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外室一笑,男主被钓疯了》 第一章 为钓金主,我装装装 见跟前伺候的丫头都被遣去了外边,面容娇媚的女子心中越发的不安,看着面前一脸淡然的罗茹问道:“此刻跟前已经没有旁人,我这身体到底怎么了?大夫不妨有话直说。”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青葙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独守空闺虽然难捱, 但是玉势也不能多用,伤身。”这些富贵人家的女眷看着各个端庄,私底下却一个比一个玩的花,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 被她一语道破,女子只觉得实在羞耻,一张好看的鹅蛋脸上顿时浮起一层绯色,人面桃花也不过如此。 看的青葙心中直叹梁寄安那厮当真好艳福。 “倒也,倒也不常用,偶尔为之。”她也不是那未经人事的,久未与人恩爱,身心空旷是难免的。 总要,总要寻个法子舒缓。 总不能红杏出墙偷吃吧—— “夫妻敦伦不和谐吗?”青葙问的直接。 对方回答的更直接:“我夫君他,他不太行——”反正她就是个轻易不能出府的妾室,大夫也不认得她,这样说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总不能跟人家说是自己不够好,怎么也入不了自己夫君的眼吧? 千错万错那必须是别人的错,绝对不能是自己的。 青葙听了这话,脸上的淡然有一瞬间的皲裂,随即又恢复如常。 对方不认得她,她却认得对方,就是凉州城第一首富梁寄安后院诸多妾室其中之一,姓谢。 梁寄安,不行? 几天前她差点下不了床,腰到现在都还不是很舒坦。 那跟恶狗一样的男人不行? 青葙看诊一日只接待三人,没什么医德,主打一个走高端路线。 结束之后无论早晚医馆都只卖药不接诊。 刚刚回了后院,远远的就瞧见门口站着的那个,梁寄安的狗腿子。 那位祖宗,不,她的金主来了。 青葙立刻收起眼中的市侩,浑身的散漫,豪迈的步伐—— 顿时行走如弱柳扶风,整个人看着就像是散发着药香味的水仙,聘聘袅袅,娇柔,雅致。 门口的福来不敢抬眼直视,微微躬身喊了一声:“夫人!” 青葙微微颔首目不斜视的进屋。 夫人,她一个外室算哪门子夫人。 福来怕是昏了头想被扣月钱了。 见着屋里歪在软榻上假寐的人,青葙眼中满是欣喜,脚步子快了几分,轻轻唤了一声:“爷!”声音千回百转,矫揉造作,令人作呕,然而青葙现在已经习惯。 穿进这本书里两月有余,睡了不知道多少回。 对于书中的男主,她如今的这位金主,云州城第一首富梁寄安到底喜欢个什么调调,青葙已经了解不少。 样貌不能过于艳丽,身材不能过于风韵,肌肤一定要娇嫩,举手投足一定要雅致,看起来一点要端庄,床上不能太紧张又不能过于放浪。 同时,眼中得带着依赖,孺慕,痴迷—— 要求,死多! 还好,他本身活不错脸也不错,且出手大方。 经验也足够丰富,睡一睡也不吃亏。 最最重要的是,他时日无多,青葙倒也不必装模作样太久。 书中那位黑莲花女主这会儿怕是已经跟人勾搭上背后地开始捅刀子了。 离梁家家破人亡的时候已经倒计时了。 据说那位是梁寄安的青梅竹马心尖尖,所以青葙这个临时工就不多此一举去行什么大义了。 最多,敬业一点,把对方伺候好一点,让他活着的时候舒爽的活着。 万一他这么一号人物被自己女人整死了,她看在钱的份上给收个尸找个好点的地方给埋了。 也算了却了他们这一场露水”情缘“。 梁寄安一手托腮靠在软榻上假寐,那张有点蛊惑到青葙的脸这会儿从青葙这个角度看去,越发的勾人。 青葙还未到跟前他就睁眼抬头,那双深邃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吸进去了一般。 青葙刚刚到跟前,他人还歪着,却伸手过来。 青葙从善如流,伸手搭在他手心,随后优雅从容的在榻边坐下,刚刚坐下就被拽过去。 于是便顺势倒在了他的臂弯,方才还开着的房门很有眼色的关上了。 青葙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香薰味儿,像小猫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以往都是入夜后,神不知鬼不觉。 嗯,毕竟外边养人本就是见不得人,天黑来天没亮就走这是正常的。 那么大白天的来就不太正常了。 梁寄安的手不甚规矩的划过她的眉梢,把她往上托了托,含住了她的耳珠,轻磨慢碾也不耽搁他找事:“爷就那么见不得人,只能晚上来?” 青葙:?大姨夫来了是吧?如此不可理喻! 伸手揪着他的袍子轻微的哼哼一声,娇躯轻轻颤抖却又躲避不过,随后伸手抱住了他藏于袍子之下十分精壮的腰。 没有言语,只有依恋。 梁寄安顿时想起她如今举目无亲孤身一人,只剩下自己可以依靠。 “以后要是有时间 ,我白天还来,多陪陪你。” 青葙心想:倒也不必,耽误她数钱,打扰她兴致。 人却从男人怀里抬起头,看着梁寄安的眼里带着三分不敢置信,七分激动:“真的?爷要说话算数!” 梁寄安不正经的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臀,满意的看着她那张娇俏的脸瞬间绯红,低头低着她的额,轻声道:“爷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他是个商人,向来重诺。 “谢氏身子出了什么毛病?”府医竟然都治不好,非得巴巴的从管家那拿了对牌出府来玉和堂。 这大概就是坐拥后宫的男主的本领之一。那么多女人,未必能睡得过来,却能精准的记得每一个的姓氏。 青葙伸手捂耳,沉默不语。 算着他耐心告罄才十分为难的开口:“病情倒是不严重,喝上两副汤药就好。只是这病因——” 不是做戏,她真的难以启齿。 她不能跟梁寄安说是你小老婆欲求不满把自己玩发炎了。 “嗯?” 梁寄安挑眉,似有不耐。 青葙扑过去轻轻抱住他,在他耳边吞吞吐吐十分难为情的低语:“说是爷不行——啊!” 话音未落,人天旋地转已经被扑倒在榻上。 梁寄安双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此刻慌乱又难为的模样,眼里的神色十分的危险。 “爷不行?” 下一刻,她身上今日才上身的新裙子就被粗暴的撕开:“卿卿,爷行不行你不知道吗?嗯?你这个小庸医!” 第二章 绝对不跑 男人不能被说不行。 青葙开口之前就知道这话一开口会面临什么。 但是,横竖就那么回事。 梁寄安偌大的家业,杂事缠身,来她这图什么她还能不清楚? 反正总是要把他伺候爽了的。 她一副战战兢兢的做派,伸手揪着对方,眼中雾气似凝未凝,看的梁寄安身子一紧。 “爷,您轻点!” 连说话的嗓音都在打颤,这他娘的还怎么轻点? 青葙这身子,被她养的越发的娇嫩,手上稍微用力就会留下令人遐想的红痕。 投其所好,自然能令梁寄安爱不释手。 往日一开始总要十分耐心的磨着她温存,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磨的死去活来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才直奔主题。 今日大概是被青葙那大胆的话刺激到了,没有任何前奏。 青葙是真的被弄疼了,假装都不用了,哭着无力的乱抓:“您轻点,轻一点。” “我不行?” “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的也不是她说的呀? 把人弄哭了,梁寄安的动作才慢下来,低头亲掉青葙脸上的泪珠儿:“我看你那药铺不如关了吧,没得跟那些粗俗妇人学坏了。就你赚的那三瓜两枣,爷还能给不起你?” “不,不要!” “嗯?不要什么?是不要太轻还是不要太重?”他的唇从鬓角下滑,温热的呼吸裹着青葙的耳朵,嘴里的话音放浪形骸,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话头是他挑起的,他明知青葙所言何意,却故意曲解,借此恶劣的故技重施。 青葙知道他就喜欢那一口。 要含羞带怯,要欲拒还迎,多一分太过,少一分味儿不足。 就连床榻间的哭也要拿捏的恰到好处,哭出别样的风情来。 要不是看在钱多自己也能爽的份上,青葙分分钟不想伺候了。 “爷养出来的力气都花在你身上了,你这个小妖精!”他伸手抓住青葙的腿,青葙顺势缠上了他的腰。 狂风巨浪之后,余韵未尽,人不知道何时已经从软榻滚到地上的毯子上去了。 院里一堆女人,每次来却跟饿了许久似的,青葙总觉得他有点把脉都把不出来的大病。 这活好在有期限,不然她感觉自己真熬不住。 香汗淋漓,每一截骨头都是软的,被梁寄安抱紧耳房的浴桶之中,将她双臂搭在浴桶之上,整个身体如同一张未完全拉开的弓一般迎合着他,再次由着他采撷。 末了,回了床榻之上,残存的最后一丝人性便是用毯子将她裹起来,亲了亲她重新把人搂在怀里。 “我饿了!”声音发哑,眼角发红,满是欢愉之后的餍足与风情。 若不是她实在太娇,怕她承受不住,梁寄安觉得自己可以再来一回。 “想吃什么?让福来去准备。”餍足的时候,梁寄安还是很好说话的。 青葙顺杆子往上爬,哼哼唧唧的蜷缩在一起在他怀里轻蹭:“想吃爷亲手做的阳春面,想了好几回了。” 梁寄安笑了一声,意味不明,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就仗着爷纵着你,什么无礼的话都敢说。” 青葙缩了缩脖子,怂怂的鼓了鼓腮帮子,顺带微微瘪嘴。 看的梁寄安只觉得好气又好笑,松开她起身:“行行行,爷去给你做。” 无非就是一碗清汤面而已。 汤,厨房那边早就熬着的,面,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这个亲自不过是梁寄安亲自去厨房走一趟,水滚起来把面丢进锅里,在厨子的指挥下亲手捞起来,浇上高汤,撒上葱花即可。 不过最后还亲自端去了正房寝室,亲自给青葙喂进了嘴里。 青葙活了两辈子都没如此优雅的吃过一碗面,差点没被憋死。 被吮的微肿的唇未涂口脂也带着诱人的嫣红。 一根根吸着面,看在梁寄安眼中,脑子里就不合时宜的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念头。 青葙盯着他那裸露的目光却要装作懵懵懂懂一无所知,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么鸾凤颠倒的胡闹的许久,外边暮色已重,要不了多久便该就寝。 青葙还是重新熟悉一番换了身衣裳,浅白裙子,上边用水青色丝线与粉线绣着的大朵大朵的合欢。 错落交叠落在垂地的裙摆上。 青黛色的腰带束的那腰肢不盈一握。 两条腿到这会儿还发软,也幸好有丫头伺候,她只需要故作端庄的在那儿如同物件一般的任由人摆弄。 