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在摇尾巴[GB]》 第1章 秋寒 潍城入秋前总能看到卷着绿浪的风,一场夜雨一场寒,再望去窗外,便不知觉只余下灿黄的梧桐。 江簌随意将车停在街道旁,拉开车门便迎面撞上满怀秋寒,她仰头看看团簇似的黄叶,拢着风衣领口走入金梧会所。 侍应生走在前面领路,恭敬地垂着头为她推开包间门,调侃的嗓音随着略显嘈杂的音乐声贯入耳中。 “江簌!今天又迟到了!下次再迟到可不会这么放过你了!”温俟久头也没抬,只拍拍身侧男孩的屁股示意他让出位置。 江簌的脚步停在门口,只瞧见里面沙发上规规矩矩坐着几个比她小些的男孩,温俟久大咧咧坐在中间享受着左拥右抱,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什么大型现场。 她失笑着摇摇头,自然地落坐在旁。 身侧只有个眼睛圆溜溜的男孩,眸子里像是蒙了层水雾,看上去很是讨人喜欢,她只淡淡扫了一眼,抬手推开男孩送来的酒杯,拿起旁边无人问津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今天怎么这么大胆?不怕你那个小网红看到闹脾气?”江簌对着仍不死心,试图制造肢体触碰的圆眼男孩抬抬手指,男孩便心领神会般歇了心气,乖乖跑去温俟久身边坐着了。 温俟久促狭地眨眨眼,搂着男孩的腰捏了一把,“你倒是还这样冷心冷情的,真让我家小宝贝心寒。” 她托着杯底给男孩灌了杯酒,江簌就静静握着玻璃杯,看那剔透的酒液顺着白皙的脖颈滚落在衬衫上,像是温俟久随之而来的回答一般平淡且无味。 “小网红想要的是能撑场面的大姐,可惜了,我不是大姐。”温俟久挑挑眉,“我还年轻呢。” 江簌明白了,她这是被小网红放鸽子了。 “你最近身边那个呢,怎么不跟你一起来?还是你怕他看到不该看的?”温俟久没由来地发问,眼神飘飘忽忽落在她身上。 江簌只当是被自己刚才问到伤心事的反击,不甚在意地晃晃玻璃杯,看着杯口氤氲而出的水雾,“向浔吗?我们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温俟久的语调变得更加戏谑,“那一步,是哪一步?” 江簌抬眸看她,脸上是**的四个大字。 明知故问。 温俟久笑而不语,冲着她身后抬抬下巴,全然是看好戏的派头。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缓慢爬上江簌的心头。 她略显迟疑地转过头去,正对上向浔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他就站在包间门口,不知来了多久。 头发湿透了,凌乱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发梢往下坠,滑过他那因为寒意而苍白的面颊,没入已然透出肉色的衬衫领口。 江簌静静看着他,视线在他身上一寸寸划过,似是审视般用目光勾勒着那略显单薄的身形。 她想,外面居然又下雨了。 明明昨夜才下过的。 向浔没得到任何回应,便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像一只被雨淋得不知所措的大型犬。 眸中也宛若被淋透了一般,充斥着惊讶、局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就这样带着满身挥之不去的寒意与水汽定在原地,试图用眼神换来江簌的关注。 音乐声还在耳畔喧嚣,温俟久看好戏的轻笑和男孩们低低的窃语仿佛被瞬间拉远。 江簌看着仿佛一定要得到个什么回应似的向浔,脸上那点因调侃而起的漫不经心缓缓褪去,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向浔。”她的声音比平时更淡几分,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怎么来了?” 她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向浔今日的安排,也不认为向浔会认识愿意把自己去向告诉他的人。 江簌很不愿意去恶意揣测,但此刻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看似可怜的男人,是否怀着跟踪与试图掌控她的心。 向浔这才回过神来,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动作很是仓促,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目光却率先扫过江簌身边空着的位置,以及温俟久身边那几个容貌出众的男孩,最后打了个圈,绕回江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他的嗓音带着点被秋意浸染后的沙哑,“外面雨下得很大,我正好在附近,就想……过来看看。” 语气中的紧绷藏也藏不住,这话显然说得没什么底气。 潍城秋雨寒凉,他这副狼狈的落汤鸡模样,绝对不是在“附近”随便走走就能造成的。 温俟久倒是率先嗤笑出声,“哎哟,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我们江大小姐的心尖宠啊。” 她刻意拉长了“心尖宠”三个字的尾音,揶揄的语气毫不掩饰,“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快进来坐,别站在门口了,一会儿江簌该要心疼死了。” 向浔仍旧没动,或许他甚至没把那话听进去,固执地看着江簌,像是在等待她的指令。 江簌掏出手机看了看,果不其然有几个未接电话明晃晃挂在解锁界面,划开屏幕,她与向浔的聊天信息还停留在昨晚。 向浔:姐姐,我想带你见见我家人,你最近有空吗? 向浔:小狗撒娇.jpg 是的,她没回。 已读未回那种。 在她看来,两个人抱也没抱过、亲也没亲过,就着急去见家长,是幼稚园小朋友才会有的想法。 所以她只当对面人发消息的时候是把脑子磕坏了。 江簌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却在她起身走向门口时,被扬起的风衣衣摆带动着坠到木地板上,化作迸裂的炸响。 向浔的视线紧紧跟着她的每一步,在场无一人理会那个化作碎片的玻璃杯。 