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日玄天》 第1章 秋悲寂寥独雁飞 “司长,联盟议会的传讯。” 余悸的声音刺破了CADA近日来空气中快要凝成实质的灰色压抑,传讯器的红灯闪了又闪,晃得人心慌。 白晏闻声走至传讯光幕前,看着堆叠了数十封催命般命令他立即出席议会的传讯,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温雅。 他敛下眼眸,冷白的指尖穿过光幕,与指示灯的殷红交融,有种白玉染血的荒诞艳色,停顿片刻后,手掌翻覆间蕴藏着强大气息的金色流光缠绕指尖,修长的五指回勾,动作格外轻柔,然而下一秒,光幕猛然爆开,传讯器也一同化为齑粉。 “碍眼。” 余悸心惊胆颤地看着短短一周内第二块英勇就义的传讯器,心中为它默哀三秒,因为上一个夭折的传讯器今天刚过头七,传讯同样来自联盟总署,内容却是一封针对白晏的惊天指控。 一周前的深夜 距离联盟总署八千公里的第四战区医院S级看护室里,那台全球最先进医疗监测设备发出疯狂嘶鸣“滴——滴——滴滴滴——”,病床上那道消瘦的身形似是被惊扰了般有了异常的起伏。 盲童各项指标波动异常,危在旦夕。 联盟得知后下了死命令,无论什么代价,都要保住盲童的命,因为这个孩子,可能是查清214真相的唯一希望了。 无数顶尖医护人员和精密仪器紧急运往第四战区医院,来自各地的特权航线织成一张密网,共同阻拦着死神对这个孩子的步步紧逼。终于,在各方日夜不停的抢救下,盲童生命之河的流逝被人为的按下了暂停键。 这个盲童名叫亓官衍,是七年前214悬案的唯一幸存者。当年搜救人员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他,还没等众人从他口中获得有用的信息,亓官衍就在没有任何内外伤的情况下,陷入昏迷至今。 对此研究处给出的解释是,人类现有医疗科技水平无法检测出赋神带给人体的具体伤害,只能为他继续维持生命体征。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原因不明昏迷七年的孩子,在抢救后竟然奇迹般的苏醒,甚至连同眼盲也恢复正常。 然而就在联盟派去的调查员和他聊天时——“你感觉怎么样?”调查员看着这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可怜孩子,心生怜爱,语气都轻了些。 “好多了,谢谢你们。”亓官衍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几分腼腆的笑。 调查员点点头,翻着手中的文件夹,就在这时,亓官衍突然呼吸急促,手指拼命指着他刚刚翻过那页,调查员疑惑地翻回上一页,那分明是214时期白晏的照片...... 最终传回联盟总署的那封加密传讯上,赫然入目被标红放大的最后一句:盲童最终指认二·一四事件幕后操纵者为——白晏。 荒谬至极!简直是大脑做点缀小脑纯浪费!余悸压下心中的气愤,就因为一周前那莫名其妙不知真假的指控,现在就要公开在议会上来审问他们司长?好吧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谁不知道那帮家伙在这个时候开议会,为了什么?!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在余悸快要溢出来的愤怒和怨气中,白晏眼皮都没抬一下,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备车去联盟总署大楼。” 就在余悸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白晏转身吩咐道:“在我回来之前,看好那个赋神。” 余悸应下,心中暗自腹诽,真是荒唐事儿都赶一起来了。 今早有个被CADA通缉了半年的家伙落网了,这人东躲西藏半年和条泥鳅似的抓不住,偏偏这个节骨眼上门说要自首——嗯,其实是被揍的浑身是血神志不清,脑门上贴了张纸条写着“自首”两个大字躺在门口,被早上巡逻的人拎回来的。 据说特别惨,巡逻小哥洗了好几遍手。 余悸看着白晏压着的眼角和泛着冷的笑,虽然不知道待会儿哪个倒霉蛋会在这个时候撞白晏枪口上,但他知道,对方一定没好果子吃。 “恐怕有人,轻则哭着出去,重则躺着出去。嗯,肯定是这样的。”旁边记录员竖着食指对司长潇洒离去的背影肯定道。 “嘶——余哥你打我做什么,我实话实说而已嘛。”余悸微笑的放下手,表示他只是在坚决维护自家司长的正面形象而已,真的不是因为有人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感到心虚。 余悸看着白晏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真是一点都没变,与七年前一模一样,顶着漫天流言非议,脚步依旧这么决然坦荡,哦不对,好像腿更长了点,啊哈哈哈哈他在干什么,再不去干活白晏回来就要把自己的腿打断了。 “大家赶紧干活——”撇了一眼地上粉末状的传讯屏幕就匆匆带人去审问那个“自首”通缉犯,心里祈祷议会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在大家都离开后,地上残留的粉末悄声凝成一双羽翼状图案,排列成一行红色的英文字母——“TARGET LOCKED”(“目标已锁定”),只是一瞬,便随风散去。 联盟总署大楼中一片寂静,早晨九点钟,太阳却罢了工,乌云残卷低压,拢缩在一起,拼命掩藏背后的微弱阳光,风雨欲来。 白晏踏进联盟大楼同时,一声机械播报响起“滴——虹膜解锁成功,身份认证:国际CDAD总司长白晏。” CADA——国际跨纬度防御与裁决部,214案后,集合了世界范围内目前实力最强的一批赋神,维护普通人与赋神之间的平衡安宁,由司长白晏带领,对赋神一切相关事物拥有绝对裁决权。 CADA仅成立七年,但这七年间,白晏始终稳坐在理事长左位第一顺位的位置,六部之首,从未改变。有意思的是,与之强硬实力同样闻名的,就是白晏本人那张让人忘不掉的脸。 大门缓缓开启后,缝隙中逆着光,看不清来者容颜,唯见白晏那一双标志性金瞳明亮,眸间噙着笑意,眼尾微微弯垂,如同漆黑夜幕中独月高悬,倒影映湖,朦胧又清亮。 拥有最精密牢靠的防御安保系统大门彻底为白晏敞开,众人与之目光**相接的瞬间,原本压声言语的会议厅变得鸦雀无声。剪裁得体的制服勾出白晏修长有力的身形,长腿迈步间布料轻擦声像利刃出鞘亮在黑夜,踩在议员们的心头。 白晏脸上分明是漂亮温雅的笑,那双金瞳却疏离的让人不敢冒犯,再近分毫便如隆冬封河,冻碎人心。 “菩萨玉面假”,众人此刻只觉得这传言是真不假。 除长桌尽头主席位的理事长还不见人影外,五大核心部门话事人早已分坐在长桌左右,下座的十二个执行部门的执事长也连忙起身迎接。 “各位,上午好。”柔和又清亮的嗓音回荡在议会厅,如果能忽略这畏人的身份和某些传闻的话,确实让人听了能无端拉近了几分距离。 白晏扫视着起身迎接的众人,脸上扬着漂亮的笑点头示意,丝毫看不出最近这场风波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付熙来眯着眼睛看这对面好像坐在自己家沙发的白晏,还有底下的议员微妙的反应,眯眸冷笑,不愧是白晏,是人是鬼都照样被他这副皮囊迷了眼。 “已经九点半了,理事长还没来吗?”白晏看向五位部长,询问的语气随便得像是在问大家早餐吃了没,丝毫不在乎刚刚踏进会议室同样迟到半小时的人是自己。 “白司长都不知道理事长迟迟不来的缘故,我们这些旁人又怎么可能知道?”付熙来向来与白晏不对付,其他人闻着这火药味儿也是直冒冷汗。 “啊哈哈理事长先生说不定是在给他那只矮脚小猫咪喂早餐,你知道的,小家伙除了埃梅先生谁都没办法靠近它,喂食都要他老人家亲自喂的,难免会耽误一些时间的......” 资环部部长贺伽秉持着人人贡献一点爱,共建和谐美好家园的理念,绞尽脑汁想给剑拔弩张的朋友们搭建一个台阶,刚把锅推到理事长家的猫咪身上,就被窗外一声巨响打断 “刺啦——咚——” 白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赋神的直觉一般更加准确强烈,他率先走到窗前俯瞰寻找声源,贺伽紧随他身后 “白司长,怎么了你这......”当他的视线越过白晏的肩线遮挡时,贺伽突然噎住了,瞪大双眼惊恐的指向楼下 是刚刚巨响的来源——联盟基地大楼的特制玻璃散落一地,混着淋漓鲜血,而躺在血泊中的人,分明就迟迟未到的理事长埃梅里克。 白晏随即转身,目光扫过陆续起身询问的众人,白金色的双翼从他身后缓缓张开,金色的神赋柔光笼罩所有,强大的气息让人生畏 “各位,恐怕得多留一会儿了。”白晏脸上依旧微笑,却令人如坠冰窟般寒颤。 五部十二执的人都对白晏的赋神能力皆有耳闻,但亲眼见过的不多,作为天使长米迦勒选中的赋神——“神执因果,吾令生死。” 能力之一生死令,便是在作用范围内,生死裁决皆由一人,也可以理解为是,绝对掌控。 议员们面面相觑,却没人再敢有任何动作。 CADA的人来得很快,余悸收到白晏的消息,人都要冒烟儿了,他真觉得倒霉事儿是想什么来什么,买彩票的时候怎么不这样儿呢。 他们赶到时,白晏正站在理事长旁,白金色的光笼罩着血泊中的埃梅里克,“能救活吗?”白晏盯着地上一片狼藉,血液几乎要浸穿混凝土,执拗的要留下印记。 白晏闭了闭有些刺痛的眼睛,他觉得自己仍旧讨厌红色。 余悸是治愈天使拉斐尔的赋神,拥有极强的治愈能力,几乎称得上起死回生。 “我尽力试试”说着便走上前,顷刻间,青色的蛇影缠绕着埃梅里克,余悸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吃力,心脏猛然有一刻的剧痛,应该是袭击理事长的赋神残存的力量在排斥他。 他压低声音对白晏附耳道:“白哥,不对劲,除了冲击伤,理事长身上有其他赋神的力量,很强,我只能吊住他的命,但不知道他能不能醒过来。” 白晏微微点头,天使之翼展开领域时,他发现了一块带着熟悉气息的白玉,就在埃梅里克的口袋里,可惜这股气息太强硬,连他的神赋也被排斥,看来,这是早有预谋。 白晏抬头看向顶楼的议会厅,议员们还在里面配合CADA的人调查,背后之人是否就隐匿其中? 半阴着的天突然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珠顺着玻璃模糊了里面的景象,人影杂乱,有些看不大清了。 雨越下越大,亦有倾盆之意,地上的血迹很快就被雨水冲刷不见。 