学四年，吕珠父母每月定时给她账上打两千元。假设在她毕业后，父母每月依然给她两千元，她吃在家里，住在家里，或许连两千元都花不到。 朋友们，喜欢本文可以点点收藏哟，我会努力更新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妈妈，我不想上班 第2章 妈妈，我无家可归 在家里，她可以洗碗洗衣、打扫卫生，做饭不会，她怕炸厨房。现在有个新兴职业，太过新潮，或许大家都没听说——全职女儿。 她并非没有价值，她陪伴父母身侧，给父母提供情绪价值，操持家务，让父母少操心，能更好投入工作。 现在国家推行延迟退休政策，她的父亲大人很高兴，又能多工作几年，干到60岁，上班工资可比养老金高不少。她认为父亲大人觉悟甚高，她私以为，父亲把她的那份班也上了。既然如此，她更不用外出上班。 母亲大人赶上50岁退休，现退休在家，雷打不动，早上6点起床打羽毛球，下午1点搓麻将。晚上8点跟小姐妹煲电话粥，11点就寝。生活非常之有规律，时间观念非常之强大。 吕珠佩服。 她想了想，父亲大人将工资中的一千元分给她，母亲大人将养老金中的一千块分给她。 有了这两千元，吕珠可以活下去，吕父吕母也不用再做家务。这是三赢的局面。 但为什么，他们要将她赶出家门。 吕珠百思不得其解。 站在吕珠父母角度看待这件事，他们对吕珠可谓仁至义尽。 此话怎讲，他们听信吕珠鬼话，真让她在家当了两年全职女儿。 这两年里，吕珠借口备考公务员事业编，整天赖在家中，紧闭房门，让父母不要打扰她。实际上，她将自己关在房中，躺在宽敞的床上，看漫画、读小说，再不济发呆，反正就是不学习。 吕父吕母每天小心翼翼，唯恐打扰女儿学习。这两年里，吕珠没少给考试院捐款，考试名是要报的，试也是要考的，习是一点也不学的。 按她的话说，裸考人，裸考魂，裸考就是人上人。 吕珠可不敢在父母面前提全职女儿这一新兴职业，她知道父母会说她好吃懒做、好逸恶劳、游手好闲、不思进取，是社会中的渣子、新青年中的败类。 总之，啃老，要不得。 吕珠其人不爱学习，小聪明倒一大堆，她采用迂回战术，成功骗了父母两年，连前文所提全职女儿该做的事，一样也没做。 吕父吕母最开始担心吕珠考试屡屡落榜，好心好意安慰女儿，生怕伤害吕珠那颗父母眼中幼小的心灵。时日一长，他们终于识破吕珠的阴谋诡计，认清她就是赖在家中，住父母的房子、用父母的水电费、吃母亲做得美食，是个彻头彻尾的啃老族。 吕父看着自己买给吕珠如山的教辅资料痛心疾首，他和吕母一合计，在一个明媚的周末下午，将吕珠扫地出门。 为何选在下午而非上午，只因吕珠早上起不来，每天睡到中午太阳晒屁股。 吕父心软，考虑到马上要将吕珠扫地出门，就让吕珠在家睡最后一次懒觉。 那个下午，吕珠听着笔记本电脑播放的舒缓音乐，翘着二郎腿正在即兴创作漫画，突然被父母拎出屋子。 吕母推给她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嫌弃地望着她，“头也不梳，脸也不洗，饭也不好好吃，真是当神仙。” “嘿嘿，神仙，神仙好呀，神仙长命百岁。你别说，之前路边算命的说过，我能活到93岁！” 吕母无语，吕母觉得女儿没救。她得赶紧将吕珠扫地出门，立刻、马上，这样她才能眼不见心不烦。 吕父吕母对吕珠说了长长一段话，具体说了什么，吕珠也想不起来。她听父母讲话总是漫不经心，他们嘴里的话翻来覆去，她几乎会背。 但那天，他们嘴里的话有些不同，吕珠还没反应过来，吕父便拖着行李箱，让她跟在后面。 出了小区，吕父让吕珠凑近些，小声说：“我们让你在外面自食其力，你妈本来说，不给你任何钱。但我看你蛮可怜，还是每月给你一千，你可别跟你妈讲。” 吕珠心中狂喜，被扫地出门还有一千元拿，看来日子还不算太糟糕。父亲大人果然心疼她，真是太好啦。 “嗯嗯，”吕珠露出欣喜、感激的目光，拍拍吕父的后背，“爸，你放心，我一定不跟妈讲的，这是我们的秘密。” 送到车站，吕父纵然不放心，还是要同女儿告别，“接下来的路，你还得自己走。