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被偏执大佬标记了》 第1章 破庙 月明星稀,夜色深沉,夜鸦在枯树上发出几声沙哑的鸣叫,给这漆黑的夜空增添几许恐慌。 村头一间破庙内,闻景看着眼前数丈高掉漆的慈悲相弥勒佛像,往日里看那双眯着的眼睛 ,上扬的嘴角,尽显其神性的和蔼温善,此刻,于这荒郊破庙中,再看那挺拔胖硕的身躯与面向,心中无端生出几分诡谲心惊来。 他的脚下是一片晒干的秸秆穗子,顺着神龛上那根破蜡烛燃烧的微弱光亮看去,四周蛛网顺着红漆柱子将梁顶围的七零八落,就在他视线左边,一个蜘蛛完成最后一根吐丝,细腻而富有弹性的网结成,一只飞虫“扑啦”撞入,挣扎着被裹挟。 闻景脑中闪过无数恐怖电影的画面,这种情况按照电视上演的,多半会有鬼。 “滋啦——呲呲——” 身后忽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刺痛人心的诡异响声,直激的人心里发怂;他下意识的头皮一紧,来不及思考就抱住距离他右侧最近的一个散仙雕像,浑身蜷缩,整个人跟牛皮糖一样紧紧贴着泥塑身。 半晌,“哐当”几个来回碰撞,闻景这才睁开眼,发现是夜半户外来风,庙庵里腐朽的门禁不住自然的力量,被吹的东一下西一下。 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平,尚未等他完全平静,一声低缓的呼吸又让他头皮一麻。 草,真有鬼。 这声音来处,似乎在下方,他小心翼翼低头,昏暗的烛光加上门口透过来的微弱月光,闻景勉强看清,散仙石像背面,秸秆穗子里倒着一个男人。 夜很静,四下无人,那点本可以忽略不计的呼吸此刻也被无限放大,闻景倒松了口气;有气,不是鬼。 凑近看,对方身上染血,衣衫破裂,依稀可以从袖口那点淡淡白色处辨出他穿了件白色衬衫,对方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唇色因失血而苍白的抿着,即便如此也可以从他略显狼狈的面上瞧出这是个极为俊逸的人,衬衫蜿蜒而下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垂在腿侧的是双长满茧子的手,颀长骨节分明。 闻景看看他又看看四周,真是倒了血霉了,他刚下班,做了最后一辆晚班车,车上他只是睡着了小憩一番,再睁眼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头。 小说里的穿越被他给撞上了,不服不行。 刚穿来时,这个村子正在被人洗劫,他气都不敢喘就立刻奔着逃命,跑了一天,筋疲力尽的来到这个破庙,担惊受怕不算,现在眼前平白多了一个男人。 救,还是不救? 趁着夜色,若当没看见他继续不奔命,再想别的办法,可眼下,这个男人若不施以援手,怕就彻底死过去。 挣扎一番,闻景摇头,他毕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从小就拿三好学生奖状,此时断断不能放弃一条生命。 闻景细细端详身下人,从哪儿下手好? 男人衣服上的血逐渐干涸,此刻石像后,狭小|逼|仄的环境,温度瞬间升腾起来,他额间沁了一层薄汗,将佛像台前那盏煤油灯端过来,半跪在地上,伸手将对方的衣襟缓缓解开,空气中有燥热的因子与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闻景手都在抖。 伤痕累累,有刀伤搏斗擦伤还有……枪伤? 宽阔的肩膀,紧实的腰身,这身材也太匀称完美了吧? 这不妥妥漫画里的九头身比例双开门?闻景看着有些失神,对不起,他不该走神。 手臂上有一处刀伤划得很深,现在还在渗血,但这不是致命伤,闻景将目光移到对方心口毫厘处,好险,这人真是命大,要是那弹头在偏离一点,他就是再古道热肠也救不回来。 他白天逃命时就发现,这庙庵四周不知被谁种植了中草药,大片大片的野生草药园,闻景匆匆跑出去,一会又匆匆跑回来,当初为了多考几张破证,以防日后工作道路更加宽敞,中药学算是没有白修。 三七,散瘀止血,消肿定痛,治疗外伤出血,跌扑肿痛,还有白及收敛止血,对皮肤逡裂,消肿生肌均有证效。 现在这环境,闻景咬咬牙,只能将就着现有的药来用。 男人嘴角发出一声呢喃,许是处理伤口时碰到了关键地方,对方瑟缩一下,闻景见状咂嘴,“忍着点啊,马上就好。” 男人意识模糊,并未因他的话而变得安分,闻景看到他乱动,身上几处伤又在渗血,急的内心更加焦躁,他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给他包好,对方稍微安生一些。 闻景额前汗珠没忍住,滴落对方腹部,不好意思,八块腹肌被他弄脏了,闻景赶紧抬手去擦,脚下跪的太麻,这一动身子,反倒显得僵硬机械,整个人忽地像对方身上扑去。 好尴尬,他的手居然好死不死的按在……闻景仿佛被电击中,立马抽回,再看男人,发现不知何时,一双阴隼般冰冷的眸子直直射向他,眼底带着浓郁的警惕与杀意。 “误会。” 闻景立刻摆手解释,他是四好青年,他绝不会做那种事。 男人不言,狭长眸子微眯,审视般看着他,另一侧的手被袖口掩盖,悄悄移到腰后,闻景只道他以为自己是拉皮条的,星眸眨巴着,正在想措辞间,灵光一闪。 不对呀,他是救人者,他凭什么要跟犯了错似的,巴上去解释? 如此一想,他即刻立直身子,起身的瞬间,脑内忽然一阵晕眩,刚才在给他包扎伤口时就有点感觉,闻景只道是自己累的,空气不流通造成,现在站直身子看着对方将他要剜出一个洞来的眼神,那深邃的浑浊混着血丝的眼睛。 下一秒,他惊叫一声,手腕被人突如其来的一攥,刚站稳的脚被迫向前一滑,再度跌跪在地上,膝盖抵在男人的腰身。 身体被这般三番两次刺激,脑中晕眩感越发浓重,看着男人眼前似有重影在飘,喉间干燥,一股焦渴感袭来,他忙叨了这么久,确实也该渴了,可这身体中好似有千百条虫蚁在噬咬他,口中干涸,体内像是待喷发的火山,尤其是他现在看到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体内就像有什么欲喷之溢出。 寂静的空气,窗牖外忽然一道惊雷,随即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雨声刺激着闻景的耳膜,他难耐的扯自己衣领,不行,他要去外面淋场雨。 他现在浑身发|热,只想要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他没有注意到,边上被他救起的男人,眼底燃烧着深沉浓郁的火焰,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平静淡漠的眼底藏的是将他吞噬纳尽的癫狂。 对方双手紧紧握成拳,似乎在尽力忍耐什么,牙齿在隐隐颤抖,空气里有玫瑰的香气在缭绕,随着闻景不断用手在右侧锁骨处挠抓,那香味散的越快,越急,霎时间整座庙庵内都是热烈的玫瑰香。 闻景不知道,他锁骨下一枚猩红豆大的圆点像暴雨中傲然绽放的花朵,正不遗余力的向观赏它的人倾尽全力的释放自己独特的美。 “好难受。” 沙哑的声音,隐隐带点茫然与无奈,闻景趑趄着向外走,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看了地上男人一眼,对方迎着目光与他相视,桀骜淡定。 闻景骂了一句,踏出门槛。 待他走后,男人微微蹙眉,眸中有片刻失神,双手已将裤子两侧拽的皱成一团,极力的忍耐令他整个人都绷的像根弦,空气里玫瑰余香还在,另一股更加强大压倒一切的恐怖白檀香开始肆无忌惮的席卷一切,将仅存的玫瑰香气裹挟着缠绕殆尽。 刚才那个人。 —— —— “司令——司令——” 耳边有人在呼唤,由远及近,傅祈坐起身,看着手臂与心口处包扎好的蝴蝶结,布料粗糙,手法也不甚成熟,他定定看了会,起身。 黑色道奇四开门厢式轿车内。 宋秘书看着神色阴鸷的男人,刚才进庙庵时屋内磅礴的力量,将他这个中庸都给压的直不起腰,可是司令这么多年从未如此不受控制。 发生了什么? “您的伤?”宋记扶了下眼镜,从车后视镜内小心询问。 “无碍,去查个人。” 傅祈刀削的五官在车内若隐若现,幽暗的光线打在他脸上,冰冷肃杀令人不敢直视;空气中的白檀香已经被强行压下,他看着手上那个薄薄的浅黄色抑制贴,不由勾唇无声笑了,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用到这玩意。 那个年轻陌生的男子,他的锁骨处有枚漂亮昳丽的胎记,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胸口的伤因着药草的作用在悄然愈合,他被人偷袭算计,呵呵,还是自家鬼。 傅祈眼底狠辣闪过:“人呢?” 宋秘书正色道:“那个叛徒,居然瞒着我们司令府悄悄与参谋长走土,败类。” 哼,傅祈冷笑,他不养咬人的狗,尤其是喂饱了反咬主人。 “我的地盘,绝不允许烟土泛滥。”这是禁忌。 “是。” 宋六神色严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破庙 第2章 家宴 “号外,号外!” “闻家出大新闻啦!闻家认回一位少爷,闻越昇今晚要在府上给他唯一的弟弟摆宴接风。” 清早,海川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一个七八岁身着灰布衣服的男孩,腰间斜跨一大摞的报纸,左手上还高高举着一张,迎着初升的朝阳,在人群里扯着嗓子大喊。 他的卖力,引得周围一些行人对他停步驻足,其中有几个着旗袍的年轻女子走过来,丢几个铜板,买了份儿报纸。 对面黄包车上坐着的男子亦是将帽檐压了压,伸出手去。 海川闻家,一绝一动都会引起外界的十分注意。 他们是这里最富有的豪门望族,现任当家人闻越昇更是海川这个寸土寸金城市的总商会会长,他突然多出个兄弟来,这消息无疑成了媒体们争相报道的爆炸新闻。 大家一边看一边猜测,这偌大的家业,闻越昇要分出一半来给这个多年未见的弟弟,这个弟弟在此时出现,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 而彼时,那个被外界津津乐道猜测的弟弟,正在闻家三楼一宽敞房内。 闻景看着仆人小桃走过来给他端了一份新衣服,再看四周富丽堂皇的装饰,室内所有用品皆华丽讲究,他笑:“死丫头,放这吧,我自来。” 小少爷年轻又俊,刚来这里的第一天,大伙看了都喜欢,如今,闻景已经在闻家待了月于,他本就流动,很快就跟这里的上下仆从打好了关系 。 小桃与他年纪相仿,看到他一身玉色绸缎睡袍松垮垮的耷拉下来,腰间那根宽边带子很随意的系了跟蝴蝶结,胸口露出大片的雪白,这场景,小桃哪里敢直视,很快那抹了粉的脸上就晕出一片桃花,听了闻景的建议后,她羞着一甩手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又回头,嗔了句:“少爷一早起来就这么随意,今天可是会长给您安排的大喜日子,好多宾客要来。” 闻景听了,笑的眼睛弯弯:“没事儿,这不还早呢?” 闻越昇给他安排了晚间的家宴,说是他唯一的弟弟失而复得,一定要用家宴的形式找全海川最有排面的人来给他撑场子。 闻景云里雾里的,随他们这么搞。 看着小桃的身影消失在门边,面上那天真纯洁的笑意立刻淡下来,闻景看着四周,心中其实焦虑的要死,不知怎么就胡乱穿到这个世界。 他是看出来,目前身处民国时期,可具体的年份他又对不上,跟家里的下人唠嗑熟了,问了半天,这里出现的所有人物没有一个能跟历史书上对的上去。 难道他穿的是一个架空年代? 他成了这个架空世界里一个架空的名门望族的真少爷? 闻景对于身份的转换还没有完全适应? 不是没有看过小说,来这里后他曾经试着呼唤【系统】功能,毕竟很多小说上主角穿越身边都有各种系统相伴。 可他喊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有。 太惨了,他是孤身一人,没有任务给他做,搁这里的生死全靠他自己那些年读书读开化的脑子。 “哎。” 闻景扯扯腰带,一把甩在那张金丝楠木的大床上,小桃给他准备的是一套黑白西装,他定定看了会瘪瘪嘴,他又不是那个纸片人哥哥,商界巨擘。 西装这玩意儿,搁现代他也是不爱穿的,喜欢休闲惯了。 闻景去衣柜里给自己挑了个更加合身的,一件月白色绣云纹斜襟盘扣长衫,绸缎质感,柔软舒爽,长度正好拖到脚踝,宽松有令人浑身放松。 他站在镜子前,看了看完全变了样的自己,眨眨眼,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在没有办法知道怎么回去前,就把这里当成一个真实的世界,努力活着。 他下楼吃了早餐,闻越昇看到他先是一惊,随即面上温和包容一笑,西装是他让人给闻景准备的,晚间不少名流人事会到场,可现在看,他这个弟弟,似乎并不喜欢。 也罢,随他即可。 “小景。” 闻越昇坐在长桌上位,白布垂下,中间是仆人早上新剪好的百合花,一大促香水百合插在透明琉璃瓶内,散发阵阵清香,闻越昇一身藏蓝色暗纹提花盘扣马褂,内搭一件同色系纯蓝长衫,左胸前坠着一根玉流苏压襟,侧分短发,五官精致,他坐在那里,周身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清雅温润,淡然高华的气质来。 