白晏轻吐一口气,把理事长紧急安排进联盟中心医院后,CADA和国安的初步联查也差不多结束,议员们都匆匆离开,谁都不想再多呆一刻,生怕沾惹是非。 白晏撑着伞,凝视这座往常人来人往的联盟大楼,此刻寂静无声,回想上次这里这么冷清,还是七年前。 皮质长靴踩在浸润雨水的沥青路上,声音略显锋利,被雨雪蒙住的世界,也等待着人去割开雾霭,不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雨停之后总会清明。 暮色朦胧,寒雨微稠。 联盟中心医院的S级病房内,有一双不似人类的灰绿色瞳孔,死死盯着病床上微弱生机的人类,似乎还有些不舍离去。 第2章 秋悲寂寥独雁飞2 “叽叽叽喳喳”枝头鸟儿叫声清脆 喻昼左耳上的海螺耳坠前后摇晃,一下就从沙发上弹起,终于放过手中即将被捶打第一万七千三百二十五次的抱枕,下一秒那可怜抱枕就在空中化作一条优美抛物线,稳稳落在沙发另一头。 白晏一开门就做好迎接某只人型大团子,但仍然被扑得后退两步,推开大门的胳膊还没放下就被人紧紧抱住 “晏晏——晏晏——”埋在他领口的白色毛茸茸脑袋哼唧道,“你可算回来了,我——” 白晏揪着他后脖颈,将他和自己分开,打断这让人肉麻的小孩儿“说了多少遍,叫哥。” 喻昼不服气“什么嘛,我只比你小一个月而已。”声音却随白晏盯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小。 喻昼赶紧转移话题,指着楼上房间“晏晏,你让我看着那人,我一直盯着,奇怪的是没有一点动静,不是安静的那种,风告诉我他没有人的气息......” 这话喻昼自己说出来都觉得离谱,但事实确实如此,白晏看向楼上,眉头微微蹙起,喻昼立刻接道:“但我敢肯定,他绝对没有离开过那个房间。” 喻昼是炽天使加百列选中的赋神,天赋极其特殊,是谛听——“谛神之言,听万物灵。”“听万灵”在与万物共感沟通这一块,从未出过错。 白晏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他把口袋里的羊脂白玉放在茶几上,放轻脚步走向那个房间 “小喻,封锁所有出口,保持警惕,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过来。” 喻昼站在在客厅中央,看着白晏的背影眨了眨眼,抿唇轻声应下“好”。 片刻后,缓缓阖上双眼,白蓝交织的光丝线在喻昼闭眼瞬息间,无声笼罩这片区域,像禁锢,更像沉默的守护。 白晏稳步向房间走近,就当他将右手放在房门把手的刹那间,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温热的掌心像是隔着皮肤扼住他的心脉一般,背后贴过来的胸膛隔着衣服都觉得有些炙热。 下一秒,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有没有恶意,身体就先做出来防御性攻击,左手反肘击中对方锁骨下方,右手反手抽出,中指弯曲食指竖立错位靠拢作十字架状,打算动用赋能时,可后面那道炙热的存在立刻消失了,要不是白晏手背上残存着的红印,都要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不好,白晏心里暗道,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一声惊呼,“啊!!!——”那是喻昼的声音。 白晏长腿一迈双臂支撑,侧身借力一跃而下,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喻昼一只手紧握着他从理事长口袋里拿走的白玉,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对面的人,这人背对着白晏,身量高挑,裹着一袭风衣也遮盖不着优越的比例。 还不等白晏欣赏完就看见这人突然往前迈了一步,这个举动无疑惊到了喻昼,于是白晏眼睁睁看见白玉被当作武器扔了过来。 “啊啊接住啊!”喻昼后知后觉发现扔的是白晏刚刚说很重要的证据,在自己的尖叫声中,那块羊脂白玉终于被对面人一簇火烧的连灰都不剩。 根本没机会挽救的白晏“......” 反应过来后仍无济于事,紧接着看见了阴影处站着白晏的喻昼:“......” 十分钟后的客厅里,三人分别坐在三个沙发上。 白晏冷着脸瞥了一眼对着他笑得谄媚讨好的喻昼 然后看向眼前这个——这个一头金毛还带几缕红色挑染,生的一双很有韵味的凤眼,俊美无双。可惜这是一个长得像仙子下凡,做的事堪比流氓,并且对他一直眼部抽搐,私闯民宅还把他找到的唯一物证烧成灰的罪魁祸首。 “这位先生,你的眼睛还好吗?灰进眼睛了吗?”白晏微笑着问,后半句咬的牙槽有些发紧。沉默不语的喻昼听的更是心惊胆战,深吸一口气打算闭眼装死。 可偏偏这人大手一挥来一句“不会不会,哪里有灰,我怎么能弄脏白司长的地板,我叫靳昭,白司长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你这么久,太阳都要落山了。” 装死的喻昼终于忍不住撇了靳昭一眼,睁眼说瞎话今天哪有太阳,果然冲着白晏来的,可惜了一张好脸没配脑子。看完继续装死。 白晏笑着的唇角冷了下来,正视着眼前人“靳先生,你知道私自擅闯国际联盟总署大楼是什么罪名吗?” 