她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站定,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他那被浸透的布料下,年轻身体透出的、与冷意矛盾的温热体温。 他好像还在微微打着颤,说不清是冷的,还是其他什么。 “怎么回事?”江簌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只有她们两人能听清。 向浔垂下眼睫,“手机没电了……没联系上司机。雨忽然下大了,就跑了一段。”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记得你说过今晚会来这里的……” 所以,他是特意来找她的。 凭着记忆中的地点,在秋夜寒雨中一路跑来。 而这个所谓曾经出现在江簌口中的地点,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何时说过。 江簌沉默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骂他蠢还是说他倔。 他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一滴水珠恰好沿着他挺直的鼻梁滑落,悬在鼻尖,欲坠不坠,倒是有几分滑稽。 向浔似乎察觉到窘迫,下意识抬手想去擦。 江簌却先他一步,指尖轻轻划过那处冰凉的皮肤,动作自然,甚至带着点不经意的温柔。 这短暂的接触稍瞬即逝。 那滴小的可怜的水珠,一触碰到她的体温便划开了,只余下指尖那抹似有似无的凉意,提醒着方才发生那一幕的真实。 向浔整个人僵住了,连带着呼吸都停滞一瞬,手下意识抬起追随着江簌收回的手,又蓦然反应过来及时止住。 他猛地抬眼,撞进江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 里面没有温俟久那样的戏谑,也没有旁人可能有的怜悯或好奇,只是一种纯粹的、带着些许审视的平静。 “先进来。”江簌侧身,让开通道,语气恢复了惯常的疏淡,顺手拿起置物台上的干毛巾搭在他头上,“把头发擦擦。” 她重新落座,看着前方屏幕上晃动的光影,心里恍惚在想,这湿漉漉的、不请自来的麻烦,究竟该怎么处理。 向浔胡乱地擦着头发与脸颊,他的动作带着股毛躁的力道,湿透的衬衫领口毛巾带得被扯开一些,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发丝也被揉得更加凌乱,却反而透出一种野性的生机。 江簌的目光在他的后背停留片刻,那里的布料已然完全贴合,清晰地显现出肩胛骨的形状与脊柱的沟壑。 向浔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安静地站在她身侧,像一只终于找到避雨处,却仍忐忑不安小心摇着尾巴的小狗,等待着她的下一个指令。 温俟久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打量向浔,“啧啧,看看这湿的,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江簌,你还不哄哄?” 地面上的玻璃碎渣已经被有眼力见的男孩清理干净,江簌没理会那刻意的拱火,毫无征兆地握住向浔的手,微微用了些力道。 向浔来不及反应,只觉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牵引着他,天旋地转间,他已经跌坐在了江簌身侧,几乎是半靠在她怀里。 一股清冽的、带着点冷调的香气瞬间将他牢牢包裹住。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在刹那间仿佛尽数涌上头顶,薄红从耳根开始蔓延,缓慢覆到脖颈,连呼吸几乎都要忘记。 “冷吗?”江簌微微偏过头,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 向浔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挣扎一瞬想坐起身,却被江簌搭在肩头的手轻轻按住。 那只手隔着潮湿的布料,传递来一种微暖的触感,仿若枷锁般将他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还……还好……”他嗓音干涩,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一下,视线慌乱地垂下,不敢看江簌,也不敢看对面温俟久那饶有兴味的目光,只能死死盯着自己还在滴水的裤脚。 “还好?”江簌重复了一遍,语调平平听不出喜怒。 怕不是被淋成傻子了吧? 她的手顺着他的手臂滑下,缓缓握住他的手腕,“这么凉,叫还好?” 向浔抿紧了唇,说不出话。 他确实冷,秋雨的寒意早已浸透骨髓,四肢百骸都泛着僵硬的酸疼。 但此刻,他心中充斥的是一种更为强烈的无所适从的窘迫和……隐秘的贪恋。 贪恋她这片刻的主动靠近,贪恋她指尖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度。 温俟久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深,她搂着身边的男孩,懒洋洋开口:“看来是我多虑了。江簌,你这哪里是冷心冷情,分明是心疼得紧。” 江簌瞥她一眼,松开了握着江浔的手,转而拿起他头上那块已经被他揉搓得半湿的毛巾,动作不算轻柔地帮他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她的动作带着不容置喙的掌控感,向浔便只能顺从地低着头,任由她摆布。 毛巾摩擦着头皮,偶尔带来轻微的刺痛,但更多是难以言喻的安抚。 耳边仿佛只余下她擦拭头发的细微声响,和他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于是在那点温度抽离的下一秒,向浔颤抖着,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攥住了江簌风衣的一角。 那力道很轻,带着试探和不易察觉的祈求。 先品鉴一下小狗年下,后面感受到雄竞就会支愣起来了[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秋寒 第2章 姐姐 江簌的动作顿住了。 