闻景走过去,面上 恭谨温顺,极有礼貌:“哥。” 他记得月余前,自己在滂沱大雨里被人救起,带上车,再后来,他就成了闻家二少爷。 闻越昇满意的点点头,闻景在乡间长了二十年,可这身材样貌却丝毫不差,跟他聊天谈吐间该有的礼仪一点不少,他很欣慰,闻家的孩子,即便暂时流落在外,骨子里的高贵矜持一点不会少。 两人聊了几句,闻越昇起身离席 ,海川商会总有忙不完的公务,近日里海川港口来了一批茶叶,货运到港口被警务扣留查封,他是海川六大商会的总席长,任何一家分会出现问题,他都要想办法解决。 “二叔那面怎么说?” 白色道奇轿车门打开,闻越昇探身入内,看着于文淡淡询问。 助理于文坐进驾驶位,从后视镜看着他恭敬道:“已经发了邀请电报,司令部回复无任何问题。” 闻越昇点头,今日除了让二叔到场,一是介绍小景,二就是他手头的棘手问题。 那批茶叶被人掉包,到了岸口发现箱内装的是马蹄土,闻家一早就有规矩,从商不沾土。 现在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做手脚,他却不知道是谁。 “先去商会再说。” 车子发动,从闻公馆内使出。 闻景吃完最后一块牛排,擦擦嘴,心情开阔很多,闻家这成群的别墅区,初到闻公馆的大门时,高大的门楼,开阔的天井,天井内来来往往的各色人以及门廊两面的站姿笔挺的黑衣保镖,公馆内圆形拱窗与转角石砌相互辉映,华丽雍容,连续的拱门与回廊,挑搞大面窗,白灰色泥墙与浅红屋瓦结合,一切都让人目不暇接,那炫目的流光溢彩无处不在,闻景再次走到天井花园内,再看一眼依旧是气派顶级的装修。 现在到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他想着不如出去走走,来这里这么久,还没有好好出去转转。 海川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奉安街。 整条街举目望去,四通八达,中央十字路口处一幢地标似的八层高楼,上面横着几块大牌匾,各种商家的广告不断呈现在眼前,饭馆儿,歌舞厅,商场......来往的汽车鸣笛声,惊了满街行人,亦有路过的行人自行车上带着喇叭,喇叭内是个清冷的伶人戏腔:“当日里好风光忽觉转变,在轿中只觉得天昏地暗,耳听得风声断,雨声喧,雷声乱,乐声阑珊,人声呐喊,都道说是大雨倾天。” 那音调尾音绵长有股难以言语的悲哀昏暗,闻景忽然笑了,这好风光忽然转变,不就是说的现在他么?好日子没过几天,他人穿了。 天昏地暗,大雨倾天,可真会唱。 闻景走过马路,一辆电车驶过,电线杆上空飞过几只麻雀,叽喳一串叫,闻景走到对面,眼前一条窄窄的街道巷子,一眼望去里面七拐八弄,望不到底,前方不远处有个擦皮鞋的小孩一身破旧的衣服在东张西望的拉客,一边上还有个年纪大的摆着地摊给人缝补衣服。 他往巷子前方走了几步,一个变戏法的年轻男人摆着个简陋的桌子,正用一个假人头表演喷火,一边围了不杀民众在吆喝看热闹,往前走有人在做糖化,自行车后屁股上竖起的稻草扎的棒子,上满插满各种动物形状的小糖人,卖纸鸢的卖纸花的还有装腔作势,弄假成真,演尽人间丑态的傀儡戏。 大白天就这么繁华热闹,这要是到了晚上,真想不到这街景会耀眼夺目到什么地步,闻景心情一下就飚了起来,跟着前方孩童手里牵着的纸鸢一起上扬。 弯弯绕绕走了几条街,最终他在一个宽窄巷子前停下了脚步,他本想往前走,可前方巷子内出现一只狗,看外貌像是中华小田园,它急匆匆从巷子内跑出来,看到闻景后立刻一顿,提溜的大眼看着他,然后冲他摇尾巴,嘴里哈着气,闻景皱眉,这狗在招他过去? 他犹疑两下,小田园看他不动,又“汪汪”叫了两声,闻景抬脚跟过去。 走了几步,他就觉得不对劲,空气凝滞,一股血腥味逐渐漫入鼻腔,前方不远处,赫然躺着一只手,对,是只血淋淋的人手。 闻景忍着恶心,缓步走过去,巷子内无人,这手边上还有一些烂菜叶,他抬头四处看看,果不其然,前方有个灰色垃圾桶,看样子,是这只傻狗去扒出来的,看那手腕处的血虽然凝渍却还带着鲜艳,似乎是不久前刚被人砍下。 闻景腿肚子直发麻。 “你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一道充满疑问的声音,闻景后背一凉,僵硬的转身,一个年轻着灰花格子西装的男子,头戴一顶小圆帽,目光直直射向他。 闻景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他真的冤。 “与我无关。” 闻景立刻否认,撇清关系,他可不想被带进警局。 “你这身板,也砍不下来。” 咦? 他这是看不起谁呢? 闻景暗自挑眉:“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杀了人后,故意站在这。” “呵呵。”年轻的男子已经用纸将手包了起来,那在眼前细细端详,听了闻景的话,头也不抬,“你看这只断手,手腕粗壮,手掌大而指头宽后,这一看就是个经常做苦力的壮丁手,你这么细皮嫩肉,浑身没有二两的人,被他反杀的概率大。” 听他鼻腔内的嗤笑,闻景瘪瘪嘴,那倒是,他光个子高,从小到大却没有干过一分钱的重活,跟个壮汉拧打撕扯,想想也能知道结局。 而后,他又看着男子:“你是法医?” 看断手这么仔细这么富有思考力,而且面上一点畏惧的意思都没有,要么是杀人如麻的杀手要么就是经常跟尸体打交道的人。 而眼前男子,很明显,并不像前者。 男子这时抬眼看他,笑笑:“猜对了。” “这手我带走了。” 说完,他起身,将手小心包裹好,闻景这才近距离看他,身材挺拔修长,剑眉入鬓,眼睛深邃,鼻梁高耸坚毅,棱角分明,略休闲的西装装扮使他整个人看上去也更加英气逼/人,他将手拿着,又将身上西装脱下,给它包着隐藏好。 看着闻景道:“我是海川第二巡捕房探长沈郁扬。”说着将警官证亮出,似乎是为了将东西带走更加合法化。 “你不是法医?” 闻景呆了。 沈郁扬瞅着他,眼底狡黠一闪:“你猜对了——一半。” 反正法医跟探长都在一个机关上班。 沈郁扬看看周围,又看看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闻景诚实的摇摇头。 “勾栏地。” 闻景面色一惊,沈郁扬冲他摆摆手,已经离开,走的时候背对着他:“不想自己也断手就少来。” 这条暗街,命案也不是第一次。 —— —— 闻景绕完一圈回到闻公馆,脑中都是那只断手。 下午晃悠悠过去。 随着夜幕降临,闻家主屋,热闹奢靡的宴会大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随着优雅的乐曲演绎,往来的宾客们衣着鲜丽,举杯欢畅,宴会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恭维的欢声笑语。 在舞台中央,灯光骤然聚集在一人身上,闻越昇挽着一个年轻男子从二楼缓步而下,霎时间,热闹的大厅安静下来,大家都齐齐看向那个海川新贵。 璀璨的灯火下,闻越昇牵着闻景,看着大家面上带着万年不变,处事不惊的从容淡定:“感谢大家百忙中前来参加这次宴会……” “这是我弟弟闻景。” 闻景耳边听到这句时,台下爆发一阵热烈掌声,他知道,今夜过后,他在这海川城便是有名有姓的富家顶流。 大提琴的旋律在悠扬辗转,精致的餐具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巨大的水晶花瓶内插满盛开的百合玫瑰,芬芳与美食交织,一切都那么优雅而庄重。 闻景举着高脚杯,几杯葡萄酒下肚,看着四周人群侧颈交谈,舞池内成双成对,内心忽然涌上一股燥热烦闷,他放下酒杯,不动声色从后门出去。 沈郁扬跟随沈廷甫而来时,看到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心一蹙。 果真是不胜酒力,身体里好似有什么在流窜,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闻景浑身发热,充满花香的夜风也吹不散那股陌生的焦灼渴意,他脚下虚浮,冲着前方回廊走去。 “啪啦。” 闻景走的急,前方撞到一人,脚底一滑,踉跄着向后倒,关键时刻腰间多了一双手将他适时扶住。 闻景神态迷离,看着头顶男人,一身墨绿军装,外披大氅,军帽下那双黑色狭长的眸子被帽檐遮挡三分,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廊内昏黄灯光映衬在二人身上,树枝倒影投在白灰墙壁落下一片明明灭灭,斑斑驳驳,闻景添了下唇,忽然“咯咯”笑了:“玛瑙瓶,斟美酒,水晶杯,琥珀盅,琥珀盅,手捧着琼浆玉液。 饮酒饮宴好欢腾,哎呀呀,好欢腾。” 头顶之人,神色一顿,腰间握着的手跟着一紧,一道低醇悦耳的嗓音弥漫开:“什么?” “无限春愁横翠黛,一抹娇羞上粉腮。行一步似杨柳风前摆,说话儿似莺声从花外来。似这等俏佳人世间难再,真愿学龙女善才同傍莲台。庸脂俗粉多如海,好一朵幽兰在空谷开。俺今日把相思害……” 闻景忽然学着戏腔拈着兰花指,在眼前人鼻尖挑|逗似的点了点,声音温润沙哑,魅惑极了。 一边的宋记看了,想出言制止,可看到司令的神情,又生生忍住。 傅祈垂眸,周身一股酒味溢出,这是喝醉了? 月余不见,不成想闻竟在此刻相遇,闻景只觉脑中更加昏沉,火烧的感觉要漫出胸腔,眼前男人面容也真真切切,模模糊糊,只那身矜贵沉稳的气质,黑眸似有魔力,他被吸着,胆子蓦然就大起来。 “闷。” 傅祈眼底一紧,闻景抬手扯开衣襟两粒盘扣,精致的锁骨现在眼前,以及那惊鸿一现的猩红胎记。 空气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股浓烈玫瑰的香气,放肆不加掩饰,来的汹涌湍急,傅祈了然。 “玫瑰香,原来如此。” 上一次在庙庵想必是他刚处于分化期,信香无法控制,今天潮|水期泛|滥,他更加稳不住。 闻景还在撕扯衣|服,傅祈声音低了几分:“这么闷?” 闻景点头,无意识的就往他的身上蹭,这个男人皮肤是凉的,尤其是他面颊颈子处,他需要这种凉爽,傅祈见状将他抵在一旁柱子上,带着压迫居高临下的看他:“想我帮你?” 闻景小脸绯红,这人太啰嗦,他就要闷死,他还在叨叨,他仰脸看他,踮着脚就像那片红枫贴去,身后宋记惊掉下巴,有些不敢看。 “这么想?呵呵。” 傅祈单手捏着他下颌,目光冷静,蚀骨玫瑰已经将那股暗藏的白檀勾了出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闻景已经彻底溃散,鼻腔忽然就被一种奇妙的香气覆盖,他觉得全身都在被那股奇怪的力量差遣,牵引着,臣服着。 傅祈眼底一闪而逝的暗沉,好似乌云密布大雨来临时的压迫,他勾唇,下一秒低头吻上。 是他自己送上门,不能怪他。 白檀香席卷而来,将先前的浓烈玫瑰香悉数包|裹,强大而沉稳的檀香,低调内敛卸下外表的隐忍克制,那抹清贵潜藏着暴烈,玫瑰开得越发盛,白檀燃得就越发炽。 推专栏预收《穿为法老后怀了神明祭司长的崽》《被迫嫁给民国大佬冲喜后》[抱抱][抱抱] ------------- 当日里好风光忽觉转变,在轿中只觉得天昏地暗,耳听得风声断,雨声喧,雷声乱,乐声阑珊,人声呐喊,都道说是大雨倾天。——《锁麟囊》 无限春愁横翠黛,一抹娇羞上粉腮。行一步似杨柳风前摆,说话儿似莺声从花外来。似这等俏佳人世间难再,真愿学龙女善才同傍莲台。庸脂俗粉多如海,好一朵幽兰在空谷开。俺今日把相思害…… ——《西厢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家宴 第3章 二叔 充满檀香的屋内,傅祈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人,坤君的潮水期会使人迷乱失去一切判断,眼前人毫无经验,如今被他信香安抚后,沉溺过去。 傅祈看着左手面上一个若隐若现的红色三角蛇形纹路,这是“谜”的标记,这个世界里有【谜】【乾君】【坤君】【中庸】四类人,乾君天生无生/殖能力,中庸是最普通的大众,没有腺体无法在成年后释放信香,无法吸引或者被人吸引。 坤君天生易孕,成年后他们会分化出第二性征,扮演繁衍的角色,存在于世的坤君数量稀少,异常珍贵,而在所有之上的谜者,却可以标记周围所有一切,是所有人口结构中存在于金字塔顶端的强者,他们的数量更是难能可见,几乎不存在。 傅祈看着手面上的标记,这个标记是身为谜的证据,早在他成人那年,第一次出现在他手臂,只是也就仅仅存在而已,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一人可以将他体内的力量勾出,他看周遭都是一种默然的淡淡的如似水般的沉寂感。 还是第一次,这个少年般的年轻男子将那股潜藏已久的白檀香引出,看着面容白皙的少年,傅祈目光停留在那片薄如樱花的粉/唇上,他起身走到一边,拿起桌上的红樱桃用力一拧,走到床前,无比耐心而缓慢,傅祈扔了樱桃,将略显粗粝的大拇指从少年的一侧开始绘画般,往一个方向慢慢的涂抹,很快,屋内的蜡烛燃烧一般,灯芯滴下几滴烛泪。 傅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绯红昳丽,这样浓烈的颜色才配得上那身浓郁热烈的玫瑰香,方才在回廊中,抵着柱子时他第一次感受到绵|软温香,本能的将白檀香释/放到顶点,压迫着对方毫无抵抗之力,这种高阶带着主导控制的信香,对一个刚分化完性征的坤君来说,确实是过于严厉。 