没错,靳昭就是导致自己早上议会迟到的罪魁祸首。 更重要的是,在理事长坠楼后,他在埃梅里克身上拿走的白玉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回想起来,就是和早上被人扔在CADA门口的通缉犯身上残留的气息一模一样——是靳昭。 他很有可能去过联盟总署大楼,甚至理事长埃梅里克遇袭与他有关。 时间倒回早上八点五十分,白晏即将抵达议会基地的前五分钟,接到一通陌生电话,电话里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告诉他,在CADA门口里有一份见面礼送给白晏。 随后余悸就传讯给他,说门口有个通缉犯要自首,但情况有点特殊,要他亲自回来一趟。 在白晏折返回CADA见到这份独特的见面礼——所谓要自首的通缉犯奄奄一息的被扔在地上,周遭却有陌生的强大气息铸成屏障,谁都无法靠近,唯独白晏一来就消失不见。 命人严加看守后,手机上弹出陌生信息,称不要回礼,只希望与白晏见一面,随后发来的地址让白晏感受到了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毛骨悚然——那是白晏的私宅。 CADA所有人员信息档案全部加密,白晏身份更是特殊,归属最高机密档案,更别说是这层层防护下连CADA的人都找不到的私宅。 已经九点二十了,议会催促他数十遍,他必须出席,只好让喻昼监听,所幸喻昼说这人并没有展现攻击意向,只是擅闯他卧室不出来,也不让人靠近。 白晏食指和中指抵住眉心轻揉了一下,只低声对喻昼说保护好自己,等他回来再说。 然而,他前脚踏进议会厅,后脚埃梅里克就惨遭毒手,未免太过巧合,像是算准了他的行踪时间。 近来多事之秋,靳昭出现的如此巧合,白晏可从不相信巧合,所有偶然都是背后之人精心策划后的必然罢了。 ———————— 白晏并没有继续追问,他本来也没指望靳昭自己能老实告诉他。 “靳先生,我想我们之前并不相识。”白晏接着说,语气中的生硬显然是对靳昭入室抢劫般的行为不满。 靳昭一点不惧他的冷淡,接话道:“今天之前不认识,所以我今天就是来和白司长您交朋友的。” “我不会和袭击联盟理事长的嫌疑人交朋友。”白晏显然不相信他的鬼话。 靳昭一脸无辜,“这显然是污蔑,就比如说,214案的唯一幸存者醒来同样指控了白司长。” 白晏觉得有些好笑“所以你是来质问我的?” “您又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我们都很冤枉,您被指控214,我被污蔑袭击理事长,我们显然适合做朋友啊白司长”靳昭展示出一个自认为很友好的笑容。 白晏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他委实是惊叹这人的脑回路,觉得这人像是来挑衅他的,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和这个人在这里浪费时间,做朋友?干什么,交流莫须有的犯罪心得?还是发表被诬陷感言? 白晏皱眉看了他一眼打算转身上楼,“如果只是单纯的交朋友的话就请回吧,感谢靳先生帮我们抓住了那个通缉犯,我就不计较你不请自来我的私人住所了。”声音中也多了一丝不悦。 “哎别呀,白司长如果对我不感兴趣的话,为什么要拿走埃梅里克的口袋里的白玉,还替我隐瞒呢?” 白晏没想到这人直接长腿一伸挡住了他的去路,这样的锋利的眉眼染上明朗的笑,柔和了棱角,眼中却满是势在必得。 白晏看着靳昭眼神瞬间多了几分凌厉“果然是你。” 靳昭欲言又止且装模作样的看向喻昼,白晏随他目光开口道“小喻,你先回房间休息。” 喻昼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打了个圈儿,乖乖的点了点头上楼。 耳边脚步声渐远,白晏笑着的嘴角压平,冷脸时眉心间小痣点缀金瞳上方,更衬得他宛若天使,神色淡的像换了个人,开口道“开门见山吧靳昭” 靳昭听见白晏对自己称呼的转变,眨了眨眼,意料之中。 在他眼里,白晏本就迷人的像一幅浓墨晕染开的山水画儿,在还没看清的远处就不自觉为他驻足,又引诱观者闻到一丝透纸的墨香,让他更迫不及待的想看清这抹青黛的底韵是不是仍旧勾人。 靳昭一拍大腿,面色浮夸闭眼皱眉地鬼嚎一声:“哎呀,那白玉本来是我在一个收藏家那里买到的,谁曾想钱都交了,取货时居然有个混蛋假冒我,在我之前就拿走了它,这可是我五千万高价买回来的,我又不是慈善家,怎么能白送给那混蛋,就一路追到了你们联盟大楼里。” 白晏安静地着看他表演,靳昭微睁开一只眼睛,偷瞄一眼白晏的脸色,“白司长,这个我确实没有骗你,我还有付款记录呢” 白晏对他的高额流水不感兴趣,只是细细回想着当时,他拿走那块白玉时发现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圆形图案,像是一滴鲜血滴入无暇白玉一般乍眼。 强劲排斥力量源头就是这个图案,他拿走后,余悸给埃梅里克治疗时感受到的仅是丝残留却依旧那么强横。 足以说明这东西不一般,或者说,它的主人绝对不一般。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靳昭冒着沦为国际通缉犯的风险也要拿回它,然后又故意烧毁它呢? 