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树》 第1章 第 1 章 阮平遥出生一周岁抓周的那天,听说自己抓到了席寞,还闹一场不小的笑话,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和席寞的牵扯开始了,席寞也因为这个,管她一辈子好像就是注定的了。 按道理来说,她应该喊他小叔,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两家一直交好,不分彼此。 但阮平遥看着比她大十岁的席寞是那样的如沐春风,实在喊不出那显老的称呼,所以就直呼姓名。 从小到大,阮平遥和席寞的关系比和她父母的关系还要亲近,在她很小的时候开始,父母就在国外享受二人世界了,阮平遥自此和席寞在一起生活,这么说来,她和他亲近也是在所难免。 粉粉嫩嫩的小团子周围被各种琳琅满目的物品包围着,与此同时大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视线都往一个方向注视着。 在小团子的世界里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她爬啊爬啊,无视周围的各种物品,最终小胖手抓住了穿着高档西装裤的裤管。 顿时人们笑作一团 ,被抓到的席寞本人含笑低睨着小团子,眉眼的矜贵化为淡淡的笑意,这一瞬间正好被摄影师抓拍到,每个人的笑容都定格在这一瞬间,命运也从此捉弄人。 “再见,遥遥要听话哦。” 话音落毕,阮东升和妻子的胡洁背影渐渐模糊,明明是依依不舍的画面,但落在十岁的阮平遥眼里是平静的,冷淡的,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他们就像是陌生人一般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想”这个词包含地太深,还没有完全地体现在阮阮平遥和她的父母身上。 她乖巧又亲昵地站在席寞的身旁,远远地注视着那一对恩爱的夫妻。 曾经她也会问爸爸妈妈他们要去哪啊?会问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陪,为什么她就只有他。 席寞没有给她解惑,而是问她喜不喜欢要他陪。 阮平遥当然不会说不,因为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 起初阮平遥并不是那么的在意父母的角色,只不过有时候你不在意并不代表着别人就不会在意,周围的环境迫使她不得不意识到父母的重要性。比如家长会 ,比如学校里的一些亲子活动,一些需要家长到场的场合而她只有席寞或者孤零零一个人。 她找席寞要爸爸妈妈的时候是第一次冲他发脾气,她觉得他是人贩子不然的话哪有父母不要自己的孩子的,可是,不要就是不要,没有理由。 其实她要爸爸妈妈也并不是真的想他们,只不过是力证自己并不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罢了,她被周围的情况所裹挟着,被嫉妒被羡慕那些因素涌上心头,她也想炫耀今天爸爸妈妈带她去哪玩了,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也是一个被满满的爱包围的小女孩,她有爸有妈有家的。 她的哭闹并没有给她带来良好的反馈,她的生活里还是只有席寞或者保姆,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地在意了,也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哭闹就能解决的。 但她被小伙伴们取笑是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时,还是会伤心还是会想爸爸妈妈回来,想带爸爸妈妈给他们看,看她阮平遥才不是什么没人要的小孩。但是看到席寞还在上课,还有考试,还有比赛,她也会懂事的在心里默默地想,不能闹席寞,她要乖乖的。 或许席寞对她是怜悯吧。 人终究是自私的,自私才能幸福。 席寞对于阮平遥是带着怜惜,所以撇去与他父母的那些错杂的关系之外,甚至还从她的身上看出了自己当年的影子,所以关照是真心的,更何况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已经把他们挂钩成亲人般,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惺惺惜惺惺。 不过他现在学业越来越重,大多时候都是阿姨过来照顾着她的,但是他能亲历亲为的时候绝不会假手于阿姨。对于席寞来说他的肩上有了一个责任,是照顾阮平遥的责任。所以他常常会很有代入感,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身份。 “席寞,你晚上能陪我睡觉吗?” 阮平遥手撑着脸蛋看着在忙碌的人,问。 席寞一会是在切东西,一会是在拿勺子,一会又是洗东西,看着很是忙碌,但好在忙得有条不紊,一张严峻的脸显得格外认真。 “不行,你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睡觉。”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再陪我睡觉呢?” 阮平遥趴在桌子上语气闷闷地,带着小情绪。 席寞低头忙碌着:“以后都不可以。" "为什么以后都不能了?" “因为你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睡觉了,不会需要我了。” “长大是什么?”阮阮平遥抬起头,“为什么都说长大就好了?” 席寞端着饭菜过去,坐在她旁边,“还有谁对你说这个吗?” 阮平遥点了点头,眼睛转了转,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数着,“爸爸妈妈对我说,长大就好了,可以让他们不用有那么多的顾虑,还有阿姨也说过我长大就好了,可以不用别人照顾了,席奶奶也说过,我长大就好了,就可以不用你这么累了。” 说着然后看向他,一脸认真道:“席寞,你很累吗?” 席寞摇头。“不累。” “长大就是会成为像你那样吗?”她继续说。 席寞揉了揉她的头。 “成为你想成为的样子,不一定是我那样的。” “我想成为的样子?” 阮平遥问,“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不会,没有人会一直在一起,你有你想做的事,到时候就不再需要我了。” 席寞的话让她着急了,急忙说,“那……那我不要长大了。” 见他不说话,她接着说:“不喜欢长大。” 阮遥神情懵懂地望着他,圆溜溜的眼睛看得人心直发软。 席寞知道她现在很难理解,所以也没有过多说什么,只说,“吃饭吧。” 在吃饭的间隙,阮阮平遥突然抬起头坚定地对他说,“不会的。” “什么?” “不会不需要你的,我希望你永远在我身边。” 席寞有些错愕,随即轻笑了一声,“那我可摊上麻烦咯,得永远照顾你。” 阮平遥见状皱着眉头想了想,急忙解释,“不是麻烦不是麻烦,不用你照顾,等我长大了,换我照顾你。” 席寞笑笑不语,只当她嘴甜哄他开心。 席寞慢条斯理地吃着,阮平遥渐渐的看出了神,“她的席寞连吃饭都这么好看,怪不得妈妈总是让我多向他学习。” 席寞长得好,读书也好,除了不太爱说话之后,没有别的缺点,每年的奖学金和奖状还有参加市里省里的各种比赛都是大满贯,阮平遥经常去看他的比赛,由于席寞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席奶奶也在乡下休养,所以她也经常去参加他的各种比赛以及家长会。 又加上两个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年龄差,周围不认识他们的人,自然是觉得她是席寞家的一个亲戚。 那个时候,每次阮平遥提前放学都会去找在补习或者还在上兴趣课的席寞时,阮平遥长得讨喜,因为爱吃所以脸上都是肉肉的,扎着两个小辫子在脑后蹦蹦跳跳地在校园里走来走去的活像个洋娃娃,不怕人,自来熟的打着招呼,上来说起话来也是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地喊着,渐渐的大家也都很喜欢她。 有次开完家长会,席寞牵着她的手刚要下楼,身后走来一位气质娴静的女孩子,她围着阮平遥套着近乎,“小妹妹,吃不吃巧克力,这个巧克力给你好不好?” 阮平遥看见吃的就走不动道,刚想伸手,就被席寞挡住了。 顿时,阮平遥眨了眨有随即把**之手收起,席寞嘱咐过她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而且最近因为吃了太多甜食导致牙经常疼,所以明令禁止她吃这些。 女孩见状开口,“席寞,一块巧克力而已没事的。” 这时阮平遥也扯了扯他的袖子表示没事,席寞依旧纹丝不动,“抱歉,不可以。” 女孩面上有些挂不住,但也不好说什么。 这时班主任叫席寞有点事,阮平遥赶紧说,“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席寞还是有些不放心,女同学牵起阮阮平遥的手笑着说,“我帮你照顾着妹妹先,你先去吧。” 阮平遥也开心地冲他招手,“快去吧。” 席寞犹豫了一会,冲她点头柔声说了句,“谢谢你,林新月同学。” 林新月楞了一下随即便害羞地低下头来,“不客气,席寞......同学。” 席寞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说完就走去办公室了,阮平遥看了看林新月心底涌起一股捉弄。 她扬起脸来,“林姐姐,你喜欢席寞吗?“ 林新月有些慌乱,脸上的红晕渐渐加深,“你...你怎么会这么问?” “难道不是吗?”阮平遥一副我都知道了表情。 林新月看了看周围,低声解释,“他很优秀,大家都喜欢他。” 阮平遥这么一想也确实,优秀的人谁不喜欢。 林新月见她相信了,不免也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司机接着两个人,阮平遥总是在席寞的耳边叽叽喳喳着,司机为了让他清静一点,于是笑着问阮平遥,“开家长会都说了什么,听不听得懂。” 阮平遥还真一一细数了起来,就连一旁在看书的席寞都很惊讶她能够记住那么多。 “真不错,遥遥太棒了。”司机夸奖着。 阮平遥得意的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傲娇地凑近席寞寻求夸奖,“我是不是很厉害很棒啊?” 席寞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来停留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但阮平遥就很开心了,她很喜欢被席寞的手抚摸的感觉,很有亲和力。 趁着司机在开车,阮平遥小声说,“还有一个没有说。” 席寞一边专心看书一边搭话,“还有什么?” “老师还说不准早恋!” 阮平遥一把扣住他手里的书,低头闯进他视线里。那双纯真的眼睛不染尘埃,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话题却被她说得毫无畏惧可言,是啊,小孩子哪懂得什么是早恋,不过都是从大人的语气里察言观色出来的。 席寞看了看被她弄皱的书又看了看她,明亮的眼眸犹如小星星一闪一闪着捕捉人心,忍不住问:“你知道什么叫早恋就吗就说不准。” 阮平遥还真不知道,她只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而且老师在开会上那样的语气讲也就更加确切是个害人的东西,于是她也就想照搬地说给席寞了,但都忘了一路了,哪还记得。 见她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着,席寞也不管她,反而还乐得安静,手指不断往反方向折去想熨平刚刚被她弄皱的书。 “反正你不许早恋!”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早恋是什么的阮阮平遥便霸气地下了命令。 这是阮平遥的七岁,父母远游,阮家与席家世代交好不分你我,她由席家一个大哥哥照顾。可这位哥哥也只不过才大她十岁而已。 第2章 第 2 章 七岁的阮平遥和十七岁的席寞相互依靠,在所有小孩都嚷嚷着要爸爸妈妈的时候,她要席寞,因为她知道喊爸爸妈妈没用。 对于懵懂的早恋问题,这涉及到阮平遥的知识盲区。以为这是一场深渊,生怕席寞会掉落下去。 还好司机阿诚替她解开谜语,“阮平遥小姐,这点你放心吧,早恋是不可能发生的。” “为什么,席寞少爷成绩那么好,又那么好看” 阮平遥追问:“为什么,为什么。” 阿诚停顿了一下说,“因为优秀的的人总是孤独的。” “阿诚” 席寞叫住他,阿诚瞬间收住话。 “啊......”听到这个答案,阮平遥有些不满意,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也不去打扰席寞了。 “孤独很可怜的,就像.......就像是在学校经常捡瓶子的奶奶一样,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更没有钱买好吃的..........” 越想越害怕,她一把抱住一旁的席寞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 席寞停住手边的动作,问:“哭什么?” 阮平遥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哭,随后才言语断断续续地说:“不许,我....我不许....你不会孤.....独,你还有....还有我,还有遥遥,你不会孤独的。” 席寞后背明显一僵,迟迟没有反应过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他孤不孤独吗? 他不多言,就只默默的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他想这或许是他最可以表示的了。 阮平遥埋头在他的怀里,哭声也渐渐地停息,但手还是紧紧地抱着他不放。 到了家,阮平遥也是赖在他的身上不肯下来,无奈席寞只能抱着人下车了。 大概是哭累了,也大概是席寞的怀抱太过温暖了,阮平遥就这样睡着了,席寞抱着人往房间走去,小心地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哭红的小脸,不由地蹙眉。 他是最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哭的人,尤其是她哭。 阮平遥每天都坚持要去接席寞放学,无论多晚,也无论春夏秋冬。 席寞时常有很多功课而疏忽了她,但她可能也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所以很少闹他,大多数时候,都安安静静地在一旁。 这天她也一如既往地去钢琴室去找他,还是在上课的时间段,所以她也很乖巧地站在走廊里等着。 现在已经入冬,走廊里冷风萧瑟,她却很激动。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席寞见面了,因为学习的因为,席寞和她总是错过见面的时间,即使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席寞出去上课的时候,她才起床,她睡着了的时候,席寞才放学回来。 所以她才叫司机送她过来的。 等到下课的时候,都已经困得站不住脚了,要不是身旁轰动吵闹的声音,她估计还在睡着呢。 “席寞,你看,这是不是找你的?” 一旁的同学看到角落蜷缩的阮阮平遥对着前面的席寞喊道。 席寞当即便回头,而一旁的林新月也没了声音。 阮平遥揉了揉眼睛看到前面的席寞迷迷糊糊地走向他,小声喊了他一声。 席寞没有答,只是牵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些不悦,这会正值冬天,晚上是最冷的时候,走廊角落是最阴冷的,阮阮平遥尽管是穿得多厚也顶不住。 身旁的同学都无一不羡慕着席寞这么冷的天都有家人在等着。 席寞没有理会身旁的声音,而是无言地牵走阮平遥,落下一旁的林新月远远地望着他,刚刚的话她还没有说完呢..... 等坐在车里,席寞才开口:“下次不要来了。“ 见阮平遥落寞地低下头,于是补充了一句,“这么冷的天很容易感冒的。” 阮平遥摇了摇头,撒开他的手,说了句:“不要。” “听话” 席寞压低腔调,隐隐有些不悦。 “不要!” “既然你这么不听话,那我也不想照顾你了,反正新年快到了,你爸爸也回来了,有人可以照顾你。”席寞抿唇冷声道。 “你别赶我,我听话,我听话......”说着她就哭了,着急地冲他伸手要他抱自己。 席寞无动于衷,一直看着前方。 外面下着大雪,阮平遥无声地流着泪,一旁的席寞很是不同寻常地冷眼相看。 开车的司机也不敢开口,第一次看到席寞发火,还是对阮平遥小姐。 咳咳咳....... 阮平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给呛住住了,憋得脸通红,看不下去的席寞默默伸手在她的后背拍了拍。 阮平遥顺势靠在他的肩头,小声说,“我想喝水” 席寞没说话,但还是拿了自己的保温杯递给她。 “对不起.........” 阮平遥扯着他的衣服小声地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席寞看着她眼睛。 “我.....我不听话。” 席寞垂眸看向她,说,“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这么冷的天气你还要出来等我,你也知道感冒会有多难受,你还要来。” “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一个人,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家。” 席寞看了她好一会,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到了家,阮平遥率先回了房间,而席寞则是去嘱咐阿姨煮点姜汤给她。 阮平遥埋头在枕头底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阿姨放在桌子上的姜汤,随即下床端着把它倒在马桶里冲掉。 第二天醒来,没有意外地感冒了,躺在床上脑袋昏沉沉的。 席寞正在房间里准备要去上学,这时阿姨过来,“遥遥好像发烧了。” 席寞停住动作,走到隔壁。 隔壁的阮平遥脸红扑扑的身体格外地烫,整个人没精打采的,看着让人心疼。 席寞看着她的这副样子就知道是昨天冻着了,于是对阿姨吩咐,“去叫家庭医生过来。” 等阿姨走后,他刚想起身就被阮平遥拉住,只见她委屈巴巴地,“席寞不准走,我都感冒了!” 席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她,等她自己睡着渐渐的松手之后才起身离去。 阮平遥见到他这样,忍不住哭了起来,他肯定还在生昨晚的气。 “怎么了?” 这时席寞端着热水站在门外看着躺在床上哭的人不由地皱眉。 阮平遥看到他没走,顿时停住了哭声,只愣愣地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傻了?”席寞含笑地看着她,像是冬日里的暖阳。 她收住哭声,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哑声道:“你不是走了吗?” “嗯,又不走了。”席寞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然后由给她盖好被踢开的被子,阮平遥也心安的躺好。 席寞喂她喝了点热水之后医生也来了,说有点高烧,就开了一些药,阮阮平遥吃了药之后眼皮就开始打转了,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醒来之后已经接近黄昏了,她睁开的第一眼就是看到他正埋头于书桌上认真地做着试卷,金光闪烁,他整个人都带着光芒着的,她顿时有些懊悔昨晚不喝了姜汤所以害得他没有去上课,她知道席寞的功课忙,而且考试还那么多,她还那么无理取闹..... “醒了?” 正当她陷入自责中时,席寞早已经抬起头来,走到床边伸出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眉头才舒展。 “饿不饿?” 阮平遥点了点头。 席寞喂她喝了点水,然后就出去给她端阿姨煮好的粥。 看着他为自己己忙上忙下,连课也不去上,阮平遥心里只觉得暖暖的,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知道席寞很关心她,她很开心,很享受这份关心。 但又很自责,自己不该这样对,席寞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很快新年将至,阖家团圆,阮东升和胡洁也从国外回来过年了,阮平遥自然是回去过年了,席家陷入了一片冷清,刚刚来电说又不回来过年了。 尽管外面烟花响彻也融不入,席寞一个人坐在寂静的客厅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家相比好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阮平遥在自己家很是局促,看着父母恩爱有加却感觉遥远万分。 客厅里,阮平遥蜷着身体窝在沙发上看剧,这时阮东升走过来,看着自己长大不少的女儿露出笑容,“饿了吧?” 阮平遥坐直身体,有些无措,“还好。” “你妈妈说要给你大显身手,我们等等妈妈做好准备可以吗?” 阮平遥没应,不知道是看剧太入神还是什么,倒是阮东升有些不自在。 “砰” 突然从厨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阮东升几乎是听到声音就立刻过去查看情况。 “呜呜呜...............” “我....我太不小心了,好笨。” 阮平遥站在门外看着胡洁掩面埋头在阮东升的身上哭泣着,还有满地的狼藉,被打碎的盘子,洒了一地的菜,还有汤............ “我本来想好好给你和遥遥做一顿年夜饭的......” 胡洁自责地说。 “没事,你已经很棒了,我和遥遥都没有怪你的意思。” 阮东升一直不停地安慰着怀里的人,随后拥着她往外走。 阮平遥蹲下来收拾着地上的东西,阿姨急忙阻止她,“遥遥,这我来收拾就好,别受伤了。” 阮平遥并没有停止,抬起头语平和地看着她,“你去做饭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见她坚持,阿姨也只能起身去准备饭菜,厨房被胡洁弄得一团糟,阿姨低声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长大?”阮平遥想着出神,等再次低下头收拾的时候,发现手指划破了一个口子,血冒了出来,她随便拿纸巾摁在伤口上,等血止住了就好,她这样想。 阮东升夹了一个虾到她碗里,“来,遥遥,多吃点啊,新年快乐。” 见此,胡洁嘟起嘴来,冲阮东升撒娇,“我呢,怎么不先跟我说新年快乐?” 阮东宠溺地说,“好好,你也一样,新年快乐~” “不行不行,你没有刚刚对遥遥说的好,重新来一遍。” 阮东升又重新说了一遍,“来,胡洁小朋友,新年快乐~” “这行不行啊?” “哼,这还差不多。” 阮平遥安静地吃着饭。 这时阮东升注意到她手指划破一个口子,关心道,“遥遥,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阮平遥缩回手,“不小心弄到的,没事。” “怎么会没事,疼不疼啊?”阮东升走过去,抓住她的手查看了起来,心疼地样子让阮平遥的眼眶有些湿热。 “怎么哭了,是不是太疼了?” 此时的阮平遥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来,爸爸去拿药给你。” 阮平遥却抱住他不让他走,思念如潮水般地涌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阮东升手足无措地看向胡洁,“是不是手受伤得太严重了,要不要送去医院。” 胡洁也看过去,不以为然地说:“小孩子都是这样,肯定是觉得什么好玩不小心划到的又不敢告诉我们,所以才哭的,等会让阿姨给她弄一下就好了,我们也是从小孩长大过来的,你不要那么大惊小怪。” 阮东升想了想好像也是那么一回事,这才放心。 “你先吃饭吧,我带她去洗手间洗一下脸。”说着就把阮平遥从他身上掰开,牵着人去。 “妈妈,以后能不能和爸爸留下来,不走了?” 阮平遥抱住胡洁的腰,有些抽泣。 胡洁洗着手,柔声问,“为什么啊,席寞他们对你不好吗?” “不是,席寞对我很好,但是..........” “但是什么?” “我想要爸爸妈妈陪我,去学校,去动物园,游乐场,别人都有爸爸妈妈陪着........” “所以你也想要这样?”胡洁问。 嗯!阮平遥重重地点头,眼神很坚定。 “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胡洁冷下脸看着她,完全没了刚刚柔和的语气。 “妈妈.......”阮平遥被吓到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妈妈,紧张又无措的看着胡洁。 “你想要我变成围着你团团转,没有自己空间的家庭主妇吗?想要我生活在伺候你,一切以你为中心的世界里吗?想要我失去自己人生的事业,失去去享受生活,去感受世界的权力吗? 你太自私了!” 胡洁有些激动,她死死地摁着阮平遥的肩怒气冲冲地瞪着人,“你休想!” “对不起......”阮平遥哭着道歉。 胡洁平复一下心情,拿纸巾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脸上又恢复正常,“别哭了,大家都是女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阮平遥愣住了。 “还有,下次不要在爸爸面前哭,你爸爸最爱的人是我。” 第3章 第 3 章 晚饭过后,阮平遥躺在床上闭着眼静静地听着外面的烟花绽放的声音,是那么地响亮又那么地璀璨。 “席寞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的爸爸妈妈是怎么样的呢?” “也是这样吗?可这样一点都不好啊,她不要这样的爸爸妈妈。” 夜晚伴随着烟花和对席寞的各种幻想渐渐入睡。 过年,阮平遥跟着父母去走亲朋好友,席家与阮家交好,他们自然也是要回到了乡下去给席奶奶拜年的。 说是乡下,其实却不然,看着一点也不必b市差多少,席家的祖宅在郊外,房子透露着古色古香,很有历史的厚重感,外面布置着很有新年的韵味,喜气洋洋的。 阮平遥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是很快被里面的人迎了进去,很快就见到了席寞的奶奶,席奶奶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那会抓周的时候见过,要不是有拍下照片,但她都忘记了。 听爸爸说席寞也回来了,她很开心。 坐在上方的老人相比照片看起来又更添几分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很和蔼又不是庄重。 她和蔼地冲她招手,“这是遥遥吧,怎么一晃都这么大了。” 阮平遥乖巧地走到她前面,喊了声,“奶奶新年好。” “好好好,新年好。”老太太褪下手腕一只镯子放在阮平遥的手上,握着她的手,“一点心意拿着。” 胡洁赶忙站起来,“这,太贵重了吧,遥遥还不赶紧谢谢你奶奶?” 阮平遥扬起笑容,“谢谢太奶奶,祝奶奶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瞧瞧,瞧瞧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老太太冲一旁的林妈打趣。 林妈也附和着,“长得真讨喜。” “留下一起吃饭吧,大老远过来给我这老婆子拜年,真的是难为你们了。”老太太冲阮东说道。 “怎么会,山远是我前辈,苏月又和胡洁是朋友,席寞又一直把遥遥照顾这么久,我们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阮东升说。 这时,东张西望没有看见想看的阮平遥开口,“席寞在哪?” 老太太吩咐林妈带她去找席寞。 阮平遥一直跟着林妈走,站在门口,林妈说,“去吧,他在房间里呢,正好陪陪他。” 走进房间,入眼便看到那挺直又清瘦的背。 “你是在不开心吗?” 她走近站在旁边歪头看向他,眼神清澈明净。 席寞收回眼,笑着说,“你知道什么是开心什么是不开心吗就说。” “你少瞧不起人了,开心就是笑,不开心嗯.....就是囧这样,”她边说边挤弄着脸上的表情,生怕他不明白还特意多做几遍。 席寞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拉下她挤弄脸的手,“从哪里学的这些?” 阮平遥,“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席寞看了她一会,“没有不开心。” 阮平遥义正言辞地说:“不对,你说谎,老师说过说谎是不对的!” 席寞正要开口,就被她打断,“哦,是不是席奶奶不允许你出去玩是不是?” 席寞停顿了一下,刚要开口,这时外面响起林妈的声音,“席寞,遥遥,吃饭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带着她去前院了,一路上,都是阮平遥说话的声音。 “你的爸爸妈妈呢,过年了也不回来吗?” “嗯,不回。” “那你想不想爸爸妈妈呢?” “不想了。” “你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 “不记得了。” “那过年就你和席奶奶吗?” “嗯” “真想和你一起过年啊。” “为什么?”席寞停下看向她。 “因为我想陪着你,不想你不开心”阮平遥低头玩弄着随手摘下来的花,看不出神色。 但她的话让人心里一暖,重新打量起她来,几天不见,她长高了不少,越发显露少女的纯真与稚嫩,只说,“我没事,过年都是和家人一起过的,你怎么能来陪我?” “可你也是我的家人啊?”阮平遥低着头,脚下踩着自己的影子,“而且我想你了。” 席寞收紧牵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着,冬日的暖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等过年后我就会回b市了,到时候又会见到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很快。” “很快是多快?” “半个月后吧。” 她‘啊’了一声,语气明显很失落。 吃完饭过后,阮平遥拿着席寞送的新年礼物回b市了,打开是一件裙子,试了试刚好合适到膝盖上面一点,粉色的,阮平遥照着镜子看来看去,特别满意,随即转了个圈圈躺在地毯上细数着这半个月。 过完年,胡洁和阮东升夫妇早已在夏威夷度假去了,阮平遥则还是去席寞家住着。 两个人彼此陪伴着,相互取暖着。 距离开学还有点时间,相比于席寞每天的早进晚出地完成各种课外活动,阮平遥是最逍遥自在的了,每天不是在等待着席寞放学陪她玩,就是在和朋友梁灿,在家各种疯玩。 梁灿是她的同桌,两个人不管是上下课都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好得跟姐妹一样。 但这天梁灿的爸爸妈妈陪她去过奶奶家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家,可是……今天是她的生日。 这时门外响了,她过去开门,抬眼看到人很惊讶。“席寞?” “嗯,是我。”席寞站在门外。 “你不是.........”想着脸上便扬起笑容冲过去抱住他,“你怎么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 忽然,阮平遥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说:“你是回来陪我过生日的对不对?” “你没有忘记我的生日对不对?” 没等人反应,她就兴奋地跑上楼。 等阮平遥下来的时候,身穿着粉色的裙子,是他送的。 席寞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随即牵起她手走。 “我们要去哪啊?” “你想去哪?” “我,我不知道。” 平时想出的地方很多,但是等到真正去的时候却想不起来,甚至觉得去哪都可以,只要有人在身旁,不管去哪都可以。 最终席寞带她来了游乐园,她开心地不像话,玩了好久好久的项目,她笑容时刻挂在脸上从来没有卸下来过。 “席寞!我要把这里的项目全部都玩一遍!” 阮平遥信誓旦旦地说着。 席寞看她玩的开心脸上也浮出笑意也不打击她这里那么多根本玩不过来,只看着她玩。 休息途中,阮平遥扯了扯他的衣袖。 席寞低头看向她。 “我想吃这个”说着她指向一家奶茶店。 席寞脱口而出的不健康被她脸上渴望的神情压住了,“好,我带你去买。” “哦耶!” 顿时阮平遥高兴得起飞。 很快席寞带她走进去,看了好久,随后问,“你先吃哪个?” 阮平遥指着一大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席寞眉头紧皱,很显然是不想她吃那么多,但是看到阮平遥这样子又妥协地,“只许一次” 没一会,阮平遥一手奶茶一手冰激凌边走边吃着,身后还有席寞拎着一大堆不同口味的冰激凌奶茶。 "席寞快来,我们坐会吧"阮平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招呼着他。 席寞看着她吃这个又要那个,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随即放下东西拿起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 “席寞,你吃不吃啊?” 阮平遥问了他好几次了他都不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还有人不爱,她不懂。 “你吃吧”席寞说。 “不行,老师说过,好东西要懂得分享!”说着她就把冰激凌递到他的嘴边。 见他还是摇摇头,阮平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嘴巴还糊了一圈奶油像是胡子一样看起来更喜人了。 席寞忍住笑意,还是低头吃了一口,冰冰凉凉甜甜的味道,但不是他喜欢的,感觉太腻了。 “好了,你吃吧” 阮平遥又接着吃了起来,笑眯着眼,“是不是很好吃啊?” 席寞回味了一下,如实回答,“太甜了。” “甜才好吃啊,不甜谁吃啊。” 席寞点点头。“你喜欢就好。” “席寞,你来过这玩过吗,我是第一次来.”阮平遥说。 席寞摇头,盯着前面海盗船说:“我也是。” “真好,我们都是第一次。” 席寞刚要说什么,就被她拉着起来,“席寞快看,那边有小丑表演,我们快去看。” 席寞就这样被小姑娘毛毛躁躁地拉过去看表演了,看她开心的样子,席寞的内心好像得到了充实,弥补。 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把全部的项目都玩一遍,结果还没玩一半就睡在他的怀里了,看着睡着的人,席寞的眼底也有些许疲倦。 司机赶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大推甜点和玩偶还有席寞怀里睡着的人犹豫地伸出手。 只见席寞避开他的手,对着那堆东西,“你把东西放到后备箱吧,甜点你们分了吧” 随后就坐进车里,怀里的人早已睡着,额前湿哒哒的碎发看来应该很满意这次的安排。 “席寞,你人真好……” 睡着的人呓语着。 席寞愣了一下。 很快司机弄好开车行驰着,看了一眼睡着的阮阮平遥笑道,“看来阮小姐玩的很开心。” 席寞也看向她,‘嗯’了一声,随后喃喃自语:“过生日就得是开心的。” 这是她的十七岁,她的生日,只有席寞还把她当小孩子一样。 第4章 第 4 章 天空密布乌云,绯雨朦胧。 十七岁那年,席家长子长媳双双车祸而亡,整个席家陷入了沉寂灰暗,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在那一张张悲痛的脸上阮平遥第一次见识到了死别的威慑力量,她站在那一群人之中默然的悼念着,但她哭不出来,她只能眼睁睁地把每个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听着那一声声的哀泣,在这种气氛的笼罩下,她的心情也跟着低落。 他在哪? 正寻找着就看到门外走来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为首的是席寞,席家人丁稀薄,席奶奶名为晋长芳只育有一子席山远,其他的都是席家的旁支,他的叔叔婶婶堂弟堂妹们。 席寞走上前来,手臂上绑着黑色的黑袖巾,低垂着眼眸看不清他的神色,阮平遥想过去却被身旁的桂花姨按住了,于是她只能站在一旁看他。 “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来为我的父母送行,我替他们谢谢各位,奶奶因身体抱恙,所以家中的所有事宜全权由我处理,如有不周之处,望各位见谅。” 席寞站在大堂中微微的欠身,语气里没有任何情感像是述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已。 周围的人对他的安排都无异议,甚至还感叹席山远夫妇生了这么懂事的孩子,阮平遥却不关心这个,她只注意着他瘦了衣服挂在身上像是木头架子,头发长了也没修剪...... 中午,时辰到了。席寞双手捧着一黑盒子,他修长冒着青筋的手稳稳的拖着。一行人跟着走出去阮阮平遥也跟上了。 一路上都是沉默中伴随着低低的哀泣声,还阴雨绵绵的使心情更加沉重了。 出发的只有席家人,阮平遥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站在外面,看着一辆辆轿车从眼前驰过,黑色的轿车像是乌云一般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是那么地沉重。 “回去吧。”身后的桂花姨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着。 她问:“席寞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桂花姨说那得等一会呢,她不知道要等多久,但她能等,所以她让桂花姨先进去,于是自己就在门口等着。 桂花姨和一行人往回走,众人也渐渐的不再沉默反而是说起了话,话题无疑是围绕着今天主持大局的席寞,有怜惜有无奈有羡慕嫉妒也有不看好....... 阮平遥站在外面无数次张头望着那条路,希望能够看到那一辆辆黑压压的轿车出现,但无数次都落空了。她的心也变得不安起来了,此刻她对自己的身份感到难过,为什么她不是席寞的亲人那这个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就一定是她。 听桂花姨说席寞对于父母离去并没有很难过的样子,他们说他的父母向来是天南地北的跑来跑去的,对于席寞也不关心不照顾也难怪,他们还说席寞是个冷血的人,父母离去也不见他流一滴眼泪,他们还说席寞无情,父母尸骨未寒就急着掌管公司........ 她不信这些。她也不管席寞是不是冷血是不是无情,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她感受到的席寞是有情有义温暖的人就是了,她只要她的感受。 此刻雨越下越大,桂花姨来叫过她进去,但她坚持在外边等着,她才不要进去呢,她不想看到那些人的嘴脸,不管多么深厚的情谊也人走茶凉,他的子女终究无法代替他来持续。 在下午三点时刻,终于看到期待的轿车驰来,就在要把不安的心放下的时候却感到一丝疑惑。 车上的人下来的很多,但没有一个是他,阮平遥冲过去找他的司机阿诚。 “阿诚,他呢?” “席总还在那边,他说让我们先回来。” 阿诚是这样说的,但阮平遥不相信,下这么大的雨肯定是他们家的人欺负他故意丢他在那边的,她生气地指着阿诚不管不顾地骂了起来。 雨水拍打在她的脸上格外地生疼,她的视线也渐渐的模糊了起来,那份气势有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替天行道感。 终于,在她的央求下阿诚带她去找他了...... 坐着车里从未觉得那样的漫长,到达的时候,阮平遥几乎是用跑着的,她看到想看的了却犹豫了。 远处跪着一个飘零的身躯,背影看起来有几分微微的颤抖,在没有一丝阳光的天气,雨毫不留情地淋湿着他的身体,那风化成一声声呜咽围绕在她的身旁,让她痛得可怕。 席寞安静地跪着,仍风雨飘零也掀不动他的心,他目光直视着面前的墓碑,像是静止了的一样。直到身旁站住一个身影,她也跟着跪,然后轻轻握住那只冰冷透顶的手。 