她的目光从向浔被毛巾揉得乱糟糟的头发,缓缓移到自己衣角那只骨节分明,却因寒冷和紧张而微微泛白的手上。 包间里暧昧不明的光线在他湿漉漉的发顶跳跃着,勾勒出他低眉顺眼的轮廓,这副万事顺从的模样无形中却只让她更觉烦躁。 他仍旧不敢看她,浓密的眼睫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宛若明知犯了错在等待发落一般,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江簌注视着那只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没有拂开,也没有回应。只是在短暂的停顿过后,默默将毛巾重新覆在他头上,继续了擦拭的动作,力道似乎又放轻些许。 她的思维不由得有些发散。 这个向浔,确实是个麻烦。 莽撞、天真,甚至有点愚蠢,会为了一句她已然忘记的随口一提,甘愿把自己淋成落水狗。 可偏偏……他这种毫不掩饰的、带着**笨拙的依赖和靠近,又让她生不出真正的厌烦。 或许是他足够“干净”? 和温俟久身边那群眉眼含情,心思活络的男孩不同,向浔的眼神太直白,情绪也都写在脸上。 连那最为惹人发笑的委屈和贪恋都藏不住。 就在她准备收回手,结束这场略显突兀的照料时,一声极轻、带着强压下去的哽咽意味的呼唤,从毛巾底下闷闷地传了出来。 “姐姐……” 他鼓起勇气,稍稍抬起了头,蒙着层水雾的眼睛自下往上地望向她,眼尾泛着被寒意或是其他什么逼出的红。 “姐姐,”他又叫了一声,这次清晰了许多,那抹无法掩饰的委屈终于漫了上来,“别……别赶我走……” 江簌垂眸,对上他的视线。 她看着他湿透后更显单薄的肩膀,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试图蜷缩起来却又强撑着维持姿势的身体,还有那只死死抓着她,仿佛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的手。 真是……麻烦。 她没忍住在心里又重复一遍。 江簌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将覆在他头顶上的毛巾彻底拿开,随手扔到一旁。 随后她抬起手,目标不再是他的头发,而是那只攥着她衣角的手。 她的指尖微凉,轻轻落在向浔的手背上。 “松手。”她的声音响起,比刚才对他说话时少了几分疏离,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无奈。 向浔僵着,不敢动,也不敢不放。 江簌便耐心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将他紧握着的手掰开。她的动作很慢,慢到足以让江浔感受到她指尖的每一分温度和力度。 直到那只手完全被她握入掌心。 他的手很冰,指腹甚至雨水的浸泡而变得有些粗糙。 “冷不会说吗?”江簌的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向浔的心脏猛地一跳,“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很好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动手解开了自己的风衣,利落地将还带着未褪体温的外套,披在了向浔湿透的肩上。 向浔呆呆地抓着风衣的领口,仿佛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中回过神来。 “姐姐……”他下意识地又唤了一声,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点点不确定的试探。 江簌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算是回应,握着他的手腕站起来,对着仍旧沉浸在温柔乡中的温俟久抬抬下巴,“先走了。” 她似乎根本不在意是否会得到回应,径直朝外走去,不容置喙的力度带得向浔踉跄一步,脚步虚浮地慌乱跟上。 走出金梧会所的大门,夜风裹挟着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雨已经小了很多,细密的雨丝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江簌的车就停在路边,她顺手打开在前台拿的雨伞撑开,微微倾斜着为向浔挡去大半无孔不入的寒意,虚抱着他走到车边。 向浔犹豫一下,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狭小,他身上未干的水汽迅速弥漫开来,混合着略显潮闷的气味,算不得好闻。 江簌没看他,打开暖风,发动车子,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前方被夜雨淋湿的街道,驱车汇入夜晚的车流。 流转的光影从玻璃上投射下来,明明灭灭落在两人的脸上,模糊了情绪,更添几分说不清的疏离感。 江簌能感受到身侧的人一直在用过于炙热的视线描摹自己的轮廓,甚至于还欲盖弥彰地用拙劣的演技试图加以掩饰。 不用看就知道那双总是看向她时微微弯起的眼睛里藏着什么。 爱慕、依赖、难过,也可能更多是控诉。 但江簌并不在意。 她并不在意向浔的情绪,或者说不太在意向浔这个人。 可她被看得有些烦了,这种被人用眼神束缚的状态让她极度反感。 “地址。”江簌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待向浔报出地址后,也只是在输入导航驱车前往,迟迟没再说话。 直到今日她才意识到,她与向浔保持这样的联系已经过去月余,可两人居然除了偶尔的见面和消息联系,居然什么也没有做。 又是这样特殊的例外。 江簌实在想不明白向浔身上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她一次次破例。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温暖的环境让向浔被雨水浸泡得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暖,倦意也随之袭来。 他强撑着精神,不想在江簌面前失态,但眼皮却越来越沉重。 