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何太急[特警]》 第1章 1 把人照顾到家了 “你想好了？” 龙城大学，研究生寝室楼，女生宿舍。丁雅坐在写字桌前，问对面手忙脚乱的舍友。 “当然想好了。”叶眠眠正往皮箱里塞小熊玩偶，闻言抬起头，小脸弧线圆润，笑得眉眼弯弯。“那边离我实习的公司走路不到十分钟。走路哦！十分钟哦！” 丁雅：“……我说的不是这个。” 叶眠眠不明所以：“搬出去不就是图个近吗？” 丁雅柳眉微蹙：“我说的是，你真的想好跟他同居了吗？” “啥？！”叶眠眠嘴巴张成个O型，几乎能吞下鸡蛋，大眼睛也瞬间变得圆溜溜。 丁雅无语片刻，叹道：“我就知道你没想好，你啊——” “等一下！”叶眠眠打断舍友的关心：“我和林溯野，不是同居关系。他是我房东，还是我堂弟。” 丁雅冷笑：“你俩都不一个姓，半分血缘也无，从哪儿堂来的弟？而且怎么这么巧，你实习通知一发，他刚好有一室出租？” 叶眠眠像是让她给噎住了，手里的小熊玩偶卡在了行李箱边缘。 丁雅长长吐出口气，道：“总算想明白了。”又忍不住唠叨：“他当警察的，心思细着呢，你要是喜欢他当然好，最怕你迷迷糊糊被攻略。” 丁雅不爱多事，可叶眠眠是她最好的姐妹，没有叶眠眠。她无法熬过母亲去世的那段日子，她不能容忍对方有一点受伤的可能。 叶眠眠怔愣半晌儿，才意识到丁雅的话说完了。“小雅你皱眉的样子太好看了，妥妥的古籍里走出来的大美人儿，我都看呆了。所以，那个，你刚刚说什么了？” 丁雅：“……”就离谱！ “走吧。”丁雅帮叶眠眠提行李，眼角笑意愈发刻薄：“你这个粗神经，根本没可能被攻略。” *** 叶眠眠装行李的时候，林溯野的车已经等在楼下了。 林溯野就是叶眠眠的“堂弟”，两人确实如丁雅所说，一点儿血缘都没有，但属于世交。 交到什么程度呢？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林溯野的太爷爷参军失踪，儿子差点儿让叶眠眠的太爷爷收养，好在后来人回来了，但世代交好。于是，叶眠眠成了林溯野他“堂姐”。 两人小时候还做过邻居，一起上过幼儿园，长大以后，姐弟俩都在龙城读大学。林溯野警大毕业考进公安局，现在是特警排爆队员，叶眠眠则继续读研究生，目标是“成为厉害的游戏设计师”。 小姑娘在外闯荡，身边有个熟人是好事，叶教授夫妇很放心，托林溯野照顾叶眠眠。林溯野满口答应，真真是把人照顾到家了。 机会来自……不是，起因是三天前叶眠眠的朋友圈。 实习通知一出，叶眠眠眼泪下来了，在朋友圈发布土拨鼠尖叫：“单程两小时，杀了我吧！” 刚发出没多久，她就收到一条消息提示，林溯野给她发送了个定位，还有一条信息：“我家，到你公司，步行十分钟。” 叶眠眠嘴角抽了抽，这是在显摆什么？拳头硬了哦。 正要发送猫猫拳表情包，又来了条消息：“两居，空一间，我挂了出租一个月也没人看，你要租吗？押一付一。” 叶眠眠杏眼圆瞪，几乎秒回：“租租租！救苦救难活菩萨，你真是我亲弟弟！”又发送表情包，悟空在海滩撒欢儿狂奔。 她不知道的是，另一头林溯野盯着“亲弟弟”三个字，喉结滚了滚，旋即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此刻，叶眠眠的“亲弟弟”就站在楼下，满脑子盘算着如何把“亲”变成动词。 他刚结束训练，来不及换装，一身作训服往门口一站，宽肩窄腰大长腿，沉思的表情就更带了三分忧郁，引得路过的女孩子们纷纷侧目。 就在林溯野脑子里的画面快要不能播时，敏锐如他，忽然感到强烈的注视。 林溯野迅速转头戒备——宿管阿姨正拎着扫把瞪他，手机放在窗台上，屏幕亮着，响着“刀马刀马”的背景音。 林溯野：“……”糟了，叶眠眠特意叮嘱他，学校不让走读，只能偷偷搬，他好像太高调了。 等一下，阿姨喜欢“刀马刀马”？这个他可以！跳一段能混过去吗？不行啊，刚刚着急没换装，作训服虽然没有明显标识，毕竟是制服啊。 正犹豫该如何是好，林溯野就察觉门厅里的身影，叶眠眠正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下意识地，林溯野迈开大长腿，两步跨上台阶，想要去接叶眠眠的箱子。 只听“啪”一声脆响，林溯野的腿被抽了一下。 “女生宿舍！男的不让进！”宿管阿姨手持扫把，义正词严，连“刀马刀马”的音乐声都更有气势了。 林溯野意识到自己鲁莽，忙向宿管阿姨道歉，态度诚恳到令对方不忍苛责。可是规矩就是规矩，大白天堂而皇之给女生搬行李，阿姨无法视而不见。 这可怎么办？美好生活难道第一步就卡住了？林溯野心里拔凉，心说不行把外套脱了，他穿白背心“刀马”一段儿试试？叶眠眠先说话了。 “阿姨，这是我弟弟，他已经工作啦，这些东西是暂存在我这儿的，我帮他送回家里。”