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差》 第1章 报警短信 2023年5月19日，新丰市公安局收到了一条报警短信：【我在新丰市绿荫区玉竹小区门口的一辆大巴车上，东西向马路一侧有一群身穿浅蓝色衬衫深蓝色西装裤的人，数量大概六七个，皆为虐狗杀人犯，他们都还没有离开，车上还有一个人疑似同伙，车牌号新A33461。小区门口有监控，车还没开走，请警察同志收到短信立刻出警，谢谢！】 十二点半，办公室里安静祥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安抚着由于前几天每天都在熬大夜处理民事纠纷案，好不容易没了案子都在打瞌睡的人民公仆。叶子忻收到短信瞌睡都醒了，连忙联系林烨：“林队，接到报案称绿荫区玉竹小区门口有嫌疑人，疑似虐狗杀人。” “收到，我立刻带人出警，叶子你去调取玉竹小区门口及附近区域距收到报案人信息半小时以内的所有监控发我，还有，跟踪报案人所在车辆。”林烨接到电话愣了一下，随后想到可能是他们终于动手了。 “收到林队！” 此时虽然已过立夏，但温度并不高，大巴车内又开了冷气，即使人很多，在这个移动的空间里也不会感觉到热。苏陌紧紧握着手机，却因编辑短信过于紧张，手心的冷汗已经印在了手机壳上。 她不知道报警这个决定会不会给她带来危险，何况这群人可能是要去做杀人放火的勾当，但她绝对不能放过这个能将恶魔绳之于法的机会。 车上那个穿着蓝色衬衫体型较胖的男人就坐在苏陌斜对面，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大巴车上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乘客，他们或是外出许久刚刚返乡或是充满期待奔赴下一段旅程，每个人都怀揣着期冀，都有想到达的目的地，万一他真的是那个团伙中的一员，若是打草惊蛇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她没办法拿这么多人的安危去赌。 距离苏陌发出报警短信过去了五分钟，大巴车终于缓缓启动。没多久，苏陌便收到了公安局的短信回复：【收到，已经出警，请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 本来苏陌还打算去给左琳涵送手机，其他事还准备循序渐进慢慢来，无奈意外来得太快，只能随机应变了。 路两旁的房屋建筑、树木灌丛交错着与车辆相遇又分开，好似这车上的乘客一样，或许到达目的地之后就没有了交集。 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大巴车已经驶进了郊区，车上那个可疑的男人终于有所动作，苏陌见状也赶紧下了车，一路在人流中小心翼翼地跟着他。 苏陌跟着这个男人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菜市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快到中午的饭点了，市场里人头攒动，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个男人先是去生鲜区买了一些虾和肉，又转去蔬菜区拎了一堆青菜接着就去出口结算了。出了市场苏陌跟着他一路走到了一栋居民楼，又过了十分钟，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身穿蓝色冲锋衣的男人进了那栋楼。 这个身影很眼熟啊…… 苏陌记下了具体位置准备原路返回，想了想，她打开了那条报警短信的对话框编辑了一条短信：【车上的那个可疑男子在郊区下车，去市场买了菜然后进了青松小区五号楼三单元，半个小时后来了一名头戴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身穿蓝色冲锋衣蓝色牛仔裤的男人，也是进了那个单元门，看身形很像要遇害的那个人，你们快去那边营救！】 三分钟后，短信提醒：【收到，你注意安全。】 想了想苏陌还是打开微信给左琳涵报了个平安。 @是陌不是末：【我这边跟踪到一个可疑的人，和这个人接头的那个人的背影很眼熟，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你们还顺利吗？】 @123：【人失踪了。】 @是陌不是末：【做好准备吧，我报警了，估计一会儿就会有警察联系我去做笔录协助调查。】 苏陌双击屏幕熄了屏，长长舒了口气，返回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师傅回市区，然后靠在座椅靠背假寐，她得养足精神，回去后必定会被叫去公安局做笔录协助调查。 林烨带着刑侦队一组人员赶到玉竹小区门口，门口空空荡荡并无一人，只有地上散落的烟蒂昭示着刚才的确有人在此处停留。 与此同时监控也发到了林烨的手机上：这几个人在大巴车出发后便拦了两辆出租一起向东走了。林烨通过监控辨认出了车牌号，通知叶子忻追踪车辆实时路线，自己则观察了一下玉竹小区附近的建筑环境。 玉竹小区算是新丰市比较大的一片住宅小区，住宅楼错落有致，大都十五层以上，小区门面朝北，出了小区就是一条东西向的马路，马路对面有一排商服楼，大型商超、餐厅、便民药店应有尽有，地理位置极其优越。 十分钟后，车辆实时路线定位和沿途监控发过来了。根据叶子忻发过来的实时路线，林烨的车停在了一处相对较为破败的院落外，从院门向内看去是一排蓝白相间的集装箱式板房，但经过风雨的洗礼板房外部已经已锈迹斑斑。其他房间房门紧闭，唯独最靠边的两间房门大开，里面不时传出男人说话的声音，并不清晰。 林烨带着人破开大门，大概是听见了声响，从板房内出来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瘦瘦高高的男人，鼻翼有一颗黄豆大小的痣。见是穿着警服的警察，男人面上闪过一丝惊慌，一脸疑惑地询问：“警察同志，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新丰市公安局刑侦队队长林烨，有人报案称你们与一起虐狗杀人案有关，请你配合调查。”林烨向他出示了警察证，而后带着其他人一起向板房走去。 蓝色衬衫的男人慌忙解释：“杀人？警察同志，怕是你们误会了，我们……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怎……怎么会干杀人这种违法的事呢？虐狗……又是怎么回事，我……我们什么也没干啊！”男人脚步逐渐匆忙，试图阻止林烨进去。 “你再阻拦，就是在妨碍公安机关执行公务。”林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威胁。 “……您继续……您继续……”蓝色衬衫男立马噤声，跟着林烨一行人一起进了板房。 板房内布置简单，坐北朝南，前后各有一扇门，此时前后门都开着。房屋中央摆了一张圆形可折叠餐桌，东面摆放着灶台厨具，灶台前一个身材比较壮实的男人正在忙活着做午饭。 灶台旁是个洗手池，池子里堆了几个不锈钢盆。西面放着一个灰色布艺沙发，上面堆着几件外套。靠着北面的墙边放了几个蓝色塑料凳子，几个大男人分散坐在沙发和凳子上择菜。 见林烨带着人进门，旁边还跟着自己的兄弟，屋内几人都有些惊慌：“警察同志，是发生啥事了吗？”说着都放下手里的菜，站起来询问，在做饭的男人也放下手中的铲子和其余几人站在一起。 “我是新丰市公安局刑侦小队队长林烨，有人举报你们与一起虐狗杀人案有关，请你们配合调查。”林烨一边例行公事地回答着一边带着队员对房间进行搜查。 “林队，后门这边发现了一盆东西。” 林烨闻声快步走过去，地上一大盆血淋淋的肉摆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黑色袋子，林烨蹲下身将袋子打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是一张刚刚剥下来还带着毛的动物皮。 “这是什么？”林烨招招手，看向之前那个在灶台前忙活的厨子。 “警察同志，这是我今天早上刚杀的狗。”厨子看起来憨厚老实，面色如常，对答如流。 “哪儿来的？”林烨语气严肃，看向厨子的眼神带着审视。 “狗贩子那儿买的，想着现杀现吃，比较新鲜，这不哥几个都在这等着我做顿大餐……”厨子笑得有些局促。 林烨戴上专用手套从袋子里拿出那张皮，却发现上面有多处明显的伤口，看上去应该是水果刀一类的刀具划开的刀痕，但从附着在上面的血迹来看却不像是刚刚划上去的。 他想起之前被咨询过的那个虐狗事件，没有专门的反对虐待非国家级保护动物的法律，他也没有办法给出太有用的建议。他也不是没听到过见到过这类事件，只是它们的生命太渺小了。 “那这些伤口怎么解释？杀狗应该也有手法吧？”林烨指着狗皮上清晰可见的刀痕，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厨子僵了一瞬，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而后选择了沉默。 “警察同志，可能……他一次没捅死就多捅了几刀……”那个之前试图阻止林烨进门的男人帮忙解释着，厨子闻言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你们都跟我走一趟吧。”林烨向屋内众人出示了警察证，随行的队员将屋内几人带上了警车。 出了板房后，林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院子中央有重型机械移动的痕迹，对面还有一片已经坍塌的废墟。林烨抬脚从门口的空隙迈进去，里面有一辆报废的汽车，地上有一些血迹和脚印，但是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林队，报案人称他跟踪的那个人进了青松小区的一栋楼，十分钟后有一个装扮严实的人也进去了，报案人怀疑就是即将遇害的那个人。”叶子忻发来一条消息。 “好，我马上带人过去。” 林烨让随行的警察封锁了现场，盯着他们完成了取证随后准备去往青松小区。 “叶子，你赶紧查一下报案人提供的地址监控，复制一份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郑飞，你把这几个人带回局里，其他人跟我走。”说完林烨上车匆忙赶往青松小区。 第2章 奇怪的男人 三月份的新丰市刚刚进行过一场盛大的冰雪消融，温度稍有回暖，阳光慷慨地洒向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提醒人们准备迎接春天的到来。 “唰——”女孩拉开窗帘，窗户上映出女孩的身影，阳光穿过玻璃抚上女孩的脸，描摹着女孩精致立体的五官。明净澄澈的眼眸倒映着窗外清晨的景象，高挺的鼻梁被光投射在脸颊留下一片阴影，嘴角微微翘起，连带着眼睛也涌进笑意，似是被什么逗得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打理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发丝随着女孩的动作垂落了一缕在胸前，平添了一丝温婉。 “陌陌，你那个摄影大赛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手机视频中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对着屏幕问着。 “刚确定了主题叫‘自然与生命’，这个季节这个城市还没有绿色，唯一的绿色可能就是四季常青的松树，所以拍绿植是不可能啦……我想今天去北面的山林里看看，雪都化得差不多了，小动物应该也都出来了吧……涵涵，我有点焦虑啊……”苏陌皱眉，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哎呀别急，不是还有一个月呢嘛，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拿到好成绩的，慢慢来。你要是去山林的话要注意安全啊，要不我陪你去吧？”左琳涵安慰着，她相信自己的好朋友足够优秀，没有什么能难倒她。 “哎呦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儿，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智商没问题，饿了知道吃饭，下雨了知道往家跑，遇到危险我会报警的！” “唔，嘴皮子这么溜，当初跟你男神表白的时候怎么不用上？不过……你俩……真没可能啦？”左琳涵八卦的脸凑过来，让苏陌想顺着网线过去暴揍一顿。 “这么多年不联系了，当然没可能了，我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被拒绝过还要热脸贴冷屁股，现在我就想好好做我自己的工作，赚钱养活我自己，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行吧行吧，我们陌陌这么优秀，不愁找不到男朋友，再说了，不谈恋爱又不会少块肉。”左琳涵也是知道自己好朋友的性格的，说一不二，谁也改变不了。 挂断电话后苏陌叹了口气，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了。她还要出发去北面山林找素材，当初头脑一热，报了国家级的摄影大赛，作为一名摄影师，当然想要冲一冲这样的赛事，给自己赢点荣誉回来，毕竟这是她从小的梦想，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新丰市北面有一片山林，每年夏天绿树葱郁，苍翠欲滴，不过此时正值早春，虽然没有绿色，但小动物们也都苏醒出来觅食了，苏陌查到这个季节有太平鸟，想着出来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拍到。 苏陌背着她刚毕业那一年用自己从小到大攒下的小金库买下的单反，从山林入口径直走进去。 早春时节树枝都还没有冒出嫩芽，周遭皆是一片光秃秃的树干和干枯的杂草，没有生机勃勃的景象，略显萧条，偶尔会路过一只松鼠，也许是出来觅食的，可能比较怕人类，眨眼间便消失了。 苏陌走着走着发现不远处的树上停着一只鸟，连忙调整角度准备拍摄。 这只鸟头顶前端呈栗色，头顶后部及羽冠则是灰栗褐色，眼睛周围为黑色，由眼睛向前延伸至上嘴基部，向后延伸至眼后皆是黑色纹带。背部、肩羽则是灰褐色，腰及尾上覆羽则渐变成褐灰至灰色，色彩过渡自然而和谐，尾羽呈现黑褐色，其中又带着一抹黑。 苏陌拍了几张后发现这只鸟好像正是自己要找的太平鸟，翻开手机相册找到自己保存的那张网图，对比后确定是太平鸟，暗自庆幸自己运气真好。 片刻之后苏陌在镜头中看到又飞来一只太平鸟，赶紧抓住时机又捕捉了几张它们的动态，苏陌停下手中的动作，就站在那里透过镜头观察这两只鸟。 那只飞来的鸟似是在寻找它的同伴回归鸟群，只见它停在树枝上对着原来的那只鸟张了张嘴，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然后两只鸟便掉转身体飞离了那棵树。 苏陌见状又趁机拍了几张照片，今天外出来到这片山林本就是为了拍摄太平鸟，只是没想到运气这么好，遇到了两只。 苏陌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沿途遇到的值得被拍摄记录下来的景色便驻足停留，匆匆而过的松鼠、觅食的野兔……摄影的意义就是在于通过镜头记录下每一刻美好的瞬间，而苏陌从事这一行业也是希望自己能够通过镜头去捕捉生活里的美好。 拍着拍着已经快傍晚了，离开之前苏陌打算拍下一张树林的远景，调试时发现镜头中有人路过，不禁疑惑太阳快落山了怎么会有人这个时候进山林。虽然好奇，但还是要先保护好自己，对方身份不明，苏陌决定还是隐藏好自己。 苏陌所站的地方是个山坡，而那个人正好在苏陌上游的区域，借着地势苏陌找了个地方隐藏好蹲守着，面前有石头挡着，今天她还穿着黑色卫衣外套，很好隐藏，于是放心用镜头去观察那个人。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鸭舌帽背对着苏陌藏身的地方，拎着一个编织袋费力地走到山坡上，说是拎，但可以算得上是拖着那个袋子，看起来很有分量。 男人放下袋子后歇了一会儿，然后俯身打开了那个袋子，苏陌观察到他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块带着毛的东西，调整镜头看到那东西貌似是动物皮毛，那个男人端详了一会儿那张皮之后又放回去了，然后把袋子拉链拉好后就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漫长的沉默之后，苏陌看到那个男人把那个沉重的袋子一脚踹下去了。 苏陌震惊之余心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人怕不是杀人抛尸吧……但那张皮是动物皮啊，应该是宰了牛或者羊吧，这附近不是有个村子吗…… 那个男人扔了编织袋后便原路返回了，苏陌利用遮挡物藏好自己之后对着那个人的背影拍了下来，紧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苏陌确定看不见那个男人之后才从躲藏的地方出来，从来时的那条路一路战战兢兢地走出了山林，又顺着旁边的村子走到了通往市区的那条路。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苏陌所在的地方比较偏僻不太好打车，等了很久才来了一辆出租车，苏陌记下车牌号连同实时定位一并发给了左琳涵，才发现左琳涵给她发了好多消息，无一不是在问她是否安全。 @取代日落：【你这是刚要回家吗？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左琳涵看见定位后立马弹了条消息。 @是陌不是末：【嗯，我今天运气还算不错，本来进了山林之后拍不到我想要的，没想到走着走着发现了两只我要拍的太平鸟。】 【我一时兴起，就观察了好久，后来又往前走了走，拍了好多照片，没顾得上看消息。】 @取代日落：【你要是再不回我消息，我就要报警了！我说要陪着你去，你非要自己去。下次你自己一个人去偏远地带采风要记得给我报个平安。】左琳涵这是被气着了，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去山林里一去就是一天连个消息都没有，她怎么能不担心。 @是陌不是末：【好，我知道了。一会儿回家给你买好吃的赔罪，今晚我就住你家？”苏陌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莽撞，让好朋友担心了】 苏陌到了自己家附近后去了超市，买了一堆水果和零食，然后去了左琳涵家。 左琳涵是苏陌高中时认识的好朋友，帮了苏陌很多，上了大学后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一直有联系，直到毕了业两个人都回到家乡工作，总算是能经常见面了，时不时就去对方家里小住几日。两个人的父母都是工作狂，一年中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出差，多年的友情和陪伴让苏陌和左琳涵已经变成彼此的亲人了。 