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师兄,那妖怪真不是我变的》 第1章 第一章-[楔子] 东胜神洲,有一小国,名曰多傩。多傩治下,有一荒村。高矮肥瘦,贫富美丑,凡过此村者,皆要死于非命。若成本村人,也没得活过二十,故此得名:黄口村。 除短命外,黄口村还有两件奇事。一是村东头的古树上长出个车**的人面疙瘩,二是新当官儿的村长是个七八岁的小娃娃。 这村长原是个外乡娃娃,数月前叫人拐到这里,趁人不备,将那伙劫掠土匪杀个精光,又放出不少遭拐的小儿,一齐在黄口村安了身。 原先的村长将满二十,气息奄奄,因喜爱女娃少年胆魄,不顾反对,硬是传她村长之位,随后一命呜呼。 女娃也是块材料,不过月余便立下威信,大小事宜极具章法,一改往日气象。村人爱其德行,请立生祠以受香火,却见她道: “黄口村人岂敢信神拜佛,我若受得几两香火,保管也叫熏大了肚肠,从此不问人间繁恼。” 村人唏嘘,遂绝了立祠之念,就连土地灶神观世音,也一并烧尽,不再供奉。 那小村长夜里却做起怪梦。一耄耋老叟入得梦来,道他是古树成精,因脊背生瘤苦痛不堪,恳请小村长出手相救。 村长问:“我如何信你是老树成精?” 树精:“你只看那人面瘤,已长出了手脚啊。” 翌日小村长一看,瘤子果然一夜之间生出手脚,张牙舞爪之态,叫人看得发毛。村长当即喝令村人焚毁古树,连根都铲了个干干净净。 那树根甫一拔起,村人便拍手称奇,只因坑中竟窝着一枚头颅大小的黑蛋。村人惊呼:“这树奇根异种,竟下出个蛋嘞!” 二人将蛋抬至小村长身前,她两眼狐疑,盯着看了又看。管它谁下的,压在树下还安然无恙必有蹊跷。 “拿锤来。” 闻此一句,那蛋竟似活过来一般,扑簌簌抖了两抖,从村人手中跳脱出来,滚至村长脚下。 “村长莫打!莫打!” 小村长定睛一看,怪蛋竟凭空生出一口,不住讨饶,众人变色,四散而逃。有四个胆大的,抗起村长便跑,待回到屋舍将人放下,却见那口吐人言的怪蛋正被小村长拿在手中。 冷气登时被四口吸尽,咕咚咕咚,四众俱撅,齐刷刷挺尸当场。 村长问:“你是何物?” 黑蛋:“我不知我出身,不知是何物。” 村长道:“既非树精所生,那更留你不得。你若是个蛇虫鼠蚁,岂不要祸害我黄口村众?” 黑蛋忙讨饶:“莫杀我!莫杀我!我知此村灾厄,可助你破之!” 小村长停手,多疑道:“我看这灾厄倒像因你而起。” 黑蛋战战兢兢,号啕痛哭起来。哭说自己无父无母,好容易寻到棵古树孵化,不到一年便被铲去。据它说,它是一年前到此,而黄口村世代短寿,与它无干。 “你要如何助我破除灾厄?”村长问道。 “找神仙去!”见女娃又要锤它,黑蛋忙改口,“我可助你修行,你若得道,自有破灾之法。” 得道自有破灾法? 小村长将它举到眼前,“我欲得道,如何修行?” 黑蛋说,若要修行,需得拜师。良师难寻,距此万里之遥。 村长道:“凡村中人,无有能出者,出则横死,若要寻师,需想法子助我出去。” “出得!出得!我有秘法,可暂保村长平安。只是……” “什么?” “只是我法力低微,恐一年便要殆尽。你需一年之内习得法术,或高或低,自行施法自保,否则仍要横死。” 换言之,生机只一年矣。 可小村长仍旧清点行囊,拜别苦苦挽留之众,背起包袱前往寻师。 寻师、寻师,难就难在一个“寻”字。其孤身一人,徒步涉过奇山险崖、急湍飞流,更有强徒恶霸、吃人妖邪,给她一路死劫无数。她却反制其害,为黑蛋骗得大妖法力,硬给自己续命三年。 此三年里,千难万险,终遇高人,习得道法。高人感其坚毅、惜其年弱,将她收作义女。 女娃本无名姓,自此从师姓张,自称「张明了」。 明了随师修行半年,才将黄口村短寿之灾告于仙师。仙师道:“五百年前,曾有天生石猴闯地府、闹天宫,搅扰三界不得安宁。其所辖花果山地界,精怪如星,妖魔似斗,俱得长生。若寻长寿之方,需得去问他。” “这石猴果有奇方,吾当往求之。”明了再拜,“愿师父指点,徒儿该往何处寻他。” 仙师笑道:“东土之境,五行山下。” 