你想去远的地方就坐车，想去近的地方就步行。有空跟爸妈打通电话，让我们知道你在外面过得还好。” 离别在即，吕珠听着吕父的谆谆教导，被牵起几分离别愁绪，难得不嫌她爸唠叨。她的眼眶渐起水雾，不想被吕父发现，匆匆向他挥手，转身踏上属于自己的人生之旅。 伤感之情没有持续太久，吕珠离开家，奔向广阔的天空。当天晚上，她奢侈一把，找了当地环境较为不错的酒店，旅游淡季，一晚五百，她头也不抬就将钱付了。 住进酒店，她将电视打开，扑向宽敞的大床，吃着酒店楼下超市买来的零食，她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快乐。 但她的钱不多，大学四年，靠着画画接稿，存了七万，其中五万五存了一年定期，一万存了半年定期。加上父亲刚给的一千，吕珠现在全身上下能动用的钱只有六千，噢，她忘了，刚刚房费花了五百，只剩五千五。 吕珠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伤感持续不了多久，离家的新鲜感也没有持续多久。 她忽然觉得酒店房间好空旷，她一个人好寂寞，她开始想父母，好想给他们打电话。 但他们既然将她扫地出门，第一晚，她可得硬气些。 吕珠决定做些事转移注意力，她打开平板，发现在家没画完的漫画，经过这一遭，竟没有灵感再画下去。 吕珠心神不定，涂抹修改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丢下平板，打开手机，开始为自己挑选合适的房子。 她觉得自己在流浪。 流浪一点也不酷。 她一个人在外生存，经费有限，房子不需要太大，能住就行。 吕珠在各大平台浏览半天，还真锁定一个合适的房源。那里靠近前同事曾经就读的职高，学区房附近房价高，但职高附近房价却极为正常。那个小区，又因建了许多年，显得有些破烂。 总之就是老破小，但吕珠一点也不嫌弃，她觉得这个房子非常符合她的身份，非常符合她本人的气质。 晚上9点，还不算太晚，吕珠赶紧联系房东，房东很快回复，两人一拍即合，第二天就可以看房。 看房时间约在下午，吕珠喜欢熬夜，上午起不来，再说酒店退房时间也在中午，吕珠要赖着，住回本。 看房过程意外顺利，房东是个老太太，非常之和蔼，非常之可亲，她看吕珠一个小姑娘在外打拼不容易，给她房租降了两百，现在房租一个月八百，不包水电。 一室一厅，带厨房和厕所，独门独户，民用水电，一个月八百，吕珠没什么社会经验，但觉得这个地段，这个价位非常划算，于是爽快决定租老太太的房子。 老太太非常好说话，最后两人谈下，吕珠按月交房租，押一付一。以前的租户，都按季交租，但吕珠没钱，老太太表示理解。 谁还没个难处，能体谅就体谅，能帮助就帮助。 吕珠和房东老太太很快签订合同，当天她就住进老破小出租屋。速度之迅速，手脚之麻利，若让吕珠父母见了，眼珠怕要掉出来。 吕珠也很佩服自己，刚步入社会，她就做得这么好，出师告捷，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出租屋虽小，五脏俱全，家电都有，锅碗瓢盆也有，墙还漆上暖黄色，看起来格外温馨。 吕珠第一次在家之外，有了另一个家，这种感觉很新奇。父母说得对，年轻人就该在外多闯荡，世界很大，她该多看看。 吕珠交完当月房租外加押金，身上只剩下三千九，算上下月房租、水电费、额外购置床品，紧巴巴过日子，勉强过活两月。 既然还能过两月，她再躺一个月也没问题。 在新家，吕珠再次安心躺平，日子过得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不，还是有区别的，她吃不到母亲大人做的美食，还要额外负担自己的伙食费。 吕珠不会做饭，且极度懒惰，不愿意学习做饭。 点外卖太贵，吕珠想了一个歪招，她去超市购买一大袋浓汤宝、一袋挂面、一盒鸡蛋。 