梁寄安静静地靠在那儿,她起身,第一时间就朝对方走去,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笑吟吟的问他:“爷,我这样可好看?”她从不在他跟前以妾自居,梁寄安早已经习惯。 “嗯,好看,这是哪家绣娘的手艺?”很衬她。 青葙挨着他坐下,他顺势倒下,头枕在她的腿上,青葙伸手轻轻的摁着他的双鬓。 让他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彻底的舒展开。 “不知道,应该是锦绣坊那边送来的。” “天越来越暖和了,让人再送一批轻薄的衣物来,选你喜欢的花色。” 穿不完,真的穿不完。 一天换两身都能穿很久。 可能有钱人都是这种挥金如土的败家子吧。 锦绣坊的衣裳随随便便一件就要几十两,精致些的成百上千也不稀奇,他开口就是随便选。 不能直接全部给成真金白银吗? 青葙不敢说,不敢问。 她这等高洁之人,怎么能如此市侩俗气。 “我明日一早要出门,这次走的时间比较长。少则一月,多则两三月也未可知,你——”梁寄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陡然生出一抹不信任。 毕竟她有前科。 青葙举手发誓:“我一定在此乖乖等你回来,绝对不跑。”也跑不了。 上一次刚来没太看清楚形式,跑了被捉回来整整三日都没能下床。 从此身边就多了两个丫头如影随形。 差点死在床上的爽感至今记忆犹新,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翻不出对方的手心,何必做那无畏的挣扎。 生活就像强奸,不能反抗那就享受。 梁寄安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今夜在此陪你,总归会把你喂饱。我不在的时候老实一点,钱我也会多留些给你,喜欢什么就吩咐人去弄,不要委屈自己。 就一个要求,不许再跑,再有下一次爷就把你剥光关起来,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青葙:倒也不必强调把自己喂饱,说的像她是色中饿狼,总欲求不满似的。 第三章 她就是个穿书的炮灰 青葙已不似从前刚来时稀里糊涂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如今她通透的很。 梁寄安这个书里的男主角有钱,脸好,活好,有点这个时代的大男子主义,但这不是毛病。 伺候好了还是好说话的。 除了女人多点,没有其他毛病。 其实这都不算是毛病,甚至是优点,至少不用时刻在跟前盯着她,她也不用时刻过于装模作样。 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去当那逃亡的丧家犬,她怕不是脑壳有病。 她一个原本在书中名字都不配有的炮灰,被男主从恶霸手下抢去没有如书中写的那样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的随梁寄安回梁府,最终泯灭于那一群女人之中,已然偏离了故事的轨迹。 她只需要在梁家出事之前好好的伺候好梁寄安,多薅点钱在手里,多做点准备。 等梁家一出事,梁寄安自顾不暇,那就是她跑路的时候。 手里揣着巨款,隐姓埋名,逍遥快活渡过此生,这是对她一来就强行被剧情以身相许的补偿。 至于感情,她莫得。 别提什么救命之恩的话。 不过是因为原主这张脸占了点优势,被梁寄安给瞧上了而已。 换个丑点的试试呢? 要么被那恶霸睡,要么被梁寄安睡,反正都是被睡,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至于女主,她没进府,至今没见到庐山真面目。 倒是听说过。 但是青葙一点也不好奇,因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准备有。 “爷就会吓唬人,你舍不得。” 才怪! 梁寄安哼哼,下巴还在她额头上轻轻摩挲,另外一只手已经不安分的又勾开了她刚刚才束好的腰带。 尊重不尊重的青葙全然不在意。 她就是一个外室,本身就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又不是谁家的正头娘子。 她图对方的钱,对方馋她的身子,互惠互利,那不是挺好吗? 抬眼的一瞬美眸含情,双颊绯红,随后又低头趴在他的怀里,娇弱哼哼:“爷,好累了!”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就算是头牛也有累死的时候。 梁府后院那么多优质的地,倒是去耕啊,总逮着她霍霍算怎么回事?难道就给她一个人开工钱了? “嗯,这会儿不碰你。”就是这嫩的跟刚刚剥皮的葱白一样的人,隔着一层衣料摸着总觉得要差那么点意思。 “福来!” 他朝外喊了一声:“上次爷回来是不是带了两匹浮云锦回来?”浮云流光锦,那可是一匹价值千金。 那是给皇城那边宫里送的贡品,据说只有皇帝老儿最宠的那个才能有机会得到。 梁寄安一共就留了两匹。 “拿一匹送去锦绣坊,找茹娘子,让她按着夫人的身段和喜好都给做了。” “全,全做?” 福来感觉自己好像没休息好,脑子一阵白一阵白的。 梁寄安抬眼看了他一眼,福来瞬间就知道自己又多嘴问了一句废话,立马退了出去,随后招招手唤了在青葙跟前伺候的阿九和十三,叮咛了两个丫头一番才走。 东西太贵重,这差事他得亲自去。 梁寄安所谓的不碰就是不真正提枪上阵杀的青葙丢盔弃甲的那意思,人歪在那手上可一点都不安分。 青葙蜷缩在他怀里不时的轻轻揪着他,听了他的话叹了口气:“我衣裳已经够穿了,都穿不过来。你挣钱那么辛苦,不要总是这样——”她多么的贤惠且善解人意啊,心疼男人呢! 梁寄安轻笑,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她腰间的软肉:“爷们挣钱不久是给你花的?别人怎么都不够,就你傻乎乎的嫌钱多。” 这话别人说出来梁寄安听着假,觉得谄媚。 最重要的是,府中那些女人绝对不会说。 别管是不是生来就锦衣玉食,别管是怎么到梁家后院的。 到了那儿要不了多久就开始攀比。 方方面面的索求,总觉得不够。 从不会嫌多,更不会想到他操持家业不易,挣钱辛苦。 但是青葙不一样,她还和从前一样,跟那些人都不一样。 “只要你乖一些,要什么爷都给你。”他轻轻的揉着她的脑袋,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青葙:?这么好的吗? 要不是后院还有那一窝子女子,她看着对方那真假难辨的眼神都有点点信了。 这话也不知道对多少女人说过,练的如此顺口。 身经百战的男人啊,真是不一样。 哄起人来信口拈来,怕是来他自个儿都能哄住了。 “爷是拿我当小猫小狗呢?”动不动乖一些乖一些,要求真变态。 “你不是?”男人垂眸看着她:“一生气就亮爪子,你要不看看爷的后背现在有多精彩?” “谁让爷那么狠,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 梁寄安被她给气笑了,这是那些女人想却得不到的,求都求不来的疼爱,到她这还嫌弃上了。 明明—— “爷不疼你?” “疼。”青葙听出来他语气不善立马改口:“跟爷说笑呢。爷对我好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都快疼死了! “嗯,那卿卿给爷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话题跳转的太快,青葙差点没反应过来。 定神一看,梁寄安的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一张被她“胡写乱画”过的废纸。 纸上写着“倒计时,贰佰陆拾肆天”。 “过年啊!我是年前跟了爷的,那会儿不懂事,想左了,脑子发昏跑了出去,都没能跟爷一起过个年。 之后就只能念叨着下一个年了。”下一个年,大年三十,天凉王破。就是偌大的梁家倒霉的时候,也是她离开的最佳时候。 “就那么想?这才春日里,就念着冬日里了?” “嗯!”青葙说话的时候微微垂眸,眼帘遮挡了眸中的神色,梁寄安看不清,只觉得心在这一瞬被填的满满的。 很郑重其事的与她十指相扣:“爷记着了,等到今儿年三十,爷出来跟你一起过,给你个惊喜。” 青葙抬眼,眸子里亮闪闪的看着他:“真的?爷说话算数!” 梁寄安看着她眼中倒映着自己,努力的继续绷着脸,只是嘴角却情不自禁的一点点上扬:“嗯,说话算数!”他再也不会对她食言了。 可惜,青葙却清楚,作数不了一点。 她跟梁寄安就是这一年的露水情缘,不可能在一起好好的过一个年的。 第四章 安和堂,葙娘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葙这番话取悦到梁寄安。 这混账玩意就跟那公牛发了狂似的。 青葙那小身板直接被他碾碎成了渣渣。 真的是吃的太好吃的太多了,浑身的牛劲像是用不完似的。 仿佛真的就是他说的那样,走之前要把青葙喂饱了,免得饿着了就不安分。 青葙发誓,她可不是因为独守空房寂寞难耐才跑的,纯粹就是一来的时候摸不清楚东南西北,脑子发昏。 外面天亮,梁寄安早就没了人影。 沉寂了一晚的云州城随着晨曦一点一点的苏醒。 但是屋子里的人还睡得正酣甜。 屋里的狼藉被丫头小意的收拾过了,又恢复了原来一尘不染的模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帷幄之后的金丝拔步床上,青葙不着寸缕的裹着被子瘫成了一张饼。 丫鬟阿九已经很有经验了,只要爷过来,夫人第二天早上就不可能起得来。 所有的一切杂事都得推后。 她只需要在帷幄外守着,夫人只要一醒她便能立刻察觉,第一时间上前伺候。 但是,今日有点特殊。 早早的来了一位病人,坐的是一台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顶小轿,头上罩着帷帽,看不清面容。 但是身上的衣着和那周身的气派,非富即贵。 就连随行的丫头也不像那小门小户出来的。 来了医馆,等着安和堂的葙娘子给看诊。 十三亲自去接待,让人泡了上好的茶,随后回后院低声跟阿九讲:“是房夫人。” 又是府中的人。 爷其实最不喜夫人跟府里的那些人有什么交集。 但夫人是大夫,又立下这每日三诊的规矩。 爷向来纵容,是以不喜也不会开口。 阿九朝屋内看了一眼:“夫人还未起。” “无妨,我让她们等着了。” 青葙平时作息还是很稳的,早睡早起。 她一个大夫,知道怎样才是对自己身体最好的。 但是,纵欲之后那真的不好说。 总得让她缓口气。 这口气缓到日上三竿她才拖着软巴巴的腿出现在了医馆前边的诊室里。 等待的那年轻女子坐立不安,焦灼的已经在里面来来回回的走了无数圈。 