只恨明了时运不济,驱云驾雾赶至五行山,还未看清山下光景,只听山峰崩裂,巨石乱飞,她不及闪躲,叫一半山石当头砸落云端,压了个粉身碎骨。 死后入得地府,阎王见她阳寿未尽却遭横祸,欲将她送回阳间,怎料阴官带病当值,在她踏出地府之时猛打个喷嚏,将她魂魄吹歪,飞向另一出口。 “不好!不好啦!阎王爷爷,那女娃飞错了道,投到……投到……” “到哪里去了?” “投胎至千年之后啊!” 阎王大怒,“还不将人找回!” 待一众阴差寻得女娃,她已在1500年后的阳间修行至十,干出一番好大的事业。 骤回千年前,一见那打喷嚏的阴官儿便袭奔上前,两指成电扼他咽喉: “庶子少智,误我两头大事!” 阴官儿奈她不得,颤颤巍巍送其还阳,此时五行山将将崩裂,从山下窜出个石猴,蹦高嬉笑狂喜之态。一白胖和尚身披袈裟、手持锡杖,将石猴收作徒弟。 而明了却被半山之石压顶,血肉无存。阎王给她一脉气息,叫她得以呼救。 应答她的却是那石猴:“何方妖孽,胆敢躲在乱石之中,还不快快出来!” 明了凝神,心道:齐天大圣。 他保唐僧西天取经,无坚不摧,战无不胜,大圣之名威震千秋。后世有书名曰西游,专记取经之事。明了看过此书,敬他心性、慕他本领,也知晓仙师口中花果山众妖长生之诀窍,乃是要挟地府、篡改生死簿。 她在地府本欲效仿,可阎王道: 自五百年前猴子打通此路,太上老君便炼出金刚纸重铸了生死簿,如今它不怕水火、不沾笔墨,任你如何神勇,也拿它无计可施。 不改生死簿,如何能使黄口村众长寿?总不能也如书中一般,保唐僧去西天取经吧? 且慢……唐僧。 一块唐僧肉,就能让人长生不老,拿上几块熬汤分与村众,怎么着也能延年益寿……唐僧乃金蝉转世,她就不信,他的肉还破不了黄口村短命的灾! 第2章 第二章 话说这黄口村人皆短命活不过二十,小村长张明了本欲寻找猴王讨个长寿仙方,不料五行山突然炸裂将她压在地下,因缘际会穿越到后世,得知了西游剧本。 自千年后归来,正要效仿猴王改写生死簿,却被阎王告知生死簿已被重铸以金刚纸,如今无人可改。 还阳后,她只好另打主意,盯上了人形蟠桃,唐僧。 不消全吃,只要拿他几块肉做成肉汤分与村民,定能延年益寿,破了短命的灾! … “何方妖孽,胆敢躲在乱石之中,还不快快出来!”那猴王方从五行山下挣脱,听见乱石之中似有动静,登时将唐僧护至身后,朝声源警惕张望。 张明了:“好你个孙悟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拿大山将我砸成肉泥,还敢无端骂我!” 猴王一听,吹出一口仙气将巨石搬开,这才看清底下场景: 大坑之中,骨碎成灰,血肉无存。只一枚黑蛋,完好无损。 猴王凑近,戳戳蛋身,“是你说话?” 张明了:“不是它,是我!” 猴王闻言,使火眼金睛看去,果然瞧见一个小姑娘的魂魄。扎着俩啾儿,天灵地秀,一副道童模样。 唐僧却看不见魂魄,只看清坑底骨肉便踉跄后退:“哎呀,你成了骨灰怎么还会说话呀?” 明了道:“我乃修行之人,阳寿未尽。” 猴王生疑:“既是修行之人,如何会被乱石砸扁?我看你定是有诈!” 明了冲唐僧叫冤:“此山乃佛祖右手所化,蕴含佛法。我虽修行,道行却浅,实在难抵啊师傅!” 唐三藏整理衣冠,上前问她要如何相救。 张明了魂飘在侧,闻言目光直射孙悟空,直言这猴子神通广大,需得他替自己重塑肉身。 “这…”唐僧看向新收的徒弟。 猴王却点头:“应该!应该!既是俺老孙连累了你,俺自当求得仙方,助你重塑肉身。” 话还未落,猴王便一个跟头翻上天去,瞬息无踪,只落下唐三藏一人守着滩碎骨,坐立难安。 张明了趁猴王不在,哄骗唐僧:“师傅,我受须隐菩萨指点,特来拜您为师,护您西去的。” 唐三藏吃惊:“可贫僧并未听说过这位菩萨,佛本经卷中也未曾出现「须隐」二字。” 张明了不慌不忙,以秘法传声黑蛋,叫它使了个障眼法,才对唐僧道:“菩萨于多傩山避世不出,最恨名号被人提起,更遑论记入经卷。” 才说完,唐三藏便察天地压暗,雷霆滚滚,地脉震动,寒气翻涌。他惊而失色,扶着巨石站稳:“这,这是为何?” “菩萨发怒,叫我们不要提他名号呢!”张明了窃笑,“师傅,快认个错吧!” 