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阴湿男鬼缠上后》 第1章 第一章 梦魇 冬日萧瑟。 整片天幕像是蒙了层遮光的纱布,时常被阴云笼罩着。 十二月的深冬,竟见不到一丝日光,空气中阴湿干冷,寒风刺骨,近来还都是这样的天气。 冼心殿外,庄重肃穆,外头有文官、武官和皇子,除了皇子和公主,大都是品阶颇高的朝臣,品阶由高至低,自冼心殿门外,乌乌泱泱低头跪了一片。 正值隆冬,朝臣们大都穿着朝服。 冷风呼啸而过,单薄的朝服无法完全抵御刺骨严寒,可即便如此,诸位大臣冻得嘴唇发乌却也跪得挺直,浑然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小卓大人,此番实在是紧急。” 宫道上,抱着拂尘的大监引着路,带卓青雅前往冼心殿,“若非太医院那群废物束手无策,神贵司的那几位大人也都告了病,杂家也不会央人求到您这里。” 大监边疾步,边同这位小卓大人说着话,不止额上细密的冷汗来不及擦,就连那两条不算长的腿也恨不得倒腾到要飞起来。 卓青雅温声劝慰道,“大监言重了,您有事尽管同下官讲便是了,下官定竭尽所能。” “有小卓大人这番话在,杂家便放心了。” “是这样……”得了卓青雅的允诺,近身伺候圣上的赵大监往外呼了口气,一颗紧紧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陛下前几日还好好的,可自前日起便频频发梦。” 若是别的梦境倒还好,但偏偏全然是噩梦。 “说梦中景象无比真实,火光冲天,杀戮声、哭喊声、刀剑交缠,到处硝烟弥漫,横尸遍野,血腥味要冲破天际,所见之处皆是猩红色的血迹。” “陛下就处在血场的正中央,无数利刃弓箭如同啃噬庄稼的蝗虫一样密集,疯了一般朝陛下的方向冲过来。” “梦境里,陛下想要移开,然而整个人就像石化了一样被迫立在原地,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陡然间,无数柄利刃一拥而上,刀光剑雨划破衣料、划破血肉,心口被箭矢彻底贯穿,将身体扎得如同筛子一样。” 站立处,碎肉横飞,血流成河。 “那梦境实在过分真实残忍,光是听陛下说着,杂家便感觉心口一阵刺痛,更别提陛下还在那梦中切切实实感受了一番。” “自打梦见这些之后,陛下就迟迟不敢入睡,唯恐再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慌里慌张,赵大监的嗓音接近嘶哑,从颈子里发着颤,“但陛下毕竟是天子,朝堂后宫上上下下诸多要事都等着皇上来处理,总是这样干瞪着眼休息不了哪成啊?” “昨个儿夜里,杂家伺候着圣上饮了参汤,好不容易才歇下。” “本以为这样就能睡个好觉了,可谁曾想,刚睡下不久,陛下便又发了梦。” 赵大监面带愁容:“这一回比头回还要更严重,陛下冷汗蒙了满头,手脚乱挥着,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抽搐几下。” 如同发了癔症一样。 “都已经这样了,陛下的双目却还是死死闭着,怎么唤都唤不醒,到现在都没能醒过来!” 鬼压床?被梦魇鬼缠身?还是……被鬼气入体? 听赵大监的描述,卓青雅想,左右大抵离不了这三种情况。 前两种倒还好说,后者乃是卓青雅最不想看到的情况,鬼气一旦入体,便难以根除,只能用延缓之法,就算是她父亲乃至祖父前来也无计可施。 那些侵人心智的妖鬼大多都被封锁住,按照常理来说,圣上常居于皇宫之中,宫中又由神贵司负责排查,应当接触不到什么鬼怪,更遑论鬼气。 为防止出什么差错,卓青雅再度确认:“大监,敢问近日来,圣上是否出宫,亦或者是否接触过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 作为御前近侍,主子的命就是自己的命,碰上这等事,赵大监是决计不敢撒半句谎的,他连着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都未发觉异样,这才躬身答道:“陛下近日来都未曾出宫,平日里也都是同往日一样,上朝下朝,批折子,阅公务。” 卓青雅微微颔首,心下了然。 离冼心殿越近,赵大监就越是紧张急迫,一颗心要从胸腔中蹦出来,“您知道的,咱们陛下忧思劳苦,向来都是行一步算万步,算无遗策,哪怕是梦中的场景,也被陛下放在心上,唯恐是上天指派的预知梦。” “是以,陛下提前吩咐过,如果到时候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数一众朝臣和皇子公主了……” “届时臣子没有君王,皇子公主们没有父皇,群龙无首,怕是朝臣和皇子公主们也黯然神伤,不愿独自留在世上啊!” 话说的冠冕堂皇。 言下之意,无非是那位天子疑心官员会同皇子勾结,意图谋反。 