说着用手肘碰了碰林溯野，大眼睛眨呀眨，疯狂暗示。 林溯野：“……”弟弟什么的也就算了，可他一身特警装备，用一个吉伊咔哇行李箱算怎么回事？还是粉色吉伊款的，箱子上贴着可爱贴纸，还挂了个“除草证”行李牌。 丁雅端着盆站在旁边，太阳穴突突直跳。Hello Kitty的盆子里放着玉桂狗饭盒，布丁狗的勺子闪闪发亮。 唯独叶眠眠本人很是得意，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赞。 宿管阿姨心如明镜，林溯野心都提起来，只有叶眠眠信心满满。 下一秒，阿姨收回了扫把，放行了。“去吧去吧。” “谢谢阿姨！这个请您吃！”叶眠眠从兜兜里摸出一个橙子，塞到阿姨手上，圆溜溜的跟她脸型还有些像。 林溯野忙跟着感谢，拉过行李箱装车。阿姨却拉住叶眠眠，在她耳边低声嘱咐：“小伙子看着不错，但也要选对人。床铺留着吧，还能回来。” 丁雅站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阿姨是个明白人儿，叶眠眠有点儿懵了。 顺利过关，叶眠眠坐上副驾，跟丁雅和阿姨挥手告别，车子稳稳驶离。 “你腿没事吧？”刚开出院子，叶眠眠便担忧道。 “没事。”林溯野笑道：“阿姨身手不错，打在护具上了。” “还好还好。”叶眠眠放下心来，笑道：“我们阿姨人可好了！” “你倒是乐天，刚刚还不是被拦了？”林溯野调笑道。 “我们想要下台阶，总得给人个台阶下啊。”叶眠眠眨眨大眼睛，目光清澈，心里也透彻。 这样的女孩子，到社会上也不会吃亏。林溯野很放心，他只要像小时候那样，默默做好守护骑士，总有一天，叶眠眠能实现她的理想。 “对了。”叶眠眠掏出手机，打开外卖APP：“地址告诉我，我给你买草莓奶，感谢房东弟弟收留之恩！” “草莓奶可以，感谢就不必了。”林溯野直白道。 “诶？”叶眠眠眨眨眼：“你怎么还反套路呢？不该说‘感谢可以牛奶就不必了’吗？” 林溯野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那不行，我可是黑心房东。” 叶眠眠也跟着笑：“黑皮倒是真的，黑心？就你？哈哈哈哈哈！” “真的。”林溯野挑眉：“不信我掏出来给你看。” 叶眠眠忙着“哈哈哈”，完全没注意到对方那双深情的狗狗眼。 *** 林溯野家在广阳区，紧邻CBD，位置得天独厚，但是个老破小，房价属于这一片区的绝对洼地。 可就是这样一个老破小，依旧用上了他的全部积蓄，外加公积金贷款。 装修的时候，林溯野就时不时问叶眠眠的意见，理由是他一介糙汉子，不如学游戏设计的姐姐有审美。 叶眠眠欣然接受吹捧，很用心地为对方解答各种问题，包括但不限于窗帘的颜色、花洒的型号、床的尺寸等等。 于是，在叶眠眠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林溯野已经暗戳戳把家装修成叶眠眠喜欢的样子。 计划通！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丁雅的直觉没有错，林溯野就是在一步步攻略叶眠眠。至于叶眠眠能否被攻略—— 叶眠眠这只小白兔正在下单草莓奶。她觉得弟弟真是个好人，还不好意思自己给弟弟添了麻烦。 “商家已接单！”叶眠眠笑得眉眼弯弯，圆圆的小脸鼓起来。 丝毫没有兔入狼口的危机意识。 碰上事故，道路拥堵，外**他俩先到家了。林溯野给叶眠眠搬行李，拎着机箱盒行李箱，还能分出手来掏门禁卡。 “这个给你。”林溯野道：“输密码也能开，是你生日。” “我生日？”叶眠眠端着脸盆，里面装了一堆草莓奶，露出疑惑的表情。 林溯野轻咳一声。“那什么，咳咳，我怕你忘，昨天刚改的，咳。” “阿野真贴心啊！”叶眠眠刷卡开门，踮起脚尖在林溯野圆溜溜的寸头上揉了一把：“乖啦，姐姐没白疼你！草莓奶都是你的哦！” 林溯野假装低头换鞋，耳尖通红，声音闷闷地嘟囔：“我不是小孩儿了。”可心里想的却是“姐姐要多疼我哦”。 “对了，你为什么不用指纹锁啊？”叶眠眠问。 因为没有仪式感。林溯野正色道：“安全系数低。” 这是叶眠眠擅长的领域。“确实。目前市面的指纹锁机制差不多，只要有一项比对成功，就能开门了。” 林溯野再次点头。叶眠眠吃了有文化的亏。 [让我康康]欢迎来看林溯野跳“刀马刀马”，收藏暗恋成真事业有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1 把人照顾到家了 第2章 2 房东的虚假人设 林溯野的房子虽然是老破小，好在南北通透，采光也不错。他把朝南的一间给了叶眠眠，理由是自己的工作对温度要求高，朝南的房间太热。 不能说毫无道理，只能说纯属无稽之谈。真正的理由是南阳台采光好，女孩子洗内.衣方便晒到阳光。 