唐三藏合掌,诚惶诚恐地向「须隐菩萨」告罪,并立誓不再对他人提起此名,张明了这才让黑蛋解了障眼法——在唐僧看来,这便是菩萨怒气已息,饶了他的不敬之罪。 “阿弥陀佛。” “我自小孤苦,活不过二十。受菩萨指点才知师傅今到五行山,不远万里前来相会,不料遭此横祸。 若幸得重塑肉身,弟子仍愿护送师傅,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若天意绝我使我命丧于此,弟子也心甘情愿绝无后悔,只盼望师傅早日取得真经,回朝复命、普度芸芸众生。” 一番话情真意切,令唐三藏拭泪动容,心想:茫茫人世,竟有能知我者! 他道:“既是菩萨指点,我自当收你为徒。只是不知要如何向悟空说起,若他问起菩萨名号,我该如何答复?” 张明了道:“师傅只说看我年少孤苦才收为徒弟,其他的一概不讲,我自有法向师兄表明缘由。” 唐三藏点头称是,这才问起她的名字。 她自称多傩国黄口村人,大名「张明了」。 ——原来是多傩国人士,想必就在多傩山脚下,难怪能得须隐菩萨的指点。唐三藏不疑有他,又问年纪。 黑蛋已知她在后世待了整二十年,这会儿听她腆着老脸说自己才十一岁,在心里大骂她厚脸皮。 “难为你小小年纪便远行在外,阿弥陀佛。” 这还有信的!! 过了半日,孙悟空回来了。张口一吹,变出一堆毛茸茸的黄草,从中拔出一绺来,随手系了个圈儿。又拔一绺,系了个更大的圈儿。 黑蛋没忍住,在张明了耳中哈哈大笑。 “停。”她张嘴止住这荒谬的一幕,脸色难看,“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做你的肚子啊!”猴王笑道。 肚子?一个圈儿? “那这个呢?”“项上人头。” 再三确认,还是已经编好的头。头圈与肚圈被他结结实实系在一处,唐三藏犹豫道:“悟空,头身之间,应当有颈。” “好说!好说!” 眼见孙悟空高高兴兴抽出一根长草来量她的腿,张明了气急败坏:“你就要我顶着这身线稿去西天?” 孙悟空吃惊。唐三藏适时道:“为师看她孤苦伶仃,甚是可怜,便收了她做徒弟,与我等同去取经。” 难怪方才喊他大师兄…孙悟空暗道古怪,转头却见那魂魄扑通跪地控诉:“师傅,我受师兄波及肉身尽毁,如今叫他为我重塑肉身,却不填充肌骨,只肯给我描个草边儿啊!” 孙悟空挠头。这法子是他向救苦天尊学来的,只是他手艺不行,编织不出精细的人样。思来念去,他招了招手,把张明了的魂魄收进掌中。 张明了天昏地暗。谁?谁关了灯? 孙悟空与唐僧找了户人家歇脚,安顿好唐僧后,自己揣着张明了的魂魄上了天,找到救苦天尊,挠着头将实情告知。 救苦天尊很给面子,亲自给张明了原模原样编了个草身,叫她魂魄钻入,随后拂尘一挥,这黄草人便活了过来,草身化作血肉之躯。 “多谢老倌儿,待俺随师傅取经回来,再专程上门拜谢!”孙悟空笑嘻嘻地带着张明了下凡。 见他不搭理自己,张明了心生一计,忽然捂住脸嚎哭,任孙悟空如何询问都一言不发。直到对方不耐烦,才肯作解释:“只因想起早亡的父母。我尚可复生,双亲却再不能相见,因而哭泣。” 孙悟空头疼,又听她哭哭啼啼道:“可怜我母温厚仁善、我父谨小慎微,却因我之故,一朝惨死于贼人之手啊!” “因你之故?” “因我年幼之时遭人拐去,二老阻拦不让,才惨遭毒手…此后每每忆起过去,便羞愧难当、痛心疾首,只恨是我害死了亲生父母!”张明了半真半假地说着,嘴里哭泣,眼中却流出笑意。在对上孙悟空探究的视线时,又是一副哭肿的模样。 “切莫再哭,你瞧瞧,这是什么?”孙悟空摊开手,便见他手心上一枚圆溜溜的黑蛋,比之前小了数倍,如同烟熏的鸡蛋一般。 张明了透过指缝瞄了一眼,惊喜地把蛋接到手里,“险些把它忘了!多亏大师兄记得。” 她眼珠一转,捧着蛋又开始泪如雨下,“这蛋是幼时母亲捡来的,与我相伴已有八载,看见它,便想起……” 孙悟空龇牙咧嘴地又递来一个口袋,示意她把蛋装进兜里,所谓眼不见、心为净。 这布口袋是孙悟空跟救苦天尊要的,唤作无极袋。虽装不得活物,容个万斤之重却绰绰有余。张明了得了宝贝,把口袋系在腰间,与孙悟空飞回人间陈老头家。 