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也要考编吗?[无限]》 第1章 福瑞克大剧院 “姓名?” “程厌。” “年龄?” “21。” “最近是否还有‘身边人都在害你’的念头?” “……无。” 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程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垂着眼,声音平静无波。 他对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边记录,一边用审视的目光透过镜片打量着他。 “那么,是否依然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无。” 医生笔尖顿了顿,语气放缓,带着一□□导: “最后一个问题,程厌。你是否还坚持认为,你有一个爱到深处却无人知晓的,恋人?” 程厌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但很快便松开。 他抬起眼,眸色清凌,像一潭深不见底却毫无波澜的湖水。 “无。”他清晰地回答。 “很好。”医生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在评估表上划下最后一个勾。 “程厌先生,初步诊断,你的[谵妄]症状已大幅好转。从今天起,你可以适当停止服药,我们会观察病情变化。” 程厌微微颔首,像个最温顺配合的病人。 他站起身,礼貌地朝医生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步伐平稳地走出了诊室。 “咔嚓。”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手机屏幕适时亮起,一条早已被阅读的短信静静地躺在收件箱最顶端。 【上岸通□□】 程厌你好!根据资质审查,你已被上岸通确定为可招募对象,请于 2025年7月28日前登录信息管理系统,确认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到所报服务岗位报到,未及时选择的,将自动放弃机会。 短信下方,是那两个决定命运的按钮:【确认】【退订】 程看着那行字,眼中闪过偏执的光。脸上再无半分平日温和的笑意 他用尽全身力气,点下了【确认】。 屏幕瞬间变成全黑。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考生程厌。你的考场是——福瑞克大剧院】 与此同时,红色APP的公告条例中突然冒出一条新的讯息: ◆考务通知 ◆ 【新增考场公告】 考场名称:福瑞克大剧院(Flicker Grand Theatre) 考场等级:C级(特殊人才选拔场次) 开放岗位: 舞台监管(1名) 生活督导(1名) 特殊道具(1名) …… 程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寝室内部的墙壁像雾化的黑粒扭曲膨胀。 等到视线恢复清晰时,鼻腔里先涌入一股脏乱的臭味,混合着某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料气息。 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狭窄的街道中央,两侧是中西风格混杂的建筑。 程厌数了数,连他在内一共六个人,都穿着现代服装,突兀又茫然地站在青石板路上。 远处雾气弥漫,隐约可见一座中式建筑上挂着的红灯笼。 如此精细又真实的场景,却在顷刻间便完成了转换。 “这是哪里?我明明在宿舍……”一个身体瘦弱的女孩弱弱开口,声音控制不住在发抖。 有了最开始的疑问,越来越多胆怯的声音冒出,夹杂着哀求与咒骂。 没有参与群体的情绪发泄,他环顾四周,旁边是一个报刊亭。 不动声色地靠过去,随手拿起一张崭新的铅字报纸。 老板是个梳油头的华裔,见程厌来者气质出众,立刻堆起笑容:“这是今天最新的报纸,客人您……” “员工!总是磨磨唧唧的新员工!”尖利的声音打断了他。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从雾中走来,他的脸像被压扁的面团,精致的燕尾服穿在那矮小的身躯上,颇为滑稽。 此刻没人有心情发笑,怔怔地待对方目标明确的站定他们跟前。 “都愣着干什么?是想天都要黑了吗!” 见到来者,报刊老板的表情瞬间变得奇怪,他猛地合上窗口,甚至差点夹到程厌的手指。 那避之不及的态度就连未收回去的报纸都舍弃了。 残留的碎报纸还攥在程厌掌心,隐约能看见残缺不全的英文字眼。 皮埃尔的目光死盯着离群的程厌,直到他返回人群,才继续说道: “我是皮埃尔,你们的艺术指导。”面团脸男人拍着手“现在,跟我去见你们接下来住的地方” 没有人动。 有人突然吼道:“开什么玩笑!老子要回家!” 他推开众人往街道另一端跑。 “哥哥!”另一个青年惊呼,却踟躇着要想要跟随。 皮埃尔没有阻拦,只是微笑着。那男人才跑出十几米,浓重的雾气中突然冲出一匹疯马。 “砰!” 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脆。