席寞垂眸看向被握住的手,雨水一颗一颗地砸在他们的手背上然后滑落到掌心,那种被紧紧握住的感觉他无法言说,像是被扼住喉咙的一样,然后他只能沉默,视线缓缓移到她的脸上,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下雨了,他们都被淋湿了。 席寞收回视线,说:“你来干什么?” 阮平遥握紧他的手,说:“我来陪你。” 他抽出手,笑了一声,说:“你不怕吗?” 阮平遥看了眼落空的手又收回视线,对于他的话表示奇怪,“为什么要怕?那里面躺着的不是你的爸爸妈妈吗?” 他又笑了一下。 阮平遥说:“那你怕吗?” 他说怕。 阮平遥有些不敢相信,从小到大还没见过他露出这一面,一直以来习惯了他走在前面替她面对成长当中的很多事情,而忘记了其实他也会怕也会有需要.......... 阮平遥头一次面对这样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在心里搜肠刮肚着要这么安慰他,可是还没等她开始,就听见他说。 “死了和活着也没什么区别,他们死了倒解脱了。” 这话有些嘲弄,甚至还有些责怪的意味。 阮平遥不敢说话,听传闻说过,席寞的爸爸妈妈工作很忙,在席寞的人生中出席过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跟她一样,但是他却没有她那么幸运。 但是也听桂花姨说过,其实席寞很爱他的爸爸妈妈的,他的爸爸妈妈也很爱他的,席寞当初是早产,要是没有家里人百般呵护着怎么会茁壮成长?怎么会不爱呢? 两人无言地跪着,席寞眼尾注意到阮平遥在时不时的在揉腿,这里铺着的都是石砖跪在这上面膝盖怎么会不疼,可是她却一声不吭,让她回去,她也不听,这份固执头一次让他这么头疼。 “我跪是天经地义,你又为什么?” 他的话有些伤人,但阮平遥却半点没有任何听出话里的含义的意思,只说:“我陪你啊,一个人多无聊啊。” 席寞说:“你回去吧,身上都淋湿了。” 她说:“那你呢?” 席寞说:“你不用管我。” 她说:“那你也不用管我。” “你.....”席寞还没继续开口就被她双手抱住,两具湿透的身体抱在一起说实话没有很温暖,但是这个怀抱他却渴望很久了。 “我也是你的亲人,不要赶我走。”阮平遥以跪着的姿势抱住他,没有任何预兆,她想难过就是要哭出来,席寞一定是不好意思,所以她给他挡住,让他好好哭,如果不哭也没关系,她只想给他一个拥抱,让他觉得还有她在身边。 雨势由大变小了起来,到后来慢慢的停止,西边缓缓升起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席寞把她扶起来,见她狼狈的样子不由地懊恼,于是说:“回去吧。” 阮平遥生怕他还继续跪着,也忙问:“那你呢?” 他说:“我也回。” 阮平遥开心地笑了,说:“那我们一起回家吧。” 他点了点头。 两个背影渐渐的离这片地越来越远,前方忽然响起声音来。 “你看,那是不是彩虹?” “是彩虹。” “那我们好幸运啊,居然看到了彩虹。” ........... 身影越渐越模糊,声音也越渐越渐小,不知名的鸟儿在歌唱着,那道彩虹浮现在遥远的天边。 第5章 第 5 章 在阮平遥的生活里,父母的存在已经可有可无,似乎他们已经忘记了在国内还留还有一个她,不过她没有想过他们,也不恨他们,因为她不知从何而想从何而恨。 她上大学了,还是席寞上的那一所,虽然不是他学的那个专业。在这些年里,她是开心的,还有两年她就要毕业了。她长大了,长高了,头发留长了。也不渴望亲情了而是到遐想爱情的年纪了。 席寞也接替他父母的公司,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公司在他的手上也越做越大,而他们的关系却变得有些疏远。这让阮平遥感到不解,难道长大之后每一种关系都会自动解绑吗? 好友梁灿笑她怎么还跟小孩一样要人时时刻刻地陪着,阮平遥没有解释,只有被抛弃过的人才明白那种感觉。 楼下响起车的声音立马让还在睡梦中的人惊醒,她踮起脚来趴在窗上看过去正好看见一闪而过的身影进门,虽然看不出是谁,但是她认得出车是谁的。所以立马跑出去连鞋子也顾不上穿。 今天是周末,这里是以前席寞读大学的时候住的,也是席家的房产之一,虽然席寞现在已经工作了,但还是住这里颇多。因为席寞的缘故,桂花姨会来做饭,所以阮平遥会在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过来住一阵改善伙食。 楼下有说话的声音,她听得出是桂花姨和谁在说话,好像是桂花姨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吃早餐了吗?那人说回来拿份文件,早餐还没吃,但是叫桂花姨不用给他准备。 阮平遥走过去,看到人是心中所想赶紧站出来,“席寞,我好想你。” 她打断了那边说话的声音,桂花姨笑着对席寞说:“遥遥每天都跟我念着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你可不比以前了,哪能每天都在家,她还怪我骗人,我说她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粘你真像个小孩,我跟她说尽管上大学了也不能懈怠得好好学习,那样你也会替她开心的,她才消停了一会,既然你都回来了就陪她一起吃吧,哪能空着肚子去公司。”说着桂花姨便连忙去厨房准备。 席寞说了声好。 阮平遥见他都不理会自己,于是有些不开心,站在那撅着嘴生闷气。 等桂花姨走后,席寞才看向她,但收起了刚刚与桂花姨那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而是有些蹙眉地看她。 “你的鞋子呢?” 阮平遥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立马缩起脚趾头,连忙说:“我现在就去穿。” 再次下来的时候就见他坐在餐椅上一言不发地吃着早餐,看到他还没走阮平遥很开心也快步过去坐下。她觉得今日的早餐格外的美味,话也多了起来,完全忘记了席寞曾说过食不言这回事。 她分享了她近期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挑一些有趣的........ 即使席寞很少回复她也讲得乐不思蜀,她攒了好久的,就想等他有空了一股脑说出来,所以兴奋的不得了。 这时桂花姨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递给他,他接下后便放下刀叉了,见他要走,见状阮平遥都没来得及咽下嘴里的东西就连忙喊住他: “我也&&#出门,送我&&%#” 席寞看了她一眼,说:“好好说话” 他这不说还不要紧,这一喝斥让喉咙里的食物都变得不听话了起来,她被噎得呼吸困难只能用力地拍着胸口。 席寞见她不对劲,赶紧走过去一边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还拿一杯水喂她喝。 “怎么样?” 阮平遥没回答,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当即便吓得抱住席寞,埋头在他怀里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 听见动静,桂花姨跑了出来,说:“怎么了?” 看见阮平遥抱着席寞哭有些紧张起来,还好席寞知道她只是吓着了,所以就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给桂花姨。 等桂花姨走后,席寞才仔细询问她的情况。 “吞下去了吗?” 阮平遥没反应只抱着他的腰,他能够感觉到怀里有轻微的颤哭以及衣服被眼泪浸湿的触感。那一声声的低泣让人担心,他从怀里抬起她的脸,见她一声不吭于是语气有些凝重,“说话。” 阮平遥点了点头,语气一颤一颤地说:“吞下去了。” 顿时席寞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但把停留在她后背上的手收了起来,见她惊魂未定于是说:“多大了,吃东西还这么不小心。” 阮平遥也没想到会这样,她都快吓死了。 席寞见她还紧紧地抱着自己不放有些不悦地说:“阮平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快松手。” 阮平遥不服气地说:“我比你小,怎么不是小孩子,我就不放。” 这话有些胡搅蛮缠,但阮平遥见他没动静于是抬起头看向他,席寞说:“不是说要出门吗?还不快去换衣服?” 阮平遥衣服还是睡衣,刚刚上去也只是穿鞋,但她生怕他走掉,于是下意识地抓紧他,“那你呢?” 席寞看了眼时间,说:“我在车上等你。” 阮平遥点了点头随即松开他。 换好衣服下来的时候果然还看到车停在外面,阮平遥心情轻快地上了车,刚好看见才结束通话的席寞,见她坐好了,于是问:“去哪?” 阮平遥说:“去xxx。” xxx那里与席寞公司很远,一个在旅游区一个在商业区,听后席寞有些好奇地说:“你去那干什么?” 阮平遥故作神秘地说:“不告诉你,我和同学约好了的。” 席寞说:“那片都是人造景点你还不如等暑假了去三亚或者哪里玩。” 阮平遥却一脸得意地说:“谁说我是去看景点的。” 这时阿诚笑着说:“席总你就不知道了吧,看什么无所谓重要的是和谁看,是那个人,嗯.......我猜猜看,同学.....是不是男同学?” 阮平遥也没有否认,只是看向他。 席寞并不觉得稀奇,只说:“玩得开心。” 这话并没有错,甚至还很贴心,但阮平遥却觉得很冷漠。她有些负气说,“今晚我不回来了,叫桂花姨别做我的份。” 席寞笑了笑,说:“随你。” 阮平遥说:“反正今晚我在外面过夜。” 席寞闭目养神,说:“你开心就好。” 阿诚小心地瞄了眼后座的两个人,于是说:“遥遥啊,真谈恋爱了?” 阮平遥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笑笑不语,给人感觉像是害羞不敢承认。 顿时车里陷入一片安静,安静得有些不寻常,以往两人不悦快的时候大多都是在脸上,比如遥遥总是会脸红脖子粗地坚持己见,而席寞也会肃着一张脸沉默着。但是现在两人脸上都很自然,一个笑靥如花,另一个笑里藏刀。 阿诚先是送她再回公司的,阮平遥看了席寞一眼,见他无异还真是奇怪了,毕竟他是一个特别有时间观念的人,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毕竟公司都是他的,他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遥遥,你的那位同学在哪呢?让我也瞧瞧是那位神仙竟然能获得我们遥遥的芳心。”阿诚说。 阮平遥看了眼席寞,见他反应淡淡的也只说:“下次吧。” 等看车开远之后,她才走进去,这个时候正是周末人很多,里面是一个古镇,有各种的cosplay装扮,看得人眼花缭乱。找了很久才找到今天的男主人公--许知远,他是她大四的学长,即将就要毕业了,与他认识是因为大一那会饭卡掉了被他捡到,本来已经要重新办一张的,没想到他这么执着,居然发表白墙了,阮平遥本不想再要的了,但奈何上面贴着自己的大名,为了不想太丢人,于是只能去拿了。接触下来阮平遥发现这个许知远人很不错,还很热心,很多在学校上的事情许知远都会帮忙,所以她就与这个许知远成为了朋友。 今天的出行也是许知远的提议,其实他约过她几次了,但都被她推脱了,因为她也知道许知远对她的心思,但她不想失去这么一位朋友。 两人走到一片湖边上,这边景色宜人,时不时有微风吹拂着,也安静。 阮平遥把买来的饲料喂给湖上的小鱼,看它无忧无虑的在这片区域里游来游去,只需要和旁边的小伙伴争抢饲料就好,也不用面临什么压力就觉得真好。 “不开心吗?”许知远也撒了一把在湖上,瞬间湖上的鱼聚集在那片上。 阮平遥说有点。 许知远叹了一声气,有些失落。 阮平遥却觉得奇怪,说:“为什么听见我说心情不好叹气?难道还会传染?” 许知远笑了一声,说:“是啊,你不开心,那么接下来就会影响我的进展。” 阮平遥很疑惑,说:“什么进展?” 许知远冲她笑了笑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阮平遥有些迟钝地噢了几声,然后气氛瞬间变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她觉得做的心理准备还是太少了。 许知远却没有半分察觉她的不自在,只看向一望无际的湖,说:“其实目前我们都需要一段恋情来过渡,你觉得呢?” 阮平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谈恋爱怎么在他口中说得那么.......简单,随便拉一个人都可以的吗?而且他说的是‘我们’难道在他的眼中自己是一个很饥渴的女人吗? 见她不说话,许知远收起视线,转身看向她,说:“怎么了?” 阮平遥在心理消化了很久,才说:“所以,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而是想谈恋爱?” 许知远说:“不,我挺喜欢你的,恋爱只是催化剂。我想喜欢一个人并不难,只要我肯,我就能做到。” 阮平遥说:“你是说,只要你想演,就可以演一辈子喜欢我?” 许知远点了点头,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阮平遥却笑了,说:“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我又不是没人喜欢也不是没有喜欢的人。” 许知远却意味深长地说:“是吗?你确定吗?” 阮平遥没有搭话,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心思很深。 “在医院的时候,来看你的那个人对你意义非凡吧。”许知远的话让她很惊讶,当时在医院是因为开学军训每天的强度太大,她身体承受不住,所以住院了,那个时候席寞也在,恰巧他来看望。 对于和席寞的关系,阮平遥没有过多的介绍,尽管看到他们两总是客气疏离的样子,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暧昧,这不是从言行中透露出来的,而是感觉。 许知远也是后来才知道在医院的男人是谁,席寞,席家在他手中这几年越做越大,虽然与他同是b大毕业的,但明白他们的差距不是学历能衡量的,他是望尘莫及的。 阮平遥蹙眉,有些不喜欢他这么地刨根问底,“你是说席寞?你想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一提及他阮平遥就条件反射地露出,就像是以前,别人总是表露出一点不怀好意的时候,阮平遥总是会第一个冲出来维护的,尽管席寞对于那些声音并不在意,但是在阮平遥的心里就是不容许。 许知远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试一试?”阮平遥抬眼仔细看他,其实许知远长得不错,很有书卷气,成绩又好,当朋友也很体贴,其实在心里自己并不排斥他。 “可.....为什么是我?” 还是不太明白许知远的心思,总觉得刚才的那一番话让她不太能接受,喜欢一个人也能演,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勉强? 许知远说:“我喜欢你,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阮平遥:“可是.........” 许知远:“你也不讨厌我不是吗?” 这倒是,她确实不讨厌他,有点好感也是真的,只是有点不舒服跟变扭。 此时日头大了起来,有些热,阮平遥抬起手挡着太阳以免混淆了视线,见状许知远带着她来到了阴凉处,两人边走边说着。 路过一家饮品店,正好两人都渴了,许知远便去买水了。给她买的是一杯奶茶,阮平遥喝了一口并不解渴,甚至更渴了,既不能丢也喝不下,只能拿在手里还弄得一手的水。 到了很晚阮平遥才与许知远分手回家,早已经忘记了白天的时候信誓旦旦告诉席寞说自己要夜不归宿的话了。除了回家她也不知道去哪,学校这个时候早就过了门禁时间,去酒店的话又不方便,还不如回去,反正那么晚了他也该睡了。 回到家她就翻箱倒柜的找吃的,看看有没有给她留饭,今天是许知远请吃饭,她没敢多点也没敢多吃,毕竟不能破坏形象。 但是找了很久什么都没有,平时都是桂花姨去采购,为了保证新鲜大多都是当天买够当天的,不会囤积,而且阮平遥也很少管,自己要是有想吃的都是买到学校,所以这个时间点家里她能吃的东西很少。 阮平遥决定回去睡觉了,忽然身边突然明亮了起来,她看到席寞在换鞋,看样子是刚从公司回来。她还以为他睡了呢,害她刚刚那么小心翼翼。 闻到他身上有酒气,于是说:“你喝酒了?” 席寞嗯了一声,见他靠在沙发上有些难受,于是就去倒一杯水给他。 席寞喝了水然后就这样就着沙发闭目休息着。 阮平遥坐在他旁边,双手杵着脑袋歪头观察着他,看他清俊的眉眼,看云淡风轻又不失沉稳的气质。其实她和他的关系可以用相依为命来概括,他们的相处更像是大哥哥与小妹妹之间,他更多的是纵容,而她也很有底气地闹腾。 想着她跪在沙发上,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捏了起来,一副乖巧样。 不一会,席寞就掀起眼皮见是她又闭上眼,说:“用点力。” 阮平遥见他如此心安理得的就又没兴致了,但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撅着嘴在哪用力地按着。没一会她就停下手里的动作了。 席寞抬起眼就看到她在揉着手掌,在满脸写累的表情里不禁笑了。 见他笑了,阮平遥更是直接地摊开双手在他面前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累,你还说用点力,当我是按摩师了?” 席寞瞥了眼那双白皙的手,除了掌心通红之外看不出来什么,于是收起眼来,说:“这就累了?” 阮平遥却靠着他旁边,说:“我出去了一天,都没吃什么,当然累了。” 席寞没好气地说:“你都出去玩了一天还没吃饱怪谁?” 阮平遥拿起桌上放着的苹果啃了起来,也不能说是刚和许知远确认关系不好意思吃太多,于是只能说减肥。 席寞没说话,整个客厅只有阮平遥啃苹果的声音,两腮帮子塞满了东西随着咀嚼鼓动鼓动着像个小松鼠。 吃了一个苹果才稍微有了点饱腹感,阮平遥也准备上楼睡觉了,而席寞早就回房了。 路过他的房间的时候还稍有停顿,想了想还是不去打扰了。 第6章 第 6 章 阮平遥谈恋爱了,算是梁灿口中的那种初恋。她不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点吧?或者说会比她和席寞好吗?这不知道,她想都是初恋了,那美好一点浓烈一点也不过分吧? 阮平遥的恋爱跟大部分的恋爱差不多,会有约会,会有牵手,会有拥抱,会有亲密接触.... 许知远很有方寸,在任何事情之前都像是做了十足的准备一样,对她也是循序渐进地探入了解。尽管开始的时候他做一个调查问卷给她填,里面的问题都是围绕她的,比如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喜欢看什么书等等。 虽然有点傻,但是她并不反感,甚至觉得还挺有趣的,毕竟他本来就看起来像是一个书呆子,做这种事也正常,而且她是受益人。 如往常一样,在周末的一个晚上里,约会之后许知远送她回家。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昏黄的路灯下,影子倒映在身后追随着涌出一股浪漫的气息。可阮平遥却没半分体会到,只觉得有些闷,因为都不说话。虽然不是那种安静的性子,但是也因人而异。 “到了,你回去吧。”阮平遥站在家门口不远处说。许知远已经离校了,至于是回家还是留在这阮平遥不得而知,因为他不说,所以她也就没问。她对于许知远的了解仅限于不是本地人,家在县城,父母都是老师之类的。 “明天我有几个朋友在一块聚,要我也过去聚聚,你有空吗?”许知远看了她良久,忽然说 。 阮平遥挑了挑眉,说:“什么朋友啊?” “高中同学。” 阮平遥笑着看他,眼神狡黠的样子,反问:“你想我去吗?” 许知远眼神有过一闪而过的错愕,随即很快压下来,说:“我希望你也可以去。” 见状阮平遥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看他没有要走的动作,甚至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刚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的时候,就听见他说:“闭下眼。” 阮平遥有些茫然,,虽然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原本轻快的身影忽然僵住了下来,那扑面而来的呼吸洒还停留在脸上,那蜻蜓点水般的在唇上的触感仍旧说明着刚刚的发生了什么,睁开眼,那本就昏黄的灯光却无比地刺眼让她的眼睛难以聚焦下来。 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直到许知远走了她也没发现。 等她回过神来想回去的时候,却发现一辆车向她的方向开来,她认出车是席寞的,随即便站在路旁等了。 席寞下车之后,两人便一起走进去了。 桂花姨见两人一起回来,便说:“还饿不饿啊?我炖了木瓜银耳。”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我要。” 过了一会,厨房门口闪现阮平遥那张乖巧的脸,刚洗完澡还穿着睡衣,她对着桂花姨笑着说:“我最喜欢姨姨做的木瓜银耳了。” “慢点,还有呢。”桂花姨坐在她的对面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吃,嗔怪道:“席寞没带你在外面吃饱啊,这么狼吞虎咽的。” “啊?他去学校接我了吗?我怎么没看到?”阮平遥很惊讶,张头寻找他的身影。 桂花姨在冲咖啡,等会他要送上去,这是席寞的习惯,她一边弄一边说:“你不是总嚷嚷着要他去接你吗?怎么这次去接你了还不开心吗?” 阮平遥懊恼的应了一声,想了起来,好像是这样说过。这下都没心思吃了,手里握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的食物 。 直到桂花姨的一声惊呼,把她惊醒。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洒了一桌。” 阮平遥低头看去,才发现不小心把碗里的东西弄洒了,桂花姨在收拾着,看向那杯咖啡,她走过去,说:“咖啡好了吗?我端过去吧。” 桂花姨此时也没空也就让她去了。 阮平遥端着咖啡走到楼上,站在门口随后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答应的声音她才打开门走进去。 看见是她,席寞有点惊讶,说:“还没睡吗?” 阮平遥放下咖啡,随后大大方方地在他房间里走来走去参观着,说:“你不也没睡吗?” 他的房间跟她差不多大,就是装修不一样,他的是灰色调,阮平遥的则是亮色,两种不同的风格,像是他们一样。 见他电脑还开着,就随口说:“你在忙吗?” 他说是。 正常听到这个回答的应该很识趣地不打扰了,但是她不是那种识趣的人,起码在他面前不是,所以她并不走。席寞也没管她,在那边处理着自己的事情。 阮平遥坐在他的床上,看着背对自己的人。 说来也奇怪,从来都没见过他跟那位女性朋友走得近,除了她。问过阿诚等人,他们也都说确实没见过席寞交女朋友。 自从席寞的父母离世之后,他变得寡言少语了起来,眼里总是透露着疏离与郁色。 这让她有点害怕,但这种怕夹杂着担忧。在她的心里席寞不该是这样,她希望他好,开心....... “你今天去学校接我了。” 她抱着他的枕头在怀里,语气很随意的样子。 他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阮平遥问:“那下次还去吗?” 他说有时间就去。 刚想说什么,这时手机响起,阮平遥见是梁灿毫不犹豫地接听了,梁灿要她出去玩,她看了看时间有些犹豫毕竟这个时间点席寞是规定不许去外面疯玩的,但梁灿却不想放弃难得的周末夜晚狂欢时刻,阮平遥也有点动摇。 和梁灿说话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压低,但这似乎在这本就安静的周遭变得更加明显,想不注意都难。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那高硕的背影,却不知已道满了倦怠,那一刻,阮平遥握住手机的手顿住了,轻轻的喊了他一声。 他转过身来,目光带着探寻,直到确认人躺在他的床上时有些皱眉之外就没什么了。 他有洁癖,这她知道的。 他的床只能她上,这是特权。 阮平遥冲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就放下手机,对上那道目光带着讨好的说:“我想去玩了。” 席寞收回视线,说:“这种事不用跟我说。” 阮平遥却看着他不说话,目的不言而喻。 见他似乎在考量,于是就赶紧搓搓手,撒娇道:“拜托拜托,你好久都没陪我了,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不好。” 席寞没说话,头微颔首着,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在桌上,她可以想象得到平时在电脑上工作时的样子,阮平遥一时间看愣了眼。 “你不上学了?” “可以不上吗?” 说了那么多,原来是在这等着,席寞笑了一声,然后敛起笑意说:“你说呢?” 阮平遥也就问问,当然没敢真不上,虽然她确实有这个心思,不过有席寞在,她有贼心没贼胆。 她干笑了几声,说:“那就当我没说。” 席寞看了眼时间,说:“时间不早了,回去睡吧。” 阮平遥一听立马闭上眼,躺在床上给他表演个一秒入睡,摆明了今晚是想占他的床。怕他不同意,于是使用迂回战术,连忙说:“我等会再回,你不是有事吗?等你忙完我再走,放心我认床不会睡着的。” 听她这么说了,席寞也没管她。 可惜,周公不遂人愿,阮平遥被舒适的大床上催眠了。 夜半时分,席寞才刚忙完工作,看到熟睡的人才想起来又熬夜了,桌上的咖啡也已经一滴不剩,他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随后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床上的人蜷缩着睡成一团,哪里还有一点认床的痕迹,如果在这个时候叫醒人的话,肯定得受她的起床气。所以席寞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站在床边看着人。 阮平遥的睡相倒是安分,手里习惯抱着玩偶睡觉,但是在他的房间里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她就只能抱着他的枕头睡。柔和的灯光映射在她的脸上伴随着一阵阵熟睡的呼吸声让他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是,他的岁月静好是有期限的,而他们注定要分道扬镳。 她有自己的人生,他要做的就是不干涉,美丽的花不一定要采摘,有时候参与栽培也是一种幸福。 他会退出来,在她以后相互陪伴的日子里有一个人就够了。 那个男孩他看着还不错,背调还算干净,遥遥喜欢就好了。 阮平遥做了一个梦,梦到小的时候了。 梦到以前她和席寞在奶奶家过暑假的日子。 她老是跑到海边,记得那个时候她学着电视里的人站在海里说着一些海誓山盟,傻傻的期待着自己梦中王子来救自己。 海水不断地拍打在她的身上,咸咸的味道以及**的状态却让她并不觉得浪漫,甚至有些扫兴。 直到后面席寞把她拉上去,甚至还罚她那个暑假都不可以去海边而是在家里苦练游泳才知道,这一点也不浪漫。 那整个暑假都伴随着恶魔般的游泳训练,她每天都是哭着鼻子说不要游泳,不要游泳。 梦里,席寞抓着她在游泳池里乱扑的手,直到一天过后还是没有任何效果,他才无奈地放人。 阮平遥为了让他不再逼迫自己学游泳,于是不停地哭着说:“我不要游泳,我不要游泳。” 没有听到席寞的回答,却听到桂花姨的声音:“没人叫你游泳,快起来了 ,早餐都凉了。” 阮平遥睁开眼,发现这不是小时候,也不是在席奶奶乡下的家。桂花姨在房间里拖地,而她躺在床上,还是自己的房间里。 她有些疑惑地''咦''了一声,然后说:“我怎么睡在这了?” 桂花姨笑了,说:“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睡那在哪睡?忘记是周末了吧,是不是还以为在宿舍呢?” 没给她太多的时间反应,桂花姨就下通牒要她赶快下去吃东西,在她的眼皮底子下不可以吃饭不规律,所以阮平遥被养得很好。 阮平遥胡乱收拾了一下便下去了,看见席寞在那用餐不禁有些诧异,随后拉开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说:“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不用猜都是她爱吃的,毕竟桂花姨很精准地掌握了她喜好,而且自从阮平遥上大学之后,因为住宿的原因,再加上学校的饮食吃不惯而且糟心事一大堆导致第一个月回去就瘦了一大片,这让桂花姨好心疼,这也是为什么每周她都回来的原因,要不是因为课程原因,她都想和高中一样办走读了,所以每次她回来的时候,都是按照她的口味来做的。 当然,这不会造成她挑食的毛病,因为席寞会出手。不过,她才不听呢,不爱吃的那些芹菜营养高汤什么的统统一概不吃,有时候他也会拿自己没办法的。 这期间阮平遥喝了口牛奶,然后有意无意地叹息一声。看席寞不动声色地吃东西着,于是又长叹了一声。在叹到第三声的时候,席寞看向了她,像是在说有事? 阮平遥手撑着下巴,有些郁闷地说:“真无聊啊。” 她手拿着一块吐司,有一下没一下地撕开,自顾自地说:“听说意大利的罗马斗兽场很好玩,还有日本的富士山也不错那,法国的埃菲尔铁塔,英国的伦敦塔桥,韩国的男女团舞.................. 说者有意,听者却无心。 阮平遥偷偷地看了眼对面的人,见他无动于衷不由地泄气了,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席寞终于开口了,他看向盘子里被她撕得面目全非的吐司说:“不要浪费食物。” 阮平遥气呼呼地抓起来一把塞进嘴里瞪着眼反驳说:“我才没有!” 席寞慢条斯理地放下餐具,随后拿着餐巾擦了擦嘴角,说:“没有就好。” 这时,桂花姨从楼上下来,手里一边还捧着她不停在响着的手机,一边扶着老花眼镜在看手机,说:“遥遥,你电话。” 阮平遥接过来,看到是许知远的名字便挂了,随后扣下手机在桌面上,有些不自然地说:“没谁。”随后又补充:“一个同学,不用理。” 席寞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随后便起身离去。 桂花姨说:“要出门了吗?” 席寞嗯了一声,便去换鞋了。 这时,阮平遥才拿起手机看了许知远发的消息,是一句道歉,是为着昨晚的事情。 阮平遥不知道怎么回也就当作没看到,说起来 ,她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谈这恋爱,感觉挺莫名其妙的,但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桥到船头自然直。 第7章 第 7 章 晚上,阮平遥跟着许知远来参加聚会,刚开始只以为是许知远的几个同学,没想到会是一场大型的同学聚会,当他们姗姗来迟打开门走进来以后,那一桌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并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被这么**裸地打量着,阮平遥有点不舒服。 阮平遥不禁看向一旁的许知远,但许知远的目光好像另有所属,直勾勾地望着桌上,暴露的情绪也特别复杂。 这是她从没见过的许知远。 坐下来后,没一会大家也就聊开了。 “你就是许知远的女朋友?”坐在右手边的一位女生主动与她说话。 阮平遥点了点头,说:“你好。” “你好啊,我是许知远的同学,邓冰。” “阮平遥。” 邓冰挑了挑眉,目光来回转换,说:“真是奇了个怪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大白兔奶糖,一个看起来像是高粱饴,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说完她又故意看向那边坐在不动的一个女生。 阮平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顺着她视线看去,那位女生很普通,也很安静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心事很重的样子。 “冰冰,你们在聊什么呢,人家是知远女朋友,可不是你的。” 一位男生笑着对邓冰说。 邓冰给了他一个白眼,但也好在没说什么。 坐在一旁的许知远和他的同学在热聊着,压根不知道阮平遥有多么不自在,刚刚还好有邓冰这位自来熟找她说话,现在被那位男同学说了一下也就不和她聊了,阮平遥只能被迫听他们曾经的辉煌的同学之情。 许知远也没顾及到她,一直都被周围的朋友灌酒,不过看他也挺开心的,阮平遥也就没管他。 不过她也知道了那位女生叫杨臻,她在周围也似乎是透明人一般,很少说话,大多都是默默的听着,然后有时候听到有关自己的话题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会以示微笑。 邓冰见阮平遥注意到杨臻,心里的想法蠢蠢欲动,正打算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你好啊,我是知远最好的哥们,于年。” 于年举着酒杯向阮平遥走来,看他脚步还有点虚晃看样子阮平遥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摔倒,不过还好没有,阮平遥冲他点了点头说:“叫我阮平遥就好。” 于年手撑着椅子,笑嘻嘻地说:“听说你比我们都小,我于年可不能欺负小女孩,这样吧,你喝果汁,我喝酒。” 说着他冲服务员招手,把阮平遥手里的酒换成了果汁。 阮平遥想说其实她可以喝酒的,但是见他豪爽地一饮而尽也就不扫兴了,于是把手里的果汁喝了。 于年的出现缓解了阮平遥心情,恰到好处的时候也会给她开一些适时的玩笑,让阮平遥对他很感激。 尽管如此,但是这顿饭吃得阮平遥并不好受,但是也不想扫兴所以就舍命陪君子。 一直到晚上十点,这些人像是八百年没见过面的一样,还是聊得热火朝天。这时电话响了,是席寞。 阮平遥很感激这一通电话,连忙跑出去接了。 席寞问她在哪,她如实说了位置,没说和谁。 没一会,席寞说:“我在外面,你下来吧。” 阮平遥很惊讶,特地打开窗朝外看去,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还是出去了,甚至还忘记跟许知远打个招呼。 上了车,阮平遥说:“你怎么会来这里?” 席寞看了她一下,说:“顺路。” 阮平遥噢了一声,也是深信不疑,转头对着还在开车的阿诚笑着说了句谢谢。 阿诚看了一眼后座的人,惶恐地应下了。 阮平遥有些累了,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哈欠打个不停。 席寞看了她一眼,说:“玩得开心吗?” 阮平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摇摇头又点点头,都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她坐得不舒服,于是就直接靠在他的肩上。 “不开心,我跟个傻子一样坐在那,别人说的那些,我也不知道,只能微笑和点头。” 席寞说:“那下次我们不去了。” 阮平遥嘟囔着说:“可你又不跟我玩.....” 这话里很明显的抱怨,但是还夹杂着一股可怜,席寞忍不住低头看她,阮平遥没反应过来,她本就是扬起脸在看他,卖弄着可怜,这时他的低眸打得她措手不及,两人四目相对着。 她却如惊弓之鸟般错开视线,此时此刻刚刚的困意已所剩无几,只剩下那小鹿乱撞的心脏......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跟过去一样形影不离地玩玩闹闹,虽然从表面上看他们还是他们,但是其实阮平遥知道,比起过去,他们生分了很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在很多时候,他们的相处大多是错开的,很少时间在一块,他要忙于工作,而她要上学,也会明显得感受到话不投机,她是很难过的。 席寞把她的慌乱收入眼底,他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许知远,阮平遥看了一下他,于是直起身来,挪了挪屁股故意坐得离车窗很近才去接电话。 通话时间也很短,因为许知远也只是确保她人是否安全,而她如实回答着,然后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双方似乎都还有事情,没几句就匆匆挂了。 尽管如此,在安静的车里她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也是格外地清楚,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她有些心虚地看向席寞,见他背往后靠着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丝毫不减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在她看来,他威严却也不足以构成惧怕,他温柔却也点到为止,他绅士中又带有小小的可爱在里面,阮平遥不知不觉竟对这个最熟悉的人看愣了神。 梁灿一直在耳边说过他好看,以往都会反驳一下觉得她夸张了,但是这一次她好像没有反驳的理由。 直到外面的雨水凌厉地拍打在车窗上,那划落下的雨水如星星般耀眼,此刻心里有一株火苗在莫名燃起,不由自主地悸动起来,不,那好像才是真正的心......动。 怪不得.......怪不得....... 这种感觉她从未在任何除了他以外的人有过。 阮平遥如梦初醒,全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软绵绵地撞在车门边,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可是.......为什么呢? 她想不通,这不是因为他不好。 不会的,一定不是....... 她甩了甩脑袋,连忙阻止自己的想入非非。 她不敢看,不敢动,不敢说话......她开始害怕自己的心思起来,这在她看来完全就是一种亵渎。 一直到家,她没有和往常一样肆无忌惮地缠着他,霸占着他的时间,而是先他一步快速地跑进屋。 甚至还差点摔了,桂花姨对后边的他说着:“风风火火的,一点也像个女孩样,前几天还说我总是小瞧她,你看看她哪里能让人刮目相看的样子。” 席寞看着一闪而过的背影也不禁笑了笑,说:“这样就很好。” 这话一出口,让桂花姨有些诧异,深看了他一眼。 席寞收起视线看向她,微微点头示意着:“早点休息。” 桂花姨笑笑点头应了一声,目送他上楼,她并没有急于休息,而是默默地朝楼上看去,心底冒出的猜测越来越加深,站在偌大的大厅下,四周安静一片,但是也依然无法撼动她逐渐冰凉的心,在炎热的五月中,她浑身不自觉地起了汗毛,感到前所未有的的惊慌正在向她包裹着。 没一会她端起一杯水规矩地摆上他手旁,席寞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随后便放下手里的事情,他知道,桂花姨没有他的要求是不会来打扰他的。 桂花姨是她奶奶那边来的,刚开始只是为了照顾他,后来也是在他的要求下才留在这里的,有时候,桂花姨行事比较雷厉风行了些,他也不得不给一些薄面。 不过大多时候桂花姨还是很遵守本分的,很少逾矩,席寞对她也是有七分尊重三分关怀在的。所以看到她今天明显的有话而来,他虽感到惊讶却也不得不准备洗耳恭听着。 桂花姨不是磨蹭的性子,也不是爱说教的人,她说完话就退了出去,直到房门关上,席寞柔和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 手里多了一份资料,里面有照片有各企业世家才女们的详细报告,他随手翻了翻便丢在垃圾桶里。 很快手机就响起了,是老太太,老人家到了耄耋之年,前半生经历了丧夫之痛后半生又经历丧子之痛,自己一个人把孙子扶持起来,也耗费了不少的心神,这些年一直都在乡下休养着身子,很少过问他的事情。 他很快便接听了,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的声线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有些浑浊,但依然掩盖不了那股压迫的气势,她用略有些低沉的声音说:“怎么样,我让桂花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吗?” 他视线看向垃圾桶,随即又移开,放松的靠着椅背里,发出嗯的声响表示收到了。 老太太说:“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从前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现在你该把心思收收了,我这岁数,过完今天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看你结婚生子,我也就放心了,到黄泉路上,我也对得起你爷爷你父母了。” 