进了门左琳涵板着脸不理苏陌，皱着眉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是还在生气。苏陌晃了晃手中拎着的零食和水果：“我带了零食和水果，先做个水果拼盘赔罪，别生气了，我下次注意。我点了烧烤和啤酒，一会儿就到了！” 左琳涵也知道苏陌在哄自己，很快破功，笑了出来：“算你还有点良心！” 吃着烧烤喝着啤酒，两个人在这个温馨的小家里倍感幸福。苏陌突然想起下午在山林里看到的那一幕，想了想还是和左琳涵说了。 “涵涵，我今天在山林里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苏陌犹疑着开了口。 “什么男人？苏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没跟我说？”左琳涵立马紧张起来。 “不是，就是有一个男的拎着个装了动物皮毛的编织袋进了山林，然后在一个山坡上扔下去了。我一开始以为是杀人抛尸，但我确确实实看到那是动物皮，而且那个山林附近有个村子的。” “那应该是村子里的人宰了牛或者羊吧？”左琳涵猜测着。 “或许是吧，村子里杀牛宰羊的应该也挺正常的。”苏陌这样安慰着自己，像是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别想那么多，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想想，你今天拍了那么多神级照片，这次摄影大赛你必入围！”左琳涵看苏陌心神不宁安慰着她。 “借你吉言！”苏陌举着啤酒和左琳涵碰了一下。 有了左琳涵的插科打诨，苏陌总算开心了点，两个人说说笑笑聊到深夜，月亮也悄悄爬上了树梢。 第3章 狗叫声 自那次在左琳涵家宿醉之后，苏陌一直在忙着采风，为了贴合主题绞尽脑汁，比如特意设置了闹钟提醒自己早上爬起来去拍摄枝头的麻雀，又或者半夜顶着黑眼圈去临市的海边等待清晨第一缕阳光跃出海平面…… 等到终于搞定一切再次见到左琳涵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好不容易完工，苏陌想着周末叫左琳涵来家里吃火锅，于是估摸着左琳涵差不多起床了给她弹了条消息：【起床了就收拾收拾来我这儿，在家里吃火锅。】 发完消息苏陌稍微收拾一下自己就出门采购食材了。三月末四月初，新丰市气温渐暖，远远看去城市里的绿化已经有了绿意，偶尔春风吹过来带起一丝凉意，却并不扎人。 为了方便，苏陌身着一件蓝色衬衫外搭一件针织背心，阔腿牛仔裤搭配白色板鞋，走在路上也并不觉得冷。 苏陌抬头看着天空，暖阳高高悬挂在天上，照耀着这个世界，或许岁月静好便是如此了吧。 进了超市以后苏陌直奔生鲜区，挑了一盒高钙羊肉，一盒雪花肥牛，称了两斤虾，还有各类火锅丸子以及牛肚，然后又去了果蔬区，挑挑拣拣一大堆蔬菜，挑着挑着听见旁边买菜的短发阿姨向另一个卷发阿姨抱怨道：“唉，昨天我们家两口子都没睡好，那楼上也不知道干啥了狗叫了一个晚上。”这两位阿姨看起来眼熟，应该同一个小区的。 “莫不是进贼了吧？”卷发阿姨问着。 “不知道哇，听那动静不像是正常狗叫，倒像是让人打了的那种叫得撕心裂肺的，时不时的还能听见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儿。” “再怎么说那也是条命，咋还能那么打呢，还是不是人哪！”卷发阿姨义愤填膺，仿佛被打的是自己养的狗。 “谁知道呢，现在有些人啊，坏得很。”短发阿姨咂着嘴感叹着。 苏陌听着她们的对话，不禁想起前段时间在山林里看到的那个人和那张动物皮，或许这两件事会有关联。 “阿姨，我好像总能看见你们，你们住哪啊，我咋没听到狗叫呀？”苏陌心中疑惑，不禁开口询问。 “姑娘，我看你挺面熟，你是不是住对面那个玉竹小区哇？”短发阿姨笑得慈祥。 “是啊阿姨，我住十七栋三单元滴，我听你们刚才说有狗叫，咋了呀，发生啥事儿了吗？” “唉别提了，我们家楼上不知道搬来了个啥人，昨天晚上突然就开始有狗叫，哎呦那叫一个惨呦，在物业群里发了也没人理，我们家就我们老两口，怕上去跟人说再被打喽，就这么挺了一宿。”短发阿姨很是苦恼。 “啊？竟有这样的事？”苏陌越来越觉得这事奇怪，“阿姨，您住哪栋楼啊，我正好明天要去物业公司，您跟我说，我顺便上报物业。”苏陌问到了这位短发阿姨的住址。 有没有种可能，那天看见的人并不是单纯地扔牛羊这么简单，当时距离太远，也分不清那张动物皮到底是牛的还是……如果那是张狗皮，那么昨天那家人的狗叫……会不会是虐狗呢？苏陌越想越觉得气愤，又觉得可怕，自己居住的小区里很可能藏匿着一名残忍的虐狗惯犯。 苏陌一路心神不宁，回到家看到左琳涵已经在自己家门口等着了。左琳涵见苏陌脸色铁青，以为苏陌又遇见了什么事：“陌陌，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啊，没事，进去说。”苏陌拉着左琳涵进了门。 进门换好鞋苏陌就进了厨房洗菜，左琳涵在旁边帮忙：“现在可以说说了吗？” 苏陌想了想便开口把超市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左琳涵听。 “这件事不得不让我想起那天在山林看到的那个人，他的行为很奇怪啊，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拎着一袋子动物皮走那么远去山林里扔掉呢？” “就算是杀牛宰羊，这种皮一般人家应该都会留着吧？而且我并不知道那个男人出了山林去了哪儿，不确定他是不是住在村子里。” “你说的这些有道理，但是你打算怎么办呢？你有证据吗？你仅凭今天听到的和你那天看到的怎么就能确定这些事是同一人所为呢？”左琳涵见苏陌疑神疑鬼，出声提醒。 “我想调查这件事，我觉得这两件事一定有联系，我已经问到了那家人的住所，从这入手调查应该会有线索……” “苏陌，你我都不是侦探警察，你想怎么调查？再说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就算是真的存在虐狗事件，也不构成违法犯罪，他得不到制裁的，万一你在调查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危险怎么办？你为什么一定要掺和进去呢？”左琳涵打断苏陌的话，越说越激动，逐渐红了眼眶。 “因为你，因为桃子，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知道桃子这件事在你心里一直都是一道疤。当初那么小一只猫就那样破破烂烂地躺在垃圾桶旁边，你一直在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但是涵涵这不是你的错。” “我想，如果这次调查清楚那个人要真的是虐狗惯犯，我们可以曝光他，发到网络上去，在这个小区贴上通告，尽我们所能提醒大家保护好自己家的毛孩子。” 苏陌看着左琳涵，眼神坚定又温柔，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泪，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旁边，安抚着她，陪伴着她。 左琳涵初中的时候养了一只狸花猫叫桃子，和苏陌认识以后她假期经常带着桃子去苏陌家玩，苏陌很喜欢桃子，经常拿零花钱给桃子买罐头，时间久了桃子也越来越喜欢苏陌。 直到高考那一年的春天，桃子突然失踪了，左琳涵和苏陌找遍了两个人住的小区也没找到桃子的身影，为了不影响学习，左琳涵的父母让她专心备考，在小区贴了寻猫启事。一个月以后左琳涵在自己家楼下的垃圾箱旁边发现了桃子，小小一只，身体布满伤痕，破破烂烂血淋淋地躺在那儿，仿佛在向这个世界诉说着冤屈。 苏陌收到消息赶了过去，到了以后叫了左琳涵父母下楼，带着她去了小区监控室，看到是同小区一个年轻的男生把桃子扔在了垃圾桶旁。左琳涵父母拷下监控视频带着左琳涵找到那个男生家里，还报了警，经过协调最后只得到了几百块的赔偿费用，桃子却再也回不到左琳涵的身边。 从那以后左琳涵拒绝再养任何宠物，看到网络上的虐待动物事件都会转发，也会和苏陌吐槽谩骂那些残忍的施虐者，而现在虐待动物的事件真实发生在身边，她却情绪激动一直阻拦。 苏陌懂左琳涵心里在想什么，她害怕自己遇到危险，害怕真的存在虐狗事件，害怕看到那些无辜的生命惨死的模样，害怕自己有心无力没办法护住它们。 但这件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虽然她的力量渺小，也可能没有太多人会关注到，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相信只要有人发声，就会有人去关注，哪怕多一个人，她的举动都是有意义的。 左琳涵平复了情绪，默不作声地和苏陌一起把菜洗好，坐在桌前看着苏陌：“陌陌，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这么多年我拒绝再养宠物，你怕我一直陷在当初的噩梦里，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一辈子也抹不去。” “我阻止你是我在逃避，但你说的也没错，如果真的有人虐待动物，我们要做的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是尽力去阻止悲剧发生，我相信桃子应该也会支持你，我决定和你一起去调查这件事。” 苏陌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手中有两条线索，一是那天在山林里我拍到了那个奇怪的男人的背影，二是发出狗叫声的那家人的住址，就在这个小区。”苏陌涮着菜，和左琳涵梳理起了线索。 “我想去一趟五栋，那个阿姨说她家住在六单元十一楼，那发生狗叫的人家就在她家楼上。我们得先确定那个人和山林里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苏陌很快便确定了调查目标。 “我和你一起。”这次左琳涵不会再逃避了。 第二天苏陌睡了个懒觉养足精神后收拾了一下，叫了左琳涵过来，一起去了五栋六单元，站在电梯前苏陌从包里拿出两个黑色口罩，递给左琳涵一个。苏陌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左琳涵知道她胆子小会害怕，便紧紧抓着苏陌的手，给她安慰。 她们准备直接去十三楼蹲守，因为电梯和楼梯相对，苏陌和左琳涵只能去十二楼半藏在楼梯拐角处，利用视野盲区掩藏自己。 既然住在小区里肯定会有出门的时候，一天蹲不到就两天，一直守着肯定会有发现。苏陌打开包给左琳涵看，里面放了水，面包，充电宝，数据线，卫生纸…… “你准备得好全啊……”左琳涵小声感叹道。 “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苏陌挑眉。 下午一点多，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男人。苏陌看清那个人后一愣。这件黑色外套，黑色鸭舌帽，还有身形都和山林里的那个人很像！苏陌躲在楼梯上举着手机对着这个男人拍了下来。 等到这个男人进了电梯以后，苏陌看向左琳涵：“这个人和我那天看见的那个人很像，衣服身形都很像！” “我们回去比对一下照片，我们现在得赶紧出去，再不走万一他回来了就碰上了。”左琳涵比较冷静，在旁边温声提醒苏陌。 两个人立马爬到十三楼按了电梯下楼。出了电梯苏陌和左琳涵快步走向出口，没等出去呢，苏陌听见后面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左琳涵走得更快了。直到有人喊了声：“你们东西掉了！” 苏陌僵硬回头，霎时间睁大了眼睛：“陈宇轩？你怎么在这儿？” 第4章 少女心事 苏陌的青春有一半叫“陈宇轩”。那时她刚上初中，班级里的男孩女孩稚嫩清涩，却都张扬热烈，苏陌也不例外，每天和同学们打打闹闹。 只有一个男生，他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安静内敛，从来不像其他男生一样随随便便开女生玩笑，别人说些低俗笑话他也从来不跟风。桌子上的课本永远摆放在左上角，整整齐齐，课本封面的每一个角都会被他精心包裹好，其他男生的书乱糟糟地塞进桌洞，而他的书永远层次分明地堆叠进去。 许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从初三开始苏陌觉得，这个男生好像很特别，特别到一向开朗活泼的她在这个男生面前总会变得格外安静，不知所措。以至于毕业之前她和这个男生说过的话不超过她和朋友一天说的话。 中考前夕，苏陌鼓起勇气加了男生的联系方式，却从来没说过话。她总觉得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好不容易藏好的小心思，能加到联系方式已经很勇敢了。报考高中的时候苏陌千方百计打听到他报了和自己意向一样的中学，却没想到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才知道他去了另一所高中。 没想到**年过去了，苏陌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他。面前这个人好像比记忆中的那个男生更高了，棱角更加分明了，额前的碎发半掩着眉毛，眼睛明亮带着温和的笑意，一如当年那样温柔内敛。 “好久不见，苏陌。”陈宇轩举起手中的钥匙再一次向苏陌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谢谢。”苏陌接过那串被自己不小心遗落的钥匙。 “陌陌，不介绍一下嘛？”左琳涵用手在背后戳了戳苏陌。 “他是我初中同学，陈宇轩。”苏陌瞥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左琳涵。 “哦～久仰……啊你好你好，我是陌陌好朋友，左琳涵。” “你好。”陈宇轩点点头。 眼看气氛僵住，左琳涵赶紧打着圆场：“那个，你住这儿吗？那就不打扰了，我们就先走了。” “不是，我不住这儿，来这儿是为了……”陈宇轩顿了顿，“为了调查虐狗。我们先出去找个地方再细说吧。”陈宇轩说完带着苏陌和左琳涵出了门。 “去我家吧，在外面去哪都可能被听到。”苏陌想了想，陈宇轩这么说那事情一定不简单，这几个人里只有自己住在玉竹小区，就近原则更方便一些。 进了门苏陌给左琳涵和陈宇轩倒了水后坐在沙发上，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虐狗的事情？” “前段时间我出差，把我家的狗柚子寄养在我朋友家，等我回来的那天我朋友说柚子丢了，我们在我的小区找了半天没找到，后来调取监控发现柚子在你们小区。”陈宇轩喝了口水，回忆着。 “我们在监控里看到有人拿鞭炮吓唬它，找到柚子的时候它躲在墙角有点应激，一直发抖。”陈宇轩轻蹙着眉毛，握着水杯的指尖微微泛白。 “那你没有报警吗？”苏陌问道。 “没有，当时那个人穿着黑白拼色的外套，戴着口罩帽子，没办法确定是谁，只能看到他放完鞭炮之后进了我今天去的那栋楼。他是在柚子出现之后才点的火，但是没有证据证明他故意在那个时间点放鞭炮。”陈宇轩也很无奈，这种事情即使有监控也没有办法断定是否是故意为之。 “但凭借这些你也没理由去怀疑这件事是虐狗呀？”左琳涵出声质疑。 “是，但是小区里除年节之外是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的。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去违反物业规定，除非他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陈宇轩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他相信没有人会无聊到在没有节日的时间违反物业规定，冒着被举报的风险顶风作案。 苏陌起身打开电脑，翻出了那天在山林里拍到的那个背影，又拿着手机里拍到的那张照片对比了一下，苏陌确定是同一个人：“涵涵，这两张图，应该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那天我碰到的人，就是我们今天蹲守的那个人。” “你们又是为了什么去蹲守这个人？”陈宇轩想起今天在那栋楼遇到她们两个人。 “我之前采风的时候见过他拖着个装了动物皮的编织袋进了山林，后来又听那栋楼的邻居说半夜有狗叫，我怀疑这两件事有关联，说不定可能存在虐狗事件，所以想去调查一下。”苏陌简单陈述了一下原因。 陈宇轩点了点头，沉默了。 “那个……如果你也在调查这件事，那我们可不可以一起调查？”左琳涵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能查得更快，避免更多无辜的小生命被残害。 苏陌看向左琳涵，想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可以啊，我们可以整合一下线索，重新梳理一下调查方向。”陈宇轩看向苏陌，似是在询问。 “……”苏陌没说话，默认了。 眼看快到晚饭时间了，苏陌叫了外卖，和左琳涵陈宇轩一起交换线索，确定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我们现在知道的是这个人在三月初的时候，应该是三月十号去往北面的山林扔动物皮，前天晚上家里发出长时间的狗的惨叫声，且住在玉竹小区五栋六单元十二楼，其他的暂时还没查到。”苏陌将自己拍到的两张背影照用照片打印机打印出来放在茶几上。 “这个人是一月初搬到这个小区的，柚子是在一周之前出事的。我查到这个人之后就在那栋楼蹲守，他每天的行动轨迹基本上是固定的，下午一点左右出门，一个小时之后回来拎着菜回来，估计是去超市采买。他总是戴着帽子和口罩，具体长什么样还不知道。”陈宇轩把自己这几天调查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但是昨天他很奇怪……早上九点多就出门了，下午五点才回来，两手空空。”陈宇轩顿了顿，补充道。 “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了。”苏陌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可以从短发阿姨那边入手调查，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消息呢？”苏陌灵光一现，既然这个阿姨住在虐狗人的楼下，应该对这个人多少有些了解的，“涵涵，明天我们去找短发阿姨了解一下情况吧。” “那我接着蹲守这个虐狗的人，如果行踪异常我就跟上去看看。”陈宇轩决定按兵不动，继续蹲守。 一顿饭吃得不尴不尬的，谁能想得到多年不见的人重逢后第一次见面就在自己家里吃饭，这很离谱很荒谬。 “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陈宇轩边说着边和苏陌收拾茶几上吃完饭留下的残局。 “陌陌，你送送他吧，顺便把垃圾扔了，然后再帮我带点零食回来，我今天住你家，谢谢你哦～”左琳涵看了眼垃圾桶里打包好的垃圾袋，冲苏陌眨了眨眼睛。 “……你要不还是别住了呢？”苏陌笑着威胁左琳涵，却还是拎着垃圾袋出了门。 “给我吧。”陈宇轩看着苏陌，向她伸出了手。 “啊？不用了，又不重，谢谢。”苏陌拎着垃圾袋的手躲了一下，礼貌性地拒绝。 下楼苏陌扔了垃圾，和陈宇轩向小区门口走去。