男人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砸在路中央。 马蹄从他的身体上踏过,那脖子被踩折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 眼睛还瞪着天空,身体却痉挛着失去控制。 慢他几步的弟弟对上哥哥那死不瞑目的双眼,马鬃毛上属于的畜生的腥臭似乎还残留在鼻腔。 溅落在他脸上至亲的血还热着,哥哥却早已没了声息。 一片死寂中,皮埃尔咯咯笑起来:“这下能分清哥哥弟弟了。” “双胞胎分辨起来总是很麻烦,不是吗?” 随后转身向雾气深处走去,这次没人再敢质疑。 一个个都像是吓破了胆子的鹌鹑紧缩在皮埃尔身后。 第一次直面这种场景,程厌的胃部紧缩。 他默默走在队伍最后面,前面就是那个浑浑噩噩却不敢停歇脚步的弟弟。 皮埃尔领着众人停到一栋哥特式建筑前。 雕花的石柱撑起拱门,最上面刻着浮雕的五个变体中文: 程厌眼睛微眯 [福瑞克大剧院] 剧院旁聚集的雾气更加明显,抬脚跨过剧院的门槛时似乎有什么粘稠冰冷的触感爬过程厌的脚踝。 他并没有看见任何生物,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大部队后面。 皮埃尔带着他们来到一处荒凉的院落,不算宽阔的空地上聚集了七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皮埃尔指着院子里紧闭的房间:“这是你们之后要住的地方……” 对方话还没说完,队伍里一个不起眼的格子衫眼镜男突然开口:“请问选择房间的标准是什么?” 大家纷纷朝那人看去,程厌同样侧目。 皮埃尔的表情纹丝不动,甚至灿烂了些:“你有剧院工作相关的经验吗?” 眼镜男推了推镜架,似乎是在想话术: “没有……但我在上岸小镇居委会实习过三个月,擅长调节人际关系。” 程厌敢肯定现实里绝对不会有叫这种名称的城镇。 皮埃尔却像是听说过一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很好。” 接着大力夸赞道:“剧院处于管理结构调整其间,现在缺的就是这种有能力的人才!” 随后面向其他人:“还有谁像他一样的?” 周明推了推眼镜,刚进来的时候他就观察过这群人了,他们进入副本时候的茫然模样做不得伪。 ……除了那个长相出众的青年。 程厌缓缓举手:“我有过舞台相关的经验,很乐意为您效劳。” 脸上带着笑,嘴里是恭维的话,却不显半点谄媚。 皮诶尔的目光在青年颇为精致的五官上转了转,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多么适合舞台的相貌啊,我是说——你就负责表演时的舞台调度吧。” 听见皮埃尔给对方分配了幕后的工作,原本有些警惕的眼镜男松了一口气。 在剧院这种明显需要露面表演的场合,被派去干这种活儿,显而易见的,对方‘面试’的成绩不会高到哪里去。 这个副本里应该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剩下的人见他们如此行动,也都大着胆子开始争取。 皮埃尔却兴致缺缺,不耐烦的挥手:“哪有那么多岗位,我们可不养吃闲饭的。” 他直接指向那个眼镜男:“你,对,就你。” “以后就住第一间房,负责管理你们这批人的日常。” 紧接着指向程厌:“你住第二间。” “剩下的你们自己分配……”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第一:住过人的房间就不要轻易进去。” “第二:天黑之后不要出门。” “第三:不该看的东西别看。” 说完这些,也不管众人越发惊慌的表情,径直离去了。 “咳——” 见皮埃尔身影消失在冷雾中,眼镜男首先开口: “既然皮埃尔让我负责大家接下来的日常,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周明,现实里在一家培训机构当代课老师。” “现实里?”一个略有些发福的男性似乎抓住了重点:“你很清楚我们如今的状况,对不对!” 望着对方急切又不敢冒进的模样,周明推了推眼镜拿乔道: “这个嘛……我想这位兄弟很乐意给你解答。” 他的目光投向场内唯二被分配房间和任务的程厌,心中已经将他看成另一个老玩家,嘴角扬起笃定的微笑。 却见对方,看看天,看看地,似乎愣头青一样没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 半天得不到反应,周明脸上有些挂不住,语气也多了指向性 “这里是''上岸通''的副本世界,被选中的人只有不断通关才能活命” “我之前通过了''上岸小镇'',不知道这位兄弟……闯过几个副本?” 被无双眼睛盯着,程厌像是刚从出神中醒来:“副本?” 他微微偏头,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一直把他当做……一场比较特殊的游戏?” 周明皱眉,显然没料到这种回答,只是隐约感觉有点不对 程厌继续漫不经心地补充:“毕竟,不管到哪里,人都得有点念想,不是吗?” 周明立刻抓住关键词: “念想?你的执念是什么?” 程厌垂眸,遮住泛冷的目光,伸手抵在抿起的唇角边,似有咳嗽被他强行压下: “我得了很严重的疾病……” 第2章 福瑞克大剧院 周遭似乎有冷风吹过,气氛霎时间有些萧瑟。 那身材纤瘦的女孩被程厌不经意流露的脆弱吸引,鼓足勇气开口: “请……请问,‘执念’在这个游戏里,是不是很重要?” 