傅祈眼底暗流闪过,拇指与食指摩/挲,之间的温软更令人沉醉,少年不安的动了下,傅祈立刻停止,他的腺体位置很是奇特,长在那小巧的锁骨上,因为吸/纳太多白檀香而使得整个人蔫耷耷毫无生气,他临时与他结了一枚契。 【谜】包罗一切,吞噬一切,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只有臣服与归顺,可【谜】者也有选择,他的另一半若与他有极高的匹配度,那谜者将对其他所有人都无法产生共鸣,一生只会择一人而居。 想来自己三十多年的生活,平淡枯燥毫无波澜,从前任何人都无法调动他半分情绪,现在这一切有了改变,只因这突然出现的少年。 “有意思。” 傅祈收回手,将食指上残存的一点红舔|舐干净,他起身,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少年月白色的长衫上,白玉压襟被一把扯下丢在一边,他今晚选的衣服很衬他的气质,梨花盘扣颗颗落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独占的**,他不打算收敛自己,当初在破庙他阴差阳错的救了自己,虽然作为顶级的【谜】,受过的伤在重最终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己恢复疗养,可眼前人终究是用草药替他缩短了痛苦的时间。 这个情,他承了。 今夜,万籁俱寂,灯火葳蕤,他就略施好意也缩短下他的痛苦时间。 坤君初次潮水期,要经历一周左右,真正的难捱还没过去。 墙壁上投落一段隐秘而晦涩的倒影,闻景在睡梦中不安的扭/动,困意越发深沉,可他的身体也越来越轻盈,好似被云朵捧上云端,窗外有只小野猫在“喵喵”叫着,月明星亮,宋记按着傅祈的指示,带着他的话去往闻越昇那里。 想到司令最后抱走那个少年时眼底的沉郁,比上战场厮杀还要令人颤栗胆寒,那一眼藏着很多他看不明白的情绪,宋秘书不敢深想,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中庸工作员,干好上级交代给他的事情就行。 当闻景睁开眼时,一切都换了天 这是什么地方? 他敢肯定不是自己的房间,也不是宴会,对宴会,昨天,闻越昇给他安排了一场盛大华丽的欢迎会。 他喝了几杯就溜达出来解解闷,可是现在。 脑中逐渐清明,开始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 身上还盖着天鹅绒被,绵软的被芯包裹着他,闻景一个激灵,身上开始不合时宜的痛了下。他蹙眉,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在繁复厚重的地毯上,每踩一下,心就跟着悬一下。 他居然模模糊糊的记不起来他偷溜出来之后的事情,只觉得他好似撞到有一个人,然后就... ... 身上的衣服被人换过,一身梨花黄蚕丝睡袍,闻景觉得自己栽了。 迅速找到衣服后,忍着不适换好,往外走,就看到宽大的落地窗,高高的门楣,这里的装饰比他的住所更加考究也更加令人压抑,无形中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在主宰一切,走在这里每一步,都让他莫名提着嗓子,不敢自由呼吸。 旋转楼梯,他伸头看下面螺旋的阶梯,一阵晕眩,思索几分钟,决定还是先下去离开为好。 脚迈向最后一个台阶时,客厅中有人在说话。 闻景一愣,随即看到那个温雅的兄长在跟另一个面色冷肃的男人交谈。 双方似乎都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面,闻越昇看着闻景眼底惊讶,随后放松的姿态一转,目不转睛的盯着闻景:“小景?你怎么在二叔这儿?” 一句话,说的都是汉语,但是连在一起闻景反而有点懵逼。 二叔? 这是闻越昇跟他提过的,海川城的护城司令傅祈? 傅祈半个身子斜靠在棕色真皮沙发上,一腿叠在另一条腿上,一只手撑着沙发背脊,另一只手无比放松的搭在腿上,轻轻敲打,看到闻越昇投来的震惊不解目光,以及闻景呆傻诧异的模样,他缓缓扬起唇角,姿势不变,嗓音低醇磁性:“他昨晚不胜酒力,我捡到就带回来了。” 轻飘飘一句话,就给闻景解围,也让闻越昇明白一切,难怪小景昨天忽然出去就没有回来,他想到他年纪轻轻,给他整的红酒,白酒基本不让碰,没承想,这孩子连红酒都经不住熏。 “多谢二叔。” “小景,还不过来,我正要介绍给你认识,这是二叔,以后会经常见面。” 闻景大脑半天转过来,他立刻甩开一切走过去,只是步子迈得越大身下那股不适感就越浓烈,到了傅祈面前,他一个趑趄,居然连人带身的像他扑过去,傅祈眼疾手快,抬起右腕接住他,闻景双手抱着傅祈的手,四目相对,闻景想死。 “呵呵,二叔,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景,在外流落,只是这孩子刚回来,年纪到底还是小。 ” 傅祈看着闻景,半晌,淡淡一笑,声音透着高位者不容置疑的权威:“无妨,既然回来,以后就多跟你历练学习。” 闻景立刻收回手,看着他,心中尴尬面上强忍着挤出一抹笑:“谢谢,二——叔。” 那个叔字落下,他心中跟着一麻。 傅祈手依旧搭在原位,空气中忽然多了一股凝重的氛围,闻景看着他从容不迫的姿态,身上**的麻痒,他脑中一下炸开了花,他肯定是想多了。 走出房门。 离开别墅一段距离,闻越昇忽然开口:“小景。” 闻景正想着傅祈那张脸,闻越昇突然开口,他吓得屁都要蹦出。 “哎?” “二叔昨天——你们没事吧?” 轰隆,闻景脑中巨响,闻越昇都看出来不对劲了? 他心中瞬间就慌得一批,唇色也有几分苍白,说话吞吞吐吐,带着几分害怕惶恐:“哥,我昨天喝多了,什么也不记得......对不起” “无妨,我说的是二叔不喜欢别人顶撞他,你喝醉没说什么不守礼仪的胡话吧?” 傅祈的脾气在闻家是上下皆知,曾经有人说话顶撞他,他直接一枪崩了对方。 闻景刚来,还不清楚二叔脾性,不过似乎是他多虑了,二叔对小景,似乎还算满意。 “二叔护短,他既然认下你,以后会照拂你的。好了,以后就跟着我学学家里的生意。” 闻越昇安慰他几句,闻景都乖巧的点头。 等他离开后,闻景又悄悄回头看着树荫掩映下的那幢独居小楼,想来这是傅祈在闻家的独栋别墅,与旁人都是分开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转身的瞬间,有一双眼睛在暗中审视自己,就像蛇在暗处吐着信子看囊中的猎物,周围的空气瞬间就压抑起来,闻景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匆匆离开,想甩开那种突如其来的攻击感。 三楼别墅一角,傅祈双手插在裤袋内,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领口打着黑色蝴蝶结,一双阴郁的眼眸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 让宋记查了半天,结果,是自家门内的花儿。 审核你好,本文在自然榜单,一直锁会影响榜单,再锁我只能后台申请了,请你们看清楚,什么也没写,谢谢!现在流量本来就差,一直锁文对文有影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二叔 第4章 意外 三天后,奉安路潇湘巷。 “哎呦我说,沈探长,这什么风给您吹来了?红袖馆儿里的姑娘您随意挑。 ” 一个满脸抹粉的姆妈,一边抽着水烟,一边笑脸相迎,她一声翠绿色绣黄花修身旗袍,头发高高的盘起,厚重的粉妆遮盖了脸上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沧桑,一双眼看人时透着几分聪慧狡黠,在这个巷子里生活的女人只有两种,一个是像她这样的混出资历的姆妈,另一个就是被她调/教着迎接不同男人的年轻姑娘。 闻景跟着沈郁扬出现在这间他原本不该出现的地方,看着这个老女人满是精明又不动声色的像他这面瞥了瞥,笑着打了招呼:“这个哪个少爷?” 闻景尴尬,她是以为自己来这找乐子? 沈郁扬看了眼,瞅着姆妈似笑非笑:“姆妈,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找姑娘的。” 姆妈一听,贼精的眼底露了几分失望,手里水烟袋一甩,嗔怒:“我这里哪来的案子查?你们不玩就别坏我这里的生意,给人知道,还不知以为我这儿发生了什么惊天大案,我以后还做不做生意?” 现在这混乱的年头,她立身此地讨口饭,已经是心惊胆战。 “前两天这条巷子里发现一只断手,我们来看看。” 沈郁扬一身浅麻灰西装,领口打着深灰色领带,没有穿着象征海川标志性的探长服,可见是微服查询,姆妈看着他东张西望,又看看闻景,晓得他是沈郁扬带来的帮手,瘪瘪嘴,看他穿的一本正经,全身上下都是值钱货,以为今天捞到一条大鱼,等着大赚一笔,可现在看,屁都不会有。 “我说沈探长,潇湘巷内那么多家长三堂子跟幺二,要是查也轮不到我这儿撒,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先让屋内的姑娘出来,给你们二位消遣消遣,案子什么的,哪天查不是查?” 姆妈说着,一口水烟对着沈郁扬吐出去,脸上笑盈盈,花枝乱颤的脸上藏着几分不死心。 “沈探长,姆妈说到现在口干舌燥,不如你就如了妈妈的愿。”一直沉默的闻景忽然开口,笑眯眯插/进来,姆妈一听登时睁大眼睛,而后高兴的绕到闻景身边晃荡:“你看,还是这位公子懂生活。” 沈郁扬狠狠剜了闻景一眼,他找他来是因为他是闻家人,他要查这个断手案子,可总探长昨天忽然说就是一个下九流去了堂子地,偷鸡摸狗最后被发现,给打死了,让他按着这个来结案,不要花那么多心思。 可他是探长,当初来到海川时,进了警局就是想干出一番事业,即便干不出,每一个案子经他手,他都要认真对待,总探长明显是怕麻烦不想深究,他可不愿。 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这个断手背后不是那么简单,所以直觉告诉他不能就这么草草结案,他是瞒着探长继续深入调查,警局里的人他平日里洁身自好惯了,没有什么交心朋友,想在这时候找几个心腹一起来查,也找不到。 他想到了闻景,那天在闻家的家宴上,只匆匆一瞥,他就知道那是白天撞见的人。 闻家在海川城算得上是顶流贵胄,闻景又是第一个发现断手的,拉着他一起就算被人发现,也可以借着由头推到闻家小少爷身上,总探长那么会做人,定不敢为难闻家人。 可现在闻景哪是来办正事的,居然想着寻花问柳? 沈郁扬脸色阴郁,可闻景笑嘻嘻一点不当回事儿,看着他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诺?” “什么?”沈郁扬被他搞懵了。 "洋角子啊 ,还什么。"闻景白了他一眼,沈郁扬真是纯洁的可怕,这老鸨忽悠半天,不就是想要几个铜板,沈郁扬连这都不懂。 后知后觉,沈郁扬在二人期盼的目光下,把这个月刚结到的薪水,掏了出来。 姆妈一看,拿在手里:“就一块?” 这鹰头大洋看着是漂亮,可就一块这真是打发叫花子,姆妈憋憋嘴:“我这儿啊,是听说了,前两天有个人死了,不过这一晃下又过去两三天,我这年纪大,记性不大灵光。” 闻景赶紧到:“在拿两个出来。” 沈郁扬惊了,悄声道:“我一共就四块。” 闻景闻言,放心了:“没事儿,再拿两块,不还有一块么?” 沈郁扬看着闻景,痛心疾首,最后为了探得一点消息,又慢悠悠从口袋里摸出两个。 三块大洋,姆妈拿在手里上下撂了几次,掂量一番,面上笑的粉都落了一层,水烟圈吐得更大,眯着眼热情的不得了:“嗨,我这时好时坏的记性,得了,现在想起来了。” “之前有个叫严六的男人,瘦瘦的,梳着侧分头,一身黑衣,脖子处有个斜刀疤,哎呦,看着真渗人。”姆妈回想着。 闻景跟沈郁扬细细听着她的话。 “他每次来都点春桃,可这连着几天都没来了,我听说死了人,你们看看,这消失的时间点是不是奇了点。” “哪有那么巧?这里丢了常来的香客,那厢就多个断手。”闻景想着,“不过这手断了,人未必死。” 他们现在不是应该集中火力找一个断手的男人吗? “我早已打探过,周围没有断手男人,我猜对方已经死了。”只不过尸体还没有找到。 看他砍得伤口,断手后一定大出血,寻常的自我包扎肯定行不通会感染,他一定会去医院,可海川的各大医院包括私人小诊所,他都问过了,根本没有一个断手的男人。 沈郁扬可以肯定,对方已经被害。 姆妈道:“真没想到,一个中庸会落得这田地。” “中庸?”沈郁扬跟闻景都惊了,中庸没有生殖能力,甚至没有腺体,他哪里来的那方面需求? "这个,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他每次来点春桃,有一次门没关紧,我从外面路过看到,他只是听春桃弹琵琶,后来春桃说,她们从来不干别的事,只听曲儿。" 这不是中庸是什么? 来这里的男人要么挑小倌儿,要么挑姑娘,小倌儿她这儿没这业务。 “他住哪儿?” 姆妈看着他们,摇摇头,招手道:“桃儿。” —— —— 几分钟后,他们离开红袖馆。 闻景看着沈郁扬:“现在转道去长街9号弄堂?” 沈郁扬点头,神色凝重,他总觉得这事跟他原先预想的有很大的出入,看着闻景道:“你之前做什么?” 看闻景一点也不害怕,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闻景随意道:“放牛。” 