唐僧见她果然十一、二岁,放下心来,笑道:“你们二人果有神通,为师此行便可安心了。”盯着看了片刻,又给他们一人取了个混名。 孙悟空,又作孙行者;张明了,又唤张月梭。 对这个女娃的来历,孙悟空还想细问唐僧,余光却见她盯着无极袋出神。怕她想起黑蛋和父母又要伤心,犹豫再三,还是打消了念头。 总归是个凡人,就算坏,还能坏到哪儿去?最差也不过是个年少修行的土匪。 可没想到一语成谶,当天夜里,还真来了窝土匪。 孙悟空玩似的打死了几个,那嘶鸣的白马却叫水底的白龙给趁机吃了。 唐僧唤他,他不听,又唤二徒弟,也无人应,心道两个劣徒如此行事,如何能取回真经。 而张明了此时正躲在后山奋笔疾书呢!她心头沉重,边写边叹气。黑蛋变作桌板在她手底下哭。 算了算,观音明天就会出现点化小白龙,还特意传了唐僧紧箍咒。她总要在观音那里露个脸过个明路,否则这经取的也不安生。 山前唐僧对孙悟空絮叨不休,骂他一味伤人做不得和尚,不想这猴子气性极大,被惹恼后,竟一把扯下僧帽,径自往东飞去。 彼时天色已明,张明了匆匆回来,见唐僧往东张望,擦了擦汗,故作不知地上前:“师傅,你在看什么呢?” “你师兄动手伤人,为师不过说了他几句,他便动怒,撇下我东去了。”唐僧见到二徒弟张明了,叹道,“你又到哪里去了?土匪来时为师叫你,为何不答?” 张明了亮出一本经书,欢喜道:“徒弟从那伙土匪身上找出来的,想是从哪里抢来的孤本,特拿来给师傅瞧瞧。” 只见书名《隐行般若经》,闻所未闻。唐僧大喜,翻开细看,整篇竟是那位「须隐菩萨」的修行智慧。一字一句读来,不觉随文入观,与经合一,就连二徒弟口袋里跳出颗黑蛋也不曾注意。 黑蛋叹道:“亏我会变桌板会吹风儿,才让这和尚看不出是新写的字迹。可他毕竟是高僧,乱编的经书怎能糊弄过他?” 第3章 第三章 “他倒是好糊弄,就怕那观音。”张明了心生顾虑,问黑蛋,“这和尚头顶可还有三十九个护法神相随,你真能瞒住他们的眼?” “放心!我自打生下来便东躲西藏,不被妖怪抓来吃了,全靠这身隐匿功夫。你跟唐僧胡掰时,我都替你挡着呢!” 张明了于是放心上前,“师傅,此经必是孤本,万不可示于人前,恐菩萨怪罪。” 她口中的菩萨指的自然是「须隐菩萨」。 唐僧从经书中抬头,强压住激动之情,将书板板正正装入行囊,辞别陈老头后就带上明了再次踏上旅程。 果然像书中说的一样,观音变作一个老母,给唐僧送来花帽紧箍,还特意教他一篇紧箍咒。临走前,看向他身旁的张明了,出声道:“长老,这童儿是何人也?” “她是贫僧的二徒弟。” “哦?”老母笑道,“只听南海菩萨点化个石猴与你做大徒弟,哪里来的二徒弟?” “阿弥陀佛。贫僧见她小小年纪便一心向佛,于是收作徒弟。” 老母闻言,当即显露观音真身,厉喝一声:“还要与我乱讲!?” 唐僧大惊失色,向后跌倒,被张明了眼疾手快地扶住,期期艾艾地叫道:“师傅!” 见是观音相问,唐僧实在不愿说谎,只是须隐菩萨不许旁人提他名讳,只好合掌祈求: “阿弥陀佛,弟子不知是观音菩萨降临,望请恕罪。此徒亦是我教尊神点化而来,只是那位尊驾不肯叫人知道,贫僧虽知其身份,却也无从说来。” 观音蹙眉,抬指掐算,却没算出是何人点化,不禁生疑。这女童过去十一年,确有半年的空缺无从探查。 如此说来,这半年里,便是遇到了那位佛门尊神,受其点化才来拜唐僧为师? 连观音都算不出的佛教尊神不多,文殊、普贤、地藏王;燃灯、如来、弥勒佛。 思及此,观音不得不谨慎,问:“可有经卷在册?” 唐僧想起行囊中的「孤本」,欣喜道:“确有经卷。” 张明了偷看观音。见她先是了然,又是不悦,一副要找人对账的模样,瞬息就化作一缕金光东去。 去吧,去吧,找哪位「尊神」人家都不会承认的。而越不承认,你就越是相信,我的身份就能过得明路了。 张明了略带心虚地背起行囊,忽然一件虎皮裙从天而降,连猴带裙险些跳到她脸上来。原来是孙悟空被龙王以圯桥三进履的典故劝说一番,终于回心转意、回见唐僧。 她捂着脸后退几步,张嘴要骂,就听唐僧叫唤道:“你这猴子,哪里去来?” 