若不是不想暴露身份,她真的没这么大的耐心,恨不得砸了这破医馆。 不过是一个寻常的郎中,好大的派头,竟然让她等了这么久。 青葙来的悄无声息,站在门口看了对方好半天。 嗯,又是一个发炎的。 坐在那都不安稳,走动也不是很利索,看起来还挺严重。 边上侍奉的丫头看见了青葙,轻轻提醒了一声:“主子,葙娘子来了。” 青葙虽然在这才待了数月,但是已经有些名声。 倒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因为她的医术。 什么病都能治一治,据说药到病除,尤其是女子的那些难以启齿的隐晦问题,她一看一个准。 虽然规矩刻板,一日只看三诊,且诊金昂贵,却依旧很快扬开了名声。 她看诊的时候头发绾在头顶,不做男子打扮,却又有几分相似,身上穿着窄袖的罗裙有几分像胡服。 看起来清爽利索。 半张脸罩在一张丑丑的面具里,据说是炼药的时候毁了容。 见过她的人见过她那双灵动的杏眼只觉得惋惜。 有那么一双眼睛,若不是毁了容,一定美的不可方物。 所以,就凭着她的衣着打扮和脸上罩着的面具,丫鬟便认出了她。 青葙对金主一向宽和仁义有耐心。 病人也是一样,都是来给她送钱的。 不等对方开口先上前致歉:“实在抱歉,让夫人久等了。”对方梳着妇人髻,她这样称呼,绝不会不妥。 女子哼了一声:“葙娘子好生忙碌!” 十三招待她们的时候说青葙在忙,炼药关键,不能打扰,结束了才会来。 这借口:…… 青葙哪里是在炼药,分明就是被炼,差点炸炉了。 青葙笑笑落座,伸手:“夫人,我先看看你的脉象。” 对方将手伸出去。 丫鬟上前将她的袖子轻轻往上拉了拉。 微凉的手指搭在了那如白玉般的手腕上。 “别紧张,把呼吸顺过来,不然影响脉象。看着我,轻轻的吸气,呼吸,把呼吸顺过来。” 怕是对方也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不是太好,不然的话不会紧张成这个样子。 缓了半天对方的脉象才稳定下来。 “夫人还是把帷帽拿下来吧。这看病,望闻问切缺一不可。看不到夫人如今的面色,还真不好诊断。” 对方犹豫了一瞬,让丫头将罩在头顶的帷帽拿开。 是个底子看起来很好的女子,约摸二十出头的样子。 只是那张脸,有点难评。 双眼浮肿,眼中有血丝,面色蜡黄发青,涂了厚厚的脂粉,依旧无法全部遮盖住。 最重要的是,嘴唇两侧有一点肿起来了。 得了这种病,一时半会儿倒是要不了人命,但是折磨人。 身体被折磨,心里也被折磨。 身子不干净,会被人误解,会失去爷们的宠爱,何尝不是一种致命的压力呢? 气色难看到这个地步,也实属正常。 青葙收回了手:“夫人往窗户边上挪一点,那边光线更好一些,我要看看你的舌头,舌根。” 对方依言照做,只是朱唇张开的那一瞬,淡定如青葙差点没绷住。 一股子难言的气味迎面而来。 她眉头微微一拧就被对方捕捉到了。 好在还知道轻重,知道大夫在给自己做检查,并没有开口。 青葙憋着一口气,检查完了转身才悄无声息的嘘出去。 得赶紧的把口罩弄起来,不然真的很要命。 “大夫,我这身子,到底如何了?” 青葙接过阿九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转身道:“不是太好,如果夫人诚心医治,怕是还要配合一下,进一步检查。” 病情是确定了,还得确定一下到了什么程度。 进一步检查,这个怎么检查呢? 女子这才注意到后边的那一扇之前见到却并没有在意的屏风。 屏风后面有一张制作精良却十分简单的竹榻,此刻他就躺在那上面帘子一拉,就成了一个小世界 这个小世界里就只有他,和安和堂的这位女大夫。 “莫怕,就是看看夫人丹穴之处可有异常,到了何种程度,这才好对症下药。 我也是女子,夫人莫怕。” 她观对方走路的姿势,那定然是不是爽利的,但是不爽利到什么程度,还是得看看,是外部感染,还是说内部也有问题。 就算都是女子,那么隐私的部位,哪能随便让人看? 更何况这会儿她那地方…… 她是真不知道这个大夫检查的这么事无巨细。 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这种难以启齿的毛病再拖下去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眼一闭,心一横,看吧看吧! 反正都长得一样的,看一眼也不会少点啥。 如果真能少,把上面多长出来的那些玩意少了那才是天大的好事。 检查的这么仔细,如果不能有个应对的法子治好,她就让人来拆了这家沽名钓誉的破医馆。 第五章 真的是太脏了 “脉流利如珠,兼有快速搏动,疱疹红肿疼痛明显,且上下皆有,渗出液多,舌苔黄腻……” 青葙刚刚落笔,那女子便被丫头搀扶着从屏风后面出来了。 面上还有些窘迫,又掺杂着几分焦灼:“葙娘子,我这病可还能治?” “能治,但不好治,得看夫人想不想治。” 边上穿着青衣的丫鬟生气:“你这郎中说的这什么话?夫人要是不想治,会巴巴的来寻你,等你那么长时间?” “不得无礼!”女子轻轻呵斥一声。 随后一脸歉意的看着青葙:“婢女无状,葙娘子不要放在心上。我是慕名而来,知道娘子一定有办法救我。 只要能治,只要能好,娘子有任何要求尽管提,但凡我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青葙一脸平静,并不将那丫鬟的话放在心上:“倒也不是你想的那么难,你这个病,房事所致,” 后院里的女人,轻易出不去,总不可能像那些爷们儿一样寻花问柳,从那烟花之地带回来。 “我就是想知道,府中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样的症状?” 这个问题过于的刁钻,让对方半天都没法回答。 青葙也只是一问,主要是提醒她好好想一想,也并没有想过她会说出这种私密的事情来。 据十三说,对方也是梁府女眷,观对方的衣着打扮以及做派,大概也是个妾室 ,还是个受宠的妾室。 她不说,在得知她身份的时候青葙也能猜到了七八分。 无非就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青葙叹了口气:“你这已经很严重了,说是不致命,但是严重了是会死的。 而且你这个病,会传染,且传染性极强。 房事,三个月之内是一定不可以沾的。我的话夫人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吧?”并不是说跟男人有了首尾才算,女人跟女人之间也是一样。 大户人家的女人人前看着端庄高贵,人后,青葙见识过了,花样百出,玩的污秽的很。 不然你们说说,丹穴内外长的那泡疹,怎么会出现在舌头上的。 先有一个用玉势把自己玩成那样的谢氏,现在又来了一个更加离谱的房氏,梁寄安这后院是臭水沟吧? 梁寄安这厮也真不是个东西,占着茅坑不拉屎。 看看,把一个个花容月貌的小娘子都逼成什么样子了? “首先要能做到这一点,我才能开方抓药。” “能!”她如今身体这样子,对那些事情避之不及,甚至生怕人知晓,哪里还能去沾那些事情。 但是说到传染这两个字。 女子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说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葙娘子的意思我还是不太明白,我这到底是什么病?谁传染的谁?” “疱疹,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花柳病的一种。是通过房事,私处亲密接触传播的。 不存在谁传染谁,潜伏期是看不出来的。” 不是说男人入了女人就把病带给了对方。 也有可能是女人身体不干净带给了男方。 反正这就是个大染缸,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古代这种事情,尤其是正经人家的女眷要是得了这种毛病,大多都会认为是家里的男人不规矩从外面带来的。 当然也有少部分会怀疑女方不洁,偷了嘴儿,所以才染了病。 这跟青葙都没有什么关系。 她就是一个大夫,叮嘱患者注意事项是为了辅助她更好的治疗。 随后问了对方的年龄,姓氏,都一一写在了单子上。 随后一式两份,一份给了对方,另外一份让人拿去抓药,随后留档。 “这些要一日两次,两日一副,一共六副,喝完之后再来复诊。 这一瓶水用来漱口,早晚各一次。 这一瓶药膏涂抹丹穴,内外都涂,早晚各一次。 沐浴净身之后涂抹。 沐浴时要用清水,温度适宜,不要加别的任何的东西。嘴上的口脂也不要再抹。 入口的食物一定要清淡。 遵从医嘱,才有康复的可能,否则神仙难救。” 送走了这位姓房的病人,青葙急匆匆的出了诊室,随后命人清扫屋子,点了特制的熏香。 然后又让丫头备水:“我要沐浴!” 真的服了,一睁眼就遇到这么一个病。 她感觉自己都脏了。 十三亲自给兑了水,拿了青葙交代给的东西倒了一点儿在水中化开。 “不用服侍了,你们两个也去洗洗,换一身衣裳。” “是!”两个人不敢不听。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但从来没见过夫人如此的暴躁急切过。 青葙倒不是特别的害怕,她作为一个大夫什么样的病都见过,还有比这更可怕的。 但这个病真的很恶心。 她都不能想,一想都觉得好脏。 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其实也脏,干净不了一点了。 这一想就想到了梁寄安。 对方不至于饥不择食的到那种的地方去觅食。也没有那么多歪门邪道的特殊嗜好,就是劲大了一点,瘾大了一点。 她也明里暗里的给把过脉,目前是没什么问题,但之后谁也不能保证啊。 这才多久? 一个比一个离谱。 男人这个东西多了那二两肉只要离开视线,随时都有可能管不住。 谁知道府中还有没有更离谱的藏着掖着啊! 万一两个人一那啥,惹了一身骚,再弄给她,那真的是…… 这么一想,这风险真的好大。 梁寄安目前在她眼里勉勉强强还能算得上优点的优点一下子什么都不算了。 怎么算她都觉得自己亏本了。 一直到下午,忙完之后,再回了后院,躺下来摸到了那盒金珠子她的心才平静下来。 金珠子是这次梁寄安留下来的,满满一盒,投其所好专门让人去打的,各个都有手指头大小,色泽迷人,圆润可爱,简直让青葙爱不释手。 青葙不喜欢宝钞,那跟存款单和支票有什么区别,都是一张纸一个数字。 她喜欢真金白银,看着都踏实。 她还喜欢自己去钱庄存钱。 攒一段时间就去存,那种感觉梁寄安体会不到。 觉得不过是女儿家些许小嗜好,很容易满足。 所以每次来留的都是这些黄白俗物。 想着她以前那些年过的日子,倒也不觉得她这种喜好俗气,反而觉得她率真不做作。 青葙决定了,这个她不存,她要留着,每天都摸一摸。 这样她的心情每天都会很好。 至于梁寄安,等他回来了之后再过来,她要先给那厮把个脉从头到脚的好好检查一遍再说。 