靳昭看白晏迟迟不说话,都要三指并拢对天发誓了,“我去联盟总署大楼真的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却在顶层无意间撞见了理事长与人争吵,但没有看见那人的脸。至于为什么那东西最后在你们理事长口袋里,我真不知道。” 白晏回神看他:“联盟大楼的系统连一只陌生蚊子都不可能放进去。” 靳昭指了指着楼上的喻昼,再次真诚的说:“可我刚到你家时那个白毛弟弟也是这么说的。” 靳昭不等白晏出声,微微向他贴近,笑得有些邪气“这世上,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的。” 白晏感觉自己后槽牙咬的有点酸,他确定了这人是来挑衅他的。 靳昭坐正身体,看着白晏冷漠的漂亮模样眨了眨眼,眼睛里那股邪气被压下去后显得无害极了,这副模样落在白晏眼中无疑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白晏深吸一口气,打算再开口时,被余悸发来的信息打断了,看清内容后白晏皱了皱眉头,把喻昼叫下楼交代道:“小喻,好好招待客人,我回CADA一趟。” 在喻昼和靳昭大眼瞪小眼的场面中,白晏踏出家门,他没别的要求,只是希望回来的时候屋顶还在。 余悸这边很久都没等到白晏的回复,看着面前白言面带忧虑的神色,直接给白晏打去了电话 “白哥,白言姐来了,还...还带了个人” “我马上到。” 第3章 鬼魅神佛 匿形人心 “白言姐?什么事这么急?还得你亲自跑一趟?”余悸看着面前容貌昳丽的女人还领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混血少年,不明所以。 女人一头黑色卷发随意散在肩头,发丝间一缕个性的白发上束着一根白羽,远看二者融为一体。 每个赋神都拥有自己独特的“赋”,是身份的标志也是能力的象征,比如说喻昼听万灵的海螺耳坠“听”,再比如这根白羽,是白言作为美神芙蕾雅的赋神象征——苍鹭羽。 “魅心得真言,惑行改命理。”魅心惑行就是白言的能力。 突然金色十字光乍现,白晏到了。 白言拍了拍余悸的头,“阿晏,理事长遇袭生死不明,上次议员们匆匆离开,214的事情还没着落,现在又不少声音说——”白言停顿了一下 “说是我被揭发214恼羞成怒,所以自导自演袭击埃梅里克?”白晏无所谓地笑了笑 “上次的时间实在是太巧,恰好你和理事长同时缺席,你刚进来他就出事了。阿晏你一向不出错,遇到什么事耽误了吗?” 以白言对自家弟弟的了解,实在也想不出来什么事比联盟议会还重要,而且是这场针对他的议会。 白晏摇了摇头,在没有清晰的头绪之前,他不想让白言为他太过担心。 “放心吧,没有实质的证据,他们做不了什么的。姐姐过来不光是为了这个吧” “啧,关心你就不能来了?”白言装作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又来,白晏显然已经习惯了自己家这位随时随地展示演技的姐姐,给她一个有事快说的无奈眼神。 “好吧,这次来是想给你送个人”白言眼神示意他看向旁边的混血少年, 白晏看了眼这个看着和喻昼差不多大的少年,婉拒道:“CADA不收未成年。” “哎呀不是你们单位,是你。” 白晏“?” 还不等他的疑问问出口,突然一道人影冲了过来,只看见那金色的后脑勺上的红毛挑染翘了起来。 靳昭抓住白言一脸激动的握手,“您就是白言署长吧!您当演员的时侯我就特别喜欢您的戏!演技简直是一流!天呐而且您本人比镜头里还好看!” 一套鬼话把白言夸的心花怒放,就差要拉着他给他签名合影了。 白言刚担任国际联盟宣明署署长那会儿,总有人明里暗里讽刺她一个花瓶也能坐到六部之一的位置,肯定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上位,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没人再敢提了。要不是眼前这个帅哥提起她都要忘记曾经的荧幕生活了。 白晏就没那么高兴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要被磨尖了,这人简直是阴魂不散“谁放他进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缩在余悸身后的喻昼探出头来,“哥,是我带他来的” 还不等白晏说什么,喻昼就提高声量,惨兮兮的控诉白晏“他突然跟我说,你抓了池鳁,我怕你伤及无辜我才带他来的。” 白晏此刻觉得一个头比两个大“停!池鳁是谁,我为什么要抓他,还有这和你带他来CADA有什么关系?” “我同学,就白言姐旁边那个蓝眼睛帅哥,我是怕我拦不住你才带靳昭来的。” 感情是叫来当打手来的。 “还有还有,池鳁他真的最多只是放生过校长最爱的血红龙鱼,把不会游泳的秃头主任的假发扔海里,把我们最讨厌体能训练馆变成超大海洋生物缸而已,但绝对不至于被抓进你们CADA的啊哥哥。” CADA里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池鳁被关进去不得连渣都不剩,喻昼绝望的想。 