若是圣上能够醒来,那便另当别论,可若是圣上真的出了什么事,怕是那些提前被叫到冼心殿门外候着的一众官员,也只有殉葬的份。 眼下那么多颗脑袋全拴在一根绳上,是生是死尚未可知,弄不巧一群人连明日的太阳都见不到。 要真是出了什么差错,作为御前近侍的赵大监也难逃一死,这也是他如此忧虑急切的原因。 从未觉得通往冼心殿的阶梯有这么长过。 明明是天寒地冻,却走得让人发汗。 候在冼心殿前的朝臣们大都是正四品以上的官员。 此刻,殿门前的这些国之栋梁大都目如死灰,几乎是死一般的寂静,唯有赵大监引着卓青雅登上行梯,在殿门前由宫监伺候着净手时,官员们才纷纷抬起头来,偶有几位高官对其投以满怀希冀的目光。 “小卓大人,请吧。” 隔着一道殿门。 外头冰天雪地,里头温暖如春。 金丝密织的绒毯早就铺设好,地龙不间断地烧着,暖阁、香炉、炭火用的也都是顶顶好的,卓青雅一进门,便被浓郁熏香呛得连咳几声。 在这样的温室之中,不必担心挨冷受冻、不用担心感染风寒,但寝殿之内,一片死寂,氛围比殿外好不了多少。 皇后娘娘以帕掩面,贵妃娘娘泣不成声,宫婢宫监跪了一地,太医院的孙太医哆嗦着连药箱都合不上,伏在地上长跪不起。 唯有东宫那位太子殿下李历书,虽唇色发白、唇瓣皴裂,但面色无虞,勉强还能稳得住心神。 “青雅……”李历书踉跄着上前一步。 “殿下莫要太过忧心。” 朝着诸位贵人们一一躬身行后,卓青雅行至太子李历书身侧,同他道:“瞧娘娘们满目通红的模样,大抵也是跟着照顾了许久,总是这样硬撑着将身子熬坏了也不好。” “这样,太子殿下您先将她们扶到外间的榻上歇息,剩下的,便交由下官来查探吧。” 李历书点点头,搀着皇后和贵妃,预备带着她们到榻间歇息。 贵妃娘娘哭得双眼通红,扶都扶不起来,本来正六神无主,卓青雅的到来让她一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那双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手紧紧握住卓青雅的手腕,泪水自眼角簌簌而下,恳切道:“小卓大人,陛下这样病着,实在是令人忧心,你可一定要给陛下好好瞧瞧啊。” 在场的诸位大都同卓青雅打过交道,多数得过她的帮助,也都清楚她的本事和为人处世的秉性。 这小卓大人虽未及双十年华,但其父卓昊斌是卓家现任家主,她本人尽得师门真传,又任正六品神贵司司副,更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像她这个年纪,能有如此天赋又刻苦的简直少之又少。 无论是在卓家师门还是神贵司中,这卓青雅皆是佼佼者。 卓青雅固然有个胞弟,可她那弟弟卓含玉相较于她来说,无疑是个草包,任谁看,捉鬼世家卓家的下一任继承人都应该是卓青雅才对。 所以即使卓青雅的祖父和父亲因病告假,这件面圣诊病的差事落在她头上,也无人敢提出半分异议。 “贵妃娘娘您大可放心,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虞。”声音温润却铿锵有力,面临如此焦灼的场面也能从容不迫,让人有着能够轻易静下心神的力量。 此言一出,贵妃娘娘的面色虽还是苍白,但不用旁人搀扶,也能勉强站得住了。 目送娘娘们到外间歇息后,卓青雅又请示过太子,将跪在地上的太医搀扶起来后,询问着近况,“孙太医,敢问陛下近来的饮食如何,入口的膳食都查了吗?” “都查过了,并无异样。”孙太医道,“陛下这几日的饮食都记录在案,下官也一一瞧过了,都是些安神的方子,这点可以保证。” “如此便好。” 若将膳食排除,便能将范围缩小许多。 卓青雅转身行至烟雾缭绕的香炉一侧,目光在上头不停打量。 “孙太医,这熏香可曾仔细查验过?” 她走近,低头轻轻嗅着,似是没控制住多吸入了几分,异香弥漫在鼻息间,让她一下没能忍住,接连打了好几个结结实实的喷嚏,连着咳个不止,缓了好一会儿才得以开口:“我嗅这香中颇有些不对劲,似是多加了一味叫‘昧履支’的药材。” 太子李历书疑惑道:“昧履支?” 作为捉鬼世家卓家的亲传弟子,少不了和这味药材打上点交道,而卓青雅又天生闻不惯这味药材,因此对这种味道极其敏感。 或许旁人可能不太清楚,但在场的诸位,没人能有比卓青雅更了解。 这味“昧履支”放在师门里,分明是用来招鬼的药材。 hello大家好,我是廖宝月,我开文了,感谢大家的等待,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这本是架空,私设比较多,用到的资料多数来自书籍和网络,侵删。 “神贵司”这个体系参考的是“钦天监”。 “昧履支”这味药材在现实生活中,实际上就是胡椒,文中可以分开,当成招鬼的药材,发出的是一种很能挑衅鬼的味道^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梦魇 第2章 第二章 内鬼 世间之道,化生万物。 