就在他意识即将模糊的时候,感觉到车速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下。 他猛地惊醒,看向窗外,已经到他住的别墅门口了。 “到了。”江簌言简意赅。 “……谢谢。”向浔低声道谢,伸手去解安全带,手指却因为紧张和残留的僵硬而有些笨拙,按了几下都没有按开。 江簌似乎实在看不下去,指尖轻轻一按,“咔哒”一声,安全带弹开了。 向浔抬起头,对上江簌转过来的目光。 车内的顶灯没有开,只有仪表盘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勾勒出她模糊的轮廓,朦朦胧胧,像是隔了一层纱,他摸不透、看不清。 他有很多话想问。 想问她为什么不回消息,想问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总是给她惹麻烦,想问她……对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话到嘴边,却又都失去了勇气。 他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怕连现在这种看似“亲昵”的状态都无法维持。 “向浔。”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他屏住呼吸。 江簌静静看着他,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地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向浔的心,随着这句话被骤然攥紧,沉甸甸地往下坠。 她果然……是觉得他蠢,觉得他麻烦。 他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涩意,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知道了……” 可她说以后。 这意味着,她默认了她们还有“以后”? “姐姐……”他声音里还带着些未散尽的哽咽,听起来软绵绵的,“雨……雨好像又有些大了。” 他瞥向车窗外早已变得细柔的雨丝,别扭地寻找着借口,“你……你送我回来,要不要……进去坐坐?”他无意识攥着身上披着的风衣衣摆,眼前一亮,“姐姐,你的外套都湿了,天冷容易着凉,去拿一件我的外套吧!” 向浔说完,只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他不敢再看她,视线慌乱地落在自己依旧潮湿的裤脚上,等待着审判。 江簌的视线从别墅紧闭的大门上,缓缓移回向浔紧绷的侧脸与那躲闪的眼神,莫名的好笑涌了上来。 她突然理解为什么单纯小白花人设会在大众喜好里冲到前围了。 这种笨拙又直白的邀请,配上此刻这副任人采撷的可怜模样,确实很容易让人心软。 愚蠢,却真诚得可笑。 江簌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极轻的哒、哒声,这声音仿佛敲在向浔的心上,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 就在向浔快要被这沉默压垮,准备开口说“不方便就算了”的时候,他听到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很轻,近乎像是错觉。 “嗯。”江簌应了一声,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率先推开门,撑开了那把黑色的雨伞。 向浔愣了一秒,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他差不多是同手同脚地推开车门,踉跄着钻入伞下。 两人并肩走到别墅门口,江簌将伞大部分倾向向浔这边,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便被浸成深色。 寒意顺着润湿的布料蔓延开来,江簌这才意识到身侧这个紧张地不断输错密码的傻子究竟有多冷。 她暗骂自己也是个十足的傻子,居然真的被这个“小白花”骗到了家门口。 不过……江簌垂眸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脊背和紧抿着泛白的唇,心头渐渐生出一个念头。 也许从今天开始,某些曾经存在的特例,也不再会是特例了。 “请、请进。”向浔好不容易打开门,侧身让开通道,声线因压抑不住的激动而发颤。 玄关处的感应灯随之亮起,暖黄的光线驱散了低沉天色带来的阴暗。 江簌收了伞,立在门边的伞桶里,随意打量着客厅的装潢。和她预想的差不多,一个独居年轻男性的私人住所,不算凌乱,但也绝对称不上温馨。 向浔几乎是被那无声的欣喜牵引着走进来的,他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是凭着本能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去体现自己的待客之道。 “姐姐,你、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他指了指客厅的沙发,自己则转身朝厨房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仿若是踩在云端,轻飘飘得落不到实处。 他拉开橱柜取出玻璃杯,水流声哗哗响起,在这声音的掩盖下,他努力平复呼吸,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可笑。 可下一秒,那点自欺欺人的屏障也彻底被击碎。 温热的身躯毫无征兆地贴近,从背后将他完全笼罩。 水流声还在继续,他的心跳却已然停滞。 段评已开~[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姐姐 第3章 缠吻 江簌的手臂环过他的腰侧,掌心精准地按在他的小腹上,力道不重,向浔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因紧张而微微痉挛。 她的动作带着习以为常的掌控,不是试探性地靠近,而是带着明确目的的笼罩,仿佛在制服一只不听话的宠物。 水流声仍在哗哗作响,铮铮淙淙地扰人心神。 向浔握着玻璃杯的手僵在半空,感受到背后贴近的温热,那温度透过湿冷的衬衫,直直烙在肌肤上。 