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余悸“?” 白晏听完面不改色的看向白言,眼神质问她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叛逆期青少年丢给他 白言假装看不懂打着哈哈“啊哈哈真是和你小时候一样活泼可爱呢。” 白晏目光移向靳昭,质问他为什么骗小孩儿,CADA是那种大街上随便抓人的邪教组织吗? 靳昭回之同样装傻充愣的微笑 白晏最后无奈扶额对着一脸恳求的喻昼开口“CADA不是少管所,没有义务帮联盟中心校处罚学生。” 言外之意他被靳昭忽悠了。 喻昼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瞪着靳昭要发火 靳昭立刻指着池鳁,在喻昼即将爆发前插一句“他怎么不说话?” “他听不懂中文”喻昼不好意思的笑笑,怒火果然被抛在脑后 也是,听懂早打死你了,余悸沉默旁观着心想。 白言叹口气说“其实是校长托我恳求你回学校做个专讲专训小学期什么的,整整这些学生的风气。” 中心校里都是联盟总署从世界各个地区选拔出来最优秀的普通学生和所有赋神学生们。 但赋神学生少之又少,稀有强大的能力加上处在叛逆期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的少年们,总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无敌,在学校里和普通学生总起冲突, 校长头痛欲裂,只能想到向白晏求助。 校长是明智的,在这些还未完全塑造成熟价值观的赋神少年身上,没有什么管理方式比绝对实力压制来的更快更有效了,强大的实力是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唯一方式,白晏是最佳人选。 因为即使是在这所赋神与普通学生并存的学校里,也没有任何一个学生不崇拜这位——与他们相仿年纪时就孤身力挽狂澜的救世英雄。 简直就像少年英雄自传小说里的主角那样。 白言在自家亲弟弟马上脱口而出的拒绝前,面不改色补充道“校长还说,要是你忍心拒绝他的请求,他就立刻把池鳁推荐为下一届唯一一个免试直进CADA的优秀毕业生人选。” 白晏看着从进门到现在一言不发十分乖巧的蓝眼睛少年,耳畔响起喻昼口中的光荣战绩“......” 他妥协了,在喻昼拽着池鳁语速飞快的单方面英文输出中,终于送走了三位,转头看向这个最麻烦的 “你又是什么事?” 靳昭抓了抓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金发,确定自己的良好形象后开口:“白司长,你走后我尝试再联系那白玉的卖家,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白晏不说话看着他 靳昭立刻两只手举起“好好好,不猜,我发现他也是个赋神,能力是傀儡术,他可以把傀儡做成任何人的样子,科学技术包括指纹瞳纹DNA根本检测不出来的那种。甚至如果获得对方的一部分灵魂,他的傀儡就连赋神来了也真假难辨。” 靳昭饶有趣味的继续说道:“那个冒充我的混蛋显然是配合他自导自演的傀儡,你说他只是为了白吞我的钱呢,还是就要把我引到联盟总署大楼呢?” 白晏沉思片刻,CADA登记在册的赋神里没有这一号人物,那那个和埃梅里克在顶楼争吵的人就不一定是联盟内部人员了,还可能是他伪装的傀儡,真是个烦人的能力。 “能查到他的踪迹吗?” “这就是我急着过来的原因,我之前在他身上留了点东西,却一直没反应,直到刚刚突然出现在圣十字医疗院后,就又消失了。” CADA基地楼下一片破音嚎叫,带着那种去刮彩票一分没中,而旁边的人第一张就开了三百万大奖的羡慕嫉妒 “这是传说中的阿波罗evo!?” “我的天,CADA里有财神爷的赋神?” “好帅...让我开一圈死都值了” 几分钟后,众人亲眼看着一个金发宽肩长腿的帅哥为他们司长打开副驾驶的门,然后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中飞给众人一个wink后坐上驾驶位 “轰——”那辆张扬的太阳神阿波罗前脸日行灯骤然亮起,声浪咆哮中飞驰离去,为流速而生的车身曲面凶猛割开空气阻碍,只给CADA众人留下六道平行的红色光轨。 “这财神爷是司长家的?” “天哪好帅,你看清那个帅哥的脸了吗,居然有人能和司长站一起还不被比下去。” “有点般配。” “这么帅的脸没见过啊,是司长的追求者吗?” “如果是的话我祝他成功吧,毕竟司长冷漠的心和他的神颜笑容是成反比的。” 余悸点了点头又突然反应过来猛然似拨浪鼓般摇头吼道:“让司长听见这话你们就死定了,赶紧回去干活!” 赋神们拥有强大的天赋赋能,根本不需要靠现有的交通工具抵达目的地,靳昭却执意要开车带他兜风,美名其曰不能打草惊蛇。 白晏的目光穿过飞驰后撤的景色,和车子一起停在他们的目的地门口 正中央那座尖顶楼的十字架锋利的要划破晨晓,四周坐落着几栋穹顶单楼,簇拥在一起,浓烈欧洲风格的雕砌花纹熔铸出有些割裂的华美悲歌,像一群天使,为人间苦难向上帝祈祷,向世人无声展示着这里的百年仁爱。 单看眼前宏伟的外形,谁都想不到,这居然是一座私人医院,一座专为穷人修建的,不收取任何医疗费用的医院 白晏环视着这里,这就是曾由国际联盟理事长亲自授予“国际慈善医疗院”美誉的圣十字医疗院,到了。 