程厌尚未从自己的情绪中完全抽离,周明见状,便顺势接过话头。 似乎是坐实了程厌“老玩家”的身份,对这群新人解释道: “算是基础信息吧。通常游戏会挑选有强烈执念的人进入,第一个副本往往会受到执念影响。比如我考编多年未果,新手本就是个‘上岸小镇’。所以,了解彼此的执念,有时能窥见新手副本的突破口。”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众人:“所以,你们的执念是什么?” 一个体态偏胖的男子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困惑:“按这说法,我好像没啥执念啊?家里条件还行,毕业就回家上班,正准备结婚……哦对了,我叫赵招德。” 他这“人生赢家”的发言让气氛一滞,没人想接话。 周明心下觉得古怪,但没表露。 瘦弱女孩接着小声道:“我叫李璐瑶,执念……可能就是听父母的话,早点结婚生子,安稳过日子。” “陈伊,刚入职医院,只想做好工作。”沉默寡言的高挑女人言简意赅,只有她医生的身份引来些许关注。 最后是那个刚刚失去哥哥的弟弟,他双手紧握,脖颈青筋暴起:“我叫张利!我哥叫张顺!我们就是在网吧上网,莫名其妙就被拉进来了!” “不对劲……”周明眉头紧锁。 “拉人的规律变了。”程厌先他一步点破关键,声音冷静。 “现在,无法再依靠执念来推测副本的走向。” 此话一出,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他。 程厌转向周明,直接切入核心:“还记得进入时的系统提示吗?关于‘岗位’的那段。” 周明下意识回答:“那个?一般是固定介绍副本的,比较鸡肋……” 程厌却已清晰复述出来:“欢迎各位考生进入上岸通考核副本。本次考核岗位:福瑞克大剧院。本剧院为●●●下属重要文艺宣传窗口,现因发展需要,公开招聘以下岗位:舞台监管,生活督导,特殊道具。请各位考生前往剧院经理处集合,竞争上岗。” “考核标准:完成演出,并获得‘观众’的满意。祝您成功上岸。” 他精准无误的复述,让周明试图挽尊的话堵在喉咙。 而程厌的目光紧紧锁住周明,没有错过对方脸上骤然浮现的,绝非伪装的惊惧。 “错了。”程厌下了断言。 这两个字仿佛击溃了周明的心理防线,他失态地低喊: “错了!全错了!我报的明明是南林大剧院!这个福瑞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陈伊忍不住逼问,“一会儿执念,一会儿报错,能不能说清楚!” 周明脸色发白,语速飞快地解释: “上岸通APP……我们这些‘老玩家’是可以提前浏览考场信息并选择的!我这次明明抢到的是固定刷新、难度较低的新手场‘南林大剧院’!这个‘福瑞克大剧院’……根本不在列表里!这是个未知副本!” 未知! 这个词像一记重锤砸进每个人心里,连一直骂骂咧咧的赵招德都噤了声。 周明声音带着颤: “如果副本难度超出预期,很可能撑不到结束……在现实里也会莫名其妙地——” “死亡。”程厌平静地接上,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李璐瑶被他这种异样的平静触动,小声问:“你……不怕吗?” 程厌回以一个惯常的平和微笑:“至少,我们曾努力存在过。” 周明强压下恐慌,看了眼渐暗的天色,硬着头皮提醒: “天快黑了,我们得赶紧分配房间。” 剩下的房子以抓阄的形式分给了李璐瑶,赵招德,张利以及陈伊。 程厌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房间狭小潮湿。破败的桌子上只放了盏昏暗的烛灯,里面的灯油似乎是刚添得,能用很久。 床上的寝具也老旧发黄,仔细看还有些凝固的赭褐色液体。 程厌平躺在床上,想象着这张床曾经经历过的主人。 在这样昏暗无窗的房间,一个胆战心惊的人躺在床上,而床的对面就是一面光洁到反常的镜子,衬得裂开的墙皮更加斑驳,却能清晰的映照出此刻躺在床上程厌冷静的面容。 他平躺在坚硬的床板上,指腹一寸一寸的在床沿边上摩挲,只摸到些细细密密的刻痕,似乎有人曾绝望的用指甲在木板上抓挠,留下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 头部,肩颈,尾椎,一直到手指能延伸的最大限度,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ln,iz。还是——jz 这面镜子,有什么秘密?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很久,久到镜子沉沉的映着直直躺在床上的青年,像一座平整的棺椁。 镜子里摇曳的火光倏地恍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细小的气流鼓动。 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程厌的感知。 他状似匆忙地向外走去,经过镜子时,手臂不稳地扶了一下镜框。 没有任何停顿,径直开门而出。 门外,皮埃尔正在与开门的周明交谈,见到程厌,立刻热情招呼: “哦,正想去找你——”他叮嘱着新成员们明早在餐厅集合。 等到皮埃尔说完走后,剩下的木门才吱吱扭扭的被打开。 