席寞沉默了下来,面对突然引申已故的父母让这场对话显得更加沉重。 老太太也明白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这也只是敲打敲打他而已,在电话那边说完了该说的也不急于等他表态,但也没有结束这场对话。 过了一会,席寞不知看到了什么,视线略有些停顿,只说:“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挂断了电话,然后抬起手落立在桌上的相框上扶好着,那是一张合照,他和阮平遥在某次郊游的合照。 在这个安静的夜晚里,他的身影被灯光照射在地板上显得格外的孤单。 ‘结婚,生子’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也是很想逃避的话题,更是遥远,可望而不可及的。 结婚很容易,生个孩子也同样,但是在他的眼里,他的婚姻,他的孩子,还有他的太太都不该是名存实亡的状态。他处于这样的环境当中,见过太多的因为利益而绑定在一起,婚姻已经成为他们稳固根基的一种常见手段,而孩子也成为他们血缘的枢纽。这样的家庭表面上光彩亮丽,实则早已腐朽不堪,这样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经历过一次就够了,不必再重演。 第8章 第 8 章 b市的五月格外的闷热,空气中那股粘腻感一直久挥不散,从二十四小时空调不间断供应的KTV的包厢里出来,气温的特别明显,周围的人喝酒喝得脸红脖子粗,跌跌撞撞地互相倚靠在双方身体上,嘴里还不停喊着继续足以见到有多么地兴奋。 “方老二你们上车吧。” “冰冰,你就送于年回去吧。” 许知远虽然也喝了不少,但是在众多人中是唯一一个能够保持清醒收尾的人,他站在路边给每个人下了指挥,然后把他们一个又一个地扶上车,直到车都开走了。 是啊,他从来就是你们贴心的人,她不是不知道,高中的时候他就是班长,做这些事情应该也习惯了。 杨臻站在他的身后直直地望着他,看着有条不紊地对着每个人的安排,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从前上学的时候,他总是拿着一个小本子在清点人数,然后一个一个地安排好。 许知远回过头向杨臻提出了一起散步的想法,她点头同意了。 走在b市的街道上,此时已是凌晨,人还是那么热闹非凡,时不时地空中会有点清风吹拂着,顿时让杨臻的身体褪去了些许燥热,只不过是暂时的,她本就不是那种耐热的人,此时没了空调的帮助,她现在早已热得不能自己了,放在以前,她会一边不停地用手扇风一边不停大喊着热死了热死了。 但是现在她早已没有那份勇气,起码站在他的面前,她没了那份随心所欲,那独特的标记也在渐渐的消失,沉默寡言变成她的保护伞 。 许知远虽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他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此刻的安静并不让这场相处变得尴尬而是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变得还算自然。 但两个已经在彼此生活中消失那么久的人哪里还有什么话题,聊来聊去不过是曾经的东西,像是在反复嚼一个早就失了味道的口香糖。 杨臻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看着脚下的路,时不时回着许知远的一些话。 两人就保持着这种客气的状态。 忽然,杨臻抬头问他,说:“大学是什么样的?” 许知远有些被问住了,久久没动静。 杨臻也没有执着于他的回答,只自顾自地说着:“是不是比我们高中大?是不是不用每天都那么早上课那么晚下课?课程安排也没有那么紧张吧?........” 她说了很多,许知远都没有回答,而是喉咙发紧,眼底的泪水像是一发不可收拾般地涌出来。 他无声地流着泪,随后又别过头去慌乱地擦拭着。 杨臻始终是低着头的样子。 背像是生活压垮一样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就没有见过她挺直。 穿着一件发白的T恤和黑色裤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臻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他,然后握住他的手。 触碰的那一刻,许知远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很快就甩开了,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他悔看了杨臻一眼,嘴嗫嚅了一声对不起。 杨臻却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 那信封很鼓,当许知远触碰到的时候就知道不对劲,果然打开里面是厚厚的钱。 “叔叔阿姨让我转交给你的。” 她轻轻的说,然后看了他一眼,说:“收着吧,他们很担心你,有时间就回去看看。” 许知远捏紧东西久久没出声,自上大学开始,他就没回过家,也没有要过家里一分钱,家里给的也原封不动地都寄回了。 这次杨臻来聚会,二老也跟他说过,但是没想到会让她带钱给他。。 许知远眼眶有些红,看着杨臻愧疚感占据了心头,他痛恨自己的懦弱,也痛恨家里人把有认知障碍的大哥连累杨臻。 “我先回酒店了,明天早班的飞机。” 她说。 许知远有些惊讶,说:“这么快?不在这多玩几天?” 杨臻笑了笑,只说:“家里离不开人。” 许知远沉默了,大哥那样子确实离不开人,而且他只要杨臻。 站在分岔路口中,看着杨臻的背影,他忽然喊住了她。他走到她的面前,郑重其事地说:“你走吧,离开他们,你过你自己的人生吧。” 杨臻没有说话,这让许知远有些着急,连忙把手里那装满钱的信封放在她的手里,说:“你去读书吧,钱我来解决。” 杨臻没有接,东西掉在地上,她看向他说:“那你哥哥怎么办?你爸妈怎么办?” 许知远说让她不用管。 但是杨臻没办法不管,因为从小到大她是被许家人接济长大的,没有他们也就没有现在活着的杨臻,她没有不顾一切的决心也没有重新开始的魄力。 许知远对于她这样有些生气,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管他们做什么,你自己是最重要的!” 杨臻垂下眼眸,没有说话,是啊,她怎么变成这样了。从家破人亡,从高考没去读成大学,从她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大哥的时候,从知道他大哥不是个健全的人,从他的默认....... 她蹲下来把东西捡起来,然后再次放回他手上:“别说了。” 许知远甩开东西,握紧她的双肩,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有些想笑。 见她不说话,许知远还以为她答应了,连忙说了许多为她的安排。 但是杨臻却说:“你是在可怜我吗?” 这话一出,顿时安静了下来。 许知远张了张口,发现喉咙绷紧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杨臻继续说:“你是我的谁,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小叔子还是曾经的高中同学?” 许知远哑口无言。 杨臻终于挺直背,看着他好久,然后伸出手来停留在他的脸上,说:“还是......喜欢我?” 许知远瞳孔变大,有些震惊她的话,但是并没有反驳。 杨臻说:“你敢说吗?” 许知远,你敢吗? 是的,许知远不敢。 她很早就知道了。 许知远低头说了对不起。 啪的一声,清脆的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杨臻让他别说那些话了,别让她产生那些不必要的幻想,她的人生早就烂掉了,只不过那个时候遇到你们一家人,获得了短暂的光明,现在是报答的时候。 她不怪任何人。 阮平遥见到许知远的时候看到他脸上的痕迹有些震惊,连忙问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本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点了点头。 见状,阮平遥颇有一番要为他打抱不平的架势,她的说:“谁啊,为什么啊,不管为什么也不能打人,你要不要我帮你?我告诉你啊,你不要怕,我家里有一位很厉害的人,不管什么事他都会摆平的,嗯.......也不是什么事吧,就是......就是很多事情他都可以解决。” 许知远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由地笑了。 阮平遥问他笑什么。 他说她很可爱。 阮平遥恼了,自己可是在认真的在想帮他呢,怎么扯到她可爱了?而且她不是一直这么可爱的吗?大惊小怪的,没见过可爱的人吗? 许知远轻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悲伤地说:“这一巴掌,是我欠她的。” 阮平遥坐着他旁边,第一次见到他流露出这样的情绪不免有些吃惊,于是说:“谁啊?昨晚的杨小姐吗?” 许知远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她的观察。 见到他的这个反应,阮平遥哼了一声,说:“别把我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你们一个一个的,不想让我知道,可是你和她之间却很明显,最大的败笔就是你看她的眼神。”随后又说:“她是你的前任?” 许知远摇摇头,说不是。 阮平遥有些意外,于是又说:“那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许知远沉默了。 阮平遥又说:“昨晚,我只是你的工具?” 许知远向她说了对不起。 阮平遥本来还有点生气,但是看他这样又不好意思了起来,有些显得自己咄咄逼人似的,她摸了摸鼻子,回了句没关系。 这样的气氛有些不好,阮平遥不喜欢,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好心情都死了,于是她说:“你毕业了,有什么想法吗?” 许知远大概也察觉了,于是便收起情绪,说:“我打算出国进修,手续已经办好了。” 啊?任由阮平遥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许知远有出国的打算,于是呐呐地指了指自己说:“那我呢?我们要异地恋哦不,异国恋了吗?” 许知远向她说了句抱歉。 阮平遥不知道这句抱歉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想刨根问底的,顿时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谈的什么恋爱,别人的那种花前月下......她一个没捞着。 梁灿,你骗我! “啊啊啊,饶命啊大小姐,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要不你试试异国恋?” 梁灿安慰着,但阮平遥不接茬。 当初要不是她一个劲地在耳边吹谈恋爱多么多么好,许知远怎么怎么样,她也不会稀里糊涂地答应,现在真的是让她骑虎难下。 梁灿试探性地问:“要不,你也出国吗?” 阮平遥直接拒绝:“我怎么可能出国留学,我走了,他怎么办!” 梁灿知道指的谁,很不以为然说:“说的好像席寞离不开你一样,明明是你离不开他,欸我说你啊,都多大了,这么还这样啊?席寞这么久都没女朋友该不会是你小子在作乱吧?” 阮平遥下意识反驳,但心里还是有点虚,忽然想起小的时候好像有说过不许他谈恋爱.......不过都多久了......... 见状,梁灿指责地说:“你太狠心了,你想让他断子绝孙啊?” 阮平遥被她唬住了,说:“我只是让他别早....别那么早谈恋爱....我没说不让.....” 梁灿一听还真有这回事,说:“你真把他当你个人专属了,我就说嘛,他长得又好,条件还好,怎么可能还单身,原来是背后又高人指点啊。” “我没有。” “没有吗?” 阮平遥转了转眼珠子,随即看向沙发旁边放着的玩偶。“哎呀灿灿,你家里怎么有这个限量版的小熊,我好喜欢哦。” “哼,可难买了,是陈赴送我的。” “哎呀,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你瞎说什么呢,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 两人说着说着又偏了,原本是去找她商量该怎么办的,却没想到一无所获。 连吃饭都没了胃口,她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怎么了,没胃口?” 席寞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排骨,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阮平遥握着筷子下巴杵着手背看着那些菜,虽然说是在看,但是却不知道神游到那片去了。 今天的菜动的很少,以往这个时候她吃的很香的,可见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阮平遥确实不太开心,她也不会掩饰,特别是在他的面前。 可是她觉得说这种事又很变扭。 但是她习惯了总是把问题丢给他处理。 一直到结束用餐,她没有和往常那样在下面准时准点地守着电视机前看那些好笑的综艺而是待在房间里。 这倒是让席寞有些意外。 于是门外就响起了几声很有节奏的敲门声,这不是一个等待的指令,而是一个传达要进去的信息。 几下之后,门就打开了。 阮平遥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还时不时地叹气。 席寞坐着床沿边,看着她这样,说:“怎么了?” 阮平遥闷闷地说:“没怎么......” “真的?那我走了?”他说着就要起身,阮平遥见状急忙拉住他,于是支支吾吾地说:“我有个朋友.......她男友要出国进修......” 席寞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来问我。”阮平遥点了点头很满意自己的这个说法。 席寞轻咳了一声,说:“所以你......你的这个朋友不想异国恋吗?” 嗯!阮平遥重重地点下头。 席寞又说:“她也不想出国吗?” 是!阮平遥被她说中,抓着他连连点头。 席寞哦了一声,然后说:“那就难办了。” “为什么?”阮平遥紧张地皱起眉头。 “只能........” “只能什么?” “只能分手。” 见她一脸纠结,席寞又说:“我只是建议,你.....你朋友听听就好。” 阮平遥虽然没说话,但心里也认同。 问题解决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她翻身起来就要下去让桂花姨姨做宵夜。 阮平遥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然后一个转身,撞进一个大大的怀里,发愣了好久。 直到头顶响起一道无奈的声音。 “好好看路,别摔了。” 阮平遥脸有些热,胡乱应了一声便回房了。 席寞没管她,而是下楼对桂花姨嘱咐了一下等会她要吃的宵夜。 第9章 第 9 章 分手这事,阮平遥是一直不敢提的,总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提有些没人情味。或许这个时候他正需要自己呢?如果她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跟人讲分手,有点不好意思。而且她成什么人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虽然事情没有严重到这个程度,但是阮平遥还是张不开口。 直到某一天,阮平遥约许知远在外面,她看着有些憔悴的许知远,心里更加忐忑了。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的人第一次尝到了这种滋味。 “你都安排好了吗?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好去送送你。” 许知远笑了笑,说:“不用了,我不喜欢别人送。” 阮平遥点了点头,然后就都安静了下来。 许知远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阮平遥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最后才说:“你要多久才回啊?” 许知远说两三年。 这么久......阮平遥无法想象得多么深感情才能坚持得住,但是她敢肯定,她是等不了的。而且她承认对于许知远的喜欢也没那么深,顶多就是有好感而已,而且换一个人她可能也会有同样的好感,所以许知远算不上特殊。 想着,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这初恋太浪费了,就这么一次,就这么浪费掉了。 看她都快要哭了的表情,许知远还以为是舍不得自己,于是说:“没事,你要是想见我可以跟我视讯。” 这么一说,阮平遥更难受了,但是又不能说,只能勉强答应了。 可许知远突然笑了一下,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自己现在这样很丑?还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许知远轻轻的抬手刮了她的鼻子,说:“我是说,我们是朋友,你来看我也可以的。” 阮平遥没懂他的意思‘啊’了一声,茫然地看着他,这怎么就变成朋友了,不是情侣吗?她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了。 许知远笑了一声,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说:“我说我们分手了可以做朋友吗?” 阮平遥疑惑地看着他问,说:“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 她错过什么了,怎么分手了也不知道,这谈的恋爱连分手了都不知道,阮平遥有些想哭....... 许知远好笑地看着她,说:“那你不想分手吗?想继续?” 阮平遥连连摇头,说:“不要。”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反应有些大,于是赶忙给自己解释:“我只是.......我只是.......” 许知远却说:“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不怪你,准确来说你才应该怪我。” 阮平遥没说话,因为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伤心吗?生气吗?不,最多就是有一点点不解,还有点可怜。她可怜那位杨小姐,因为许知远同时伤害了她们两个人,虽然她不计较,但是不能否认许知远这么做是不对的,杨小姐肯定也因为她的缘故很伤心,她无法说许知远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能说对他有了重新的认识。 她不知道分手是什么感觉,但是此刻自己确实已经分手了,阮平遥有些郁闷。她把事情告诉梁灿,梁灿带她去了酒吧,她说失恋就要喝酒,一醉解方愁。 在环境的渲染下,阮平遥也酝酿出了一点点悲伤,只不过不是为许知远,而是为自己的那段没滋没味的初恋。 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样子,失恋也是。 不过唯一开心的是她终于喝酒了,她终于知道酒是什么味道了,起初她还犹豫,因为席寞从不许她来这种东西,也不让她喝酒,当然她也没什么烦心事需要喝酒来安慰自己的。 现在喝了,其实也没那么酷甚至还很滑稽...... 醉醺醺的在哪乱哭乱叫,酒的味道还不好喝......她硬着头皮喝了下去,瞬间脸皱成一团,梁灿笑她还没境界,她很疑惑,这喝酒还分境界的,说的像是要成精一样到一定的境界才能成人、成仙、成佛。 “你不谙世事,被席寞呵护在温室里面,哪里有苦恼哪里需要喝酒。” 对于这个说法,阮平遥也不辩解,其实她说的对又不对..........她从小和席寞生活在一起,都是他照顾着自己,相差不大的年龄他却因为自己而要辛苦很多,而把她带来这个世界的父母却逍遥在外,父母不爱自己这个事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她们自愿生下的这个她多少也感受到一点,幸运的是她还有席寞。 见她一直在发神,梁灿一把夺过她的杯子又灌满,说:“想什么呢,你失恋怎么看不出一点难过的样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喜欢许知远?” 阮平遥夺过杯子,喝了一口,说:“好像是,我也觉得我不是很喜欢他,至少没到要寻死觅活的地步。” 梁灿难以置信地看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说:“你....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阮平遥认真地想了想,说:“因为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呀。” 梁灿突然趴在她耳边,那带着浓烈的酒气与笃定的口吻说:“怎么可能,你对席寞是什么样喜欢就是什么样,或者换一种说法来说,就是席寞对你什么样那么喜欢就是什么样。” 轰然的一声,心跟着颤动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梁灿早已醉倒在她身上。 她伸出手放在心口处,感受到那块强烈的跳动,她眼神变得茫然,随后喃喃自语起来:“真的是这样吗?” 不久之后梁灿被陈赴带回家了,陈赴来接梁灿她也很放心,比较梁灿一直在耳边说他,虽然他也提出送她回去,但是阮平遥拒绝了,她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晚上喝得醉醺醺回家,一眼便看到席寞,他似乎也是刚回来,一只手拎着笔记本电脑,一只手拿着水杯,听见动静他转身看向她,扫视了一番皱眉说:“你喝酒了?” 阮平遥嘿嘿地点了头,然后走到他面前夺走他的水,一饮而尽之后又递给他,可怜巴巴的脸上还红扑扑的更添喜感,歪头看着他伸手着:“还要。” 席寞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杯子又看向站在那摇摇晃晃的人,然后接下杯子去给她的倒水,回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睡在沙发上了,还碰巧桂花姨已经休息,他无奈只能过去把人喊醒。 阮平遥喝了酒就有了小性子了,一直不配合。 席寞只好把人抱上楼,一路上阮平遥都在作乱,不是说要上厕所就是说要喝水,在怀里像个鲤鱼总是扑腾扑腾地折腾人。 上楼期间为了安全着想他只好不停地哄着人,一直到她房间,刚把她放下就又要跑出去,席寞有些恼了,紧紧地把人桎梏在怀里防止她乱动。 见怀里人安静了下来,席寞才放开她,让她躺在床上,自己则去浴室拿毛巾给她擦擦,出来的时候见她很安分地躺着,睁着朦胧的眼望着自己不由笑了一下,说:“还记得我是谁吗?” 阮平遥脑子有点晕,但也还到没喝傻的程度,刚刚只是一时上头了,现在清醒点了看到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只点了点头。 席寞却执着于她亲口说,又问了一遍说:“那你说我是谁?” 阮平遥老老实实地说:“席寞。” 他满意了,坐着床沿看着她,一边给她擦着脸一边说:“为什么喝酒?” 阮平遥突然哭了起来,她双手挂在他的肩上身体一颤一颤地哭着。 他没急着问,而是让她先哭出来,过了一下后才说:“分手了?” 阮平遥呜咽地嗯了一声,说:“他不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在一起的,而是因为别的。” 他皱眉了一下,然后把她的手从身上拿开,看着她的哭着满脸都是泪的,说:“因为别的?” 阮平遥拿着他的身上的衣服胡乱擦了擦泪水,然后说:“你谈过恋爱吗?” 这话题转变的实在太快了,席寞本来还等着她接着往下说,没想到却被她问住了,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说:“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 阮平遥的手再次攀上他的双肩,下半身是一个跪坐式的姿势,因喝醉的缘故,神情有些迷糊地依恋在他身上,他们的距离很近,她的呼吸可以肆无忌惮的洒在他的脸上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他微微的偏过头拉开距离,双手抓着人的胳膊不让她乱动,随后说:“为什么想知道?” 阮平遥被他桎梏着有些不开心,撅着嘴一副要哭的节奏,见他无视她自己的耍赖,只能说:“因为她们都说你是因为我才没找女朋友的呀,你说,为什么因为我?” 没听见他的回答,阮平遥闷闷地说:“难道是我小的时候说过不许你早恋的原因吗?” 她捧起他的脸,格外认真地说:“真的?” 那双眼上还沾有泪珠,眉头紧皱,七分自责三分天真,使人心泛起前所未有的涟漪,他抬起手遮住她的眼,顿时惹来底下一番挣扎。 手掌底下那轻轻煽动的睫毛像是一种无形的考验,一时的走神让阮平遥钻了空子,柔软的唇瓣触碰到喉结一处的时候他辛苦铸成的堡垒顿时崩塌。 阮平遥拿下挡住视线的手,对于刚才的事情完全不得而知,还一脸愧疚的装模作样地说:“对不起啊。” 席寞瞥了她一眼,让她别瞎说。 他起身就要出去,阮平遥叫住他,说:“你去哪啊?” 席寞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有事就说。 阮平遥悻悻地缩回脖子,只说了句晚安,她不敢向他求证梁灿在酒吧里说的那一番话,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可怕的炸弹,她怕把这平静的生活打破。 但梁灿的话还是对她有了影响,她开始反思,但又推翻。 许知远是什么时候坐的飞机离开,阮平遥是不知道的,因为她住院了,原因酒精过敏,过敏的反应也太慢了,等到晚上她睡着的时候才开始。 身上发红发痒,开始她还以为是蚊子在咬她,她越抓就越痒于是就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要死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死。 其实席寞这个时候是已经睡下了的,但是两个的房间隔得很近,听到她的哭喊声就快速都赶过去了,发现她的脸红肿了,检查了一下还发现身上起了一大片红疹,他抱起人就走,还一边安抚着。 桂花姨听见动静赶紧出来,看到被抱着的人吓了一跳,再看到阮平遥的状况更是担心,说:“这是怎么了?” 席寞说:“应该是酒精过敏。” 话一出,怀里的人就吐在了他的身上,随后便晕得不省人事了,这吓得桂花姨六神无主。 席寞脸色凝重没有过多的浪费时间,而是赶紧叫桂花姨把车开出来。 住院了几天之后又回家躺了一个星期后才知道许知远出国了的事,他们就这样分手了,她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 。 她感觉很郁闷,总觉得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她的恋爱没有大起大落,也没有很感人,相反很平淡,甚至她好像还不是女主,只是男主用来气女主的工具人,这么一想就更难过了。 而且自己失恋喝酒还因为酒精过敏进医院,沦为只能喝果汁的小屁孩,她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因为过敏原因还错过了期末考老师的划重点课程,阮平遥与班级里的同学相处一般做不到找人借笔记,和舍友们的关系也因平时习惯和很少在宿舍待的原因也没有什么情分,这让阮平遥面对即将而来的考试感到不安,毕竟她不想挂科。 正当她为考试而泡在图书里发愁的时候,席寞发来信息,说在学校门口。阮平遥赶紧收拾东西出去了,再待下去她就要长虫子了,学也学不会,听又听不懂。 本来以为是带她去吃什么好吃或者去玩什么好玩的,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 席寞说:“我给你准备的考点。” 阮平遥翻了翻手里的笔记本,有些狐疑:“你怎么知道考哪里?” 席寞瞥了她一眼,随即阮平遥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他也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只不过他们不是一个专业而已,想到什么瞬间她如获至宝般地把笔记本抱在怀里。 席寞看出她的心思,随即说:“没有透题的能力,这只不过是我以前的笔记本,但应付考试也足够了。” 啊?阮平遥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说:“你不是学金融的吗?怎么也学工商管理的知识?” 没错,阮平遥是工商管理专业的,也不是说有多喜欢吧,但也不讨厌,当初她只是想上和他一样的大学,专业倒是没有考虑到学什么,选来选去分数够得到的也就工商管理,当即就报了。时至今日也没想到还有这个好处,阮平遥忍不住偷笑。 对于她问题,席寞只说是之前上学的时候有选修学过。不管他学没学过,此刻阮平遥手里笔记本的含金量还是很足的,她从不质疑他的学习能力,不管怎么样这下她对于考试心里也有底了。 说完考试阮平遥便期待地看着他,说:“你除了给我送笔记本还有呢?” 席寞扫了她一眼,随即从后座拿起保温盒给她,说:“这是桂花姨炖的补品,你等会拿回宿舍喝了。” 顿时阮平遥的脸垮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我能不能拒绝啊?” 席寞正视她,一副让她自行掂量的神情。 阮平遥觉得桂花姨太大惊小怪了,她只不过是酒精过敏了而已,又不是酒精中毒,干嘛要补那么猛,这几天她都快吐了,而且吃这么多补品可真长肉啊,回学校的这几天肉眼可见的圆润了。 不情不愿地收下东西,席寞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早点休息。” 阮平遥点了点头,随即下了车,她拎着东西站在外面看着他开车走远,然后独自一人回宿舍,一打开门,看到宿舍里原本说话的声音顿时停住,有些人在暗地里打量她的带回的东西,但是也很有素质的不问。 宿舍里的人都各忙各的事情,但是她总觉得气氛很紧绷,一点也不轻松自在。住宿舍两年了,和宿友也住两年了,为什么还是有那种明显的陌生感呢?可能是跟她独来独往的缘故,她不参加什么社团,也不爱聊八卦,在外比较安静,周末也很少一起结伴出行,舍友们大都来自五湖四海,就她一个本地的,她们总是说一些方言阮平遥也听不懂渐渐的也很少来往了。 不过她也不在乎,毕竟只是舍友而已。 在一边吃补品的时候一边打开那本笔记本,不仅内容浅显易懂他的字体看得人也是赏心悦目,可以想象得到他伏案专心致志的模样,曾经在这个学校他也是一个风云人物,虽然已经毕业多年但是现在还可以听到关于他的一些话题。阮平遥不太关心这些,但是也避免不了周遭同学们热情的分享。 她每每听到的时候心里总会升起得意之感,其实在席寞毕业的时候她还来过这个学校,那个时候看到他散发的春风得意,感受到顶尖学府对人的陶冶,梁灿说他在学校与在她身边是不一样的,在她身边是温暖又不失严厉,在学校他是谦卑得体却不失傲气,到公司的接手他已经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高处不胜寒。 但是在阮平遥心里,他一点也不孤独,因为有她就足够,她也是,有他就足够,她看不出来他有任何的变化,因为她一直在他的身边,那份独属于她的真挚就够了。 “这什么东西啊,味道这么大?”说话的这个人是李月,之前两人因为作息时间而闹过矛盾,李月是夜猫子,阮平遥是到点就睡觉的人,这也是阮平遥为什么周末就回家的原因之一,因为她不想被迫熬夜。 大概是知道了味道的来源,李月的语气更加阴阳怪气了起来:“有没有常识啊,味道重的东西不知道去外面解决啊,宿舍又不是你家,熏死人了知不知道。” 阮平遥低头用力闻了闻桌上的补品,虽然说是药膳,但她觉得也不至于到熏死人的程度,她又看了看宿舍里的其他人,好像就她一个人在吃,其他人都在为考试而做准备着。 为了避免冲突,阮平遥决定还是把东西拿到阳台去吃吧,就这样,阮平遥蹲一边在阳台上吃着东西还得一边喂蚊子,她觉得还不如自己把东西给蚊子吃呢,省了她这个中间人。 这时李月也出来了,不过她是出来洗澡的,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砰得一声关浴室门了,阮平遥感到莫名其妙,但也没往心里去该吃吃。 没一会李月就出来了,不过是晾衣服,但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雨了,她看着像是水帘洞一般的阳台,再回头看自己吃的东西,毫不意外水都滴进去了。 她把东西丢在垃圾桶里,气势汹汹地回去,但是看了看宿舍里安静的场面,叹了一声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不管什么时候,该睡觉的时候就得睡觉这是阮平遥刻在骨子里的铁律,她是做不到熬夜来复习的,但是凌晨一点那书时不时翻阅的沙沙声和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却从未停止过。阮平遥不断地做着心理建设,终于她掀开帘子,有些无助地说:“可以小声一点吗?” 没有人回应,阮平遥再次好声好气地说一遍:“声音小一点,现在是睡觉时间。”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好了,知道了。” 见此阮平遥再次躺回床上,但是还是能够明显地听到小声的说笑声,是复制她刚刚的原话,阮平遥有点难过,觉得住宿一点也不好。 通过席寞的笔记本阮平遥还真顺利地考完试了,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了。暑假的日子是阮平遥最期待的,因为可以肆无忌惮地玩了。 第10章 第 10 章 b市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雨,闷热得终于有一点可以喘息的空间,植物们也可以乘此机会不停咕噜咕噜地喝水着,整个城市都散发着清爽舒适的气息。 但阮平遥此刻却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另外一座城市里,其实她是和梁灿一起的,不过梁灿男朋友来找她了,不想成为电灯泡所以来到了c市,这里有着古意盎然的景点,浓重的历史文化,有时候漫步在人迹罕至的林荫小道上也渐渐的填补了心里空缺。 她拍了很多的照片,关于她自己的一些吃、喝、住、行。这个季节所有的东西都特别蓬勃有生机,她也是。她每到一处都会在第一时间分享给在b市工作的席寞,也不管他回复不回复,就一股脑发,谁叫他不一起的。所以在席寞结束一天工作后打开手机后看到被她刷屏也就不难理解了。 但一个人的旅程终究是没有多大的意思,可阮平遥又不想那么灰溜溜跑回去,毕竟在出门之前她还扬言一个人也可以很好,现在才出来多久?搞得好像没了他就活不了的一样,她也有朋友的好吧,她也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好吧。 所以,阮平遥虽然人在外了,但是在手机里还是尽情地‘骚扰’他。不过最先被打败的还是自己,虽然说是出门玩,其实只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已。所以当收到他来到她这边出差的消息的时候阮平遥还是很开心的。 总觉得没有他的暑假是无聊的,在她看来,席寞是一位很称心如意的好伙伴,毕竟她对自己是没得说的,阮平遥也很是自愧不如,毕竟自己做不到那样对他,也做不到那样对自己。 席寞去c市的时候,甚至还从家里备了一些过敏药,他是了解她的马虎程度的,虽然是去工作,但是他也知道阮平遥对自己的期待,腾出点时间给她玩闹一番这是少不了的。 在机场等候的时候,阮平遥就第一时间看到人了,正要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有人比她早一步,那个女生还捧着一束花给他,阮平遥心里纳闷席寞什么时候成大明星了,还有粉丝接机了。 见他们似乎有公事,阮平遥自知无趣便先回酒店等他了,但是心里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好像什么东西要被分走的一样。 前脚回到酒店后脚就看到席寞打开门进来,看到她也不意外,说:“等会我还有事,没时间陪你,你自己先去吃饭吧。” 阮平遥听到自己辛辛苦苦地等他结果却得到这样的对待有些不乐意了,当即就从床上起来,说:“什么事。” 席寞顿了顿,说:“晚上有饭局。” 阮平遥撇了撇嘴不觉得那饭局与她有可比之处,但是她也明白孰轻孰重,所以她选择也跟着去。反正都是吃饭,在哪吃都行,而且他们谈他们的,她吃她的互不干扰。 席寞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确定?” 阮平遥却很不在意,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跟着他去蹭饭了,说:“又不是毒蛇猛兽,一顿饭我还怕了不成?而且不是有你在吗?他们也不敢欺负我。” 席寞故意打趣道:“是啊,你是谁啊,谁敢欺负你啊。” 阮平遥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仗势欺人,于是说:“如果他们欺负我了呢,怎么办?” 席寞若有所思了一下,随后说:“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阮平遥恶狠狠地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席寞捏了捏她的鼻子,笑说:“这么暴力啊?” 阮平遥皱了皱眉,哼了一声,以为他嫌麻烦,有些说:“放心,我不给你惹麻烦的,你不用怕。” 他摸了摸她的头说:“乱说。” 于是走到沙发上坐下拿了一瓶水喝了,阮平遥见状也坐着在他旁边,不过脸色有点不好,还是在意。 距离时间还有一会,席寞就先休息了,阮平遥看他刚落地就有事情要忙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于是也就回去了。 一晃就到晚上,阮平遥过去找他的时候就见他已经穿戴整齐了,旁边还有他的助理海莉在一旁汇报着,不过是今晚参加饭局的名单还有要交涉的事务,反正真正的目的不是吃饭就对了,这饭桌上谈事好像是约定俗成的了,三巡酒后也不李总王总地喊了,而是李兄王弟的称兄道弟着,真是奇妙。 阮平遥可不管他们那些虚情假意,她该吃吃该喝喝,殊不知这个时候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虽然表面和和气气的样子,但是背地里摩拳擦掌的一点也少不了。哦,那个给席寞送花的女生倒是不在。 吃得差不多了,她有点渴了,于是就用手肘碰碰了旁边坐着的席寞,低声对着他微微偏过来的头说:“我渴了。” 他这边正与人说着话一边还不忘叫服务员小姐姐给她拿果汁,真是把一心二用发挥到极致。 这个包厢里只有酒,所以当服务员小姐姐把果汁端上来的时候格外地显眼,席寞微微低头对她说:“还想吃什么?” 阮平遥能够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酒气,眼里的醉意也是能够感受到的,今晚他确实喝了不少,相比他来说,自己真的好像是一个混吃混喝,而他面对那些老油条能够独当一面,那些恶意的打趣以及话里话外的不认可连她都忍不了,而他却能够熟练又巧妙地化解掉那些轻蔑,会应付不同的人,会有自己的一套手段来与这些人打交道。 她想过,如果换作是自己的话会怎么样,她不敢想,虽然她常常自视甚高,但是她知道,现实中她做不到像他那样的事无巨细,也没有处理事情的能力,更没有化敌为友的魄力,而且她早已习惯了那双无形的手,她学不会世间上的圆滑,也会做出很多得罪人的事情,是那个一遇到困难就会躲在他身后的笨蛋。 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这么多人在她不好意思吃,于是就给她又弄了一些她爱吃的,阮平遥悄悄靠近他耳边低声说:“你喂猪啊,我早就饱了。” 闻言只见他微微勾起嘴角,然后再次确认:“真的不要了?” 阮平遥嗯了一声,说:“不要了。” 见此他也没有说什么。 