听见唐僧主动搭话,就知道此刻他比自己更心虚——因为他要骗齐天大圣戴上紧箍儿了。 张明了心情复杂,蹲到角落里问黑蛋:“要不要阻止胖和尚?紧箍儿戴上,猴子还是猴子吗?” 她要取唐僧肉,势必要过孙悟空这关,有了紧箍,对她而言事半功倍,甚至可以从唐僧那把紧箍咒骗来……可她也敬佩孙悟空的胆识,不忍其本性遭到扼杀。 黑蛋一语点醒梦中人:“村长,你这脑壳要招马蜂了,一扎窟窿眼儿能冒三天糖浆。他不戴上箍儿,你说观音要找哪个算账?” 张明了回头瞅去,愁云惨淡。眼睁睁看着孙悟空戴上花帽,被唐僧念动紧箍咒疼得满地打滚。待他摘去帽子,才察觉头顶已套上紧箍,方知中计。 他举棒要打,却不料被一团棉花冲出来死死拦住,这草料嘴里还喊:“师傅别念了!你疼死他,可怎么向菩萨交代!” 唐僧听见菩萨二字,果然停了嘴。 孙悟空不悦地撇开她,哎呀一声:“你拦着俺老孙作甚!” 张明了将他拉至一旁,低声劝告:“我知师兄心中有气,但凡事三思而行。且宽他两日,若那时你还想动手,师妹绝不拦你。” 孙悟空仔细盯她两眼,气已消了大半,狐疑道:“你打什么鬼主意?” 张明了这回可真是好心,见自己好心被当驴肝肺,气得甩开他手,“去你的吧!我生怕你冲动闯祸惹得三界耻笑,况以你这般仁义,真要打杀了唐僧,不出一日就要悔出魔障!” 孙悟空挠挠头,连忙跟上来作揖赔礼。又对唐僧也露了笑脸,好声好气地赔不是。 那厢观音令小白龙敖烈化身白龙马驮唐僧西行,至此,总算化解了这一难。 师徒上路,过观音院,闹出个黑熊精趁火偷袈裟的风波,后又一个骑马两个跟,踏踏行至高老庄。 听闻主人家的女儿被妖怪囚困在深闺,连父母都见不得面,唐僧唏嘘,问二徒谁能降妖。 看过剧本的张明了能不知道高老庄的妖怪是谁吗?想到那肥头大耳的猪八戒,她跃跃欲试地举手,“师傅,我去降它!” 孙悟空却不同意她小小年纪就去冒险,只说“老孙自有办法降它”,就消失不见。张明了不愿错过那场面,也跟着去了。 凭空不见俩人,高老爷大惊失色,哆哆嗦嗦冲唐僧作揖:“两位高徒真有本领啊!” … “师兄,妖怪来了!” 听见明了传报,孙悟空立即变作高小姐躺在床上装病。一阵旋风摧折而过,窗门大敞,那猪脸的妖怪口中唤着“娘子”进房,搂住“高小姐”就要亲近。 张明了偷笑,变作鸟雀在他猪脸上狠狠啄了一口,孙悟空也趁机捉住这厮的猪嘴,拔起猪身往地上施力一掼! 猪妖哎呦哎呦地爬起来,倒不生气,只觉得娘子今日有些古怪。他弹开乱啄的疯鸟,伸长嘴脸挨到「高小姐」身边扭扭蹭蹭道,“娘子今日力气甚大,可是嫌俺老猪来迟了?” 「高小姐」:“你只管做夫妻,也不管人家心里烦恼。” 妖怪:“什么烦恼?” 「高小姐」:“你整天云来雾去,不知是哪里人家、什么来历?” 妖怪:“我以相貌为姓,故姓猪,官名猪刚鬣,家住福陵山云栈洞。娘子,你怎么想着问这个来?天色不早,我看我们还是早些安歇了吧…” 猪刚鬣黑灯瞎火就要来摸「高小姐」的手,却不料精神错乱摸到一手软毛。立时,这手便被使劲拍下。清脆的一掌,震得他手背痛麻。而那边风吹窗动,他惊骇望去,只见窗边竟也站着个「高小姐」! 窗边阴森森站着一个,床上翘着二郎腿一个。猪刚鬣左看看又看看,又使劲揉了揉猪眼,忽然哎呀感叹:“天待俺老猪不薄,赐下两个娘子!……不对,这两个娘子怎么长得一模一样啊?” 窗边的那个笑着走近,“猪刚鬣,你还想做夫妻么?” 后边那个也跳下床,按住他的肩,“我爹请了法师前来降你呢!”高悟空抬起头,冲另一个露出猴脸,秘法传音道,“你怎么也变这模样了?” 高明了:“师兄一人戏他固然有趣,但若有我二人一捧一逗,岂不更令他晕头转向,乖乖就范?” “妙!妙!”高悟空大喜。 猪刚鬣在他手底下哎呦叫疼,被窗边那个笑吟吟解救出来。眼前两个双生般的美人,他却不敢近前,踟蹰道:“你们哪个是我家娘子啊?” 高悟空捂嘴偷笑。 高明了捏着帕子,眼珠喘口气的功夫就闪出泪花子来,嘤嘤哭泣道:“我与姐姐本是一母同胞,怎奈都说双生不祥,父母只得忍痛将我锁入深闺。” 猪刚鬣本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闻言顿软了心肠,巴巴凑上前道:“那小娘子,你哭什么啊?” “往日只是听说,如今得见姐夫,才知你神通广大,本领高强。