大家都在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是没人敢出来。 程厌大方的向他们分享了皮埃尔的要求,顺势询问了一些有关房间里的信息。 可惜的是,房间里的陈列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床铺书桌,以及那面突兀又奇怪的镜子。 “对了。”陈伊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大家的镜子应该都是单面镜吧。” 在场的几位男士都面面相觑,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种刁钻的细节。 李璐瑶怯怯的附和:“是的,我房间的也是单面镜。” 赵招德佩服道:“还是女孩子心细啊,这都能检查到。” 就在众人说话的功夫,天色突然黑了下来,像是有什么粘稠的,拥有生命的浓浊黑雾无声蔓延。 所过之处,万物尽失其色,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与冰冷。 明明身处黑暗,却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悚然感。 “快,快进屋,天黑后绝对不要出来!” 不用周明提醒,众人已经纷纷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程厌回到房间,似乎是被人点醒了,也大胆而直白去触碰那面古怪的镜子。 确实是单面镜。 似乎刚才隐秘的探查都是他的错觉。 他吹熄油灯,房间瞬间陷入黑暗。 和其他房间一样,众人陷入沉睡。 翌日清晨,一切似乎仍然笼罩在寂静中。 程厌习惯早起,他坐在桌边,拿出没来得及看完的碎报纸,希望从上面找寻些线索。 这是一份全英日报,撕下来的那篇大篇幅讲述了近期天干物燥,提醒城中居民小心火烛的事务,其他再没什么有用的讯息。 那唯一残存的就只有那个被撕了一半的单词,程厌定定地看着那词汇很久,只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随后,将一小片碎纸角凑近油灯,准备将之销毁。 火苗倏地一颤,像是被挤压了燃烧空间,又像是这个房间还有其他无形的存在。 昨天晚上那股莫名其妙悚然感再次爬上脊背。 昏黄的光照亮房间,本该是温馨的氛围。 然而在他的感知里,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一股冰冷,粘稠的视线,如同实质般从四面八方渗透而来,几乎要将他包裹。 那不像是简单的注视,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舔舐。 他能感觉到“那个存在”正在观察他。 是因为他燃烧剧院外物品的行为,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动作触碰了他敏感的神经? 程厌无不恶劣的想着,在这个诡异四伏的剧院似乎有个所有人都无法看到的“幽灵”在窥伺着人类。 他的存在是那样的可怕,可程厌只觉得对方胆小极了。 如果真有非人的伟力,为何不直接将闯入者一一杀死。 是有不可言说的猫捉耗子的癖好,还是有不为人知的无法动手的禁锢? 程维持着端坐的姿势,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 有什么幽深冰凉的东西卷席着他的小腿,像是什么阴冷见不得光的生物滑过,留下森然的冷意。 他不紧不慢的将最后烧完的灰烬整理好,重新回到床边。 修长的手指搭上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一颗。 动作舒缓,带着一丝慵懒。布料与皮肤之间发出细微的摩挲声,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空气也陷入了一种粘稠的停滞。 两颗。 更多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锁骨线条流畅地延展,颈项与胸膛连接处那一点点微凹的阴影,似乎是为了被目光反复描摹。 没有羞耻,没有回避,只有一种纯粹而原始的审视。 程厌的呼吸频率依旧平稳,看来那个未知的存在似乎不存在属于人类的情感。 三颗。 衣襟散开,露出大片白皙却并不孱弱的胸膛,和那清瘦的,凸起的蝴蝶骨。 那坚韧的脊梁在暖光中中凸起起伏的弧度。 几乎是在同一刻,那股无形的窥探变得强烈,沿着他胸骨的线条缓缓而下,带着一种想要刻下印记般的偏执,逡巡不去。 没有人类的情感羞耻,却涌动着更为汹涌的东西 就在这令人头皮发麻,像是要被侵占和掌控的瞬间,程厌非但没有退缩,唇角反而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感觉到了 这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这失控的占有欲。 **,似乎比情感更为便捷。 他在心中冷嘲。情感需要回应,需要维系,需要小心翼翼的试探。 而**,只需要掠夺,只需要占有,只需要遵循最原始的本能。 此刻的程厌,衣衫半解,如同被蛛网缠绕的蝶,却在那暗影里,悄然亮起了属于猎人的锋芒。 “呵。” 一声极轻的,带着了然与些许嘲讽的嗤笑,从唇边逸出。 