有的小鬼易于伏诛,但也有些鬼祟极其狡诈、擅于躲藏。 故此卓家也会适当用些法子,特意寻了“昧履支”这等稀奇罕见的药材,将其碾碎掺进去同香粉一起点燃,便有着能将暗藏在深处的鬼祟吸引出来的功效。 只不过这味药材实在是难得,且也只能吸引些能轻易对付的寻常鬼祟,在那些大鬼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充其量不过让其烦倦、呛咳不止,若非情况特殊,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使用。 这味药材怎会出现在冼心殿中? 莫非是宫中混进了什么内鬼,想要借神贵司之手以此对圣上行不轨之事? 卓青雅晃了晃神,瞳孔猛颤了下,但又很快敛下眼瞳,将眸中一瞬间的慌乱遮掩住,随即面色如常,莞然同太子李历书道:“回殿下,没什么,一味很珍贵的药材而已。” “昧履支”这味药材,寻常人很难闻出来,神贵司的人倒是能辨识一二,但多数时间内也难以彻底分辨,今日若不是卓青雅在这里,换成旁人,便很容易就会将这点忽略过去。 大抵怕神贵司的人查验出来,这熏香里安神的剂量和香味还故意多添了些,想以此来遮住“昧履支”的味道。 到底是术业有专攻,就连卓青雅这个外行人都瞧出来了些不对劲,素有“太医院之首”名号的孙太医就更不可能发现不了了。 朝孙太医那处瞥着,视线同他对上,卓青雅小幅度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随后刻意将声音压低到近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量,道:“或许是这安神香的剂量太过了,又加上陛下饮下的参汤又都是助眠的,才致使圣上昏睡不止。” “烦请孙太医您速去熬一碗醒神汤过来给陛下饮下,记得,一定要亲自熬,断不可假手于人。” 卓青雅嘱咐道,“另外,将制香的那人扣住关押起来,差信得过的人严加看管,待我们先将眼下的事处理好了再去好好审问他。” “是。”孙太医点头,向卓青雅投以感激的目光,应声之后连忙禀了殿内的太子殿下,迅速按照这位小卓大人的吩咐前去行事。 差孙太医离殿办事,卓青雅也没有坐以待旦,她从袖兜中抽出张朱砂黄符,开口念了咒诀,随即符纸覆在眼眸上,消失不见。 一阵金光过后,再次睁开眼,那双眼瞳一只呈黑色,另一只呈碧色。 天生即是阴阳眼,能够瞧见寻常人所瞧不到的魂魄和鬼怪,这对生在捉鬼世家的人来说是锦上添花,但这对当时尚且在襁褓中的卓青雅来说,无疑是徒增烦扰。 有些鬼祟样貌可怖,还偏偏对柔软的小婴孩有着非同一般的好奇心,小眼瞪着大眼,和它们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通常是小小的卓青雅被吓得“哇”一声哭出声来,啼哭不止。 是以,门中长辈帮她施了咒,令她免于这种时不时兜头而来的惊吓。 待她再长大了些后,师门又教着她掌握了这种咒诀,由她自己抉择这双阴阳眼在何时打开、又在何时封禁。 而此刻,阴阳眼启封,那双一黑一碧的眸子在圣上的寝殿扫视一圈,果不其然,在雕花样式的床幔处瞧见了盘伏已久的梦魇鬼。 梦魇鬼,顾名思义,能够集噩梦、潜入寻常人的睡梦之中,以梦境的形式再度将噩梦于脑海中重演。 圣上口中所说的那些噩梦,大抵就是这梦魇鬼所造成的。 那些带有攻击力和危害性的鬼祟,不用这双眼睛卓青雅也能感知到,而对于这种伤害不了旁人,只能令其不痛不痒的梦魇鬼,用这双眼方能查探的更加清楚。 得亏这“昧履支”招来的不是什么恶鬼。 环顾四周,见只有这只梦魇鬼,卓青雅翻腕,符纸自她指尖祭出。 黄符直冲床幔而去,在靠近床幔那侧时迸发出一阵金光,光影散开,那梦魇鬼被轻而易举擒住,卓青雅打开腰间系着的锦绣囊,将其收入袋中后,才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暂且放下心来。 太子殿下李历书就立在卓青雅不远处,见她身姿挺拔,在寝殿中央立定如松,瞧着她掏出符纸、念了咒诀的一瞬,龙床上的父皇身体松懈,眉目顷刻舒展开来,没再发汗、没再挣扎,就连面色好了不少。 “启禀太子,危急解除,陛下已然康健,待会饮了孙太医的药,自会醒来。”少女目光清隽,眉尾飞扬,坠下的发丝随转身的幅度垂落在肩头,恣意又风发。 听到父皇并无大碍的消息,李历书本该先去榻前侍弄,再同卓青雅道谢。 可抬眸,看向这位小卓大人的这刻,目光无可避免地撞进她的眼底,一时间未免还是失了神。 明明那双异瞳更为惹眼,他却心生摇曳,无比清晰地注意到那颗尤为绮丽的眼下痣,视线怎么都不舍从那处移开。 “青雅,你这……” 卓青雅摇摇头,也不等他说完便摆手道:“不碍事,当务之急还是以陛下为主。陛下现在不宜熏香,亟需通风换气,还请太子差人将熏香先撤下去,门窗暂时都打开。” 说着,她又抽出几张符纸,分别贴于床幔和殿门上,交代道,“这些符纸万不可撕掉。” “若真是嫌着碍眼,也需得贴满三日后再丢掉。” “好。” 