书桌是白色的简约款，放电脑完全够用，还有个小书架可以放专业用书。虽然他知道叶眠眠喜欢电竞桌椅，但那样未免太明显，他得保持”房东“的虚假人设。 屋内设施简单，叶眠眠依旧非常满意，夸林溯野“有前途，以后能当官儿”。林溯野笑说“那你能当官太太”，叶眠眠摇头：“我才不要大肚子老登。” 林溯野：“……”行，这辈子都不能放松健身这件事！ 叶眠眠在屋里转了一圈儿，就开始翻行李箱收拾东西。 林溯野刚要回自己房间，就听到背后叶眠眠愉快道：“儿子，咱们有新家啦！” 林溯野：“？！！！” 猛回头，只见叶眠眠正抱着一只胖嘟嘟的毛绒小熊，还拿到嘴边亲了亲。 那个瞬间，林溯野的嫉妒达到了顶峰。对毛绒小熊的嫉妒。 这哪儿来的小熊？哪个野男人送的？ 定睛一看，哦，是他送给叶眠眠的十六岁生日礼物。野男人竟是他自己…… 那时候这牌子在国内少有专柜，热门款更是上架秒空，林溯野蹲了三次才抢到一只中号的。 叶眠眠收到时候果然惊喜，问他怎么买到的，林溯野很臭屁地表示“小意思”，叶眠眠竖起大拇指：“你这手速可以啊！” 林溯野：“……”于是，小熊成为他手速过人的铁证。 不过看在叶眠眠很喜欢小熊的份儿上，林溯野选择了“原谅它”。 “你把它带来了？”林溯野立正转身，动作丝滑，假装刚刚无事发生。 “当然。”叶眠眠举起小熊。“它可是我的美梦卫士。” 林溯野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叶眠眠看看熊，又看看林溯野，再看看熊，又看看林溯野，忽然笑起来：“它肤色跟你好像啊！” 林溯野心里美滋滋，心说“我可是孩子他爸哦”，面上不动声色，强调道：“我比他白，一点。” 叶眠眠点头：“一点。” 林溯野：“……”又调皮。“它圆圆脸也很像你。” “我儿子嘛，当然像我。”叶眠眠脱口而出，又亲了亲小熊。等她回头，林溯野已经在往自己房间走了。只是同手同脚的样子怪怪的。 叶眠眠没有多想，继续收拾她的小天地，也是第一次好好看一看这房间。 这是学校的一幢旧家属楼，里边住的多是些退休的老师或者教师亲属，人员素质相对较高，不是那些鱼龙混杂的小区可以比拟的，因而环境相对整洁。 说是两室一厅，实际上除了南北两间卧室之外，只有一块不到十平米的小空间，就算是“厅”了。至于卫生间，更是小得可怜，甚至无法做到干湿分离，洗澡需要拉浴帘。 总之卫生间只能一人使用，算是最大的不便了。 幸好南边主卧的阳台可以放东西、晒衣服，还算宽敞亮堂。 打开起衣柜，衣服整整齐齐的挂上，床上换上她带来的玉桂狗套装，桌子摆几个她喜欢的手办，椅子上放个游戏周边抱枕，像素小人活灵活现，小房间变得温馨起来。 叶眠眠站在房间正中，欣赏着自己的小天地，快乐地露出笑容。床上有小熊，桌上有手办，电脑里有她正在制作的游戏，冰箱里有许多许多草莓牛奶。又是幸福的一天！ 而且，对面住着她可爱的弟弟，给她满满的安全感，坐在一起哪怕一言不发，彼此各忙各的，也不会觉得尴尬。 整理好东西，叶眠眠愉快地嚼着薯片，抱着平板翻看最新的游戏资讯。明天她将开启实习生活，进入她梦寐以求的龙擎互娱（Draconix Prime Interactive 简称DPI）。 界面上，龙擎互娱核心团队ORDER正在讲述他们的全新理念：“这次即将发布的产品，不是升级，也不为突破，ORDER将重新定义游戏的含义。” 好酷啊，要是能到这么厉害的团队工作就好了。叶眠眠羡慕地想。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叶眠眠收回思绪，跳下床，趿拉着轻松小熊拖鞋去开门。 林溯野站在门外，衬衫西裤板板正正。 “你，要去参加宴会？”叶眠眠脱口而出。 林溯野看看自己，又看看叶眠眠。“没有啊，我就在家，哪儿也不去。” 叶眠眠：“？？在家你穿这么……隆重干什么？” 林溯野心说这就是为了接她准备的，结果今天训练太忙，没来得及换，只好回来穿给她看。 可这让他如何说出口？于是干脆不回答，直奔主题：“你晚上想吃什么？我——” “你订外卖吗？”叶眠眠道：“好哇好哇，咱俩A一下！” A你个六饼……林溯野想骂人了。“我是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啊？你还有这技能？”叶眠眠杏眼瞪得圆溜溜。 林溯野：“……有那么难以置信吗？” 叶眠眠诚实道：“厨房不会炸吗？” 林溯野：“……别的我不敢保证，这条我绝对是专家。” “哦。倒也是。”叶眠眠点头。 林溯野无语，这丫头根本就是对他的厨艺不抱任何希望啊！ 林溯野拉开架势，等着叶眠眠点菜。 对方圆脸鼓成个包子，苦思冥想了半天，最后终于开了口：“给我煮个火鸡面呗？” 林溯野：“……” 叶眠眠还有要求：“可以加一个煎蛋吗？” 林溯野：“……” 十分钟之后，叶眠眠闻着味儿从屋里出来了。 