第六章 悄悄做准备 青葙靠在那里,嫩如葱白的手惬意抓着金珠子捏来捏去。 还有什么是金主出差不在家不需要伺候,只需要别人伺候自己更让人开心的呢? 阿九去给她准备夕食,十三站在一旁伺候,低眉顺目的沿着青葙提起的房氏说起一些她能说的府中的事情。 青葙懒散的躺在那里,叫人感觉她骨头都是软的,说话的声音也是散开的。 跟在梁寄安跟前不一样,在人前的时候更是完全两样。 两个丫头,阿九行事十分稳妥,话少,青葙觉得她年龄不大城府很深。 十三机灵些,话多,有点憨憨的,但是也有分寸。 看起来话多,但是不该说的向来一个字都不会说。 “这位房夫人是什么时候进的府?” “算起来应该有六年了。” “是城中人吗?” “是安阳县县尊大人家的庶女……” 青葙愣住了:“官家女送给商贾做妾?” 十三是个老实丫头:“当官的也缺钱。而且主子也不是寻常商贾。”一城首富,在整个皇朝也是排的上号的。 又不是有亲娘外家撑腰的嫡女,庶女,连亲娘都不能喊娘的存在,多数都被家里拿来作为筹码,进行一些利益上的交换。 “那谢氏呢?” “她?她进府也三年了,是主子从皇都带回来的。” “她们俩谁更受宠些?” “早先,还是房夫人受宠些。”现在,谁都不受宠,据说这半年主子都没去过后院了。 “我听说,府中还有一位长得特别好的鱼夫人。她们三个,谁更受宠些?” 她知道的东西太少了,穿到了这本书里她都没反应过来,一来就在床上,都已经破了。 人是懵的,都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也挣扎了,介于一开始原主是自愿的【梁寄安说的】梁寄安还以为她欲拒还迎,总之是没能挣扎过。 后来就只能躺平,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在得知对方的名字之后她只觉得有些耳熟,都没想过自己穿进了书里,只当是自己遇到了异装癖的变态。 反抗不了,那就只能迎合,降低对方的警惕,打消对方的疑虑,瞅准机会逃走。 暂时的逃掉之后之后她才发现一切都那么的陌生。 接下来就跟猫捉老鼠一样,他找她藏,最后到底还是被抓住带回了云州城。 也就是这个时候,断断续续的收集到的信息才让她反应过来,她穿进了一本说是一秒切入剧情,实际写的很是囫囵吞枣没有什么脑子的重生文里。 那本书围绕女主鱼念玑,以插叙的手法,从鱼念玑上辈子的死快速过渡到这辈子重生,重生的点就在亲哥哥被人活活打死的那个点上。 于是开始黑化,复仇。 虽然被关在后院,但是她借用了所有她能抓住的东西彻底的搞垮了梁家。 而青葙现在这个身份甚至于连炮灰都算不上,书里只有一句:梁寄安外出三月归来,身边又多了一人,念玑见此只觉得彻底的心灰意冷。这人看似对她 百依百顺,呵护备至,实际上她与其他人根本没有什么不同,都不过是对方消遣的玩意儿。 这个玩意儿可以是她,也可以是别人…… 就这,就这! 想起这个事青葙就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她好歹也是一名大夫,做的也是积德行善之举,怎么就落到这般境地。 好在她惜命,且识时务,弄清楚个大概之后她就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在这么个鬼地方,跟梁寄安这种有身份的人对着干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就算她逃脱了,身无分文,城外到处都是流民流寇,她就算是会一点医术,也不见得就能顺顺利利的活下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是书,那除了自己的命之外,其他的都尽量的按着剧情走啊! 哪怕是再没脑子的爽文,线只要不乱就没有问题。 也不去想梁寄安那厮明明看起来手眼通天,怎么就被一个女人给搞垮了的。 反正,等着就是了。 但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她现在基本很少出门去溜达,大事小事都有人跑腿,她只要开口,有求必应。 就像栽进了米缸里的老鼠,安逸暂时倒是安逸的很了,但是出不去。 要是不想办法,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困死了。 但是这个办法不是那么好想的。 梁寄安看似对她有求必应,十分宠爱,但是在她的行动上防的紧的离谱。 她不能急,只能慢慢来,在那个时间到之前把城内外摸透了就够了。 也必须摸透,不然跑的时候都不知道从哪跑。 她还得有自己的人。 没人不行,没人她出了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她还得知道这个世界大概的布局形式,要是能弄到书,有地域志之类的就好了。 最近俩月她都在看医书,蹲在药房里看,分拣药材,翻看药方。 丫头报给梁寄安,梁寄安只当是她喜欢这些。 倒也不全是喜欢,她是在用自己的办法认字。 书里的这个世界大概是架空的,无论是饮食还是服饰,都接近唐宋时期,文字也是。 跟她原本认得的有差别,还挺大。 但是她从小学医,古籍琢磨过不少,多少是有点底子的。 且无论何时何地药材都长的一样,她对号入座,还是很快的。 如今她已经把几本医书都翻的滚瓜烂熟,认得很多字。 梁寄安这次出远门,是她实行第一步计划的好时机。 跟前伺候的这俩丫头虽然暂时没有那机会显露,但是她清楚都深藏不露。 跑了一次被抓回来,梁寄安对她严防死守。 明处暗处都放了人。 说句粗俗的,就连她去拉了几次屎,只要梁寄安想知道也能一清二楚。 她只要一出门,俩丫头寸步不离。 比起那死刑犯就差没上刑具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她格外的安分,一直待在医馆,平日里大多数时候不是在侍弄花草就是在药房里摆弄药材翻看医书。 但日子肯定不能一直这样过。 虽然离她等的那个时间还有一段日子,但总要早早准备起来。 梁寄安对她的态度是她迄今为止最疑惑的地方。 梁寄安,他图什么? 商人重利,向来都是唯利是图。 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他想图谋的? 美色? 第七章 到底是谁像谁? 青葙对自己如今这副皮囊还算是满意,却也有自知之明,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还不至于真的就把阅女无数的梁寄安迷的不管不顾。 人家好歹是云州首富,还是皇商,又不是没吃过好的。 图她服务周到能投其所好? 也不是没可能。 但是她心里还是不怎么安稳。 她这个穿越跟别的人不同,比较坑,穿的时候书没看完,身份是一个原本被一笔带过的炮灰,没有继承原身的半点记忆。 一切全靠她自个儿一点一点的摸索试探。 如果说,任何故事都有一条主线。 那么原本的书里的主线早已经偏离。 现如今,她才是以自己为中心的那条主线。 必须要一点一点的,捋顺了,才好决定下一步脚该往哪里放。 吃一堑长一智。 介于之前自己的莽撞,这段时间她都很小心。 两个伺候她的丫头更小心,大概是得了梁寄安的吩咐,一说起府里的事情,嘴巴就像是加了木头塞子,严丝合缝紧的很。 也就是这会儿仗着梁寄安不在,加上府中先后有人来医馆,借着这个由头问起十三才回了这么几句。 提起女主鱼念玑,十三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主子对她向来以礼相待。”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青葙的面色复杂的很了。 这个复杂是因为,她觉得那位鱼夫人长的跟现在这位真的很像。 不说八九分,五六分还是有的。 她们私底下悄悄议论过到底是谁像谁这个事情。 长的相似,家世遭遇也很像,都是父母双亡,颠沛流离,被人欺负,他们主子救回来的。 唯二的区别就是那位有个挺混账的拖油瓶哥哥, 整日里一堆烂摊子让梁府出面善后,不过还好,已经死了。 还有就是他们主子的态度。 对那位也宠,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对方,也是有求必应。 但是其余的跟对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 只有在这,十三觉得她主子就像是条喂不饱的狗,太能折腾了。 就像是人家说的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 但是这话她肯定不能说,也不敢说,只能在心里暗戳戳的。 而且,可能因为那位是在府里的缘故,跟前也是按照旧例,安排了伺候的人。 不像这一位,明里暗里,严防死守。 主子的心思猜不透,十三懒得猜,把交代的事情做好就行。 “你家主子一直没娶过?” “娶过,死了。”还娶了不止一个,一个没过门死了,一个新婚夜死了。 都知道她主子克妻。 不过城主府听说有意把嫡女下嫁给他们主子。 也只是听说。 如果是真的,那十有八九又是看上了梁家的钱! “这……”天煞孤星也没有这么硬的。 因为这个,所以不娶了,纳了一院子的妾? “你们主子是多大开始通人事的?” 十三:……这是她一个奴婢能随便聊的话题吗? 青葙见她不吭声了,见好就收,不问了。 她给梁寄安把过脉,身强力壮,除了肝火有点旺,其他的没有什么毛病。 之前她给谢氏诊脉,除了炎症比较重,身体并没有其他毛病。 至于房氏,问题是有点严重。 但不至于那么多人都有问题吧? 到现在都没有子嗣。 梁寄安好惨一男的,克妻又克子。 青葙觉得这里头水有点深。 “明日,我们抽时间出去逛逛,我来此这么久还没在城里好好逛过。 十三你说话一点水平都没有,问一句答一句,就跟那冬天里冻透了的药膏子似的,一点都不顺溜。 看看哪家说书的说的最精彩,明天咱们去,好好的听一听。” 十三听了这话如临大敌,总觉得她这个出去逛一逛不只是要逛一逛。 怕是又要趁着爷不在闹什么幺蛾子。 这位夫人有好几副面孔,爷在的时候跟不在的时候完全不同。 实在叫人琢磨不透。 青葙暂时没想要闹什么幺蛾子,她就是想出去走一走,见见世面。 每天走一点,两百多天,总要把云州城内外都走个遍,犄角旮旯里都得去看一下。 这会儿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她孤身一人,在梁寄安的手掌心里翻不出浪花来。 在这院子里安安分分的蹲了三个月,偶尔出门转悠一下不过分吧? 她又不是那些犯人。 她暂时答应了梁寄安不跑,又没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十三不敢不应。 不止得应,还得想一下哪家是茶楼才符合青葙的要求。 以及明天要出门需要准备些什么。 出门溜街这个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青葙就不再去想别的,准备用饭。 