沈郁扬:“... ...” 他听伯父沈廷甫说过,这个闻家二少爷是后找回来的,听说早年流落在外,与现在闻家大公子闻越昇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他身上倒是没有一点飞腾后的骄矜与傲慢,相处起来不觉令人舒心不少。 沈郁扬也是爽快人,既然拉他一起,就已经将他看成朋友。 二人没走几步,迎面忽然撞上一人,准确说是沈郁扬,对方似乎走的很急,沈郁扬被撞得一歪,下意识就伸手抱住了那人。 等到站定,还没松口气,脸上就火辣辣的疼:“你想干什么?不要脸。” 一个尖锐的惊颤的女声,贯穿两人耳膜,闻景庆幸自己闪的够快,不然就撞到自己。 沈郁扬被打懵了,冷了两秒后,坚毅的脸上尽显恼怒,不悦道:“你懂不懂礼貌,我是救了你。” 这个窄道,旁边靠着竖起来的竹竿跟几把洋瓦子,要不是他反应速度够快,那些东西倒下来砸到这女人,能把她砸晕。 显然,沈郁扬救了人,对方并未领情。 她看着他怒道:“强词夺理,分明就是你手一挥,才害我被推到。” “不可理喻。”沈郁扬暴戾的脾气被她引出,气的脸都红了。 对方不带怕的:“你在瞪,我就把你曝光出来,让全海川的人都认识你。” 沈郁扬头一昂,不屑道:“我干的就是为民服务的差事,海川人都认识我那是我的荣幸。” 女人很会抓话角儿,一听,蹙了蹙眉:“你是扫大街的?” 闻景:“... ...” 沈郁扬:“... ...” 僵持几秒,沈郁扬道:“算了,好男不和女斗,我今天还有要事,知道这什么地方吗?还是说,你就是住这儿?” 说完他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拉着闻景离开了。 那女子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对着两人背影疯狂大骂,留给她的是一个汽车尾气。 宋婧要气炸了。 她真是出门不利,她是和平报社的新人记者,得知这里前几天有个命案,想单独放一栏报道出来,涨涨人气。 结果就遇到这么个煞星。 汽车走了一段距离,沈郁扬手握方向盘,俊脸还是红通通,闻景看着笑道:“沈大探长遇到劲敌了。” 沈郁扬嗤笑;“算他运气好,不然我一定追责到底。” 正说着,车内忽然涌起一股浓郁的果香,仔细一闻好似是橘子味,又酸又涩还带点甜,只不过这气味来的太突然,闻景被这气味灌入身体,忽有些不适,他看到前方座椅前,沈郁扬动了下脖子,他的后颈处露出一个创可贴样的布条,那逐渐浓厚的橘子香仿佛就是从他身上而来。 自从知道这里的人口结构构造,闻景就明白,这个沈探长是个不折不扣的乾君,他的信香还真如他的人一般,让人想到, 让人有夏天的热烈感,只不过现在他这信香是被气的飚发出来,那贴着的创可贴应该是抑制他体内的信香。 闻景扬眉笑笑,沈郁扬从后视镜中看他,闻景唇上挂着笑,他心头一动,跟着道:“你笑什么?” 看他跟人吵架,他很开心? 闻景一听,笑意更浓,声音都带着几分忍不住的颤腔:“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笑。” 沈郁扬捏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抿着唇,哼了声。 二人来到长街八号,这里是租赁区,找到严六的住处。 一个高高的围墙中间是两扇对开木门,正打算想着怎么进去,就看到一个男人走过来,穿着粗布褂子,手里拎着一串钥匙,走到门前停下,闻景看了道:“请问,你是这里的住户?” 男人瞥了他们一眼:“我是来收租的,上个月来过了,这个租户已经欠了我俩月的租钱没给,晦气。” 闻景心中猜对方就是个包租公,看他那钥匙,心想不用翻墙了,挺好。 沈郁扬与他对视,眼底都有相同想法,相视一笑。 门开后,几人依次进入。 到了二楼,还有一道们,男人敲了几下,没有反应,不由怒道:“不知什么原因,我这几天天天来,他都不在家。” “他死了。” 沈郁扬淡淡道 男人一听好一会反应过来,然后叹气:“真是晦气。” 钱还没收上来,要是给人知道他租的人死了,那他这房子以后再出租就要压价,带着阴气的房子一般人不爱要。 与房主交谈几句,沈郁扬亮出他是警察局的人,对方便大方让他继续搜寻查看,自己退出去。 屋内除了一个简单的小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床头一个木质衣架,基本没什么其他,看着倒是简洁明了。 闻景走过去看了看,打开柜子,最底层,一摞衣服从上往下看很齐,但是最后一层,他看了看,伸手向里面一伸,掏出一个黑色盒子。 沈郁扬看到惊:“这什么?” 闻景拿着盒子扬了扬,笑:“看看就知道。” 打开,里面是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参谋长致,沈郁扬看到那几个自,瞳孔骤然放大,手随着一抖,闻景眼细的看出不对劲,”这信有什么不对?” 沈郁扬看他一眼,不知怎么他觉得有些心虚,参谋长那几个毛笔字像是一把刀, 他心跳“噗通”骤然加快,闻景催促道:“打开看看。” 沈郁扬看他一眼,点头,拿出信件,刚打开,窗外忽然一个人影,对着里面“砰”的一枪,两人吓得信件掉落,沈郁扬眉峰一紧,跟着出去。 身上没带抢,他跑出去时,那人身手很快,他向前追去,闻景被这一声枪打的魂都落了一半,跟着沈郁扬跑出去。 对方一身黑衣,蒙面,看着沈郁扬忽然冲他极为挑衅的扬个手势,沈郁扬见状气的立刻冲上去,闻景跟在后面只看到他的衣尾,等到跑到前方拐了几圈而,沈郁扬跟黑衣人早已无了踪影。 他忽然停下,感觉哪里不对,严六屋里的信。 等到闻景返回去,那屋里哪还有信,地上有陌生的脚印,很轻很浅,闻景知道,他们被人做局。 长街九号门口,一辆黑色道奇轿车从侧方驶来,平稳的停在巷内。 闻景看到对方后愣了下,那厢车内后座上,端坐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暗绿军装的司令员傅祈。 “上车。” 后窗摇下一半,光线渗进,傅祈面上染上一层浓重阴影,闻景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回头看了眼,最终一咬牙拉开车门。 明天继续[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意外 第5章 不悦 黑色道奇内,狭隘的空间内,闻景坐在傅祈身边,他看着默不作声的男人,心中在想是继续保持沉默还是说两句。 “在这里做什么?” 正在纠结犹豫阶段,对方先开了口,傅祈双腿交叠,一只手叠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无比慵懒的搭在后座背椅,他说话时音线不高,不疾不徐,却在无形中形成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压力,罩在人头顶,闻景耳膜一震,沉了几秒,低声道:“跟朋友出来玩。” “朋友。” 傅祈淡声重复一遍,他直视前方,透过车前反光镜看到身边少年崩紧的身体,虽然他一直在极力的适应。 “你很怕我?” 傅祈忽然转变话锋,继而转过头看着他,闻景心里一嘀咕,他怕个毛线 ,他这不是在琢磨,穿到这封建时代,他一个小辈看到长辈该用什么姿态迎接嘛? 难道他要直视对方眼睛,大呼小叫?世家子弟当很守礼节才对。 可眼下,他身边这个充满霸道气息的男人,对他问这个不知是何意。 闻景斟酌半天,装的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哥哥说,二叔很厉害,让我定要尊敬您。” 傅祈听完,眼皮略微抖了抖,这孩子当时在庙庵时可不是这个模样,现在是装给谁看? 他凑近,盯着闻景,扬眉朗声道:“我一直在找你,那日大雨以为你出了事。” 这倒是真的,闻景在庙里身体将要分化,所以才会出现那种躁动不安,他给他包扎完后,闻景就跑了,事后让宋记去周边村子找,也是毫无头绪。 闻景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回望,看着傅祈这张脸,月余前的画面不断在脑中重合,他是那个受伤的男人! 闻景睁大眼睛,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当时他浑身是伤,身上脸上都是泥水血水,现在干干净净,一身军装,英挺霸气,与那日判若两人。 闻景张嘴,眼底惊讶与局促并行,傅祈忽然一把捏住他下巴,强迫他与之平视,那缭绕的白檀气息缓缓充斥车间,闻景觉得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晕眩脱力,他双手在衣袖间死死握紧。 傅祈与他一息之距,锋利深邃的眉眼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忘了?” 闻景呆傻模样,令他心中一沉,他腾出的手探到闻景腹部,隔着|衣|物缓缓而下,闻景差点失声叫出来,傅祈满意的看他面色惨白,不轻不重的点着:“现在呢?” “我想起来了,二叔。”闻景身子在白檀香的沉郁中本能的瑟缩,他身上的玫瑰香开始往外溢,却无法盖过那逐渐醇厚的檀香味,身体最深处颤|抖着竟有一丝被压制的臣服之意流出,他的身体每当遇到傅祈,就会被牢牢攥住,这感觉令人心惊胆颤。 他知道傅祈是因为上次庙中他无意间冒犯了他,而报复,他当时只是无心一跌,现在命门被人控制,闻景看了眼前方开车的宋记,对方全神贯注根本就当身后是空气,他头皮一麻,脸上要滴出血。 偏生这车空间有限,傅祈看戏似的不松手,好像一下下点在柔然的花瓣上,闻景想后退却已经抵在车座位上无法挪动,傅祈倾身而下,闻景被他|逼得退无可退,但知道眼下跟傅祈弄僵,对他不会有任何好处。 于是眼底含泪,怯生生:“二叔,我上次不是有意……” 傅祈看他面色委顿,原本风轻云淡只想逗逗,如今体内却是暗潮涌动,那白皙面颊,漆黑瞳眸,横波闪烁,闻景仰着下颌,楚楚可怜,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弱小无助的姿态无意成了最好的催化剂。 只是,在他上车前,闻景身上有另一种果香味,作为[谜],傅祈知道那是什么。 “你跟朋友来这里玩什么?” 闻景宕机,心中想骂人,他怎么问话那么跳脱,又绕到刚才的问题去了。 他跟沈郁扬是来查案的,可他并不打算说实话,便脑子一转,“我还不太熟悉海川城里,就随便转转,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前方宋记听了,微微摇头,这孩子以为司令是谁,那么好忽悠? 傅祈听了,忽而一笑,“你下去。” 车子“匡”一下停住,宋记后背冷汗涔涔,麻溜道:“是,司令。” 闻景惊诧,这人求生欲那么高,他还以为傅祈是让他滚。 跟着傅祈那么久,宋记知道傅祈一直过着无欲无求的铁血生活,但这一切似乎在这个少年出现后就发生改变,司令身上常年不见的信香又爆发出,他是中庸,根本抵抗不了,本能就想跪下。 打开车门一刹那,宋记偷偷呼口气,太压抑了,司令的威压太可怕,不让他开正好。 车内,很快就剩下他二人,空间还是那么大,闻景却能感到比之前更加迫人的压力,这个傅祈到底想干什么? 玩人也讲究场合。 “哗啦”车玻璃前的白色纱帘被拉上,车内瞬间陷入昏暗,闻景单手摸着车门把,却发现根本打不开,车门被锁死。 傅祈道:“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到长街九号来?” 傅祈说话间已经变换了身姿,他掐着闻景下巴将人连着惯性一把甩下,跟着一腿抵着闻景胸口,一上一下呈钳制之姿,闻景被摔得脑中发晕,心口闷闷的,被他这么顶呼吸都不顺畅,不由开口声音急促:“咳咳,放开,难受。” 傅祈充耳不闻,他不喜欢别人你对他撒谎,尤其是闻景,不给他吃点苦头,他怕是意识不到。 傅祈腿上用力,闻景觉得胸腔都要碎了,脸色涨得通红,拼命挣扎:“我说,我是跟朋友来查案的,咳咳,放手……。” 在压下去,他就要咽气,这男人也太小肚鸡肠。 傅祈闻言腿上依旧没有放松,跟着问:“查什么?跟谁。” “是一个探长,无意中碰见……”他把断手之事简单说了下,傅祈面色微微一动,最后他松开,闻景大口呼吸,他要死过去了。 心里把傅祈骂了十八遍。 闻景外套在审问间滑落肩头,圆润的肩头一直延伸至精致的锁骨处,那枚猩红的豆大小点便赫然映入眼帘,傅祈原本消散的情绪又被聚拢起来,闻景的腺|体就这么暴|露在他眼底。 坤君数量本就稀少,更何况是同性中的坤,傅祈天生对一切都冷淡,不论男女,以往有人为了他的官职给他塞过不少异性坤,可他看了都毫无反应,直到现在,此刻,傅祈明白,他对异性不感兴趣,比起曲线玲珑他更喜欢这种平板精瘦。 “呲啦——”随着一声刺耳尖利的声响,闻景像掉进冰窟一阵凉意,反琵琶扣崩了几颗,那感觉一直持续到半山腰,平坦的山面上路两旁种着鲜艳的花。 迎着车窗外斑驳透进的阳光,花朵徐徐盛放,随着渗进的阳光越多,那两朵花儿的生命力就越旺,傅祈拈着指缝一掐,脆弱鲜|嫩的花朵落入指腹花瓣抖了一地,大片红蔓延着开在山间越发惹人怜。 那股玫瑰香似乎随着绯红标记的逐渐扩散而越发恣意,空气里白檀香也更加浓,两种香味的结合,铺天盖地。 闻景抖了下,双手死死拽着车垫,直到将坐垫上的绒物撕下几缕,一股恶心感自心底蔓延。 “呕” 傅祈冷静看着,上次是在他不省人事,现在清醒着就开始吐了? 傅祈将他脖子一拧,令他脸换了个方向对着前方背椅,静静等他吐完。 闻景连胃都要呕出,傅祈面色淡漠,“不适应?” 这不废话么? 闻景边吐边想起身,傅祈将他摁着,冷笑:“我从不适应别人,你不适应也要学着适应。” 闻景本想装可怜,发现在他面前行不通,索性也不装了,看着傅祈晶亮漆黑的眼底带着不驯:“适应不了呢?” 傅祈倏地笑出了声,坚毅俊美的面色丝毫不在乎:“那就慢慢适应,总有习惯的一天。” 黑色道奇在巷子里上下晃动,开始时的剧烈到后面的缓慢摇晃,当时用来包扎伤口的灰色布条现在正死死箍在闻景手腕间,最后一下他磨着膝盖骨双臂挂着车后座椅头枕上,蜷曲的像个山蛙。 闻景被带进司令府,这是傅祈的私人宅邸,是海川城安全防守的底牌,有司令府在,海川就不会被草莽流寇进攻。 那面,沈郁扬追着黑衣人跑了一会,对方对他“砰砰”开几枪,他躲避期间,人已经跑的没了踪影。 他停下,脑中一回想,立刻回头像长街九号的租户跑去。 闻景一个人在那里不知道有无危险,他脑子一热把他丢那儿,现在想来,对方只为了引开他,却并不要他命,这其中多有耐人寻味。 一股脑跑到九号住户,发现连闻景影子都没有。 沈郁扬愣在原地。 闻景洗漱好,另一方土地被摧残的腥风血雨,傅祈端来药瓶,“处理一下。” 闻景羞愤,“不用。” 傅祈拦住他去路,笑的优雅:“我说话你是半点没听进去。” 敢忤逆他,这么多年除了闻景也没第二个人。 不过即便是他,也不可一而再再而三。 闻景一阵吃痛,脸磕在沙发,直到被清理干净,傅祈他放才离开。 那抹微不足道的果香所带来的不悦,来的快,去的也快,闻景生涩的一举一动都令他无比满意,半途而来的怒意就这么被挑起它的人冲散。 回到闻公馆,就见一个人影焦急的在门口走来走去。 沈郁扬? 闻景满是意外,他还记得自己呢。 第6章 医馆 “你没事吧?” 沈郁扬看到闻景,他回到长街九号看到人没了,第一时间就是回到闻公馆,还好看到闻景人平安没事,他心下就放心不少。 “我跟着你追出来,结果迷路,不知怎么在街上转悠着就回到了这里。”闻景看着沈郁扬,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 他可不想让这人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沈郁扬听完,明显松口气,然后拍着他肩膀:“我就知道这案子不会那么简单。” 不过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看了眼闻公馆顿了下道:“今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联系。” 闻景也没打算再跟他继续出去跑,刚才被傅祈摁的太狠,现在浑身都不得劲,他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别了沈郁扬,闻景回到三楼。 闻越昇让自己跟着他学习闻家生意,但他根本不感兴趣,穿到这个架空的年代,他其实更想做个咸鱼少爷,摆烂,摆烂再摆烂。 不知不觉睡去,当闻景醒来时,天已黑。 闻越昇与他不住一处,这其实在很大程度上给了他自由。 闻景穿着睡衣,拉开厚重的窗帘看着外面,月色高悬,最近天气总是好的出奇,寂静的空气中忽然一阵“咕咕”,低头是自己的肚子正不争气的叫唤。 现在管家跟仆人已经休息,他不想麻烦别人,自己悄悄下楼。 闻景摸进厨房,只有过道上一盏夜灯泛着昏黄的光,视线比白天要短不少,厨房早已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想要找点吃的,还是真难。 看了一圈,闻景眼睛一亮,还真让他找到了,厨房柜子里有一把小青菜,还有一些拉面跟肉丸鸡蛋。 做一碗鸡蛋肉丸面,貌似也不错。 闻景洗完手,一阵捯饬后,当一晚热气腾腾的面条做完时,他刚把碗放在桌上,抬头就看到昏暗的桌边有另一道阴郁高大的身影,他吓了一跳。 “傅祈?”闻景迟疑了下还是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他没有喊二叔,主要是现在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二叔这两字是怎么也喊不出口。 傅祈端坐位上,静静无言,就这么看着闻景,须臾:“你还会做饭?” 闻景愣了下,点头:“会一点。” 以前工作时,他一个人租一个房子,吃不惯外面的外卖,只能自己学着做饭。 没想到这个技能还能给他穿越加分。 闻景也是很欣慰。 傅祈接过面,尝了口,眉头皱起又舒展,“不错。” 似乎是对他的肯定,闻景呆了呆,脸上想挤出一抹笑,可是怎么也挤不出,因为傅祈端着他的面,就着原来的姿态,又吃了起来。 救命,他饿的半死,花了大半天功夫做完,结果这人走上来截胡? 把他辛辛苦苦做的面给吃的要见底了。 “留一点给我。”闻景最终向自己的食欲低头,对着傅祈低声要求。 傅祈恍若未闻:“你在做一碗。” 哎?? 闻景看着背后橱窗里空荡荡的,他拿什么做? 不是,傅祈白天刚走,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还来抢他的面吃。 他不是有自己的府邸宅院吗? 在闻家他记得傅祈的住处也是单独劈开的,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 “没食材了。”闻景幽幽道。 傅祈停下,看着他几秒钟,“很饿?” 这不废话吗? 片刻后,闻景就为他“嗯”的那声而后悔。 他被带着离开自己的住处,到了傅祈的独栋小别墅内。 傅祈将他压在门边,甚至都没有往门内多走两步,那充满檀香味的挺拔身/姿就树一般的压落下来,闻景吓得腿都软了半截,身后刚舒展没多久,现在身后就在玄关台上,他说话都不利索:“别,我现在又不饿了。” 听懂了傅祈的潜台词,他心中直想骂人,领子已经被人/撩开半截,黑暗中只有微微的光亮渗进,闻景锁骨处那枚豆大的红点带着别样/诱/惑,傅祈周身的白檀香瞬间就沾满整个一楼大厅,闻景心中不知名悸动后,总觉得体/内有什么在喷薄而出,接着一股淡淡的,玫瑰味香气四散开,从甜淡到逐步的浓郁,并没有需要很久,锁骨处处被一根指覆盖,傅祈眼底幽深,看着闻景那里,空气里有更加沉郁的白檀香像闻景体内灌入,两种香味好似两股无形的力量,从开始的带着悬殊的搏斗到后来的丢盔弃甲,一方完全霸占住另一方站着主导作用,闻景跌在玄关内,他的身子好似飘忽一般,眼角有温热的泪,他被檀香扰乱的想哭。 “总不能真让你饿着。” 傅祈凑近他耳边,在他耳垂处低声含笑,闻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躲开却发现不知不觉间成了夹心饼干,有些绝望的仰脸,傅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子边,白檀香注入的更加猛烈,闻景内心被火烧一般的感觉更加磅礴,傅祈手上用力一摁,闻景已经被他彻底标记,从此之后这朵玫瑰便只会为他绽放。 闻景一只手吊在傅祈颈间,大半身子向后斜倚,力道被信香冲击的成了半个软脚动物。 “今天,你去长街九号是因为什么?” 傅祈问了跟白天差不多的问题,闻景不假思索:”没什么。” 呵呵。 傅祈看着他,即便是不开灯,他也能从空气里浓郁的花瓣香中感受到闻景脸上的热度,那一定是比玫瑰还要绯丽的红,只不过这玫瑰虽娇却是个不爱说真话的主。 傅祈单手掐着他腰侧,将人掌控在自己臂弯,唇角微微上扬,声音低醇带着不容质疑:“跟朋友去散心为什么要说是自己一个人去?” “难道二叔还会怎么你?” 傅祈说着腰间手一用力,闻景吃痛的一抖,整个人瑟/缩一下,意识咋半昏半醒间朦胧,脑袋转了一圈懵懂道:“什么?” “查到什么了?” 傅祈那双黑眸在黑暗中炯炯有神,贴着闻景好似潜藏在野外草丛间的狼,他没想到闻景会跟一个警察局的探长扯上关系,而且对方还是... ... “没有。” 闻景意识已经逐渐清明,后背甚至出了汗,傅祈怎么会知道他跟沈郁扬去查案? 他一个司令为什么会关心这种小案件。 难道他—— “二叔,真关心我。” 闻景笑了下,声音有些哑,说完又闷咳两声,傅祈手顺着|腰向腹|部移动,似乎是在提醒闻景,回答他的问题要想好了再说。 扁平的山地被车轮一路摸索着滑行而过,前方一棵幼苗低着头被烈日灼烧的蔫蔫嗒嗒,轮子顺着幼苗的方向绕了一圈又一圈,很快那低矮的小苗被一股不知名的劲头带着,一路昂扬着抬头挺胸,在平坦的地面上参天而起,雄壮的背脊坚强的向阳挺|立,闻景面色更加昳丽,双手撑着玄关颤的惊人。 傅祈见状不疾不徐,“二叔自然关心你。” 闻景听见绸缎破空撕裂的惊艳声,膝盖处一凉,他被人反手掰过去,脸贴着玄关面,傅祈不紧不慢道:“你跟沈家那个小子是什么关系?” 傅祈消息可真灵童,他跟沈郁扬才认识几天,傅祈就翻了个底朝天,现在来这里问他。 “二叔不是已经查清楚了?” 还问什么? 玄关多出来的空余上单着闻景右腿,他颤栗的像田间小鼠,要紧牙关不认输道,傅祈杀伐果决,一蹴而就,一把捏着闻景下颌将他头反向掰过来:“我要你自己说。” 闻景被海浪一**的冲击,好容易到了岸边又被海水吸|着重新打入汪洋,原本清明的脑袋瞬间又被撞的昏沉,海水浸泡着他本能的想躲,却发现在这汹涌澎湃之中,他只能趴|伏蹬腿,傅祈眼底闪过厉色,下手更加重,毫不留情的模样令闻景受不住的咬破了牙关,最终抛出一句:“有冤魂。” 戚戚哎哎的将断手的事情大只说了一遍。 傅祈听完,看着他半晌,缓缓道:“想查就查,我又没有阻止你。” 闻景被最后一个浪花拍的脑袋乱晃,失了力般双手扒着前方,傅祈问了半天就来这一句?他到底跟这个断手案件有没有什么联系? 闻景还想问什么,却又发现无从问起,傅祈也不会告诉他。 腰身被人一包抱起,傅祈上了楼,途中一句:“饱了吗?” 闻景想撞墙,空气里的玫瑰香与白檀缓缓敛起,颈子间的感觉也趋于平静,每次傅祈的手在那逡巡后,颈间就会有奇妙的感觉。 闻景觉得,他先前想当咸鱼的想法是错误的,如果他在闻家,那傅祈随时都可以去,太被动。 他心中有了底。 —— —— —— 半月后。 海川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多了一家中医馆。 这家店的老板姓闻,是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听说他喜欢穿一身月白的长衫,左肩梨花扣上吊着一枚流苏玉佩压襟。 他的医术很高,开了没几天就因为救了一个中暑的中庸而备受好评。 看着店铺上烫金的医官两个大字,闻景心中一片清明。 来这里,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职业,他不喜欢经商,做个小中医还马马虎虎。 沈郁扬捧着一束花来到门店,闻景看到顿了下:“干嘛?” 这人来还买花。 沈郁扬几天不见又精炼不少,比之前更加瘦但是身姿更加挺阔,今天一身藏蓝色休闲西装,戴着黑色小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医馆 第7章 一品香 “不错。”四周环顾一圈,沈郁扬给了中肯的评价,点点头,面上带笑,站的笔直。 他上前,笑道:“沈公子,你此番前来,不仅仅是为了贺我医馆吧?” 沈郁扬最近一门心思都扑在查案上,拉了他入伙,现在站在他面前,面上是祝贺,实则,闻景在等他下一步计划。 沈郁扬愣了下,随即面上露出无比赞叹的表情,他就说闻景聪明。 看着沈郁扬竖起的大拇指,闻景跟着摇头。 片刻后,闻景交代了小桃几句,便跟着沈郁扬出门。 早晨的奉安街道人潮涌动,天边朝霞绯丽,空气中有小笼包,油条烧饼的香味,闻景随意抬眸面看到一家名为【春风得意楼】,这名字起的真是喜庆接地气,闻景努努嘴:“进去,瞅瞅。” 临窗而坐,二楼举目看着整条街,市井长巷,川流不息,点点滴滴,细碎繁琐中构成一幅人间烟火的画卷。 闻景点了早茶,他其实早上已经在闻家用过餐,只不过大宅里的端庄与街道上的随意相比,还是后者令人轻松惬意。 窗外一辆黑色道奇从一个扛着彩气球的中年男子身边驶过,闻景心中蓦然“咯噔”,心跳止不住地加速,那车,他可太熟悉了,前两天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 傅祈自打上次抢了他面吃后,这段时间倒是不曾出现在闻家大宅,现在他的车从眼前开过去,闻景下意识就坐直身子,眼角余光追随车尾而去,他也不晓得此刻心中突然惊起的感觉是什么,就像晴天,空中忽然一道响雷直击。 “看什么呢?” 眼前一黑,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两下,转眼看到沈郁扬好奇的目光,他喝了口豆浆,顺着他视线往窗外看去 闻景好似心中秘密被人偷窥了去,背后一道冷汗,不动声色打掉他伸过来的手,笑道:“看那个面具,感觉你戴着会很有趣。” 楼下街道,一个卖各种动物面具的小贩在那吆喝。 沈郁扬闻言,挑眉道:“等忙完案子,你若喜欢我买个送你。”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再看闻景,他一点不在意,“倒也可以。” 二人交谈间,楼梯处上来一人,闻景与沈郁扬历时被吸引了视线,那人一身黑色布衫,头上戴着一顶黑小帽,脚穿黑皮鞋。 