从苏陌家走到小区门口还有一段距离，这样不说话太奇怪了，于是努力搜寻了个话题：“你……还养狗啊？” “嗯，四年前我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一只拉布拉多幼犬，也不知道是走丢了还是被丢弃的。” “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脏兮兮的，又瘦又小，我就去买了根火腿肠喂给它，看着它吃完了我就回家了。” “过了几天我再出门的时候在小区门口又看见它了，这只小狗看见我就扒我裤腿，好像很高兴，我想这么多天都没人领走它，估计是被遗弃的，就把它带回家了，取名柚子，它就这样一直跟着我了。” 苏陌抬头看着身旁的陈宇轩，他说起柚子时眼神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了，路灯昏黄的光投射下来轻轻包裹着他，让他莫名拥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神性。 一如那年秋天，教室最后一排的少年被点名叫起来回答问题，夕阳的余晖也眷顾这个优秀帅气的少年，阳光恰好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完美的轮廓，干净清爽的短发，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惹得班里的女生频频回头。苏陌也回头看过去，心跳得飞快，也许那是少女未曾发觉的悸动。 “苏陌？”许是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苏陌的回应，陈宇轩回头恰巧对上了苏陌的目光。 “啊……那柚子还挺幸运的，遇到了你这个善良心软的神。”苏陌回过神来，慌乱躲开陈宇轩投过来的目光。 “遇见柚子也是我的幸运，它也给我带来了很多幸福的瞬间啊！” “希望这个世界对流浪动物能多一点善意，即使没办法给它们家也不要去伤害它们。”苏陌想到自己还没有调查清楚的虐狗事件，皱了皱眉。 “我们没办法左右别人的想法，但我们可以尽我们所能去宣传保护流浪动物，在我们有限的条件有限的能力范围内，为这些小动物们尽一份力。”陈宇轩转身看着苏陌，眼中的坚定好像带有一种魔力，慢慢抚平了苏陌的焦虑。 “哎呦，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跟人家干嘛去了？”左琳涵站在门口冲着苏陌挤眉弄眼。 “给小狗买狗粮去了。”苏陌将手中的零食袋子塞进左琳涵怀中。 “我很好奇你现在对于陈宇轩是什么感情啊，从今天见到他开始你就别别扭扭的。” 左琳涵这个人啊，就喜欢看男男女女的爱情，当初苏陌暗恋陈宇轩的时候左琳涵磕得飞起，后来苏陌表白无果，左琳涵背地里骂了人家好几年，也不知道现在抽的什么疯，开始撮合他俩。 “……不知道，偶尔想起来心里还是有点难过，但是应该不喜欢了吧……我也不太清楚……”苏陌暼了她一眼，无奈地回答。 第5章 问题狗粮 从送完陈宇轩回家开始，苏陌就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发呆，左琳涵看着她摇了摇头，也不多说，感情这个东西别人说再多没有用，当局者要想清楚了才行。 苏陌想了想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安静了多年的对话框：【那个，□□我们都不太常用了，我们加个微信，然后建个群方便以后沟通。】 【好。】 很快，一个名为“信息交换”的三人群就建好了。 左琳涵看到微信里凭空多出来的群聊眼睛瞪得老大：“陌陌，你什么时候加的他微信啊？” “刚刚。” 好一个惜字如金，左琳涵一脸“你们俩肯定有事”的表情看着苏陌。 “别这么看着我，什么也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就是为了方便调查而已。” 第二天下午苏陌和左琳涵跟陈宇轩打了个照面后，拎着一篮水果敲开了一位短发妇人的家门。 “阿姨您好！您还记得我吗？前两天我们在小区对面的超市见过的，我还问了您的住址的。” “我记得你，小姑娘，快进来吧！你看看你来还带什么水果呀，快进来快进来。”短发阿姨将人请进了屋。 “阿姨我叫苏陌，这位是我朋友左琳涵，同住一个小区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您姓什么呢。” “我姓周，你们喊我周阿姨就行。我遛弯的时候总能在这个小区看见你呀，长得又漂亮又有气质。”短发阿姨很和蔼，也很喜欢苏陌。 “阿姨，这次……我们冒昧打扰您是想向您了解一下这个小区最近的一些情况。” “你想知道什么呀，我看看我知道的能不能帮上你。”周阿姨眉眼弯弯，像逗小朋友一样笑着问苏陌。 “那天您不是说楼上有狗叫吗，我们上报了物业，物业说最近总有宠物狗出事，再多的也没告诉我们，您总在小区里遛弯，有没有听说谁家的宠物出事了呀？”苏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哎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那个老姐妹，就是那天你在超市看到的那个你王阿姨，她儿子养了条狗，”周阿姨顿了顿，“啊……是她儿子和他女朋友一起养的，你看我这记性。” “前段时间那女孩下楼在小区遛狗，一个没看住那狗吃了绿化带里掺了泻药的食物，当天晚上那狗就呕吐腹泻不止，去了宠物医院，听说没少花钱呢。”周阿姨连连叹息，很是心疼那只误食泻药的狗狗。 “这么说，这个小区有针对宠物狗的泻药？”苏陌捕捉到了周阿姨话语里的重点。 “物业不管吗？就放任那缺德的这么乱来吗？”左琳涵默默握紧了拳头。 “这事吧，只要没啥特别大的危害，没人投诉上去就没人注意到。”周阿姨见怪不怪道。 “周阿姨，能麻烦您给我一个王阿姨儿子或者他女朋友的联系方式吗？”苏陌想去了解一下具体细节，说不定能有收获。 “哎呦，我跟这小年轻也没啥交集，没有人家的联系方式呀。”周阿姨面露难色。 “诶对了，最近啊，这小两口最近正忙着布置婚房呢，你王阿姨之前带着我去帮忙过，就在这个小区十二栋三单元1402，你们要是想了解的话可以去他家问问。” 苏陌和左琳涵相视一笑，这算是意外收获了。 “你王阿姨儿子叫赵宇鹏，他女朋友好像姓沈……她叫沈念雪。” “太好了，谢谢周阿姨！”苏陌是真的很感谢这位只正式见了两面的阿姨，就是对于她撒了个小谎的事还是有点愧疚。 【我们有了新线索，这个阿姨朋友的儿子家住在这个小区，前段时间宠物狗也出事了，我们去他家问问看。】苏陌出门立马打开群聊同步了调查进程。 @CYX：【你们两个女生贸然去一个男人家里安全吗？需不需要我陪你们去？】 @是陌不是末：【不用，他女朋友应该也在，他们最近布置婚房，很安全。】 按照周阿姨给的地址，苏陌和左琳涵找到了赵宇鹏和沈念雪的家。 按响门铃后屋内的人并没有立刻开门：“你们找谁？” “沈姐姐你好，我叫苏陌，她叫左琳涵，我们是五栋周阿姨介绍来的。” 许是听到了周阿姨三个字，里面的人开了门，“进来吧。” 苏陌注意到客厅内墙上贴了一排的红色和粉色气球，沙发上面的墙上挂了一幅婚纱照，照片上的女人身着凤冠霞帔，手中拿着一把团扇，从团扇后面探出头，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很是俏皮。男人也是英姿飒爽，一身传统大红喜服，低眉含笑，深情地注视着身旁的女人。两人的婚服很合身，看起来应该是特意定制的。 沈念雪感受到苏陌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最近在布置婚房，过段时间要举办婚礼，所以装饰得有些夸张了，你们先坐。”说着挽了一下耳旁的发丝。 “没有呀姐姐，很温馨很幸福，你们也很般配哦～”苏陌觉得这位姐姐不仅人美，性格应该也很可爱。 苏陌不动声色地搜索了一下房间里发现没有狗，放松下来。 “媳妇儿，谁啊？”一个男人从厨房走出来，身上还带着围裙。 “大哥你好，我们是五栋楼周阿姨介绍来的，我们来……是想了解点事情。”苏陌和左琳涵看向这个男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是这样，我们正在做一个关爱动物主题的宣传活动。我听说最近小区里总有宠物狗出事，周阿姨说你家的狗狗前两天也生病了，想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苏陌简单说明了一下来意。 “应该是在半个多月以前，晚上我牵着我家汤圆下楼遛弯遇见邻居，我俩聊了会儿天，汤圆靠着绿化那边，闻见有食物我又没管它，就误食了藏在绿化里的东西，半夜开始呕吐腹泻。”沈念雪眉眼间满是心疼。 “去宠物医院检查过说是吃了掺了人类消炎药的食物导致的。回家以后我特意又去看了眼汤圆误食东西的地方，包装袋平整地躺在绿化带边缘稍微靠里的地方，我觉得是有人故意放在那的。” “掺了药？有查到谁放的药吗？” 左琳涵迫切地询问着，苏陌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着她。 “没有，那条路总有人经过，而且那个角度正好是监控的盲区，看不到是谁用什么方式扔进去的。”赵宇鹏开口解释道。 “咦，汤圆不在吗？”苏陌想到从进门到现在连狗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在，最近它正在恢复期，再加上我们装修布置婚房，就把它送到我未婚夫妈妈家里了。” “沈姐姐，赵大哥，这个小区里最近总有宠物出意外，我们怀疑有人故意虐待动物，你们保护好汤圆，如果我们找到始作俑者的话想曝光他，可能需要有人一起发声，”苏陌犹豫了一下：“如果需要的话，你们能帮助我们一起发声吗？” 苏陌也知道说这种话有点道德绑架的嫌疑，还是有些犹豫，她拿不准他们会不会答应。 “没问题的，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有需要你们尽管来找我！”沈念雪略一思忖，爽快地应了下来。 陈宇轩和苏陌打过照面后按原计划在五栋附近蹲守，这个可疑的男人和之前的出行时间一样，陈宇轩跟着他到了超市，又返回小区，发现他真的就只是去买菜。为了等苏陌和左琳涵，就没有离开。 正在陈宇轩等待苏陌消息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苏陌在群里同步消息。 @是陌不是末：【@CYX我们了解到，这个姐姐家的狗是误食了掺了人类消炎药的食物，但我们怀疑这是有人故意为之，我猜测这个小区里应该不止一处放了有药的食物。】 【我想咱们一起在小区里找一找绿化带里还有没有打开了包装的食物。】 【我们一人负责十二栋楼，搜寻完在群里说一声，然后去我家楼下。】 @CYX：【好，我直接顺着五栋找了，一到十二栋我来找。】 沟通好信息之后苏陌、左琳涵和陈宇轩三个人分头行动，针对整个玉竹小区的绿化进行搜查。 由于天气刚开始转暖，小区里的绿化都还没长出叶子，虽然已有绿意，但近距离看和枯树的颜色没有太大差别。 很快，苏陌就找到了一处，看起来应该是是一坨被掰开捏得有点碎的鸡肉肠，放在透明的塑料皮上。既然被汤圆吃了一个，还能找到第二个，那么这就印证了苏陌之前的猜想，真的有人故意把这些东西放在绿化里。 苏陌环视了一圈，附近没有监控，这个人很聪明，应该是之前就走遍了整个小区，排查过哪里没有监控，确定不会拍到自己才下的手。 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后陈宇轩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CYX：【我这边已经搜查完了，一共找到八份食物，五分类似打碎的鸡肉肠，三份冻干狗粮。现在去你家楼下@是陌不是末】 @是陌不是末：【我这边找到七分食物，四份打碎的鸡肉肠，三份冻干狗粮。】 @取代日落：【我和@CYX一样，五份打碎的鸡肉肠，三份冻干狗粮。】 十五分钟后，三个人集合，上楼去了苏陌家。 “那这么看来，这个人是每十二栋楼的绿化放八份，只有我搜查的那片被吃了一份，也就是汤圆吃的那份。”苏陌看着自己搜到的七份狗粮，猜测着。 “汤圆就是那只在小区里吃了东西进宠物医院的狗。”左琳涵补充了一下。 “还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分批次放的，汤圆吃到了他第一次放的那批，前后不过半个月时间，他又陆陆续续放了后面这些。而小区里的居民或多或少可能都听说了这个小区有狗吃坏了肚子，都提高了警惕，所以再没有出事的宠物。”陈宇轩结合了被吃掉狗粮的数量，和汤圆生病的时间推测出此人并非一次性投放的。 第6章 跟踪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得贴个公告之类的？”左琳涵看着那堆被搜查出来的问题狗粮。 “发给《新丰日报》编辑吧，或者打电话，让他们报道一下，然后我们在小区贴一下提示。”苏陌想了想，通过媒体是最直接的办法，没办法从源头解决此类投毒事件，就只能提醒居民多多注意。 “要不我们报警吧？这算投毒了吧？”左琳涵眼神里燃起了希望。 “没有用的，这种消炎药并不致死，构不成违法犯罪，并且这样报警对方不会被处罚，顶多是口头教育，反而会打草惊蛇，而且投毒的地方都是监控盲区。”苏陌摇头，现在还不是报警的时候，他们需要更多支撑他们去报警的有力证据。 “一会儿我去那个山林看一下能不能找到你说的那个袋子。”陈宇轩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那个袋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要我和你一起去吗？”毕竟自己走过那条路，一起的话会更方便一些。 “不用，天马上黑了，山林里会更黑，你把线路告诉我就行。” 说干就干，陈宇轩休息了一下，按照苏陌给的线路找到了那个山崖，顺着山崖又找了周围，并没有发现那个袋子。 三天之后，《新丰日报》公众号发布了一篇文章。 【近日，绿荫区玉竹小区内发现二十三处掺了导致宠物腹泻的消炎药的狗粮，导致居民宠物出现腹泻等症状，威胁了宠物的健康，温馨提醒广大居民朋友外出遛犬时给它们做好防护，以免发生意外。同时，如果发现有可疑人员请立刻报警，寻求警方的帮助。】 同时，业主群里也发出了公告。 【尊敬的各位业主/住户: 您好！近期接收到住户反馈，小区内宠物有误食不明食物，产生腹泻等症状，导致宠物健康受到威胁，物业服务中心对小区内部进行查看，同时调取监控，目前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出于对您的宠物安全考虑，物业服务中心温馨提示各位业主：遛犬时请看顾好您的爱宠不要误食不明食物，以免威胁生命安全。】 苏陌将这两则消息同步到群里之后，大家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接下来该怎么调查呢？ “叮——”调查群弹出一条消息。 @CYX：【@是陌不是末@取代日落我想进一步调查五栋楼这个人，我们需要更多线索更多信息来揭穿他。】 @是陌不是末：【没错，但是……我们要怎么去调查？继续跟踪吗？这样太慢了。】 @CYX：【最近全市都要进行燃气安全检查，我可以借这次机会扮成检查燃气安全的工作人员，检查一下他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是陌不是末：【这样也可以，但是不会露馅吗？万一在我们检查完以后工作人员去了我们就暴露了。】 @CYX：【我朋友在燃气公司工作，他是这次燃气安全检查工作的负责人，我到时候和他打一声招呼，让他把我安排进去，我会和他学习检查的项目细则，再加上本来我也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取代日落：【你人脉挺广啊！不错不错，有前途！】 @是陌不是末：【……那你注意安全，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CYX：【我到时候可能需要一个帮我记录的人，苏陌，你和我一起吧。】 【这几天你们休息一下，安全检查也不会这么快到玉竹小区，他们从郊区开始查。我就接着去他家附近蹲守。】 @是陌不是末：【好。】 确定好下一步动作，陈宇轩第二天上午接着来到五栋楼附近，像往常一样执行着调查计划。 十点左右，门口走出一个穿着白色卫衣外套，戴着白色鸭舌帽，白色口罩的男人，背着一个运动斜挎包朝着小区门口走去，正是他们调查的那个人！ 陈宇轩想了想，决定跟上去看看他要去哪儿。 白衣男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沿着马路向东去了。 陈宇轩见状立马拦了出租车跟着他，上次因为不确定他是否是出去作恶的，也怕暴露自己打草惊蛇没跟着他，现在为了收集更多证据，他必须跟上去一探究竟。 陈宇轩的车始终和白衣男人的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确保不会被他发现。 车子绕啊绕，终于停在了一片老旧小区附近，白衣男人下车了。陈宇轩让司机停在路口，自己下车利用路旁的树掩藏自己，盯着白衣男人的一举一动。 白衣男人下了车在路边停留了一会儿，朝着老旧小区走去，陈宇轩从树后出来跟了上去。 白衣男人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他面前是一堵高高的围墙，将外面喧闹的世界和这一方安静的角落隔绝开来。 角落里趴着一大一小两只灰色的狗，但细看毛发原本应该是白色，不像纯种拉布拉多。小一点的狗大概一岁左右，看起来应该是大狗的孩子。两只狗狗身上灰扑扑脏兮兮的，大概率是流浪狗。 看到白衣男人过去，两只狗狗有些惊慌地站起来，想要逃离。白衣男人蹲下身，从包里里拿出一袋狗粮，倒出一些放在面前，口中啧啧作响，吸引两只狗狗过去。 两只狗狗很乖，或许也是饿了，闻到狗粮的香味立马摇起尾巴，挪到白衣男人面前低头吃起来。小家伙们吃得可真香，眼睛幸福得眯起来，仿佛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想要努力把这样的味道刻进脑子里。 白衣男人轻柔地抚摸着两只狗狗，丝毫不嫌弃它们脏兮兮的毛发。狗狗在他的抚摸下放松了警惕，变得乖顺起来，吃饱狗就安静地趴在白衣男人身边，陪伴着他。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白衣男人起身离开了。 陈宇轩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狗狗没有任何异样，放心地离开了。但他还有些疑惑，虐狗之人为什么要费心思去喂流浪狗呢？并且这个男人在整个过程中并无任何恶意。 陈宇轩百思不得其解，将自己偷偷拍下的照片和视频发在调查群里。 @CYX：【新发现，这个人今天去了一片老旧小区，投喂了两只流浪狗，整个过程非常友好，并且没有任何其他动作。我观察过，狗粮没有问题。】 @是陌不是末：【？为什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CYX：【目前不清楚，这几天我再盯紧一点，看看他要干什么。】 陈宇轩用百度地图定位了一下，记下了小区名字：夕阳小区。 接下来的三天，陈宇轩没有蹲到这个男人再有异动，直到第四天，男人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装扮，白色卫衣外套，白色帽子白色口罩，走出小区拦下出租车，和那天一样的方向。 