他不再犹豫,慢条斯理地抬手,将褪至腰胯的衣物重新拉起,整理。 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表演性质的优雅 那股原本黏连的视线猛地变了。 像是一头被剥夺了到嘴猎物,不通人性的兽,骤然变得焦灼、渴望,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被满足的委屈的暴戾。 程厌甚至能想象出,那片浓黑的雾气此刻正如何徒劳地撞击摩擦着镜面。 “砰!” 清晨有什么东西被碰到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 镜后的躁动瞬间平息,那股几乎要将程厌生吞活剥的视线,如同潮水般褪去,屋内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程厌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所有外露的情绪都在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恢复成了平日里那副温和甚至有些柔弱的模样。 随后走到那面巨大的镜子前,像是在做最后仪容的整理。 镜面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苍白,瘦削,像是最无害的猎物 看着镜中自己清晰的面容,唇角勾勒出一个绮丽的笑容 我们还会见面 第3章 福瑞克大剧院 程厌出门便对上了同样朝另一间房看去的周明。 发出声音的房间是第三间,在寂静的早晨格外明显。 神情有些紧张的李璐瑶从房门中出来,像是没睡好。 她面色发白,神情十分瑟缩,直到周明走到他跟前才恍惚的抬头看向他。 “你房间发生了什么?”周明问的很直白。 李璐瑶嘴唇动了动,扯出一抹笑:“屋,屋子里太黑,不小心磕了一下。” 周明狐疑的看着对方,还想问什么,程厌拦住了他。 眼睑微垂,看向目光游离的女孩:“时间不早了,先去餐厅集合吧。” 见人已经聚齐,周明回想着昨天皮埃尔说的路线,带着大家往餐厅走去。 剧院餐厅依旧被笼罩在淡淡的雾气里,长桌上摆着足量的早餐,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谁也没有动手。 皮埃尔像是看不出众人的踟躇,自顾自的落座:“不吃饱饭的话上午训练你们可要饿肚子喽。” 早就饿得不行了的赵招德咬牙伸手:“md老子死也要当个饿死鬼。” 他吃的狼吞虎咽,看的周明直皱眉: “这种情况下还这么有食欲,也是一种本事了。” 见已经有人落座,大家也都找位置坐下。 剧院的早餐看起来很是丰盛。 外壳硬脆内部柔软的法棍被切成斜片,搭配几只酥脆的可颂。 精美的拼盘里,摆放着薄如蝉翼的火腿,旁边则是几种不同的奶酪。除此之外就是热气腾腾的浓汤。 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的剧院玻璃,洒在铺着白色亚麻桌布的餐桌上。 一顿经典的欧式早餐,带给人从容而优雅的享受——如果这不是在副本里的话。 程厌坐在了赵招德旁边,身旁则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李璐瑶。 程厌能感觉得出对方对自己的靠近,但因为没有恶意就随他而去了。 或者说其实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想要离他这个所谓的‘高玩’更近一些。 相比起赵招德的大块吞咽和咀嚼声,另一旁李璐瑶就安静很多,她甚至没有去碰刀叉,只是拿了块法棍片默默地啃着。 抬眸看去,陈伊坐在他的对面。 “昨天还好吗?” 最后进入房间的陈伊似乎慌忙中被绊倒了。 没想到程厌会主动找他说话,陈伊顿了顿,条件反射的看了眼餐桌下自己有些肿胀的脚。 “还好,只是轻微的扭伤,过两天就好了。” 陈伊自己就是医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伤势需要恢复的周期了。 不过按她的预估,只是偶然的崴脚按理说今天早晨就应该好了。 或许副本里的恢复和现实不同? 一晃而过的念头并没有在陈伊心里留下什么痕迹,便也没有注意程厌留神的视线。 早餐的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大家吃着吃着见没有意外便放松了许多。 程厌目光扫过残留食物的餐盘,像是在思考什么。 周明注意到他的视线,想到什么去问皮埃尔:“吃不完餐食会有惩罚吗?” “哈哈哈哈——”皮埃尔似乎是被这样愚蠢的问题逗笑了: “在我们剧院,只有表演和训练是不允许出错的,其他——随便喽。” 他说的认真,众人因为周明问题而悬起来的心重新回到了肚子里。 “那个,我能吃你盘子里的食物吗?” 赵招德朝程厌方向开口,没有人回答,安静啃面包片的李璐瑶抬头才意识到这话是对她自己说的。 “请,请随意!”涨红了脸,将没怎么动的餐盘朝赵招德那边推了推。 早餐结束,众人跟着皮埃尔往训练室走去,程厌依旧走在最后面。 看着不断松着腰带的赵招德以及有些一瘸一拐的陈伊,最后的目光落在前面始终沉默寡言的张利身上。 对方的脖子上有一片肉眼可见的红斑,是胎记还是被蚊子咬了? 程厌仔细回想初次见面的场景,直到张利的手在那片淤红上抓了抓。 皮肉肿胀的更明显了,就像是某种过敏的痕迹。 “好了!