圆溜溜的小脑袋探进厨房：“你做啥呢？” “你不是要吃火鸡面？”林溯野白衬衫黑西裤，腰间系着条围裙，正在小厨房忙碌着。 叶眠眠吸吸鼻子：“怎么这么香？我和丁雅也在宿舍偷摸煮，没这么香啊。” “回去等，我叫你。”主厨丢下一句，把叶眠眠推出厨房，关了门。 叶眠眠：“……呀呵，秘方还不外传。” 等盘子端上小厅的餐桌，叶眠眠傻眼了，这不光是秘方的问题。 中间一颗正圆形的溏心煎蛋，周边围着整齐排列的蟹肉和三文鱼，蟹黄混着芝士融进面里，最上层撒着海苔芝麻，香辣味道扑鼻。 “这是火鸡面？”叶眠眠叹道：“这是超级豪华火鸡面！” 词穷了。 林溯野很无奈。为了迎接叶眠眠，他提前预定了食材，专挑叶眠眠平时喜欢的，准备晚餐大展厨艺。 对方点了个最朴实的料理，他只能尽力而为了。方法就是尽力把新鲜的好食材都用上。至于鲜虾一类，暂时吃不完那么多，只好先冷冻保存。 “真香！”叶眠眠流下了感动的口水。 林溯野笑着递上纸巾。“你喜欢我可以经常做。” 注意，这句话里有坑，还是个大坑，林溯野说的时候还没察觉，说完突然心虚起来，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叶眠眠当然没听出来，她正盘算着别的事：“我能不能请丁雅来吃个饭啊？食材的钱我来出，主要你这手艺太好了，蛋黄流油，面条劲道，连蟹肉都拆得如此舒适，绝对米其林水准了！” 林溯野：“……”叶眠眠夸他了，他很开心，但是，为什么吃着他做的饭，心里却还想着别人啊！就算那是个女孩子也不行啊，那可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众所周知，漂亮的人都喜欢漂亮的人，小可爱喜欢帅气姐姐的例子还少吗？ “可以吗？”叶眠眠一脸小心翼翼的期待。 林溯野：“……嗯。”不答应她还能怎样？面对叶眠眠的请求，林溯野就没有不同意的选项！任何请求！ 叶眠眠没想到，自己搬家之后的第一顿饭就吃撑了，天长日久可还得了？ 不过林溯野告诉她，他们单位经常要值班，有的时候为了案子和勤务，可能一连几天都不回来。所以并不是每一顿饭都能由林溯野来做。 说这话的时候，林溯野满是忧虑，可叶眠眠却长出一口气。 太好了，仅仅是脸圆，身材还不会变成球形。 那一夜，叶眠眠带着满满的饱腹感，不对，是满满的幸福感入眠。 次日清晨，叶眠眠早早醒来，对自己的实习充满期待。想着这么早会不会影响林溯野休息，叶眠眠轻手轻脚开门，却发现对面房门开着，林溯野不在家。 这么早？难道去运动了？叶眠眠正要开洗手间的灯，就看到开关上贴了一张便签，角落的可爱小狗正向她招手。 “队里有事，我先走了，三明治在冰箱，你微波炉热一下。工作顺利！”落款是“阿野”。 叶眠眠打开冰箱，就看到手工制作的三明治，放在她的玉桂狗饭盒里，是林溯野昨晚做的。 “田螺弟弟啊！”叶眠眠拿出三明治，想起林溯野昨晚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的样子，想着想着，突然灵光一闪：“啊，想吃螺蛳粉了。” 叶眠眠打开微波炉，把三明治放进去的时候，林溯野正打开车门，长腿迈下，快步走进指挥室。 不仅仅是特警拆弹组，网络罪案调查组也出动了，局座外出学习中，分管两个部门的副局长俞建平坐镇指挥。 林溯野很快了解了事情原委。 近期网安查处的一起暗网相关案件中，发现有人以游戏程序包为掩护，通过暗网贩卖爆弹*制作教程。 就在刚才，警方通过技术途径得到线索，嫌疑人将于今天早高峰进行一次“直播教学”，现场引爆一枚爆弹。 地点就在龙城广阳区CBD某写字楼附近，具体位置正在排查中，需要拆弹组随时准备。 看到地图范围时，林溯野瞳孔骤缩——叶眠眠即将入职的龙擎互娱就位于区域正中心。 *为避免口口等情况，全文使用“爆弹”指代“ZD”。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2 房东的虚假人设 第3章 3 预言家恭喜灰狼 叶眠眠期待着早餐的时候，城市正渐渐苏醒。 CBD的晨雾尚未散尽，未经标识的信号车蛰伏在不起眼的角落。 行动总指挥俞建平站在指挥车主屏幕前，身影挺拔如松。屏幕上，暗网直播间的猩红倒计时跳动着，数字显示26:30。 也就是说，警方从找到爆弹到将之拆除，有且只有这26分钟半。 俞建平眯了眯眼睛，目光扫过暗网直播的实时弹幕。 “炸死他们！”“资本家活该！”“给CBD来一炮哈哈哈！”“这儿都是有钱人，炸死一个算一个！”“劫富济贫大英雄！” 暴徒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妄图追求残杀的合理化正当化，将无辜者的生命当成消遣的玩物。 “灵魂永生！不死鸟万岁！”不知是谁发了一句，立即有人跟上。 “灵魂永生！