可惜我命比纸薄,不知何日才能觅得这般郎君……” 猪刚鬣登时被迷得神魂颠倒,冲她色迷迷张手:“这还不好办?姐姐嫁我,小娘子也嫁我,不就得了?莫说两个,就是再来三十个!俺老猪也消受得起。” “去去去!”孙悟空听不下去,将他推开老远,扭头问起明了,“你这是做什么?” 未等明了张嘴,猪刚鬣就拍拍屁股又扭捏过来,腆颜道:“好娘子,你们就…从了我吧!” 张明了灵活躲开,笑道:“哎呀,你若将我留在这,恐我父母怪罪你。不如你带我和姐姐同回你那云栈洞去,来年省亲,我再与二老说个情,如何?” 猪刚鬣一听,哎呀呀猛拍大腿,狂喜道:“二位娘子若肯,俺自当带你们回去!” 孙悟空按住明了上前的动作,冷笑:“我与妹妹可走不了半点路!” “那好办,老猪背你们就是了!”这猪刚鬣说干就干,还真扎开马步弯下腰,敞开手等人上来。 “你这一个猪身,怎扛得了我一双姐妹?”明了愁眉不展,“只怕今日要舍下一个了!” “舍下一个?”猪刚鬣当头霹雳。左瞧右瞧,是哪个也舍不得。思来想去,只好搬来高凳,伸出双臂,咬牙道:“娘子,你们上来吧!俺老猪手臂结实,娘子们坐得也稳当。” 孙悟空这下也乐了,见明了爬上高凳真往妖怪手臂上坐,自己也轻轻一跃,稳稳当当地坐下了。与猪头那边的明了对视一眼,都捂嘴狂笑起来。 第4章 第四章 猪刚鬣果真一臂一个「高小姐」扛着走进山涧,怕小姐们生气,双臂不敢打弯,直溜溜横举着,活像一抬扁担挑了两座山。 左边孙悟空玩心大起,悄悄施了些力气,顿叫妖怪哎呀呀往左边倒,脚步踉跄不稳。横举两手,一边重比泰山,一边却轻如蓬草。 “哎呀娘子,你好重啊你!” 张明了窃笑,故意夸他:“姐夫果然力大无比,小妹佩服。” 那猪听了,非但不害臊,反而暗喜。只是左臂愈发沉重,眼瞅着左边的「姐姐」就要滑落,他正心急如焚,就听右边的「妹妹」甜言蜜语: “姐夫,小妹来帮帮你吧!” 一眨眼,左边果然轻快起来。他重新伸直左臂,好叫「姐姐」坐稳,“多谢小妹,多谢小妹!” 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右边的手臂就又沉了下去。猪刚鬣大惊,慌忙看去,只见「妹妹」明眸善睐巧笑倩兮: “姐夫,你怎么不走了呀?” 他使劲抬右臂,却动弹不得,好一会儿,终于松动,猛地拔起。可还没高兴呢,左边又沉了下去。 两个高小姐坐在他两臂,这边重,那边就轻;这边轻,那边就重。「姐姐」偷笑,「妹妹」晃脚丫儿,两个人你低我就高,你高我就低,直把这老猪弄的是东倒西歪、无酒也醉。 那猪欲哭无泪:“我这双手今儿不知怎么了,左边刚卸下一座大山呢——右边又来。右边才轻快些,左边又压沉了。想是今日与我犯冲,扛不动娘子们回家了。前方就是云栈洞,待我回去吃喝休整一番,再来背娘子们进门。” 明了轻便地跳下地来,重量骤减,叫他一时不稳猛摔了个屁股墩儿,孙悟空也趁机跃下,指着他嘲笑:“你这妖怪没本事!没本事!” “老猪我也是天蓬元帅下凡,你怎么叫我妖怪!”猪刚鬣气急败坏,抖了抖肚子,“一边重一边轻,就是神仙来了也走不稳呐!” “分明是你没本事!”孙悟空也学他的模样伸出双臂,冲明了叫道,“妹妹上来,咱们给他露两手。” 明了跃上他手臂坐下,孙悟空稳稳当当走了个来回,举臂一晃,明了就到了他另一只手上,依旧稳如磐石。 猪刚鬣伸长脖子张大嘴,看花了眼。 在他看来,那就是一个高小姐扛着另一个高小姐健步如飞。 “娘子你们…你们杂耍呢!” 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你们人多势众,俺老猪不跟你们比。且叫我回洞,吃饱喝足再来与你们比个高低!” 此刻他已然察觉不对,装腔作势地要跑,却被孙悟空一棒子截住,还笑嘻嘻问:“你为什么要跑啊?” “姐姐,想是他真的饿了。”猪刚鬣正被眼前这玄铁棒子唬住不敢动,闻言忙不迭点头,刚要附和,就听「妹妹」又道,“姐姐,我也饿了,不如我们绑了他,把他烤熟吃了吧!” 