陈宇轩见他终于有所动作，立马驱车跟上。自之前跟踪过一次之后陈宇轩决定还是开车比较方便，至少不会被出租车司机师傅盘问和被跟踪车辆里的人什么关系，人家还以为自己是去捉奸的。 白衣男人和那天一样，下了车就去找那两只流浪狗，流浪狗见到是白衣男人开心地摇着尾巴，好似等了他很久。白衣男人拿出狗粮投喂，然后就在流浪狗旁边停留了半个小时，便要起身离开。 这次两只流浪狗好像有些不舍，见这个投喂狗粮的好心人要离开，站起身焦急地围着他转圈，白衣男人见状再次蹲下身一一抚摸了两下两只狗狗，径直离开。 陈宇轩确定狗狗没事之后跟着白衣男人离开了。 白衣男人并没有直接出小区，而是调转方向走进了一栋居民楼。这个小区的居民楼都是黄色墙面，由于年代久远历经风雨，墙面布满了雨水流淌过的锈迹。小区老旧，电缆线路错综复杂，一排一排地交叉分布，住宅楼层一般都在六层到八层左右。 半个小时后白衣男人出门，走到路边拦下出租车扬长而去。陈宇轩开车跟着白衣男人又回到玉竹小区，应该是回家了。 @CYX：【前三天这个人都是正常的行动轨迹，下午一点出门买菜一个小时后回家，但今天他又出去投喂了流浪狗，还是之前的那身白色衣服。】 【投喂之后又去了小区里一户人家停留了半个小时后回家了。】 @是陌不是末：【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我总觉得他这么做一定不是单纯喂流浪狗。】 @取代日落：【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一个扔狗皮，用鞭炮吓唬狗的人，我不信他会这么好心去喂养流浪狗。】 @CYX：【我再盯紧一些，如果发现他有什么举动我会想办法救下它们。】 这次投喂之后第二天这个男人没去，第三天男人又像之前一样白色衣服背着包，拦下出租车去了夕阳小区。 男人轻车熟路地拿出狗粮投喂，仿佛和这两只狗狗相识已久，狗狗也越来越依赖白衣男人，亲昵地用头贴着他的手。 接下来的两天，这个男人每天都去投喂，每次都在狗狗吃完狗粮以后停留半个小时，然后去之前去过的那户人家，半个小时后再拦车回家。 陈宇轩计算了一下，这个男人已经陆陆续续投喂了五天，怕是要开始有所动作了。 第二天陈宇轩跟着白衣男人，却发现他照常买菜，并没有去夕阳小区投喂那两只狗。陈宇轩心道不好，立马开车去了夕阳小区，来到流浪狗的窝，却发现只有那只小一点的狗，大狗不见了。 @CYX：【夕阳小区】 【@是陌不是末@取代日落你们来这个地方，大狗不见了，只有一只小狗。】 苏陌和左琳涵看见消息立马赶到夕阳小区，陈宇轩坐在墙角稍微干净的地方安抚着因为找不到妈妈而焦急的小狗。 “另一只呢？”左琳涵焦急询问陈宇轩，声音已经微微发颤。 “找不到了，我来的时候只看见小狗在这，我找遍了小区和附近的街道，没看见那只大的。”陈宇轩自责自己没有看好流浪狗，声音越来越低。 苏陌看着陈宇轩，“那个人呢？” “他今天并没有来这儿，和平常一样。” “那也就是说狗是在昨天你们离开后到今天你来这之前丢的。要么，是昨天他折返回来把狗抱走了，要么就是你之前看见那个人进的那户人家抱走了。” 苏陌想了想，只有这两种可能性，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抱走小区里的流浪狗，大家对流浪狗也都很友好，除非有人抱走，不然不会无故失踪，尤其是狗妈妈还在的情况下。 “大狗已经丢了，小狗不能再丢了，陌陌，陈宇轩，我想领养它。”左琳涵看着被留在这里的小狗，她不忍心让它再陷入危险中。 第7章 不美好的记忆 “你确定要养吗？”苏陌很意外，左琳涵已经近十年没有养过宠物了，甚至很抵触。 “嗯，我想过了，就这么放任它留在这里也不安全，送到宠物店也未必会收留，陈宇轩已经有柚子了，你……不是怕狗吗，我觉得我既然参与了这件事，也不能坐视不管，况且有这样一个小家伙陪着我，相信桃子也会开心的。” 苏陌了然，不再多说。陈宇轩却一直沉默不语，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小狗的头，面色凝重。过了一会儿，他郑重其事地道歉：“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的责任，我没看好两只狗狗，也没盯紧那个人。” 想了想，苏陌在陈宇轩旁边坐下，“你……不要太自责，狗丢了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我们没办法精准预判对方的行动，我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心思歹毒的人。”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出能够制裁他的证据，虽然这很难，现在法律上还没有针对虐狗事件的处理方法，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这样的恶意行为，那我们可以通过我们的方式去曝光他，利用舆论压力来压制他，减少无辜生命的陨落。” “我们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相信我们，相信我们可以一起完成这件事。” 陈宇轩摸着狗的手停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却撞进了苏陌温柔的眼睛里，那双眼睛里好像盛满了希望，没有半分责怪，那么温柔，那么真挚。 当他发现那个人并没有如期出发来这个小区的时候，他已经有预感那个人可能动手了，直到看到角落里只有一只狗的时候，他确信狗狗可能已经在危险之中了。如果自己再盯紧一点，考虑得再周到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他甚至不敢再想那只狗会发生什么。 “对呀，这是恶人诡计多端又谨慎，和你没关系，不需要自责，我们相信你。”左琳涵也坐了下来。 “那只丢失的狗，我们也不能放弃它，我们先贴一些寻狗启示，看看有没有人看到它在哪儿，或者有没有人看到它是怎么被带走的。”苏陌开口说道，不能就这么不管那只丢失的狗。 苏陌拍下了剩下的这只狗狗，三人去图文店打印了一些寻狗启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留了陈宇轩不常用且没绑定任何账户的手机号，贴在小区附近，又在小区公告栏贴了一张，万一有人恰好看到，也能及时联系到。 “我们先回去吧，把这只狗狗带到宠物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没有什么事我就收留它啦。”眼看天色不早了，左琳涵怕宠物医院下班，狗狗还要再拖一天才能检查。 “我送你们吧，我开车了。” “陌陌，你坐副驾吧，我带着狗狗坐后面。”左琳涵带着狗狗麻利地占领了后排座位。 “……”苏陌暗暗叹气，也不知道是因为怕自己被狗吓到还是为了撮合她和陈宇轩。 到了宠物医院，陈宇轩陪着左琳涵和苏陌一起给狗狗做检查。可能到了新环境不适应，狗狗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慌，伴随着一阵一阵叫声。 苏陌听着叫声头皮发麻，心疼它的遭遇，却还是敌不过心里的恐惧，不自觉绷直了身体。 陈宇轩察觉苏陌的异常，想起刚才左琳涵好像说过她怕狗，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苏陌身前。 三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了，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狗狗打过疫苗，但那片区域并没有救助团队管理，说明之前两只狗是有主人的，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而被遗弃了。 在宠物医院给狗狗做了驱虫，办理了领养手续，它就正式成为了左琳涵的家人了。 左琳涵给它取名为一一，这是她第一次养狗，也是重新开始了一次养宠之旅，也希望一一能简单快乐地活着。 把左琳涵和一一送回家后，陈宇轩又顺路送苏陌回家，到了小区门口陈宇轩下了车，陪着苏陌走进小区。 “你怕狗啊？”陈宇轩想到苏陌在宠物医院的反常，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嗯……这么明显吗？”苏陌有些意外，后又想起来左琳涵好像说过一嘴，挑了挑眉不再说话。 “那你……为什么还要调查虐狗事件呢？” “我是怕，又不是恨，万物有灵，众生平等，它们的生命也是生命，它们有权利享受这个世界，不应该被这样残忍对待。” “我怕狗是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那个时候我超级想养狗，但我妈强烈反对在室内养宠物，就一直没养。” “后来我去同学家玩，她家养了条大狗，时间太久了我已经忘记那是什么品种了，或许也不是纯种的狗，记不太清了。” “出于好奇，我就大着胆子去摸了摸那只狗狗的头，和它对视了几秒钟，长大了以后我才明白可能就是因为我一直盯着它眼睛吧，激起了它的防御机制，它突然开始冲我大叫，随后咬住我的胳膊不松口，我当时吓得哇哇大哭，同学过来吼了两下它才松口，那时候胳膊已经流血了。” “我妈带着我去打了疫苗，我记得好像一共五针，一针比一针疼。那段时间我一直做噩梦，总能梦见那只狗张着血盆大口扑过来撕咬我，肢解我。再后来我看见狗就会怕它们突然冲我叫，然后扑上来咬我。” “但我并不讨厌狗，作为生态环境中的一部分，它们有权利活着，它们的生命不应该随随便便被人剥夺。我一直相信它们是有灵性的，可以读得懂我们的情绪，可以做我们的朋友。而且它们很可爱啊，如果我不怕狗的话，可能现在也会有一只狗狗陪着我。” “现在这个社会虐狗事件频出，网络上的我可以声讨，可以抵制，但总归没办法亲自去制止，但如果身边出现了此类事件，我不能不管。” “……罗里吧嗦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你别介意啊。”苏陌察觉到身边的安静，才发现自己说个不停，没完没了，一回头发现陈宇轩正在看着自己，眼睛里隐隐有笑意。 “不会，谢谢你，苏陌。”陈宇轩郑重地向苏陌道谢。 “为什么谢我？”苏陌有些发懵，好好的干嘛突然谢她。 “谢谢你没有因为被狗狗伤害过就放弃对它们的爱和信任。”陈宇轩看着苏陌的眼睛认真地回答。 “……”苏陌怔愣了一瞬，随即错开眼神，看向别处。他的眼神真挚温柔，就这么一直盯着她，让她一瞬间有些无所适从。 夕阳已经逐渐隐藏了自己的光辉，在天空留下一抹抹淡粉色的印记，暮色四合，晚风轻拂，带来了几分凉意。在天空之下，男生温柔注视着身边的女生，而女生不知什么原因悄悄红了耳尖。 而在这片小区的某一户人家，一只灰白色的拉布拉多被关在笼子里，嘴巴被套上了铁制嘴套，笼子外面放着一盆狗粮。 狗狗费力地扒拉着嘴上的东西，却是徒劳。它又努力地伸出爪子想要触碰到笼子外面的狗粮，但总是差了一点，如此反复，它好像也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没办法挣脱束缚，眼睛里的光越来越暗淡。 它好像不能理解，为什么前一段时间还给自己和孩子投喂狗粮的大善人今天变了一副面孔，他在晚上小区里没有人的时候把自己带走，却把它的孩子扔下了。 它以为他会给自己一个温暖的家，它会被他坚定地选择，它不用再过流浪的日子了，或许有一天他还会把它的孩子带回到自己身边。 可被带回家后它却被关在笼子里，不被允许出来玩，也不再给它好吃的狗粮。起初它会因为饥饿而发出叫声，试图让他心软，可转头它的嘴就被他扣上了一个硬邦邦的铁笼子，笼子门口被他放了一盆狗粮，是他之前去看它们时带的那种。 它好像意识到自己被关起来了，焦急地想要出去，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是笼子被他从外面锁起来了，嘴上的铁笼子也扣得很牢固，它确实不用流浪了，但它好像遇到了恶魔。 他关着它，知道它饿把狗粮放在面前却故意不让它吃，它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这个之前还那么温柔的人类要这么恶趣味呢？ 笼子的门开了，它开心地摇着尾巴，太好了，它终于可以吃饭了吗？ 它看见他手中拿着一个扁扁的东西，好像很锋利，很坚硬，也很危险，是人类切东西用的刀吗？它在被遗弃之前主人的家里看到过，主人总是用这个锋利的东西切肉喂给它吃。 它看到他举起了手中的刀，砍向了自己。 好痛啊！钻心的痛。 一刀。 它痛得发抖，痛得开始呜咽，它想大叫，嘴被钳制住了。 又一刀。 它感觉自己两条前腿被砍断了，自己的身体被切了个口子，不，不只一道，很多道。它的尾巴没了，它的耳朵也没了，它的一只眼睛也没了。 好疼啊，真的好疼……它要死了吗？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是他喂了它那么多天，明明之前他还温柔地抚摸它，明明是他把它带回家的啊……它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它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流淌着，它仅有的一只眼睛看见好多红色，面前这个举着刀的人类，面目狰狞，阴森可怖。 “还好，被带回来的只有我。” 漆黑的夜晚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晚风掠过，带着几丝寒意，穿梭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像是在求救。夜空被一块巨大的幕布遮挡着，月亮也将自己藏入云层之后，不愿目睹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第8章 燃气安全检查 寻狗启示贴出去了，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苏陌确定了是永远不会收到消息了，那只狗……或许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看着它的孩子过得很幸福。 在他们贴寻狗启示的第二天傍晚，五栋楼一个身穿白色外套头戴白色帽子的男人带着一个笨重的麻袋出了小区，直到深夜才回家。 距离把一一带回家已经过了三天，玉竹小区的业主群里发出了公告，要开始进行燃气安全检查了。 苏陌看到消息第一时间把通知发到调查群里。 @是陌不是末： 【@所有人燃气入户检测通知 尊敬的各位业主: 接到燃气公司通知，自2023年4月16日起将开始玉竹小区上门燃气安全检测，请大家积极配合燃气检测，燃气检测人员上门均会佩戴工作证及身穿蓝色新丰燃气工作服,请您知悉！】 @CYX：【我也收到我朋友的消息了，大概明天会排查到五栋，@是陌不是末明天需要你的配合，@取代日落开始检查的时候我们会在群里发消息，如果两个小时后还没有结束你就报警。】 @取代日落：【好。】 第二天上午陈宇轩带着苏陌去了他朋友公司楼下。 “你可算来了，这是你们的工作服，我是以人手不够临时招募志愿者的名字把你们加进去的，所以这是志愿者工作证，不会暴露你们的信息。”一个高高瘦瘦，棱角分明，寸头的男生把衣服和工作证递给陈宇轩，应该是等了很久。 “你好，我是黄逸奇，陈宇轩的朋友。”黄逸奇眼神在两人之间微妙地扫了一遍，随即向苏陌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苏陌。” “我知道你……” “咳咳……” 黄逸奇还没说完，就被陈宇轩打断，徒留苏陌看着他俩一脸莫名其妙。 “OK，这几天陈宇轩已经跟我学了一些燃气安全方面检查的注意事项，到时候会有师傅带你们一起，然后苏陌你主要就是负责记录。”黄逸奇交代完之后就领着他们去找了师傅，师傅带着他们一起去了五栋楼。 “咚咚咚——” “您好，我们是燃气公司的，为您做燃气安全检查，麻烦您开一下门。”带着他们的王师傅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略带防备地盯着他们。这是一个毁了容的男人，左边眉毛上方有一道弯曲的半圆形的缝合痕迹，缝合痕迹上方还能看见两处孔状疤痕，左边眼睛下方至嘴角处有一片深浅不一的疤痕增生，伤痕看起来应该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似是察觉到苏陌探究的眼神，男人扫了一眼苏陌，顿时让苏陌心跳一滞，下意识抓紧了陈宇轩的衣袖，陈宇轩感受到她的动作，脚步微微挪动，一半的身体挡在苏陌面前。 那是一种阴毒的，仇视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和他对视的人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很快男人收回自己的目光，让苏陌以为刚才的恐惧和窒息感是自己的错觉。 男人见王师傅一行人穿着工作服，又扫了眼他们挂在胸前的工作证，便让他们进了门。 房屋内布置温馨，客厅靠墙一侧是灰色沙发，对面放了一台大屏电视机，南面是阳台，阳台门两侧挂着灰色遮光窗帘，阳台内放着几盆绿植，天花板上安装了升降晾衣架，晾衣架上挂着几件衣服，其中有一件白色外套。 房屋北面是一扇半开着的侧拉门，那是厨房的位置。王师傅带着陈宇轩和苏陌进了厨房，交代好分给陈宇轩要检查的地方就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苏陌则跟着陈宇轩记录检查情况。 陈宇轩闻到管道附近有燃气的味道，就找那个男人要了肥皂，弄了点肥皂水，涂在接口和阀门处，并无漏气，又找王师傅拿了检测仪器测了一下，确认没有漏气。王师傅解释道：“燃气管是塑料管，容易浸染上味道，可以换个不锈钢管。” 苏陌听到后在检查单上仔细填写着。 很快，检查工作按部就班地完成了。 “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厨房的窗户啊，可以开个缝通通风，不要让厨房长时间处在密闭状态，然后厨房和客厅之间的这道门可以关着，以免出现燃气泄露的情况，燃气跑到客厅。再一个就是燃气管可以换成不锈钢的，安全一些。”王师傅从苏陌手中将检查单拿过去，看了一眼存在的问题，告知了男人。 男人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答道：“好，谢谢师傅。” 苏陌把检查单递给男人：“没什么问题的话麻烦您在单子上签下字，留一下电话号码。” 男人看了一眼苏陌，从她手中接过笔。苏陌注意到男人右手手背外侧也有一块不规则的疤痕，狰狞地趴在男人的手上，像一只会吞噬人的怪物。 男人飞快地签好了名字，将检查单和笔递给了苏陌，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苏陌只顾着去看检查单上的内容，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眼神。 检查单上“业主签名”一栏“梁烬源”三个字清晰可见。 离开梁烬源家苏陌和陈宇轩去燃气公司还了衣服，就一道回了苏陌家。 左琳涵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左琳涵迫切地问着。 “进门再说。”苏陌飞快地开了门，让其余人进门。 苏陌坐在沙发上打开“信息交换”群聊输了一串数字。 “这是他的联系电话，他叫梁烬源。”苏陌言简意赅。 