人生不过三万天,享受一天是一天。 美色和美食都不可辜负。 安和堂后边的别苑里安排的几位厨子各有千秋。 一位擅长各样的点心,色香味俱全。 另一位,面食是他的拿手绝活。 还有一位专门做各样的菜肴。 生~活就是这样的奢靡。 她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上不到台面的外室,光厨子现在就有三个。 这就是一成首富的实力吗? 如此的豪横! 一个外室,就派了三名厨子伺候,那府里的正儿八经的能上得了台面的女眷,比如书里的那位女主,那日子过的又不知道是何等的精致。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一桌精良的晚饭。 说实话,吃不完,根本吃不。 她也不是刚来那会儿什么都不懂。 富贵人家,当主子的哪有把桌子上的饭吃的一干二净的。 都是浅尝辄止,最多吃个六七八分饱,一日虽然只有两餐,但中间还有点心汤水。 若是顿顿都吃个十分饱,女眷们整日里足不出户,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晃悠,天长日久的,不得个个吃的膀大腰圆。 桌子上剩下的都赏给了底下贴身伺候的人。 晚上的主食是汤面,面是拉出来的,细如银丝。 怕厨房煮好送过来之后面就坨了,所以都是现吃现煮。 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炉子,里面烧着银丝碳,上面放着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一个小锅,里面有翻滚的热汤,煮的奶白,隐隐能看见细碎的肉丝,裹挟着碧绿的葱花一起翻滚。 等她要吃的时候,丫头只需将放在盘子里拉好的面丢进翻滚的汤里,只需要滚三下,捞出来便能吃了。 除了面,还有冷热荤素十一道菜,用精致的颜色与菜肴搭配十分得宜的汝瓷盘子和琉璃碗盏盛着,别管味道如何,光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青葙今日接待了三位病人,都不是太正常,以至于她这会儿兴致勃勃的动筷却终究没有什么胃口,每一样都动了动,再吃上两口面,连汤都不想喝了。 好东西吃多了也是会腻的。 剩下的阿九跟十三拿下去分。 两人食量大,尤其是十三,特别能吃。 这点东西还不够,还让厨房那边又送了面和贴的饼子来,外加一钵汤,就着锅里的火一连又煮了几锅,就着桌上的菜和锅里的汤吃的一干二净。 十三道:“夫人今日比往常用的少了许多。” 阿九叹气:“可能是因为爷远行不在吧!” 十三:? 往日爷也不是天天来啊。 第八章 说书人 但不管怎么说,主子临走的时候交代了,夫人这边有什么异常都得及时汇报。 于是几天后梁寄安就得到了一封出自阿九之手,十分言简意赅的信。 信里面不止说了青葙要出府闲逛的事情,还说从他走之后青葙就开始惦记他,惦记的茶不思饭不想了。 吃完饭外面的天都还没有彻底的黑下来。 青葙起身去了后边的园子里。 她住的这地方大,这一片都是,圈出来的地方甚至还有活水环伺的小池塘。 这个季节,荷花是没有的,倒是边上的石头缝里迎春花开了好久都还没败。 小池塘里那些枯枝烂叶的被清理过,底子上重新铺了一层颜色各异的鹅卵石。 各样的鱼儿在里面游来游去,头上顶起一串串涟漪,底下撒开一串串混浊。 池塘边上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道,小刀的另一边上种着各样的花,过了前夕春寒料峭的日子,这会儿疯长。 腊梅还没谢,芍药就已经开了,花香味随着风散的到处都是。 这里有好几个粗使的婆子和丫鬟打理,但是前面院子里的人过来,她们或者早早的回避。 青葙出来溜达只为了消食。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吃了饭是要溜达一下,有助于消化。 最近工作不忙,应酬不多,消耗不大,更得好好的溜达一下。 免得代谢不掉,等到梁金主回来的时候她变成了一坨棉花糖。 梁寄安不在,她也懒得装优雅,更不似在医馆看诊时的利落,懒懒散散,随性而为。 她只在梁寄安跟前装。 要是时时刻刻都得装,这份活她可能干不了。 梁寄安可能也知道她在装,毕竟这前前后后伺候的人都是他的眼睛。 至于他怎么想的,青葙尝试过去猜,但发现根本都猜不透。 阿九和十三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每一副面孔。 回头来,剪了一支含苞待放的芍药插瓶,这样的花儿只需要在瓶子里养上一夜,明日便可以绽放了。 屋里会有淡淡的香味儿,不似园子里这么浓,恰到好处。 伺候她歇下了之后十三跟阿九去了外边才轻声说起她要去外面逛逛的事儿。 “吩咐下去,让那几个都警醒着点。若是这回再有差池,我们所有人都只能活到这会儿了。” 他们的主子只是不允许夫人离开云州城,可没说连大门都不许出。 青葙躺下之后并没有很快入眠。 脑子里抽丝剥茧的把这段时间零零散散得来的东西一一捋了一遍。 云州城有一条十字街,就像两条纵横交错的轴,贯穿了整个城池,通往东南西北个城门。 城主府就在这条轴的中心点,以这个点为中心方圆十余里为内城,梁府便在这内城之中。 府邸所占面积比不得城主府,却也小不到哪去。 内城,尤其是以城主府和梁府为中心的主要交通要道都是以青石铺地,其他地方都是黄沙或者黄土。 安和堂在外城,处于城南。 外城那就更不用说了,都是黄泥巴路 或者黄沙。 主要交通要道上,每到重大日子都会用黄土铺一层,就跟后世领导要来检查的时候也要修修补补注意城市风貌一样。 反正只要亲自走一遍,对古代顿时幻灭。 青葙想着,她到时候要走的话,从南门走最为便捷。 但是出城之后往哪里去,她到现在还没有一点谱。 明日出去转转,茶楼是必不可少的,那是最能了解一座城的地方。 书肆也得去看看,看看有没有杂书买一些回来看。 要买些什么书青葙还在计划。 这些东西都是要当着两个丫头甚至梁寄安的面都能拿的出来的。 她还想去人市看看。 她得有人,得有只属于她却又让梁寄安不防备的人。 她还得学骑马,骑马跟骑驴子是不一样的,得学! 天才刚刚见亮,外面就有了动静,净街的差人将内城的主道打扫了一遍。 至于其他的道,那都是各扫门前雪。 扫不到的地方,什么都有。 一个不留神踩到便便什么的都不稀奇。 有两条腿遗留的,也有四条腿遗留的。 毕竟城中来来往往的不止两条腿的人,还有四条腿的牲口。 城中的贵人到不了的地方呼吸都带着污秽气息。 内城尚且如此,何况是外城。 四月暮春,正是一年里花红柳绿的好时节,可惜这跟云州城好像没多大关系。 太阳日复一日的晒,抬眼看去 那日光都是灰蒙蒙的。 到处都臭不可闻。 大白天的那些僻静的角落里的老鼠在臭水沟里乱窜。 青葙从出门之后,眉头就没舒展过。 这就是古代的城啊?真是一点环保意识都没有。 除了房子多一点,人多一点,四面八方被城墙围着,整个看起来还不如城郭旷野之处。 外边可能没有里边儿安全,但是至少呼吸是畅快的。 不像城里,到处都是泔水沟,随处可见各种便便。 出门的时候,阿九不是没有提议让她乘车,她拒绝了。 坐在车里,四周严严实实的挡着什么都看不见,能见什么世面?能知道哪条路通往哪里,路上都有些什么东西? 十三已经让人去城中最大的茶楼订好了位置。 夫人想听人说书,那位置自然得是二楼最佳的地方,能看见,能听清。 青葙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说书人正说到兴头上。 一楼大堂里正中心的那说书的台子被一群人里外围了好几层。 “俗话说的好,女人三十如虎狼,四十吸尘土,这二十多岁的小娘子也不逞多让。 那黎府老员外年过六旬,年老体弱 ,胸膛上的肉就跟那瘪下来的鼓皮一般难看,既没有看头,也没什么用头,如碧荷这样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女人怎么能守得住? 她喜欢像德安那样精壮的汉子,可惜对方只是个马夫……” 到茶楼来喝茶听书的大多都是些男人, 说书先生讲的多数都是一些民间奇闻 ,以此来吸引听客捧场。 其中不免多一些混不吝的荤段子。 男人们就喜欢听这个。 大堂里面人满为患,花上十几文点上一壶茶,在这里听故事,一坐就是一晌午。 显赫一些的,不差钱的,便上二楼。 在栏台边寻个好位置,一边品鉴走廊另一旁悬挂着的名家诗词字画,一边从另一边往下看,听热闹也看热闹。 第九章 原文中的女主和大反派 青葙没有因为要出门就做男子打扮,还是平时接诊的时候那一身装扮,只是头上又罩了一顶帷帽。 今日穿的还是那种接诊时干练的窄袖束腰裙子,浅紫色的缎子,深色的领口和袖口上面用银丝白线绣着大朵大朵的花纹。 倒是阿九和十三,因为要出门,都把头发如同男子一般束在了头顶,身上也没有穿在院中的时候那身水青色裙子和大红色的腰带。 穿的与青葙身上的衣裳款式相似的裙子,说是相似,却又有不同,裙子的领口袖口以及裙摆都有区别,颜色也要稍微深沉质朴许多。 仆肖主,却不能逾越。 就连站姿和平时在院中也不一样,上了茶楼抱着个膀子大大咧咧的往那一站,就跟那些爷们儿似的。 一左一右就像是门神一般站在青葙身后,时不时的抬眼环视周围。 这一看就看见了熟人。 十三瞅不准要不要跟青葙说一声,但是,势必得写信跟他们主子说一声。 府上的二爷出来喝茶了。 这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是,他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一个看起来身形纤瘦面容唇红齿白的伴。 虽然是一身男子装扮,但显然就是欲盖弥彰。 那样子,谁不知道是女子? 胸脯裹的再怎么紧,女子的根骨和男子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梁府二爷带个女子上茶楼听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关键那个女子,是梁府东苑的女眷。 阿九和十三从来没有在府中正儿八经的露过脸,但是她们之前在暗中时时露脸。 府里面池塘里有几只鱼,天晴时树上有几只鸟都一清二楚。 更不要说她们主子后院的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在后院还不太一般。 是之前主子交代过要让她们重点关照的。 可以说在如今这位夫人出现之前,这位鱼夫人是最受宠的。 阿九也看见了,默默的叹了口气。 主子才刚刚走,头顶就绿油油的了。 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当家夫人,只是后院里的一个妾室,但是身份摆在那里了,堂而皇之的跟二爷到这茶楼来喝茶,实在是不妥。 