她的下颌轻轻抵在他肩头,呼吸拂过他耳后脆弱的皮肤,那气息湿热缠绵,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清冽香气,钩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层层缠绕,紧紧束缚在其中。 “姐姐……”向浔的声音发颤,像在求饶,又像在确认。 这种侵略性的贴近让他呼吸困难,却又在畏惧中生出可耻的贪恋。 江簌没有应声,只是收紧了手臂。她的拥抱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意味,仿佛在丈量这个年轻身体的每一寸轮廓,贴在他小腹上的掌心缓缓上移,引起他无法抑制的战栗。 向浔不由自主地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线条,几乎是身体发软地将自己的重量全部依托在这个充斥着掌控欲的怀抱中。 “冷吗?”她突然问,声音就贴着他的耳廓响起,近得让他忍不住又朝着身后靠了靠,恨不得现在就转过身扑进她怀里。 向浔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他确实不冷了,可被她触碰的地方却蔓延开了某种燥热,烧得他理智涣散。 江簌的手忽然移开,还不待向浔松口气,便毫无征兆地握住了他持杯的手。 温水从杯口溢出,顺着他们交叠的手指蜿蜒而下,濡湿了他的手腕,也将他那颗本就惴惴的心彻底浸透。 “抖得这么厉害……”江簌有些失笑,嗓音轻缓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残忍,“在怕什么?”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向浔颤抖着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唇擦过他敏感的耳后,那触感很轻,却留下了灼烧般的痕迹。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耳朵便红透了,随后那抹薄红晕开,近乎侵染透了他白皙的脖颈。 他手中的杯子终于滑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就在这声响里,向浔感受到自己腰侧传来无法抗拒的力道,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跌入这个他幻想已久的怀抱。 他看见她微微偏头,看见她耳畔垂落的发丝,看到她逐渐贴近的脸庞…… 随后,他无力地靠在岛台上,任由自己的一切感知都被掠夺。 这个吻带着极致的侵略性,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标记。 她啃噬着他的下唇,迫使他张开颤抖的唇,随后长驱直入,卷着他的唇舌纠缠。 向浔被迫仰着头,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双手无助地抓住她的衣衫前襟,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无数次试图想要迎合,却都被更加那更加凶猛的攻势打得措手不及,只能顺从地接受江簌不加怜惜的索取。 就在他快要窒息时,江簌才稍稍退开。 她用指腹摩挲着他湿润的唇角,过分轻柔的动作中透露出异样的怜惜,眼神却仍旧淡漠。 “现在,”她的嗓音带着些低哑,又饱含餍足的慵懒,“还冷吗?” 向浔还倚靠着吧台,双腿发软使不上力,闻言只怔怔地望着她,身体仍旧沉浸在方才的余韵中未回过神来,却能感受到逐渐从身躯各处抽离的温度。 他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江簌赏赐的温情,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驯服。 这种认知仿若给他滚烫的心脏带来尖锐的、无法忽视的痛楚。 可那痛楚又转瞬即逝,迅速被更汹涌的情潮所淹没,他难以抑制的痴迷与早已深种的妄念破土而出,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粉碎。 于是,向浔做出了连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大胆举动。 他原本无力垂落的手,微微颤抖着抬了起来,用指尖,极其轻缓地触碰到她的肩,像是菟丝子一般攀附在她身上。 随后他慢慢地、带着近乎虔诚的卑微,仰起头了,在那双如秋潭般沉寂的眼眸中看清了自己的倒影。 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唇瓣微微肿着、泛着水光,眼尾洇开一抹红,没有一处不写着**的臣服。 “姐姐……”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还要。”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显露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还要?”江簌重复了一遍,语调平直,听不出是疑问还是嘲弄。 真是……得寸进尺。 她心底那点因他笨拙举动而产生的好笑,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兴味所取代。 向浔听到一声极轻的,像是从鼻腔里发出的哼笑,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原本在他唇角摩挲的手缓缓下移,指尖划过他颈间脆弱的皮肤,最后停留在他的喉结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向浔猛地一颤,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贪心。”江簌平淡地评价。 她收回手,慢条斯理将向浔寄托了全部勇气的手从肩头扯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个意乱情迷又满是茫然无措的男人。 就着这个早已转换为单方面依赖的怀抱彻底放开时,向浔的手下意识抬起来试图挽留。 “去洗澡。”江簌抬抬下巴,“湿漉漉的,像落水狗。” 他抬到一半的手彻底止住,局促地顿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簌见他不动,挑眉问:“还不去?等着我帮你洗?” 向浔的脸猛然涨红,从岛台上僵直站起,踉跄几下站稳,结结巴巴:“姐姐,不、不用了,我……我这就去。” 他慌乱地朝浴室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似地转过头,眨巴着眼睛看向江簌:“姐姐,你……你会等我吗?” 江簌没答应也没拒绝,随意挥了挥手。 向浔立马兴奋起来:“我、我很快就好!” 江簌只是笑,像是纵容地认可了他的猜测。 在听到浴室急不可耐的关门声后,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倒也不是存了故意耍他的心思,只不过是她刚才注意到了一条条罗列在手机屏幕上的未读消息。 她的妈妈江清不厌其烦地用消息轰炸,话里话外都在试探关于向浔这个近期“新宠”。 不用想就知道是是温俟久偷偷通风报信,跑去吹耳边风了。 江簌驱车往老宅开,夜雨已然不知何时停了,只余下沁人骨髓的寒意。她刚驶出向浔家的几百米,屏幕便弹出江清的通话申请。 “簌簌,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江清说话惯常地比发消息直白得多,噎得江簌险些直接踩下刹车。 她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清蛮不在意她话中的埋怨,“就之前那个小模特,你不是挺喜欢的吗?我看你朋友圈还发过他。” “他很有品味。” “那之前那个老师呢?” “他很有文化。” “那个跳舞的?” “他很有活力。” …… 江清默了默,语气里不免得带上几分迟疑,“簌簌,你……” 她诚恳道:“真的很厉害啊。” 紧接着又说:“不是催你,也不是管你啊,只是想想问一下,这么多,就没有一个想带回来让我们看看的吗?都不满意,还是都不喜欢?” 这层护甲套得太严实,江簌把借口在脑子里绕了一圈也没找到突破口。 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她恍惚间竟又想起了向浔那张充斥着痴迷与虔诚的脸。 江簌蹙眉,将那画面从脑海中剔除,语气平淡回道:“妈,我不准备结婚。” 这是她一直没有说出口的真实原因。 因为给不了承诺给不了未来,所以选择不将任何一段关系发展到无法止步。 车内沉默片刻,江簌以为是自己的想法让江清感到无法接受了,轻轻叹口气,心头无端涌上一股怅然。 她正准备开口挽回一下可能就要变得岌岌可危的母女情,对面却出声了。 “没了吗?”江清迟疑地问,“就这么简单?” 江簌:“……” 这还不够吗? 她不是独生女吗? 难道…… 江清更疑惑了:“我以为这件事在我们家是默认的呢,簌簌想让男方赘过来也不是不行,不过最好还是谈谈恋爱算了,毕竟你也不是愿意被束缚的性子……” 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劝她坚持不结婚的念头,絮絮叨叨的,说得江簌只觉天晕地转。 说到后面,江簌已然不记得江清都讲了什么,只是有些机械地“嗯”着作为回应。 车停在老宅外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她推开门便听到了温俟久张扬的笑声,包含了十足的幸灾乐祸。 她倚在客厅摆放的观赏鱼缸旁,抱臂看着沙发上低声讲悄悄话的两人,轻咳一声。 温俟久见鬼似地转头看向她,大张着嘴:“你怎么回来了?你当逃兵了?” 江清面上更多是遗憾,摇摇头叹口气,“我就说她会回家吧,哪有那么容易破戒。” 江簌没好气地坐在她们身侧,“温俟久,你跟我妈在一起说我的八卦?” 温俟久抬抬下巴,笑得暧昧,“赌一把?越是看上去怯懦的,疯起来才最可怕。” 江簌懒得与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翻个白眼,靠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 屏幕顶端恰到好处跳出一条消息。 向浔:姐姐,明天我下午没课,姐姐可以来学校接我吗? 这条消息仅存在一瞬,对方显然觉得措辞不够满意,撤回后又立马弹出新消息。 向浔:姐姐,明天下午我没课,上次姐姐说的蛋糕我学会了,我做给姐姐吃好不好? 江簌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顿,对方似乎全然不在意她的不告而别一般只口不提,可她已经不记得什么蛋糕了,大概又是什么时候随口点头应下的喜好。 她下意识就想息屏略过这条消息,指腹落在关机键上,却又顿住。 良久,她回了一个好字。 做蛋糕…… 她无端又想起温俟久那句暗示意味十足的话。 真是疯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缠吻 第4章 奶油 那场雨后潍城全然进入了秋季,只是站在街道上,便能感受到从衣摆中钻进去的寒气。 秋日傍晚的天空是一种掺杂了灰色的蓝,沉闷且无趣。 江簌追着一朵懒洋洋的云瞧了半晌,最终还是拿起手机看了看,下午五点,是她昨天翻了聊天记录看到的向浔之前曾经提到过的下课时间。 大学校门口都是充斥着年轻活力的学生,时不时还能看到手牵手出来的情侣,她混在其中,想来也算不得什么特别显眼的存在。 校门前惯常是出租车聚集的地方,她就将车停得稍远了些,倚着车门,目光疏淡地扫视着从里面出来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停驻的出租车都在逐渐变少,可她等的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江簌并不急躁,甚至有些出神地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正想着,一个略显仓促的身影闯入她的视野。 向浔从教学楼方向小跑过来,穿着简单的浅色毛衣和休闲裤,头发似乎精心打理过,连额前的碎发都带着顺从的姿态。 大概是跑得太急,面颊上泛着点薄红,眼神在街对面来回搜寻着,像是在寻找主人的小狗。 