在没钱的时候，吃方便面都是一种奢侈，挂面相比方便面便宜太多，她确实不会做饭，但调料包给好，煮煮面还是可以的。 每天只吃一到两顿饭，隔三差五给自己煮个鸡蛋补充营养，如果月末有剩下的钱，还能奢侈一把点个附近最便宜的外卖。 吕珠深居简出，物欲极低。她的日子过得谈不上好，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活着。 她不想上班，哪怕过着这样的日子，也比上班强。吕珠打定主意，在出租屋赖上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吕父吕母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没有工作，也不好意思给父母打电话。只给吕父发了一条短信，告知家里，她已经找到房子，让他们放心。 第3章 妈妈，我钥匙丢了 吕珠自认是居安思危的人，第二个月就出门寻找工作。如果她足够懒，完全可以待到卡里钱全部花完再接触社会。 吕珠还自认是个抠搜的人，她喜欢钱、不喜欢花钱，看到卡里有钱就开心。但她不喜欢上班、不愿意工作，如果卡里的钱永远有那么多，不会变少，吕珠也会开心。 吕珠不想上班，首先没将目光放在那些大公司身上，她勇敢走出出租屋，找的第一份工作是路边发传单。每天发定量传单，发完就可以回家休息，吕珠觉得比坐班强。等发一段时间传单，赚了糊口钱，她又可以在出租屋躺下，过一段平静安宁的日子。 时值夏日，太阳毒辣得很，几乎要把吕珠烤焦，她在街边卖力派发传单，汗水从额角滑下，浸湿她的T恤衫。如果她是路人，肯定不愿意接收无良广告传单，所以她原谅了路人不耐烦的目光和不客气的言语。 工作不容易，忍忍就过去。 发传单工资日结，吕珠每晚收到工资都很开心，虽然不多，但够她生活。 发了半个月传单，吕珠觉得赚得差不多，可以供她在出租屋再躺半个月。 吕珠的第二份工作，跟第一份工作性质差不多，是在园区穿玩偶服，扮演卡通人物。 这份工作比发传单辛苦，相应的，工资也比发传单高。 玩偶服又厚又重，吕珠时常觉得自己闷在里面喘不过气。又干了半月，她承受不住这份工作的压力，选择辞职。这份工作，一般人干不长，所以工资结算方式相对自由，半个月她拿到了一千五。 都是辛苦钱。 吕珠的第三份工作，是在奶茶店摇奶茶。这一次，她干了整整三月，吕珠觉得自己非常棒。 辞职本是好事一桩，吕珠都打算回出租屋过好日子了。结果王八蛋龟孙把她钥匙偷了，害她无家可归，只能投靠父母，真是过分！ “所以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吕母上下扫视女儿，丝毫不为所动。 吕珠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说就算了。”吕母转身就走，“不说就滚回去。” “妈！”吕珠欲言又止，连忙将吕母拦下。 “嗯？”吕母疑惑望她。 “妈，我......”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妈，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吕母深吸一口气，她现在就很恼火，“好，我不生气。” “我、我把出租屋钥匙弄丢了，也不是我弄丢的......是被人偷的。” “你这孩子！” 吕珠下意识瑟缩，“妈，您答应不生气的。” 吕母用手抚胸口，试图平息怒火，“你这孩子打小丢三落四，连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保管好。你倒想想在哪丢的，这么确定被人偷的，不是自己掉的？” 吕珠小声道：“就是被人偷的......我钥匙一直放在出租屋地垫下，只可能被别人偷的。” “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吕母恨铁不成钢，真觉得女儿养废了，“你胆子也是大。” “大家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这不是......