不死鸟万岁！”“灵魂永生！不死鸟万岁！”“灵魂永生！不死鸟万岁！” “灵魂永生！不死鸟万岁！”“灵魂永生！不死鸟万岁！”“灵魂永生！不死鸟万岁！” 不多时，满屏猩红的文字，重复着同样的句子，仿佛病毒在蔓延，看得人简直要密恐发作。 虽然不清楚直播人“执行者”的真实身份，但网络犯罪组织“不死鸟”已经发布公告，将对此次爆弹事件负责。 “万岁？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俞建平道：“小终，情况如何了？” “半径十米，搜索中。”网络罪案调查组组长谢无终敲击键盘，三块显示屏上代码如瀑布般滚动。 俞建平查看坐标，吩咐特警巡逻组：“重点排查金汇街与龙泽路交叉口。” 另一块屏幕上，弹幕被屏蔽，林溯野静心观察着直播界面。 可远程操控的爆弹，导线外包红白蓝三色绝缘漆，外壳小巧精致，配三个可爱的操纵杆，上面画着红白蓝三色箭头，还有一行花体字，写着“PUSH ME”，乍一看仿佛漫画中的道具*。 “不会是恶作剧吧？”有人轻声发问。然而现场反馈的探测信息打碎了幻想，谢无终道：“模块搭载无线收发，可接收2.4G的信号，可远程操控、改写程序。” 如假包换的爆弹，而且是老手制作，绝缘皮的外表下，真正的线路颜色却未必如此。而三个动漫中常出现的操纵杆，更是万万碰不得。 好在“执行者”为了“教学”，在四个角度设置了摄像头，效果不慎高清但贵在全面。 林溯野一边观察一边叙述重点。 “三个操纵杆对应三重反拆装置，水银倾角开关，倾斜一定角度爆弹爆炸，光敏电阻开关，见光爆弹立即爆炸，霍尔开关，需要特定磁场强度才能解除。” 奇妙的是，“执行者”也在通过AI声音介绍着自己的“作品”，刚好讲到操纵杆，证实了林溯野的猜想。 “有人提问。”AI声音道：“按下操纵杆就能解除反拆除装置吗？” 接着是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许敲字的人只是狂点一番H键，出来的声音却很有鬼畜效果。 等到“哈哈”终于结束了，AI声音给出了答案。 “按下操纵杆，你就变成碎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AI音效使得笑声格外诡异，让指挥部众人感到不适。 负责装备的技术人员立即送上所需要的用品，林溯野开始检查并换装。 “另外。”林溯野一边按魔术贴一边道：“爆弹由2节I型锂电供电，这玩意儿待机不会超过72小时。” 俞建平闻言立即下令，外围警员排查附近监控72小时内可疑人员。 林溯野做准备时，一线的同事已经悄然锁定目标。爆弹位置就在地铁出口的窨井下，同时也是距离龙擎互娱最近的地铁口。 眼看着早高峰即将来临，一方面要保障群众安全，另一方面还不能打草惊蛇，此次任务给排爆员带来的心理压力巨大。 网罪组组员楼文珂汇报：“已全面接管，注入八万虚拟用户，峰值将达到十五万。” “好！”俞建平双眸愈发晶亮，锐利如同鹰隼。 “小终。”俞建平道：“窗口期还剩多久？“ “十八分钟。”谢无终道。 “灰狼。”俞建平起身，拍了拍林溯野的肩膀，正色道：“祝你成功！” 林溯野扬起嘴角，露出渐渐地小虎牙：“有我必胜！” 排爆队员出发的同时，暗网直播间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执行者盯着满屏猩红兴奋不已，不断发送文字，通过AI转换语音，炫耀着自己即将迎来的“辉煌”时刻，完全没有察觉那0.07秒的卡顿。 不多时，林溯野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输回来，清晰而稳定。“灰狼已到家。” 俞建平回复两个字：“敲门。” 井下，黑暗粘稠得仿佛能吞噬一切。耳机里传来谢无终的声音：“青蛙在两个转弯。” “灰狼收到。”林溯野打开头灯，向前走去。好在“执行者”选择的不是脏水井，或许出于位置考量，或许他本人也讨厌脏臭的环境。 到达目标地点，摄像机兢兢业业工作着，林溯野的身影出现在大屏幕上。 当然，只有指挥中心可以看到他的样子，“执行者”端的画面早已被替换。 爆弹位置较低，林溯野只能半跪着，地面十厘米的积水，带着北方长夜后刺骨的冷意，穿透防水服的阻隔，直往林溯野骨头缝里扎。 头灯的光柱打在管道上，也照亮了目标的全貌。看起来无害的小玩意儿静静摆在眼前，可一旦它引爆，不仅威胁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更会让龙城公安的颜面扫地。 后者才是“执行者”所谓“直播教学”的真正目的。 “预言家，灰狼遇见青蛙。”喉结滚动，狭窄的空间将林溯野刻意压低的声音放大。 耳机里，俞建平的声音清晰传来：“预言家收到。”