这身装扮…… 对方坐下,神色阴鸷,刻意将帽檐压制低了些,完全遮住他的面,但是闻景还是一扫而过的发现,他的右侧脸有条长疤痕,男子开口叫了小二上茶。 闻景与沈郁扬皆不做声,默默观察,那男子腰间别了一个黑色布包挎着,鼓囊囊,似乎有些重量。 男子似乎有所警觉,左右看了看,目光在闻景这桌瞥过,短暂的停留后又悄无声息的转移。 不一会。 “客观,你要的面来了。” 男子点了一碗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匆匆吃完后,他起身。 在他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沈郁扬起身,低声道:“走。” 闻景早就做好准备,根据看电视剧的经验,这个带疤大哥肯定有问题。 他现在感兴趣的是那腰间一团黑是什么。 男子出了春风得意楼大门,在街上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便匆匆向前走,脚步越发快。 沈郁扬充分发挥他探长本能,带着闻景左弯右弯很快就追上,男子在街上绕了几圈,最后走到一栋大楼前,直接进去。 沈郁扬看着前方楞了下,闻景抬眼看那金碧辉煌的牌匾,上面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一品香】 沈探长好心解释:这是海川最大的歌舞娱乐场所。 “比红袖馆还大?” 闻景往台阶走,沈郁扬一听,眼底不禁感叹:“进去就知道,听说只此一家再无第二家有这等排面。” “你以前来过?” 沈郁扬立刻深深看他一眼:“我对这里不感兴趣,除了查案。” 闻景见他一本正经,心中“啧啧”两声。 二人进入大门,闻景仿若进入另一个虚幻的世界,光线切割,霓虹错落,灯影恍惚,红酒迷魅,空气中漫着醉人的微醺感,闻景看了一圈,身体都有些飘忽。 半晌回过头,看着沈郁扬点点头:“果然有排面。” 那男子进了一品香,迅速上了二楼。 沈郁扬拉着闻景跟着进去,绕了几个包间,发现对方已然不见踪迹。 大白天就来这里寻花问柳? 总有哪里不对劲。 “咔嚓” 门开。 二人镇住,一个着白西服的男子出来,经过二人身边,闻景看着他步履沉稳的走过,忽然脑中一闪,他的手里提着的袋子,露出一块黑色,那颜色不就是方才别在那个陌生男子腰间的东西。 闻景立刻跟上去,沈郁扬焦急道:“不是他,你做什么。” “东西。” 沈郁扬楞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大踏步上前,身后脚步逼近,白西服忽然回身,以措不及防的速度迅速对着沈郁扬挥了一拳,劲头十足,手里拎的袋子却稳稳拿着。 沈郁扬伸手巧妙,歪头躲过一劫,站稳身体抹了一把脸,冷色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白西服弹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阴郁一笑:“不要多管闲事。” “海川第二警局探长,沈郁扬。” 沈郁扬立刻亮出身份,“东西拿出来我例行检查。” 男子顿住,面上堆了笑,走近几步:“好啊,探长大人。” 就在对方袋子扬起来送到眼前时,沈郁扬伸手接了个空,一个侧踢对着他狠劲扫来,白西装阴笑着收回袋子,开始一阵强攻。 沈郁扬在一阵躲闪避让中连连后退,闻景看着想要帮忙,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悄悄后退尽量不给他添乱。 不是他不帮,真是打架不是他特长。 一品香大的惊人,他们不过是在二楼其中一条过道,在这里过招总归是有束缚,白西服招招下死手,沈郁扬打的颇为吃力。 最后在他拼尽全力的攻势下,那袋子被他拽了一半,有东西跌下来,滚在一边,一块黑色的物体,白西服面上一惊,沈郁扬见状怒从眉心起:“不许跑。” “砰——” 一声枪鸣,对方打完立刻翻窗跳楼而逃。 沈郁扬跟着就翻下去。 闻景上前,看着二楼,那股晕眩感袭来,他恐高,可不敢跟着跳,看样子,沈郁扬追着白西服一时半会回不来,他立刻回身,将地上滚落的一块黑色球球捡起来。 这东西,他好像在哪看过。 看着像是煤炭,一股陈旧尿味飘来,闻景嫌弃的用手扇了扇,他想起来了,这东西是烟土。 吓得他手一颤,立刻用手绢将其包裹,又赶紧跑到洗手间,使劲冲洗。 太险了,这东西那么危险,一直都是禁品,他居然看到了书上才会见到的黑烟土,闻景心跳不禁加速。 他把东西小心收好,想着搁这里等沈郁扬回来找他。 没走几步,看到原先消失的黑布衣男子迎面而来。 对方见到他眼底冰冷,与他交肩而过,闻景没来由一慌,暴露了,这家伙肯定认出来。 好在对方只是瞥了一眼,脚底不停,闻景知道不能在跟,可跟丢了下次再找又不知道从何找起。 一时间进退两难,颇为不甘。 对方离开,他口袋里藏的烟土纹丝不动,这次只能作罢,等沈郁扬回来再做打算。 一品香内采用中西合璧的八角形设计,穹顶浮雕刻着敦煌飞天图,中间镶嵌巨大的水晶吊灯,脚下是拼花地板,两侧黄铜支架上燃起射灯,香水味与雪茄味相互交织,磨花玻璃,斑斓光影,一切都那么古色古香,暧昧而有韵致。 一楼大厅,主持人上台拿着话筒深情款款,接下来一场歌舞表演,台下逐渐聚满了人。 沈郁扬不知如何,闻景靠在二楼一根柱子后面等了良久,还不见回来。 难不成有什么危险? 闻景捏了下口袋里的东西,咬咬牙,决定出去追踪寻找。 就在他转身之际,一抹黑影从一楼大厅飘过,对方走的很快,不少人簇拥着他,闻景脚下好似灌了铅。 不得了,他看到了什么。 天塌了。 傅祈。 他居然也来这里? 闻景脑子一片空白,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令他震惊,他下意识就是迅速往柱子里面靠,希望不要有人看到他。 傅祈脚下不停,已经被大堂经理笑眯眯的迎接到了贵宾室休息。 眼见着进场的人越来越多。 闻景手心出了汗,脚下不听使唤的就像傅祈消失的地方抬步。 贵宾室内。 傅祈靠在墨绿色的真皮沙发,退下墨绿大氅,宋记将人驱走,转身给傅祈奉茶。 “司令,下午的宴会,您真要跟……”宋记一边倒茶一边低声询问,说到后面欲言又止。 傅祈淡淡道:“今天的宴会孙时敏邀了那么多名流,过来看两眼,卖弄什么玄虚。” “他经营全海川最大的歌舞厅,这么多年也算是安分,该他做的倒没有推脱。” 宋记将茶递过去,接口。 两人说了几句,不远处长廊一侧,闻景冷着脸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忽然经理去而复返,身后领着一帮年轻漂亮的少爷,对着贵宾室款款而去。 第8章 旗袍 看着人往里面走,闻景抿着唇,心中没来由一阵烦躁,傅祁位高,身后自然一大堆人上赶着贴过去,看着那一排穿着制服的年轻漂亮男子,闻景心底好似被什么蛰了一下,有些酸麻有些刺疼,更有一股不顺畅的气,这股气指使他即刻转身,不在看身后。 绕了几个道,忽然前方一个彪形大汉拦住他的去路,闻景人麻了,前后看看,过道内昏黄的灯光投映在墙壁两边,那个大汉看着格外渗人。 这是要干什么? 他只看到对方向他磨刀霍霍走来,闻景心道完了。 随后立马转身,本能告诉他要跑。 走两步后 ,身后一只大手伸来,将他顺势一捂,眼前一黑 ,闻景失去意识。 傅祈看着眼前站一排的人,微微蹙眉没有说话,宋记起身上前,推了把眼镜,面色严肃冷淡:“这是做什么?” 司令这么多年皆两袖清风,身后事看得极其淡漠,谁不知道傅司令从不近色字。 如今,他前脚刚来,后脚就有人领着一堆乱七八糟来献殷勤,是眼瞎了还是脑子坏了? “宋时敏呢?” 宋记狠狠瞪了经理一眼,经理顿时懵了,是当家让他过来送,他哪里知道这其中弯弯绕绕,现在看傅祈一脸冷漠,丝毫不敢兴趣的模样,小经理心里“咯噔”直打退堂鼓。 战战兢兢道:“当家……当家在前台准备今天的晚宴……” 说话都不利索,傅祈懒得给眼神,宋记暗喝一声:“还不带着滚出去。” 小经理立刻点头,挥挥手,将人匆忙带出去。 一出短暂闹剧结束后,宋记看着关上的门,不解道:“这是唱哪一出?” 谁人不知,司令不爱这口。 傅祈端着红酒杯轻轻摇晃,眼神看着空气某处,若有所思,半晌轻笑:“孙时敏。” 他倒是消息灵通。 刚才那些带进来的,清一色的年轻水灵,恍惚间又一个身影又入到心头,想来,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了。 这么一想,傅祈挑眉,放下酒杯,今晚过后,他确实该去见见闻景。 —— —— 不知过了多久 闻景辗转醒来之际,脑子嗡嗡响,沈郁扬也不知道追着那个白衣人怎么样了,他这面反倒落入陷阱,不知怎么自救。 迷糊间,听到一阵低语:“头儿,刚来的那个跑了,已经派兄弟们去找,刚才又见到一个,临时用着吧。” …… “放心吧,服了药,晚上不会翻出浪花来。” 闻景闹钟迷迷糊糊,有些话时而听的清,时而听不清,想动动手腕才发现自己身上软绵绵,根本不听使唤。 他这是栽到不轻。 正想着,有脚步声向他这面走来,靠近后,帘子一拉,好刺眼,闻景立刻虚着眼眸躲闪。 “喂!” 方才大汉蹲下来,拍了拍闻景到脸,不耐烦道:“醒了没?” 闻景想说这不废话吗,那么大手劲,能不醒? “你看怎么样?”大汉对着另外一个男的道。 那是他口中的头儿。 “面相到还行。” 那个头儿瞅着闻景打量一番点点头 ,最后靠近,“会走秀吗?” 什么? 闻景脑中一阵懵,走秀? 对方面色阴沉,嘴角带着邪笑,威胁道:“对,走秀,现在你面前两条路。” 闻景听完,他这必须要上去走,不走就被噶。 可怜他一个世家小少爷,穿来没享几天福,就落得这么个惨状。 想到傅祈,对,他也在这里,现在他指不定怎么嗨。 闻景想着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来救他,走秀是吧。 可以,他上学时就看过不少走秀大赛,硬凹也能凹个三五分出来。 “走好了,留你一命,走不好,呵呵。”头儿笑的更渗人了。 闻景点点头,满是配合且虚弱:“我现在一点力使不上,想走也无法走啊。” 对方听了迟疑两秒,示意一旁大汉给他解惑。 大汉果真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拧开塞子递到闻景鼻尖,一股刺鼻难闻到气味,闻景登时心绪开阔,精神抖擞起来。 “咳咳,这什么?” 比屎还难闻,却意外地提升人的情绪感。 “嘿,好闻就起不到振奋人的效果了。” 大汉得意的挑眉,将瓶子重新塞回身上。 闻景精力熳熳恢复 ,大汉拿来一套衣服给他穿,他看着半晌,满脸不可思议:“旗袍?” 他一个男的,走秀穿旗袍? “这是一场特殊的秀,你走好了,后半辈子富贵荣华,走不好,呵呵。” 又来这招,闻景暗地里叫苦,这俩人只会这个? “你身材不错,不胖不瘦的,这旗袍你穿着怕是正好。” 没法子,今晚来的都是贵胄云集,那帮人里总有一些爱这套的,按着当家的路子,今晚的宴会就是给他们量身订做。 闻景觉得,他刚才应该装死装到底,为什么要突然醒过来。 “秀走完,就放我走?”这话问完,他自己都不信,这是个坑,他俨然跳进来,这俩人说话皆不可信,什么荣华富贵,八成走完就卸磨杀驴。 看来晚间还要他自己自救。 沈郁扬,这该死沈郁扬,每次都是他把他拉进来然后至于危险之中,最后都要他自己想办法。 “我们头儿说话算话,你给今晚走好亏待不了你。” 大汉拍着胸脯,闻景心里直犯恶心。 当一品香夜宴开始,台下灯光闪烁,傅祈坐在最尊的位置,周围达官显贵一个个入场,灯光璀璨间,主持人睡着热络的话,舞台中央的灯骤然熄灭,很快台下射灯也跟着灭了大半,全场静默。 傅祈坐在那里,有人给他端水倒酒,他只目不斜视,心中一直在想那个熟悉娇软的身影。 台上灭掉的灯光很快又伴随着悠扬音乐错落开启,一个个虚影缓慢走到台前,闻景脸上被人化了精致妆容 ,一身墨绿色修身旗袍贴合腰身,将他勾勒的如同画中人,在灯光的作用下他看着台下略显模糊,一个想法已经在心底酝酿。 听那大汉跟他头儿的意思,这台前都是正儿八经的大佬,他只有在此刻掀翻桌子,才能谋到出路。 闻景已蓄势待发,他佯装走秀样子,随着前方人慢慢走到台前,闻景看着周围的几个男生,他们都穿着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旗袍,面上画着浓妆,他忽然快步走上前打乱了场上的顺序,前方人似乎没想到对方会乱了秩序,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就向前扑去。 台下人原本看的津津有味,【一品香】还是第一次用男倌儿穿旗袍走秀。 孙时敏到会赶时髦,找的那些人一个个都眉清目秀,标志又水灵。 可大家看着入神之际,台上最前方一个小倌儿竟然摔了一跤,安静的场面立刻不安躁/起来. 闻景觉得还不够,他又走到台前推倒一个,看着那些男子低声道:“想不想离开这里?” 对方错愕惊诧之际,闻景干脆放开手脚,把秀场那些道具全部推翻,一时间场面七零八落。 傅祈对这个本来就不感兴趣。 无聊之际,抬眼看到台上被闹得乱糟糟,那昏黄灯光下,一个穿着绿色旗袍的年轻男子,精致的妆容,蹩脚的做法,还有他在台上做的那些闹剧,傅祈身子立刻坐直,面色倏然冷下来,这人还能有谁? 脑中一直在想的身影,现在岂止是在眼前? 闻景被迫穿着高跟鞋,走路摇摇晃晃,看台上闹得差不多了,立刻转身就往台下跑,一品香掌柜孙时敏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一时间愣在那,很快就有保镖上台,拦住欲走的闻景。 