陈宇轩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号密封袋，里面装着一个泛黄的两头比较尖的东西，其中一端还有些黑红色的东西附着在上面，大概三公分左右。 苏陌和左琳涵仔细一看，不约而同道：“是狗的牙齿！” “没错，我在他家厨房柜子下面发现的。”陈宇轩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当时在检查燃气管接口，看见了这个东西，就把它偷偷装好带回来了。”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比较奇怪的点，在我找他要肥皂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才拿给我，而且那块肥皂是被切开的，只有一半，切口很新，肥皂也是新的。”陈宇轩把他发现的异样一一交代出来。 “这颗狗牙应该是最近掉落的，上面还有血迹。”左琳涵举着袋子示意他们。 “他家厨房门后放着一大袋狗粮。”苏陌想起来之前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门后。 “还有，他家案板上放了一把刀，已经卷刃了。” “家里有狗粮，却没看到狗，或者听到狗的叫声，厨房有一颗狗牙，而且这颗牙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是磕碰就能完整掉落的，一把卷刃的刀，全新的肥皂被切掉一半，切口也是最近的……”陈宇轩捋了一下线索，“他在家里杀了狗！” “有没有可能是夕阳小区丢失的那只流浪狗，一一的妈妈呢？”左琳涵说出了一种他们都不愿意相信的可能。 “狗粮是为了引诱狗狗，厨房里掉落的牙齿和那把卷刃的刀是因为……因为在厨房杀的……肥皂被切了一半……是因为要清理血迹……”苏陌结合所有线索慢慢梳理出梁烬源每一步动机。 “那么他之前去喂流浪狗，只是因为想更容易带走狗狗而不惊动周边居民……这个畜牲！”陈宇轩突然骂了一句。 “他怎么敢的？”左琳涵眼中满是震惊，她不敢相信能有人就这么在家里大开杀戒。 “因为那是流浪狗，流浪狗除非有流浪动物救助站的庇护不然……即使受到伤害也没有人去追责，人们只当它是一个牲口，死了就死了。”陈宇轩无奈地道出这个可悲的事实。 “而且，他这种行为没有造成人员伤害，没有理由报警，得不到实质性的惩罚是吗？”左琳涵很失望，在这种时候居然没有任何办法制止他。 “我们去搜索一下他的手机号有没有注册什么平台吧。”苏陌拿起手机复制了那串手机号。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留的是备用手机号，压根就没有注册过任何账号。”左琳涵重重地砸进沙发靠背，泄了气。 “这里有一个，最后一篇帖子的发布时间是2008年5月14日，你们看。”苏陌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左琳涵闻声起身。 这是一个贴吧，账号下只有一篇帖子，只有一句话：“永远忘不了这一天。”配图是一张2008年5月8日的手写图片，还有一张医院门口拍的照片。帖子下面盖了几百层楼，有关心的，有谩骂的，皆没有任何帖主的回复。 “这是什么意思？他在这天发生过什么事情吗？”所有人都疑惑了。 “我们去他家的时候，他开门我们看到他是被毁容了，脸上有很多处疤痕。”苏陌想起很关键的一个点，“而且他发觉我在观察他的时候，他看向我的眼神，很阴沉。” “一个被毁了容的人在贴吧里发了一条带有时间和医院照片的帖子……会不会他脸上的伤和这个时间有关？” “还有那个莫名消失的编织袋会去哪儿呢？” 五栋楼刚做完燃气安全检查的一户人家里，梁烬源站在厨房的窗前，目光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小区通道人流如织，远处的高楼大厦此起彼伏，让这扇窗户显得如此渺小。 梁烬源站在那儿像是在欣赏外面的景色，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不久前，他送走了检查人员后便去了厨房窗前，看着楼下的王师傅一行人出了小区，其中那个女孩拿着手中的检查单低头看得认真，发觉她落后那个男生又停下来等着她。 半个多小时后那两个年轻人又从小区门走进来，脚步匆匆，时不时交谈着什么，没一会儿就消失在梁烬源的视野中。 梁烬源眸光闪烁，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9章 察觉 有意思的事物逐渐消失，梁烬源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阴沉。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思索了一会儿他打开手机调出了监控视频记录。 画面上正是刚才安检人员在客厅时的视频！梁烬源截取了一小段视频打开微信发给了一个叫崔浩的人：【你经常派送玉竹小区的快递，见过这个人吗？】 那是苏陌在给梁烬源递检查单，她的脸刚好被监控捕捉到。过了一会儿，对面发来了一句：【见过啊，她经常有快递，我送快递总能送到她家地址。】 【你能查到她的常用电话号码吗？】 【这个……有点困难，因为一般快递信息上都是隐藏完整号码的，但我可以尽力试试。】 这个叫崔浩的人收到消息后调取了近几个月的快递信息记录，发现二月份苏陌下单过过上门取件，当时他有事就让同事帮忙取的。 很快，梁烬源收到了一串数字。 【这是她电话号码，她叫苏陌，就住你们小区十七栋。你怎么对她感兴趣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还是挺有趣的。】 他开始在各大社交网站搜索这个号码所注册的账号，一直翻到她第一次发帖的时间。大多数是一些日常，偶尔吐槽。 【窗外的阳光好暖，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妈妈做的蛋炒饭没有我做的好吃！】 还有一些转发的、评论的虐待动物的新闻。直到在某一平台上他发现了一篇关于苏陌噩梦的帖子。 【最近又做噩梦了，总是能梦见被狗追着咬，我想跑但是跑不了，就像有一股力量把我困在原地，无论怎么努力都抬不起脚，迈不出一点步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狗冲我疯狂地吼叫，把我扑倒在地，用它尖锐的牙齿扎穿我的皮肉用力地撕扯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阴影啊！】 文章发布于2015年8月11日，没有图片，只有一段文字。 梁烬源笑了起来，脸上的伤疤被肌肉牵动着扭曲变形，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格外的阴森可怖。 “真是有意思，一个被狗咬过噩梦缠身的人，凭什么可以活得这么幸福……装什么圣人！” “想调查我……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吧……” 梁烬源面色阴沉，眼中的狠毒一览无余，像是黑夜中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正在吐着信子观察着猎物以便伺机而动。 看过了苏陌所有公开的社交平台，已经是傍晚了，梁烬源出了家门。 车停在夕阳小区附近的路口，下车后梁烬源拎着在超市买的菜和肉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一路上走几步就能看到寻狗启示，墙上、路灯杆上、公告板上都贴着印有那只小狗照片的寻狗启示，看起来还有点泛新，显然刚贴上没几天。 梁烬源遇见一张撕一张，没多久手上就叠满了一打纸，他留了一张，剩下的找了个垃圾箱撕碎扔进去了。 他走到了之前喂狗的地方，空空如也，想来是被他们抱走了。随后他走到了一栋居民楼，进了门。 “咚咚咚——” “你怎么来了？”是一个体型比较胖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看见门口的人似乎也没有很意外，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根本不在意对面的人会不会回答。他接过梁烬源手中拎着的东西，将人请进了门。 “感谢你白天给我提供的消息。”梁烬源头也没抬径直坐在沙发上。 这个男人正是给梁烬源查快递信息的崔浩！ 崔浩熟练地拿出青菜和肉清洗，又把肉切成薄片，从冰箱里拿出了一袋虾和几瓶啤酒，都端上桌之后坐在梁烬源对面。 “怎么，那女的得罪你了？”说着崔浩夹起肉扔进了漂满红油还在翻滚的火锅里。 “我被她盯上了，查我呢。” “今天小区燃气安全检查，他们伪装成志愿者进我家了。” 梁烬源说得轻松，仿佛被调查的不是他，丝毫不紧张，脸上的轻蔑也毫不遮掩。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头顶，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显得越发诡异。 “啊？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具体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不过……我前几天在你这个小区喂流浪狗他们应该是知道的。” 梁烬源从衣服口袋拿出了一张寻狗启示。 “这狗是我留下来的那个。” “欸！这不贴得满小区都是吗！我还以为是小区里的住户贴的呢，就没管，反正就一流浪狗，贴了也不会有人找……这不会是那女的贴的吧？” “是他们贴的。” “他们？”崔浩突然意识到不止一个人。 “两女一男，这狗估计就是他们给救走了。”梁烬源手指点了点寻狗启示上的狗。 “这不是有电话号码吗，搜一下看看是谁的。” “不用查了，这个号码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崔浩不死心，拿着号码各大平台搜索，什么都没有。 似是想起了什么，崔浩坐直了身体，压低声音：“那你三月份那天去山林……” “应该不会，我观察过那附近，没人。如果他们知道，就不会只是偷偷调查我。”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麻烦？” “那个叫苏陌的，我查过她社交平台，她以前被狗咬过。既然被狗咬过，一定对狗恐惧，或者是怨恨，但是她却来调查一个和她站在同一阵营的人……” “既然他们想玩，那我就陪他们玩玩，看看到底是他们更懂得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还是我更适合做这个世界的裁判……我有的是耐心。”梁烬源举起手中的酒一饮而下，眼里的冰冷狠毒疯狂滋长。 苏陌和左琳涵陈宇轩三个人梳理好线索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收拾收拾准备做饭。 陈宇轩主动担起了掌勺的重任，苏陌和左琳涵负责备菜。 “你还会做饭？”左琳涵手里洗着菜，看了一眼苏陌，问的却是陈宇轩。 “嗯，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在画室待到半夜，宿舍都锁门了，后来我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搬出去住，一开始总点外卖，时间久了就吃腻了，我就在网上找菜谱找教程学着自己动手做饭，熟能生巧，我现在手艺还行。”陈宇轩笑得腼腆。 “那我们可得好好期待一下，品尝一下喽！”左琳涵揶揄道。 “所以……你大学的专业也是和美术有关？”苏陌敏感地捕捉到“画室”两个字。 “嗯，视觉传达，目前就是在画一些插画，或者影视作品海报设计。”陈宇轩看向苏陌，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东西。 厨房里热气升腾，弥漫着的是生活里偶尔才会有的小确幸，三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做着饭，好像在这一刻大家都忘却了之前的紧张和压力，还有那些本来可以不用担起的责任。 很快四菜一汤做好了，麻辣豆腐，牛肉娃娃菜，辣椒炒五花肉，蒜蓉油麦菜和一个经典的玉米山药排骨汤。 “陈宇轩，这哪是手艺还可以，谦虚了吧！”左琳涵看着桌子上的菜惊讶了。 饿了一天的三个人立马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很好吃！”苏陌吃得畅快，笑眼弯弯，看着陈宇轩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陈宇轩看着她们吃得开心，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三个人说说笑笑吃完了这顿饭，左琳涵还要回家给一一喂粮，捡了碗就急吼吼地回家了。 陈宇轩则留下来和苏陌一起打扫战场，刷锅刷碗刷盘子。 没有了左琳涵在旁边插科打诨，厨房里出奇的安静，只能听见水流哗哗作响，还有水打在盘子上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苏陌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想了想开口道：“今天……谢谢你帮我挡了一下。” 陈宇轩看向她，明显懵了一下：“什么？” “就是在梁烬源家门口，你挡在我面前。” “毕竟他是个虐狗惯犯，或许对于生命早就没有了敬畏之心，防备着点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我们今天在他面前露了脸，以后调查要更加小心了。”苏陌想到梁烬源的那双眼睛还是有些后怕。 话音刚落，房间里突然漆黑一片。 “啊——妈妈——”苏陌带着哭腔的叫声回荡在房间里。 “陈宇轩？” “我在。停电了，你等一下。”陈宇轩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却看见苏陌蹲在橱柜旁边，头埋进双臂。 “好了，有光了。”陈宇轩蹲下来把手电筒靠近苏陌。 “你……怕黑啊……”陈宇轩想到她刚才被停电吓得蹲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样子。 “……很明显？你又看出来了？谁还没点怕的东西了……”苏陌有些无语，好像每次她的窘迫都被他看到了。 “还好，没那么明显。没人规定不能有恐惧，生而为人，这是我们的权利。”陈宇轩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手机在沙发上，你能不能带我去取一下。”苏陌抬头看着陈宇轩。 拿到手机后苏陌点开了业主群，发现昨天物业通知过晚上整个绿荫区断电的事情，算算时间大概一个小时后恢复。 “这样开着手电筒能坚持到电路恢复吗？我手机……也快没电了，你平时遇到这种情况都这样开着手电筒度过的吗？”陈宇轩看着苏陌，这样怕黑的女孩子居然会凭着一腔孤勇卷进一件件虐待动物的事件中。 “啊……我一般都是订个闹钟然后直接去卧室睡觉……我有充电宝，你先用着，但是估计电量应该也没多少了，家里应该还有蜡烛，你陪我去找找吧。” 苏陌松了一口气，现在没到睡觉的时间，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即使有光也很微弱，阴森森的怪吓人的。以往都是直奔卧室，但还是心里发毛。 不一会儿，房间里亮起了暖黄的烛光，苏陌关掉了手电筒。火苗在黑暗中摇曳跳动，散发着蜡烛燃烧时特有的味道，橙黄色的光笼罩着苏陌和陈宇轩，为静谧的氛围增添了些暖意。苏陌的目光落在跳动的火苗上，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 第10章 战书 陈宇轩从苏陌家出来后，看了一眼手机，晚上7:10，电量：71%。坐在车里他回想起今天苏陌被吓到的模样，不禁失笑。明明自己胆子那么小，却还是会不顾自己安危去和恶人对抗，还是和以前一样。 初二那年某一天中午上学的时候，他就在她后面没多远，走到拐角处苏陌看见有高年级的学生欺负低年级的孩子，当时是小学部和初中部在同一个学校不同教学楼，那应该是几个六年级的学生，把一个四年级的孩子堵在墙角不知道在干什么。 苏陌看到后立马冲过去制止他们：“你们要是不想被我举报到校长那里就赶紧道歉！或者……我叫我校外的兄弟来教教你们怎么道歉！” 那几个学生或许害怕真的叫来一堆人来教训他们，纷纷向那个被堵在墙角的孩子道歉。 陈宇轩听清苏陌说的内容差点笑出声，一个成绩好，说话做事极有礼貌，虽然在班级里有些张扬但从来不会主动惹事的女生哪里来的机会结交校外的“兄弟”。 等那帮学生散去苏陌又给那个孩子纸巾，让他擦掉眼泪，又不知道对他说了些什么之后就直奔教学楼而去，边跑边东张西望，估计是怕那几个学生去而复返。 陈宇轩看苏陌走了才离开。 回过神陈宇轩惊觉自己对于有关她的记忆居然会这么清晰。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确定不会再断电后陈宇轩发动车子离开了玉竹小区。 “什么？你是说断电的这一个多小时你们就只是盯着蜡烛偶尔聊几句？”左琳涵眼睛都要瞪进手机里了，如果女娲娘娘看见自己精心捏的小人用漂亮的脸蛋做着这么诙谐的表情，一定会气得说不出话。 左琳涵也是在回家以后才看见停电通知的，她知道陈宇轩在就没打扰他们。而现在已经深夜了，估摸着陈宇轩早就走了，就给苏陌弹了个视频电话。 “对啊，不然还能干什么？”苏陌看着屏幕里恨铁不成钢的左琳涵，一阵无力感袭来。 “一个怕黑胆小的女生，一个温柔细心的男人，黑暗之中的吊桥效应会催生出不一样的情感……趁机对他表白啊！或者问问他当年拒绝你的原因啊！”左琳涵太知道苏陌这么多年恋爱都不谈的原因了，无非就是没有办法放下，并且当年他的拒绝也没有原因。 “你知道的，我绝对不会再主动了，并且……原因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苏陌认真地看着屏幕里的左琳涵，缓缓说道。 “口是心非！” 第二天一早，陈宇轩坐在桌前吃着早饭，平板里放着自己之前设计过海报的电影。柚子趴在他脚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它的尾巴。没一会儿放在陈宇轩手边的手机亮了。 短信通知：【你想救它们吗？】 陈宇轩正要去拿盘子里的另一半三明治，余光瞥见消息弹窗后手一顿。 【你是谁？它们是谁？】 回复消息后陈宇轩看了一眼对方发的是自己不常用的那个手机号。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对方已经不回复了。 陈宇轩这个手机号基本上没多少人知道，是小时候父母方便联系给他办理的这个号码，他又比较喜欢这组数字，觉得读起来很顺，就一直保留着。 但……对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号码呢？ 陈宇轩脑子里闪了一下，是那天打印寻狗启示的时候留下的！ 那这个神秘人能找到他给他发这条短信，说明他看到寻狗启示了，要么是那天梁烬源去的那家人，要么是梁烬源本人！ 就在陈宇轩准备截图发到信息交换群里时，对方又一次发来了一条短信，是一张图片。一扇比较有年代感的大铁门旁边趴着几只脏兮兮的小狗，好像对那个环境已经很熟悉了，应该是经常在那边出没。 