按照卓青雅的意思,李历书差人开窗,通风,外头的寒风冲进室内,将氤氲热气冲散。 透过窗子,卓青雅往外看了一眼,入目,眼见着白茫茫一片,不知何时,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迹。 “落雪了啊。” 她兀自道。 京城飘雪,年前就下了一场这么盛大的雪,是个好兆头。 不多时,太医院的药煎好了。 顶着半身风雪,孙太医双手冻得通红,就那么捧着,将仍旧温热的药奉了上来,跪在龙榻前和太子一起伺候着陛下饮下。 外头的雪下得越来越急了,跪在殿外的那群朝臣在雪下淋着,后背都被冬雪化成的水沾湿,可个个都似热锅上的蚂蚁,心情却无一不是急切的。 天寒地冻,冷风吹到沾了雪水的背脊上,就更似刮骨的刀,让人冻得瑟瑟发抖,直不起身体来。 承受着同时来自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就这么一直跪着,膝盖僵直,小腿如冰钻一般疼。 都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时辰,更不知过了多久。 突地,冷寂被蓦然划破。 终于,在冷到身体都快不属于自己的那一刻,殿外跪着的那些朝臣们,才得以听到来自内间传来的呼声,纷纷抬起头,“快快快!圣上总算醒了!” “皇天后土,上苍开眼。” “恭祝圣上安康无恙,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哆嗦着、颤抖着,好些朝臣齐声这般说着,竭力让声音平稳,实则眼眶都隐隐泛着热,在听闻圣上醒来的这个消息后,压在心口的巨石才得以移开,终于能够喘息一口。 “陛下脉象平稳有力,已无大碍。”殿内,孙太医给圣上把了脉。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太子殿下及各位贵人们前去龙榻前伺候,围在圣上身侧,关心着帝王的情况。 “圣上乃天子,自有吉人之相。”卓青雅道,“您也说了,既是梦里的事,便是做不得真的,陛下您精于治国,众人敬仰,勿要多思多虑,一切以身体为主。” 不卑不亢,也不邀功,话亦说得滴水不漏。 这让转醒的天子心情愉悦,不由得笑道:“章羲的孙女是吧,你这丫头口齿伶俐,倒是生了一双巧嘴。” “陛下过誉了。”卓青雅躬身,“祖父和父亲也想进宫面见圣上,只可惜他们久病不愈,近来逢冬日,风寒又严重了些,实在是不便前来,还望圣上恕罪。” “无妨,这些都是小事,再见到你祖父和父亲,记得代朕向他们问好。” “劳烦陛下费心了。” 时候也不早了,瞧着外面飘着的鹅毛大雪将宫道染得一片雪白,行路也难,皇帝便没再继续挽留。 “那陛下好好歇息,下官便不叨扰了,您有需要的话,可随时让赵大监唤神贵司的人过来。” “嗯,下去吧。” 皇帝指派着赵大监前去送送卓青雅,大监还没来得及站直,倒是太子李历书先领了这命,“父皇您刚醒,还需赵大监在身侧多加看顾,小卓大人这番就由儿臣去送吧。” 圣上既无恙,在殿前候着的官员可一并离开。 宫道上除了卓青雅,还有其余四品以上的官员,但这些朝臣全都低头不语,只顾闷头往前走,场面一片浩浩荡荡,在皑皑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待到出了冼心殿宫门,京官们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长吁短叹着,仿若劫后余生。 那些提前候在宫门外的侍从帮各自的主子掸了掸肩头的落雪,撑起罗伞、披上大氅。 等到大臣们被温暖狐氅覆盖着,面上才勉强恢复了些血色,终于有种双脚踏到地面上的感觉。 “此番多亏了小卓大人了,实在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我等在此谢过。”朝臣同卓青雅打着招呼,“往后有用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大人客气了。” “这雪下这么大,大人们还是快些回府上换身衣裳,饮碗姜汤,别染了风寒才好。” 一群人拜别,陆续在宫门前散开。 摸了摸系在腰间的锦绣囊,卓青雅瞧着立在前方的孙太医,脚下生风,想快步追过去,同他一起问问熏香的情况,结果走了没两步,脚下一顿,却被身后一直给她撑着伞的李历书拉住。 “青雅……” 李历书耳廓一片通红,似是被冻的,又似乎是热的。 他就在宫门外叫住卓青雅,身形一顿,眸光转了转,也不知是想说些什么。 李历书(满眼红心版:爱……[爱心眼][让我康康][星星眼][亲亲] 卓姐:爱什么?碍事? 卓姐:各回各家吧,你跟在我后面干啥,姐还有事。[闭嘴] 李历书:T_T 还没出场的男主角:哈哈。