这时有人把话题引导阮平遥的身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成为焦点人物的她有些无措,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大家看到她跟着席寞来,只以为是什么助手之类的人员,但是经过刚刚观察,也得出结论她与席寞关系不一般。 于是一个啤酒肚地中海的中年大叔借着酒意也就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这时另一个人搭腔了,说:“我告诉你有一个好笑的,就是有个人去蹭吃蹭喝,人家看到她,就问:你是谁啊?那个人说,我是女方那边的,结果人家说我们这是公司团建。小姑娘,你别不是走错片场了吧?” 这话一出顿时惹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 阮平遥有些尴尬,感觉好像是说她刚刚吃饭太投入了,不过这指桑骂槐也太明显了吧,她刚要解释,却被席寞摁住手,她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是这样,人家年龄小不懂事还可以叫做小姑娘,但年龄大了要是还不懂事那该叫什么呢?” 他放下手上的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又拿出餐布擦了擦手,一番动作下来优雅又不拖沓,还有些赏心悦目,显然他已经被前面他们的话给搅得没有多少食欲了,但他好像早已过了年轻气盛时的冲动,而是语气平和地扫向在场上的人,说:“嗯?老不死吗?” 噗!不知道谁笑了一声,于是在场的人除了那位又齐齐笑出声来。 连阮平遥都有些诧异他的语出惊人,他第一次见识到席寞骂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这话也没什么,除了那位当事人好像其余人都很开心,可能是经过这一趴,气氛变得活跃了不少,之后还有些人不死心地问阮平遥的一些事情,美其名曰的讨好式关心不要太明显了,当然阮平遥也不能伸手打笑脸,于是有些基本的还是会说。 比如现在是一名大二的学生。 专业是工商管理。 学校是在b大之类的。 ...... 男人八卦起来一点也不逊色,阮平遥突然明白席寞在来之前的再三确定了,一直到结束,阮平遥跟着他坐在回酒店的路上,抱怨着说:“那些人真讨厌,问这问哪的。” 席寞没说话,头往后仰,靠着椅背闭目着。阮平遥见没动静然后看过去,突然说:“你刚刚那样不怕得罪人吗?” 席寞掀开眼皮,看向她,缓缓说道:“你不怕吗?” 阮平遥知道他看出自己在那个人刚开口的时候的心思了,所以才率先制止,她却不以为然说:“我不怕。” 他笑说:“你都不怕,我还有什么理由怕?” 阮平遥有些急了,说:“我不一样,我只是过去吃饭。” 他没有说话,手时不时地在摁着眉眼似乎很疲倦,阮平遥忽然也想到了什么,是啊,她是跟着他一起去的,做出的任何行为都是代表着他,怎么可能不一样。 车里陷入难得的安静,阮平遥有些自责,席寞却开口说:“如果有下次你会怎么做?” 阮平遥有些犹豫,甚至还有些胆怯,“我.....我不知道,我怕坏了你的事。” “我的事没那么容易坏,而你也不用那么胆小怕事。”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让她不用小心翼翼,阮平遥楞了楞望着他漆黑的眼眸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抿了抿唇有些苦涩地点了点头,他总是这样,能够很轻易地触动到自己最柔软的部分,她笑着说:“你不怕我变得刁蛮任性无理取闹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也不畏惧,整天给你闯祸惹麻烦,甚至...甚至犯了很严重的错误让你很失望的那种人吗?到那个时候我想你后悔都来不及。” 席寞说:“有多严重?杀人放火?还是违法犯罪?” 阮平遥迟疑地点了点头,说:“如果是这样呢?” 席寞终于正眼打量起她来,随后摇摇头很自信地说:“我相信你不会。” ‘不会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信任到达什么样的地步才能做到这样地笃定?连阮平遥都无法百分之百相信自己不会变成那样的人,她想,如果没有他的话,其实她早就变成那样的人了吧。 她突然变得很开心了起来,然后也很自信地说:“是的,我不会的。” 虽然说这次席寞是出差的不像她放暑假那样时间那么充裕,但是阮平遥经过这一暑假的时间跟着他也学了不少东西。 就这样,她的美好暑假时光第一次没有吃喝玩乐这一项在里面,而是跟着他到处飞来飞去地工作,像个秘书一样,平常倒倒茶水,一起参加参加一些座谈会或者干一些琐碎事忙得也不亦乐乎,其实连阮平遥也没规划好自己暑假到底要做什么,因为往年都是这样,她也腻了,所以这次她觉得跟着不算太坏,也算提前实习了。 虽然说是工作,但是在闲暇时间里,她还是会缠着他一起去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够忍受寂寞孤独的人,工作中他是严肃沉闷的,迫使她也收起小心思,但是工作之余她理所应当地拉着他去放松心情,再说了她没找他要工资就不错了。 在这个暑假里,她确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忙碌,往往看到他疲倦的眉眼会忍不住心疼,看到他游刃有余地处理工作当中的琐事会由衷地感到佩服,看到他被外界定义为年轻有为而感到骄傲。 其实说工作她是真没出多大的力,她只不过是习惯了身旁有他。她常常在心里窃喜还好他从不嫌自己,还好自己的父母把自己交给这么好的人。这算是她对父母唯一的一次不埋怨。 在暑假结束的最后半个月,席寞难得的没有安排工作,而是带着她出来买东西,或许是良心发现阮平遥大好的暑假时光用在了工作上,所以补偿一下。 不过刚好也解决了阮平遥的选择困难症,席寞的眼光很毒,总是能够发现什么适合她什么不适合,也了解她的纠结所在。 买衣服是阮平遥最喜欢的环节,像是在做一个公主变装,每一次从试衣间走出来她都期待着能够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来,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只想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的衣着没有特定的风格,很百变,可以很朴素也可以很优雅也可以很华丽,但是她的脸有风格,她是那种比较俏皮灵动的长相,身材虽然不符合现在大众意义上的审美,但是符合老一辈的审美,尤其是她有一张爱吃的嘴,所以她的身材略显丰满。 不过她并不是小巧玲珑的身高,而是继承了妈妈胡洁的,胡洁是高级模特,高挑白皙明艳,很多人都说她不像妈妈,没有遗传到妈妈的美貌,但是阮平遥很满意自己。 衣服买完之后他们先让人送回酒店,席寞带阮平遥直接出国了,到达日本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甚至还没缓过来,直愣愣地看着他说:“为什么带我来这?” 席寞看着她说着有些冒傻气的话笑不答,阮平遥也没追问,因为她感觉这一切好不真实,她前一秒还在国内买衣服,下一秒就来到了隔壁,她还没来得及想原因来就被忽然的幸福给蒙蔽住了。 席寞先带她去奈良公园,那里毫不意外阮平遥很喜欢,一直从袋子里伸手去喂着小鹿,一直不停地和小鹿自言自语着,而席寞就站在不远处,穿着休闲的衣着戴着一副墨镜注视着前方那副美好的景象,远处的天边被金灿灿的晚霞给包裹住,那么灿烂那么夺目。 忽然前方闪出一幅滑稽的画面,阮平遥往他的方向跑来后面还跟着小鹿还不止一个,几个小鹿排出一排追着她,从远处看去像是她的一个尾巴,她向他跑来,嘴里还不停地要他解救,原来是她袋子里的鹿饼喂完了,小鹿显然是没吃够所以一直追着讨要。 阮平遥却很害怕,对小鹿可爱的形象早已破灭,她的屁股被鹿头一边顶着一边跑,又气又怕,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所以她跑向席寞。 一直到席寞把它赶走之后,阮平遥才放心地从他身后出来,她看向小鹿那边的方向,抱怨了一句说:“真是可恶,一点也不可爱。” 席寞检查了一番,说:“没伤到吧?” 阮平遥摇摇头没好意思说,她觉得有点丢人,“真是没良心,枉我喂了一袋子东西,没了吃的就这样对我。” 席寞笑笑说:“人都很少具备的东西,你还指望动物?” 阮平遥却拍拍胸脯说:“我就很有良心。” 席寞看了她一眼,深以为然地笑了。 因小鹿事件后,阮平遥也有些累了,所以就跟席寞打了个招呼说要回房休息了,实则不然,她是在浴室检查伤情。 检查了一下发现还好没有很严重,只不过是有点疼而已,阮平遥没放在心里,但是却收到了酒店送来的药,心里不禁感叹这酒店服务真不错。 玩了几天之后席寞有带着她飞去了不同的国家,阮平遥无法形容那时的心情,她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她已经被这满满的幸福给砸晕了。 她在他旁边尽情地玩、闹、说笑,她在白天里在夜晚里在不同的国家里感受着不同的幸福,这是她人生中的‘最好时刻’在这样的时刻里,她的世界里只有他,她开始控制不住在看到他的时候胸口要迸发出来的心脏,她被里面的东西搅动得常常怀疑是不是不正常,她也无法控制脑子里不停放映着他的画面.........她开始有了自己的心事。 第11章 第 11 章 暑假结束之后,阮平遥又恢复了正常上课,不过还好课程不是多,她每周末也都会回去,她在学校独来独往惯了,除了与梁灿之外也没有多少的好友。 不过在学校的时候阮平遥对于学业也不马虎,她也不打算混日子,总觉得该做点什么,于是她就报名了一个创业竞赛,为了这个比赛她准备了很久,甚至周末也很少回去了,尽管回去了也是窝在房间里和团队沟通,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对待一个事情,不论成功或者失败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体验。 她的团队里有三个人,都是一个班级的,两个男生她一个女生。 一个叫李博文是班长,开始报名的时候找不到人数,还好是李博文过来帮忙了,甚至还带来了他的室友王海,对此阮平遥是很感谢的。 几人分工明确,但阮平遥是组长所以需要负责的很多,但是她没有创业方面的经验也对于管理方面的知识也很匮乏,所以常常因为一些问题而感到很抓狂,还好团队协作很好,不用在准备比赛之余还得操心团队之间的磨合。 为此她瘦了不少,神情也有些憔悴,所以当她周末回去的时候,桂花姨可心疼坏了。吃饭的时候总是让她多吃一点,生怕饿着。 席寞看到她这样也不禁问道:“最近在学校很忙?” 阮平遥本来是不想说的,因为到时候没获奖会丢脸,但是她这个人心里藏不住事,于是就一股脑说了自己报名比赛的事。 桂花姨一听就责怪地说:“难怪,为了这个什么比赛都累瘦的了。” 席寞也看过去,阮平遥有些脸红地说:“我是组长嘛我当然得多做点,而且有些方面的事情得慢慢摸索。” 席寞也赞成,说:“多学习是好事。” 桂花姨突然说:“你可以问问席寞啊,你不是创业的比赛吗?他懂得肯定比你多。” 阮平遥一听,看向席寞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对噢她怎么没想到,这有现成的不用干嘛要浪费?于是她讨好般地给他夹了好多菜。 晚上的时候,阮平遥带着东西敲了敲他书房的门,看到是她,席寞也不意外。 阮平遥看了眼他还亮屏的电脑,于是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说:“在忙啊?” 席寞看了她一眼,示意有话快说。 阮平遥从椅子上起来,绕到他身后,讨好式地给他按摩放松着,说:“有点事情想请教请教。” 席寞“噢”了一声便没下文了,显然是想晾一晾她。 阮平遥有些着急,便打开天窗说亮话,甚至还把刚刚放在桌上的商业计划书给塞到他手上。 听了她的话之后,席寞还是象征性地瞥了眼她那所谓的商业计划书,但是很快便又丢在一旁了,有些气笑的感觉,说:“你是怎么考上b大的?” 阮平遥看着他跟丢垃圾一般地把她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弄的计划书给贬得一文不值有些心疼,但是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阮平遥还是很上道的,于是就软硬兼施,一直到他同意。 晚上,席寞在结束完最后的工作之后,对旁边的人嘱咐道:“创业比赛终究是和真实的创业不一样,是比赛就有标准和规则,你得想清楚自己是在研究标准还是在做一个几千万的财务报告。” 见没有动静,他转头看去,发现人已经蜷缩在椅子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笔记,他拿出来翻了翻,都是今晚自己跟她说的点,不禁有些惊讶,起码这态度还算认真,也知错就改。 第二天阮平遥起床的时候连忙跑去书房,见没人不禁有些懊恼,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出门了,不过她注意到桌上有一份关于对于她创赛的内容的点评以及修改点。 阮平遥心里的焦急顿时一扫而空,拿着东西就想着回校与队友讨论。 桂花姨看到人急急忙忙地从楼上跑下,然后吃了几口东西之后就要出去了连忙说:“去哪啊,吃完再走啊。” 阮平遥嘴里还嚼着东西,一边在玄关换鞋,一边含糊不清地答着说:“不吃了,我要回学校了,拜拜。” 到学校之后阮平遥是一点也没闲着,就找队友讨论了新的方案。不过队长是她,所以需要她做的很多,李博文是班长平常的事情就很多,所以就只有王海在陪着她奋战了,这使她的心里勉强好受点。 经过每个日夜不是图书馆里就是在会议室里修改材料的辛苦,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们得到了入围了省总决赛的好消息。 在去路演的时候,阮平遥作为主讲人站在台上的时候,在一众评委中,她看到了席寞,原本不紧张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席寞人却很平静,坐在中间的位置上时不时地点头回应一下周遭评委的话,不过阮平遥总觉得他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导致阮平遥在讲的时候声音带着一丝颤意,面对评委的犀利点评也回答得不是那么完美,甚至还显得准备不足,她也意识到了,所以脸色有些难看。 期间一个评委让席寞也说点什么,但是席寞拒绝了,只说是来看看而已。 最后结束后阮平遥组得了个类似谢谢参与的奖,尽管队友们一直在劝导她已经很棒了,但是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努力做一件事,所以心情低落也是很正常的。 回去的时候阮平遥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了,看到席寞也不惊讶,她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要报名,刚刚台上的对手每一个都比她强,说实话,能够进入决赛也是有一半之前他点拨的功劳在的。 等她的坐好后,席寞才叫阿诚开车。 一路上,阮平遥都不说话,和以往那个的形象有着鲜明的对比,饶是阿诚这个玩笑大王也无济于事。 席寞合上手里的文件放在一旁,看向她说:“怎么了?” 阮平遥没有说话,而是把头一直偏向一边,虽然看不出她的神色但是能够感受到她的情绪,那张娇态的脸上透露着‘我不开心’这四个字。 席寞说:“不服气?” 阮平遥其实没有所谓的服不服气,她参加比赛也不是奔着拿奖的,而且她对自己的实力也很有自知之明,只不过心里怪怪的,感到很别扭而已。站在台上面对评委的质疑和队友们的不给力这些都不足挂齿,只是看到他来,有点丢人。 她忽然转过身来面对面着他席寞,两人距离很近,因为刚刚他为了与她讲话特地倚身过去,现在突然看到凑过来的脸,皱了皱眉随即拉开距离。 阮平遥完全没察觉出来任何的异样,她对他的话有些恼,说:“还不是你。” 席寞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她,这口气像是自己暗箱操作误人子弟的责备,他笑说:“我怎么了?” 阮平遥却不答,而是说:“你为什么会来?” 他说他是这里的董事,碰巧来看看的,阮平遥才不信,他肯定是知道了自己在所以特地来看笑话。她不是没看到在台下的时候他强忍着的笑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些评委刁难地说不出话来,想到自己在台上那副傻样阮平遥也有点无语,要是早知道他有这层关系也就不去凑热闹了,现在还被他觉得输不起。 不过这真怪不了席寞,那个时候阮平遥站在台上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导致听力也有些不好,评委问她说你做项目愿景都有什么,她听成你项目院子里都有什么,所以就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个人说我们的项目不是关于建筑所以是没有院子也不知道院子里有什么。 她话一出顿时惹来哄堂大笑,那个评委脸也绿了,她也不是故意的,都怪那个评委方言重,所以她听错了而已。 往事不堪回首,特别是出丑的更加不能细想,阮平遥闭了闭眼有些无理取闹:“难道你也觉得我很差劲吗?” 这样的话很少从她口中说出,席崇有些难得地看了她一眼,说:“为什么这么想?。” 阮平遥不正面回答,反而是不依不饶地追着他问:“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席寞没有说话,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是说:“你觉得呢?” 阮平遥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想知道.....他心里怎么想,顿时她有些不知所措,随后条件反射地反驳:“我觉得是最好的!” 说完她不自觉看向他,见他也在看着自己那目光中带着满意,她不明白这满意从何而来,只一心想寻求答案,她想听他亲口说出。 席寞眉眼上染起笑意,却迟迟不语,阮平遥得不到想要答案有些不忿,她想再问却见他手机响起只能等他接完电话。 他时不时回应着,修长白皙又很有骨感的手指很有节奏地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却不断吸引着她的视线去看他冷峻的眉眼以及随着吞咽动作而滑动喉结,此时她步步紧逼的那个问题早已抛之脑后。 忽得不知听到了电话里头说了什么事让他嘴角微勾,随后双腿交叠在一起让身体放松地靠着后面,阮平遥见状有些好奇地看过去,但只听见他对着手机里说着客气客气二字,见他在忙阮平遥也不好打扰他,她当即便抱着上方的车坐椅头枕,脸趴在那上看着他,她才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色彩,尽管语气里有,但她却感觉他是淡漠的疏离的,话虽是有温度的但那是词语赋予的,本身就具有的所以不代表着什么。 他吐出来的那些话,眼底里的笑,在阮平遥看来是那么地无奈,不做什么就可以不做其实才是真正的自由,很幸运,她在他的身上率先行使了。 她垂眸不再看,而是趴在那上面安静地听着他的声音,但其实他说的很少,大部分都在听,不知道的情况下不觉得是在接电话,而且通话的时间其实也很短,但是阮平遥就是这样的情况下睡着了。 席寞在挂了电话之后神情在不动声色中转变,忽然眼前晃起一条胳膊因为晃动而差点打到他,这才注意到趴在上面睡着的人。 席寞把她的手放回去,也不禁感叹她的睡眠质量。 这时阿诚看了一眼笑着说:“阮平遥小姐为了那个比赛肯定累坏了,还是第一次见阮平遥小姐这么认真呢。” 席寞也笑了,视线再次放在她的身上,目光悠悠说:“太认真了反而接受不了输的事实。” 阿诚没有看到比赛的过程,所以好奇地说:“席总,你看了比赛觉得怎么样? 席寞想到站在台上把评委说得脸都绿的情形,还是很认可结果,于是公正地点了点头评价:“输得不冤。” 阿诚抓了抓头没理解,不是说去给人助威的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 阮平遥对于比赛的结果是意料之中的,毕竟她也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冲进决赛,所以准备也不足,不过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场锻炼了。 但是和王海的关系更近了,准确来说因为这次比赛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阮平遥对王海的印象其实挺好的,不说之前他答应跟参加比赛,还有一部分是他真的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再加上两人都是同专业同班级可交流的话题也就多了起来。 周五时刻恰逢没课的下午,落日余晖跑进宿舍里,一道道光芒都打在每个人的身上照得熠熠生辉,宿舍里的人都默契坐在那安安静静地化妆。大家都要出门,有的是和男朋友约会,有的是和好姐妹,有的是自己,更有的就像阮平遥那样和同学。 是的没错,她今晚难得留在宿舍化妆是因为等会要去和王海还有李博文这两个人去吃饭,这顿饭是王海主动请的,说是庆祝比赛,虽然说没能拿下冠军但是感谢阮平遥他们一路带他飞。 阮平遥对他的了解也不多,但是因他是被李博文带进来的,而那时候自己也恰巧需要人数,所以他的到来无疑是解燃眉之急的存在,既然都热情邀请了那她也就不推脱了毕竟三人也是一起努力奋斗过的。 阮平遥化好妆之后就准备换衣服,其实跟平常的差不多,只不过王海说要开车接他们所以就留着宿舍了。 不过作为日常看不惯阮平遥的李月来说,看到她周末不屁颠颠地跑回去而是留在宿舍,还打扮得了起来,顿时有些好奇了起来:“你也约会啊?谁啊?” 阮平遥有些不可思议,她反复确认了一下李月是在和自己说话之后才回,主要是平时她也不太搭理自己,自己跟她说话也不回。 “我出去吃饭。” “谁啊?男朋友?” “额.....不是。” “那为什么要去吃饭?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不是男朋友也可以吃饭的关系。” 阮平遥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转身从柜子里快速挑好衣服去换,摆明了不想多说的样子。 李月见状切了一声,走开了,嘴里嘟囔着:“不想说就算了,搞得好像谁想知道似的。” 说着她就跟宿舍里的人讨论等会出去聚餐吃什么玩什么....... 阮平遥换好衣服出来刚好听见她们在讨论,不过看到她出来,讨论声也停止了又各忙各的起来。 这时王海来电了,阮平遥接了电话往外走,没去理会那些自导自演的人。 李博文还有事要忙在群里发了消息让她们先过去,到时候他忙完了直接过去就好,阮平遥没意见坐上了王海的车。 阮平遥与他也不是没有两人单独相处过,比赛的时候也是两人交流得比较多,有些时候阮平遥会发现他人还是很好的,只不过总是翘课挂科然后给人的印象不好而已,尽管是比赛结束后两人还是保持着联系,毕竟也算是共苦过的关系,平常下课之后遇到也会一起在食堂吃个饭或者有任务的时候两人会互相转告。 阮平遥一边回王海的话,一边正低头给席豫发消息说自己要和同学去庆祝上次比赛的事,她挺开心的,在她看来参与的过程是最重要的,而且她也不是那么功利的人,对于那个结果她很知足了。 王海见她一直在看手机,当即便抽出一只手把她的手机收了起来。 阮平遥被突然的动作震惊到,有点没反应过来,问:“怎么了?” 王海自顾自地看了眼手机,说,“你说你啊,还真把我当司机了,光顾着看手机,也不知道跟我说说话。” 阮平遥想解释,但是他却打开手机,说:“让我看看谁让我们的遥遥这么挂念着。” 手机还没来得及锁屏就被他抢走了,此时还是亮屏的状态,阮平遥有些着急了又有点生气,觉得这人没方寸,但是也不好发作,于只能好声好气道:“抱歉,我的原因,你先把手机给我,专心开车吧,等下我来请客。” 她想伸手去要手机,却被他躲开举在头顶上,说:“欸,想要手机啊,那得看我心情。” 阮平遥没有说话,但是看向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王海似乎也察觉出来了什么,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自顾自地说着:“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认真。”随即“喏”了一声,把手机还回给她。 阮平遥把手机收起放好不再搭理他。 很快这一小插曲就过去了,王海早就事先订好了位置,只需要人过去就好,还好李博文也在他们到不久后也来了,不过他女朋友也过来了,这倒是让阮平遥没有想到,但是看到李博文的神情就知道了,或许也是怕女朋友误会吧,不管怎么样,这让她不用那么紧绷,经过刚刚的事情阮平遥对王海有些一言难尽。 “庆祝我们的比赛圆满成功,无论结果怎么样,我觉得过程是难忘的,最后感谢阮平遥同学的不懈努力,她最辛苦。” 王海站起来对着他们说,那样子一副领导的做派,这番话应该来说是组长发言,但是被他抢先了,不过阮平遥也不在意,她也不喜欢搞这些。 李博文也说:“是的,我也没想到竟然能够进决赛,真是不可思议。” 当然不可思议了,李博文每天的任务都够多了,他不仅是班长还参加了很多社团,而且还在外兼职,有时候还会在校做一些志愿活动,那个时候参加比赛其实也是看到阮平遥缺人的窘迫境地才参加的。 而王海更是,他跟李博文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是李博文是拼命十三郎,那么他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要不是两人是同一个宿舍估计也轮不上他捡漏。 两人说了一些恭维的话语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时王海说:“真的,要不是经过这次,我都不知道我们班还有一个集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同学,你让我错过了什么。” 李博文说:“你都没上过几回课,当然不知道了。” 这话一出,让阮平遥她们笑了一声。 王海见她笑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于是转换成一副虚心接纳的态度,说:“我接受批评。” 他们聊得很欢,阮平遥也就不去打扰,这有免费热场子的她开心都来不及呢。 她们吃的是烤肉,阮平遥和李博文的女朋友林番帮忙补货放上去,她一边喝着小饮料一边注意这食材是否熟了没。 这时,她的碗里被放了一块肉进来,是王海夹的,他冲她笑了笑说:“多吃点。” 阮平遥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林番看到了,凑了过来说:“你觉得王海这个人怎么样?” 阮平遥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可能是没话找话吧,毕竟这就她们两个女生在,只说:“我不太了解,你觉得呢?” 林番笑眯眯地盯着她碗里刚刚王海夹的肉,意味深长地说:“不了解吗?” 阮平遥说:“同学而已。” 林番见她装糊涂,有些着急了,说:“他肯定是喜欢你。” 阮平遥看过去正好撞见王海看向自己的目光,很疑惑林番从那里得出他喜欢自己的结论,又有些无奈男的和女的在一块,两个人单身就是会出现这种状况---被人配对。 林番想多说些什么,但是见她一副不想探讨的态度也就此打住了,只好岔开话题聊一些别的。 几人吃了饭走出来已是夜幕降临,这地方还是比较偏的,李博文和女朋友先走了,阮平遥还是坐王海的车回去。 一路上阮平遥都有些不自然,林番的那些话让她无法像之前那面对王海,她想问,但是又觉得诡异,于是只好压在心里。 这时有一张手触碰到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背,人在想事情的时候是最认真的,这无疑吓了她一跳,身体条件反射地把手甩开了,一脸惊恐地看着旁边的人。 王海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有些不悦,但是也不敢太放肆于是把手放回去,“怎么了?” 阮平遥摇摇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王海却笑着说:“你好像很怕我?” 阮平遥不想多说,只让他好好开车,她觉得今晚的王海有点超乎平常,还总说一些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王海一边开车一边拿眼看她,对于她的面上显露的情绪非但不遮掩,反而是爽快替她解答,“我喜欢你,这不是很难以想象的事情吧?” 阮平遥起初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到他肯定的表情之后,脑子里顿时开始组织语言,她在想怎么应对。 王海见她呆呆的不作反应有些受伤,“怎么了?我的喜欢这么让你烦恼吗?” 阮平遥没有说话。 王海长叹一口气,说:“你对我怎么样?我们要不要.........” 阮平遥看向他,认真的打量,王海长得细细条条的,一身耀眼的名牌,眼睛是明显的挑花眼,耳朵上带着几个耳钉,是有点嘻哈朋克的类型,开始李博文向她介绍这个人的时候阮平遥是带着刻板印象的,觉得这简直就是不学无术脑袋空空的花花公子哥啊,想不到会来参加,也是怪稀奇的,但是现在这样,阮平遥明白了过来。 见她不说话,王海还以为她默许了,于是握住她的手。 她低垂着看着,于是缓缓开口 ,“放手。” “什么?” “我说把你的脏手拿开。” 王海此刻心里虽胆怯但却有种放开了就永远靠近不了她的感觉,而且他不觉得自己这样是不对的,拉一下手而已又少不了一块肉至于吗?他不屑一顾,在他的观念里,女孩总是嘴硬的,说不要就是要,他自认为对女孩有心得。 “我要不拿,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他也来了脾气,小爷我是看得起你才陪你兜一大圈子,他不光不放手还紧紧地十指相扣。他笃定旁边的人弄不出多大的动静,所以脸上得意明显。 一路上,阮平遥挣扎无果于是她把目光放在方向盘上,在路灯的照耀下格外地坚定,甚至还能看出朦胧的泪珠在那猖狂得意的嘴脸上无助地闪耀。 车突然紧急刹车下来,王海怒火中烧刚想发脾气,就听到说,“下车。” “开门。”阮平遥强硬地说,“我要下车。” 王海笑了一下,但也不挽留,“好啊,等会你别求我。” 阮平遥毫不犹豫地下了车,在脚刚站稳地面的时候,车毫不留情地飞驰而去,像是好不容易丢下的垃圾一样,夜色很浓,一辆辆车紧追不舍地跟着,唯有一个人站在原地被丢弃,她与黑夜融为一体又与他们格格不入。 无数辆车打着双闪,那刺眼的光芒让她心底成功害怕了起来,她蹲在地上无助地把双手抱住自己的手臂,还没来得及感伤现实就逼着她成长起来。 没多久,一辆车停在旁边,她狼狈又无比庆幸地上了车。 她坐在车上很久都没有说话,旁边的人在看她,在等待着一个解释。前一秒还在开开心心给他发消息说要和同学去吃饭,下一秒人就在高速公路上彷徨无助地给他打电话。 他不急着刨根问底,而是给她时间。 过了一会,他想还是了解清楚,但是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头发全部挡住了她的脸色完全看不出她的状况,他说,“有受伤吗?” 阮平遥没有回答,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他微微蹙眉,“发生什么了?” 还是没有回答,甚至还侧过身子给他一个拒绝回答的背影,饶是一向好脾气的人也被气笑了,敢情自己大半夜过来就这么招人烦,他伸出手想让她跟自己面对面说,但是一碰到就遭到强烈的反抗,原本安静的车内出现了比较大的动静,让开车的阿诚频频看过去。 “不要你管我!”阮平遥大声吼了一句,可能连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有过一瞬间的羞愧,但还是没有转过去,而是在他的面对面低下头。 这时车停了下来显示已经到家了,席寞松开紧紧抓住她的手,冷笑一声“行,不管,反正我只需管好你人身安全就好,其他的也爱莫能助。” 说罢他就下车离去,看着空空如也的座位阮平遥才缓缓抬起头来,怔了怔随即恍然明白了什么快步地跟上去,前方的人以及前方那还在亮着灯光的房子,是她要奔向的,或许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这个在心里的分量,但是现在她知道了,她喜欢他,这是她的全部。 她向那个背影张开双臂,用了全部的力气把他抱住,脸埋进他的背上慢慢地渗透出呜咽声,紧接而来的是放声大哭。 席寞松开她的手,背对着她,只说:“上去休息吧。” “别不要我。”阮平遥再次抱住他,能够感受她身上明显的颤抖。“席寞,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冲你发脾气,你别讨厌我。” 席寞向前的脚步停顿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看到她的满脸泪痕于是给她擦了擦,“哭什么,大晚上也不怕吓到小孩子到时候人家说你扰民。” 阮平遥却理直气壮,“谁叫他们大晚上不睡觉,睡着了才不会被吵醒,而且要找也是找你。” 席寞好笑地看着她,“说什么呢,是谁说的不要我管?” 阮平遥一听哑火了,悻悻地不敢看他,想询问什么,但是一抬头便看到席寞早已站在门口,他对着在屋里的桂花姨不知道嘱咐着什么,但是她听得出来,内容是关于她的。 顿时便把心里的话压了下来,雨过天晴,脸上洋溢着笑容心里的那股患得患失被安抚了下来。 这时高速公路上刚刚潇洒离去的人又默默往返,当他想要数落的时候却发现路上哪里还有她的身影,原本高兴的脸色顿时慌张了起来,笑话,他只想吓吓她而已又不是真的要丢下她,谁让她一副别人要□□她的表情,况且也是她自己主动要下车的,不关他的事。 第12章 第 12 章 b市的秋天格外靓丽,在这个时候学校那条种满银杏树的大道就特别受人欢迎,风一吹,那黄灿灿的银杏叶在空中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阮平遥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被这美景所俘获,她特地还拍了几张照片,不止如此在这日回校期间她还趁此拉着席寞也拍了,两人身后背景是学校和黄灿灿的银杏树,阮平遥面向着他,双手双叉垫着下巴在他的肩上露出俏皮笑容,那被风吹得飞扬的裙摆恰到好处。 看到照片阮平遥爱不释手,嚷嚷着要多拍几张,但是席寞因还有事需要先回公司所以就没能拍成。 阮平遥把这张照片夹在书本上,照片上的人一个俏丽明媚一个沉稳温柔,她在上课的时候常常会拿出来看,有时候会露出傻傻的笑容,有时候会皱眉,有时候会失神...... 和往常一样,在夜晚里宿舍安静地各做各事,阮平遥不想学习而是拿出书本里夹着的照片,却发现不见了,她翻开好几遍却还是一无所获,她不敢相信,因为早上上课的时候她还看到。 顿时急得要哭了,阮平遥当即便起身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可是还是找不到,她看向宿舍里的人,有些犹豫。 她先是找了宿舍里另外两个人,但是都说没看到,阮平遥无奈只能继续翻箱倒柜地找,这时李月回来了,另外两个舍友连忙把事情告诉她。 李月挑了挑眉走过去挡住阮平遥的视线,好像是故意作对似的,人往哪她还就往哪里。 阮平遥不想浪费时间在她的身上,于是好声好气地说:“让一让。” 李月听了没动作,而是继续挡着,这让本就很不开心的人火上浇油,她一把推开李月继续找,可是地方就这么大,找来找去还是一无所获。 被推开的李月也不生气,站在一旁抱着胸看着她。 阮平遥有些生气,所以寻找的动静有些大,甚至有种要把东西都摔的视觉。一直到眼前闪现心心念念的照片,她刚要伸手拿却巧妙地闪开。 看着李月,阮平遥直接张开手,“还给我。” “是你的东西吗?可不要乱认东西。”李月得意地看着她。 阮平遥指着照片说:“那是我,怎么不是我的照片。” “噢....”李月点点头很是认同的样子,就在阮平遥以为她会把照片还给自己的时候,却见照片撕成两半,她把自己的那边撕掉了,无情地丢在地上,“喏,还给你。” 说着她欣赏起来自己手中的照片,“这个男人是哪个明星?还是我们学校的背景,你不会被哪个明星或者老板包养的小蜜吧?怪不得呢...” 啧啧了几声之后又点评了起来:“这男长得人模人样的做的事情却怪恶心的,肯定有老婆了吧居然还做这种事.....” 啊! 宿舍里出现惨叫声并伴随着难听的谩骂声。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同学。”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连忙拦着厮打在一起的两个人,阮平遥在上面打着倒在地上的李月,李月嘴里不停地骂着她,手里还抓着她的头发,阮平遥眼眶红红地怒视着她,手也不停地打着人。 “原来每周末都是和他一起啊,我以为呢,你装什么呢,不要脸的婊子。”李月在骂人的同时也在还手,丝毫不肯吃亏。 阮平遥根本不手软,也揪着她的头发扯,脚不管不顾地踹她的肚子,顿时两人扭打在一起,拦架的另外两个人根本劝不动,最后动静太大惊动了辅导员。 阮平遥和李月被叫去了办公室,随之还有对方的父母,李月一看到父母就依偎在他们怀里哭,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哭,站在一旁的阮平遥只能接受批评。 最后辅导员提出阮平遥道歉为解决事情的手段,李月得意地看着她,而她的父母则对阮平遥输出,“真是没教养,为了一张照片打我女儿,你父母有没有教过你做人友善一点吗?” “赶紧给我女儿道歉,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 “老师,怎么不见她父母来,这种事不应该双方家长解决吗?” 老师有些汗颜,“李月爸爸妈妈,我正在联系她的父母,不过好像联系不到,你再等等。” “怪不得会这样,原来是没爹没妈的孩子,月月,我们不跟她计较。” “妈妈,这不是她打人的理由,我不管,她肯定要给我道歉,不然没完。”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阮平遥扫到李月的脸上,说,“该道歉的是你,你撕了我的照片。” “谁看到我把照片撕了?你不要污蔑人哦。”李月露出无辜的嘴脸,看得阮平遥怒火冲天,忍不住上前动手。 李月见状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嘴里不断地嚷嚷,“要打人了,阮阮平遥要打人了。” “你说清楚,究竟是谁污蔑谁!”阮平遥拉着她就要问清楚,却被对方父母挡着,“你为什么要撕我的照片,明明就是你撕的,你还不承认,你还造谣,老师,就是她撕的,我没错.......” “阮平遥,你在闹什么,一张照片而已,你就对同学大打出手,至于吗?”老师没忍住说了出来,语气有些不悦。 阮平遥想要解释,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为什么不至于?” 辅导员看到来人没反应过来,只能愣在原地,阮平遥转身看去,发现是席寞,他来了。 席寞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阮平遥却不动。 席寞柔声喊她过去他那边,可阮平遥怔在原地,眼眶逐渐湿热了起来,不过她很要强地逼退了要席卷而来的泪意,她死死地咬着唇执拗的摇着头,她手上的动静没有停止,保持着扯着李月的头发动作,李月与父母则是一个防守的状态,这样看来确实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直到脸上袭来疼痛,她回过神来,李月趁着刚刚把她的脸抓了一下,李月手指甲很长做着美甲挠人很疼,看着她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嘴脸。 阮平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跟她拼了。 两人再次陷入战斗中,周围人眼看劝不住就上手把两人隔开离得远远的,接下来就是调解,可怎么调解倒是让辅导员头疼,李月这边坚持阮平遥道歉还有赔偿精神损失费。而阮平遥坚持不道歉,甚至还要鼻青脸肿的李月道歉。 “您是阮平遥同学的家人吧?”辅导员看着席寞,犹豫了一下,说:“那你认为呢?” 席寞坐在沙发上,淡淡地扫过李月那边,于是说:“宿舍里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这话一出,辅导员看了一眼李月,说:“还有两名同学。” 没一会,另外两名同学也来了,在辅导员的问话中得出确实是李月先撕掉阮平遥的照片,才导致后面的打架的。 李月不服气,说:“她动手在先的,不管怎么样,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辅导员看向席寞,似乎在等他回答。 “医药费我们可以出。”席寞笑笑,说:“不过........