江簌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却仍旧没动,想看这只认主的小狗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的主人。 就在向浔眼神掠过她这边,又即将茫然移开的前一秒,江簌才不急不慢地直起身,抬手按下车钥匙的解锁键。 “嘀”的一声轻响,在有些嘈杂的街道上并不好分辨,却精准地吸引到了向浔的注意。 他的视线越过来往的人流与车影,猛地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那双原本带着焦急意味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漾出纯粹而又热烈的光彩,连带着周遭暗沉的秋意仿佛都被驱散几分。 江簌看着他朝这边跑来的身影,恍然意识到,她似乎被这个看似纯良的小狗算计了。 撤回的消息,根本就是在赌她会不会看到吧…… 向浔停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欣喜和一丝微不可查的如释重负,声音也因为奔跑而带了点急促,语调却扬得高高的。 “姐姐!你来了……我还以为……”他顿了顿,解释似地补充,“刚才突然被留下集体开会,耽误了,怕我出来晚了让姐姐久等。” 江簌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没问他怎么就肯定自己会来,也没问他怎么有胆子动小心思,只是随手拉开车门坐入驾驶位,“上车。” 向浔乖巧地绕到副驾驶坐进去,动作间还充斥着显而易见的雀跃。 他嗓音轻快:“姐姐,材料我都准备好了,是上次姐姐说到过的芝士味的,就等姐姐过去,我学了好久,这次一定能做好的……” 江簌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吃芝士味的蛋糕,在她印象里,倒是似乎常常告诉他人不喜甜食。 但无伤大雅,吃不吃、怎么吃,总归都是她说了算。 回到向浔住的别墅,玄关处依旧整洁,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不同昨日的、甜腻的暖香。 向浔迫不及待地引着她走向厨房,岛台上果然整齐摆放着各种烘焙工具和原料,一应俱全,看得出是花了心思准备的。 “姐姐,你先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好!”向浔乐颠颠背对着她洗手,浑身洋溢着说不出的兴奋劲。 江簌没有依言坐下,而是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静静看着他。 向浔取出一条深灰色的围裙,正要低头为自己系上带子,却蓦然注意到不知何时已然走到自己身后的江簌。 “别动。”她的声音很轻。 向浔瞬间僵住了动作,他感觉到她的指尖轻轻掠过他的后颈,带来一阵轻微的战栗。 她接过那两根细长的带子,慢条斯理地在他颈后打结。 这个距离太近了,让他不由自主又想起昨天那个吻,于是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既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亲昵,也藏着些难以言说的渴望。 江簌能够明显察觉到身前这具身体的紧绷,这种不设防的顺从,让她从心底里升起一种微妙的掌控感。 她恶趣味地故意放慢了系带的动作,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皮肤,满意地看到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好了。”她系好颈后的结。 向浔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觉到那原本停留在耳畔的手指顺着他的身侧下滑,来到了他的腰间。 那里还有两根更长的带子需要系紧。 江簌的手绕过他的腰身,从前方将带子收拢在掌心,向浔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从身后而来的气息之中,大脑一片空白,只余下腰间时不时的触碰和逐渐收紧的力道。 “姐姐……”他无意识地低唤,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簌没有回应,不急不缓系好最后一个结后,她的手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这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将掌心轻轻按在他的脐下三寸。 隔着围裙和毛衣,向浔依旧能感受到那掌心的温度,他的腹部肌肉骤然收紧,一种混合着紧张和期待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 “开始吧。”江簌突兀地松开手,退后一步,重新靠回门框上,仿佛刚才那个带着侵略性的亲近行为从未发生过。 她带着些戏谑地注视着向浔僵硬的背影,围裙带子勒着青年劲瘦的腰肢,恰与肩臀构成内凹的曲线,脖颈与后腰两个蝴蝶结倒衬得他像是个等待拆开的精美礼物。 向浔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但他不得不可耻地承认,失落占了大多数。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原料和工具上,但是背后的视线却始终如影随形,仿佛隔着他的衣服看到了他**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他的神经。 江簌渐渐觉得有些无聊,目光从他的脊背上移开,忽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她果然还是无法子在意自己被一个可怜巴巴只会摇尾巴的小狗算计。 最可恶的是还被算计成功了。 向浔的手顿了顿,一颗鸡蛋在他手中险些滑落。 他稳住动作,没有回头,侧脸在厨房的灯光的映照下呈现出柔和的线条。 “我不知道,”他的神情专注而又认真,“我只是……希望姐姐会来。” 这个回答取悦了江簌。 她没再追问,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算是勉强认可了这个答案。 