孙悟空眼珠一转,跟出起「荤」主意来:“依我看切成两半,一半烤着吃,一半蒸着吃!” 猪刚鬣当即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乱窜,“我不好吃!不好吃!” “野猪肉最有嚼头,怎么说不好吃?”明了闪至前方堵住他去路,他仓皇调头,又对上那闪闪发亮的铁棒。 方才还没想起,眼下倒是全想起来了。这铁棒,乃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弼马温的兵器!他张口便骂:“好你个弼马温,你不认得你天蓬爷爷,还敢带人来害我!” “你这只色胆包天的蠢猪,这副嘴脸,怎敢骗娶人家女儿!骗娶不成,又行霸占,我把你个黑漆漆的泼怪!”孙悟空提棒就打,所过之处山石粉碎寸草不生。 前方就是云栈洞,猪刚鬣左闪右躲,想跑回家去,却被明了变化的铜墙铁壁给四面八方堵了回来。 “呔!看你往哪里跑!”孙悟空旋起铁棍就打,却听见猪刚鬣告饶,“饶我性命!饶我性命!我受观音菩萨点化,在此专侯取经人的。” 张明了从身后扯扯孙悟空,“师兄,不能信他,他强霸民女,怎可轻易绕过,需得好好惩戒才是!” “是这个理。”孙悟空点头,将他结结实实捆了,交给高家二老处置。明了则一把火将云栈洞烧了个干净。 写下退亲文书后,二老正要报官,只见天上霞光四起,紫气东来,从云中走出个佛光霭霭的菩萨,正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南海观世音菩萨。 众人跪伏。那高家人一朝得见佛面,激动得涕泪不止,叩拜不停。 观音叫他们起身,笑道:“我听闻高老庄有难,特来相助。” 孙悟空摆摆手,朝天上喊道:“菩萨,妖怪已被我和师妹降服了!” “那妖怪呢?” 猪刚鬣被五花大绑,从人后拱到人前,嘴里大叫:“我在这呢菩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哟!俺老猪这厢见礼了。我受您点化拜取经人为师,师兄师姐却说什么也不信呐!您行行好,快帮我说说情吧!” “他说的不错,这正是我为唐三藏寻找的第二个徒弟。” “什么?”孙悟空一气跃上云头,与观音对峙,“俺老孙虽不是良善之辈,却也从不欺凌弱小,强压良民;俺师妹更是嫉恶如仇,心志光明!怎到这地界就要点化妖魔取经,叫俺与这等人为伍!” 观音犹疑:“那你要如何?此事已报天庭,不可更改。” 张明了在下方等着,时不时还拍拍猪脑袋,惹得他头脖耸动、大耳乱扇,虫似的扭缩着追着她咬。 孙悟空跃下来,一脚踩在他背上,冲观音道:“菩萨,你该讲讲办法,治治这头猪了!” 观音笑道:“善。猪刚鬣,你既入我佛门,然罪业未消,今赐你一锁,名曰:碌儿锁。戴得此锁,若你再生色念,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另你为祸三年,就在高家庄做三十年苦力抵债,当牛做马,不得有辞。待取得真经,自有人押你到此服役。” 孙悟空犹觉得轻了,刚要张口,便被明了扯到一边,她自上前道:“菩萨罚得好!只是这高家女儿深受其害,又常因美貌遭贼惦记,纵是罚了师弟,也难绝妖邪人祟。只求菩萨大发慈悲,给这小姐指条大路吧!” 孙悟空也迭声应和:“是啊菩萨,您就再发发慈悲,给她个护身法吧!” 两人叫高小姐出来,确见她步态倾颓,面无血气,腰肢畏缩,瘦瘦怯怯。 观音微叹:“也罢,我叫她病痛全消、身康体健,从此再无妖邪敢近她身。那女子,请上前来。”高小姐上前。 只见那: 玉净瓶中杨柳枝,额颅轻点病消时。 沉疴如雾随风逝,愁容一改焕春姿。 灾星退散魂安定,福缘生就笑颜施。 从此高宅无妖瘆,月明风清满花枝。 观音去后,高家人深伏拜谢,感激涕零。那猪刚鬣刚受菩萨惩治,也不敢再作怪,连忙道:“师傅!师傅!你快帮我说说情,叫师哥师姐松开我吧!这绳索勒得我老猪难受啊!” 孙悟空窃笑,见唐僧果真来说情,吹了口气,绳索立时消失无形,只变作一根猴毛徐徐飘下。 