打架斗殴,这位同学,你也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到你吧。” 李月低头思考着他的话,确实,她也不想因为这个事情因为自己评奖评优,于是看向他,“你想怎么样。” 席寞收起眼底的笑意,“道歉。” 辅导员对于这个要求还是觉得很合理的,当即便让李月道歉了,但是阮平遥觉得还不够,她不稀罕她的道歉,她也不想出医药费便宜了李月。 不过看到席寞扫来的眼神后,她抿了抿唇不敢说话。 最后事情解决了,李月道歉,阮平遥陪医药费。 走在外面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格外的安静,没一会她就落在他后面,看着一路向前的人不禁低下头没再追赶,她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跟上。” 前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脚步,站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灯光朦胧地照耀着他的背,那么温暖。 可是她还是一动不动,固执地把自己包裹在怒气当中,像是一只高傲的天鹅。 席寞无奈只能折返回去,看着憋着一口气的人,注意到她的眼下被指甲划伤的痕迹,再靠近一点就伤到眼睛了,他微微蹙眉,伸出手检查了一下,说:“疼不疼?” 阮平遥垂眸不去看他,只说:“你怎么来了?” 他笑了一下,明知故问地看着她,说:“这话该我问你,你们老师是怎么找到我的?” 阮平遥想起来了,她把紧急联系人填他的手机号码了,于是说:“你可以不来。” “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低眉看着她,很平常的一次对话而已,什么都不代表,但就是会让阮平遥的心颤了颤,她没忍住说: “这本来就是她的不对。” “没说她是对的。”席寞轻叹一声,说:“但你也得注意方式方法,不管让自己有理变没理。” 阮平遥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攥着手,随后重重地推开他,往学校方向走去。 席寞及时拉住她,两人的拉扯引得行人纷纷侧目,阮平遥说:“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给她出医药费。” “而且我不接受她的道歉!”阮平遥说着就要回学校理论。 席寞拉住她,语气明显地加重了,带着无法抗拒的命令说,“不许去。” “我不!”阮平遥的声音着带着哽咽,她抬头看向他,眼泪控制不住的地往下淌,脸紧绷着委屈得不成样子,断断续续地说:“我不,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就要去。” “我再说一遍,不许去,事情到这就结束了,听明白吗?”他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带着明显的担忧及忠告。 “你骗人,你个骗子。”阮平遥推开他,眼神充满怒气的注视着他,“你说过的,你让我不要那么懦弱,可你自己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你是不是怕她?还是说你嫌我麻烦?”她敏锐了捕捉到他的情绪,她控诉他站在对立面的阻拦,“你怕麻烦我不怕,那好我不麻烦你。” 他看着她,然后负气点头承认了,“嗯,随便你怎么说,你要找就去吧,我就不该来,你去吧,我不管你。” 见她一动不动,他催促道:“等会学校关门就回不去了,还不快去?” 阮平遥看向他,吸了吸鼻子走向他身边攥住他的衣服,小声说,“那你呢?” “我不管你,你也不用管我。”席寞转身就要走。 “不可以,你也要去。”阮平遥抱住他,怕他真就这么走了。 “你不是说不麻烦我吗?”席寞没动,只是心疼。 “我,我说的气话而已,我不想你维护她,也不想就这么放过李月,我怕,怕这么晚让你来打扰你,怕你看到我是这样的。”她有些心虚地说,然后低下头不敢看他。 “还有呢....”他静静地等待着,慢慢引导出她的情绪。 怀里的人没说话,甚至还发出抽泣的声音,再就是渐渐的放声大哭,她埋头在胸膛里,“我要让她想你道歉,我不允许,我不允许.......我要让她赔,赔我照片。”她的话断断续续却在席寞的心里掀起不小的波澜,原来是为他,她的样子像是为他打抱不平,她冲在前面,打人.....都是为了他...... 他抬起手缓缓在她的颤抖的后背上落下,只无言地轻轻拍打着。 “我们的照片被她撕了。”从他怀里出来,在口袋里拿出被撕成两半的照片递到他眼前,从她的神情里读出了席寞从未有感受过的委屈,他小心地从她手里拿出照片,认真地拼接在一起,那里面的图片再次重现,他再次站到她的旁边,而她的笑容再次重现,然而拉开照片,底下的人却是一脸的泪水,那呼之欲出的安抚再次被压下去。 “ 我不需要道歉,她更不配,就算她道歉了,你想她的嘴里能有几分真心?”他低头耐心地擦去她的脸上的泪水,有时候道歉并不重要,如果实在难过的话,那就让对方也感同身受‘失去’的痛。 阮平遥重重地点了头,也不再纠结着要去找理论了。 席寞看她情绪稳定了一点,于是就让她先等一会自己进了一家药店,出来的时候拿着棉签和药水。 回到车上,席寞就先擦干净她的泪水然后在上药,在膏药触碰之前阮平遥还没有感受到眼底下伤口带来的疼痛,现在冰凉的膏药在与伤口融合的时候反应过来了,她条件反射后缩,忍不住控诉:“疼。” 席寞拿着棉签的手停下,看向她不容拒绝,直到她慢吞吞地迎过来,他才说:“疼才长记性。” 阮平遥一听不乐意了,主动挑事的又不是她。 见她这样,席寞不用想也知道她不服气,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 上完膏药之后,他说:“回学校还是回家?” 阮平遥现在不想回宿舍,看到李月她怕她忍不住再打起来,刚刚她也受了李月不小的回击,搞不好现在回去李月还等着她呢,她才不羊入虎口。 看她的样子,席寞没说什么而是开车带她回去了,这个时候并不早了,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冷冷清清的几辆车经过,半夜还有点冷,身上穿着还是睡衣,她冷得缩在座位上。 席寞怕她感冒于是拿了条毯子让她裹着,这没有倒还好还能保持着清醒,这有了暖和的毯子包裹着,暖和和的就忍不住想睡觉。 但是她却反常地盯着前方的路,虽然是这样,但还是瞌睡,哈欠打个不停。 席寞忍不住说:“困了就睡,不用撑着。” 阮平遥却摇头不肯,把毯子裹住全身,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说:“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开车,我陪你。” 说是这样说,但是困意汹涌地袭来挡也挡不住,她发出熟睡的呼吸声,让这孤寂的夜晚充满了一丝不寻常。 席寞朝着她看了一眼之后就专心开车了,朝着前方前进着,尽管夜晚的寒气那样的逼人路上那么孤单,他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 这时睡着的人无意识的嗫嚅着几句并不清晰的话。 他心头一震,眸色复杂地看着熟睡的人,陷入了沉思。 第13章 第 13 章 秋已过,冬降临。 桂花姨从厨房走出来就没在客厅里找到人,刚要喊人,视线一转,果然在外边看到那翘首以盼的身影,顿时放下心来。 门口站着的人不停地张望着什么,以往她从没有过这般的迫不及待站在外面迎接,但他太忙了,现在时隔两三个月能见到他已是不易,所以她这样热切地想要见他也是能理解的。 桂花姨说过,今天是他出差回来的日子啊,怎么还不见人影,正抱怨着。远远的,她看到一辆车正想着她的方向驰来,她高兴地冲着那边招手,像是怕他们不知道回家的路一样。 车内,阿诚看到便笑着对后座的人说:“阮平遥小姐好像很想看到您。” 后座的人缓缓掀开眼皮,视线落在前方那团模糊的身影,站在寒风中不停地跑来跑去还不忘挥手,但没一会,那身影突然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但没几秒又回归到他的视线里,依旧是那样的活泼乱跳,他的眉眼也染上了一丝笑意,虽没说什么,但阿诚却加大了油门。 车子直达庭院里,车里面的人很快便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只不过清瘦了不少,阮平遥走过去,相比于刚刚的抢眼,现在老实了不少,甚至还透露出一股拘谨。 或许是分别让彼此产生短暂的生疏,也或许是他若有若无间散发的疏离,反正让阮平遥想要靠近的脚步望而却止,带着几分斟酌。 她的身上穿着薄薄的家居服,外面披着一件羊绒大衣,脚上踩着棉拖鞋,脸上被寒风吹得有些红,嘴唇有些发紫,明丽的眼睛贪婪地在他的身上停留着,思念控制不住地跳动着,像是阔别已久的样子。 “进去吧。” 他话音刚落,没等她跟上,那颀长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如寒风刮得那般凌厉,顿时她的欢喜扑了一场空,迎来的只有冰冷又刺骨的寒风。 她向外伸出要抓住他的手僵硬地立在半空中,以往的亲昵好似过眼云烟,一阵小雨袭来,冰凉地打在脸上让她有些哆嗦,来不及想什么她跺了跺脚也快速地跑回去。 四下张望,没看到人,阮平遥不禁抬头望向楼上紧闭的房门。 刚好桂花姨坐好饭菜端上来,她正要上楼说去叫人,结果被阻止了。 “席寞说我们先吃,不用管他。” 阮平遥收回脚步,有些失望朝着饭桌走去。 饭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听见楼上关门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桂花姨说:“出去啊。” 他冲桂花姨点了点头,说“有点事需要处理。” 阮平遥转头看去,发现他又换了一套衣服,正在玄关处换鞋,她没有说话,而是闷头吃饭。 外面的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一直到晚上席寞也没有回来,阮平遥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到外面传来车的声音。 她从房间下来,听到从厨房传来声音,特别是听到关于她的内容,更加感兴趣了。。 “阮家今年还不回来过年吗?”说这话的是桂花姨,带着明显的指责意味,“他们夫妻俩该不会忘记了还有个女儿在这吧?” “今年,她还跟着我们回老宅过年吗?” 这个‘她’明显指着阮平遥,这些年来,阮夫妇连过年都几乎没回过,阮平遥都是在席家过年,所以听到前半句话她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但当她听到后半句,却忍不住看向在喝水的人,席寞没有说话,好像这并不是一个值得讨论的事情。 桂花姨轻叹一声,没再这个事上多说,而是又说:“今年过年,老太太打算把你的婚事确定下来。” 席寞有些蹙眉,但并未打断,只是听着。 桂花姨继续说:“到时候会有比较交好的几家过来,都是懂事聪明的好孩子,一定不会差的。” 阮平遥没有打扰,而是转身回了房间。她都快忘了,她其实并不是席家人,只不过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累赘。 所以,她该自觉,一个累赘的自觉就是不麻烦别人。 或许他也是这样想,不然的话........不然的话,为什么不理她。 在距离过年之前的那段时间,家里冷清无比,席寞很忙,桂花姨早已回了老宅,只剩下她,没有了桂花姨的照顾,她为了省事经常点外卖。 在大半夜中,她终于蹲守到他回来,慌忙中开门。 看到她,席寞说;“还没睡吗?” 阮平遥从房间里出来,走到他的面前,有点紧张地说:“我跟你说件事,今年过年我就不去老宅过了,我在家等我爸爸妈妈。” 席寞没有说话,而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打开门示意进去再说,见她坚持在门外也就不执着,说:“他们什么时候回?” 阮平遥笑着说:“很快了。” 席寞没在追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在他要进房间之际,阮平遥开口把他喊住,“今年过后,我想比较独立一点,锻炼一下自己。” 席寞回头看向她,说了句:“不错,很好。” 阮平遥觉得他没明白自己的话,于是又说:“我想搬出去,我觉得我一个人也能照顾自己,就....不麻烦你了。” 席寞没说话,而是回房放好东西,紧接着就又下楼了。 阮平遥想了想也跟着下去,一边走一边跟他说着自己已经有了能够照顾自己的能力,想让他放心。 席寞来到厨房接了一杯水,看了眼垃圾桶,说:“每天点外卖就是你说的独立?” 阮平遥抿了抿唇没说话。 席寞放下水杯,说了句:“你跟你父母商量一下再说吧。” 阮平遥虽然不想这样,但还是点了点头。 “至于过年,你想在哪都可以。”席寞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她,“你开心就好。” 阮平遥听到这话,心里有些酸涩,低下头来闷闷地应了一句。 “上去休息吧。” 他的话对于眼前的阮平遥来说像是解脱,她不想在他的面前哭鼻子,大晚上的,他那么累,不想他再耗费精力来哄自己。 她逃似得从他面前走开了,生怕他会察觉自己有掉眼泪的迹象。 ....... 一大早起来,阮平遥就闻到了许久的烟火气,她昨晚吃得少现在是饿醒的状态。 不过当她看到厨房里忙碌的人时,有些愣住了,看着桌子上的粥还有三明治那些早餐,阮平遥惊讶地说:“这些都是你做的?” 席寞看了眼桌上的东西,说:“外卖我吃不惯,先将就吃点吧。” 阮平遥看着丰富的早餐,这与他口中的‘将就’一点也不沾边,他会做饭阮平遥是知道,毕竟小的时候他常常会做给她吃。 阮平遥拉开餐椅坐下,边吃边疑惑地说:“你今天不用工作吗?” 席寞答:“放假了。” 阮平遥这才知道原来这么快就过年了,于是说:“那你什么时候回老宅?” 席寞吃得差不多了就放下勺子,拿餐巾擦了擦嘴,说:“今晚。” 阮平遥沉默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要面临一个人居住,虽然是熟悉的地方,但是一个人,她还真没尝试过。 席寞看了她一眼,说:“等会要出去买点东西,你也去吧。” 这话没有拒绝给拒绝的余地,阮平遥也不想一个人待着,索性就也跟着去了。 开车去附近超市的路上,年关将至,街道上挂着火红的灯笼洋溢着喜庆氛围,可车内两人却一言不发。 阮平遥视线一直看向窗外,有时候会看到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场面,有时候会看到情侣手牵手的恩爱表现,有时候会看到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在街上匆匆快步闪过的画面。 车窗上靠着的人长着一张讨喜的脸,眉眼弯弯,精致小巧的脸蛋,唇瓣上方有一颗唇珠性感又俏皮,头发散在的脑后,看起来娇俏可人,她望着车窗外面,从城市之间的高楼林立到人群的温馨,心里却感到孤单又可怜。 停好车,阮平遥跟着席寞来到超市,这个时候哪里都很热闹尤其是超市,人们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都在准备过年需要的东西。 几乎是人挤人的状态,不知道谁家小孩与父母走散了,整个超市里都是回荡着广播的寻人启事,阮平遥站在外面似乎被这场面给震惊到,不禁靠近旁边的人。 席寞从旁边拿了推车,两人并肩走进超市,面对琳琅满目的物品以及被年味衬托起来的氛围,平遥的心情渐渐的被感染了起来,记得小的时候是最喜欢逛超市的,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吃,都想把家搬进超市里了。 看出旁边人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席寞也没阻止,相反还说:“想要什么自己挑。” 平遥也没客气,都挑了自己喜欢的,不过好像有些疯狂,看着购物车被堆成一座小山,还都是自己的,属实是有些夸张,她不敢看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拉着他挑选。 等待她挑的差不多的时候,那有些郁闷的心情才好点,这时才意识到好像是他提出来的要买东西,怎么都是自己买,没见他买,于是就放下手中的东西。 抬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站在卖对联的面前,低眉认真地观摩着大爷写对联,大部分人都是买完就走,很少像他这样揣摩起人的书法来。 不知道和大爷说了什么,大爷倒是主动让起位子来,殷勤地让他上去。 席寞倒是没多推托,含笑对大爷道了一声谢,随后从容地拿起毛笔在火红的对联上写了起来,平遥凑了过去,看他写得好,也自告奋勇地要上手。 但这毛笔和钢笔不一样,平遥握着毛笔迟迟落不下字来,甚至有些紧张,她看着上下对联都被他写好了,只剩下横批,她不想因为自己而破坏了整副,也不想被人笑话,于是有些想退缩。 大概是看出她的心思,于是席寞就俯身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来,平遥手有些抖但还是被他握住,她忍不住看向他,两人距离很近,让她脸有些发烫。 好不容易写好了,平遥才退出他的怀里,她写的是横批,字体与席寞写的上下对联有些出入,尽管他扶着自己的手帮助自己写,但还是很有鲜明的个人特点。 席寞的字如其人,遒劲稳健,匀稳谨严。 阮平遥的字也不错,古朴天真,刚刚的抖动也被补救回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整个对联就完成了。 上联是:席前遥望三秋月 下联是:寞离平添一壑云 横批:月渡云关 阮平遥低头看着这副对联,念着念着就有些发现有些不对劲,虽然她不懂这些,但是还是知道新年对联是要讨一些好的寓意,这个和大众意义上的对联有些出入,而且....... 她看向他,还是忍不住说:“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和其他的对联都不一样?” 席寞也低头看去,但并没有很惊讶,甚至看起来还挺满意的,对于阮平遥的不解也不多解释,只嗯了一声,附和一句:“是不一样。” 阮平遥发现他把东西收了起来放在购物车里,明白了过来这是要拿回去,有些疑惑他什么时候对于过年这么上心了。 不解的不止阮平遥一人,还有一旁围观的大爷,他说:“每家每户买对联,求的是一个好寓意,不是吉祥、富贵,就是平安等主题,你怎么什么也不求?” “不过你的字不错,前阵子有给朋友的孙子想让我教他书法,我看你就不错,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收徒?” 席寞只淡淡一笑,说:“一时兴起,称不上教,就不误人子弟了。” 推着购物车带着阮平遥走开了,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怎么了?” 阮平遥躲开他的目光,就要说去买菜。 “想吃什么?”席寞走过来说。 阮平遥想了想就说:“鱼,排骨......” 几乎是把能想到的都说了个遍,她说了一大堆,后知后觉才发现有点多了,又说:“就前面几道吧。” 席寞确认了一下就上前去挑选菜品了,阮平遥有些欲言又止,其实她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什么胃口的,而且她一个人吃也根本吃不了这么多,但她还是没有阻止,过年本就应该吃的丰富点,况且她还是一个人。 买好东西后,两人便回去了,大包小包的放在厨房里,席寞把东西拿出来,然后再做菜,阮平遥则一边吃着刚刚在超市买来的零食,一边悠闲地在客厅看着一些有关于春晚的电视节目。 “要不要出来贴对联?”席寞拿出刚刚在超市里写好的对联对她说。 阮平遥没想到他会拿来贴,这所房子以及他手中拿着的对联对于她来说做这种事有点荒唐,不过她还是想尝试。 大门外,席寞在找角度贴对联,阮平遥则一边扶着梯子一边仰着头帮他注意角度,冬日的余晖洒在两人的身上格外地温暖。 “左一点,不对不对,高了,再右边一点........”阮平遥跑来跑去指挥着,忙得不成样子。 席寞手上的对联根据她的指示而摆弄,直到她满意为止,还别说,贴了对联房子总算有点过年的味道。 渐渐的天空中飘起了小雪,阮平遥冷得发抖不禁靠近身旁的人,席寞注意到她这一举动随即收起徘徊在门上的对联,说:“进去吧。” 阮平遥冷得缩着脖子跑似地回了房间,席寞关上门就紧跟其后。 等到晚上的时候,厨房里也飘出饭菜的香气,阮平遥早已站在厨房门口,她看着席寞的忙碌的背以及不断冒着热气的饭菜,忽然想问他会不会陪自己吃饭再回老宅,但是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 她跑上楼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一直到席寞上来,他说了什么根本就没听清,不过很快就听到从楼下开车的声音,她知道他出门了。 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推开窗户什么都没看到,只剩下雪在空中飘舞着,寒风从她的身边涌进,刺骨又冰凉。 一片雪花缓缓落在窗沿边,她垂眸看去,发现它在触碰到的那一刻又粉身碎骨,抵达是它的终点这是不可避免的,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享受在空中飘留的短暂时光。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从房间里出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她忽然就觉得好陌生,她站在楼梯口俯视着房子的全貌,心里升出一股害怕。 她拿出手机拨出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号码,很快就接通了,她笑着说:“爸爸,新年快乐。” 电话里面也出现笑声,回着:“遥遥新年快乐,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阮平遥坐在阶梯上,靠着墙,说:“等会就睡。”过了一会,又说:“妈妈呢?” 对面说:“你妈妈累了,所以就睡了。” 阮平遥理解地点了点头,随后低着头扣着手指,尽力用着不在意的语气问:“爸爸,今年过年,你们会回来陪我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才说,“遥遥乖,有空爸爸妈妈会回去的。” 阮平遥追问,“什么时候是有空的?” 对面没有说话,而是叹息,这让她更加觉得可笑。 她平静地说:“爸爸,我是您的女儿吗?是亲生的吗?” “如果不是,我可以理解,如果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对面试图安抚她,说:“遥遥乖,你是最乖的,你现在读大学了,是个大人了,不能再这样了。” 阮平遥不想让自己暴露出一点难过,她用着比较轻松的语气说:“可是我想你们回来陪我,现在就要。” 对面不知道怎么了发出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然后丢下句一轻飘飘的‘听话。’便挂了电话。 阮平遥对着已经挂机的电话哭诉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们有没有把我当成女儿,我已经够懂事听话了,为什么还要剥夺我享受爱的权力。难道在你们的心里,我只不过是你们激情下的产物吗?” 啪的一声,手机被她摔下去,这一下被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无力地瘫坐在阶梯上,抬眼便是璀璨又高贵的水晶吊灯,她无心欣赏它的工艺雕琢得多么高深,只知道那璀璨的水晶吊灯格外地刺眼,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像是个瞎子孤立无援地漂泊着,前方是什么样,她根本看不清。 不知道怎么从地上爬起来的,她只觉得害怕,还冷,又怕又冷。她打开一间房,房间内没有开灯,黑暗得让人放心,趴在的床上放肆地哭了起来,泪水一点点浸湿了枕头。 大年三十晚,阖家团圆吃着年夜饭,席寞老宅那边更是热闹非凡。席家作为长房供奉着祖先的祠堂灵位,每年这个时候席家各连襟都会相聚于此,除了必要的风俗活动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在祠堂上香叩拜已故亲人。 此次之外,登门拜年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尽管每年都谢绝但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好不容易结束的时候,席寞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及红包:【新年快乐】 以往这个时候几乎是秒回的,可是现在却迟迟没有收到消息,席寞盯着手机屏幕有些出神,最后家里的佣人过来喊他过去老太太那边。 没收到消息眉头有些紧蹙,在佣人的催促下,他收起手机便过去,期间还撞见刚被老太太发完红包走出来的佣人们,他们的手里都拿着红包,脸上洋溢着喜色,忽然想到以前过年的时候,她的嘴可讨人欢心了,甜的不像话,要的红包数她的最多,与佣人们打成一片,每晚都会聚众小赌,然后又会输得片甲不留,被佣人们哄着去找他拿钱,赢了一点架不住那些老油条们的哄骗,又输个精光。 可他们也不太做得太放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做得太过,依着她的性子可就不会那么容易糊弄,况且她小嘴跟抹蜜似的,那些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输出,伸手不打笑脸,而且有席寞在,也不敢欺负,相反还很喜欢她呢。 “今年怎么不见平遥小姐一起过年?” “是噢,好不容易盼着过年可以跟她玩扑克和骰子呢,结果她不回来了。” “你还别说,还真有点不习惯,要是她在,这里肯定更热闹。” 说话声越来越小,直到佣人们走远,席寞笑了笑,今年她没一起回来过年,倒是让很多人不习惯了。 “席总,老太太在里面等你。” 里面的佣人出来,示意他进去。 席寞敛起笑容,走进去,里面是传统的中式装修,房子透露着古色古香,这座宅子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在这里有过几代人生活的痕迹,经过不断地修缮和维护,看起来还是坚不可摧。 一位高贵的老妇人坐在一把黄花梨木圈椅上,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让周围的气压骤然变低,尽管经过岁月的蚕食使脸上遍布沟壑与沧桑,但那双浑浊的双眼仍旧还保留着她的锋利。 一进屋,席寞就对着坐在正中间的人微微颔首:“奶奶。” 席老太太嗯了一声,示意他坐下。 “客人都走了?” 老太太已经很久不过年了,但是过年该做的还是会做的,一些习俗还是会保留的,但是她本人是不参与的,比如今晚吃团圆饭她是不出席的,一切事物都交手于桂花姨或者他。 席寞说都走了。 老太太嗯了一声,随后想起什么,又说:“与你陈伯伯家的小孩相处的怎么样,我看着是个有头脑的。” 席寞微微蹙眉,但还是说:“您安排就好。” 老太太看出他的想法,笑了一声,解释了一句:“陈家也不糊涂,知道与我们联手。” 席寞自是知道那些人的算盘,这门亲事看似是他和那位陈小姐两个人的事,实则是背后两方家里的暗箱操作,凡是以利挂钩的就简单不到哪里去。 祖孙二人平时很少待在一起,席老太太平时也不是一个多宠溺慈爱孙子的人,相反还很严厉,席老太太也很看重这唯一的孙子,席寞很敬重老太太。 在当时席家夫妇命丧车祸的时候,席家岌岌可危之时,外面那些豺狼虎豹都虎视眈眈着要瓜分席家产业,要不是席老太太护着,再加上席寞也有出息有手腕,恐怕祖孙两人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更何况老太太身体与以往大不如前更需要静养,照常叮嘱了几句后便由佣人扶回房了。 热闹过后的席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但一通国际长途电话却打破了这平静的夜晚,席寞自从接听了这通电话之后,脸色特别凝重,散发出来的气压格外地压迫。 刚刚是阮东升的电话,说明了对阮平遥的担忧之后,席寞这才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回国,想到那个一直心心念念着他们的人,不由地心疼。 他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叫人过去那边查看情况。 冬夜里寂静得可怕,车子穿过一片片万家灯火,最终停留在一栋冰冷的房子,那像是无人在意的废墟,像个凋零的花朵,没有一片色彩一点光明,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再度唤醒,全身被冰凉的空气笼罩,喉咙像是被巨大的绳索扼住的一样发不出声音。 阮平遥只记得一直哭到眼睛流不出泪水,她清晰地感受到挤压的枕头底下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窗外的天空中不停间地放映着那无比绚烂的烟花,新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却都让她无时无刻感受着,那是开心的,幸福的,满足的,却都是别人的。 外面纵使万家灯火也无一盏为她而亮,为她而明,一股巨大的寂寞与思念不断包围着她,许多种声音都明显地在告诉她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眼前被久别的光明刺激得失了焦,身体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感让她动弹不得,一只手摁住她乱动的脑袋。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别动,你发高烧了,好好输液。” 手移到额头上停顿几秒,还有些低烧,不过也知道这不能急,于是就收起手来,说:“我去给你倒水。” 阮平遥找回视线,那道身影再度消失在眼前,她动了动手直到从手背上传来轻微的针痛才停止,她想要发出声音却只能勉强发出难听的沙哑声。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视线停留在门口,她看到席寞手端着托盘,上面有一杯水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他穿着舒适的家居服,缓缓向她走来。阮平遥哽咽了一声,干涩的眼睛里再度流淌起湿热。 听到动静,席寞放下东西走到她身边,见她坚持要起身于是就把人抱起来,拿起枕头放在身后,让她在床上以半躺着的姿势。 他给她喂了一点水,阮平遥一下子喝得太急就被呛得满脸通红,眼睛闪起泪花,席寞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顺,说:“慢点喝,不要急。” 阮平遥咳了几声没想到会变本加厉,可能起了连带反应把咳嗽都给激发出来,咳得眼冒金星,席寞想让她喝口水缓缓却推开水杯,她忍不住哭了起来,用沙哑的声音控诉:“我再也不要喝水了!” 席寞对于她这种耍小孩脾气忍不住笑了,也不强迫她,把水放下,然后把一旁的粥拿起来,说:“那还喝粥吗?” 阮平遥本来不想吃的,但是肚子不争气,于是就点了点头,不过语气却是十分理直气壮:“不过你得喂我。” 席寞如愿喂她了,看她吃得香便也就放心了,阮平遥吃饱之后便躺在床上,看着他收拾,犹豫了一下,说:“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席寞给她盖好被子,动作十分自然地把还在输液的手放在上面,反问:“你想说吗?” 暖烘烘的被子盖在身上特别舒服再加上吃了热气腾腾的粥下肚,阮平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席寞看了她一眼,说:“睡吧。” “你想听我就说。”阮平遥睁着红肿的双眼看向他,使他一怔,默了默便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一副愿闻其详。 阮平遥躺在床上讲了很多,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也扯上,没有一句重点,但这期间席寞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相反还很认真。 阮平遥自嘲得笑了笑,随后低落地说:“其实我说谎了,我爸爸妈妈根本就没有说要回来陪我过年,我也不像自己说的那样有照顾自己的能力,我就是一个累赘,你骂我吧,也可以打我。”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说话总是断断续续夹杂着时不时地咳嗽,席寞并未做出任何回应,而是起身就要出去。 阮平遥见状猛地叫住他,“你去哪?” 觉得不太对,想了想又换了一种说法,“你要回老宅了吗?” “去找根棍子打你。”他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人,等阮平遥反应过来的时候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一身轻松地躺回床上,被子里温暖的温度把她包裹起来,致使困意袭来。 晚上家庭医生来检查的时候阮平遥的烧已经退了,只不过还有一些小症状,但只要按时吃药就好,阮平遥那个时候还躺在床上,医生在旁边把她手背上的针拔出来才有实感。 等医生开了药之后,席寞就去送医生离开了,阮平遥习惯性地拿起床头上的玩偶却没有,她才发现原来睡的是他的房间,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到他房间的,只知道哭了很久,她看见枕头上有几处泪痕,于是伸手拿起。 “我出去一趟,厨房里有吃的。”席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外,身上的家居服已经换了,阮平遥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把枕头抱在怀里,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席寞对于她这行为没说什么,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阮平遥听着门外响起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随后把扫了眼这个房间,她所躺的床,盖的被子......最后目光停留在枕头上,不禁有些羞涩,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 席寞开车来到了一家餐厅,因节日的烘托,餐厅里的氛围也很浓厚,他刚坐下没一会,一位长相端庄清秀的女士也到来。 席寞看见人进来,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对面的位子为她拉开椅子,等人落座之后,服务员走到席寞的旁边,刚要放下菜单,席寞就抬手示意给他对面的女士,服务员心神领会把菜单给女方。 陈友莉翻了翻菜单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最后席寞才点。 两人对双方的到来并无诧异,表现的很自然,期间也有交流,远远望去两人相处的很融洽,看起来也是极为登对。 这次见面两人都不是第一次,但是聊得这么深倒还是第一次。 陈友莉细细地打量着他,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表面温润有礼,实则冷漠狠戾,不过这些她看得多见得也多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们是一路人。 她坐直着身子,看向男人,笑了一下,说:“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之后都把双方的兴趣习惯等都掌握,我想这是夫妻之间义务与职责。你觉得呢?” 席寞喝了一杯水,对于她的问题没有反驳,甚至示意她有什么问题可以继续提出,并明确表示出只要自己能做到的就一定会做。 “除了情感方面的需求我提供不了之外,其他方面我相信大家一定会很愉快。” 陈友莉惊讶于他的这份坦诚,又为自己刚刚有些无礼又强势的要求而感到羞愧,她承认刚坐下的时候言语之间有些不客气,甚至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合作伙伴而已,虽然事实是这样,但是合作伙伴该有的待遇并没有做到。 “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但又不太一样。”久久她才开口,一般男人不会这么诚实地暴露自己,对于妻子的要求更不会少,因为她们是各取所需,所以算计才更明显,本以为他是那种隐藏很深的背地里吃人不吐骨头的奸诈商人,没想到会这么畅快,教养也很好,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人一等,有时候男人总会把冷漠当作方寸,把不礼貌当作高冷,把拒绝当作沉默,自以为很有魅力的一套实则很没风度得令人作呕。 席寞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对我改观吗?” 陈友莉愣了一下,莞尔一笑也不藏着掖着,说:“我很满意,至少从刚坐下到现在这会,我是满意的。” “席总不愧是席总,真是让人佩服。” 席寞说:“让你见笑了。” “放心,不该要的我不会要,我想要的从来也不是这些。”陈友莉眼神闪过一丝精明,举起红酒杯向他的白开水杯子碰了碰,说:“不过,席太太该有的我陈友莉也绝不礼让。” 席寞笑了笑说:“陈小姐是个聪明人,我很欣赏聪明人。” 话都说开了,两人便各自离开了。 席寞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阮平遥在哭,厨房里他做的饭菜没有动过的痕迹,他站在门外看着,许久才出声:“哭什么?” 阮平遥抬头看到是他,怔了怔,没想到他会回来,她还以为他回老宅了,她跑下床抱住他,怯生生地说:“我一个人害怕。” 席寞想把她抱住自己的手给掰开,却见她哭得越伤心,于是说:“哭就不害怕了吗?” 阮平遥把脸埋进他的脖颈处,时不时蹭了一下,像个小猫一样,她呜咽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席寞把她从怀里推出,认真地说:“我不是让你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什么都依靠哭来解决问题。” 阮平遥却听不进去,她向他靠近,此刻就是想要他的拥抱,但席寞避开她的靠近,走到一边,她却贴在自己后背,从后面拥住自己,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她忍住了哭声,但身体还是会因为刚刚哭得太狠而抽噎得一颤一颤。 等她平复好情绪之后,席寞才领着她下去,阮平遥不解地说:“我们是要出门吗?” 席寞没有回复她,而是走进了厨房,这个时候也不能找做饭阿姨,而且过年家里出现陌生的人也不习惯,于是就歇了让人过来的心思。 阮平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做饭,出门之前做好的都不能吃了,也就都倒了,不过还好在之前有买好的食材在冰箱里,不用再买。 她有些局促地站到他的旁边,看着他熟练的动作,问:“这是在做什么?” 席寞说是在给她做饭,因为她一天都没怎么吃了,所以要让她吃点,阮平遥看向他,张了张口想问他还回不回老宅过年,但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默默地退出了厨房。 饭菜很快做好了,毕竟只做了一个人的分量,阮平遥一个人坐在那边吃,席寞则在客厅那边拿着电脑处理工作,厨房是开放式的,可以看到客厅的一举一动,阮平遥一边吃一边看他,原本没什么胃口的竟然也都吃完了。 见他忙,于是就走出来,站在门口,天空此刻放着璀璨的烟花,她抬起头来心满意足地笑了。 节日还在继续,天空绽放着烟花的灿烂,大街小巷中响彻着鞭炮声及小孩们的欢笑声,灯火阑珊,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屋里席寞叫了她一下,阮平遥应了一声便跑回去,外面太冷了,她也想躲在温暖的室内。 席寞见她从外面跑回来,不禁有些蹙眉,“刚感冒好就不要去吹风。” 阮平遥被冻着脸色有些发白,病还没有完全好确实不该贸然出门吹风,她也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忘记了,她怕他生气,于是连忙说:“我只是出去一小会,没事。” 