[捂脸偷看] 你哈个什么劲,那么多人喜欢你老婆,以后有你受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内鬼 第3章 第三章 追魂 朱墙碧瓦,洁白雪景,罗伞摇曳间,就更衬得卓青雅出尘脱俗,面若清雅,眼下的那颗小痣也无比艳丽。 方才只顾着思虑其它事情了,听见这声音,卓青雅才恍然想起此处还有这位太子殿下的存在。 转身,她从李历书手中接过罗伞,道,“雪天路滑,多有不便,殿下请留步,送到这里就好了。” 虽说神贵司隶属圣上,向来由赫赫有名的捉鬼世家卓家代代任职,但卓青雅可是被捉鬼世家卓家当成下一任准继承人培养的。 由此,即使在神贵司任从七品五官灵台郎,她也不能时常待在宫中,常常得在卓家和神贵司两边跑。 一月来神贵司四回,一回待上两日半,便又要回卓家师门操持要务,诛杀邪祟。 甚至这回叫得急,还是在门中传授师弟师妹们课业时被临时叫过来的。 卓青雅这样一走,两边的事又都很繁杂,更是没什么闲暇时间了,李历书都不知下次再和她见面能是什么时候。 思来想去,这位太子殿下到底还是鼓足了勇气,下定决心开口同她道,“你方才也说了,雪天路滑,想来行事也不方便,今日大抵也是回不了卓家了。” “你我二人也有些时日没见了,不如趁这个机会由孤做东,一齐来东宫一叙?” 太子殿下李历书比卓青雅还要年长两岁,虽位东宫,却还未曾择选太子妃,更无妾无室,连个通房都没有。 旁人一旦问起,他便说别的都不急,现在最首要的便是立身于要务,能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做好应该做的事,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他的毕生追求。 但卓青雅瞧着对方略为热切的眼神,心想,这太子不是挺有闲情雅致的吗?也不似旁人说的那般只知政务。 “谢过殿下的邀约。”卓青雅躬身,面露难色,“只是这并不合规矩,况且下官还有要事在身,一众师弟师妹们还在神贵司等着我,实在是抽不开身。” “不必留太久的。”还是想着再争取下,李历书挽留道,“连过来东宫喝喝茶,坐一会儿的空也抽不出吗?” “殿下若是品茶的话,可以去炼丹房寻下官的二叔一道。”卓青雅也算是婉拒了,“二叔他从前最爱品茶,对于各类茶艺都有着独到的见解,殿下同他,定能聊到一处去。” 卓家是捉鬼世家,世代为皇家所重用,不止卓青雅在神贵司担灵台郎,卓青雅的祖父卓章羲和父亲卓昊斌也分别在神贵司中挂职司正及司副一职。 或许也有世代从事除鬼要务的原因,卓家的子嗣一直不丰。 祖父卓章羲那一代,尚且还育有卓昊斌、卓昊乾、卓昊坤和卓静槐四个孩子,然到了卓青雅这一辈,就只剩下卓青雅和卓含玉他们两个。 二叔和三叔是双生子,二叔擅锻造法器、三叔擅炼制丹药,卓青雅现在这个系在腰间、能容纳各式法器和丹药的锦绣囊,就是当年二叔锻造好送予她的。 可自十年前三叔卓昊坤死后,二叔卓昊乾便性情大变,此后宁愿留在宫中,日日待在丹房替圣上研制秘药,也绝不愿再踏入卓家一步。 瞧着这个情形,卓青雅未免多问了一嘴,“殿下,请问下官的二叔近来还好吗?” “好是挺好的,可惜近来还是老样子,跟往常一样关起殿门来,以炼丹为由,谁也不见。”李历书勉强挤出个笑,同她开玩笑,道,“你们俩叔侄性子倒是相像,都忙得很……一个也约不出来。” 好歹在朝为官,自年幼便在人前周旋,身为一介官员,就算再怎么愚钝,也深知孤男寡女私下会面,定会落人口舌,于此,还不如找借口推脱才好。 “望殿下恕罪。”自知驳了太子兴致,卓青雅主动行礼赔罪,“下官实在是有要事在身。” “罢了,既如此,孤也不强求了。”见她心意已决,李历书便没再继续挽留,只依依不舍瞧过去,“既有要事在身,那你便先过去忙着吧。” “下官谢过殿下。” 邀卓青雅到东宫小坐,她百般推阻,现下松口让她离开,她却健步如飞,如脚底抹了油一样走得又快又急。 少女通身是玄色,唯门襟和腰间一抹白红,锦囊玉饰环佩叮铃,纷飞的衣摆与发丝俱飞扬,如挽剑花。 雪景下的这抹红,换谁都移不开眼。 “孙太医。”大气都没喘一口,没几步便跟上了在前头候着的孙太医,卓青雅赶忙低声问道,“制香那人扣住了没?现下情况如何了?” “这……”孙太医欲言又止,一副极为为难的样子,“这个……不太好说。” “嗯?” 是怎么个不好说法? 太医院,水井旁,看着刚打捞上来的那具没了气息的浮尸,卓青雅才明白过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不好法。 负责打捞尸身的那几个人本来还围成一团,在瞧见卓青雅和孙太医过来后,自觉让开一条路。 “怎么回事?”瞧见这副尸体泡得发白肿胀的样子,饶是卓青雅,语气也不免有了波澜,“差人查过了吗?” “呕……回禀大人……查过了,此人乃是……呕……”也有些资历浅的太医见识短浅,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说了没几句,还是没能忍住,捂着口鼻跑去一旁吐了。 “此人名唤卢衍伟,邑城人士,我与他乃是同乡。”另一位太医道。 就着他的话,孙太医顺势接上,“这卢衍伟的名字我也听说过,三年前通过征召,从百余人中经过层层选拔考进太医院,父亲早逝,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 “圣上殿中的熏香一直是由他负责调制。” “但他身家清白,为人友善,跟同僚相处融洽,风评一向不错,之前调制的熏香也一直没出过什么过错,我实在不愿相信,他会做出这等将太医院置于险境的荒唐事!” 经历过刚才在冼心殿中那桩事,孙太医早已将和之间卓青雅视为过了命的交情,自然是全然信得过她的。 可这卢衍伟到底也是太医院里同他们日日共事的同僚,孙太医也同样不想让他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让其直接盖上这样的罪责,“会不会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我也不愿随意怀疑旁人。”避过他人,有些话卓青雅单独说给孙太医听,“只是不瞒你说,那味‘昧履支’是用来招鬼的,除我师门和神贵司以外,别处并不常见。” “我不知晓这卢太医是怎么想到将这味药材混进熏香的。” 眸色一转,这让卓青雅再度确信神贵司和师门中定是出了内鬼,“光是卢太医怎么拿到这味药材的,就已经是大问题。” “若是人活着还好说,再不济也能问出点线索来、找到可以辩驳的线索,但眼下人已没了气息,于旁人看来便是畏罪自杀,供认不讳。” 这也是让卓青雅如此苦恼的原因。 “哎,可这……” 可这证据就摆在这里,孙太医再想解释,也无从辩驳。 这场雪下得太大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几欲将整片院子掩埋,大到若是真的有什么紧要证据,也该随着这场纷飞的雪色一并消逝。 “算了。”到底心思仁善,不想给人随意下了定论。 雪色之下,卓青雅微微叹了口气,对孙太医道,“烦请您再带人去卢太医平日里常待的地方瞧瞧,看看能不能再查到些线索,看送于冼心殿的熏香都有谁经手。” “只是还需要小心谨慎些,这样的失职之过在圣上那处勉强才翻了篇,陛下不追究过错已是大赦,别肆意声张,以免挑起什么不必要的祸端。” “你们先去,我在此用追魂符查证,试试看还能否寻到卢太医的魂魄。” 年龄不大,却年少成名,卓青雅的办事牢靠几乎是写在脸上的,有她这句话在,其他人自然安心,将一颗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去。 “实在是谢过小卓大人,若不是您,我们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在卓青雅的指领下,这群人四散开来,纷纷去往平日里卢衍伟会去到的地方勘察。 一步落一个脚印。 卓青雅鼻尖发红,两颊映着酡红,朱唇粉面,冷风中,被吹得瑟瑟发抖,稍微一呼气,吐出的便是裹着水汽的白雾。 “追魂符,去。” 符咒祭出,她屏息,集中注意力去感知周遭的魂魄,却屡屡被打断,试了好几次也什么都没能觉察,竟连半缕魂魄的气息也搜寻不到。 有些人死后灵魂是会飘去这辈子都割舍不下的地方,但多数魂灵没有能飘荡多远的能力,充其量只会在身死的那处游荡,围绕着一个地方四处打转。 或许这卢衍伟是只腿脚发达的鬼?魂魄飘得远了些? 卓青雅一边用符箓感知着,一边用那双阴阳眼探查,不知不觉就沿着那条小路,从太医院踱了出去。 宫道漫长,似乎望不到尽头。 阴雪天之下,天空被衬得发灰,宫墙之下,莫名有种阴冷又逼仄的暗色。 眼皮猛地一跳,后背突然拂过一阵冷风,总觉得好像一直有道阴森森的视线盯着自己,可待卓青雅扭过头去,视线在周遭扫视一圈,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追魂 第4章 第四章 师姐 想要跟着去追寻那卢衍伟卢太医的魂魄,然兜兜转转,魂魄没能寻到,倒是先一步寻到了炼丹房这处。 炼丹房的朱门紧紧闭着,丹房外头的看守并不多,只有当年被卓昊乾从卓家带走的那几个小弟子。 而如今当年被带离的小弟子们也都拔高了身量,长成了可靠的青年人模样,身形挺拔,瞧着也足以担当重任。 “师姐!”守着炼丹房的那几人神情雀跃,即使已经过了数年,却还是难以改口,看见卓青雅的身影,最先叫出来的还是“师姐”这个称谓。 似是一时被看到卓青雅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等到瞥见她腰间挂着的神贵司腰牌,才想起来她现在的身份,众人面上的笑容一下敛了去,只闷闷不乐般改口道,“……是我等逾越了,见过卓大人。” “无妨,一日是师弟师妹,终身便是同门,在我眼中,你们永远是我的师弟,想怎么叫便怎么叫。” 终日在丹房做事,此处见不到什么旁人,更见不到什么同门,这些人心思单纯,一点事就写在脸上,听见卓青雅这么说,当即咧嘴笑了出来,又结结实实叫了句师姐。 “师姐,今日雪这么大,就别回师门了,路上实在是不安全。” “师姐,你今日在冼心殿的事我们都听说了!” “是啊师姐!师姐还是和从前一样厉害。” “不,分明是要比从前还要更厉害了!”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道,全然没有察觉到卓青雅满脸的笑容渐消,原本舒展的眉目在听到这些话后一点点皱起:“师弟们谬赞了,只是,你们怎么知晓今日这些事的?” 明明她也刚从冼心殿出来没多久,她的这些事怎么就传到了本该消息闭塞的丹房? “哦,是这样的,是师父!师父吩咐了,和师姐你……”有关的任何事,师父都要我们事无巨细般告诉他。 兴许是时隔多日见到师姐,心情实在高兴,话一旦说起来,嘴上便没个把门的,最后还是丹房里传出的那阵咳嗽声将临到嘴边的话打断,让刚才还口若悬河的那人赶紧住了嘴。 “唔……没什么,我们从方才前来取丹的宫人那里听说的。”随意咳了一声,简直是欲盖弥彰,“师姐来丹房这处所为何事?” 饶是有些疑点,因心里藏着事,卓青雅也没再细究,只道,“我有些事想要寻二叔问问。” 从小到大,卓青雅的亲人一直很少,能够依靠的人好像也一直都很少。 卓青雅的父亲卓昊斌是祖父卓章羲的长子,身为一家之中的长兄,身上肩负的担子也多。 自卓青雅幼时,她便难以见得父亲的身影,更别提其乐融融坐在一起话家常,哪怕到了实在万不得已去寻求父亲帮助的时刻,得到的话也只有一句“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该学着自己解决”。 “我很忙”、“你身为长女,也该要负起自己的责任”以及无数个疏离的背影,组成了卓青雅整个孩童及少年时期,对父亲的所有印象。 知道父亲身上的责任重大,卓青雅也不再去打扰,甚至学着长辈们去照顾师弟师妹,以父亲为榜样,尽全力去修习符术和功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帮得上父亲,让他减轻一点重担,不要再那么繁忙。 希望他能够抽出空来看看自己的课业。 哪怕只是很短暂很短暂的一小会儿就好。 事事都想着做到最好,事事都想能拿到第一,可当她捧着得了榜首的状子去找父亲时,见到的却是胞弟卓含玉在父亲面前调皮耍闹的模样,而父亲脸上,是卓青雅从来没有见过的、和蔼又刺眼的笑。 明明是自己的父亲,可为什么却总是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为什么卓含玉就可以钻进父亲怀抱里同他撒娇,为什么卓含玉不用争第一也能随时得到父亲的关照,而她拼尽全力也只有一句语气算不上好的:“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该学着自己解决”。 她不明白。 因为迷茫无措时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回馈,她也逐渐明白将自己的事情寄予到别人身上是没有用的,所以卓青雅不再抱有什么空想,更不再去渴求什么关怀,只能尽量学着不去麻烦任何人,将所有事情咽进肚子里,大事小事都自己解决。 表面上似乎并无波澜,但这种彷徨无助的感觉又好像深入骨髓,在她的身体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记。 正是因为她懂得这种感觉、不想让旁人跟自己一样,于是在面临师弟师妹们乃至任何陷入两难境地的同僚或者其他人时,都会更加宽容一些,力所能及内的事情,都会用尽全力去帮扶。 几乎在所有人眼里,卓青雅都是个很靠得住的人,赤诚可靠、舍己为人,甚至有些时候,连牺牲自己、去保全其余人的事也能做得出来。 她总是为别人考虑太多,一门心思对别人好,好到让人几乎有点忘记她也不过是一个还不到双十年华的少女,也会偶有迷茫、需要倾诉,也应该有着她认为算得上是棘手的事情。 困惑的事情接二连三,在暗地里无声无息地超出卓青雅所能掌控的范围。 这么多年来,她能够短暂依靠的一个是二叔,一个是三叔,还有一个是幼时好友林春情。 只可惜后两个都已经不在了,而前者—— “我能见见二叔吗?”卓青雅试探着问道。 很多年没有见到二叔了,她想问的事情有许多。 比如,二叔还好吗?近来身体如何?当年为什么要执意从卓家离开,又为何一别便是数年,还谁都不见?再比如,问些当下的事,死人的魂魄离体会飘到哪里?如若要寻,该怎么寻得? “不见!”隔着一扇门,里头那道浑厚的声音无比清晰传进卓青雅一行人的耳中,“我谁都不见!告诉你们师姐,告诉我这个爱管闲事的侄女,让她抓紧时间,趁早滚出去。” 毫无疑问,这是二叔的声音。 