陈宇轩把图片和短信内容截图发到群里，又在导航软件里定位了一下这张图的具体地址：郊区晨曦路229号。 @CYX：【@是陌不是末@取代日落我现在去找你们，去这个地址。】 陈宇轩胡乱塞了几口饭之后抚摸了一下柚子的脑袋，拿了钥匙就下楼了。 陈宇轩到苏陌的小区门口，降下车窗远远地看到苏陌一路小跑，陈宇轩便下了车等着苏陌。 “你那个地址是怎么回事？给你发消息的人是谁啊？”苏陌到了以后喘了口气就迫不及待地问陈宇轩，丝毫没注意鞋带已经跑散了。 陈宇轩指了指苏陌的鞋，她才发现两只鞋的鞋带都散了，刚蹲下去处理鞋带，就听陈宇轩的声音在自己头上盘旋。 “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早上突然收到的，但知道我这个手机号码的人不多，我猜和那个梁烬源有关。” 说着陈宇轩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一只手挡在了车门上方，小心地护着苏陌坐进了副驾。 车子启动，没几分钟拐到了左琳涵的小区门口，左琳涵已经早早地等在门口了。 “谁这么缺德，还故意发了图片威胁你？”左琳涵上了车就开始吐槽。 “估计和那个梁烬源有关吧，我们先去看看。”苏陌安抚她。 按照导航的提示，三个人很快到了图上的地址。下车后映入三人眼帘的就是图片里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而旁边的墙角处并没有那几只小狗。 苏陌三人沿着大门向两边搜查，在墙边的一块砖下发现了一个牛皮纸材质的信封，打开信封后里面只有一张硬卡片。 【既然你们找到了这张卡片，那么，游戏就开始了，看看到底是你们救的更多，还是我的手更快。】 卡片上写着这样一段**裸挑衅的文字，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这是一封……战书？”苏陌看着这张卡片，很显然这样的挑衅就是笃定了他们不敢对他怎么样。 “混蛋！”左琳涵越来越生气，忍不住骂出了口。 “那图片上的那几只狗狗呢？不会已经被他带走了吧？” 陈宇轩的手机响了。 还是那个人发的短信：【放心，我暂时不会动那几只小畜生，它们很安全。不过……你们要快点找到它们哦。】 陈宇轩复制了电话号码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狗已经被带走了？”苏陌看着陈宇轩，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应该不会，我隐约能听到狗狗的叫声，我们先在这附近找找，说不定还在这里。”左琳涵想着既然他说狗很安全，并且昨天他家里没有任何异常，那么狗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苏陌三人沿着这个院子找了一圈没看见狗狗的影子，有些焦急，又无从下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在这里给我们留了卡片，会不会狗狗就被关在在院子里面？”苏陌忽然想到他们可能忽略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地方，从一开始他们就下意识地排除了狗狗藏在院子里的可能性。 陈宇轩闻言去研究了一下大门的锁，是U形锁，想打开可能得费点时间。 “你们……怕高吗？”陈宇轩看向苏陌左琳涵，迟疑地问道。 “不怕啊！”左琳涵毫不犹豫。 “有点怕……你是要翻进去？”苏陌有点不太好意思，但她确实很怕高。 “嗯，这个门锁要打开有点难，我想直接翻进去，比较节省时间，苏陌，你可以吗？” 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苏陌深呼吸了一下，眼神坚定：“我可以试试。” “那个……陈宇轩，要不你先进去，接着点陌陌，我在外面托着她，这样比较稳妥一些。”左琳涵看着苏陌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有些不忍心。 “好。”陈宇轩手脚伶俐率先翻过去，又把苏陌和左琳涵接下来。 院子里是一排一排蓝白色集装箱式的板房，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板房外面已经爬上了一些锈迹。 像是听见了声响，院子里的狗叫声更清晰了些，却不是那种防御式带有攻击性的犬吠，而是有些虚弱无力的呜咽。 苏陌一行人寻着叫声找过去，在最里面的一间板房外面的空地看到了一个大铁笼子，里面关着三只脏兮兮的小狗，应该都是土狗，看不出什么品种。 笼子被锁住了，外面放了一盆狗粮，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几只狗狗一直没有吃东西，但又不会危及生命，应该断食没几天。 翻院门这么大动静都没人出来看一眼，这个院子里应该是没人的，陈宇轩看了眼笼子上的锁，看向苏陌和左琳涵：“你们有那种细一点的发夹吗？” 苏陌摇了摇头，她今天就是一个低马尾，没有任何头饰。 左琳涵摸了摸衣服口袋：“我这有一个，不知道行不行。”说着她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一字夹。 “可以。” 陈宇轩接过一字夹，怕地上的那盆狗粮有问题，就把它拿走又返回车里拿了一袋狗粮和几个塑料袋回到笼子前，拿出那枚一字夹对着锁孔捅咕了几下，锁就打开了。 “你还会开锁啊？”苏陌看着那个被打开的锁，她对他了解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不会，运气好，就打开了。”陈宇轩回答得不太自然。 笼子被打开，狗狗们好像感知到了自由，都站了起来，从笼子里出来围着苏陌三人摇尾巴，它们好像知道这三个人不是坏人。 陈宇轩把狗粮倒在平铺的塑料袋上，狗狗们一拥而上，太久没吃东西，几个小家伙埋头苦吃，丝毫不顾形象。 苏陌从这几个小家伙被放出来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躲在左琳涵身后。 左琳涵望着那几只狗狗，心疼的不得了：“真是畜牲！他怎么敢的！” “我们把它们送去流浪动物救助站吧，这样只靠我们也收留不了这么多，去找他们还稳妥一些。”苏陌缓过神来开始思考这几个可怜的小家伙们的去处。 第11章 噩梦 “目前来讲，流浪动物救助站确实是最好的去处了。”左琳涵听了苏陌的话后想了想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好，等它们吃完就带它们去。”陈宇轩看着大快朵颐的小家伙们，欣慰地笑了。 几个小家伙吃完东西有点力气了，围着三个人欢快地摇着尾巴，苏陌看着狗狗有精神了终于放下心来，但出于本能的恐惧感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对于这种恐惧苏陌深感无力，她想改变却不受控制。 陈宇轩和左琳涵把三只狗狗安全运到门外，把狗狗安顿好，又铺了层毛毯，三个人立即驱车去往新丰市的流浪动物救助站。 因为没有针对流浪动物的保护法，所以新丰市也没有公立的流浪动物救助站，基本上都是爱心人士花钱自发建立的，社会各界慈善家会定期捐助一笔资金给救助站以维持运行。 设备和制度比较齐全的在新丰市只有两家，流浪家园和四季救助站，距离苏陌三人所在位置更近的是四季救助站，三人当机立断决定先去最近的地方。 到达四季救助站后陈宇轩和左琳涵抱着三只狗狗进了门，苏陌紧随其后。 救助站的动物医生给狗狗做了检查打了疫苗洗了澡，工作人员将它们登记进入系统后在网站上发布了领养信息，又给它们三个安置了小窝，三个小家伙就暂时住下来了。 “真希望它们未来能过上好日子，不要再流浪了。”苏陌走出救助站的门，回望着救助站的牌匾。 这里的小动物来来往往，有遇到好心人被送进来的，也有被新家长领走的，它们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 可外面还有那么多没有被发现的，被人遗弃的，不小心走失的，又或者被有心之人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小动物，它们怎么办呢？ 回程的路上三个人都沉默了。 “去我家吧，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要梳理一下线索。”漫长的沉默后，苏陌开口了。 “梁烬源已经发现我们了，现在已经是打明牌了。”坐在沙发上，左琳涵拿着那张卡片，说出了这个不利于他们的事实。 “他今天的动作就是在挑衅，他在耍我们！”苏陌脑子里全是今天救出来的那几只小狗，一时间怒上心头，声音高了八度。 “我觉得他的人格一定是有缺陷的，具体原因我们无法得知。”陈宇轩突然开口。 “有些人是经历过创伤心理扭曲，有些人是缺乏同理心，无论哪种都有潜在的犯罪因子，只是可能还没觉醒。”陈宇轩结合最近一段时间的跟踪以及今天的短信和卡片，不难看出梁烬源这个人是心理有问题的。 “会不会……和他脸上的伤有关呢？他之前不是写过一个特殊的日期？”苏陌灵光一现，梁烬源出门都戴着帽子口罩，可见他对自己的容貌问题是非常在意的。 “你是说我们之前看过他发过医院的那篇帖子？”左琳涵也想起来这回事了，“可是我们要怎么去调查他的伤的来源呢？我们都不是警察，没有权力。” “这样吧，先一步一步来，我们先想办法查一下他的户籍地址，然后去他老家问问。”陈宇轩在脑中整合了一下关键信息，在已经被发现的情况下他们不能太被动，要想办法掌握更多关于梁烬源的信息。 “在不报警的情况下想要找到他的信息这太难了。”现在的信息保密做得很到位，左琳涵想不出怎么才能查得到梁烬源的信息。 这种陷入被动的感觉让人不舒服，气氛逐渐凝重。 “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找到梁烬源的房东，再想办法伪装一下从房东那打听一下呢？”苏陌想到梁烬源应该是租的房子，那房东那边肯定会留有合同…… “啊……好像也不太行，合同一般也不会给别人看啊……”很快苏陌又否定了这个方案。 “医院的那张照片，他帖子里发了一张照片，我们可以看一下那张照片能不能识别一下是哪里的医院……直接查手机号也行。”陈宇轩想了半天，唯一可能找到梁烬源过去居住地的就只有那张照片和之前拿到的手机号。 “找到了！号码归属地是安南市，那张照片是安南市第三人民医院！”左琳涵用手机输入那串号码，显示归属地是安南市。又找出那张图片，虽然只拍了医院门诊楼的门，但门上贴了印有医院名字的牌子。 “梁烬源以前应该是长期居住在安南市的。但……只知道医院和号码也没用啊，想在医院找到我们想要的那更不可能了……” 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一块浮木，却发现是一场海市蜃楼，一切都在原地打转，三个人重新陷入了沉默。 “别灰心，至少我们知道他原来生活在安南市，也算是有了一点收获不是吗？”陈宇轩看两个女孩子垂头丧气有些于心不忍。 “我想到我大学有个关系还算不错的计算机专业的师姐，或许……我们可以找她帮帮忙。”苏陌想到或许通过技术手段能更快一些。 “这行吗？不算违法吗？”左琳涵在苏陌提出这个想法后就知道她想干嘛了，不禁有些顾虑。 “她在通信公司做信息安全维护，只需要让她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注册时的营业厅就好，确定营业厅后能缩小范围。” “那苏陌你联系师姐让她帮忙，如果拿到具体信息我们就出发去安南市，关于梁烬源……见招拆招吧。”陈宇轩见事情有了眉目积极调动气氛。 从今天突然发生的变故里抽离出来，明确了接下来的行动大家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你们都注意安全，不知道梁烬源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住址，你们……保护好自己。”陈宇轩叮嘱了一下两个女孩子后就离开了。 “陌陌，这几天我在你家住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一些。”左琳涵想着苏陌爸妈常年不在家，梁烬源又住在这个小区，她过来一起住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有她在能帮她。 “那一一呢？你不在家它怎么办？” “我让我爸妈把它接回去，放心，它不会有事。”左琳涵原来和父母一起住，后来在绿荫区开了一家休闲咖啡厅，而别墅区和绿荫区之间的距离有点远，她又不想来回折腾，就在玉竹小区买了套单身公寓，搬了出来。 “好。” 一整天都处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苏陌和左琳涵都很疲惫，吃了晚饭收拾好以后窝在苏陌的床上看着电影。 “你说……我们真的能救得了那么多生命吗？”左琳涵想想今天的那张卡片，那三只可怜兮兮的狗狗，可就算报警，没有梁烬源伤害狗狗的实质性证据…… “不知道……我们只能尽力试试，还有那个梁烬源，如果能找到他形成这种心态的根源，不知道到时候对症下药能不能有用。”苏陌看着屏幕里的电影，美丽的女孩坐在沙发上看书，纯白色的萨摩耶趴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打着瞌睡，这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夜色渐晚，万家灯火也被流逝的时间悄悄按下了开关。 苏陌仿佛置身于一片阴森的废弃工厂，四周都是生锈的大型机器设备，脚下的碎石随着脚步的移动咯吱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霉变的气息，混合着尘埃的味道，刺激着苏陌的嗅觉神经，很显然这片工厂已经荒废了很久。 苏陌凭着感觉的指引一路往前走，在一处管道旁看到了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由于被帽沿遮挡着，加上苏陌的位置离那个男人很远，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好像在与什么人进行激烈的搏斗。 苏陌又走近了些，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在死死禁锢着一只大型金毛犬，金毛犬的嘴巴被铁丝一圈一圈地缠绕着呈闭合状，男人正在用绳子把金毛犬的四肢绑死，一番动作后男人消失在苏陌的视野里。 苏陌打开手机报了警，但她不知道这片工厂在哪儿，警察让她打开定位，追踪她的移动信息。 苏陌想了想跑到金毛犬的旁边，狗狗闻到她的气味很激动，像是用尽全力在呜咽着，蠕动着。 苏陌见状心里发怵，她怕解开绳子和铁丝以后金毛犬会突然发狂伤害自己，小时候的那一幕又出现在脑海里，苏陌伸出的手微微发抖，停下了想去解绳子的动作。 狗狗像是感应到苏陌的害怕，刚刚亮起的眼睛又重新暗淡了下去，也停止了呜咽。 就在苏陌犹豫的时候金毛犬突然抬起了头，激烈地蠕动着向苏陌发出信号，没等苏陌反应过来，一把刀抵在了她脖子上：“我劝你别动，我不敢保证这把刀会不会刺穿你的动脉。” 这个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苏陌被迫随着那把刀的主人移动，在和那只金毛犬隔了大概五六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苏陌感受到那个男人用绳子把自己的手和脚绑了起来，男人来到苏陌面前，用胶带封住了苏陌的嘴巴。 苏陌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霎时间睁大了眼睛！是梁烬源！ “你不是自诩正义吗？不是想救它吗？今天给你机会了，你没抓住啊！”梁烬源的脸半隐藏在帽沿之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格外阴森可怖。 “既然你不想救它，那就看好了！” 说完苏陌就看到梁烬源举起手中的刀对着被五花大绑的金毛犬的肚子狠狠刺了进去！ 金毛犬在剧烈地扭动身体，却无济于事。 刀被拔了出来，下一秒却被更加用力地刺进金毛犬的身体。 苏陌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没办法挣脱绳索，也发不出声音，她后悔了，她不该在那一刻犹豫，如果她能坚定一点解开束缚着金毛犬的绳子，那它就不会受到这样的折磨。 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苏陌用尽所有力气也挣脱不开，刀子还在一下一下地扎进金毛的身体。 警察为什么还没到！ “不要！你不要伤害它！” 第12章 心结 “陌陌？陌陌你醒醒！”左琳涵感受了苏陌有些异常，发现苏陌陷入梦魇挣脱不开了。 苏陌听到好像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用尽全力喊了出来，惊醒后发现是一场梦，大口大口呼吸着。她的手往身旁左琳涵的位置探了探，想要抓到一丝安慰。 左琳涵感受到苏陌的情绪波动立马握住了苏陌微微发抖的手：“没事了陌陌，都是梦，都是梦。” “我梦见……有一只金毛犬……在我的面前被梁烬源杀死了……”苏陌哽咽着向左琳涵诉说自己在梦里经历的事。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犹豫，我就能救下它了，涵涵，我能解开绑着它的绳子的！但是我没去……” “他拿着刀一下一下地刺进它的身体……”苏陌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身体都在发抖，声嘶力竭地为梦里自己的行为忏悔。 “陌陌，错不在你，这只是梦，不要难过。”左琳涵轻轻抱住苏陌，给她力量。 苏陌靠着左琳涵慢慢平复情绪。良久，苏陌抬起头看着左琳涵，眼睛红红的，脸颊还有刚刚哭过留下的泪痕：“涵涵，我想……克服心里的恐惧，我想试着和它们相处。” “你确定吗？你提议我们一起查案子已经很勇敢了，况且这只是梦，你没必要勉强自己呀。”左琳涵怕苏陌再次被狗狗伤害到，虽然狗狗也是无辜的，但它们也能感知到人类的情绪，如果一不小心激怒它们，可能苏陌会更害怕。 “我知道，虽然这是梦，但难保以后不会遇到相似的情况，我不想到那个时候还是像现在这样懦弱胆小。因为我的犹豫我已经在梦里害死一只狗了，我不想同样的结局再发生一次。”苏陌眼眶再次变红，情绪还没有从刚刚的梦境中抽离出来。 “那……明天我去把一一接过来，你先试着和它接触一下，放心，我在你身边，它不会伤害你。”左琳涵知道苏陌认定的事旁人怎么说都不会动摇，索性就由着她来。 第二天上午左琳涵出发去别墅区，接一一去苏陌家，坐进车里想了想还是给陈宇轩弹了消息。 @取代日落：【昨天陌陌做噩梦了，梦见她亲眼看着一只金毛犬被梁烬源杀死，她说梦里她是有机会救下它的，但是因为恐惧犹豫了错失了那个机会，她说想克服心里的恐惧，不想让梦里的事情变成现实。】 【我现在去接一一，我们之前一起救过一一，一一对她的气息会比较熟悉，不会伤害她。】 【你……要不要来和我一起帮她克服恐惧？我也是第一次养狗，还在学习怎么和一一沟通，你肯定经验比我丰富，有你在应该会更安全一些。】 【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陌陌手上一直戴着的那条手链，是她原本想送给你的。这么多年她可能也没放下你，也没放过自己，她以前也有很多追求者，也谈过恋爱，但她说总觉得差了些什么，没多久就分手了。