席寞没有说话,而是让她上楼去休息了,阮平遥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见她看着自己,席寞停下手中的工作,说:“还有什么事?” 阮平遥似乎有些纠结,但还是说:“你呢?” 席寞说:“我还有事要忙。” 阮平遥大概是确定了什么,心里仿佛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起来,没了生病时候的那种敏感,像是又恢复之前那个娇憨,她向他伸出双手,笑着找他讨要了红包起来。 席寞怔了一下,笑了笑便从衣服的内侧袋拿出一个红包给她,因为是过年,在老宅的时候时常需要,所以就常常备着,还有一个方面,就是过年的时候阮平遥的红包是少不了的,所以这里面也有她的份。 阮平遥收到红包开心得不得了,笑着跟他说出来一大堆祝福语之后,就跑回房间数红包去了。 第14章 第 14 章 过年之后,阮平遥就正常回校上课了,不过和宿舍里的关系也因为和李月打架的缘故而变得更僵,不过这样也好,她不用费心思去维护,本来就不是一条路的人,做多少也不会被待见。 上课的时候几乎是独来独往的,有时候王海会时不时地看向她,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那次自己把人丢在高速路上而没脸再凑过来,不过听李博文说在那晚的聚餐过后没几天,王海就出了一场车祸,有段时间没来学校,应该是在养伤,其实他很想找个时间跟她道歉的,只是阮平遥不搭理她。 阮平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学校学习,尽管大学了老师不会管你这些,学校也不会要求,但是她还是想着多学一点。 晚上从图书馆回宿舍,宿舍里安安静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她是第一个回来的,想了想她就先去洗澡了,免得到时候因为洗澡顺序而再起冲突。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们也正好回来,宿舍里四个人,三个人一起回来的,听她们在分享着出去玩的趣事,那些气氛曾经是她想要努力融入进去的,但是现在她看清了,不喜欢你的人不管你怎么做她都不会改变看法的,那样也显得自己很卑微。 一般情况,阮平遥很少在下面,洗漱完成之后都是上床,上面都有床帘,她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的事情,也可以眼不见为净屏蔽她们。 不过听还是会听到的,下面一会说一会笑一会打一会闹,听着莫名烦躁。但阮平遥闷在被子底下还是会渐渐的也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被一阵诡异的声音吵醒的,宿舍里很安静,但是却听到下面有影片的动静传来,阮平遥掀开帘子想要探个究竟,却听到难以启齿的声音,男女混杂。 起初她还以为是宿舍进贼了,却不曾看到下面三个人对着电脑安安静静地在哪,估计是在看电影,可是究竟是什么电影,听着有点不太对劲。 阮平遥想了想就下去了,借着上厕所路过而偷瞄了一眼,却撞击了让人面红耳赤的一面,她的动作让其他人注意到,连忙把声音调小,见状她收起视线匆匆返回上床,想要再次入睡却难如登天,脑海里涌现出刚刚少儿不宜的影片,她就闭上双眼却仍旧抵挡不住心底隐隐升起的好奇心。 这一次,尽管声音调小了,但是隐约中还是会听到,像是加倍放大了一样,这后半夜她还是没有成功睡着,最终顶着个黑眼圈去上课,但上课期间也时不时跑神,甚至想一探究竟,那个东西充满着诱惑在吸引着她。 所以她找梁灿问问自己是不是变态,因为她好像也想看,也想知道男女之事,但是又觉得羞耻而张不开口。 “喂,是你叫我出来的,怎么不说话?”梁灿见她一直在走神也不说话,不禁有些奇怪。 “问你个事,你别说出去行不行?”阮平遥回过神来,一脸紧张兮兮地样子,得到梁灿的保证之后,阮平遥悄悄地凑近她的耳畔,说了几句。 没想到梁灿却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说:“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正常的生理**,你是不是想.......” 阮平遥急忙撇清关系,慌乱地说:“我没有!我....我只是好奇......” 梁灿见状不怀好意地笑了,说:“仅仅只是好奇吗?” “有没有想过.......” 阮平遥说没有,这个她确实没有想过,要不是无意中撞见宿舍里的人看这个,她永远也不知道有这个的存在,而且在男女之事的**上,她真的一窍不通,对于她来说这是很遥远的事情,因为她觉得自己还小,而且.....也没人跟她讨论过这种事。 梁灿有些惊讶,不过也能理解,于是看她的眼神就带着同情,手机一顿操作完,就说:“我这有资源...” 阮平遥来找她可不是要这个的,她如烫手山芋般得把手机甩开,说:“我......我不要,你撤回,我才不看。” 梁灿知道她扭捏什么,于是就引导她,说:“这有什么的,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啊,就算你不经历也可以提前了解啊,不必感到羞耻,这是正常的,而且这个事吧是一个高兴的事情,不管是对男的还是对女的来说,只要彼此相爱,都是高兴开心幸福的事情,是拉近两人关系的一个关键点,好多情侣或者夫妻都是因为这个而使感情更进一层楼。” 她说的也挺在理的,渐渐的阮平遥也接受了她的说辞,但也被她说得脸发红,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问她说:“那你有没有经历过?” 梁灿打趣她,“想知道啊?” 阮平遥点了点头,她想知道是什么感觉。 梁灿却是笑笑不语,让她猜。 阮平遥想了一下,随后摇摇头,说猜不到,她对这一方面是真一片空白,虽然学过生物知识点,但是她无法切身联想到。 梁灿让她先看,还放话说看完了有什么不懂可以问,甚至还打趣说会找她要观后感,阮平遥哼了一声,并不接茬。 本来她想找个时间看的,但是又不好意思于是就忘记了,一直到周末回去的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在电脑前认真地看了起来,像是在上网课一样。 不过这里面的尺度真的是让她大为惊叹,看下来浑身燥热,手一直断断续续地来回遮掩着,一到比较刺激的场面就捂眼睛,生怕会长针眼。 她看得面红耳赤,心脏狂跳不止,不敢再看下去,快速地关掉电脑上床睡觉,她觉得自己在做坏事,那个东西像是个恶魔一般要把她心底最深的**引诱出来。 醒来之时已经是天明,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的空虚与难受,茫然地看了眼床,才发现那只是梦,但是她想不到梦里的自己会变成影片里的人一样,而对象恰恰是.........她的居然做了那种梦,还是和他。 阮平遥觉得自己被梁灿给的东西给害了,让她做出那种梦,还那么地真实,太可怕了,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席寞。 吃饭的时候阮平遥就一直脸红,不敢看他,总觉得自己做亏心事心虚,但是又忍不住不去看他。 在她频频偷看之际终于被抓包了,席寞抬眼对上她的视线,说:“怎么了?” 阮平遥羞得整张脸都快埋进碗里了,她拼命地摇头说没事,但那异样的举动又怎么瞒得了其他人。 不过席寞虽然觉得古怪但也不多问,只当她是在想别的事情。 阮平遥见他不再问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跑回屋里,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全部都是昨天梦到的那些难以启齿的画面。 待在房间里的时候,阮平遥与梁灿聊了起来,她问梁灿两个人之间的情感得到达到什么程度才会上床。 梁灿那边沉默了下来,她说她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爱,或许只是为了寻求刺激......... 阮平遥蹲坐在床边,房间里的所有光源全部被遮蔽了下来,只留下床头一小盏灯,昏黄的灯光照射着她整个人,一只手握着手机紧贴在耳边,一只手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被子上面的刺绣图案。 她的眉头紧蹙着,神情根据电话里的内容而变换着,由懵懂到苦恼...... 聊了很久,阮平遥始终没有勇气问出心底最隐蔽的问题,她不敢说出来,她觉得这是一种玷污和伤害。 房间没了说话的声音,变得静悄悄,原本明亮的房间现在变得昏暗无比,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身体顺势倒在床上,心里不断涌现出来的想法正在剥夺着她的理智。 可是人就是这样,不断寻求改变,想要的也越来越多,她无法抗衡自己的心。这段时间里,她想了很久,也无心于很多事情,她的脑子很乱。 她伸出手放在胸口处,感应着心跳,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这样只会一成不变,而她此刻的阶段最不缺的就是冲动,她对爱情对另一半有着最美好的幻想,她的心里面早已有想上床的对象,这点她很清楚。 这时原本愁眉不展的脸庞现在已然换上势在必得的表情,她为自己这段日子的苦恼而感到好笑,害怕失去就是会变得脆弱变得爱哭,那么为什么不可以让这份关系变得不可牢固呢?她为什么不可以让这样的关系黏得更紧? 阮平遥就起身走到窗边,伸手用力拉开窗帘,与外面的光芒快速地融为一体,她不再小心地隐藏起来,而是大胆地亲吻阳光。 在安静的夜晚中,阮平遥一个人独自坐在飘窗上看楼下的一切,她的房间是最好的视野,刚好可以看到整个庭院情况,以往的时候她喜欢看庭院里的花草树木,有时候会仗着这个优势可以提前看到席莫回来的车,然后跑出去时不时地给他一个‘惊喜’,这也是她最喜欢这个房间的原因之一。 可是当她看到,在庭院里席莫带着一位陌生的女人从车内出来的时候,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尽管内心抗拒再窥视,但总会忍不住好奇。 很快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庭院里,他们走进了房子,而她却没有那份胆量下去,明明她也算这个家的主人,可是,她偏偏不敢面对她。 她安静地藏在房间里,脑袋里会忍不住想象他们在外面的情况,他们在干什么呢?在牵手,在拥抱,还是在亲吻.....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是工作关系,还是朋友,还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传来车的声音,应该是走了,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阮平遥觉得自己有些口干,她下去找水的时候,路过那间紧闭的房间正好撞见上来的桂花姨。 见她手里端着东西,阮平遥询问:“怎么了?” 桂花姨身上披着一条薄巾,双手托着托盘,说:“席寞喝了点酒,我煮了点东西让他缓解缓解。” 阮平遥看过去,抿了抿唇说:“要不我来吧,正好我有事要和他说一下。” 桂花姨看了她一下,也没多想于是就把东西给她了。 等人走后,阮平遥走近房间,敲了敲门,等了一下,里面没什么动静,于是就打开门了,她看见躺在床上闭眼的人,加大了抓紧托盘的力气,走了过去。 她轻轻的喊了他一声,但并没有回应,自顾说:“桂花姨煮了东西给你,喝了会好受点。”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他把手垂放在额上,紧闭的眼让人辨不出是否睡着,阮平遥再次向他走近,直到腿碰到他的床沿,然后缓缓蹲下来,她在认真地看他。 “睡着了吗?” 她用手轻轻的晃动了一下他的手臂,才终于有了动静,他掀起眼皮看到是她有过一丝的失神,随即收起眼来起身走到沙发边,背对着她,说:“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阮平遥从地上起来,说:“睡不着。” 席寞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阮平遥有些好奇地说:“你今晚为什么喝酒?” 席寞说是因为工作,但她不信,她试图用着无所谓的语气猜测着他,然后说:“她是不是很漂亮?” 席寞有些微微的惊讶,这个''她''大家心知肚明,随后让她别乱猜。 阮平遥用着平静的语气,说:“我看到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出现了难得的尴尬气氛。 罪魁祸首没有半点的不适,而是坐在他的床沿边上,缓缓地晃动起来了双腿,低着头说:“我有话想跟你说一下,可以吗?” 席寞难得的拒绝了她,理由是很晚了。 阮平遥说是请求,但也没因为他的拒绝而闭嘴,而是不识趣地讲了起来,她说:“我从来就不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是什么感觉,同样,爱也是,但我知道不喜欢、不爱是什么样子,从小我就知道爸爸妈妈并不爱我,不喜欢我,他们不关心我,不在意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席寞你知道吗?” 她的话非常的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席寞对于她的问题却是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阮平遥说:“所以我不喜欢他们,不爱他们。” “我谈过恋爱,可是却没有别人所说的那种开心,就算是他亲我也没有任何感觉,我席寞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阮平遥继续说:“在我难过,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一个人总是对我不离不弃,在我被父母抛弃的时候,他一直照顾着我,一直保护我,在我被同学丢在高速公路的时候,他会来找我,虽然我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但是确认我很喜欢他,席寞,你觉得他喜欢我?” 席寞没有说话。 阮平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站到了他的旁边,笑了笑说:“我本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可是,他的身边却有了别人,但是我还是想对他说,我喜欢他。” “席寞,你知道吗?我........” “出去。”席寞冷声打断了她后半句,有着前所未有的冰冷,阮平遥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她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因为他很少会这样对她,为什么?他刚刚还对别人和颜悦色的,现在就对自己这个样子,他是在讨厌她吗? 见她还是不听,席寞就起身打算去开门,阮平遥却从身后抱住他,用着最真挚的语气说:“我喜欢你。” 席寞的身僵硬了几秒后,随后不知道是不是酒精起了作用的缘故,步伐踉跄倒在沙发上,连同着阮平遥一起。 阮平遥顺势靠在他的身上,沙发的空间有限,两人的身躯显得格外地拥挤,甚至还有些暧昧。 看着眼前的人,阮平遥忍不住抬起手,就在要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突然错开脸,说:“出去。” 阮平遥的眼落下了滚烫的泪珠,神情中有受伤、不愿相信,她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倔强地说‘不。’ 席寞此刻头有些晕,今晚喝的确实多了,让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第15章 第 15 章 第二天的时候,席寞在下面吃早餐,桂花姨见阮平遥迟迟不下来吃还以为又睡懒觉了,想着上去叫人,没想到刚上去一会又下来了。 她站在席寞的旁边,说:“房间反锁了。” 席寞不以为然,说:“不用管她,饿了就会下来的。” 桂花姨本以为他会有所关切,却没想到一反常态地冷淡,不禁有些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席寞吃了早餐之后刚打算要出门,就被桂花姨给叫住了,说是阮平遥有可能吃了酒心巧克力过敏了,因为前段时间她看见阮平遥带回来。 席寞一听,果断说:“去拿备用钥匙。” 桂花姨连忙去找,但还没走就被叫住了。 “等等。”席寞补充一句:“过敏药也拿来。” “好。” 门开之后,席寞走过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身上过敏的特征十分明显,但还好,与上次相比症状并不是那么严重。 喂了过敏药之后阮平遥的情况才渐渐好了点,桂花姨见状问她,说:“你是不是从了酒心巧克力?” 阮平遥不解地说:“什么酒心巧克力?” 桂花姨说:“你上次不是拿了一盒酒心巧克力回来吗?不然的话怎么好端端又过敏了。” 阮平遥伸手打开了旁边的柜子的抽屉,里面的酒心巧克力完好无损,桂花姨纳闷了,说:“那你吃什么了?难道你除了酒精过敏还有别的过敏原?” 阮平遥笑着看向旁边无声的人 ,有些明知故问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吃什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过敏了呢?” 桂花姨只当她可能是不小心吃错东西了,也就没追究,而是下去给她备点吃的。 席寞见她没什么事也就准备出门,叮嘱了几句便要起身,却不料一双手拉住了他,只见阮平遥双手往后撑着,然后仰头一脸可怜样地看着他。 席寞低头看向揪住自己衣袖的手,随后抬眼看向人,目光带着冰寒,阮平遥却不怕他,而是坐在床上把身上的睡衣给脱掉了,她睡觉习惯了不穿内衣,于是就这样毫无遮挡地露出一片泛红起疹子的皮肤说:“帮我涂。” 她的这份莽撞让席寞下意识撇开眼,他背过身,斥责:“穿好衣服。” 阮平遥只觉得衣服碍眼,因为她身上很痒,手不断地抓着,但越抓越烦躁,她忍不住发脾气,把床上的东西丢得到处都是,最后见席寞不理她,于是趴在床上装模作样地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控诉着自己可怜:“我就知道,我是没人疼没人爱没人要的,爸爸妈妈是这样也就算了,现在连你也这样,我.....呜呜呜,干脆都不要管我,也不用给我吃什么过敏药,直接等我过敏窒息就好了,免得受到这样的折磨,又痒又难受,简直是生不如死.........” 她声泪俱下地说出这些话,让一旁的人有些动容,他看向趴在被子上哭的人,因着正面深陷于被子里,只看得到光裸的后背。 那后背上同样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疹子,因她的情绪起伏大从而看起来很严重。 阮平遥正趴在被子上哭呢,突然背上一阵凉意,棉签上沾着药膏落在她的皮肤上让她一怔,她忍不住起身却被人摁住:“别动。” 冰凉的药膏舒缓了后背瘙痒感,但也限于此,阮平是全身,在他擦的同时自己的手也在抓着其他地方的皮肤,比如脖子,手臂,甚至是胸部位...... 那种感觉如热锅上的蚂蚁,让她无暇顾及到别的,她还留着指甲,指甲上涂着五颜六色毫无顾忌地抓着皮肤,没一会就出现了一条条的抓痕,甚至还会抓已经上好药的后背处,药膏涂抹在后背其实也只是刚开始好点,冰冰凉凉的,但后面药效过了还不如手挠的效果好。 饶是席寞再三制止她也不听,而是走火入魔般地挠着,尽管席寞知道她很爱美,所以搬出了她再这样挠下去皮肤夏天就不用穿裙子背心之类的衣服了,可阮平遥这节骨眼上哪里还在乎这些,她整个人都要因为这个该死的过敏而恨不得自己是千手观音,每个部位都能挠她个七七四十九下才好。 原本席寞是不想多管的,只想上完药之后就出去了,但是她的手总是乱动捣乱不给人省心,甚至那长长的指甲还差点把他抓了,再这样下去不管吃多少过敏药和涂多少东西都无济于事,干脆就把她那双不听话的手给绑起来了。 “你干嘛,松开我,我痒!” 阮平遥没想到自己双手被他绑住,原本忙得手忙脚乱的突然停止了,但体内即燥热又骚痒,没了工具她只能像个小虫子一样在被子上沽涌,腿蹭来蹭去的来缓解,但效果甚微,于是她就卖惨想让席寞给她松绑。 “求求你了,给我松开吧,我保证,我保证不挠了。” 席寞无动于衷。 她见状又切换了另外一种模式,嚎啕大哭了起来:“呜呜呜,我怎么那么惨啊,都过敏了还绑着我,还把我的手绑得那么紧,我不会因为血液不循环而死掉吧?那这样的话你就是杀人凶手!呜呜呜.......” 席寞看她哭得雷点大雨点小的,光打雷不下雨,也不理会。 阮平遥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她挣扎着就要翻身起来,但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气压制着她沽涌了好一会连个面都翻不了,光耗费了力气,她气不过了大骂了起来:“你走开,我不要你涂药,我自己涂,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这样吗?你就是报复,你报复我亲了你.......呜...” 话音刚落,嘴就被人捂上了,阮平遥的声音被一只大手隔绝了下来,等人安静下来后,他才松手。 阮平遥刚刚都快差点缺氧了,现在她只想大口大口呼吸着。 席寞捏起她下巴,眼里没有一丝柔情,“还乱说吗?要是还想体验,我不介意继续。” 阮平遥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惹到了他,因为在她看来每句话都是事实没有一点是乱说的,她只觉得刚刚他差点要憋死她,而且那种屈辱感太强烈了 。 她也不是那种没骨气的人,况且她赌他不敢,“好啊,谁怕谁,但我哪句话说错了?我亲你也就亲了,我大方承认,可是你呢,你不也很享受吗?在这个事情上,指不定谁占谁便宜呢?你就是个刚做不敢当的懦夫,我不就是喜欢你吗?有这么难以启齿吗?昨晚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 席寞本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想法瞬间被她撕碎,那一层窗户纸彻底被捅破,他怔怔仰起头望向天花板上的吊灯迟迟没有说话。 阮平遥本来还想继续说的,但是却见他这样,心不由地揪了一下,难道自己真的这么见不得人,对于‘喜欢他’的这件事来说,真的带给他那么大的困扰吗? 见安静了下来,席寞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却见她的神情布满低落与哀伤,见惯了她脸上常驻的笑容,此刻这般的情景倒是让他不是滋味。 他轻叹一声,拿起手上的棉签再次蘸上药膏给她涂抹 ,试图翻篇。 可是他却忘记了阮平遥是出了名的记仇还爱无理取闹,她大吼他一句:“别碰我!” 席寞的手顿了顿。 “你铁石心肠,你无情无义,你去见你李小姐吧,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你们生生世世不分离吧。”阮平遥喋喋不休地说着,劈里啪啦一顿阳奉阴违。 这让席寞没好气地笑了,说:“你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呢?什么李小姐?” 阮平遥却觉得他的反驳很苍白,而且他也没有是在反驳!这让她更加生气,“没有李小姐,也会有孙小姐,总之就没有阮小姐的份,轮不到我阮平遥。” 席寞的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胳膊,疼得阮平遥鬼哭狼嚎的叫了起来,可却没有得到他一点怜惜,反而还得到一巴掌在胳膊上,“再乱说一个试试。” 阮平遥却没有反应出来哪里不对劲,还很气愤被他这样欺负,太没有尊严了,她当即就要反击,却不料她是司马昭之心,嘴上功夫了得,虽然说求饶了,但是暗地里却是蓄势待发就要反扑,只见她身体慢慢地弓起,腿部折叠,用膝盖发力,脚底板保持着定力,虽然双手被绑在后面,但依然不妨碍她匍匐前行的精神状态。 身后坐在的人装作不知,尽心尽力地给她涂药。 “我一定要把你骑在脚下,席寞你太欺负人了,我一定要报仇!”等到阮平遥觉得时机合适的时候,她蓄力站起来,刚要转身想要狠狠地踹他一脚的时候,却被他把西装外套扬起丢在她的头顶上,顿时蒙住了她的视线,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反手摁倒在地上,幸亏床上的柔软,不然的话她一定摔得头破血流。 但她还是被吓了一跳,捂着脸没忍住‘哎呦’了一声,腿上被狠狠地压制住根本动弹不了,她无法想象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惨状,简直就是席寞的手下败将! 她现在整个身体是向前跪倒叩拜在被子里的姿势,跪的姿势还是那种日式的,非常的不舒服,她忍不住叫唤了起来。 “哎呦,疼疼疼,我一定骨折了,救命啊,我要死了,这里有人杀人啦....” 她试图激起席寞的注意,却不料人家早坐在一旁看戏了起来。 阮平遥怒不可遏啊,这独角戏是唱不下去了。 席寞一只手拿着药膏一只手握着棉签,以半蹲的姿势压着她的双腿,胜利者的姿态问话:“服不服?” “服了,服了。” “我这是欺负你吗?” “没有没有,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怎么会欺负我呢?” “那我怎么听到.....” “没有没有,乱说的乱说的。” “还报仇吗?” “不报仇只报恩,报仇,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难得席寞来了兴致干脆就陪她玩吧,不过阮平遥却不是这样觉得,她现在腿都要麻死了,而且身上的痒状还在,刚刚又弄了一身汗,汗水途径每个被她挠过的伤口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次折磨。 而且刚刚他的西装外套还把她身体给裹住,两条袖子被系在后面,像个围裙,她有点后悔刚刚没听他的话忍住不要动手,现在真的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所以现在她捡着什么好听的话都不要钱地丢给他,只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更何况有韩信□□受辱的事例在前,她这个毛毛雨。 在阮平遥不停地‘哎呦’之声以及不要钱的好话,加上求饶之外,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席寞把她的腿拉直让她趴好,终于放松了她的整个身躯。 席寞听她胡言乱语心烦,“还能不能好好涂药?” 见她终于安分了点,也就开始继续涂,后背上的工程差不多完成,接着就是后颈,手臂,腿部分,不过席寞不想那么麻烦,于是打算只涂了后颈就行了,剩下的让她自己涂。 正在专心涂抹之中,却不知一位杀手正在暗地里准备着第二次反击,阮平遥丝毫不觉得自己要反扑的行为怎么样,甚至她还佩服自己能屈能伸! 席寞涂完要正要起身丢掉手里的棉签时,忽然眼前一道快影闪过,措不及防地被推到在床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阮平遥的整个人就已经坐在他身上,双手抱着胸,脸上扭曲又得意的表情,像是在嘲笑着他此时的狼狈。 阮平遥俯身趴在席寞的胸膛上,与他脸贴着脸,声音轻狂又无礼,“亲我一个就起来。” “起来。”席寞的语气有些生硬,显然是不打算理会她的恶趣味。 “我不!”阮平遥双手环住他的颈部,耍起了小性子:“你不亲那就别想出去。” 说着又抱紧他,傻笑了一下,“不过我也不介意你这样带我出门。” “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他说着就要把狗皮膏药似的人从身上剥开,阮平遥见不敌于是就威胁:“你不亲那我就每天过敏,你试试看。” 没有听到他回答,阮平遥忍不住去看他,见他脸色出奇的平静,他无比冷静地嗯了一声,“你可以试试,反正难受的不是我,身体是你的,既然你不爱惜,那就随你。” 阮平遥虽然是个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但前提得看这个南墙有没有人阻拦,有的话她果断撞,她就喜欢唱反调,但目前席寞的态度倒是让她迟疑了起来,身上的过敏反应瞬间把她拉回现实,她手没忍住又挠了起来,其实过敏还真挺折磨人的,要是每天这样的话,她不得掉层皮。 她不是好赖不分的人,但是她也不想就这么算了,但阮平遥是何许人也,鬼点子最多,眼神中很快显露出狡黠的一面,她捧着他的脸,闭着眼猛地吻了上去。 阮平遥的吻技着实拙劣,只知道硬生生地往上怼,笨拙又羞涩,蜻蜓点水之后就松开了他,然后满足地笑了,“我给你亲回了,一人一次”,这像是在讨论一个玩玩具的次数,她轻率的样子让人又气又好笑,殊不知她自己现在这样的糗态有多么鲜明。 等她睁眼时,才发现席寞正含笑看着自己,视线往下移,原来刚刚的吻被他的手掌心替代了,她亲的是他的掌心。 阮平遥顿时脸垮起来就要扒开他的手,但没等她凑过去,席寞就一把巴掌摁住她的脸,随即将她扯下来,没有任何的温柔可言,把她重重地推到在床上。 “阮平遥,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以至于都忘记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可以看出来这次是真的惹到他了,阮平遥刚要因为被他戏耍而要发火的气焰瞬间熄灭下来,气势也低了起来。 阮平遥低头咬唇不敢说一句话,但手一直在挠着身体,眼看她越挠越不可控,把白嫩的皮肤都挠出就条血痕了,他想看不见都难。 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氛像是在赌气,阮平遥委屈的样子更像是受害方,席寞做不到冷眼旁观,不想让她把自己挠成小花猫于是重重地拍开了她的手,“去泡药浴,泡了会好很多。” 阮平遥惊讶地抬起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她站到床上与他并齐,身上还绑着他的西装外套,看起来与屠夫无异,席寞撇开脸,嘴角微微上扬。 “那我们说好了,都不许生气了好不好。”阮平遥这语气像是在哄三岁小孩,生怕他生气不理她。 席寞却低头去寻找刚刚要放好的棉签和药膏,丝毫没有接茬的意思,他把棉签丢在垃圾桶里,然后把药膏放回原位,叮嘱了几句便要出去。 阮平遥急忙叫住他,却只看到一道消失的背影,她低下头看着包裹自己身体的外套傻傻地笑了。 第16章 第 16 章 对于阮平遥来说,爱上席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从小到大,他在她这里承担的角色太多了,每一个都是值得爱的。 这份爱对于她来说很清楚,可是席寞对于她的情感却是一种未知的,这让阮平遥的心里很不安,虽然她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有地位,但是这地位是什么呢?小妹妹?还是父母好友的女儿?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一个新的身份。 所以她摊牌了,她用行动告诉他,毫不客气地撕掉了那层窗户纸。本以为会得到他的重视考虑一下他们的关系,可是并没有。 她想过他愤怒地拒绝自己的难堪场面,也想过或许他也对自己有别样的情感,更有心理准备过被他告知远在国外的父母让他们来管教自己......... 在这段日子里,她抱着一种很期待很紧张的心情去迎接这风雨或者彩虹,但是没有风雨也没有彩虹,很和平,和平时无异的晴朗。 不仅如此,席寞好像更忙了,一个月都不能见到他人,有时候打电话给他也是助理在听,面对一次次重复着客气又疏离的说辞面前阮平遥节节败退,只能在每一次挂完电话之前说明‘什么时候回电话我都在听。’ 可是什么时候才是有空呢?渐渐的在每一次挂完电话之前的说明变成了‘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在。’ 又是一次周末,阮平遥听说了席寞在家,所以走路的速度很快,心情也格外地激动,她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他了,只想马上见到他。 所以当她踏进房子后,眼睛就东张西望的,顾不上换鞋就冲上楼找人,可是没有,房间里空荡荡的,她又辗转书房,依然如此,不甘心的她又要跑去外面。 这时,桂花姨从身后走来,缓缓开口:“等席寞吧,他刚走。” 阮平遥一怔,呆呆地转过身。 “不是说今天回来吗?” 桂花姨朝她浅浅笑了一下,“回来拿点东西又走了。” 阮平遥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依然站在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桂花姨没有打扰她,而是回屋去了,她是一位很尽责的管家,不管是在老宅还是在这里,她都在贴心的服务。 阮平遥站在门外,思绪常常远游,有时候会站得脚麻了而顺势坐在地上,有时候会走到庭院里看看那些花草树木,有时候会坐上秋千荡上一荡。 她安静得有些异常,连她自己都不习惯这份安静。 她隐隐察觉出来席寞是在躲她,平常工作再忙不会像现在这样的避之不及,好像是什么洪水猛兽,这让阮平遥的心里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此时的她有些垂头丧气,脸上明摆着‘我不开心,我难过’的表情,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 就连晚上吃饭的时候也罕见地没有下来吃,颇有种闹绝食的迹象,连桂花姨都有些不可思议。 见第二天的时候也没有出来吃,桂花姨只能把席寞搬出来了。 下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大概是席寞回来了,桂花姨正忙着去告状呢,阮平遥有些气愤但有无可奈何,所以只能闷在被窝里。 没一会,她听见门外有明显停顿的脚步声,心里不禁一紧,可是事情并没有往所想的发展下去,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进来关心她了。 被子里慢慢地露出一颗圆圆的脑袋,眼睛向半敞开的门外张望了几下,随后又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到桂花姨上来叫她去吃饭,怕她还来闹绝食这一套顺便说了一句:“今天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快去吧。” 阮平遥身体动了动,茫然地看向桂花姨,随后又低下头来没有回。 桂花姨长叹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衣服给她拿了出来摆挂在一边。 出来的时候,阮平遥视线下意识地朝席寞看去,那个她朝思慕想的男人正坐在餐椅上,慢条斯理地吃着桌上的食物,修长白皙的手握着勺子时不时地搅动着碗里的清汤,使碗里飘出缕缕热气。 “吃饭吧。”当他的眉眼平和地略过站在一旁久久没动作的自己时,阮平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起眼来走过去。 这两天里,她几乎没怎么进食,,现在饭菜摆在眼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关于饿的滋味从未有过的鲜明,各个器官都在不停地发出饥饿呐喊,她刚要吃自己最喜欢的糖醋排骨的时候,一碗汤放在眼前。 “先喝汤。” 阮平遥一怔,抬眼看向他,只见他面色如常,顿时心里的怯意又添了几分,只能不安地喝着汤。 两人安静地用餐,餐桌上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声响,期间阮平遥会时不时地朝他看去,他吃饭很斯文,流程一般为先喝汤,再吃素菜,最后吃荤菜,然后再以汤结尾。 跟着他生活这么多年,阮平遥在生活上颇有几分他的影子,这点会让她感到得意,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也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他们是彼此的一面镜子。 待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席寞突然看向她,目光带着仍旧与往常无异,却让阮平遥慌乱无措起来,急忙掩饰那有些狼吞虎咽的状态,低着头不敢看。 席寞很快收起眼来,好似并不是来检查她吃相的,但却让她有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挨饿的滋味怎么样?” “什么?”阮平遥茫然地抬起头,随后反应过来,又低下头来没有说话。 “没什么了。”席寞其实是有话想说的,但张了张口还是把话换成了别的。 “我还有事,先上去了。” 阮平遥喊住了他,头缓缓地抬起,有些期待的目光说道:“你还走吗?” 席寞背对着她,看不出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给人的感觉似乎变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在阮平遥看来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因为害怕,害怕他会不要她。 在门关上的瞬间,阮平遥用身体巧妙钻进了缝隙挡住,固执地抵抗着他要关门的举动。 席寞开始被她的这一举动弄得有些诧异,随后见是她后就放开手走进屋里。 阮平遥跟着后面,再次问:“你还会理我吗?” 席寞转过身来,看向她,反问:“你就是因为这个两天不吃饭吗?” 阮平遥一时失语,突然紧张了起来,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显然也没了刚开始挡门的气势。 沉默了一下,阮平遥试图挽回颜面,“我,我只是不想吃而已,并没有.....并没有因为什么。” 席寞嗯了一声,虽然对她的这番话可信度并不高,但还是顺着她说:“身体不舒服吗?” 阮平遥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脸涨红的不像样,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席寞看了她一下,说:“不舒服的话记得让桂花姨带你去检查身体。” 听见这暖心的一句,阮平遥突然眼眶湿热了起来,为了不被看出来,于是急忙低下头来,发梢顺着低头的动作而落下遮掩了她脸上的神色。 见她站在那也不说话,席寞看了眼时间,说道:“还有事吗?” 阮平遥缓缓摇头,整个人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 席寞看到她这样无声地叹了口气,头微微的侧目到另一边不去看:“去休息吧,不早了。” “你是在躲我吗?”阮平遥不知什么时候抬起头来,目光委屈又悲伤地看向他。 席寞被这滚烫的眼神看得惊心,他强装镇定地面对着少女正值青春萌动的心,以一种好笑着口吻说道:“怎么会这么想?你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我躲你干什么。” 阮平遥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她说:“躲我对你的感情。” “你对我没有感觉吗?” 这话一出口,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席寞深深地看了她良久,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肠来,抬手抹了下她的泪水,却发现越抹越多,干脆收起手来,取笑道:“怎么现在这么爱哭了?” 阮平遥埋头抱住了他,脸上的泪水胡乱地涂抹在他洁白的衬衫上,闷闷地说道:“我本来就爱哭,就是个爱哭鬼,你会因为我爱哭而嫌弃我吗?” “瞎说什么呢。”席寞低头看她,带着一股无奈,显然是不明白‘哭’竟然会在她的心里有这么大的意义。 安抚人好一会之后,阮平遥的情绪明显好了一点点,维持着拥抱的这个动作不肯松开,像个小孩子一样需要人哄着才行。 席寞眉眼含笑地望着她,说道:“这么大人了还让人哄啊?羞不羞?” 阮平遥一脸理直气壮,没有任何被说的难堪,反而还很享受:“大人才是最需要哄着呢,小孩子知道什么啊。” 席寞控制住她乱动的双手,两人虽是拥着的状态,但仔细看还是有些距离的,没有那么的亲密无间,他嘴角弯弯地看着她,笑了笑说:“小孩子才有被哄的资格,大人得学会独自舔舐伤口咯。” 这话听得有点伤感,阮平遥怔片刻后抬起头看向他,眼里的迷惑逐渐化为一层雨雾,她没有任何的言语,但却被她看得心乱如麻,慌忙之下,他做了一件很愚蠢的动作,那就是捂住她的眼睛。 