几乎是瞬间,周遭的师弟们变了脸色,一股脑凑到卓青雅跟前,手脚并用,七嘴八舌替师父解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师姐,这不是师父的本意,师父他明明对你很关心的。” “要不是这炉丹药实在重要,师父他走不开,要不然也很想同你相见的,他就是这样刀子嘴,你千万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就是这个意思!”卓昊乾人没露面,嘴上却浑不认输,“让她滚开。” 最好能永远离开卓家,离开皇宫。 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自卓青雅十岁之后,便鲜少出现过这种极为无措的情形。 二叔的这句话正好似平地一声惊雷,将卓青雅为数不多的幻想打破,能短暂停靠的港湾随之倾倒,好像再不能停留。 当下,她垂着眼,面上的神色看不清晰,连脚步都是虚浮的,只余手指搅弄着衣摆,指尖将衣料缠得团团褶皱,时常绽得同花朵一样的衣摆此刻似被厚重的雪迹侵染,乱糟糟一片,扬都扬不起来。 “原是这般。”末了,声音渐轻,卓青雅只留下一句低到发闷的应声,“侄女知道了。” 雪景笼罩中,到处都是素色的,所见之处一片白茫茫。 放眼望过去,宫道前,唯有梅花开得倒盛,红梅似火,不掩姝色。 沿着这处宫道又四处寻了一番,还是什么都没瞧到,不知不觉天色都要暗了,至此,卓青雅只能加快脚步折返,赶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赶回太医院。 “可否再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卓青雅刚一赶到太医院,迎面撞上的便是才从侧院出来的孙太医一行人。 “未曾。”为首的孙太医叹息一声,朝她问道,“小卓大人这里呢?” 一行人面面相觑,卓青雅也随之摇了摇头,面上颇为遗憾。 线索就这么直接断在这里,显然死无对证,更无从查证,像是用什么手段人为抹除一样,什么都查不到。 做得太干净了。 就目前来说,太医院的医师还查验了尸体痕迹,种种迹象全都指向卢衍伟是因罪落井,自尽身亡。 越是这么干净,就越让人生疑,总让人觉得背后牵扯什么更大的疑团,似乎有人故意不让他们继续查下去一样。 “也该到了散值的时间,众太医就先回去吧。”卓青雅顿了顿,继续道,“但烦请离开之前,还望诸位给我留一件卢太医常带在身边的物件给我,我再去寻神贵司的师弟师妹们去问问。” 可越是这样,卓青雅反而就越想查了。 当年二叔尚在卓家时,最为擅长的便是追魂术,师门中,倒是有位姓蓝的师弟承到了二叔的衣钵。 但凡魂灵还尚在世间,只需寻一件那人生前常用的物件,便能在最大的限度下集散魂、通亡灵。 与家中人早就在京城为其置办好宅子的卓含玉不同,卓青雅在京中并无房产,来宫中办事时多数住驿站或者是客栈,今日这么大的雪,马车行动不便,和太医院一行人分开之后,她索性就直奔神贵司,夜时直接在司中凑合一宿。 夜黑风高,刺骨的寒风一簇接着一簇,夜色中,似有什么趁机混入其中,通身冰冷,令人生寒。 也该到了下值时间。 等卓青雅赶到神贵司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都散了,司中只剩下轮着今夜值宿的师妹寇滢和师弟程满。 似是也有什么要同卓青雅说,眼见着她过来,寇滢和程满就跟瞧见了主心骨一样,眸中骤亮,齐齐往她身边凑过去,“师姐!” “寇师妹,程师弟,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她抬手,手中握着从卢衍伟那处得来的物件,想尽早追到亡魂,因此也免不了急切了些,“我且先问你们,蓝田玉蓝师弟走了几时了?现下在何处?” “师姐,我们要同你说的就是蓝师兄的事。” “蓝师兄他之前紧急回了趟家,说是家中出了些事,但……”那两人相视一眼,想了许久,终于是心下一横,脱口而出,“但自那一别,不知为何,至今下落不明!” “我们怎么也寻不着他。” 听罢,卓青雅猛地抬头,原先才抬起的手,下一刻又重重垂了下去。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我们卓姐先是通勤好几个小时,从她山上的老家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cbd豪华大楼。 水都没喝一口,就被董事长贴身助理带进董事长办公室给人看病,期间别的部门的小领导出错了要帮着打配合,董事长儿子给自己抛媚眼要当没看见(虽然是真的没看见),好不容易从董事长办公室离开、甩开了董事长儿子了,还要帮别的部门小领导处理烂摊子,东走西走的,处理烂摊子的过程中,拐到自己亲戚那里看下情况还被赶走了。 有项技术不专精,要找部门经理帮忙研究下,结果刚坐到工位,连口饭都没吃,发现部门经理又旷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