除了俞建平的声音，更清楚的是林溯野自己的呼吸声。 林溯野仔细观察面前的爆弹，外壳看起来滑稽，实则是采用专业防拆设计。 林溯野动作的同时，行动指挥车，网罪调查组正在加固防火墙，就算对方通过溯源突破克隆直播间，也无法触碰真实的爆弹系统。也就是说，网罪小组已经将远程操控的危险屏蔽掉，这就为林溯野增加了一重保障。 “谢了，谢哥。”林溯野在心中默默道。 左手五指弯曲，再缓缓打开，这是林溯野进入绝对专注状态的仪式。 首先，林溯野通过X光机查看了爆弹内部构造，确认了自己“三重反拆”的判断，同时也证明了对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说谎。 当爆弹被放置，“执行者”会拨动那三个游戏杠杆，此刻“三重防拆”启动，爆弹才正式安装完成。 也就是说，外壳上的“PUSH ME”某种程度上是真的，只不过它并不如爱丽丝镜中的仙境，是写给外来者的，而是给“执行者”本人使用的。 接下来是正式拆解，确认爆弹稳定放置，林溯野开始了第一步——遮蔽光线。 特制的黑铝遮光筒将一切光线吞噬，林溯野以微米为单位小心翼翼开始操作。 此刻，叶眠眠正走进龙擎互娱的旋转门，接待员露出礼貌的微笑，讯问她的去向。 “咔哒”，叶眠眠按下电梯上行键，低头整理实习员工的工牌，又对着电梯门照了照，电梯从负一层缓缓上升。 同一时间，距离她仅仅十几米远的地下，林溯野正通过特殊手段使光敏元件失效。 “叮”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乘客依次进入轿厢。 地下，光亮恢复，林溯野看向打开的爆弹，瞳孔骤缩——平衡防拆装置竟然松动了，里面的水银正处于一种不稳定的平衡中！ 比起“执行者”有意为之，眼前的情况更可能是意外，因为外壳的拉杆装置设计不合理，“执行者”差点儿在启动装置的时候把自己炸死。 如今这位置换成了林溯野，而早高峰地铁频次增加，地下随时会发生震动，情况瞬息万变。 透过摄像头看到这一切的，还有指挥中心的全体民警，所有人都为林溯野捏了把汗。 耳机里，俞建平的声音轻且稳定：“稳住。”林溯野目光转向眼前的摄像头，微微点了下头。 压力如山压来，林溯野临危不乱，操纵工具调整装置，稳定元件的平衡。 额头的汗滴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林溯野快速眨眼甩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声心跳都像在给生命做倒计时。 电梯缓缓上升中，叶眠眠面向门口站立，莫名有些紧张，大概是第一天实习，还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公司，紧张也是正常的。 她摸了摸口袋，摸出一张便利贴，上面的字迹一丝不苟到近乎刻板的程度。 是林溯野早上贴在开关上的便利贴。看到那句“工作顺利”的祝福，叶眠眠的心变得安定下来。“你可以的，一定可以。”叶眠眠给自己打气。林溯野相信她，她就一定可以做到！ “可以的，可以的，可以的！耶——”行动指挥车内，暗暗的加油声和低低的欢呼声响起，俞建平长长吐出口气，露出赞赏的微笑。 接下来第三步，施加磁场。磁环贴合的瞬间，清脆的"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磁场成功锁定。 楼层到达，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地下，林溯野剪断了通向爆弹的最终线路。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寂静如同从亘古持续至永劫，狭窄的地下空间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汗水落下，震耳欲聋。 “灰狼清除青蛙。重复，灰狼清楚青蛙。“林溯野对着麦克风说，声音略带沙哑，却又稳如磐石。 指挥车内，众人忍不住欢呼起来，俞建平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一线，嘴角勾起：“预言家恭喜灰狼。” 楼上，叶眠眠随着人流走出电梯，旁边的人正蹙着眉盯着手机，抱怨着“电梯信号这么差”，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他并不知道，在他短视频掉线的短暂时间里，排爆与网安将一场灾难化于无形。 危机解除，无人知晓。而这，正是警察们在黑暗中坚定前行的意义。 