阮平遥虽然被捂住眼睛看不见,但是嘴巴还可以说话,她一点也不着急,而是顺势闭上眼睛自顾自地说:“没事啊,我哄你啊,没有什么丢人的,大人也需要被哄着,这样,以后你哄我一句,我也哄你一句,公平了吧?” 没听到回应,眼睛上覆盖的手掌也悄然滑落,她睁开眼视线对上了他,眼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在里面,压根读不懂。 她只笑着看他,说:“席寞,你重新认识一下我吧,我保证我会是你的最佳人选。” 他没有说,只是含笑看着她。 阮平遥怕他不相信,于是说:“你看啊,我们都那么熟了,我的人品你也是知道的。” “比如呢?” “哎呀,你别打岔。” “嗯,好。” “我人品这是没话说的,善良大方又贴心,而且我还年轻,这是优势也是重点,你要是和我在一起了,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这样啊,那.....” “当然啦,我可不是骗你.........” 被打断话的某人没有再插话,而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以至于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她停下来,认真地说:“席寞,和我在一起吧,永远不分开的那种。” 面对如此热情又真挚的话语,席寞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能不伤害到她,或者把伤害降低。 他头一次露出了纠结的神情。 “我很好的,你不吃亏,席寞,你不是说过我是最好的吗?”阮平遥在他的身前有些紧张地说着,脸上的表情因他的沉默而变换着,此刻他的一举一动关系着她的所有。 “是的,你很好。”席寞双手握住她的双肩,无法直视着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只能故意看向别处,“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会遇到更好的人。” “我不要。”阮平遥恍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摇摇头固执地说:“我就要你,我的人生只有你!” 席寞垂眸,轻轻的摇头,随即推开她,与她拉开距离。“不会的。” 过了一会,阮平遥双手无力地垂放在身体两侧。“你会赶我走吗?” 他皱了皱眉,“没人赶你,这里只要你想住就可以住。” “是吗?”阮平遥干笑了一声,随即语气有些嘲讽地说:“我还能住下去吗?” 良久,席寞暗自思付:“你要是想换一个地方也可以,随你。” 又是这样,永远都是那样的平静,她的去留好似并不重要。是的,她的存在就是一个麻烦,活该被抛弃,本来人家就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没想到这么不知廉耻还妄想那些,真的是不要脸。 她想,如果是自己肯定也不想要一个麻烦精,时刻得哄着,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点也不成熟。 席寞见她安静地站在那,有些不忍,但还是克制了再进一步的想法。他没再理会,而是向往书房方向走去。 但是走到门口之际,身后的人叫住了他。 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便立刻收回视线,忙关上门,紧皱着眉,此刻他在强忍着那极其不佳的情绪,一字一句咬字格外凝重又隐忍。“把衣服穿上。” 但此刻,阮平遥似乎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她向他走来。“送上门来的也不要吗?” 席寞身完全靠在门后,手紧握住顶着后背的门把手,始终一言不发,面对步步紧逼的人,他选择闭上眼。 阮平遥与他面对面,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可是她却觉得很遥远,很遥远。此时席寞的样子,让她一览无余的样子显得也格外的可笑。 她隔着衣服的布料抱住了他,无声地哭了起来,哭他的冷硬、哭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更是哭自己的难堪、哭自己满心欢喜奉上的爱意却得到这样回馈的心碎....... 泪水打湿他身上的衬衣,无声的哽咽在耳边格外的刺耳,单薄的布料隔绝的东西太少了,感官能够获取的东西太多了,席寞无法再继续装聋作哑,尽管他的眼睛闭上了,也可以不说话,但是却让他的意识更加明白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的慌乱。 那个怀抱没有停留太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穿好衣服站在那,轻轻的叫着他。 席寞缓缓掀开眼看她,哭过,满脸的失意,但还是为他保留了一点体面,没有大哭大闹。 很难得,其实她在自己的面前挺爱哭的,也动不动就爱耍小孩子脾气,有时候也很娇气,但是他就喜欢纵容她的这些,说是纵容其实更多是心疼。 第17章 第 17 章 自从那天之后,阮平遥就没有回到那边了,她周末也住在学生宿舍里,像是与他割席一样,把他给的东西收了起来没有再用,但是从里到外,她的身上有哪些不是他给的,虽然说阮东升会定期打一笔钱给她,但是她却赌气不用,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伸手找席寞拿的,现在这种捉襟见肘的情况,倒是让她为难了起来。 一改往常不识人间烟火的阔气,而是过起了精打细算的日子。可就算怎么精打细算坐吃山也空。 于是她找了份兼职,是高尔夫球童。她每周末都去,渐渐的也尝到了生活的辛酸,现在的一个月工资却抵不过曾经的一顿饭或一个包、一件裙子、一双鞋子。曾经打球的人变成了捡球的人,她想不到会有沦为背景板的一刻,只觉得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她每天拼命挣扎着是否要离职的时候,看见了席寞,在这种场合看见他并不奇怪,她的球技还是他教的,现在这份兼职也是因为她打球不错才招的。 他们正向她这边走来,阮平遥默默低下头,压低帽檐。 黄老板正与席寞他们热聊中,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就算注意到也不会知道是她。 在他们热聊期间,阮平遥站得发困,没忍住抬起头,便撞见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神,从开始的探究到现在笃定。 他喊了她的名字确认之后,随即大步迈向她走来。 阮平遥几乎是立刻就要跑,但这广阔的草坪里她又能走到哪去呢?而且为什么要走?她一不偷二不抢,她是在赚钱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只不过告白被拒绝了而已,连失恋都算不上,她又在这别扭什么呢? 这么想着她的脚步又停住了,席寞很快走到她身边,看到她这副样子皱了皱眉但到底没说什么,而是先递给她一瓶水。 此时他们是阮平遥接待的第二批客人,根本连休息都顾不上,繁多的户外工作任务让她晒得满脸通红,汗如雨下,看起来格外吓人。 阮平遥没有接就先晕倒了,这些日子她既要兼顾学业同时还得承受生活的艰辛,忙得脚不着地,刚刚跑掉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能量。 她是委屈的,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种磨砺,工作并不是简单的工作,同时还得承受很多,比如客人的情绪压力,同事之间的阴阳怪气,她每晚结束之后都会问自己真的需要这份工作吗?结果是的,她需要,既然要骨气不去接受他们的钱,那么就得受着。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这时席寞也刚好进来,身后还有护士,开了点药嘱咐了几句就可以离开了,阮平遥有种做错事的小心翼翼,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过一大半,黄昏破晓映衬的人格外柔和,阮平遥目光放在前面的人身上,她不知道这些日子算不算对自己的惩罚,惩罚自己爱上不爱自己的人! 可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她不是傻子,他对自己的好是实实在在,是在乎的,但如果拿父母的那一层关系来解释的话确实也无懈可击。他那么聪明那么克制,又怎么会留有把柄,在她身上的那点关心与在乎看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心情一直是忐忑不安的状态,见到他其实是平静不了的,怕他撞见自己为生活折腰的画面但又怕他不知道。 在看见他之前,阮平遥心里多少是有点傲气的,她不愿低头,就是为了那点自尊心,想要告诉他,自己很潇洒,你的拒绝只不过是我成长路线的一部分而已! 可是她高看了自己,没有钱的日子是潇洒不起来的,没有他的世界也是很孤单寂寞的,有时候她在想是不是想要的太多,所以才变得这样。 她站住了脚,随即赌气般地蹲了下来。 很快听到前面折返回来的脚步,阮平遥埋头在双臂里不去理会。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一动不动,谁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席寞才主动打破平静,叹息:“回学校还是回家?” 阮平遥无动于衷。 过了一会,才闷闷地说:“你背我,我蹲久了脚麻。” 他们的距离停车场还有几步路,阮平遥趴在他的后背上,她搂住他的脖子,张了张口想要搭话却又欲言又止。 席寞好像没有她这么多顾虑。“生活费不够吗?” 阮平遥如实说:“我想靠自己。” “可是,我发现好难也好累。” 说着她紧了紧搂住他脖子的手,神情有些萎靡,然后就像是话匣子打开了一样,滔滔不绝地讲了这段日子的兼职生活。 期间他没有打断过她,而是安静地在听着。 她讲了很多,一直回到车上的时候才稍稍好点,她看向他,带着从未有过的神情,说:“席寞,其实,你也很累的对不对?” 他握住方向盘上的手一顿。“习惯了就不觉得有什么。” 阮平遥露出愧疚的神态。“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席寞难得安慰了她。“你不需要懂事,做你自己就好。” 阮平遥低着头,手指攥着衣服,小心地说:“一辈子靠你吗?” “可以。”他笑笑,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说:“我从不对你有要求。” 阮平遥有些惊讶,没忍住看向他。其实她早已做好了两人分道扬镳的准备,但却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小肚鸡肠,多年以来的彼此‘相依为命’早已超过那点男女之情,自己竟然会绝情地想老死不相往来,换作自己都接受不,不知道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如今听到他这样说,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她在心里想,不管怎么样都是有感情的。 阮平遥再次躺到自己的床上,有种恍惚以为回到了以前的那栋老房子了,承载着她与他的种种回忆。 短暂的分离尚且那么痛苦难熬,真的不知道老死不相往来该会是怎么样,反正阮平遥很庆幸可以继续赖在他身边,继续做回那个不知人间疾苦,天真烂漫的大人。 席寞把她送回家之后就回公司了,即便是傍晚他依然在繁忙加班,在记忆当中,他一直是如此,生活好像并不属于他,工作在他的人生中占了极大比例。 第18章 第 18 章 日子再次回归正常,她不用再一边赶课一边兼职。不用因为经济问题而去做不喜欢的工作去面对不喜欢的人与事,也不用再刻意斩断那些有关于他的念头。 值得开心的是今天是梁灿哥哥的生日,晚上举办了生日宴会,正巧席寞就在名单之中。 席寞从房间穿戴整齐出来正准备下楼,正巧听见从另一间房里传出呼喊他名字的声音。无非就是选择困难症犯了,不知道选择哪条裙子此刻正在疯狂抓狂的边缘。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随即便又折返上去。 门是虚掩着的,他习惯性地敲了敲门才进去。里面的像是被一场大型的服装走秀后台,躺满了各式花样裙子,再看还有一位眉头紧皱那一脸纠结的人,看见他一扫愁容,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让帮忙定夺。 席寞看她的手里拿着两件礼服在身上比。一件是花色比较明艳,一件是比较优雅,见她犹豫不决,把目光再次扫向衣橱,拿出另一件递给她。 阮平遥有点惊讶,但还是接过拿去换了。 卧室里一位赤足少女穿着一件黑白条纹裙子缓缓走出来,裙子裁剪很利落,有些设计很懂女性的身材曲线,上面是露香肩的一字肩设计,中间搭配的一条黑色束腰,下面有裙撑看起来既优雅又不失活力。 阮平遥似乎也很满意这件裙子,手抓着裙摆赤足在干净的地板上摇曳风姿像是一只蝴蝶一步一步地飞到他的面前,随后张开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他,笑嗔。“我好不好看?” 他收起目光。“我在下面等你。” 时间来到晚宴现场,阮平遥刚到就与梁灿碰头,两人手拉着手一脸的兴奋与开心。 “席总。” 梁明渊举起手中的酒杯碰了碰他的杯,一饮而尽。 席寞也举起酒杯朝他那边示意了一下,随即一饮而尽。“生日快乐。” “哥,我带阿遥去那边听话剧。”梁灿牵着她的手,说。 “玩去吧。”梁明渊捏了捏自家妹子的脸,尽管被梁灿一脸嫌弃地拍开也不在意。 阮平遥也看向席寞,见他点头了也就放心跟着去了。 等人走后,梁明渊却看向阮平遥的背影,笑着对他说:“哟,这就是你的童养媳啊。” “她父母托付给我照顾的,你别胡说八道。”席寞剜了他一眼,明显不悦。 “开玩笑啦。”梁明渊连忙找补,他跟席寞是大学同学,也是生意场上的伙伴,知道他这个人的脾气。 对于阮平遥的事或多或少知道一点,也明白阮平遥对于席寞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很好理解,因为席寞对待阮平遥和其他女性是一个大反差,超出一个正常亲戚的照顾。 那个女孩子的心思他不知道,但是席寞他比谁都清楚,哪一次这个女孩子的事他不比谁都上心,甚至如今都三十而立的年纪都不曾见过他身旁有过除了那位之外的女性,这让人不怀疑都难。 “这不好笑。”席寞正色道。 见此梁明渊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说:“听说你和陈友莉要喜结良缘了,恭喜恭喜啊记得给我发请帖,我一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席寞皱了皱眉,没忍住纠正。“只是甲方与乙方的关系而已。” 梁明渊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那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 席寞语气有些微冷,梁明渊知道他指的什么,但也只能感同身受地叹气。 话剧现场演绎的是一场美丽人生,剧情很赞,阮平遥却没看完就和梁灿又跑去别处了。对于两个活泼好动的人来说,这种需要坐下来慢慢欣赏的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梁明渊的生日安排很是盛大,不仅是有话剧表演,还有各种数不胜数的安排给你体验。开始阮平遥还和梁灿一起的,但是后来梁灿被人叫走了,应该是家里的事情,为了不打扰她,阮平遥就主动说想去听听小提琴独奏。 但是梁家何其大,她很快就迷路了。站在原地里的她茫然无措,高跟鞋站久了也很不舒服,更何况她这个没有完全降伏高跟鞋的人,每走一步路都是对脚掌的一大酷刑。 最后阮平遥还是给席寞发了消息,这么多人她实在没有交际的想法,本来她就是秉持着一个吃吃喝喝玩玩的原则来的,迄今为止吃喝都差不多了,可是现在她一个人落单站在那,周围路过的眼神着实是让她想逃!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一个人坐在旁边按摩着小腿,期间她还认识了一个新朋友,看起来都是无法融入到这场披着生日晚宴外表上交际场的可怜之人。双方相视一笑便秒懂之间的无奈。 没一会就有一位侍者过来:“请问是阮小姐吗?席总让我过来的。” 阮平遥点了点头与那位朋友示意了一下便跟着走了。 看到席寞,阮平遥心安了不少,她像是他的小尾巴一样,走哪跟哪。梁明渊作为本次宴会的主角更是忙得不亦乐乎早就不见人影了,不过挺好,总觉得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睛怪怪的。 在这时,她突然走开,让席寞不得不注意。 只见她来到一位男士身旁,随后不知道聊了什么就笑容满面。他想过去,却被周围的人缠住。 阮平遥找到一处比较清净的位置坐下,然后脱下沾着血迹的高跟鞋,果然是美丽刑具,她的后脚跟早已被磨得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她朝席寞那边的方向不停的探头,见他如众星捧月般的被拥簇着有点像电影明星,看这咖位应该是影帝级别,想到这不禁笑了。 或许是笑的太明显,席寞很快看过来,目光带着警告。阮平遥却没有一丝收敛的痕迹,反而还挑衅性地冲他一笑,笃定了他暂时抽不开身来。 可是没想到,本该继续周旋的人却在此时不知道与周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就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阮平遥眼疾手快把鞋子套在脚上,没想到关键时刻脚不给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一双手扶住自己的双肩,沉稳的声线带着一丝不满。“跑什么,冒冒失失的。” 阮平遥顺势倒在他的身上,语气娇嗔。“什么时候结束啊,我好无聊啊。” 席寞笑了笑,有意无意地说起了刚刚她突然跑开的事。“是吗?我看你很受欢迎。” “什么?”阮平遥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想到。“你说刚刚吗?那个是我新认识的,刚刚在底下碰到,然后我就过去打个招呼。” 席寞抿了抿唇。“下次不要和陌生人走得太近。” 陌生人?确实也算...... “脱了。” 阮平遥有些震惊平常正派人物的典型代表席寞会说出这番如此轻佻的话,她瞥向司机,脸上红晕渐起。 席寞有些无奈,视线往下瞟向她的脚。“我说鞋子。” “?”阮平遥更加不明白了,脚不禁往后缩。 席寞却一言不发把手伸过去,握住她的脚踝轻轻的脱下鞋子,然后从身上拿出创可贴。 阮平遥后知后觉,没有挣扎地靠在车里,安静地看着他操作。 很快就贴好了,车里陷入沉默,阮平遥不可忍受。“你怎么知道。” “走路姿势。”席寞想到了什么,又说:“还有,你一点也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情。” 两人相处这么多年,她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早已被知晓。 车辆缓缓启动,阮平遥有些担心:“我们这样突然走掉好吗?” 是的,晚宴还没结束,而他们却溜了。 席寞一脸平静扫向她。“你想留下吗?” 果然,阮平遥没再多说。 回到家,阮平遥如释重负般地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地主婆般地对席寞使唤,无他,只是这个时候桂花姨早已休息。 席寞听从她的吩咐一一照做,什么要喝水,什么要看电视,什么空调有点冷........... “你不回屋吗?”席寞见状问。 “脚疼,要不你抱我上去也行。”说着阮平遥就冲他张手。 娇气,席寞不打算涨她这种风气。 洗漱后,席寞下来的时候看到她居然还躺在沙发上,而且看样子还是睡着了,客厅里的电视还没关,她四仰八叉睡得很熟。 他忍住了把人叫醒的冲动,把人从沙发上抱起来,怀里的人难得的安分。 在要上楼的时候,这时桂花姨披着外衣走出来,看到他有些惊讶,直到注意他怀里的人,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气氛都有些僵持,最后桂花姨收起目光回了房间。 席寞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昏暗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沉睡的脸庞让人着迷。他收紧了力气一步步走上台阶,连他都不知道这段路走的竟然带着小心翼翼。 把人放好在床上,盖好被子之后,刚要起身离去,视线一转扫到桌上放着的相框。目光一怔,那相框里的照片虽被撕得四分五裂却被主人细心地拼好,如同珍宝般地放在床头。 席寞闭眼,抬手把相框摇摇欲坠放倒。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可以再心狠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常心软,让她置于一种他们‘有可能’的希望里。但是他做不到,就像梁明渊对他说的那样。“你知不知道你对她很特殊。” 特殊吗?他只知道已经很克制了! 第19章 第 19 章 站在原地,阮平遥久久没回过神来。 直到席寞出声,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父母回国了,原来她还有父母啊。 他们特意定了饭店,就是为了感谢席寞这么多年的照顾,阮平遥在一旁很不适宜地插了一句:“这次待多久?” 阮东升楞了一下,有些愧疚地低下头不言语。 胡洁脸色也不是很好,刚要说话,就被丈夫拦住了。 “这次爸爸妈妈不走了,留下了陪你。”阮东升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说:“你希望爸爸妈妈留下来陪你吗?” 席寞也看过去,虽然她不说话,但是他一直知道这些年来她有多么渴望。 阮东升显然也知道什么,于是所以也不好说什么催促她,于是就一个劲地和席寞说话。 家里许久不住人了,需要打扫的地方很多,所以阮东升就带着妻子先住酒店了,阮平遥则是回学校住。 在回学校的路上,阮平遥一直没有说话。 席寞看了她一眼。“不开心吗?” 阮平遥摇摇头又点点头。 席寞知道她在别扭什么,为人父母在孩子成长的道路上缺席的太多,她的心里有怨言也是在所难免。 “不要想太多,他们也有他们的苦衷。”席寞不习惯她这么沉默。 阮平遥看向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因为阮东升与胡洁两人回国而热闹了起来,许多早已断联的关系又开始了来往。阮平遥常常跟着父母去参加一些活动及饭局,不过每次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尽管如此,也并没有人在乎! “你这孩子,刚刚人家陈阿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一副别人欠你钱的。”胡洁把人拉在一旁,刻意压低声音但也听得出来很不满。 阮平遥说:“谁叫她老是开我玩笑,我不喜欢这样。” 胡洁说:“你都说了那是开玩笑,开个玩笑而已又不会少你块肉!” 阮平遥笑眯眯地说:“那她说你长得跟个树干子一样呢?” 胡洁是个模特,早已节食成性,身材虽然在生阮平遥的时候走形了不少,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塑形其实和没生孩子之前大差不差,树干子其实说难听点的就是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胡洁一听脸都绿了。 之后胡洁也不再管她,只让她别乱说话就行,阮平遥当然乐意至极,但是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出现。 “是你!”阮平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上次在梁明渊生日晚宴新认识的那个人。 那人似乎也很惊讶,点了点头然后坐在旁边。 周围的人在向他们两个介绍,可阮平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看向在一旁的胡洁,然后愤然离席。 这样的情况让胡洁一下子陷入尴尬的境地,她连忙打圆场。 阮平遥没有回学校,在外面酒店住了好几天,这期间没有联系任何人。 最后还是回学校拿换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那辆车,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派来的。阮平遥没理会他,直接绕道而行。 那辆黑色轿车却不依不饶地跟着身后,阮平遥站住身盯着车窗,最后想了想还是上了车。 “第一,我不会答应跟除了你以外的人结婚的,第二,我不上学了,麻烦你转告一下。” 阮平遥说完就想要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了。今天没有司机,是他开车。 “还有什么事吗?” 席寞说:“吃饭了吗?我先带你去吃饭吧。” 阮平遥摇头说不吃,但席寞还是自顾自带她去了平常爱吃的那家店。 到了地方她一动不动。“你们有时候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愿?我说了不吃就是不吃!” 席寞没有强迫,而是带她离开了饭店。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从小到大,看见我就碍眼,所以我已经很小心地弱化存在感,现在回来了,我也尽力不去怨他们,可是换来了什么,我才多大,就要我去和不认识的人订婚!” 阮平遥还记得当场离席之后,胡洁跑出去跟她说了一句话:“现在是需要你的时候,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可在她需要他们的时候呢,谁为她停留过? 席寞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车,安静地听着。 阮平遥出乎意料地平静,像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平静的话语里却藏露着这些年无人问津的酸楚。 “我就这么讨人厌吗?一个个的都想把我往外推。”阮平遥郁闷地说。 席寞下意识反驳。“谁说的。” 阮平遥愣了愣,看向他。 席寞移开目光。“不要瞎想,回去跟你爸妈好好谈下,不要关机,不要说不去上学,他们会担心的。” 阮平遥目光紧盯着他。“那你呢?” 席寞笑笑。“我也会。” 阮平遥扑到他的怀里,哽咽地说:“其实也只有你而已,他们才不关心我的死活。” 席寞愣了一下,随即安抚般地摸了摸她的头。 回到那边,应该是席寞向他们说了什么,所以双方很平静,把阮平遥送回来之后,席寞就走了。 阮平遥轻吐一口气,回到了以前住的房间。 这个房间并没有什么回忆,她没有任何的关于这个的记忆。 不久,门外响起敲门声,阮东升有些无措地站在门外。 阮平遥强颜欢笑。“爸爸。” 阮东升手里捧着一个礼盒,笑着说:“爸爸跟妈妈在国外看到的,觉得你穿上一定好看,你看看喜不喜欢。” 阮平遥接过去,并没有打开。 阮东升说:“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阮平遥摇摇头便让他进去了。 尽管是父女,但是两人却很生分,两人的空间感觉很紧绷。 “爸爸,我们家出了什么事了吗?”阮平遥主动问。 阮东升有些意外。“怎么会这么问?” 阮平遥说:“那为什么妈妈会带我去相亲?” 阮东升有些愧疚地不敢看她。“你妈妈.....没有恶意,原谅你妈妈好吗?” 阮平遥点了点头,说好。 看着镜子里的人,穿着不合身的裙子,阮平遥叹息,没有多犹豫就把身上的裙子脱了下来。她叠好放回礼盒里,丢在衣柜的角落。 如果是小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阮平遥笑了笑,没再多想下去。 本来以为上次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可是没有想到胡洁还是继续不管不顾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她还是太单纯了,居然会妄想自己有说不的权力。 “我不会跟你订婚的,谁答应的你找谁去,别再来找我了。”站在校门口,阮平遥毫不客气地对岑少京说出自己的态度。 岑少京皱眉:“你能做主吗?” 阮平遥瞪他。“这你管不着。” 岑少京抱胸一脸看透的眼神。“那就是不能。” 说着示意她上车,阮平遥却梗着脖子掉头就走。“不好意思,不坐陌生人的车。” 回到宿舍,阮平遥还一副有惊无险,确认岑少京没有跟上来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朝胡洁打去电话,却显示无人接听,然后生气地拉黑。 晚上,站在酒吧门口,阮平遥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却被梁灿一把抓住扯了进去,没有犹豫的时间。 当调酒师询问她的需求的时候,她说:“没有酒精的酒。” 调酒师礼貌地拿出饮料和白开水给她做选择,她拿了饮料。 噗!这操作直接把梁灿惊到了。“不是吧?” 阮平遥淡淡地说:“酒精过敏。” 梁灿支支吾吾地说:“那你上次......” “忘记告诉你了,上次住院了。”阮平遥毫不在意地说。 梁灿算是除了他之外自己最亲近的人了,阮平遥的很多事情都瞒不过她,她前段时才听说她父母回国,现在看到她这样,大概率也知道些什么,可是她不知道后来和岑少京要订婚的事。 梁灿说:“你爸妈这么迫不及待要把你嫁出去啊?据我所知,那个岑少京是岑家抱养过来的,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阮平遥想了想说:“大概是大学生卖出去价格好吧,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只能够得上他了。” 梁灿表示很震惊她此刻还有开玩笑的心思。“他知道了吗?” 阮平遥点了点头。“人家巴不得甩开我这个狗皮膏药。” 梁灿一听有点不敢相信,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心疼。“我听我哥说,他好像要订婚了。” 阮平遥低下头喃喃道:“是吗?” 梁灿的话一直耳边回荡,可是她坐在这里连大醉一场的资格都没有。 桂花姨看见她的时候还很突然,或许她认为这里的职责早已与完成了吧,毕竟真正需要承担职责的人已经回来了。 阮平遥见她站在那,说: “我待会就走,你不用特地等我。” 桂花姨正要回去休息,阮平遥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叫住了她。“阿姨,你什么时候回老宅?” 按理说这栋房子是为了她方便周末回来,桂花姨也是因为她所以特地从老宅过来这边照顾她和席寞的,现在她父母回来,也就没有待在这里的说法,而且以前她在这边的时候席寞工作很忙也很少在这边,按理桂花姨应该回老宅那边去了。 桂花姨说:“明天就打算回老宅。” 阮平遥说:“那这边是不是没人住了。” 桂花姨说:“大概是这样。” 阮平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在下面待了一会后就上楼去了,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卧室里,相比于那边,这里更让她自在。今晚席寞应该不会回这边了,也或许过段时间后再也不会有人来这边了。 她房间的东西很多,尽管只是住了一年半载,但是里面的回忆满满。阮平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来观摩自己的卧室。 没有停留太久,她便消失在黑夜里。 又是黑夜。 抬头一霎,时间已过十点。 席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到很强烈的孤独感,他不像以往那样期待来电,因为那时会有人期待着他回去,会说想他。 工作结束后,席寞开车回到了学校附近的那栋房子,现在是只有桂花姨在住着,明天过后就是真的空下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车开来这,但还是开了门进去了。 房子一片寂静,他叹息,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后,他才真正意识到一个人真的会害怕。 一只手搭在腰间,被子里轻轻的晃动了一下,他打开灯看到被子里睡眼惺忪的人。 阮平遥下意识捂住眼睛。 席寞摁了一下开关,又把灯关了。 卧室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里。 阮平遥在他的身后低低地说:“被你吵醒了。” 席寞仍然保持着一动不动。 阮平遥靠在他的背上。“所以你要给我讲个故事。” 席寞重新躺回床上,黑夜里响起他低沉又有魔力的声音。 一觉睡到天明。在他的卧室里,躺在他的被窝里,阮平遥还有些迷糊,待到清醒后,她便四处寻找着席寞的身影。 还好,他没有做那种不告而别的事情。 他此时在厨房里,桂花姨应该走了,所以厨房里的任务再次交到他的手上。 阮平遥探了探头,有些好奇。“做的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厨房里的人顿了顿。“你想吃什么?” 阮平遥走了过去,原来在做三明治,可是她想喝粥。 席寞抿了抿唇。“不准挑食。” 好吧,抗议无效。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点,阮平遥好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他淡漠的脸色劝退。 席寞喝了口咖啡。“昨晚喝酒了?” 阮平遥观察着他的脸色。“梁灿喝了,我只是陪她,不过你怎么知道?” 席寞:“有味道。” 阮平遥连忙嗅自己身上,想到昨晚还睡他床上,顿时无地自容。“昨晚我不知道你回来。” 席寞看了她一眼。“那是我的卧室。” 阮平遥找补。“可你也吵醒我了。” 席寞:“那是我的卧室。” 好吧,你的卧室,你的。领地意识真强。 换好衣服下来的时候,席寞说:“走吧,送你去学校。” 阮平遥有些不自然。“那个我申请退学了。” 席寞皱了皱眉。“为什么?” 阮平遥不敢看他。“没意思,不想去了。” “你爸妈知道吗?”席寞说着就拿出手机。“我问问学校。” 阮平遥夺过他的手机。“不用问了。” 席寞盯着她,有些咬牙切齿。“手机给我。” 阮平遥咽了咽口水,把手机给他,然后就要往外走。 “站住。” 听得出来,席寞语气有些恼了,有时候阮平遥也很佩服自己总是能够把这么平静的人惹恼。 客厅里气氛有些诡异,两人都没有理会对方。 席寞板直地坐在沙发上手持着手机与人在讲话,脸色格外的严肃。在确认了她提交了退学申请书之后脸色格外地难看,他瞥了她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麻烦把申请书寄到我公司,辛苦了。” 挂了电话后,席寞没有什么表情地说:“回去吧,下不为例。” 阮平遥看着他,没有动作。对于他的这些举动并没有感恩戴德,就当她是一个吃里爬外的白眼狼吧,她从来都是不知好歹的人,对父母她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对这个一直照顾着、处理着自己烂摊子的人也是如此。 尽管他很忙,但是他一直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这期间,手机不断有助理打来询问工作上的事情但都被他无视了。 两人相对无言,席寞率先按耐不住,但仍旧好脾气地说:“怎么了?” 阮平遥终于开口。“你要订婚了,是不是。” 席寞一怔,发现所有的语言在她这里都好苍白,他垂眸笑了笑。“我这个年纪订婚不是正常的吗?” 阮平遥轻轻的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席寞敛起笑意。“这不是你退学的理由,明白吗?” 阮平遥没有说话,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就缩在沙发的角落里,而席寞则背过身去冷静,随后就说:“走,我送你回去吧。” 阮平遥突然抬起头。“那你的理由呢。” 席寞站住在原地,忽然发现眼前的人已经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可以哄骗的了。她此刻把自己包裹起来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看着他。“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阮平遥无法欺骗自己,她爱一个人的方式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占有。她无法想象也不能接受席寞要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的场景,她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去祝福他和另外一个女性,也做不到压抑自己的感情。 她就是喜欢并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位在她前面二十几年里相依为伴的男人,她想要和他共渡往后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她不知道现在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只是想那便做了。 阮平遥主动握住他垂在腿侧的手,席寞低头看去,做不出任何的举动,只是僵硬地站在那,痛苦地闭上眼。 阮平遥感受到他回握住自己的力量,但还没等她欣喜却迎来了当头一棒。 席寞推开她的手,低下头,看着她,用着极其冷静语气说出剥心刺骨的话来。“我很抱歉,可能这些年里我有什么地方逾矩了。但是平遥,我不希望你这样,你现在还小,对待感情的认识太浅薄了,说爱还太早,可能过几年之后就会发现不过如此。我送你回去,以后不要再说什么退学了,也不用特地跑来这里找我,我的人生轨迹和你不同,你好好学习。这个房子开始只是为了上学方便而已,以后可能就不会在这边住,不过你要是喜欢这里也可以来这边。” 阮平遥深情地凝视着他,无助又委屈。“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办?像你一样吗?逃避、克制。你告诉我,你对于爱是怎么理解的怎么定义的。你说我还小,对待感情太冲动,不懂爱,那你呢?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难道我年纪小就被你剥夺爱人的权利吗?难道我年纪小我对你的感情就不能称之为爱吗?难道我年纪小就不配爱不能爱吗?你告诉我啊,你在这些年与我相伴的日子里是否无动于衷?没有过一丝**的念头闪过吗?” 无动于衷?那他现在是在干什么! 他低垂眉眼避开她的视线,无可奈何她的固执但不可否认此时此刻是雀跃的。 就这样,谁也不说一句话却能够感觉的气氛的沉重。一个在沙发的角落缩成一团保持着仰视的姿态,满脸的受伤与委屈,而她前面站着的男人则是居高临下地低垂着眼眸,神情隐晦。 僵持了一会,席寞主动破冰。“你要是不想我送你回去,那我到时候叫阿诚来。” 他要走了,不要她了。 阮平遥从沙发上向他奔去,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他。“你不要我了吗?” 从身后传来阵阵的轻颤的哭泣声让他头皮发麻,他深吸一口气,并未说话。 阮平遥说:“你别不要我,我妈妈要我和岑少京订婚。” 席寞皱了皱眉,大概也想不到胡洁会这么疯狂,居然把还在读大学的女儿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定下。 阮平遥说:“岑少京这个人,你知道吗?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了?” 席寞转身看向她。“你想结吗?” 阮平遥却反问他。“结婚好,还是上学好?” 不知道为什么,从不对她有要求的人会对她退学的态度这么强烈。 席寞睨了她一眼,哪里不明白她的小心思,所以他不准备搭话。 阮平遥见状却笑嘻嘻追着他要答案,毕竟他也是一个即将要步入婚姻的人,肯定比她有话语权。 席寞本来绷着的一张脸硬生生被她嬉皮笑脸弄得没辙,他陷入了一种矛盾困惑的心理,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明明上一秒即将要破裂现在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其实他们都知道,那是一种逃避。 