各位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的几天需要你们好好训练,期待各位在舞台上的精彩演出!” 皮埃尔高抬手臂拍了拍,说完之后就要离开。 “等等皮埃尔先生。”周明见对方什么都不解释就要走,急忙拦住他。 “请问我们需要训练几天才能上台呢……” “作为管理人员我还是要对我们的舞台负责的。” 周明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是在委婉的探寻在这个剧本里可能留存的时间。 皮埃尔收起微笑,定定地看着他,直到把周明看的不自在地推推眼镜才开口: “或许是半个月或许是一星期,又或者是三天——” “一切都要看你们的练习程度。” “记住,[完美]是唯一的出路!” 说完不等人追问便径直离去了。 周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幽暗的剧院走廊内。 练习室的房门似乎将这个剧院分割成了两个世界,里面是光滑的木地板,似乎为了表演者还细细打上了蜡。明亮的灯光通过一面墙的玻璃反射出更为亮眼的光彩,照的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亮如白昼。 而房门外则是幽深阴暗的走廊,仔细看浮满灰尘的空气中还缠绕着黑色的颗粒,共同组成了浓重化不开的雾气。 周明原本想追过去问询的脚见状收了回去,讪讪退回了练习室内。 门在身后合拢,将外界的黑暗彻底隔绝。一股甜腻的陈腐香气,混合着灰尘和旧木料的味道在室内蔓延。 自进入大剧院以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包括那黑沉的雾气和无窗的房间。 但这里太亮了。并非日光那种温厚的明亮,而是毫无遮拦的光瀑,它们被那占据整面墙的巨幅镜子加倍反射。 程厌莫名感觉烦躁,自己像一只被放在无影等下的昆虫,每一寸肌肤都在这过分明亮的光线下暴露无遗,让他感觉到一种被审视,被窥看的错觉。 环顾四周,其他人正无措地看着周明和自己,似乎在等他们下一步的指示。 如果此刻将送死包裹在甜蜜的外衣下,估计这群人也会如同扑火的飞蛾般前赴后继吧。 这个冰冷的念头一出现,程厌便感到一股疯狂的厌恶。 他清楚自己有时候心态会有些反复,但这绝对不包括要让无辜的人为自己铺路。 他尽量避免去想那些糟糕的念头,顺着那股甜腻香气的来源站定至房间的角落里。 那里堆放着各色表演服装:缀满亮片的舞衣、天鹅绒的厚重礼服。 此刻被随意地揉成一团,堆叠在那里,像一群蜷缩着死去的僵直尸体。 墙边还立着一个老旧的化妆台,边缘处的漆皮已斑驳剥落,很显然这是表演者们上台前做准备的必要之地。 周明主动上去将那一堆衣服分拣开铺陈在光滑的地板上。 首先被铺开的是两条女士服装。 一条是中规中矩的蓝白相间仿旗袍样式的舞裙,上面不伦不类的元青花纹路缠绕其上有种欧式与东方服装的诡异杂糅感。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尺寸小得惊人,几乎是童装的标准 另一条女裙则呈现出一种矛盾的张力,上半身是厚重的宝蓝色天鹅绒,缀满了细密的亮片和仿珠宝,带着一种复古的隆重。 然而裙摆却骤然截断,短得惊人,仅覆盖一层薄薄的白纱。这上下的失衡感,让它看起来既笨重又轻浮。 陈伊眉头紧缩,如果仅凭尺寸,李璐瑶比她更合适第一条,但这第二条透露出显而易见的诡异也让她背脊发麻。 两人的脸色同样难看,但李璐瑶的难看中还带了一点复杂的恐惧。 他在害怕什么? 没有时间去仔细观察,周明已经将剩下的衣服挨个排开了。 相比起形态各异的服装,有一个摆在众人面前更严峻的问题——男士服装只有三件。 一直沉默充当透明人的张利面色沉了下来,他不着痕迹的看向身边的男性。 他自然也听到了皮埃尔那句有关[完美]的言论,而上台表演最重要的就是服装。 周明和程厌不必说,他肯定抢不过这两个老玩家,可剩下的赵招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材,再看看身强体壮的赵招德,心中泛起一股绝望。 他不自觉地狠狠捋着脖颈,借此来缓解心中的焦虑,脖子的皮肉很快被他摩擦的发热红肿。 程厌蹲下去自己分辨着这些衣服的形式,突然抬头清浅的弯起唇角: “似乎没有合适我的衣服呢。”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惊讶的看向他。 程厌指着那三件衣服娓娓道来,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奇特的信服感: “你们看。”他的指尖先虚点向那件硬挺制服,目光落在周明身上: “这一件挺括威严,一般是指挥或者管理层所穿。” 指尖微移,落在那件领口各位宽大的上衣: “而这一件丝质柔软,样式简洁,是不喧宾夺主的歌唱家所需要的。” 张利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他连忙附和:“对……我从小一直在学唱歌。” 最后,他的手指划向那件占地面积最大的紫色礼袍: “至于这一件,宽大,厚重,他的尺码……” 不用他说完,众人的目光已经看向了赵招德。 “那你咋办。”赵招德见没人继续说话,反问道 “我?”程厌故作思考:“我是皮埃尔亲任的舞台幕后,或许有其他的要求呢?” 第4章 福瑞克大剧院 听见他这么说,周明恍然大悟。 