林溯野回到地面，清晨的空气灌入肺中，带着尾气和早餐摊的烟火气，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也给这座城市披上了一层温暖而安心的金色铠甲。 此时，暗网直播间里的狂欢仍在继续，“执行者”用AI那古怪的平静音调发表自己的成功演说，弹幕刷得铺天盖地。 在这十万虚拟观众的掩护下，幕后黑手的真实IP地址被锁定。警车飞驰，抓捕工作已然展开。 叶眠眠路过落地窗，晨光正好洒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她看着楼下如织的行人，对新工作充满了期待。 手机震动，叶眠眠低头，看到林溯野发的消息：“工作顺利。晚上我做好吃的。” 晨光驱散了雾气，早高峰的车流人声如常。林溯野眯了眯眼，抬头望向龙擎互娱那反射着阳光的窗户。 叶眠眠的消息发来，是一只小熊表情包，一脸期待的模样，吃货无疑了。林溯野勾起唇角，露出一对小虎牙，还有浅浅的酒窝。 *** “啊啊啊啊你们抓错人了！”艺龙开发区某网吧包间，小年轻被荷枪实弹的警察吓得当场尿裤。 谢无终看到这小年轻的瞬间，便有了结论：“他不是‘执行者’。” “啊啊啊我不是不是！”小年轻几乎咬到舌头：“有人给我钱，充会员，让我照着这个打字。” 小年轻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被特警死死按住，口水混着眼泪糊了一脸。 楼文珂跨过去，抽出桌面的一张纸，递给谢无终。 上面的字，就是方才暗网直播中语音转文字的全部内容。谢无终眸色暗了暗，转身离开包厢。 *本文由专业排爆队员做技术顾问，对爆弹相关描述进行模糊处理，所有零部件及爆弹型号均为虚构，请勿考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3 预言家恭喜灰狼 第4章 4 做梦都想做的事 实习第一天就遇上加班，叶眠眠一回家便冲进厨房，拉着林溯野的手上下左右地打量，恨不得检查出他掉了几根头发。 “干嘛啊？”林溯野笑得像个憨憨：“我怪不好意思哩。” “你还好意思说你不好意思啊。”叶眠眠嗔怒道：“你今天一早干嘛去了？” “阿嚏——！”门口突然的喷嚏声吓了两人一跳，林溯野立即上前，将叶眠眠护在身后，出门查看。 对门的邻居正在掏钥匙，见林溯野出来，笑得一脸尴尬。“啊，那什么，你家刚刚忘记关门了，我正准备敲门告诉你呢，哈，哈哈……” 叶眠眠：“……”糟了，刚刚着急见林溯野，忘了房门的事儿了。再看邻居那表情，肯定是听到她的质问，保不齐想到哪里去了。 叶眠眠正想着打个招呼，顺便假装不经意解释一下自己“业主姐姐”的身份，以免引起误会，林溯野却挡住她，冲对面笑道：“我老婆有点儿粗心，谢谢你啊。” “诶，诶好说，好说。”邻居挠挠头，开门进屋了，嘴里还在自言自语：“真结了，结了还乱跑。” “你干嘛乱说啊？”回到小厅，叶眠眠脸红得能滴血，圆溜溜的脸庞好像个红苹果一样，一样诱人。林溯野磨了磨牙，有种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的冲动。 然而他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灰狼”，这点儿忍耐力还是有的，主要他怕叶眠眠生气。 好在多年的训练提高了他的处理能力，于是林溯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示意天窗位置。叶眠眠瞬间了然，意思对面邻居能听见。 好吧，只好小声一点，拉着人就近闪进房间。 闪完叶眠眠才发现，错了，她进的是林溯野的房间。 等一下——叶眠眠问出一早就有的疑问：“你出门怎么不关门？” 林溯野没听懂，脱口而出：“你进门也不关门啊。” 叶眠眠：“抬杠哦？” 林溯野忙摆手：“不敢不敢，这不是在单位跟那帮小子皮惯了。” 见对方杏眼瞪得圆溜溜，林溯野立马伏低做小，叶眠眠这个黄世仁才肯作罢。 “我问你早上上班去，怎么不关你卧室门啊？”叶眠眠回到正题。 林溯野刚才就没明白这里的逻辑：“我上班干嘛要关卧室门？保持通风不对吗？” “不对。不是，通风没什么不对。”叶眠眠差点把自己绕晕。“我的意思是，你是房东我是租户，除了公共区域以外，咱俩一人一间卧室，这就是私人空间了，出门的时候不应该锁起来吗？” 林溯野：“……”哦，原来是把他当外人。 “首先，认清你的位置。”林溯野正色道：“你，不是租户，你是我——咳咳，你是我姐。我姐在我家，我锁什么门？” 叶眠眠嘴角抽了抽，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又指向自己的房门：“那你给我安什么门锁？还给我钥匙。” “你不一样。”林溯野义正辞严：“你是女孩子，要注意安全。” “首先，”叶眠眠踮起脚尖，学着林溯野方才的调调：“你要认清我的位置！