就在白晏刚踏进大门一步时,草丛里一条竹叶青猛然扑向他的背后。 “白晏!”在靳昭的火焰烧死它之前,白晏以无法想象的反应速度侧身精准的捏住了毒蛇的头部, 可在与它的竖瞳对视的那刻,密密麻麻的刺痛充斥脑海,好似很急迫的冲击着他。 靳昭一把揽住白晏踉跄的身形,那条竹叶青趁机挣脱隐匿草丛不见。 “咬到了吗?!”靳昭握着白晏削瘦的肩头上下检查,确认没有伤口后抬眼看向白晏金色的瞳孔 竟有一瞬细如银针,蛇瞳?! 第4章 鬼魅神佛 匿形人心2 白晏睫毛微颤,抬眼看向靳昭,那双剔透如珠的眼睛,分明没有丝毫异样 “白晏,你怎么样?” 靳昭的声音有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白晏感受到肩上加重的力道,歪头盯着靳昭的手腕 “松手” “哦哦哦!”靳昭立刻抽回手,立正一样站在那里,白晏不知道他又抽的哪门子风 “跟上”撂下两个字,径直向主楼走近 白晏轻推开大门,光随他身侧照进这座医院,穿过琉璃彩窗,落在雕花拱廊。 靳昭随他之后进门,抬脚踩在大理石地面,只有空荡荡的回声迫切诉说着尘封经年的过往。他抬头看向穹顶,石膏浮雕在光影中叹息。 两侧廊道的壁画吸引了白晏的注意 他走近细看着,油彩绘出苦难与疾厄的过去,看不清容貌的病人上方镌刻着串串经文,或许是想为他们祈祷来世安宁。 油彩早在时间摹刻中黯淡几分,但亲眼目睹时白晏仍能感受到,传承修缮者对生命的礼赞和虔诚丝毫不减。 就在白晏想要细细看那些经文内容时,螺转形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背后一道柔和的女声响起 “两位先生,是来治病还是看护家属?”艾莉可出声询问道 二人回头看见她,说话的是一位穿着护士服,面带着微笑的女孩儿 “亲爱的护士小姐,请问艾尔院长先生在吗,我们是来拜访他的。” 艾莉可这才看清白晏的面容,激动的捂着嘴巴,轻呼一声,“您是CADA的白司长吗?!” 询问的语气却是八分笃定,艾莉可看着面前人一双标志性的金瞳,她感觉自己在做梦,上帝啊!!!她在这个美好的暖阳午后,见到了自己的偶像!!不是在中心街道大厦光屏上插播的国际联盟新闻片段,而是本人就站在她面前的,活生生的白晏!!! 白晏看着这位护士小姐的反应,心下了然,温柔的笑着,点点头,结果就是这位激动小姐更加激动了。 艾莉可幸福的要晕过去了,试问谁能抵挡的住如此美貌冲自己眉眼弯弯笑着呢?!上帝啊!她看见天使了!!! 一旁的靳昭忍不住出声了“护士小姐,刚刚过来的时候我听见了103病房的呼叫铃,你不去看看吗?” 艾莉可突然回神“哦对对,我就是要去103病房换药的,谢谢你啊这位帅气的先生”她说着感谢靳昭的话语,眼睛却从未离开过白晏 “还有,我们院长在他的办公室,顶楼尽头那间就是,我想院长见到白司长您也会很高兴呢,毕竟艾尔院长常常提起您。”艾丽可恨不得现在能分身。 但白晏觉得,自己再不走,这位激动小姐眼睫毛扑闪的频率,会把她自己扇感冒的 不过,他和院长艾尔埃森的交情并不深,实在想不出自己在他口中,能有什么被提到的话题。 靳昭盯着白晏的侧脸,感觉都要数完白晏鼻尖上的小绒毛了,看他还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闷声说“白司长,你为什么都不对我这么笑?”语气中的几分委屈装到了十成十。 白晏转头得寸进尺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靳昭低着头露出的发旋,柔软的金发此刻焉儿焉儿的趴在头顶,很像喻昼以前抱回家的那只金毛,一只和主人走失的可怜小狗,哦不,是只大狗。 白晏按着印象里喻昼抚摸那只金毛的手法,在靳昭的脑袋上快速顺了顺,在靳昭立马抬头的惊讶神色中,清了清嗓子“走吧上楼” 靳昭看着白晏踏上楼梯的脚步依旧从容,如果忽视掉微微泛粉的耳尖的话, “那个...”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白司长,我是想说,那边有电梯。”靳昭看着白晏猛然停下的脚步,一脸无辜的指着电梯的方向。 电梯停在六层,第六层的光线稍显昏暗 白晏脚步慢了下来,靳昭在他身后察觉到了这丝微末变化,压着步子跟着白晏 “院长先生还是那么爱开玩笑”白晏对着前面那堆不知是什么,就飘起来试图阻拦他又莫名看起来有些害羞,而显得格外滑稽的鬼东西笑道。 “咦?!居然是你这个小子,怪不得我的小家伙这么没出息!” 年过半百的白胡子老人闻声从转角走出,爽朗的笑声回荡廊道,年月的刻痕在他慈祥的脸上增添了些许威严,但一笑起来白胡子一颤一颤,还是和白晏七年前见到的一样和蔼。 “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主动来找我,到是罕见的很啊!” “院长先生,冒昧打扰,但是我这里有一位病人得了疑难杂症,请原谅我的唐突” 白晏直截了当地说,然后向旁边撤一步 艾尔院长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后面靳昭的身上 意识到白晏口中疑难杂症病人是自己的靳昭 “?” “咳咳咳,艾尔院长,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呜呜呜~” 但不得不说靳昭是个演戏的好苗子,他立刻弯下腰一秒装作病入膏肓的样子 白晏瞥他一眼,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磕出一口血,演挺逼真 “嘶?!,这小子怎么......”