所以在程厌提出要出去找皮埃尔询问个清楚时没有人去阻拦。 反而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璐瑶主动提出,是否需要有人结伴和他一起去? 程厌带着笑容婉拒了。 关上练习室的门,走廊上的黑暗便覆盖了那张骤然落下的唇角,只剩下眼前延伸向未知的黑暗。 他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融入了这片昏暗,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被地毯吞噬,只留下微弱的摩擦声。 程厌仔细观察着任何有门牌标识的房间,有一扇雕刻花纹的牌匾上写有剧院长室。 他试探性地推了推,丝毫未动,只留下手上沾染的灰烬,这扇门似乎很久没被人打开过了。 直到他来到写着皮埃尔姓名的房间外。 这里的门竟然虚掩着,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门内没有任何声息,连呼吸声都感觉不到。 “皮埃尔先生?”他压低声音唤了一句。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几乎是瞬间他便做出了选择。 程厌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的门,闪身而入,随即反手将门虚掩回去,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随即迅速而谨慎地开始在书桌上翻查,借着房间没熄灭的灯,他浏览了一些琐碎的信息。 他没有任何将其带出去的打算,只是用眼睛记录,随后便将一切小心翼翼地恢复原状,仿佛从未有人动过。 确认了无法得到更多信息后,他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轻轻拉开房门侧身迈出的刹那,一个身影同时从拐角的阴影里转了出来——正是皮埃尔。 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缩,但程厌脸上的肌肉却像是自有意识般,迅速露出一个恰到好处,还带着些许意外和如释重负的表情。 “皮埃尔先生!” 他语速稍快,带着寻找未果后的急切:“我正想找您。” 皮埃尔那双精明的眼睛锐利地打量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哦?找我有什么事,需要找到我的房间里来?” 程厌维持着表情的稳定,语气自然: “是关于舞台灯光调度的事情,有些细节想当面请教。刚才敲了门,没人回应,我以为您在里面休息没听见,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青年白皙俊秀的脸庞微垂,流露出一点[擅入未遂]的尴尬红晕。 皮埃尔没有说话,只是推开了房门,示意他进去: “进来吧。” 房间其他的灯被打开,刺目的光线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皮埃尔走到书桌后坐下,随手拿起一张文件,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帮我把第一层抽屉里的烟斗拿出来一下。” 即便没人在看,程厌脸上仍然浮现出些许茫然。 他下意识四处看了看,然后走到抽屉前略显生疏地尝试了一下那个有些卡涩的抽屉。 稍微用了点力才拉开,里面果然躺着一支精致的烟斗。 他取出,递给皮埃尔。 对方接过烟斗,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接着露出一丝熟悉的笑意:“辛苦了。” 随后他拉开另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卷图纸递给面前青年: “这是接下来演出舞台灯光的初步调度图纸,一个完美的表扬是离不开灯光的调度的。” 他接过那卷的图纸,语气里满是惊喜:“谢谢您的信任,皮埃尔先生。” “我会仔细研究的。” 转身离开皮埃尔的房间,再次融入走廊的昏暗时,他脸上的表情重新收敛。 如果自己晚出来一会,或者翻找时动作不够谨慎,对房间布局流露出一丝熟悉,很可能就会被皮埃尔看出异常。 还好自己赌对了。 沿着来时的昏暗走廊往回走,在他即将拐向通往练习室的最后一段廊道时,一个瘦小的身影急匆匆地从对面跑来,险些与他撞个满怀。 是李璐瑶。 她煞白着脸,呼吸有些急促,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眼底的惊慌才稍稍褪去: “你…你回来了!太好了,我,我还是不放心,想出来看看……” 程厌停下脚步,脸上重新挂起那副能令人安心的温和面具:“我没事。” “哦,好的,没事就好……”李璐瑶怯懦的应和, 他注意到对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显然不仅仅是出于对他安危的担心。 程厌没有主动问询,而是始终用和煦的目光注视着她。 