反正我已经报警了。好妈妈，我最好的妈妈。”吕珠谄媚道，“太晚了，您先让我住一晚，明天我就回去找锁匠换锁。” 吕母无奈叹息，“算了，你进去吧。” 吕母让出位置，吕珠成功按下房门把手，刚开门却被眼前景象震惊。 如意从房中跑出来，在吕母脚边蹭来蹭去。如意是只橘猫，又肥又圆，是吕珠上高中时，从学校对面奶茶店领养的。当时父亲大人说什么都不同意养猫，是母亲大人人美心善，才让如意留了下来。 这个场景很像她最近看的一本书《床，沙发，我的人生》，她和主人公一样，都不想上班，被父母扫地出门，自己屋子还被宠物占据。 这本书，是她被父母扫地出门后才读到的，引起了她的深深共鸣。 读书很奇妙，让她发现，世上还有跟她想法一样的人。所以她不必为自己思想觉悟不够高感到可耻，不愿意吃苦，不想工作，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对。 场面相似度太高，吕珠无奈，将猫一把抱起，“如意住我房，我睡哪里？” “你跟她挤挤，你不是喜欢她吗，她不是你大闺女吗。”吕母一本正经道。 “她屎臭。” “那你把猫砂盆放厕所。” 只好这样。 吕珠抱着猫走进房间，坐在床上，“那、那我床单被子呢，为什么我床上放的是猫窝。” “哎呦，你真麻烦。你这么久不在家，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当然要发挥最大效用，让如意住。我这不是怕她把床单被子抓坏，收起来了嘛。”吕母非常嫌弃吕珠，“猫都比你有用，能讨我们欢心。今天晚上你就凑合睡睡，我给你拿个毛巾毯，床单就不铺了，反正你明天就走。” 这一晚，吕珠跟如意相顾无言，心情复杂。房里一股若有似无的猫粮腥味和猫屎味，如意睡在她旁边，倒也算乖。 算了，凑合吧，就这样睡。 第二天，吕珠按自己所言，一大早就起床。那时吕母也刚刚起床，准备出门打羽毛球，见到吕珠在客厅晃荡，吕母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大惊小怪，“哟，这是谁，平时不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吗。” “工作了一段时间，作息调过来了。”吕珠又嘿嘿一笑，“妈，家里有吃的吗，我想吃早餐。” “找到工作了，不错不错。”吕母满意地点点头，弯腰收拾自己的羽毛球套装，“我就说嘛，让你出去闯闯准没错。工作都找到了，怎么还没学会做饭？自己解决早饭，要么自己做，要么出去吃。我赶着打球，没空管你。” 吕珠心疼钱，一会儿换锁还要花钱，她刚刚翻过冰箱，里面还有剩菜，她给自己煮点面条，打个鸡蛋，也还算一顿丰盛的早餐。 “那好吧，我自己做。”吕珠转身走进厨房。 “你说什么？”吕母好像不认识吕珠，打开手机，麻利拔打电话，“老李啊，我今天可能要晚点来，你先跟别人打着。我姑娘说要做饭给我吃，我得尝尝。” 挂断电话，吕母放下羽毛球拍，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既然会做饭，做给你老娘尝尝。” “妈。”吕珠呆立原地，瞠目结舌，“你不是赶着打球吗？” 吕母乐了，“打球的事先放放，跟我女儿比起来，打球不重要。” 真是亲妈。 吕珠硬着头皮走进厨房，先烧热水，又走出来，从冰箱拿出剩菜。 吕母看吕珠进进出出，忽然想起什么，“多下点面，给你爸也做一份。” 吕珠“哦”了一声，再度走进厨房，等热水烧得差不多，倒入锅中，下面条。等面条煮得差不多，吕珠朝外面喊：“妈，你吃几个鸡蛋？” “一个就好，你爸也只要一个。” 好，那就打四个蛋。 她要吃两个，如果不是吃太多蛋对身体不好，她一定多吃几个，吃到就是赚到。 面条煮好，吕珠洗了三个碗，将面条盛出锅，逐一端到餐桌上，然后面不改色将酱油、盐等调料摆在吕母面前。