闻景跌跌撞撞的将周围椅子都推开,制造麻烦,一路跑着,高跟鞋特别挤脚,他干脆脱了鞋,一手一个提着。 身后是追他的人。 孙时敏脸都绿了,这人是谁? 他手下可没这么大胆不要命的。 宋秘书跟在傅祈身后,看着那小巧的身影,不由佩服道:“没想到一品香还有这么有趣的倌儿。” 傅祈周身气压瞬间降到零度,淡淡道:“是啊,居然是在一品香。” 宋记察觉出傅祈话音不对,在看他时,人已经越过他像那个奔跑的小倌走去。 他后知后觉,那个穿旗袍的好像像一个人。 “让你追,让你追——”闻景赤脚在前方跑,身后有加速脚步声,他回头就将高跟鞋扔过去,力道用了有史以来最大。 “咵哒——” 鞋跟似乎嵌在那里,发生一声闷响,他回头,看到灯光下,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长身立于中央,对方身上散发的威压过于清晰,他隔着几米都感受到,那还能是谁? 闻景看了几秒,Duang~ 傅祈不在房内在这里? 是啊,他怎么忘了,他这身份,这场秀肯定会邀请他,保不准就是为了他才特地造的。 这时,保镖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将闻景包住。 孙时敏回过神,连带着小跑上前,“快,把人拿下,别给司令添麻烦。” 语毕,就有保镖上前要按倒闻景。 “滚开。” 傅祈淡淡的嗓音带着特有的低沉声线,长久以来的高位感带着不经意的压迫,即便是最简短的两个字,也令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振。 保镖闻言僵在原地,惶恐尴尬的看着当家。 孙时敏蹙眉,心底觉得异样。 傅祈一步步走上前,闻景脚底冰凉,身后更是跟沁了冰一般,走到他身前,傅祈神色漠然,闻景梗着脖子,说实话,他没打算以这样的方式跟傅祈见面。 半晌,闻景一句话不说。 傅祈目光看到他脚面,神态动了动,微弯腰将人一把横抱了起来。 闻景心中一跳,跟着落入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周围人皆是一脸惊诧,人群里有人悄声道:“那个人是谁?”。 傅祈不爱女色,男女不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在大庭广众下公然抱着一个男子离开。 孙时敏自然知道傅祈不爱这些,可他最近得了密报,傅祈宠了个不知名的男子,他以为傅祈开窍了,这才大着胆子搞这一出,看看他有没有看得上眼的,这些个小倌他都是一个一个精心挑选出来的,根据他得到情报描述,傅祈宠的就是水灵貌美那一种。 可看着眼前,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和穿旗袍的明显不是他一品香里的人。 看样子,傅祈还认识。 “完了。” 孙时敏看着傅祈走远的背影,他得想想怎么去缓解关系,这里最不能得罪的人便是他。 出了一品香。 黑色道奇内,闻景被傅祈抱在怀,手里还提溜着一只高跟鞋,鞋面上的钻石闪闪发光,可闻景没心情看。 车内气压异常低,闻景觉得眼前的男人处在暴走边缘,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傅祈那么生气,但是他就是可以确定,这个人像恁死他。 宋秘书通过后视镜,悄咪咪看了眼车后,当他意识到那个穿旗袍的男子是闻小少爷后,他人都没了。 不小心瞥到司令的脸,吓! 他还是专注开车,当自己是个隐形人。 傅祈大手捏着闻景腰,一只手就可以环绕过。 车上无人说话,气氛低迷到极点。 宋秘书额间冷汗直冒,一踩油门“轰”的就往司令府本。 到了门口,傅祈下车后将闻景抱出去,就一言不发的往大门内走。 到了二楼,闻景被一股大力“哐”的一下摔在床上。 跟着心口处就被傅祈一条腿压制住,闻景立刻觉得呼吸不顺,伸手拍打,“咳咳,放开我。” “说,你在那里干什么?” 傅祈眨也不眨地看着身下人,声音凉的吓人,闻景被他钳制,双腿踢蹬间,傅祈干脆将他左右大开着,跻身在他胸前,距离他毫厘之间,男人呼出的气|息喷洒在闻景耳根,他侧过脸面上一阵烫,恼倒:“你管我去干什么,你不也去了?” 他都没管傅祈干什么,他凭什么来管他? 傅祈闻言,气笑了,点头:“好。” 闻景倒很能出乎他意料,一个人跑到一品香,那是什么地方,他也能去? 还穿的这么—— 低头看到闻景锁骨处,那旗袍领口处设计的非常巧妙,脖子下面是个镂空的水滴形状,透过那一方圆润的小孔正好可以看到那一方玉色。 “孙时敏下了血本了。” 傅祈扫了一眼,冷笑,旗袍用的上等布料,身上牵着水晶,剪裁得体,穿在闻景身上简直像是为他特地量身定做,墨绿色更是衬得他皮肤娇润,这么一国色尤物却在一品香大厅里晃悠半天,在台上被无数人看到。 想到这里,傅祈心中压抑的怒火就收不住,一把扯下旗袍衣襟,梨型盘口“咯嘣”一下被弹开,闻景下意识就拢腿夹|紧,却好死不死的扒在傅祈腰间,他瞬间不知该如何,用力他就全部吸在傅祈身上对方膝盖直直指着他闸口处,松开吧,腿|像两边敞显得更加放肆……犹豫间,傅祈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将他双|手压着,“不是喜欢被人看?” 旗袍本就在他膝盖上方,设计者告别传统的脚踝处设计法,大着胆子将长度开到膝盖上方,左侧开叉更是扶摇直上几乎到了腰侧,闻景被大力一蜷,旗袍上翻他像黑夜里盛放的玫瑰,花瓣在瞬间骤然绽放,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钻入他鼻尖的首先是一股白檀,那檀香带着浓郁的攻击性,霸道而恣意惹得闻景那股玫瑰信香无法安放。 “别。”闻景开口求饶,他看到傅祈深邃的眼底那股恐怖的情绪,一时间吓得身子发软,他可不想早死。 “别什么?”傅祈眼底的暴戾晕染开,这墨绿色的妖娆令他长久的冷淡被冲开,如洪水猛兽而一发不可收拾,他抬手将闻景唇边涂抹的红色口脂轻轻伧了一下,拇指腹间便染上惊心的红。 闻景觉得一凉,一旁的柜子上多了个傅祈随手扔过去的内裈,“别担心,脂膏有油性。” 闻景唇上的红被傅祈用完,他眼泪都要下来,来回游弋的指腹在壁上描摹着最精心的画卷。 他去什么一品香? 闻景眼角泪最终还是不争气的滴在天鹅绒缎面上,傅祈眼底的风暴被画壁磨的一点点消散,被清流涓涓涤荡的只剩温柔缱绻,他伸手接住闻景眼角,白檀香气在氤氲弥漫,那股逼迫人的强势终于收敛的一干二净,看着闻景跟风中小白花似的簌簌,磁性醇厚的嗓音传来:“以后别去那里。” 不干净。 闻景本来眼角带泪,听他这么一说,昂着脖子忍不住:“你怎么能去?” 带着些微哭腔,哽咽地断了音,乍一听还有几分委屈,傅祈原本平静的心被狠狠一撞,瞅着他。 他去,没人敢如何,可闻景这娇弱身姿这长相进去了,危险也就随之而来。 若他真的想去,傅祈看着眼前红了眼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扬唇:“你想去,下次我带你。” 闻景没懂,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想去那乌烟瘴气的地方。 “坏了。”闻景好似想到了什么,立刻起身,那个黑逡逡的玩意儿,被他藏在一品香,他还真的要再去一次。 傅祈听他说完,若有所思,“烟土。” 一品香内有人走烟土。 那里聚集了外界各种人,只要有鹰大头就能进去。 孙时敏这么些年,在他眼皮子底下老老实实,这事跟他到底有无关系,傅祈眼睛看着远处,若是没有最好。 他的眼底绝对不能容忍土烟泛滥。 闻景是跟沈家那个小子一起去查案,他就说,以闻景这么娇弱弱的身子怎么会到那里去。 方才看到他出现在台上一时情绪压抑太甚,现在回过来想想,也是,闻景是第一个让他破戒的人,也是第一个令他情绪失控的人。真难得,那么久,有个人能占据他的思想。 收回思绪,他将人抱起像里间舆洗室走去,看着前方,肯定道:“那东西你不用担心。” …… 闻景倒也聪明,将烟土藏在了一品香窗檐外面飘窗下,用纸包裹起来,他的人过去取时 ,按照闻景说的地址很快就拿到。 宋秘书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西,脸色也很难看:“他们居然在司令的地盘上公然赚这些脏钱。” “盯着他。” 孙时敏不是蠢货,一品香开在奉安街那么些年,屹立在娱乐界稳站不倒,他要是连这个都察觉不到,那就别怪他。 作者保证此文能顺利完结[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收藏不亏[抱抱][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旗袍 第9章 破绽 “海川城迟早让这帮人走烟的给败完。” 黑色四开门轿车内,沈郁扬听完闻景简短描述后,他那日追着白衣男人跑了一段距离,发现对方在一个破败农家院前失去踪迹,再想深追亦是无法继续。 不过他倒也不是没有收获,那个农家院子外表是个破落户,但是往里面走却发现是个无人寺庙。 他们的车弯弯绕绕几个路口后,在院门口停下。 闻景下车,一阵阴风当头扫过他的面颊,后背一阵发凉,这古朴的四合院,青灰砖瓦,走进敞开的大门,里面竟然十分宽阔,只是看着院子内有几个直径略微宽的陶瓷罐,还有一些牛首马面人形雕塑,都是等比的人身大小,院内几棵大树吹落一地掌心大斑黄叶子。 闻景瑟缩一下,梗着脖子:“这儿真诡异。” 他的目光落到那几个陶俑身上,俑后面是一排散落了灰尘的破木柜子,层层暗格上放满形状各异的瓦罐。 “还有面具呢?” 闻景走过去绕道陶俑身后,从柜子上拿了一个古铜色笑面人面具搁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看着面具,他忽然面色一滞,沈郁扬跟着过来,见他神色有异,便开口:“怎么了?” 发现什么了的表情。 闻景端详一会,慢吞吞道:“这面具,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类似的。” 傩戏面具。 这类面具丰富多彩,图案各异,用于傩祭活动与演出时使用,面具是神灵的象征与裁体,还要遵守相应的约定。 这院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古老的东西。 沉甸甸的面具拿在手里,闻景心一点点往下沉,他又看看旁边的俑,随意抬手敲了敲。 不得了,这一敲,他又是一惊。 “不对。” 话音落,沈郁扬神色一紧,立刻上去跟着一敲。 面色同样跟着沉下来。 这俑里面是空心的。 可是一推又有明显的重量感,两人对视一眼,这地方真的邪门。 闻景拿着面具,沈郁扬已经把他俑像放倒,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顺着俑侧面轻轻划了一下,闻景抱着面具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来,随着俑的内部被打开,闻景与沈郁扬皆是一震。 一具已经看不清面目的尸体,衣衫褴褛,姿态蜷曲在俑中,血|流干后青的发灰的皮肤,干涸苍白的唇,不知放在里多久,除了腥|味还散发一股肉质腐烂的臭味,闻景作呕的歪过身子干咳几声,他真的受不了这种尸臭,比普通的动物肉腐烂还要恶上许多。 “他没手。”沈郁扬用帕子捂住口鼻,检查了下,闻景立刻伸头过来,没手 那不就是——严六。 找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他。 “没看错吧。” 闻景补了句。 沈郁扬失笑:“你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那倒是,闻景走过来半蹲下,看到那手腕处确实空荡荡,刚才第一下打开俑,臭气熏天,他没仔细看,现在看过去,当真少了手。 尸体面部已经腐烂严重,通过面部确认不出,要进一步认尸,只能把尸体运回警局去。 现在两个人,一辆车,尸体显然无法搬走。 沈郁扬看着四周,咬咬牙,“先放回去。” 既然知道人在哪,就不怕拉不回去。 闻景点头,手里的傩戏面具抱的紧紧,然后平定心情:“他们杀了人,为什么要藏在陶俑里?” 把人制成人俑,据他所知,人俑古时可以用来镇邪煞一类的怪物,某个地方戾气重,就会有人做人俑来驱邪避戾。 “叮当——叮当。” 不小心碰到尸体某个地方,闻景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响,看去,竟是脚上,挂着个红绳子系的的银铃铛。 沈郁扬蹙眉:“严六莫不是变态?” 一个大男人带着女性向的饰品,看着真怪异。 闻景盯着它看几秒,原来如此,他就说,这人藏在俑中,脸上没有面具,原来是搁脚上做了文章。 “我之前看过书上说,有的人非正常死亡灵魂不散,怨气冲天,有些人害怕他们鬼混作乱,便会给男的挂铃铛,女的戴面具,冲撞怨气,使他们有怨也施展不出,以此来达到避祸的效果。” 沈郁扬听完,怪异的看他一眼:“看来这严六之死,却有隐情。” 杀害他的人,居然害怕他回头索命,而给他挂铃铛压制。 “到底是谁呢?可真有意思,都有胆子害人了,还怕鬼魂一类的虚拟幻象来报复?” 这凶手倒是个讲究人。 “其他几具陶俑,也在看看?” 沈郁扬点头,眼神凝重,二人在院子里又放倒一个。 打开却是个女子,面部比上一具尸体还要**,看样子是死了好久。 