柴管家真的是年龄大了,连个大门都管不住了。 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二人坦坦荡荡的隔着一张桌子坐在那里喝茶,又没有行那蝇营狗苟见不得人的事,如果说两个人有点什么又说不过去。 万一人家矢口否认,说只是偶遇呢? 毕竟捉贼要拿赃,捉奸要捉双。 这个绿帽子能不戴最好不戴,更加不能硬戴。 青葙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书里面的女主和最大的反派。 她这会儿心思都在楼底下那说书人身上。 是个会讲的。 抑扬顿挫的,节奏把控的特别好,吊足了人的胃口。 赏钱一波接一波的收,比以前她听的那些真人有声还有意思。 据说他们不仅会自己搜罗编撰,还接受来稿定制。 比如谁家要搞谁家,想整一点流言蜚语,那说书的是一个最好的路子。 只要钱到位,能接受的业务还是很广泛的,服务的也很到位。 只需要提供一个大概的意思,他就能给你滔滔不绝的整出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出来。 吸引人的同时还不会偏离主线。 含沙射影的让你听了之后感觉说的就是那谁谁谁,却又没有证据。 眼下说的那些故事虽然也挺有意思,但是对青葙的作用不大。 她让人花了钱,喊到茶楼的伙计上来跟她讲了一番。 这个就要实际很多了。 多数都是一些城内富户的花边新闻。 真真假假,影影绰绰,欲盖弥彰。 真与假青葙自会想办法分别,只觉得赏钱没白给,时间也没有浪费。 在那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出来的时候,今天的说书就到此为止了。 眼看着那两人一起起身,梁寄年谦和有礼的让对方先行, 十三就有些按捺不住。 她们不用亲自去跟着,但是暗处有人,随便差一个过去跟着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心念一起,还没有动就被阿九一个眼神制止了。 “不可妄为!” 身为下属身,为别人的奴,擅自做主是大忌。 不管是她们还是暗地里的那些人,唯一的任务就是要为夫人的安全负责,其余的事情与她们无关。 即便是发现了,回头找个适当的时机跟福总管通个气就成。 两个人在那里打眉眼官司。 青葙虽然不是那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高手,但她这个人在外面还是很敏锐的。 坐在那里没动,但是后脑勺上像是长了眼。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呢?站久了腿麻了眼睛也麻了,在那扯来扯去的,要不要给你们扎两针?” 两人齐齐后退一步,躬身告罪:“奴婢不敢!” “说吧,什么事儿?可以选择说或者是不说,但我不喜欢撒谎的人。”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这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反正府里的事情,一点一点的也被夫人挖了不少去了 她满心满眼都装着主子,想多知道一点大概也不算是什么不好的事。 问的也就是府里面的那些人,从来不打问生意上的事情。 那就没有什么禁忌,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奴婢刚刚看见了府中的二爷。”至于那位鱼夫人,就暂时的被自动隐去。 总觉得不怎么光彩。 梁二爷,梁寄年? 青葙看了一眼,周围已经空了的位置可不止一处。 “他刚刚坐在哪里?” 十三抬手一指:“甲字二号。” 二楼的栏台四周呈回字形,按着甲乙丙丁来命名。 她们在甲字十号桌,跟对方隔了好几桌。 青葙来的时候大概的扫了一圈才落座,可能见过,但并清楚是哪一个。 书中对这位反派人物描写的不少,但特征过于笼统。 什么剑眉星目,眸中含情,温文尔雅,全是词藻堆砌,没有写出任何具有代表性的特征。 所以别说没有特别的注意,就算是面对面碰上了,她也不可能认得出来。 因为,这兄弟二人同父异母,各自都随着自己母亲的长相,没有随父亲半点。 外貌上没有任何的共同之处,能看出来才怪! “走吧,那先生说的甚好,看看人可走了,没走的话给他赏钱,过几日我们再来。”花一点点钱就能消遣能让自己心情舒畅,何乐而不为呢? 青葙拿着折扇晃晃悠悠的下了楼。 倒不是为了装逼,主要出来闲逛不需要端着,又没办法双手插兜,两只手无处安放。 手上拿着一点东西就自然多了。 第十章 不是个正经东西 “夫人要回吗?” “不回,爷又不在,回去做什么?” 她还有很多地方都没去,还没逛够呢! 云州城有两处书肆,一处叫青藜书肆,一处叫琅嬛书苑。 前者历史悠久,后者藏书齐全。 青葙两家都去了,在店里一目十行,先看书名,然后再大概的翻一下内容。 这会儿的书有没有目录,只能这样。 接下来就是买买买。 青葙有钱且很少有机会花钱。 安和堂那边的药材都是她列单子底下的人去买,她从来都没有花过一文钱。 这会儿买书已经算是难得的大手笔。 但是她不知道,梁寄安走的时候交代过,就算是出来买买买,她依旧没有花钱的机会。 那些钱,纯粹就是爷们投其所好拿来哄她开心,顺便送她当私房的。 女人得有点私房钱,有点家底,这样才有安全感。 这样她就不会胡思乱想,总想着跑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选的书都特别的杂,涉略甚广。 书肆的掌柜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难得来了一个大主顾,殷勤的不得了。 青葙有问他必答。 极力的投其所好,给她推荐的一堆的杂书。 阿九趁着她去看书籍之外别的物件的时候跟掌柜的要了单子,吩咐了一声:“将东西都送到安和堂,就说是葙娘子要的书,自有人给结账。” 青葙没有在意,她看上了一只笔洗。 看起来像是玉制的,但色泽看着并非是汉白玉,也不像是翡翠,叫不出名字。 她不识货。 就觉得那个色泽特别好看,很润。 刚刚伸手,另外一只手比她的手更快,两只手差点碰在了一起。 “掌柜的,这只笔洗什么价格!” “掌柜的,这只笔洗爷要了!” 异口不同声,但恰到好处的同时开口。 十三看着跟自家夫人站在一处都快贴到一起的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都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勾搭了鱼夫人还不算,又来勾搭她们夫人? 青葙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放弃了。 喜欢是喜欢,但是遇上狗大户了,算了吧。 她一个穷怕了的人,最讨厌花冤枉钱。 这种看上东西连价格都不问就要了的人,她惹不起。 “姑娘要是喜欢,在下可以买下来赠与姑娘。”看着这身段,听着这嗓音,虽然正经,却也勾人。 他家中富贵,不缺钱财,更不缺这些好物。 若是以此博得美人青睐,那可是赚大了。 听他说这话,十三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扇死他。 装模作样的畜生! 人前装模作样的以君子自居,现在主子刚走,便肆无忌惮的连人前都不做人了。 专门挖爷的后墙根。 小娘养的就是喂不熟。 “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这笔洗跟公子很配。” 青葙肤浅,拽不来的那些文绉绉的词,只觉得那笔洗的颜色跟这人身上穿着的袍子颜色倒是有几分相似,都绿绿的。 萍水相逢,谁都不认识谁,开口就要送人东西,一听就知道不是个什么正经货。 所以她只扫了对方一眼,转身便问那掌柜:“我要的东西都装好了吗?”她如今也算是有夫之妇,职业操守还是有的,不做那勾三搭四的事。 “装好了,已经让底下的人送过去了。” 还送货上门啊,服务的还挺周到。 如此倒也好,毕竟挑了不少,就算是有丫头拿着也挺累赘,谁知道后边又逛到哪里还会买些什么。 主仆三人出了屋,走的都看不到人了之后,梁寄年才问:“方才那位是哪家府上的女眷?” “回二爷的话,那位是安和堂的,如果小人没看错,应该是这段时间突然声名鹊起的那位葙娘子。” “哦, 是她呀!”那个听说专门给女人看脏病毁了容的丑八怪。 怪不得,会抛头露面去茶楼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那身段真的是不配那张脸,可惜了。 “夫人,时候已经不早了,这个时候人市已经没什么人了,不如回去吧?” 真是要命,人市那种地方哪是夫人能去的。 那里鱼龙混杂,不堪入目,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再说了,别院里要什么有什么,没有的只要夫人需要,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弄来,去人市那种地方干什么? 是她们服侍的不够周到,还是他们保护的不够周全? 觉得她们不好使,还是说觉得手底下的人不够使? 只要夫人开口,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随时都可以解决。 所以那种地方,真没必要。 青葙的计划流产,没办法再继续坚持下去。 再坚持真的要惹人怀疑了。 最重要的是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丫头直接往地上一跪,口口声声:“奴婢服侍不周,请夫人惩罚!”真的是要了命了! 青葙只能暂时掐灭这个念头,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还没走上几步,一个不留神脚底下就踩了东西。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驴子不听话在大路中间拉了屎。 这真的是走了大运了。 青葙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不消片刻功夫马车就过来了,干净的崭新的鞋子也送来了。 青葙很有理由怀疑这是两个丫头一早就准备好的。 车子怕是一直都不远不近的跟在自己身后,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这么及时? 已经快要到城门落匙之时,道上已经见不到几个人,就在这个时候,一队人马从西城门快速的进了城,沿着玄武大道飞快的往城主府冲去。 速度快的就像是刚刚解脱束缚的疯子。 马车早早的往路边避让,马儿依旧受惊,撅着蹄子在那里扭来扭去。 