是的，她没给调料，平时在出租屋，她都是兑浓汤宝。 此时吕父也起来，坐在餐桌前。看到一排调料，他也乐了，“这是让我们吃自助？” “对，就是自助。”吕珠拍干净手上的灰，一屁股坐下。 吕母深觉受骗，颓然给自己加佐料，“我就不该对你抱有期望。” “您就说，是不是弄熟了。” “熟，非常熟，面条都快煮烂了。”吕母奇道：“难道你平时就吃白水面？” “不，我有浓汤宝。”吕珠露出胜利的微笑。 吕母真觉自己被吕珠打败，她给自己加完佐料，到底不忍心，也给吕珠加上了佐料。 吕珠心满意足吃完美味的早餐，同吕父吕母道别，乘公交回到出租屋。 此时正是早上七点半，吕珠按墙上小广告，给开锁师傅打电话。 师傅显然没睡醒，接到电话十分不耐烦，“大清早打什么电话，不知道九点之后才上班吗？” 这是什么神仙工作，吕珠恨不得立马拜锁匠为师，让他教自己开锁，九点上班她的梦。 吕珠坐在老破小出租屋的楼梯上，老破小居民楼只有七层，没有电梯，有人经过，奇怪她为什么坐在这里，不禁多看几眼，吕珠默默给他们让道，抱着手机不开声音刷短视频。 南祝出门时，同样看到坐在楼梯上的吕珠。 吕珠深居简出，除了上班绝不外出，南祝是近一个月才搬来的，两人出门回家的时间不同，这么长时间，竟是第一次碰到。 他看到吕珠，同样好奇。不同于其他邻居，南祝打算直接询问，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喊女士？太正经。 喊美女？太轻佻。 喊邻居？邻居好。 南祝纠结一番，正好锁好房门，他转身同吕珠打招呼，哪成想嘴比脑快：“同学，你好，你怎么坐在这儿？” 语气之关切，好像真在关心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的学生。 第4章 妈妈，世上有妖精 南祝是一名人民教师，整天同学来同学去，喊得太多，太过顺口，碰到个人，脱口而出就喊同学。 要怪就怪职业病。 南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正要说点什么找补。 吕珠听到声音抬头看他，清澈的目光中透着一分好奇、两分戒备、三分疑惑……南祝没敢继续对视，窘迫地站在原地，僵硬抬起右手，十分不自然地挥了挥。 “你好，我是你邻居。”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对方从她对门屋子出来，显然是她的邻居。 出于礼貌，吕珠同样道：“你好，你好。” 说完起身，也局促地朝南祝挥挥手。 挥完，她指了指自家大门，解释道：“我家钥匙好像被偷了，回不去，现在在等开锁师傅。” “被偷了？”这是大事，南祝变得紧张起来，“报警了吗，需要帮忙吗？”他环顾四周，不禁苦笑，“居民楼太老，也没安监控，不过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 他一个普通人，又没超能力，怎么帮她留意。吕珠只当邻居随口客气，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她忘了今天是休息日，也客气道：“感谢感谢，麻烦你了。你先忙，别耽误上班时间，我们有机会再聊。” “好，有机会再聊。” 两人客客气气道别。吕珠长出一口气，重新坐回楼梯，按开手机，现在才七点五十，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吕珠等得无聊，刷手机也没意思，只好抱膝坐了一会儿，左看看右看看，连墙面有多少道裂纹都数清。屁股都坐麻了，她又起身下楼，从一楼数起，数这栋居民楼有多少级台阶。 终于等来开锁师傅，吕珠目光热切，一瞬不瞬盯着开锁师傅，师傅见过太多比吕珠还急切的人，对这样的目光早已免疫。 师傅气定神闲放下工具箱，掏出吕珠不认识的工具，不到一分钟就将锁打开。 