猪刚鬣上前跪唐僧:“师傅!” 唐僧给他也取了个“八戒”的名字,叫他戒去五荤三厌。孙悟空扯住猪八戒的耳朵,嘻笑道:“八戒,还不快去挑起行李,好上路啊!” 于是师徒几人再次上路。猪八戒挑担,孙悟空牵马,明了落得一身清闲,飞快就跑没了影。 八戒趁她不在抱怨道:“师傅啊,你怎么好的不学,偏学人家收什么女徒弟,你不怕人指摘,俺老猪可怕呢!” “师傅你别听他的,”孙悟空笑道,“我看这呆子是记恨师妹与我设法擒他,给你刮耳旁风嘞!” 唐僧脸色才缓和些许,合掌道:“修行哪还有男女之分。明了温和良善,一心向佛,正当是我佛门弟子。你既拜我门下,怎可不敬师长,搬弄是非?” 猪八戒叫冤:“在福陵山,师哥师姐变着法戏弄我,变出两个高小姐将我耍得团团转,这猴子还说要将我蒸了烤了……师傅诶,不是我说你,除了俺老猪,你那两个徒弟是一个也不像和尚!” 孙悟空大笑。 而张明了此时已腾云行至黄风岭。 原著中,唐僧师徒就是在这里遇上了黄风大王。那是一只黄毛貂鼠成精,因偷吃佛前琉璃盏的灯油,悟得“三昧神风”。 这三昧神风可是了不得。如来专门派灵吉菩萨镇在这里,还赐下定风丹和飞龙宝杖两件宝物,可见其威。 原著中,这风一刮起来就惊动三界,刮得神哭鬼嚎,把天上地下都弄了个土匪洗劫,还吹跑了文殊普贤的青狮白象。此二兽下界为害,才有了狮驼岭的血海尸山。 明了解释过后,黑蛋跃跃欲试:“村长,你是要提前去降服黄风大王吗?” 明了:“你疯了,我修炼不过一年,只打得过猪八戒。孙悟空都难捱的神风,我若是捱上一下,保管把我吹回黄口村。” 黑蛋:“你去往后世20年,开宗立派,万人瞻仰,怎说只修了一年?” 明了:“后世灵气全无,难以修身,只参悟些心法罢了。” 黑蛋问是什么心法,她却不答,只躲在黄风岭上四处查探。待瞧见一只斑斓大老虎,她从树稍跃下,那虎怪未及惊慌,便被明了使了个定身法定住。 “村长,你也想做一件虎皮裙?” “它是黄风怪的前路先锋,大有用处。”明了将它栽进泥地只露个头,略一踱步,就变作了虎先锋的模样,昂首挺胸往黄风洞行去。 不过三日,已然成为黄风洞的第一大总管,被黄风大王视若亲弟,亲近无比。只是黑蛋仍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总不是要撺掇黄风大王去抓唐僧来吃肉吧? 很快它就知道了。 这日无风,只听山头轰隆一声,沙砾成涡,鸟飞兽跑。黄风怪大惊,正要问起,就见明了化作的虎先锋踉踉跄跄跑入,口中高呼着“大王”。 “贤弟!”黄风怪迎上来,“贤弟,外面是何声响?” “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他一棒子打下来,山就裂开了!我被他捉住,怕他要加害大王,拼死逃出相告。大王,快快跑吧!” 「虎先锋」揩去热泪,三伏三拜。 “那孙行者神通广大,以天地为亲,大王纵是能敌,也恐遭上天怪罪。小弟愿用这血肉残躯拖住行者,一死以报大王厚恩。大王,快快去吧!” 黄风怪大为动容。又听小妖禀报那山石果然裂开,哀恸道:“不想贤弟竟肯如此相待,我平生足慰矣。只是我与他还未交手,怎可就此逃窜?待我去与他斗个输赢,为贤弟你报仇!” 说罢拔出钢叉直奔山头,放眼望去却是光秃秃一片,并无一人踪迹。 黄风怪正当疑,却见「虎先锋」又跑来劝阻,“大王,此处不可久留。孙行者听说大王神威,上天搬救兵去了,我听他口中念了好几遍「灵吉菩萨」啊!” 黄风怪大惊,慌忙四顾,跌跌撞撞逃回洞府。还未见着佛面,三魂便已吓丢两魂。 明了偷笑,听见座上老妖颓颓叹道:“待那猴子搬来灵吉菩萨,不当场打杀了我,也要将我拿回灵山请罪。我命休矣!” “大王若死,小弟定随大王而去。便是在九泉之下,我也护持大王,仍做那前路先锋。” “贤弟啊!”黄风怪恸哭不已,“怜我下界八十三载,虽吃人无数,却不曾害那齐天大圣。他为何步步紧逼,非要置我于死地啊!” 哭罢,黄风怪冲明了招招手,“贤弟,你且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