还好驾车的时候足够有经验,原地的摁住了,要不然那就是一场事故了。 青葙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个时候这么肆无忌惮,也没有掀开车帘往外看。 本身环境就不好,满地的黄沙,满地的便便。 她怕自己一倒霉就会更倒霉。 万一帘子一掀,马蹄子溅起来的便便连同扬起来的黄沙一起扑到脸上怎么办? “阿九,刚刚过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回夫人,想来应该是去西山狩猎的城主大人回来了!” 城主,徐善今? 第十一章 要自己选择死的地方 阿九十分的不愿,但又不得不将自家夫人给喊起来。 接着服侍青葙穿戴的时候跟她说了自己打探来的。 “夫人,昨日在大昭寺出了乱子的是梁府的大夫人徐氏,受了重刑,捡回了一条命,但这条命能坚持多久还不好说。 如今看来怕是不好,来的那个人是她的长兄,名徐乾。 此人心狠手辣不输于城主徐善今,可以说深得其父真传。”城主府对于寻常人来说就是龙潭虎穴。 但是他们人微言轻,根本抵抗不了。 就算是她主子,哪怕是姻亲,也处处小心,仔细斡旋。 “但是夫人不要怕,如果对方真的对夫人不利,奴婢拼死也会护夫人周全。”已经让人准备着了,如果对方会对主子不利,会不惜一切代价送她出城,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她。 青葙其实还是害怕的。 但是她知道怕也没有用。 书里面对城主府的描写总共只有那么几段,但令她印象十分的深刻。 徐乾在里面没有抛头露面,但他是书中那位女主真正的最大的倚仗。 更是导致梁家家破人亡真正的元凶。 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尽量的避开书中的那些人物,安分守己的做自己的小配角,数着日子过日子。 倒是没想到,依旧没有避开。 “戴那支镶了珍珠的金簪吧,简单一些。” 简单的换了身衣裳,简单的随意的绾了发髻,依旧是罩了一顶帷帽,十三提着灯笼领先她两步,恭敬的走在一侧,给她照亮。 前边医馆内灯火通明。 那值夜的小郎君看见她之后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夫人!” “起来吧,去重新找个地方歇着吧!” 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又怎么会因此去责怪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迈过一道道门槛,抬脚到了最前边。 她强作镇定,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徐公子万福!” 徐乾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目光像是打量一个无关要紧的物件儿。 “青葙娘子,随我走一趟吧!” 青葙站在那里没动:“安和堂的规矩,我一日只接三诊,只接诊,不出诊。” “呵!”徐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那双阴鸷的眸子如同毒蛇一样看着青葙,一步一步的逼近她:“你这贱妇,当真是不知死活!”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城主府办事,还得按照这个破医馆的规矩? 青葙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枚银簪,锋利的头对准了自己白皙的脖子:“龙有龙的道,马有马的道,规矩就是用来遵守的,不是用来打破的。大夫的眼里,众生平等,没有例外。 公子觉得我不知死活,非要相逼,我这贱命一条,没了也无所谓。就是不知道这云州城贵府还能不能找到第二个方便为徐小姐精心疗伤的人。” 她在赌,赌徐乾深夜前来就是府中没有医女或者医女根本没办法为徐氏医治。 “你要挟我?” “不敢,实话实说而已!公子位高权重,我在公子面前如同蝼蚁一般,如何敢要挟公子?若真心需要我为令妹医治,不如早些把人送过来吧。” 都说了那是龙潭虎穴,她又怎么能轻易跨入呢? 就算是死,她也得自己选择死法和地方。 徐乾冷笑一声,朝她逼近两步:“本公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要挟我!”说完,突然抬手,朝青葙的脖子抓去。 自找死路,那就怨不得他了! 至于他那个放荡至极的妹妹,救不救也就那么大回事儿。 活着有活着的安排,死了也有死了的计划,总不会叫她白白的就死了的。 不过是让自己母亲多伤怀一些时日,时间长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手刚伸出来,一道寒光就从屋子的拐角飞了过来,几乎是擦着青葙戴着的帷帽垂纱而过。 徐乾面色陡然一变,收手的的那一瞬,满脸的狰狞。 还未来得及发作,便听见一声:“阿弥陀佛!” 慧能跨过门槛从后门出现在屋内:“徐施主既然有求于人,又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徐乾刚刚变化的脸色再变,快的让人瞠目结舌。 垂眸抬眼的一瞬,先前那狠戾之色仿佛是青葙的错觉,只听那跟索命厉鬼一般阴森的声音竟也随之正常起来。 原来 还是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的。 不过是看对方的分量够不够而已。 徐乾拱手行礼,把他那矜贵的腰弯了下去:“不知大师在此,实在冒昧。主要是救妹心切,还望大师海涵。” “既是救人心切,那便无需多言耽误时间。快些将人送来吧!” 徐乾目光微转,落在了青葙身上:“好,就如你所说,我立刻让人把人送过来。如果治不好,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为她偿命!” 就算是有慧能在又如何,总不能一直在。 虽然他也弄不清楚慧能不在大昭寺待着,深更半夜在这破医馆里干什么。 但他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 这两日事多,迄今为止都还没理顺,他不愿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 等人走了之后,青葙的手才松开,发软的腿在这一刻直接站不稳了。 阿九伸手一把扶住她,另外一只手拿着帕子去捂她的脖子:“夫人!” 青葙靠在椅子上,周身这一会儿功夫汗湿透了。 在鬼门关上打个来回是什么感觉她可算是真正的体验到了。 做人不易,做一个穿越到以封建社会为背景的小说里的寻常人更不容易。 缓了一口气之后才站起来,欠身跟慧能大师道谢:“多谢大师!”如果不是这位德高望重的高僧在此,徐乾必不会善罢甘休。 她大概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 这也是她坚持不去城主府的原因之一。 “阿弥陀佛!小事而已,女施主不必介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活到这把年纪,信誉两个字还是很在意的。 梁寄安就站在他身后,除了一开始出手打断了徐乾,之后一直一言不发,像是个隐形人一样。 城主府的人那两条腿跟两个翅膀似的,快的很。 青葙才刚刚缓过来一点,包扎好了自己的脖子,命人收拾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 送徐氏的人已经到了。 浩浩荡荡的一路人,半夜三更的整的大街小巷看门的狗此起彼伏的狂吠。 为首的便是整个云州城之主徐善今,还有他的夫人宁氏。 身后是徐乾,徐乾边上站着一个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 他与徐乾那皮笑肉不笑的举手投足都带着阴恻恻的狠戾劲儿不一样,看起来像是个书呆子,浑身的书卷气息。 最后边才是府卫抬着的人,两旁都跟着身形健壮的婆子还有需要贴身伺候的丫头。 第十二章 她想活着 慧能大师在此,徐家一大家子的到来也在情理之中了。 大师不太喜欢跟他们打交道,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一声阿弥陀佛之后便盘坐在那垂眸闭眼再不言语。 宁氏跟他打过招呼之后没做过多的停留,目光在外间扫视一圈之后落在了戴着帷帽的女子身上。 “你就是青葙娘子?”目光挑剔的在青葙身上来回:“把你头上的东西拿下来!”若是真怕抛头露面,那就在后宅安分守己,当什么大夫? 既然选择了抛头露面,又何必此番作态? 就算是跟慧能大师认识又如何,天底下跟大师相识的人多了去了。 她一个外乡人,宁氏觉得今日不过是误打误撞,并不觉得大师下次就是跟这女子有什么过多的交情。 青葙也不在意她言语之间的无礼,伸手缓缓取下了头上的帷帽,露出了自己的脸。 宁氏微微一愣。 那张脸的右侧是毁的。 当真是半面修罗半面仙。 那是那会儿她去药房上药的时候胡乱涂抹的,都还没干透呢,药味儿都还在。 好在脖子上也涂了药,倒也能说得过去,没有起疑。 “城主夫人,梁夫人看起来伤的实在严重,怕是不能再耽误了。”这一个个的简直有毛病,看起来火急火燎的,好像很急切很担心一样。 但为什么非得要看自己的脸。 “好好的医治她,如果她有个闪失……” “我知道,我也得死!”真讨厌这种一轮又一轮的威胁。 大夫只能治病,又不能夺命。 真要该死了,哪有那通天彻底的本领跟阎王爷去抢人。 “就着几位的手,把人抬进去吧,在这里不合适。” 徐晏跟着宁氏身后亦步亦趋的也跟了进去。 收拾出来的屋子这会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屋里面放了一张软榻,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毯子,徐氏被几个婆子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趴在了榻上。 青葙也不管屋里有人没人了,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烫的很厉害。 脉象十分的不稳。 “阿九!”她喊了一声:“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回夫人,马上好了!” 青葙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既然我的性命跟她都绑在一起了,我自然会竭尽所能医治她。这屋里不需要留这么多的人,留一个在边上守着就行了,剩下的请吧!” 