吕珠看得瞠目结舌，连声赞叹，“师傅，你真厉害。” “哎呦，小意思。”师傅指指挂在脖子上的二维码，“付钱吧，一百。” 一百人民币，闪亮的红色毛爷爷，够吕珠吃好几天饭。吕珠忍痛扫码，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将钥匙随身携带。 “钱转过去了。” “丫头，你钥匙掉家里还是外面了？”师傅多嘴一问。如果掉在外面，他还能撺掇她换锁，又能多挣一笔。 “呃……”吕珠大脑飞速运转，直觉不能说实话，“出门太急，钥匙掉家里了。” “行，那你下次当心。”师傅有些失望，没再多说，提起工具箱转身下楼，“那我走了。” “谢谢师傅，师傅您慢走。” 开锁师傅刚走，吕珠闪身进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啊，终于进家门了。 可不能告诉开锁师傅，自己钥匙被人偷了，一来不安全，二来师傅趁机忽悠她换锁怎么办，她本来就穷，穷得稳定，穷得抠搜，能省则省。 这笔钱也不是非花不可，反正出租屋还有备用钥匙，至于安全问题，晚上睡前在门前多堵几把椅子好了。 吕珠没在沙发多坐，赶紧起身检查家里是否丢失东西。好在检查一圈，家里没有任何东西失踪，吕珠这才放心，重新一屁股坐回沙发。 到了晚上，吕珠照例用浓汤宝兑面条糊弄晚餐，面条正在锅里煮，房门却被敲响。 没人知道她住这里，快递不会送上楼，她也没点外卖。 吕珠警惕起来，面也不煮了，将火关掉，轻手轻脚走到猫眼前。 如果是陌生人，就不出声，装作家里没人。 吕珠往猫眼外望去，门前站着的竟是她今早见到的邻居。 吕珠略微犹豫后，还是打开了大门。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南祝站在门前，十分诚恳道。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吕珠有些疑惑，“请问有什么事吗？” 南祝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肩，示意他开口。小男孩涨红了脸，扭捏半天，嗫嚅道：“对不起……” “怎么啦，小朋友？”吕珠不自禁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小男孩平齐。 “对不起，是我偷了你的钥匙。”小男孩将手从口袋里伸出，展开他的手掌。吕珠藏在地垫下的钥匙，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吕珠对待可爱的孩子向来极为宽容，但这回，这个孩子偷拿她的钥匙，致使她有家不能回，又额外花钱开锁。 她有些生气，将钥匙从小男孩手中接过，站起身望向南祝，“这是你儿子？下回看好他，不要再让他拿别人东西了。” “很抱歉给你造成麻烦，我已经教育过他了，开锁的钱我转给你，还有其他损失我也一并补偿，真的真的很抱歉。” 南祝连忙掏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 吕珠一腔怒火被他这段话堵住，蒙头蒙脑扫了微信二维码。 两人成功加上好友，南祝二话没说，给她转了五百块。 吕珠愣了愣，怒火彻底被金钱平息，“这转得好像有点多，我开锁也就花了一百……” “是我管教不当，理应多赔你一些。”南祝歉疚道，“你就收下吧，不收我良心难安。” 在南祝殷切的注视下，吕珠收下这笔转账。收下这笔钱后，吕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她重新蹲下，看着小男孩，“小孩子难免调皮，我们知错能改，以后还是好孩子哟。” 小男孩羞怯地点点头。 他本就生得粉雕玉琢，眼睛又大又圆，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扑闪扑闪。