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你对陌陌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感，陌陌现在对感情一直是逃避的状态，如果你们能给彼此一个机会，或许结局会更好呢？】 叽里呱啦打了一堆文字发过去了左琳涵启动车子回了别墅区。 陈宇轩刚给柚子放完狗粮，手机叮当作响，打开一看全是左琳涵发的消息。 大学报道前一周，陈宇轩收到了苏陌的消息，约他出去玩，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那个时候的他对自己没有信心，觉得自己可能配不上这个优秀的女孩子，他知道这个勇敢热烈的女孩喜欢他，但他也不想耽误她，就拒绝了她的邀约。 他记得那条手链，在他们重逢的那天，他看到她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条手链，那是一条棕色的手工编织的手链，中间串了一颗白色的珠子，或许她也编织了很久吧…… @CYX：【好，我一会儿过去。】 陈宇轩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其实他有想过这次重逢是不是缘分的指引，让他能有机会重新迈出那一步，但苏陌给他的感觉若即若离，也可能是他有些迟钝，那种久违的自卑让他不太敢再向前一步。 左琳涵带着一一回到苏陌家以后把一一放进了宠物笼子里，先给苏陌做了一下心理建设：“你要做好准备哦，不要怕，我们之前一起救过它，它不会伤害你的，如果实在太害怕就叫停，有笼子的，不要逞强。” “好。”苏陌点点头，而后一直深呼吸放松自己。 没一会儿门铃敲响了，是陈宇轩。 “你怎么来了？是梁烬源又有什么消息了吗？”苏陌站在门口有些呆滞，学姐还没有消息，难不成是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我……” “是我叫他来的，我和他说了你的事，这不是……我第一次养狗，还在建立感情基础中，怕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陈宇轩经验比较多，叫他过来一起帮忙会更有把握一些。”还不等陈宇轩开口，左琳涵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苏陌身边解释着，生怕苏陌把陈宇轩拒之门外。 “谢谢你们。”是真心感谢，但因为那个梦苏陌的情绪一直很低落，笑得有些勉强。 苏陌一直在放松自己，鼓励自己，让自己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陈宇轩和左琳涵一直在耐心陪伴着她。 “我想我可以试试了。”苏陌在反复做了心理建设后终于鼓起勇气想试试和一一接触。 “好，那我把一一放出来了哦！”左琳涵起身走到笼子旁把一一放出来又套了牵引绳，带到了离苏陌一米远的地方。 “苏陌，你可以试着去摸摸它的头，不要长时间和它对视，不然它会以为你是在挑衅它。”陈宇轩眼神柔和，轻声提醒苏陌一些基础的注意事项。 苏陌慢慢走向一一蹲下来，一一感受到苏陌的靠近好像很开心，摇着尾巴吐着舌头。 “它是不是喜欢我的靠近？”苏陌看到一一的状态有些惊喜，望向陈宇轩和左琳涵眼睛亮亮的。 “是的！它很喜欢你！”陈宇轩看到一一发出的信号也很欣慰，笑得眉眼弯弯。 苏陌的手一点一点伸过去，想要抚摸一一的脑袋，一一感受到苏陌的靠近开始有些兴奋，开始挣扎，想要挣脱牵引绳的束缚。 苏陌看到一一兴奋的样子又开始犯怵，小时候被狗咬时的一幕幕又开始浮现在眼前，当时那只狗也是这样疯狂挣扎，上蹿下跳，下一刻它的嘴就咬在了苏陌的胳膊上。 苏陌闭了闭眼睛，睁开后看到一一还是很兴奋，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怕，这是它喜欢你的表现，你慢慢回应它就好。”陈宇轩看到苏陌的紧张，出声安抚。 “陌陌你别怕，我牵着它，不会扑倒你，放心。” 苏陌继续向一一伸出手来，身体也一点一点靠得更近。 她触摸到一一的脑袋了！毛茸茸的触感，像冬天披在身上的毛毯。 陈宇轩和左琳涵看到苏陌的进步也松了口气。 一一对于苏陌的靠近更加兴奋了，趁着大家都放松的瞬间扑到了苏陌的身上。 “啊——你别过来！”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三个人都没反应过来，苏陌就感受到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直奔她门面而来，小时候的恐惧再次袭来，让她有些窒息。极大的恐惧包裹着苏陌，她开始慌乱地向外推开一一，一一认为这是苏陌在和它玩，更加兴奋地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一一！”左琳涵和陈宇轩反应过来以后立马制止了一一，陈宇轩拉开了一一，把它送回笼子里。 一一好像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情了，乖乖趴在笼子里，眼神有些委屈，陈宇轩隔着笼子摸摸它的头笑得温柔：“小家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苏陌姐姐的错，可能只是时机不对。” 左琳涵在一一离开苏陌以后轻轻抱住苏陌，安抚着苏陌的情绪：“你别怕，一一走了，它对你没有恶意，别怕。” “我……我知道，但是我控制不住，它扑上来的那一刻我脑子里全是小时候那只大狗张牙舞爪地冲我吼叫，扑倒我身上咬我的样子。”苏陌缓过神来，拉下左琳涵抱着她的手，看向她满眼的无奈，信誓旦旦地说要克服要克服，这才刚刚开始就歇菜了。 “你不要自责，也不要遗憾，恐惧是不我们自己受控制的生理反应，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克服的。而且也不是所有的狗狗都对你有恶意，你看一一就很喜欢你呀，慢慢来，找到你认为的，舒适的，适合与狗狗相处的方式就好了。”陈宇轩朝着苏陌的方向走了几步，在苏陌面前蹲下来与苏陌齐平看着她，眼睛里好像盛满了星河，温柔干净。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怕万一哪天梁烬源再一次丧心病狂拿狗狗磨刀，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苏陌有些沮丧，她为什么这么胆小，什么也做不了。 “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不要强迫自己，这样反而会伤害到你。”陈宇轩语气轻柔，他的声音就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总是能穿透人心，到达内心最荒凉的地方，给予滋养。 苏陌看着陈宇轩和左琳涵，看着他们的眼睛，心绪复杂，有愧疚，有感动，也有重新燃起的希望。 “如果到最后实在无法做到与狗狗和平共处，那就不要勉强，尊重自己的感受最重要。”左琳涵看着苏陌，精致可爱的脸上浮现出认真的神色。 “谢谢你们。”苏陌又感动又开心，她在这条艰难的路上还有两个无条件相信她的朋友陪着她。 第13章 寻人启事 在苏陌给学姐发求助信息的第三天，事情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楠风：【陌陌，你托我查的地址我查到了！是安南市平凉县的手机营业厅，那里就那一家大型营业厅可以办理这个类型的号码。】 @是陌不是末：【谢谢学姐！改天请你吃饭！】 “涵涵！有消息了！你看！”苏陌得到消息后兴奋不已，连忙告诉左琳涵。 @是陌不是末：［图片消息］ 【手机号码归属地已经查到了。】苏陌把消息截图发到信息沟通群里。 【那我们收拾一下订一下酒店就出发去平凉县吧，不用订车票，我开车。】很快陈宇轩的消息就弹过来了。 【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啊？】苏陌想了想，自己为了准备摄影大赛暂停约拍，时间很宽松，左琳涵的咖啡馆可以让她妈妈帮忙照看一下。陈宇轩是插画师，时间相对自由，但已经调查这么久了，会不会耽误他工作的进度…… 【不会，最近项目正在收尾阶段，我的画稿已经提交上去了，修改的话也是一些细小的点，在哪都能改，不会耽误进度。】 看到陈宇轩的回复苏陌放下心来，和左琳涵开始着手准备出行的用品，又急急忙忙订了酒店。 第二天一早陈宇轩开着车接苏陌和左琳涵一起去往平凉县。 安南市在新丰市以南，驾车的话大概五个小时的路程。平凉县是安南市周边的一个县城，虽然比不上市里繁华但该有的基础设施也不会短缺，规模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小。他们已经知道了手机卡的来源，但想打听到梁烬源的消息还需要费点力气。 熬过了昏昏欲睡的五个小时，苏陌一行人终于到达平凉县。到了酒店以后三个人收拾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就出发寻找有关梁烬源的消息。 “我们从营业厅附近的小区开始找吧，问问路人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梁烬源的人”上了车苏陌开口说道。 “可以，毕竟手里信息有限，慢慢来吧。”陈宇轩闻言回应苏陌。 车开到离营业厅最近的小区门口，三个人下车进了小区。 走了没几步，左琳涵喊旁边两人：“陌陌，你们快看那边！” 四处张望的苏陌和陈宇轩顺着左琳涵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公告板上贴了一张寻人启事。 “梁烬源，男，31岁，身高1米80左右，脸上有疤痕，一年前与家人失去联系，麻烦好心人看到后报警或联系我，必有重谢！” 这段文字下方留了家属的联系电话，联系人写的是“梁烬源奶奶李女士”，旁边附了一张失踪人口的照片，苏陌三人走近发现那正是他们正在调查的梁烬源！ “梁烬源失踪？怎么可能，他不就在新丰市吗！”左琳涵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们……要给家属打电话吗？梁烬源没有失踪啊……”苏陌看着那段文字，梁烬源并非失踪，而是刻意与家人断联的，这种情况联系家属或许会激怒他。 陈宇轩闻言用手机拍下寻人启事发到信息群里：“先不要打，我们去找人打听一下事情原委。” 苏陌三人在小区里碰到人就询问是否知道梁烬源的事情，可惜一直没有收获，只是知道从半年前就看到公告板上有在张贴寻人启事，定期更新，失踪人口的消息却是一点也没听到过。 “这就奇了怪了，梁烬源没有失踪就在新丰市，如果报警的话很快就能找到，怎么可能半年了都没有他的消息呢？”苏陌在无数次探听失败后发出她心中最大的疑问。 “再找找看吧，这件事有些不太对劲。”陈宇轩看着有些挫败的苏陌，“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们就想办法去社区服务站打听一下。” 在路边休整片刻，三个人又开始了漫长的“寻人”之路。 一位头发有些花白打扮干净整洁的奶奶拎着垃圾袋从居民楼里走了出来，苏陌三人看着那位奶奶扔了垃圾后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三人赶紧抓住机会迎了上去。 “奶奶，打扰您一下，我们想向您打听一下您知不知道这个人呀？”苏陌举起手机中梁烬源的照片给这位奶奶看。 许是年纪大了，奶奶眯着眼睛看着手机，半天才看清：“啊，这是我们那栋楼老梁头儿他们家的孙子！我记得他在外地工作。” “是这样的奶奶，我们是他的前同事，最近工作上有些遗留问题想找他对接，但是联系不到他，所以想来打听一下有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或者他家里人的消息。”左琳涵眼睛一转，扯了个谎。 “哎呦你们可别去找他家里人了，他们家就老梁头儿一个正常人，他老伴儿精神有问题，他孙子也经常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干啥。”这位奶奶一听他们说要去找梁烬源家里人，好心劝阻着。 “我们刚才进小区看见公告板上贴着寻人启事，梁烬源是失踪了吗？”陈宇轩注意到这位奶奶刚才跟他们讲话的时候并没有提到梁烬源失踪这件事，说明她知道梁烬源没有失踪。 “这……”奶奶有些无措，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奶奶，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会来这里找人，梁烬源留在公司的联系方式都失效了，您要是有他的消息请一定要告诉我们。”苏陌听懂了陈宇轩的话外音，顺着左琳涵的故事开始添油加醋。 “唉，他们家就是一群疯子，我知道的也不多。”奶奶听见苏陌的央求终于还是心软了，开始慢慢讲起了她所知道的故事。 “梁烬源这孩子啊也是个命苦的，小学的时候他父母就车祸去世了，他爷爷奶奶把他带大的，索性他家里不差钱，老人养老和他读书没有什么压力。” “但这孩子初中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让同学家的狗给咬了，整张脸毁容了，本来这孩子长得挺好看的，招人喜欢，这一毁容这帮小孩就开始欺负他，不跟他玩了。” “从那以后梁烬源就开始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不爱笑，见着我们这些邻居也当没看见，越来越孤僻。” “他奶奶从儿子儿媳妇去世以后精神就变得不太正常，偶尔会疯疯癫癫的，她老伴儿为了照顾她很少会顾及到孩子的想法，这孩子性子就越来越奇怪。” “这几年这老太太的疯病越来越严重，梁烬源也很少回来看他们，直到半年前老太太报警说她孙子失踪了，让警察帮忙找，警察调查发现梁烬源没失踪，教育了一下就没再管，梁烬源也一直没回来。” “老太太一直见不着孙子，警察也不管，就开始在小区里贴寻人启事，一开始社区工作人员还会劝阻并且撕掉寻人启事，说这是在影响社区服务工作，老太太发现撕了之后就开始跟社区工作人员闹，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后来社区工作人员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再管了，这寻人启事只要泛黄了老太太就去贴新的。她老伴儿也管不住她，就由着她去了，这梁烬源一次也没回来看过她。” “孩子们，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也就是说，梁烬源没失踪！奶奶，您有他联系方式吗？”苏陌听完在脑子里迅速理了一下有用的信息点，又顺着故事逻辑演了下去。 “这我就没有了，我知道的都跟你们说了。”奶奶看着他们略有抱歉。 了解完梁烬源的遭遇已经是傍晚了，苏陌三人向这位奶奶表达了感谢之后便往酒店走，梁烬源的遭遇也是让他们唏嘘。 回到酒店三个人聚到一起，梳理今天得到的线索。 “这么说来梁烬源的脸是狗咬伤的，怪不得他会痛恨狗，可这也不是他随便伤害那些生命的理由啊！”左琳涵虽然对梁烬源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不代表他滥杀无辜可以被原谅。 “初中被毁容，到现在大概已经十几年了，他骨子里对狗的厌恶痛恨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消解的，虐狗杀狗已经变成他日常消遣的一部分了。”陈宇轩脑子里又想起那天找到的狗牙。 “也就是说想劝他悬崖勒马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苏陌原本想了解梁烬源的心结对症下药，说不定能把他劝回来。 “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种可能性很小。”陈宇轩虽然不想打消大家的积极性，但他也没办法赌人性。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和他谈一谈，如果这个问题无解，那我们岂不是要一直和他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们能救一次救两次，但不能保证次次都能及时赶到啊。”左琳涵很讨厌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我们现在需要证据，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就能结束这场荒唐的游戏。”苏陌感受到逐渐紧张的气氛，出声缓解大家紧绷的神经。 “我们可以和他谈呀，谈什么由我们来定。”苏陌笑得有点阴险。 “他想和我们玩游戏，但规则得由我们来定。他可以用狗狗的命钳制我们，我们也可以反过来钳制他。”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搜集新丰市的流浪狗然后把它们保护起来？”陈宇轩好像懂苏陌想要做什么了。 “没错！”苏陌听见陈宇轩的思路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我之前去查过，伤害宠物狗需要赔偿，买宠物店的狗需要定期追踪，伤财伤时间，梁烬源不会需要这种途径来的狗狗，剩下的就是流浪狗，它们没有法律保护没有主人庇佑，是最容易得手的。” “可是就凭我们三个人怎么可能做到呢？新丰市那么大，我们精力有限啊，计划赶不上变化，一旦梁烬源察觉到我们的搜救计划就会被打乱。”想到这条路只有他们三个人，要搜集整个新丰市的流浪狗会很慢。 第14章 再次心动 “只凭我们当然做不到，我们可以和动物救助站合作。我们需要动物救助站的人力和物力，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资金，我卡里还有一些存款……” “但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都救助回来了，后续的安置费用我们可能承担不起，现在流浪动物救助站的运行也很难……” “陌陌，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和我爸去谈一下，他这么多年一直有在给流浪动物救助行业捐款，他一直都有投资或者加盟一家流浪动物救助站的想法，让我去试试！”左琳涵想起自己把一一领回家后爸爸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 “太好了！不过这件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谈成的，我们还需要一些预防措施，提防着梁烬源有随时动手的可能。”苏陌见搜救计划暂时有了眉目，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地。 “我在新丰市还有一个空着的门市，我们回去以后先去咱们小区附近看看有没有流浪狗，有的话把它们放我那个空房子里，就是有些杂乱，得收拾收拾。”陈宇轩从沉思中回过神，既然要先发制人，就先从家附近开始。 流浪动物救助站也不会贸然收下那么多流浪狗，提议放空房子里虽然是权宜之计，但已经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也算是为下一步计划做了一些准备。 “我们在这里能找到的消息应该也就这么多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回新丰。”眼看着天色不早了，陈宇轩看着两个女孩嘱咐了一句。 回到房间后，苏陌和左琳涵一起在卫生间洗漱，左琳涵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像是在做梦一样。 “陌陌，桃子离开以后我就很抗拒在现实中接触它们，我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你一起为这些小家伙们努力，也没想过我的生命里会有一一的出现。” 苏陌挤牙膏的手顿了顿，“或许，是桃子不希望你一直迷失在过去的痛苦中，你接受了一一，也接受了新的生活，桃子会很开心的。” “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场梦呢，无意中被卷进虐狗事件便不能袖手旁观，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还有……陈宇轩。”苏陌说完就把牙刷塞进嘴里，思绪却已飘远。 她从没想过分别这么多年，竟然能和他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重逢了，一直以为这辈子没有再见的可能。偶尔听到一点关于他的消息都能让她心乱好几天，也想象过无数次万一哪天碰巧遇见了，那个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可当他们重逢的那一刻，苏陌竟觉得好像以这样的方式再次遇见便是最好的安排。 “陌陌，你真的打算一直逃避你对他的感情吗？这么多年了，你要是真的放下了又怎么会一直戴着这条手链？” “况且我看陈宇轩对你未必没有喜欢。” 苏陌闻言怔愣了一瞬，看向左琳涵眼中满是不解。陈宇轩不喜欢她这件事是她确定得不能再确定的，是她用实践换来的教训。 曾经那些让她难过的记忆汹涌而来，苏陌立马否认：“以前确实放不下，现在戴着只是因为习惯了，我也很确定他不喜欢我。” 左琳涵晃了晃手中的补水喷雾：“当局者迷啊！有些时候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的。” 苏陌沉默不语。 从那年大学报道之前被陈宇轩拒绝之后，苏陌便对这个人和这些记忆闭口不谈，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以为这样就能掩盖自己做过的傻事，可心里的难过却一层一层叠加起来，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开始麻痹自己，强迫自己忘记陈宇轩，接触新的人新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不是三月份再次见到陈宇轩，苏陌都快以为这个人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一番谈话让苏陌心事重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数次拿起手机又关掉。一旁的左琳涵倒是睡得香甜，苏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话说了一半把难题留给她，让她彻夜难眠。 眼看着已经凌晨2:30，苏陌终于勉强入睡。 “明天有空吗？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个电影，最近新上映了一部很好看的片子。” “不好意思，我有事去不了。” 早上6:33，苏陌看了一眼手机，缓了缓发觉自己刚才又梦见被陈宇轩拒绝了，这下彻底清醒了。左琳涵还在睡梦中，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新奇事，嘴角微微上扬。 上午9:30，三个人收拾好东西吃了早饭退了房，踏上了回新丰市的路程。 由于苏陌前一天晚上没睡好，此时在车上脑袋昏昏沉沉，衣服也没穿那么多，睡得并不安稳。 陈宇轩瞟了一眼副驾看见苏陌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伸手打开了车里的暖风，又在等红灯的间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苏陌身上。 似是感应到周围的温暖，苏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放松下来，睡得无比踏实。 坐在后排的左琳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都要笑出花了，默默拿起手机记录下这宝贵的一刻。 熬过五个小时的车程三个人终于到家了，苏陌进了家门就扑进柔软的大床，接着补觉。 “陌陌，你先别睡，吃点东西啊！”左琳涵打开冰箱琢磨着做点吃的，结果苏陌就这么躺下了。 “不吃不吃，我要睡觉，好困好累头好疼……” 这一睡就是两三个小时，醒来已经是傍晚。 苏陌是被厨房的香味叫醒的，伸了伸懒腰爬起来去了客厅。 “醒了就来吃饭吧！”左琳涵把碗筷摆好坐在桌前。 “小厨娘又开始展示厨艺了，我可得好好品尝！” “一般般，没有你的那位陈先生手艺好。” 苏陌夹菜的手停在半空，“……涵涵，别再打趣我们了，我和他就止步于此了。等梁烬源的事情结束，我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话别说太满哦，喏，你看看。”左琳涵将手机放在苏陌面前，便托着腮观察苏陌的反应。 手机里播放的是返程的车里，陈宇轩在等红灯的时候轻手轻脚地给她披外套的画面，末了还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由于是坐在后排的视角，陈宇轩的神情看不太真切，但这个揉揉头的动作已经足够暧昧了。 “前面还有一段我没来得及录，他看你睡得不安稳还特意开了暖风，估计是一直注意着你。” 手机里的视频还在循环着，苏陌的耳朵却悄悄红了。心底也升腾起一丝欢喜，察觉到情绪的变化，苏陌有些慌乱，努力克制心底的那抹悸动。 “这不就是很正常的普通朋友之间的互动吗？你要是他你不是也会这么做吗？” “普通朋友可不会宠溺地揉揉你的头哦，况且还是异性。” 打趣了两句之后左琳涵正色道：“陌陌，你再好好问问你自己，你真的不喜欢他了吗？你真的要放弃他吗？我虽然希望你自由，但是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你想要的爱情，就抓住它，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对这段感情无法释怀，现在那个人又出现在你面前，那就别错过。” “我知道你的意思。”苏陌捏着筷子的指尖微微泛白，沉默了一会儿后她抬起头看向左琳涵，“当年我就是觉得时机成熟了，我们可以更进一步了，我就向前迈了一步，可结果呢，等来的是拒绝，是长达七年的不联系。” “或许他对我并非毫无感情，但我不能确定这次我迈出那一步他会不会还是和当年一样不留情面地推开我。” 苏陌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我不想在这种不确定的关系里纠缠。” “那……好吧，我不再打趣你们俩了，不过你还是好好想想，看清自己的内心，别错过自己这么多年等来的人。”左琳涵知道苏陌的性子，估计又要琢磨好多天，也不再多劝。 几句话下来，苏陌心里那点悸动再次被压下来，如果不是手机里还有那条视频，苏陌都快以为刚才的反应是自己的错觉，但……真的不会心动了吗？ 洗碗的时候苏陌心不在焉的，思绪不知不觉就飘走了。 回想从与陈宇轩重逢到现在，他对自己还是有些特别的，怕她焦虑安慰她，怕她被伤害护着她，知道她怕黑陪着她，还有今天给她开暖风披衣服…… 那颗被刻意熄灭的火苗好像重新燃起来了。 陈宇轩回到家检查了柚子的碗，知道它有在按时吃饭，满意地点点头，拍拍柚子的脑袋，又在柚子期待的眼神中往碗里添了些狗粮。 坐在柚子旁边看了一会儿，柚子正在旁若无人欢快地吃着饭，陈宇轩拿出手机点开了苏陌的朋友圈。 尽管这些仅三个月内可见的朋友圈已经浏览过很多次了，但还是会想要再多看一次，好像这样他就能多弥补一些不在苏陌身边的遗憾，多一些了解苏陌的机会。 【市中心那家的甜品真的好难买到啊……】 【楼下的早餐真的好难吃，还是学校里的比较对我胃口，好想吃母校的饭啊！】 翻着翻着陈宇轩发现苏陌的朋友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放了权限，从原来的三个月可见变成了全部可见。 “柚子啊，你说我现在弥补她对她好，她还会愿意接受我吗？”他一直都知道重逢以后苏陌对他有些抵触。 柚子在吃饭的空闲拱了拱陈宇轩的手。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陈宇轩胡乱呼噜了两下柚子的头就推开了它。 嘴上是对柚子的嫌弃，手里却忙着搜索市中心甜品店推荐榜。 这一搜索，就忘记了时间，窗外已经渐渐泛白。 第15章 游戏与杀戮 清晨阳光普照，空气也无比清新，春日的微风轻轻拂过城市的上空，带着暖意。 晨曦路的那处院子里却飘着血腥，院子中央躺着两只狗，一只已经没有了气息，像只布娃娃一样躺在地上，而另一只则是被割掉了两只耳朵，绑了四条腿，嘴上也被铁丝紧紧勒住，眼睛里全是惊慌和无助，从喉咙中溢出的呜咽也被院子里的喧嚣淹没。 崔浩看着院子里几个穿着整齐的男人，指了指地上的两只狗：“兄弟们，我又整回来两条狗，梁哥说那只缺了耳朵的先放着，那只没气的今天大伙儿下班炖了吃！” “好！” “谢谢浩哥！谢谢梁哥！” …… 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感谢声回荡在院子中。 与此同时，熬了个大夜还在熟睡的陈宇轩被手机吵醒，是一条匿名短信。 【既然游戏已经开始了，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我说过，看看是你们救援的速度快，还是我的手更快。】 短信结尾附了一张图片和一串地址，图片上正是那只被割了双耳的狗！ 三分钟后又发来一条：【快点哦，给你们两个小时的时间，每晚十分钟，断一条腿哦！再晚的话……它就要下地狱了哦！】 陈宇轩看了短信瞌睡立马被吓跑，截图发在信息交换群里又给苏陌和左琳涵打电话：“我去接你们，要快！” 苏陌和左琳涵被陈宇轩的电话叫醒一脸懵，挂断电话才看到群里的消息。 苏陌最先清醒过来：“梁烬源又开始了！”说完下床去了卫生间。 “……我去！赶紧赶紧！”左琳涵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洗漱换衣服。 坐上陈宇轩的车，苏陌和左琳涵满心愤怒却无处发泄，又时刻担心那只狗狗的安危。 左琳涵看着苏陌：“会没事的吧？” “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苏陌握着左琳涵的手，指尖已经因为用力而变形泛白。 还是上次发现狗狗的那个院子，不同的是这次大门没有上锁。 苏陌三人推开大门，院子里的空地并没有那只受伤的狗狗，却铺着一摊鲜红的血液，那么刺眼，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有些不适。 苏陌看着地上的那摊血：“地址是这片板房区，那只狗不在院子里就一定在某个板房内。我们分头找，能快一点。” 此时距离梁烬源给出的两个小时只剩下十分钟。 苏陌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推每一扇门，快点！再快点！ “找到了！”在无数次的试错后陈宇轩终于打开了院子中心位置那间板房的门，33号。 苏陌左琳涵看到陈宇轩发在群里的房间号码后立马赶了过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地上躺着的那只狗狗，双耳已经被割掉，幸好苏陌他们到得及时，保住了狗狗的腿。 陈宇轩上前给狗狗松了绑，但嘴上的铁丝已经嵌进肉里，它的情况不太好，需要尽快送去医院。 这时房间里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来得很快嘛，恭喜你们，哦不，恭喜这只该死的畜生，它获救了。” “不过……今天这场游戏很无聊耶，没关系，来日方长，后面还有很多关等着你们哦！” “梁烬源你这个疯子！卑鄙无耻！”左琳涵听了那几句威胁瞬间炸了，怒骂道。 “谢谢夸奖，我很喜欢你这样的评价。” 苏陌扫了眼板房内，在靠近窗户的那个墙角上安了一组监控，又退出房间扫了一眼外面，发现上空有一架航拍无人机，也就是说从他们踏入这个院子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梁烬源监视着，之前因为急着找藏匿狗狗的那间板房注意不到，现在安静下来无人机的声音吵得令人心烦。 进了门，苏陌对着房间内的监控高声道：“你真的觉得你能赢吗？你真的以为你能主宰一切吗？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统治者！不要觉得你能玩弄人心，能将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就此收手吧，为你的家人积点德，别让你自己成为家人的耻辱。” 说完苏陌转身出了门，去陈宇轩的车上拿了条毛毯，回到板房内递给了左琳涵。 陈宇轩和左琳涵小心翼翼地将狗狗包裹起来，狗狗因为受伤和惊吓，身体抖得厉害，不断挣扎着。 另一间板房内，放置了一台能看到所有监控画面的显示器，其中一个画面就是苏陌他们进去的那间房间。桌子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画面上正是航拍视角，梁烬源坐在笔记本电脑前，观察着整个院子的每一丝变化。 看着苏陌三人抱着狗踏出院子，梁烬源的眼神里尽是玩味，疯狂。 “很有意思，一群愚蠢又伪善的人，等着吧，后面的游戏……可不会这么容易！” 梁烬源的脸被电脑屏幕反射出来的光映照着，有种诡异的恐怖感。 回味了一会儿刚才的游戏，梁烬源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浩子，再帮我多留意留意那些流浪狗，看到了就喂一下。” 陈宇轩开着车试图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宠物医院，可天不遂人愿，一路上的红灯好像开盲盒遇上了最差的手气，几乎每一个路口都是红灯。 苏陌在副驾频频回头观察着狗狗的状态。受了伤的狗狗隔着毛毯在左琳涵怀里瑟瑟发抖，也没什么精神气儿，左琳涵轻轻抚摸着狗狗的身体，试图让它放松下来，但效果并不明显，依旧抖得厉害。 好不容易熬到宠物医院，苏陌三人挂了急诊，来到陌生环境狗狗更加惊慌，不停地挣扎着四肢想要逃离，无奈之下只得由左琳涵安抚着陪同检查。 医生查看了一下狗狗的伤势，立刻安排了手术：“情况不是很好，已经开始发烧了，我先给它安排缝合手术，它这个嘴巴上的铁丝也需要手术取出。” 苏陌三人在手术室外面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悄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狗狗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因为麻醉药效还没过，暂时还在昏睡。 “耳朵上的伤已经缝合好了，嘴巴上的铁丝也已经成功取出，待会儿会给它进行消炎输液，但还是得留院观察，情况好转就可以领回家了。”医生看着三个人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谢谢医生！”苏陌三人听到医生的话后都松了一口气。 见狗狗已经脱离危险苏陌她们便放心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苏陌越想越觉得不对：“我总觉得我们好像忽略了什么，你们觉不觉得今天进门后院子中央的那摊血不像是割断耳朵能流出来的血量？” 左琳涵听到苏陌的话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地上的那些血多得不正常……梁烬源那个畜生不会还杀了一只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陈宇轩冷不丁插了一句。 地上的那摊血很多，多到不应该出现在一只被割掉双耳的狗狗的身上，他还注意到地上有一些拖拽痕迹，方向不像是通往关押着狗狗的房间的。 “这个王八蛋！”左琳涵愈发愤怒。 “我想现在就曝光他。”苏陌点开手机里的录音进行了一下简单的编辑。 在进入那个院子之前还没下车的时候苏陌就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为的就是必要的时候能有证据。 苏陌自己有一个分享摄影作品的账号，平时就发发自己拍摄的一些有意义的图片，风景人文，宠物，美食等等，偶尔会发一些摄影技巧，账号从她大学时期开始运营的，到现在已经有几十万的粉丝了。 苏陌用最快的速度截取了录音中的有效对话内容，又在信息交换群里找到了梁烬源两次的威胁记录，还有这几次营救狗狗的时候顺手拍下来的照片，又编辑了一段文字，发布了出去。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苏陌又转发到信息交换群里：“帮忙转发一下吧。” 陈宇轩在开车腾不出手，左琳涵是最先打开那篇文章的。 @爱摄影的陌陌：【大家好，我是陌陌，最近一段时间我和我的朋友们发现我们身边潜藏着一个穷凶极恶的虐狗杀狗的惯犯，他察觉到我们在观察他并且企图营救狗狗以后便威胁我们，图中皆为虐狗人的恶行。 为了规避法律风险这个人基本针对的都是流浪狗，有的狗狗只是被恐吓，有的狗狗是被割掉了耳朵，有的狗狗已经不幸遇害去了天堂。 我知道我人微言轻，但这并不是玩笑，希望大家保护好自己家的毛孩子，他还会在小区里投放危害毛孩子健康的药物，这个人也并不是本市原住民，我不知道哪天他会不会去往别的城市，去祸害别的城市里的流浪狗，宠物狗，但希望看到我这篇文章的人多加警惕，也请朋友们多多转发，扩散一下热度，多一个人发声，这些小家伙们就多一丝生的希望，谢谢大家！】 文章的末尾附上了新丰市的定位。 “陌陌，你一直都是不暴露地址的呀，真的不怕有些人借着你的热度炒作网暴吗？”左琳涵看着文末那一行定位隐隐有些担忧。 “怕，但我想尽全力去扩散这件事情的热度，如果因为害怕我就畏首畏尾，那那些无辜惨死的小生命怎么办？它们需要有人为它们发声。”苏陌不断刷新着网页，手一直在颤抖。 因着苏陌账号自带流量，而虐待动物这个话题一直都被社会各界人士关注着，文章一经发布热度不断猛增。 和苏陌互关的几个摄影爱好者，也都是比较有影响力的博主，纷纷点赞转发，关于抵制虐待动物的评论也逐渐增多。 看着文章下面的评论，苏陌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她不知道接下来梁烬源还会有什么样疯狂的手段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