李璐瑶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警惕地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两侧,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 “我,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我害怕……” “今天早上,在我醒来的时候,我房间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很大的瓷瓶。” 她描述着那个瓷瓶:素白的底色,上面却描绘着极其繁复、色彩秾丽的缠枝花纹,那花纹的样式…… 她偷偷瞥了一眼程厌,声音更低了:“有点像……有点像那件铺开的,舞裙上的纹路…… 联想到那件几乎是为非人形体准备的瘦小舞裙,以及此刻李璐瑶描述的这个突兀出现的,纹路相似的瓷瓶。 程厌只感觉一股寒意冒出,想起之前的一些线索,他清楚对方的恐惧并非空穴来风。 这些异常的现象都指向某个令人不安的方向。 他看着眼前吓得不知所措的女孩,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盈满了信赖与恐慌。 他沉默了片刻,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起码这是一种提示不是吗?” “先回去吧,”他对女孩说:“在弄清楚更多事情之前,保持冷静,不要轻举妄动,也别对其他人声张。” 他并么有安慰什么,但那种平稳的心态让李璐瑶似乎找到了一丝依靠。 用力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回到了练习室。 原本铺在地上的礼服已经被收起,张利见他回来带着些讨好的语气向他解释: “周哥说尽量先不动那些衣服,就都放起来了。” 周明心中有些不满张利像是打小报告一样事无巨细的告诉对方,但又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团队隐隐以他为首。 主动走上前去关心对方此次出去的情况。 略去了其中的波折与试探,程厌简单地告知了自己即将担任的灯光效果任务。 然后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众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纷纷在这间过于宽敞的训练室里翻找起来。 仿佛这样就能找到解释现状,亦或是保护自己的线索。 程厌没有加入杂乱的搜寻,而是靠着那面巨大的镜子。 目光在整个房间游离,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刚才在皮埃尔办公室里的布置和构造。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在靠近房门一侧,放置着柜子的上方。 那里堆放着许多杂物,在物品的掩映下有一块颜色明显比周围墙壁浅淡的方形区域。 边缘清晰,积着一层薄灰。 显然,曾有某件东西在那里摆放了非常漫长的时间,以至于挡住了尘埃的持续覆盖。 那方形的尺寸和比例…… 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皮埃尔办公室里,那个被刻意放置在架子上被深色的绒布遮盖的物体——似乎是一个箱子。 所以,为什么这里会空出来,那个东西又为何被移走? 里面曾装着什么,现在又装着什么? 程厌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下次找机会需要再去一次皮埃尔的办公室。 “嘎吱——” 桌子和木地板摩擦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程厌的思考。 陈伊正在小心翼翼地试图将化妆镜从墙上略微挪开,似乎是想要探查其后是否有隐藏的空间。 只是实木的桌子比她想象中更沉,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引来了大家的注意。 正当陈伊用力将镜子向外倾斜一个角度时,几片薄薄的泛黄的纸片从镜子与墙壁的夹缝中滑落。 是照片。 陈伊蹲下身拾起它们,起身后就已经被靠近过来的人围拢。 周明从对方手上拿过一张,黑白泛黄的照片上是一个高大消瘦的男人站在这间练舞室内,身后是明亮的墙镜,衬着他的笑容拘谨,畏缩。 似乎只是普通的剧团演员照片。 赵招德则咦了一声:“剧团里还招小孩吗?” 他拿的照片上一个小演员笑的灿烂,他的身高刚好在旁边女演员的腰部。 众人的目光刚被那灿烂的笑容吸引,赵招德的第二声惊骂便突兀地戳破了气氛 无人在意,因为他们也都面色难看的盯着那张照片,显然大家都发现了不对。 明明有着孩童般的身形,但仔细看去,脸上那绝非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 浑浊、疲惫,甚至带着一丝被禁锢在畸形躯壳里不易察觉的怨怼。 孩童的身形,成人的面孔,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被强行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 什么孩子,这分明就是个侏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