厨房里一时间只剩下搅拌面糊的轻微声响和烤箱预热的嗡嗡声。 “姐姐,”向浔小心翼翼唤她,“你要不要……也试试?” 江簌挑眉:“试什么?” “搅拌面糊。”向浔把玻璃碗递到她面前,“很有趣的。” 江簌看着那碗淡黄色的面糊,没有立刻接过。 说实话她觉得这个对话与场景比AI生成还离谱,面糊和有趣,到底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再加之她向来不喜欢亲手参与这种琐碎的过程,更习惯于直接享受结果…… 最终,她还是接过了碗和搅拌器,动作生疏地搅拌起来。面糊比她想象的要黏稠,过程也比她想象的还要枯燥无趣。 她有点后悔因为看到向浔那副懊恼自己说了个蠢话,而在面上生出委屈自责神情之后动摇了。 “不是这样的,”向浔轻声说,犹豫片刻后,大胆地从背后虚虚环住她,握住她持搅拌器的手,“要这样……手腕放松,画圈搅拌。” 他的体温透过相贴的衣物传来,比江簌预想的还要温暖。这个姿势已然是将她半圈在怀里,她能感触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和呼出的温热气息。 江簌没有拒绝这个过界的亲密,反而放松身体,任由他引导自己的动作。 她想看看,这个“小白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可以了。”片刻后,向浔停下动作,却没有立刻松开手。 江簌缓缓转过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们的鼻尖几乎触碰在一起。 向浔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眼神闪烁,却固执地没有后退。 “你的胆子变大了。”江簌说。 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警告。 向浔抿了抿唇,“我只对姐姐这样。” 他的直白再一次取悦了江簌。 她唇角噙着些笑意,眯着眼睛略带审视看着他,抬手拨开落在他眉梢的碎发,却没说什么。 向浔舔了舔干涩的唇,在这形同纵容的举动之下,一个近乎胆大妄为到愚蠢的念头悄然滋生。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从江簌身后的岛台摆放的奶油碗中轻轻蘸取一点,随后缓慢地,伸向江簌的唇。 这动作充满了试探与祈求,像是一只想要靠近又怕被拒绝的小动物,眼神盈盈覆着层雾气,写满了笨拙的诱惑和显而易见的紧张。 江簌没有躲闪,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 指尖终于触碰到那微凉柔软的唇瓣,向浔的呼吸一滞,那一点纯白的奶油,点缀在她色泽偏淡的唇上,形成了一种极具冲击力、靡丽又纯洁的画面。 他像是被蛊惑了,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姐姐……甜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举动太逾矩、太幼稚、太像拙劣的勾引。 他已经能预见到江簌会冷下脸,拂开他的手,或许还会用那种平淡却伤人的语气评价他的愚蠢。 然而,江簌并没有立刻动作,她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兴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看着向浔眼中快要溢出来的忐忑、期待和孤注一掷的勇气,江簌意外地没能生出被冒犯的怒火,反倒有些好笑。 她抬手,用食指指腹轻轻抹过自己的下唇,将那点奶油完整地蹭了下来。 随后在向浔茫然又无措的注视下,将那根沾着奶油的手指,递到了他的唇边。 “你弄的,”她平铺直叙,“舔干净。” 向浔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的手指,修长白皙,指尖那抹白刺得他脸热心跳。 血液轰然冲上头顶,将他的面颊脖颈都浸上层绯色。 这不是他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反应。 没有斥责,没有厌恶,而是……这样让他更加心跳失序的、带着狎昵意味地逗弄。 他缓缓抬眸对上江簌平静无波的眼神,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些他幻想可能存在的情绪。 可他终究败在了那过于寡淡的神情之中。 这样的情态不免得让他感到屈辱,却又被愈发深沉的迷恋与渴望所淹没。 他虔诚地低下头,张开嘴,吮住了那根手指。 温热湿软的触感瞬间包裹住江簌的指尖。 向浔的动作很轻,舌尖试探性地卷过指腹,将那点甜腻的奶油仔细地、一点不剩地舔舐干净。 他的眼睫垂得很低,激烈颤抖着,不敢看她,浓密的阴影投在那泛红的面颊上,更让人心生怜惜。 直到确认指尖上再无一丝奶油残留,向浔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口。 他的唇瓣不可避免地被蹭得湿润,眼神迷离地望向江簌,里面交织着羞赧、忐忑,以及完成指令后等待评价的期待。 江簌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过分湿热的触感。她捻了捻指腹,语气依旧平淡,又明显多了几分慵懒:“味道如何?” 向浔的脸更红了,他抿了抿似乎还带着甜味和对方气息的唇,老老实实地回答:“……甜。” 不知道说的是奶油,还是别的什么。 他尝到的,或许并不是那点奶油。 而是更加清晰地明白,自己在她面前,永远只是那个被动等待指令、被轻易掌控的臣服者。 江簌唇间溢出声轻笑,似是嘲弄又似是其他意味。 她没再看他,转身走向门口,掌心搭在门把手上的瞬间,状似不经意地说:“做饭就该有做饭的样子,换身合适的衣服,才算赏心悦目些。” 话音落,门被关上。 江簌再次离开。 向浔的心脏在胸腔内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他抬手,轻轻触碰着自己的唇,那里似乎才烙印着属于她指尖的温度。 “贪心……”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底翻涌的,是更深、更执拗的痴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