尸体面上挂着傩戏面具,一个眼睛狭长的笑面狐狸。 “难道这里——”沈郁扬神态凝重,听闻景说到现在,这儿八成不止这两具,看着四周,俑加各种瓦罐面具,定是个戾气特别重的地方,不然也不会建的这么荒僻。 说话间,外面一阵异动,闻景心跳加速:“有人来。” 他的眼睛瞥到前方长长的过道,“走,去里面。” 二人迅速把俑装好放在原来位置,匆匆向里走面去。 门外声音由远及近。 “快,运进来。” 一个黑衣男子率先进门,身后跟了两个伙计,抬着一个用草席包裹的尸体进来。 那尸体身上的血还未干渍,前面黑衣服道:“放这儿,咽气没?” 他们天天干这个差事儿,已经免疫。 现在看手上抬得尸体就跟一坨死肉没区别,甚至想都忘一眼。 “先扔这儿,死透了,给他化妆裹起来。”那个黑衣服的领头人满是晦气的看了眼地上被虐的奄奄一息的男子。 啧!惨。 他扇扇空气,厌烦道:“你们看着,我先走了。” “动作麻利点。” 走的时候又叮嘱两句。 快走到门口时,黑衣服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在院子里瞟了几眼,看到那两具立起来的陶俑时,眼神变了变。 而后大步向里面走去。 (先到这里,明天继续) 第10章 益善堂 室内一片阴森,低矮的屋檐,顺着长长的过道向里走,冰冷的木质色调,青石台面,一切都令人不寒而栗。 黑衣服眼睛眯着一条缝,耳朵在垂下的长发里敏锐的观察周围一切。 一只手按捺在裤兜,似乎只要有异动,裤兜下的手就会立即有所行动。 狭长的通道内,一股阴湿霉味刺鼻,一排棺材放在墙角,黑衣服男子前脚刚踏入,立刻用手扇了扇停滞的空气。 闻景后背毛都要炸了,在这个不流动的阴郁空间内,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他,对方俨然进屋,他跟沈郁扬只要发出一丁点的动向,就一定会完蛋。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潜藏在对方衣服下的炮弹。 索性男子看了看,最终退了出去。 沈郁扬与闻景相互挨着,身为乾君,闻景身上散发的淡淡玫瑰花香令他脑中更加清明,闻家少爷居然是个坤。 沈郁扬眼底有别样情绪一闪而逝。 院子里的人撤出去后,闻景呼口气,衣服都浸湿一半,“现在怎么办?” “趁他们没发现 赶紧离开,我去申请带人来查封这里。” 那些尸体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多待一刻就多一份变故,多一份危险。 走到院中,闻景看着草席,是刚才那些人运过来,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 “还有呼吸。” 闻景蹲下,掀开席子,意外的发现,对方还尚存一口气。 是个男子。 只是,脸上身上衣衫破碎,满头血水,已经快要看不清原本的样貌。 “送他去医院。闻景知道再拖下去,对方可能会死。 沈郁扬也有此意愿,会说话的嘴巴总比他们无头苍蝇一样猜着查案要好很多。 车子启动后。 很快在海川城第一人民医院停下,这里医疗正规,有很多洋人医生,设备也非常先进。 将人安顿好后,沈郁扬便回警局申请调查令。 闻景在医院看人,等医生说对方已经脱离危险时,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心底就松了口气。 还是第一次看到血淋淋的人在眼前,那种感觉,令人窒息。 闻景拿了茶瓶到一楼打水,进门时,对方已经睁开眼,看到他微微一怔,随即有些惊恐状。 闻景顿住,为了不吓到他,摆了个微笑表情:“醒了?” 男子迟疑了下,点点头,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询问:“你是?” 闻景笑了,将茶瓶放在床头柜,拿了个杯子给他倒了水。 “你晕倒了,我一个好心市民送你来医院。” 对方将信将疑,清浅眸子中似乎有难以磨灭的痛楚,闻景心一沉,知道对方先前一定受过非人折磨。 “你叫什么?” 一番简短交谈,男子似乎对他还是不放心,并没有全盘托出,闻景倒也不急,便让他好生休息。 沈郁扬来时,闻景正好走到一楼楼梯口,风尘仆仆的沈探长看到他,递给他一个牛皮纸包的袋子,闻景接过还是热乎的。 “烧饼卷油条,别都吃完,给那位也留两根。” 闻景登时对他好感度加一,他现在忙活一天确实累了。 “怎么样?” 闻景一边吃一边道:“不知道呢,你去问问吧。” 他也没问出什么结果来。 “不过,他刚才提到一句妹妹,说他想见他妹妹。” 这男子根本不想在医院,要不是他伤势太重走不了,闻景都怀疑他会连夜卷铺盖走人。 沈郁扬一听愣住,幽幽道:“刚才我去警局 ,有个年轻女子来报案说他哥哥丢了。” 本来他一门心思都在查严六根那个诡异院子之间的事,也没多想,现在听闻景这么一说,顿时觉得,那名女子与现在这个受伤的男子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 他刚才为什么不多问一句? 沈郁扬心中懊恼,现在再回去也不现实,那女孩子估计已经登记过离开。 “明天我联系她看看。” 这么说着,沈郁扬看闻景吃差不多,道:“我去看看他,你歇着。” 闻景点点头。 沈郁扬拿到搜查令已经着手让人去把那具尸体运回,验证到底是否为严六。 医院里凉嗖嗖,天色渐晚时,闻景回到医馆。 明早他跟沈郁扬约定好去换班。 医馆外两站灯笼高高挂在两侧,闪着昏黄的光,进了门后,屋内黑漆漆,他准备点灯。 却忽然被一双手摁住,接着一声低沉入微的笑。 闻景心中一抖,除了那笑他更闻到一股熟悉的白檀香。 是傅祈。 他甚至来不及说话,整个人就被人按在一边的廊柱上,接着头顶泛起的点点光亮,那个轮廓分明的脸放大在眼前。 “放开。” 闻景慌乱中一手扶住旁边的墙壁才没有彻底跌下去,脚下一晃趑趄着使不上劲,上身重下身轻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神色冷淡的开口,傅祈看他,情绪稳定:“放开什么?” 这不废话么?他现在整个人都被他反向压着,只要傅祈腿上稍微使劲,他立刻就能趴|着跪在廊道石凳上。 傅祈似乎很欣赏闻景那生气的模样,别有一番风趣,闻景咬牙,知道现在跟他横是讨不得便宜,便忍着嘴|唇都要咬|破,“我不舒服。” 傅祈那双敏锐精明的眸子审视般看向他:“哦?” “那就更不能放开。” 如此难受,闻景很明显要接受检查。 感受到底下明显的异动,闻景脸贴着柱子,“我约了病患。” 闻景这个医馆,除了收诊费还在院子一边搞了一间免费的小房子,专门为那些贫苦的人看病,不仅施诊还会赠药,早上七时开始,晚间九时结束,他这个药堂自开诊来妹妹都有许多艰难的病患前来。 所以,没多久他这个益善堂就在此地出了名,大家都知道他平易近人,乐于布施。 今天闻景之所以同意沈郁扬一个人在那看诊,还有个原因就是,之前有个免费病人今天要来复诊。 现在晚间,月上柳梢头,闻景真怕有人敲门,他所处的位置离正大门只有百步之远,且院中葱郁,一条小道直直通道底。 傅祈点头,手上力道不减,贴着闻景,他知晓闻景有医术,初次见面时,他便给他包扎过。 “那看来,我要抓紧时间,不能耽误闻大夫的正事。” 闻景腺体被傅祈注入信素,白檀香气一点点由浅到浓,又由平静到逐渐汹涌,玫瑰的香气在院子里恣意的绽放,闻景额间被汗水侵染,他的院子初始装修就极有格调,长廊一旁是假山流水,闻景手指抓着墙壁泛着青白,水声与水声交织在一起,渐渐分不清四周天地。 当神情逐渐清明起来,闻景捂着锁骨处,那里被傅祈手指抵的要废掉,傅祈就像有什么大病一样,力气大起来可以把他整个人都干废,他别过脸,起身,素色长衫的扣子一粒粒拧上,面上神态自然,如今他跟傅祈几次交锋下来,他身|体完全接纳了这些,那股力量强大的白檀可以席卷一切,所有的不愿跟挣扎在闻到那股蛊惑般的香味时,所有一切思潮都会化为灰烬。 傅祈神色明朗,他办完事情就想到了闻景,以前的府邸从来不需要人来陪伴,如今与闻景深入几次后,却越来越食髓知味,所以不知不觉便来到益善堂等待。 他与沈郁扬走的近,如果不是知道两人携手查案,他一定将沈家小子给调离海川。 不过想到闻景近期查的东西,他微微正了正色:“今天查到什么了?” 闻景还没彻底缓过来,脚底发飘,被他一问根本不想理他。 “什么也没有,就是虚晃一圈。” 傅祈点头:“对我撒谎,可知后果。” 最后二字轻飘飘落下,闻景不知怎么身上一疼,面上更加真诚:“真没有,二叔。” 说完,他也不看傅祈脸上表情,立刻往前走。 他听到了敲门声。 傅祈听到他“二叔”一唤,本想伸手拦他,却发现闻景已经从他手下划走。 看着门口方向,傅祈最终作罢。 方才晓得是弄疼他,现在他有情绪也是正常,这么一想,心情反倒更加愉悦不少。 患者是个年长者,开了门,闻景立刻笑脸迎着:“吴伯。” 吴伯家里就他一个老人,膝下有个儿子外出务工,一走几年都没音讯,年纪大了没人照顾,身体不方便,生活困难,闻景第一次看到他便是在医馆门口。 了解详情后,闻景将老人收入店内,定期他给检查,熬药。 傅祈走到厅堂,看到闻景在给人诊脉,便静静站在那观看。 闻景对别人很是宽容,甚至是和蔼可亲,针灸熬药,无一不细微谨慎。 灯光落在他侧颜,额前碎发遮挡了他半边面容,那精致立体的五官透过室内晕染的灯光看上去更加温柔。 “黄连,木香与吴茱萸熬成的香连丸,可清热化湿,行气止痛,你回家按照我方子上写的剂量服用两天即可见效。” 吴伯腹痛发热,里急后重有痢疾,多为湿热所致。 闻景将药给他包好,吴伯感激再三。 将人送走,一转眼看到傅祈看他。 闻景舒口气,“怎么还在?” 这是赶他? 傅祈扬眉,“等你。” 不敢。 闻景心中冷笑,吃饱喝足,还赖着不走,他怎么没发现傅祈是个无赖? “我们也不顺路啊。” 傅祈听了,不紧不慢:“谁说不顺,以后,你打烊直接回司令府。” 闻景弹簧一样跳起来,睁大眼:“去你那?” “对,我跟越昇说过了,你既参与到走土查案中就要向我随时汇报,你回闻公馆,我每日繁忙没时间,你住到我那里岂不是两全其美,各自方便?” 闻景懵了半天,支吾道:“我还没查出什么……” “那正好慢慢查,走土关系中大,闻大夫可要好好查,及时向我汇报。” 闻景觉得,他为什么要让傅祈知道自己跟沈郁扬组队探案。 (明天继续,困了) 第11章 第 11 章 一路上,闻景低着头,看着脚底,默不作声,宽阔的街道两旁,夜晚华灯初上,人流涌动,汽车的轰鸣声从耳边带过,夜风吹着他的衣角,连带着那缕碎发都跟着飘动,但是即便如此,他却感觉不到半分冷意。 傅祈与他并肩而行,走过了高大的楼宇,走过了街道巷末,闻景依旧是低着头,似乎是不打算说一句话。 “准备走到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他一边响起。 闻景道:“随便走走。” 他与傅祈有什么话好说? 他现在不太想与他说什么,只想静静地在路上这么慢慢走着,晚风的凉爽可以让他更加平静,内心得到更多的喘息。 来到这里很少有这么宁静的时刻。 傅祈便不再言语,只与他慢慢往前走,他在这里生活三十年,很少一个人走在街上这样行走,出奇的,让他感受到一些从未体味过的淡然,他觉得难得美好。 前方一个小女孩与他们迎面而来,手里捧着一束花,看到他俩后立刻快步走来。 “哥哥,买一束花吧。” 闻景瞬间愣住,这场景烂俗熟悉又……使他一时半会无法适应。 花篮里鲜红的玫瑰,在空气中燃烧绽放,有什么不可言喻的味道在悄悄扩散,闻景笑的尴尬,但是小女孩却好像很沉浸,看着他们俩的眼睛里扑闪扑闪,童真极了。 闻景后背直冒汗,他这么买啊?他刚刚被吃干抹净还要在额外花钱送傅祈花? 不不不,打死也不。 “多少钱一束。” 闻景沉默之际,傅祈忽然开口,声音低浓,煞是好听,闻景呆呆看他,只见傅祈弯腰,看着小女孩淡笑,女孩怔了下,立刻笑眯眯:“五文钱一束。” 傅祈看着篮子一眼,从怀里掏出两块鹰大头,“都给你,花我全要。” 小女孩立刻双手奉上,蹦跳着离开。 走的时候看着闻景,“哥哥好幸福。” 闻景:…… 人走后,傅祈手里拎着篮子,递过去。 “干嘛?” “让你幸福。” 傅祈站在他对面,正色道。 闻景耳朵一热,幸好是晚间大街上,有昏暗的夜色作为掩饰,就算是有光照过也是带着看不清的模糊,一闪而逝。 他不接,傅祈就一直将篮子搁他眼前,慢悠悠:“你想被更多人见证这份幸福?” 闻景要拉了,见证个屁啊,他赶紧伸手接下来,要是不拿,还不知道傅祈又要说出什么话来。 接了花篮,心中怪怪的,走路上,闻景觉得脚底都开始发飘。 索性,走了一段距离宋记开着道奇,两人上了车。 回到司令府。 闻景又犯难了,他这是住哪间? 傅祈道:“你要像我汇报进度,就与我住一起。” 闻景立刻拒绝,但是傅祈不容他说其他,直接一句,没有别的房间,便塞给他一套睡衣,将他请到了舆洗室。 室内氤氲,闻景褪了长衫,在外面与沈郁扬跑了一天,又跟着在益善堂里熬了大半会药,身上确实一股药渣子味。 水流潺潺,闻景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被水冲刷的后背,流水柔软而有韵律就好像……闻景吓得立刻睁开双眼,他在想什么? 他明明不喜欢傅祈,明明对他的各种手段不齿,现在才多久,他居然在舆洗室内想到傅祈那双修长指节分明的手,真是太可怕了。 他甩甩头,任由水珠子从发尖抽到一边的墙砖上。 肯定是傅祈这两天对他做了太多不该做的,脑子都变糊涂。 洗完澡,闻景用大浴巾包裹着头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