她不怕有人看,但是这么多人在边上围观跟监视一样会很烦。 宁氏一抬手,婆子丫头尽数退出去,她和徐晏留在了屋内。 没有人管他们母子二人。 这徐氏好像没跟梁寄安圆过房。 大昭寺破瓜,又未得疼惜,被人弄的太狠。 随后又受了杖刑,还是众目睽睽之下那样的杖刑。 不管是后臀还是私处都伤的太重。 青葙转身提笔,快速的写了方子给阿九:“让人立刻抓药煎好送来。” 随后将裹在徐氏身上的布一点点拉开,露出她血肉模糊的屁股。 最严重的就是那一截,但是腿根和后腰也有痕迹。 徐善今有多狠,青葙可算是见识到了。 虎毒不食子,他连老虎那样的畜生都不如。 不管跟人做出那种事情是不是徐氏自愿,但自己的父亲不能成为自己的依靠,反而觉得蒙羞想要自己的命,青葙觉得自己若是徐氏,怕是也不想活了。 她用水净手,而后从桌上的琉璃瓶中倒出一点看着清透闻着刺鼻的东西在碗里,用来给对方洗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的伤口。 原本昏厥过去的徐氏硬生生被疼醒,阿九和十三两个人合力辖制住她,惨叫声在空荡荡的屋内环伺。 宁氏几次欲开口却又没开口,伸手死死的抓住徐晏的手臂,几息之后在屋里就待不住了。 转身去了外边,眼泪一滚,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发生这种事情让徐善今怒不可遏,斥责她教女无方。 做下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情,妇德尽失。 可夫妻多年,她还能不清楚对方所想? 不过是觉得自己失了颜面,无法跟梁寄安交代,无法再借此继续从梁家获利,因此而震怒,全然没有半点对自己心骨肉的疼惜。 若是此刻死了最好,至少不会对他原本的计划有碍。 可那是她的骨肉,她不能因为一个利字就活生生的要了自己孩子的命啊! 更何况那梁寄安本身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纵情女色,院子里早早的就有那么多女人。 看起来一表人才,但是她的容儿过门不久就闹出那样的事情。 坏了身子,以后都无法行那敦伦之事。 她的儿也才刚过二八年华,为了爷们的那些谋划,生生搭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只有家里的男人们没用,才会连自己的妻女都护不住。 她知道徐善今心狠手辣,但是她以前从来都不在乎。 成大事者,本就不能优柔寡断。 只要他对自己好,对别人心狠不心狠都无妨。 她是安乐王嫡女,徐善今不敢对她不好。 但是到了如今她突然觉得,从一开始她的想法便是错的。 她看错了人也压错了宝。 给徐氏处理好了伤,又给她灌药,弄完之后还亲自给她擦了身上的汗,又让十三去准备了一条毯子,暂时将人裹着。 青葙不是一个勤快的人,但是对来找自己看病的患者向来尽心尽力。 毕竟人家是花了钱的。 “在伤口结痂并且褪完之前你都得这样趴着,尽量不要动。 你需要留在医馆,我亲自照看着,以便有什么问题我可以随时处理。” 徐华容气若游丝,因为疼痛,身体时不时的都会哆嗦一下。 出了一场汗,烧的倒是没有那么厉害。 可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 除了身后的伤疼,她感觉小腹也一阵阵的抽痛。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她还不如死了。 明明,她明明看着跟她欢爱的是那个人,但是为什么后来又变成了别人?为什么? 为什么又会是在大昭寺?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所有的臆想,所有的谋划,都完了。 “那就得看你是想死还是想活了。人来这世上一遭,是修了几世的善果,当珍惜才是。 名利,如何能比得上命重要。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她是不想让对方死的,毕竟她自己很想活着的。 第十三章 此女好胆识 随后留下阿九在跟前亲自照料,拿了写下来的密密麻麻的单子去了外边。 宁氏见她出来急切的问了一句:“如何?” “我已经尽力了。她遭受破 瓜 之苦,又被捶打,伤的实在太重。 除了看得到的伤,还有看不到的。 外伤已经处理过了,只要不继续肿胀化脓,过两日就可以结痂。 麻烦的是内伤。 重力捶打,再加上男女之事,血脉不盈,阴液严重损耗,观她嘴角有呕血症状。 下体出血过多。 怕是伤了根本,于日后子嗣有碍。 最重要的是她心绪起伏过重,有求死之意。 我只是个大夫,哪怕夫人拿我的命去填,我也没办法去救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眼下她不宜挪动,需要留在医馆,方便我就近照料。 夫人若是真的担心,可以去劝劝她。” 邵昀看了看她,跟着急匆匆进屋的宁氏而去。 晨光破晓,清风徐来,青葙一身汗津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直接捂的差不多干了。 被这晨风一吹,轻轻的哆嗦了一下,只觉得有点冷。 随后就被阿九用披风给裹住了。 “夫人回屋歇会儿吧!” “大师呢?” “城主刚走,大师开始诵经做早课了。” “邵公子呢?” “回屋躺下了。” 青葙叹了口气,她心里突然有一个疯狂又大胆的念头。 是不是想办法多留这位高僧几日。 或者打听一下他在云州会逗留多久,多寻几个幌子跟这位大师多来往几回。 这样,她也算是有了“人脉”。 不然,不管在哪里都举步维艰。 权贵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毫不费力的碾死她。 青葙这一日过的真是精彩,先是白天遇到的那些事儿,死里逃生。 半夜三更爬起来被人威胁差点死了,然后又集中精力给人治伤, 忙完之后天都快亮了。 精疲力尽的回到后边的院子,直接在浴桶里睡着了。 青葙这一觉睡得老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爬的老高,屋里边已经有斑驳的光影。 只有帘子里边还暗沉沉的,让人感觉天还没亮。 梳洗的时候青葙问了一声十三:“徐家那位怎么样?” “阿九一直在跟前守着,城主夫人在跟前陪到天明就回去了,留了一个老妇和两个丫头在医馆里。 药房的杜医师那会儿去给重新号脉,烧已经退了,人还在睡。 其余的,还得等夫人过去。” 毕竟男女有别,对方身份在那,伤的地方又特殊,等闲是不好去检查或者换药的。 “按着我写的单子去给她准备吃食。还有,城主府把诊金送来了吗?”她不喜欢不劳而获,但是既然劳了,那必定得劳有所得。 更何况这单买卖她就跟赌博似的压的那么大。 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压上去了。 那么人没死,自然该索取报酬了。 十三:…… 她从未见过像自家夫人这样胆子如此之大的人。 徐善今也没见过。 “此女好胆识。让人好好查查,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徐华容醒过来的消息传进了城主府,随着消息一起送到徐善今面前的,还有青葙写的那一大张——账单。 明目清晰,除了诊金,还有药,以及饭钱,茶水钱,以及其他零零总总一大堆东西。 钱,宁氏已经让人送去了,但是这个单子被徐乾拿走给了徐善今。 “已经让人去查了。” 说实话,他也挺好奇的。 据说是年初的时候来的云州城,寻亲未遂,无处可去,就散尽家产,在城内开了一家医馆。 据说给女子看病很有一手。 眼下的世道,即便是勋贵世家,女子可习六艺,终究也有限。 若是没有点来头,又怎么会有那样的医术。 但若是有什么来头,又怎么会专攻那种脏病。 “府里清洗过了吗?” “已经清洗过了,但是……”有没有清洗干净还真不好说。 徐乾也没想到会有人胆大到把手伸进他们府上。 原本这件事情,只需要死几个下人就能彻底的摁住。 谁能想到同行的丫头会突然去撞门。 将那种丑事彻底的曝光在寺院僧人的面前。 城主府什么时候也跟个筛子一样,谁都能钻进来了? 那丫头可是打小就买进来的,在府中有些年头了,因为梳头梳的好,在他母亲院子里伺候,随行都跟着。 想要真的清洗干净,除非把整个府上的奴才都换一遍。 徐乾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那丫头是谁的人,这次事情是谁的手笔,目的何在。 那屋里他让人去搜了,点了合欢香,所以无论是他妹妹徐华容还是那个畜生怕是都着了道。 虽然半途出了点差子,结果却跟原本设想的一样。 但是梁寄安又没有因此松开那口气。 因为他不知道半道上到底是谁出手“拨乱反正”帮了他一把。 如果大白于人前的是梁寄年,那么,徐华容必死,徐善今会拿梁寄年做文章,让梁家直接脱几层皮。 “城主府昨夜有两辆车去了东郊的乱葬岗,丢了十来具尸体。”东郊的那些野狗怕是都吃撑了。 梁寄安跪坐在案子后边:“我们的人,折了多少?” “三个。” 虽然只有三个,也足以让梁寄安痛惜,那种地方,想要悄无声息的隐匿在其中,得到信任,非一朝一夕能做到。 他手里的人本来就不足 ,还分散了几处。 他微微垂眸,看着外边送来的信,福来此行不顺,一路遭到截杀,索性镖局的人还算是靠谱,货物并没有受损。 后面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完全是他此刻难以预料的了。 财帛动人心。 梁家早就是砧板上的那块肉,谁都想来咬一口。 若不是被逼到悬崖之上,进不得退不得,他也不想如此。 “梁寄年呢?” “奴才听说他醒来之后去了城主府负荆请罪,说您没在家,他没把人照看好,无言面对您,也无言面对城主府和他嫂嫂,要以死谢罪!” 梁寄安冷笑一声:“告诉柴安,梁府闭门谢客,从现在起直到我回去,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让他备厚礼亲自替我去安和堂答谢青葙娘子。 顺带安排人过来照看大夫人。 若是伤好,就将人接回府。 至少在我没有露面之前,她还是我三媒六聘娶回去的人。” 唱戏总要有起有落,处处都得周全才行。 他们俩,一个不举,一个不贞,如今才算得上是天作之合。 接下来的或许还有用的到她的地方,梁府不差她一张吃饭的嘴。 既然城主府不是那么容得下她,梁家倒是可以让她暂时栖身。 反正府中那么多臭鱼烂虾,也不差她一个了。 “煤场那边,徐家最近动作很频繁。” 梁寄安微微叹气:“他们急我们却不能急,把人盯住了就行了,织造坊那边也是一样,不能掉以轻心。” 他还需要时间,如今的隐忍和铺垫只为了等那一击必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