第20章 第 20 章 办公室里,桌面上摊开着两份文件,一份是退学申请书,还有一份是国外医院针对于精神科方面疾病的检查内容。 席寞先是看了退学申请书,之后再翻开附加病例治疗方案,里面还有的是一封信件,不过他并未在意,而是起身把那些放进碎纸机里面。 这时手机响起,席寞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陈友莉,两人是上次留下了联系方式,不过并没有联系过,这是第一次,他接通了。“你好。” 那边一顿,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疏离。“席寞,我是陈友莉。” 席寞坐回办公椅。“陈小姐有什么事吗?” 陈友莉快速调整好状态。“我预约了订婚礼服的定制,下午三点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席寞低头翻阅着文件:“你决定就好。” 陈友莉却坚持。“我觉得这种事还是两个人商量比较好,你觉得呢。” 这时助理走进来,席寞迅速对着电话说:“抱歉。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先这样。” 助理见他挂了电话,说:“席总,长睿集团的小梁总来了。” 席寞头也不抬。“请他进来。” 站在落地窗前,两人各端着一杯咖啡。 席寞啜饮着香浓的咖啡。“你说的我同意了。” 梁明渊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惊喜,他忍不住上手搭上肩。“不愧是四年的同窗好友,这学没白上。” 席寞笑笑不语。 梁明渊虽是长睿集团的副总,但这些日子与家里闹了点矛盾,一气之下离开了家里,最近正准备创业,现在处于资金紧缺的阶段,家里人肯定不指望了,所以他找来了席寞。但席寞也有自己的考量,不是那种头脑发热的人,他知道梁明渊的实力,所以才愿意投资,而且这点资金他还是有的。 梁明渊感动地端起咖啡与他碰了一下。“以咖啡代酒了啊,有空到我哪里品品新到的茶叶。” 席寞摇摇头。“我过几天有事要出国。” 席寞继续说:“所以国内的事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 梁明渊反应过来。“敢情你是在这等着我呢。” “不过,她爸妈不是回国了吗?前几天还跟我妈一块吃饭了。” 人家爹妈都在呢,有什么事也轮不着他这个外人。 席寞却不以为然。 梁明渊观察他,随即笑眯眯地说:“你还说对她没那个心思,出那么多血跟我绕那么大的圈子不就是为了她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要我说你和她也挺配的,那种那种...互补类型。” 席寞瞥了他一眼。 梁明渊叹气。“这样说好像也迟了,毕竟你都要订婚了。” “不过我特别想知道,你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情感,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吗?” 席寞没有回他,只是把目光放在外面。 梁明渊见他不说话,于是看向他,只见他脸色平和,但眼神带着无比沉重的阴郁与孤寂,不由地一愣,是什么让他显露出这样的阴郁与孤寂,他想起生日晚宴上的那个和自家妹子交好的阮平遥,长得人畜无害安安静静的,原来席寞喜欢这样的。 梁明渊走后,席寞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却无心投入工作当中。他心里苦笑,没有吗?梁明渊太看得起他了。他捏了捏眉眼,叹息。 下课后,阮平遥便拿着课本往食堂方向走去,现在是高峰期,很多人都是一个目的地。很快她就找了一家人比较少出餐又快的店。坐在那一个人吃饭,突然对面坐下几个人,阮平遥无意间的抬头就看到坐在他对面的是王海。 他似乎也很惊讶,两人自那次不欢而散之后就几乎零交往了,没想到会在这种场景下遇到,跟他一起吃饭的还有几个男女,好像都是一个班的,但阮平遥叫不上号来,就算叫上号来也对不上号,索性就埋头苦吃装作不认识。 可是偏偏就有没眼力见的人,其中一个女生故作惊讶地说:“这不是我们的同学吗?王海这你比我们熟啊,也不跟我们介绍。” 王海有些不敢看阮平遥,面对那个女生的话也只是含糊其词。 吃饭之后,阮平遥也没跟他们打招呼就回宿舍了,但是没想到王海会追过来。 此时宿舍门口来来往往人很多,特别是女生宿舍门口。阮平遥不想和他拉拉扯扯的被人围观,也就不装不认识了。“有事吗?” 王海似乎有些怕她,但还是说:“我挺喜欢你的,之前的做法是我不对,希望你原谅,当然你不原谅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歉意,对不起。” 之前的事过得也挺久的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又说起这个,但如果这样做他能不再来找她,那阮平遥接受。秉着关心同学的名义,于是她问了一嘴他之前出车祸的事,毕竟她确实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海苦笑一下,说:“你不是知道吗?” 阮平遥说:“知道什么?” 王海当即便报了串车牌出来,说:“开始只以为是一场很寻常的交通事故,再不济也是我倒霉,直到我看到经常有人把车停在校门口接你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我想了不该想的人。” 这车牌阮平遥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就更疑惑了,所以王海是认为车祸是她的手笔? 阮平遥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要是对车祸的事情抱有疑点我建议你应该去找警察。” 王海笑了一下,不知是在笑她天真还是什么。“警察?你以为有些事情找警察就有用吗?” “你不明白没关系,那我问你,席寞你总该认识吧?” “阮平遥,有些事情点到为止我就不多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承认之前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是席寞的人,现在我只希望我家里的生意不受影响。” 阮平遥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学校出来她就打了阿诚的电话,叫他过来接自己。一直到坐上车之前,这期间她还特地查看了一下车牌,发现并不是王海所说的那个,然后又旁敲侧击问阿诚。 阿诚自然没露出马脚,阮平遥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些好笑,自己在确认什么呢?仅凭着王海的几句话就怀疑了。是的话又怎么样?席家的车库里停放着那么多辆车,难道自己要一个个去查看吗?自己和席寞的关系真的没有人知道吗?饶是时不时他会来学校接自己,或者上次打架事件他过来处理,有心观察留意的或许早就知道。 可显然自己在意的不是这个。 阿诚把她带去一家中式园林,阮平遥有些不解。“阿诚,为什么把我带来这?” 阿诚一愣。“不是去找席总吗?” 额...... 阮平遥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好像并没有说是去找他。 阿诚见她走一半停下来也反应过来,讪讪一笑。“不是吗?我习惯了,那要不现在出去吧。” 也怪她事先没说清楚,不过阮平遥没有原路返回。“没事,我刚好有事找他,带我过去吧。” 阿诚带她走进一个包厢然后就出去了,阮平遥是跟着礼仪小姐进去,礼仪小姐穿着素雅的旗袍,挽着头发很符合这个园林的主题。 没有看到人就先听见里面讲话的声音了,阮平遥有些犹豫,如果他在谈公事的话现在过去是不是不妥,可是礼仪小姐并没有给她多余思考的时间就推开门了。 阮平遥走进去,里面的格局收入眼帘,在一堆陌生人里寻找熟悉的面孔让她有些眼花缭乱,她发现每个人旁边都坐着一位自己的女伴,期间还发现了梁明渊也在不由地松了口气,感觉这次应该是个挺轻松的饭局。 视线一转,她看到了坐在背对自己目光的人,应该是席寞了。呃....可是为什么都安静下来了,而且还都看向她。 梁明渊朝她打了个招呼。“嗨,来找我们席总吧?” 这时席寞转过头来,看到是她也不意外,应该是阿诚早已告诉她来找他了吧,可是...那是什么表情,为什么皱眉。 阮平遥走到他身旁,但都没有空位子了,这时席寞身边坐着的女伴起身让位,阮平遥道了一声谢就不客气地坐下了。 席寞倾身低问。“阿诚说你有事找我?” “我.......” “欸,席总,这位是.......不向我们这些老朋友介绍介绍?”突然间的打断,让阮平遥一顿,她这时发现坐着的人都一脸看戏的表情,不禁也凑起了热闹加入这场八卦当中,转脸看向话题主人。 是啊,我是谁啊?我是你的谁啊?你说啊? 本来以为他会解释,但没想到席寞竟会一笑置之,那笑淡淡的却又让人想入非非。 咳!梁明渊清咳了一下,笑着说:“红颜知己嘛,肯定是红颜知己,这人生中,谁没几个红颜知己。” 众人恍然大悟。 可话题主人之一阮平遥却觉得这个太招笑了,红颜知己实在是跟她搭不上边。 而席寞就不清楚了,阮平遥见他只安静地坐在那,本以为他不甚在意这些,没想到他却一脸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红颜知己这个可跟她挂不上钩,不气我就好了。” 哈哈哈,众人一听笑了起来。 阮平遥却觉得这些人太会捧臭脚了,这并不好笑,这一点都不幽默! 梁明渊见状气氛刚好,于是就举起酒来提议大家喝一杯 阮平遥看了一下,发现刚刚只有酒的桌子上居然有了果汁,可她却把装果汁的杯子换成了装酒的杯子一饮而尽。 这时席寞注意到她的举动,不由地蹙眉。 梁明渊见席寞异样的神情。“怎么了。” 阮平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看见了,也有点害怕,怕被他轰出去,毕竟此人现在看起来有点阴森森的。 席寞看了她一眼便收回,对梁明渊道:“没事。” 但酒精过敏的威力还是不可小觑,阮平遥还是心有余悸前面几次的中招,于是偷摸跑到洗手间去抠喉咙打算给点心理安慰。 吐得眼冒金星的时候,她抬眼便看到站住旁边的人。 席寞瞥了她狼狈的样子一眼,没好气。“自欺欺人。” 阮平遥抹了把嘴,气呼呼地瞪着他。“我乐意!” 席寞不打算和她斗嘴。“过敏药带了吗?” 谁有事没事带这个啊,阮平遥虽不回答,但气势减弱,明显没带。 就知道。席寞叹息,从身上拿出过敏药给她。 阮平遥一怔,伸出手把药吞了下去。 或许是药吃了下去,有了底气,阮平遥面对席寞也是有持无恐。 席寞声音冷硬地说:“过敏也是会死人的!别不当一回事。” 哪有那么严重,阮平遥本来还没那么担心,现在被他这么一说脸都白了。“那我现在吃了没事吧?还来得及吗?” 席寞冷眼瞥了她一下。“谁知道呢,毕竟世事无常,喝水都有被呛死的,何况过敏药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阮平遥简直被他这阴阳怪气又指桑骂槐的给气得跳脚,当即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自嘲。“那我也不后悔,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就算过敏死人那也值了,起码我喝得过程中开心,我无愧于心!。” 席寞被她的这番话气笑了。“你是无愧于心了,但我们在场的人都是嫌疑犯。你想过没有,一个女大学生在包厢里出了事,你觉得逃得了干系吗?还有,你就那么爱喝酒吗?即使是它会夺走你生命也不在意吗?” “我不在意!”阮平遥深吸一口气。“我为什么要在意那么多,就算是酒里下了砒霜我也愿意更何况只是小小的一个过敏,我一个过敏的人都不怕,你怕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气氛悄然在变幻。 这时梁明渊走来,两人才没再僵持下去。 可不知道是不是席寞的话起了作用,反正阮平遥觉得开始有了过敏反应了,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不敢看席寞,更不敢贸然离席,只敢在桌子底下做一些小动作。 但饭局正在进行当中,席寞却突然中断了,他站起身一脸歉意地对着众人。“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尽兴,记我账上。” 阮平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走了。 到底什么事让他这么着急?阮平遥现在严重怀疑是不是那间包厢里有埋什么炸弹被他提前知道了好跑路,不然的话为什么走的那么快! 上了车,阿诚早已把车开在外面。坐上车之后就听到他说去医院。 阮平遥此时反应渐渐上头,但也只以为是他有什么不舒服,于是说:“怎么了,去医院干什么?” 席寞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倒是阿诚看见她吓了一跳 。 “哎呀,平遥小姐,你怎么了,是吃什么了,怎么过敏这么严重。” 这么明显吗?阮平遥顿时慌了,她只是觉得......觉得.......应该不会这么严重才对啊。可是.......为什么.......有点晕....... 诶!欸!阿诚惊慌失措。 席寞连忙把人揽到怀里,脸色铁青。 第21章 第 21 章 病房里外有阮东升与席寞之间低声的对话。 “她没事了我就先走了,我,我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就不打扰她休息了。” “你不等她醒来吗?” “不了,人没事我就放心了。” 席寞回到病房的时候,阮平遥已经醒了,外面的那番话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反正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受伤,或许她根本就没听到那些,只是刚醒。 这次的过敏尤为严重,出现了过敏性休克症状,所以需要住院观察一些日子。不仅如此貌似席寞真的生气了,每次他都会来病房停留一小会,然后就会离开,除了一些日常问候语之外,就是沉默,她这下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一般是会在吃饭的时候来探视,但今天晚了点,在午休的时候来的。那个时候阮平遥躺在床上,她能感受到有人在给她盖好刚刚踢开的被子,炙热的目光让她无法安心入睡,甚至是心乱如麻。 很快,她听到有走动的声音,察觉到他要离开,阮平遥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把我吵醒了就想走?” 席寞转身看向她,没说话。 阮平遥又得意地说:“哈哈被骗了吧,其实我根本就没睡,我告诉你,我要是睡着了你是根本就吵不醒的。” 席寞难得开了口。“怎么不睡?” 阮平遥说:“你不是还没来吗?我等你啊。” “等我?”席寞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特地等自己。 阮平遥说:“平常都是十一点差不多来,你看现在,一点多了都迟到了。” “我不一定每天来..” 席寞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收起话语,只说了句抱歉。 阮平遥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而且她从来就不觉得这有什么,就算他今天没来也能理解,只不过她是想借机缓和一下而已。 “那你能跟我说说话吗?”她摇晃了一下他的手表达着这些日子的难熬。 席寞抽开被她抓住的手,坐在陪护椅上看着她。“说什么?” 阮平遥一愣,然后弱弱地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果然。席寞意料之中的表情。 阮平遥讪讪一笑,转移话题。“这过敏药还真不是灵丹妙药,没想到居然不管用。” 一听这个,席寞似乎脸色更难看了。“过敏药功效再好也抵不过有些人自作聪明的做一些明知故犯的事。” 阮平遥抿了抿唇。“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过敏药?” 他冷声道。“有备无患。毕竟身边总有不爱惜自己的人,我怕被连累。” 阮平遥噢了一声,失落是肯定的。 席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病人,明明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这样。算了这样也好。他闭了闭眼敛起神情一会才看向她,缓和了一下语气:“你休息吧。至于出院到时候会有人给你办理的,应该不会太久。” 阮平遥听话地点了点头。 席寞刚起身忽然想起什么,又说。“在园林的时候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 阮平遥过了很久才说:“没什么,就是我的一个同学,之前应该跟你提过,我们一起参加比赛过,王海你还记得吗?” “没印象。” “他后来出了一场车祸,好像挺严重的。” “世事无常。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好后果,开车也是。” “他说他得罪人了,好像还连累家里的生意。” “是吗?”他皱了皱眉似乎并不太想谈论无关紧要人员。 其实阮平遥一直都有在注意他的表现,她顿了顿。“他说是得罪你了。” 席寞噢了一下,有点惊讶。“他怎么得罪我了?” 阮平遥有些捉摸不定,但还是硬着头皮。“好像是那次在高速路,我叫你来接我。” “是真的吗?” 他没有看她:“什么是真的?” “真的是在为我打抱不平?” 阮平遥目光紧随他,不肯放过任何一点自己想看到的蛛丝马迹,席寞不答却反问。“你信吗?” 阮平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边,从身后拥住他的背。“他说的时候不信,现在信了。” 他哑口无言,没想过竟然节节败退。 眼前的场面显然不适宜他的那套冠冕堂皇又理智无比的话术,他只觉得自己身处悬崖的最后,无处可逃。从前那女孩现在似乎也不吃那套,他不得不正视她是女人的身份。席寞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他既害怕失去又害怕得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天的他们没有纠结多少,话说开了但并未索求任何。阮平遥又重新躺回病床上,但仍旧是开心地翻来覆去,席寞在一旁忍不住催促。 “好了,快点睡觉了。” “睡不着啊。” “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前提是脑子不能想东想西。” “可是我脑子里并没有想东想西啊,我的脑子里都是你啊。” 如此坦然的爱意任谁都阻挡不了,他忍不住失笑。见他不说话,阮平遥偷偷睁开眼看他,随后把他的手抓回被子里紧紧地握住不放开。 “陪我说说话吧,万一就睡着了呢。” 他装作没看到她的小动作。“说什么?” 阮平遥其实并不知道说什么,这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多待一会而已。她叽里呱啦地说了很多,都是一些没头没脑天马行空的,思绪不是一般人能够跟得上的。席寞笑说,一定是在说梦话。 阮平遥想要反驳,可是却被他的手捂住眼睛,视线里一片黑暗。顿时病房里安静了下来。阮平遥想要扒开眼皮上的手,却听到他说,这样会不会更容易睡着? 她安心地闭上眼,但嘴在小声地说话着。 “你的手好大啊,还好烫,你热吗?” “有没有可能是你握得太紧了?” “我觉得是被子的原因。” 下午五六点睡醒来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那是一种切实的孤独感,像是一个黑洞在吞噬着,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归为零。但它不是平静的、美好的、安详的,对于一种群体来说这是可怕的、寂寞的、惶恐的,它会放大比以往的千倍万倍,像是在体育课上所有人成群结伴而你却孤身一人,世界爆炸所有人都乘坐宇宙飞船逃到另一端却没有人发现还有一个人还在这里。如果地点发生在医院的话,那么会更加强烈。 阮平遥自觉恢复不错,所以提前出院了,不过不巧,刚好撞见来送饭的阿姨,于是不出所料,席寞出现了。 看他风尘仆仆的,感觉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阮平遥忍不住好奇。“你要去哪?” 席寞没回她,而是跟医生交涉,大概也确认没有住院的必要了,所以他才没再按着她留院观察。 走出医院,阮平遥乖巧地说:“我自己回学校就好了,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 他瞥了她一眼,然后走到车旁。“上车,我送你。” 车内寂静无声。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席寞不动声色的接过手机,听得出来对面是一个女声。 阮平遥看过去,心里有几分预料。 等他挂了之后,她才开口:“她是....” 他嗯了一声,确定了她心底的答案。 阮平遥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手指掐得掌心的肉发白,有些强颜欢笑。“那你爱她吗?” 他冷漠地打断她的话。“这不关你的事。” 车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他显然不想在谈论下去。“进去吧。” 阮平遥不为所动,而是扑到他的怀里,视线交错的片刻,唇瓣已然逼近,但好在他理智尚存躲开了。 阮平遥痛恨他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随即抓起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只听见他闷哼一声,阮平遥没有收着力气,是用尽全部力气咬的,很快嘴里渗出血来,她松开了他,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第22章 第 22 章 就这样,两个原本无比要好的人变得渐行渐远,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准确来说应该是阮平遥做不到在他的面前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她对感情的处理也没那么成熟。 她和周围的其他人一样,忘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那个时候她换男朋友如换衣服,那段感情终究还是被时间给抚慰在心底的某处。 一直到大学毕业她选择出国留学,那个时候她才终于明白许知远当初的心情,是的,那就是逃避。 因出国留学并未通知父母及其他人,所以当初和岑少京的婚约也就取消了,为此胡洁还很不满,常常念叨她不知好歹。 本以为出国已经是她与他离的最遥远的了,可是没有想到,那个时候胡洁擅自告知阮平遥的地址给席寞,并且还拜托人家能在闲暇之余照顾一下,这个照顾无非就是出钱出力,反正就是拿席寞当成保姆了,跟以前一样,那么爱占便宜! 那个时候阮平遥知道了之后没有欢喜只有丢脸。甚至还和胡洁隔空大吵了一架,她知道胡洁是什么心思,无外乎是想要上赶着巴结人家,毕竟那个时候家里的生意早已走下坡路了,胡洁最怕的就是生活质量下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但老天爷就是这样,你不喜欢这样他偏偏就让你这样,你不想面对他,那么他还就出现在你的面前! 本以为出国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与他最遥远的距离了,可是并没有。 在国外的阮平遥不管是生活上还是物质上都没有比在国内好到哪里去,她本身就不是那种会照顾自己的人,其实在b大的时候就可以知道,那个时候要不是有桂花姨的照顾,其实她就是一个只会点外卖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 但到了国外没了别人的照顾,没了便利的外卖,一切都要自己动手那对于她来说简直跟流放没什么区别。 但好在这些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最不能接受的还是自己一遇到问题就找他的本能反应,因为她知道他不会不帮他的。 那时他也正巧在a国,阮平遥因无意中违法了人此刻正在警局,能找的只能是他。拨通了两年没联系的号码,那个时候也很自信地认为那个号码不会换,如果换了的话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再次见面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在这种场合里,也没有想过自己会那么地狼狈。 而他还是印象中的样子,清风朗月,岁月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添砖加瓦的阅历而已。 自己用着蹩脚的外语在那和警察据理力争也抵不过他轻轻松松那几摞罚金,最后阮平遥愤愤地回头瞪了眼那警察才离开。 看着走着前面的人,阮平遥很不自然地叫住了他。 “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 席寞转过头来看她,没有说话。 阮平遥心里也知道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点过河拆桥,但是没有办法,她就是不想再因为这些而又让自己产生那些所谓的幻想。 “我叫你来你就要来吗?你是我的谁啊。” 席寞说了声好,从此两人便分道扬镳。 但没那么轻松。阮平遥曾经试图用时间用地点去忘记一个人,但是很明显失败了。 她暗骂自己癞蛤蟆非要吃那天鹅肉。但骂着骂着却笑了。 女孩该有的矜持从不体现在她身上,阮平遥再次找了他,或许是因为她从梁灿的口中得知了他与那位未婚妻解除了订婚,不知道双方条件谈不拢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反正吹了,也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执念。 站在他的公寓门口,阮平遥毫无犹豫地敲响了他的房门。 看见她显然很诧异,但还是说:“什么事?” 阮平遥看着映入眼帘精雕细琢的面容不禁心跳加快,这张脸再次见到还是让人惊叹。 阮平遥失神入迷地盯着他的脸。 席寞有些微微皱眉,随即再次冷硬地说:“有事?” 阮平遥扬起脸来,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我饿了,你能请我吃饭吗?” 席寞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 阮平遥有些无赖地说:“吃饭谁看时间,我肚子乐意什么时候吃我就什么时候吃。” “你自己去吃吧,我没时间。” “不要,我就要你陪我吃饭!” “那就饿着吧。” “好啊,那你就看我饿死在你家门口吧!” 他嗯了一声,然后就打算关门,阮平遥顿时急了,急中生智溜进他家美其名曰‘参观’,席寞便也就随她了。 可不想却引狼入室,在之后的几天里,阮平遥总是找各种借口留宿在他家,甚至最后还以自己的房子水管爆了住不了人来借宿的理由住进了他家。 阮平遥还怕他不同意就把事情告诉了父母,席寞在她父母的拜托下勉强同意了。 阮平遥鸠占鹊巢,把主卧要了去,让席寞睡了沙发。 他的房间很简洁,如果没有她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话。 但他似乎挺忙的,本以为住进他家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聊聊,没有想到并没有,尽管是在一个空间里,他们却时常错过。 晚上的时候,阮平遥本打算要睡了的,却听到客厅里发出不小的动静出来。 阮平遥站在卧室门口,一颗白色药丸滚落到她脚下。 “回去!”他吼了她一声。 阮平遥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顿时停住了想要上前的脚步。 就算她此时有满肚子的疑问也只能先作罢,她想着来日方长。 再次见到席寞已是国庆节。 那晚席寞回席家老宅,毕竟国庆后就是中秋了,正好陪席老太太吃团圆饭赏中秋。那时阮平遥因时差刚起床,整个人睡眼惺忪的,一副没睡饱的颓靡样,走起路来也是跟喝醉一样,脚步打摆,没一会就弄出不小的动静。 砰!阮平遥困意早已魂飞魄散,因为屋内摆放的一个青花瓷花瓶被打碎了,此刻正是四分五裂惨状。 她完全傻掉了,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什么打碎了?”席寞刚路过听见声音便过来查看,看见本应该在国外上学的人此刻正站在眼前,神情不知所措的样子,他视线再往下看便是一地的花瓶碎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是那样的冒失。 阮平遥看见他有些语无伦次,见他看着地上的花瓶碎片,连忙去清理。 心里不停地盘算这花瓶的价格,想着应该不会是什么古董级别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而是应该收藏起来好好保管,所以就算是古董,她也是不知者无罪,阮平遥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见她要去收拾,席寞皱了皱眉制止了。“你不用管,这会有人清理。” 阮平遥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她打碎的,本就应该她来清理,连忙抢着收拾。“还是我来吧,不用麻烦她们了。” 席寞没制止,而是站着一旁看。 阮平遥在他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心里默念着赶紧清理干净,但是总是会事与愿违。 花瓶碎片格外锋利,她本就不是那么细心的人,再加上旁边还站着个监工,紧张之下碎片划破了掌心,顿时鲜血流淌。 她忍不住惊呼,吃痛地握住手,她抬头看向席寞,只见他一副果不其然的神情,有些气急败坏。“痛死我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席寞无语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把人拉到旁边坐下,然后又离开了。 阮平遥坐在那里有些目瞪口呆。“还真见死不救啊。” 但是当席寞拎着医药箱站在她面前体贴地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阮平遥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给她拿药了,于是讪讪一笑找补。“我还以为你真见死不救了呢。” 席寞头不抬。“你不是逞能吗?” “我以为你会忍痛把东西都收拾干净再处理伤口。” 这话把阮平遥呛得脸红说不出话来,她倒还没有到达那种舍己精神的境界。 席寞见她难得安静下来,不由地看了她一眼,于是又低头从药箱里把需要的拿出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为什么回来?” “放假。” 席寞抬起头看向她,一脸‘你当我傻吗’的神情。 阮平遥也意识到不对劲,但嘴巴已经先行一步,那脑子只能追了,于是冲他嘿嘿一笑,坚定地说:“中秋节放假啊,你是不知道中秋节的影响有多么深远,为了缓解我们在外游子的思乡之情,所以我们学校放假了,我们学校很有人性的。不要觉得不可能,这一切皆有可能。” 席寞没有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那挺好的” 就在阮平遥为自己忽悠成功而感到窃喜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意外了。 整个屋子发出了她鬼哭狼嚎的叫声,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但阮平遥要为自己正名不是自己错,从而控诉席寞不懂怜香惜玉没有给她打预防就上手,那消毒水触碰伤口那一刻灵魂已经出窍,简直是在伤口上撒盐啊。 这期间她想要缩回手都被他紧紧地攥住,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一次次的求饶中见识了席寞那颗冰冷无动于衷的心,要是不小心乱动保不齐还会被他喝斥,阮平遥心里比黄连还苦! 其实席寞并非是铁石心肠的人,他已经很小心了,特别是在阮平遥种种大反应的情况下更加小心翼翼,犹如单脚过索道。脸上紧绷着虽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么紧张。 在阮平遥无数次喊疼想结束的情况下,包扎终于完成了。 而当事人已经泪流满面了,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控诉。“我要告诉奶奶说你借着上药的借口来故意折磨我。” “好啊,那我也告诉奶奶,说你打碎了她最喜欢的花瓶。” 阮平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刚刚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我那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然后又故作轻松地说:“我会赔的,你说多少钱?” 席寞佯装沉思。“那是明代的,估计也就几百万吧。” 呃....她能收回之前的话吗? 席寞把她脸上的懊恼收入眼底,面不改色地说:“全款还是分期?” 阮平遥说:“你还来真的啊?” 席寞好笑地看着她。“不是你说的“赔”吗?” 阮平遥开始耍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席寞笑笑不语,似乎觉得这是她行事作风。 晚上吃饭的时候,席奶奶很高兴,一直让他们多吃一点,生怕饿着。 席寞晚上的时候是不会吃太多的,而且吃的也慢,所以席奶奶的热情都在阮平遥的碗里了。 但她因为刚刚打碎花瓶的事弄得有点心不在焉,正纠结着赔罪呢。 席奶奶看到便说:“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 阮平遥正纠结着要不要把花瓶打碎的事说了,毕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席奶奶就注意到了她那白色绷带包扎的右手,看着格外严重。 阮平遥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对不起奶奶,我把你花瓶打碎了。” 席奶奶听她说了,连忙安慰她没事就好。 阮平遥看了眼一旁袖手旁观的人。“不是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花瓶吗?而且还是古董。” 席奶奶不在意地说:“什么古董,不过是个花瓶,哪有人重要。” “可是听说很贵。” “什么贵不贵,几十块钱而已,乡下到处都有。” 阮平遥一听才知道被席寞诓了,顿时放下心来。 不过手这个情况吃饭是有点费劲,于是她就可怜兮兮地看向席奶奶求助。“奶奶,我手受伤了,可不可以让席寞喂我,我真的好饿啊。” 说着她便朝着席寞露出得意的微笑。“我觉得席寞不会忍心我饿着吧?毕竟你也吃饱了。” “自己吃。”他说。 阮平遥默默地看向席奶奶,一副受伤的小表情。 席奶奶知道席寞的性格,本不打算说什么的,但是也于心不忍,于是也开口说教。 “奶奶。”他说这话有些冷硬。 席奶奶见状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以吃饱了下桌了。 阮平遥气愤地看着他。 而席寞本人则慢条斯理地吃饭,一点都不受影响的样子。 阮平遥看他吃得很香的样子,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原本不饿的肚子都饿了。 “好吃吗?” “还不错。” 他吃的正是自己最喜欢的糖醋排骨,记得他并不爱的啊,为什么吃得那么香,而且还吃了好几块! 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用左手拿着筷子去夹了,但左手平常根本就没夹过菜她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驾驭的了呢。 而且还是排骨这种比较灵活的食物,顿时阮平遥就气得放下筷子徒手拿了,反正席奶奶已经吃饱了,不会影响到。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手并不是铁砂掌,那盘菜刚端上来,虽没再冒着热气了但热度不可小觑。 她该去买彩票试试,因为今天一直不顺。 拿到排骨的那一刻就不停哈斯哈斯的,最后排骨掉在地上了,而她的手也被烫红,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排骨良久看样子是惋惜,然后抬起头与席寞四目相对。 这饭是吃不了,阮平遥暗暗叫苦。 “还傻站着干嘛,去拿凉水冲一下被烫伤的地方。”他气结。 直到手里袭来阵阵灼烧的疼痛,阮平遥才反应过来。 出来的时候发现他还在,见他盯着手,不自觉地把手放在后面。 “过来。”他说。 阮平遥上前。 “坐下。” 阮平遥乖乖坐下。 见她这般听话不由地挑眉,于是又说:“把手伸出来。” 阮平遥伸出被包扎严实的手,刚刚被烫伤了的左手已经起泡了, 他细细查看了一下,微微抬头询问:“上药了吗?” 阮平遥说:“还没。” 席寞放下她手。“那么急干什么,难道在这还会饿着你不成。” 还不是你。阮平遥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反正这饭也吃不了,于是她就想回房。 席寞明知故问:“不吃饭了?” 阮平遥伸出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就要离开。 席寞说:“想吃什么,我夹给你。” 阮平遥眼睛一亮,当即又坐回去。“排骨排骨。” 排骨还在嘴里没吞下去,就又安排上,眼睛盯着桌上,口齿不清地说着:“鱼鱼鱼。” 吃着鱼了又想着虾,反正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而且使唤人起来也很心安理得,特别是对席寞。 填饱了肚子,但洗澡就为难了起来了,这手肯定不能碰水吧,她也不能不洗澡吧,想了想只能麻烦某人。 阮平遥小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所以住的还是以前的那个房间,而且跟席寞的房间隔着不远,阮平遥来到他的房间就说了洗澡的事。 他皱了皱眉随即说:“我找人帮你。” “不要!” “那先忍忍。” “你帮我洗吧。” “想都别想。”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席寞没再说话,而是看着她,脸色并不好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阮平遥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说:“我一直都知道。” 片刻,他让开位置,示意她进来。 阮平遥刚迈进房间就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就被他压倒在床上。 她条件反射地挣扎,就听见他说:“不是不怕吗?” 阮平遥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 衣服被他丢在地上,他带着沉重的神情并低喘着气。“现在拒绝,我立马放你走。” “求之不得。” 这一夜,带着疯狂。 他们对彼此的需要超乎想象,对于席寞而言,没法拒绝,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寂寞了太久压抑自己太久的男人,什么理智什么结果都去见鬼去吧,他喜欢这种被深爱的感觉。对于阮平遥则是一种‘终于’她终于是他的了,不管从前,只想现在。 在最后一刻后,她抱住他的背喃喃道:“失望吗?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是和你的话会是什么感觉。” 她的第一次很痛,没有任何享受,而那个人也早已忘记了,属于露水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