小小年纪，鼻梁就生得格外高挺，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大帅哥。 “听姐姐的话，以后可不能再偷别人东西了，知道吗？”南祝乘胜追击教育小男孩，甚至带了点恐吓，“再有下次，你就自己打工赚钱赔姐姐。” 小男孩回头看向南祝，现出异瞳，警示他说话不要太过分。下一瞬，小男孩恢复正常，仍楚楚可怜望向吕珠。 吕珠只当孩子受到责罚有些害怕，眼下她钥匙也拿到了，钱也收了，怒气因此平息，当起了和事佬。 “你儿子能来认错，说明他已经悔改了，咱们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相信他是个好孩子。” 南祝顿了顿，不禁解释：“他不是我儿子……” “……”吕珠挠挠头，比南祝更加尴尬。邻居看起来怪年轻，似乎没比她大多少，她还以为是现代人太会保养。 看他带着小孩，吕珠理所当然把小男孩当成他儿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误会了。” “没事。”南祝在心中微微叹息，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误会还有一个儿子。 “那他是......”吕珠看看小男孩又看看南祝，斟酌一下，才道，“你表弟？” 其实也不是表弟，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南祝由着吕珠误会，顺着她的思绪继续往下编，“是，他正好在这边上学，借住在我家。” 两人寒暄过几句，就各自回家了。 吕珠关上大门，回到厨房继续煮面条。 在南祝关上大门的刹那，小男孩化出一对尖而挺立的精灵耳，不耐烦地抖了抖，“现在我歉也道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睡觉。” “哎，你先别睡......”南祝欲言而止。 “还有什么事？”希皮芬回眸望他，一双异瞳摄住南祝漆黑的瞳孔，南祝下意识后退一步，勉强维持镇定，指指桌上的菜，“我刚做好晚饭，你尝尝我的手艺吧。” 希皮芬仍用异瞳迫他，边倒退边道：“你知道的，妖精不需要吃饭。” “那好吧。”南祝劝说无门，只好坐在餐桌前独自进食。 对于希皮芬的情况，他有些担心，这个妖精一旦开始睡觉，短则几天，长则数月，叫也叫不醒。 偏希皮芬不在意体内灵力暴动，又是梦妖，如果睡了一周以上，就会影响周边人，让他人陷入梦境。症状轻的，还能睡醒，只是白天困乏无力；症状重的，会无知无觉睡上几天，严重影响正常生活。 不过梦妖希皮芬若是醒着，也会四处搞点恶作剧，就像昨天偷拿对门邻居的钥匙。 比起他曾用妖力作恶，这点恶作剧似乎算不上多么恶劣。但到底给他人造成麻烦，十分恼人。 南祝长叹口气，觉得非常头疼。 好在这次，希皮芬只睡了三天。 希皮芬醒来时，正是第三天夜里，他掀开被子，灯也不开就摸到南祝房中，用力将他推醒，嚷嚷道：“饿了。” 南祝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回应：“冰箱里有吃的，你热一下......” “妖精不吃剩菜。”希皮芬用力捶南祝胸口，“我要吃烧烤。” 这一捶可谓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南祝被吓了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打开外卖软件，“你要吃什么，我马上给你点。” 希皮芬轻车熟路点开附近最好吃的一家烧烤，轻车熟路下单烤韭菜、烤羊肉串、烤鸭肠、烤面筋......南祝看他戳半天，点个没完没了，一时心疼瘪瘪的钱包，赶紧抢过手机，“好了好了，差不多了。” “妖管所没给你钱吗？你这么抠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