艾尔院长皱眉定睛扫视着靳昭,又看看白晏 白晏脸上依旧完美微笑毫无破绽,没有半分胡扯的心虚 “怎么这么虚啊?!”院长扯着自己的胡子说 靳昭:?“咳咳咳咳咳......” 压着对这个评价气愤和下意识的反驳欲,靳昭继续咳个不停 “你这小子心这么总这么大!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的啊!我叫艾莉可来带你们去病房。” 白晏收回微笑“是那个美丽的绿眼睛的护士小姐吗?” “啊对,看来你们已经见过了,她很可爱吧,那是我表弟的叔父的堂哥的女儿,唉,要是我也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院长笑起来胡子一翘一翘 “确实......咳咳......很可爱,不过她应该在忙我们自己过去就好了......咳咳” 靳昭立刻接话,苍白的俊脸让人很难拒绝他的请求 “那让我的小家伙给你们指路 ......” 还不等院长说完,那堆抽象的玩意儿就迅速飘了过来 在白晏不远不近的地方扭来扭去,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造作模样 靳昭眼皮抽了抽,这家伙分明没有脸,但自己就是能想象到它现在的表情——和那位激动小姐比起来绝对有过之无不及,对着白晏满脸痴迷的星星眼 那团人形高的鬼东西试探着靠过来,发现白晏没有驱赶它的意思,兴奋得围着二人转了两圈,然后示意他们跟上 “等我忙完明天就去给你亲自检查啊小伙子——还有小家伙你走路长眼啊——”在院长越飘越远的声音里,靳昭一把抹掉唇边的血,还伸展了一下刚刚装久了的腰 “我以前只是听过院长性格古怪,没说过他是养了个古怪啊,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靳昭看着这个院长口中:一团医用棉花的头上插针管,吊瓶连成四肢,石膏打成躯干,系着不知道纱布还是绷带打成的蝴蝶结,还顺了哪个倒霉主治医生的签字笔当点缀的——小家伙? 靳昭边走边和白晏咬耳朵,还要提心吊胆防着这位走路横冲直撞的小家伙给自己整散架。 白晏弯腰捡起这位......这团小家伙因为刚刚冲太猛没看见玻璃门一头撞上去,头上掉下来的针管,面无表情的插回那团棉花脑袋上,顺手拍了拍,手感意外的好 小家伙激动得乱七八糟。 “艾尔院长也是个赋神,能力是生物融合,能将不同种类的生物融合,包括但不限于自身,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总喜欢用他的能力做这些吓人的可爱鬼” 比如他年轻时曾融合出一只长着兔耳朵和狐狸尾巴的北美猎豹,因此还有富豪花重金求他给自己头上搞出个兔耳朵,被艾尔院长非常有原则的义正严辞拒绝了 白晏翻找着记忆中快要落灰的那一角,有些散漫的边走边说 靳昭刚想提点什么问题,冲在前面的小家伙用叮铃哐啷的手指着面前那个房间,示意他们到了 靳昭看着和白晏告别还依依不舍甚至从自己棉花脑袋上扯下一块送给白晏,又叮呤哐啷的跑走了的小家伙,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们这一路走来没碰见其他病人和医生,这是个独立病房 “白司长,你怎么能骗院长我病入膏肓了呢?我分明是个正值大好青春且年轻力壮的优秀青年啊”显然靳昭反应过来要讨说法 “你真没病?” 白晏歪头看着靳昭,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很认真的提问 靳昭不知道白晏这句话是在关心他还是光明正大的嘲讽他,但“好吧确实有点,但我真的不虚啊!” 白晏来回走动查看着这间房,嘴里还不忘敷衍道“嗯嗯对,那只是对你演技的认可” 靳昭跟在他身后,一头倒在那张大床上,用枕头蒙住脸,看样子并没有被白晏敷衍的话语安慰到。 “好好呆着装病。”白晏不顾床上幽怨的人,径直离开房间。 门锁咔嚓一声关上后,靳昭长臂一伸把枕头扔到一边,没开灯的房间只挽留下丝丝微弱月光,映在他侧脸,面色透白但唇色却格外殷红。 白晏来到大厅的壁画前,指尖金色微光映亮斑驳油彩,符文细看是凹凸的浮雕,他闭眼用指尖感受着这经年的起伏,他总觉得这幅壁画有些不一样。 片刻后,他轻缓的睁开双眸,金色瞳孔中却似银光乍现,如逐浪流波,又随着白晏敛下神色外溢消散。 这是他的能力“因果执”,能力范围内,寻因导果,以果鉴因。 因果执念缠挽人心,只有破去假面,方能窥见人心。 而他可以在任何时间地点,对触碰到的任何人事物的最深执念过往事件进行回溯,并重新审判。 突然间,白晏低头猛地后撤一步,看向自己轻颤的指尖,调整呼吸 因为他刚刚用因果执看见,一幅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东西——竟然是七年前,自己亲手毁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