我是你姐，这房子就咱两个人住，你不用防着你姐，你姐还要防着你，这对吗？” 面对叶眠眠的提问，林溯野下意识就想点头，毕竟叶眠眠说什么他都觉得是对的。好歹美色当前理智还在，恋爱脑里仍有智商余额，林溯野迅速反应，猛摇头，嘴里发出“嘟噜嘟噜”的声音。 叶眠眠把钥匙往桌上一放：“我也觉得通风很重要，那以后我们的房间就都不锁了，如何？” 林溯野忙点头：“好。”智商余额够用。 可是转念又一想，叶眠眠睡觉不锁门的话……他会不会半夜梦游做出什么做梦都想做的事儿吧？！！ 战术腰带在哪儿？他需要手.铐，晚上把自己铐再在床头。转念再一想，什么样的手.铐能铐得住他？只要他想，没有什么是他这十根灵活的手指做不到的！ “等一下，歪了歪了歪了。”叶眠眠出声，打断了林溯野的思绪。 林溯野直接傻了——怎么还有读心剧情？龌龊心思被叶眠眠听见了？公开处刑啊，不行他选择自绝于人民吧，愧对忠诚正义的誓言啊！ 林溯野这边已经脑补出一百种死法，叶眠眠说得却是另一件事：“我不是要说钥匙，我要问你刚刚为什么跟邻居乱说。” “啊？”林溯野正在琢磨把自己喂狼算环保主义还是非法投喂，叶眠眠把他从妄想的海洋里捞了出来。 “啊，内个啊，害。”林溯野挠头，开始胡说八道：“保媒拉纤你知道吧？邻居那小两口特爱干这事儿，听说我也在公安局，非要把远房表妹介绍给我。” “也在？姑娘是你同事？”叶眠眠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并且稳稳中计。 林溯野点头，道：“他俩热情是好心，妹子也确实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但是人家喜欢女生，都跟家里说了八百遍了，家人就是不接受，你说这情况我能咋办？” 叶眠眠目瞪口呆：“所以你就说你已婚？” 林溯野点头：“无奈之举，还请姐姐多多包涵。” “包！”叶眠眠当即拍板儿：“包的包的，绝对包的！” 事涉别人**，两人也没有继续话题，林溯野继续洗手作羹汤：“你先去换衣服很快就好啦！”声音里都透着愉快。 看到他这个样子，叶眠眠也说不出别的话了，毕竟她并不是要责问什么，只是太担心对方。 早上排爆的事，她直到下午才听说。 警方发布的公告轻描淡写，排除危害公共安全的异物，请大家注意自身安全，鼓励市民发现可疑人物或在网上发现可疑信息立即报警。叶眠眠收到消息推送时正在忙工作，只扫了一眼便放下手机。 直到下午几个老员工喝下午茶闲聊，说早上在楼底下发现一个爆弹，让警察拆掉了，来源更是众说纷纭，有说是被开除的员工报复公司，也有说是二战遗留的残弹。 叶眠眠越听心越慌，不管是哪一种，都会指向同一个真相——今天早上，就在距离自己十几米的地下，林溯野拆掉一枚爆弹！！ 林溯野！拆弹！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份工作的危险。 记得当时林溯野入职时，亲戚问他去做什么工作，他指着路边牵着警犬巡逻的特警说：“很简单的，就是遛狗遛弯儿。”后来林溯野真拆了个二战残弹，立功受奖，媒体报道被叶眠眠读到，她才知道林溯野真实的工作内容。 可那时候林溯野说，拆弹这种事本来就很难遇见，而且残弹轻易不会爆，现在都是精密仪器，很容易就能拆除。叶眠眠相信了他的鬼话。 所以叶眠眠现在很生气，气鼓鼓地多吃了一碗饭。 “真香！”叶眠眠眼镜亮晶晶，嘴角挂了饭粒都浑然未觉。“你是怎么把鱼炖的这么好吃的？还有豆腐，也这么鲜！不是说豆腐炖鱼，鱼会没味道吗？” “这要看鱼的品种、食材选择、时间火候……” 林溯野眼看要展开长篇大论，叶眠眠已经放弃了。 “感觉我学不会。” “那下次还是我来做吧。”林溯野无奈道。 “拜托啦林大厨！”叶眠眠双手合十，笑得见牙不见眼，圆圆脸显得更可爱了。 林溯野露出来得逞的奸笑。 饭后，两人一起去散步，顺便扔垃圾。小区不大，贵在整洁，绿化面积也还不错，适合饭后遛弯儿消食。 不可避免的，两人又聊到了早上拆弹的事。 “希望你不要怪我。”林溯野站定，注视叶眠眠的眼镜，正色道。 叶眠眠给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想到自己刚在厨房的焦急情状更是尴尬，不由得害羞起来，只能靠着拙劣的演技，尽量表现大大咧咧：“害，没问题的，你正常工作嘛，小伙子很棒，有前途！” 叶眠眠想着，要不要再拍拍对方肩膀，以此表现纯正的兄弟情义，林溯野的表情却未见半点缓和。 怎么回事？感觉，事情，有点严重。 “你说。”叶眠眠不再玩闹，耐心等林溯野说下去。 林溯野道：“早上的事，其实我在指挥车上的时候有机会通知你。” 接下来的话不必再说了。 爆弹危机当前，整个街区的人都面临危险，尤其是距离中心最近的龙擎互娱。林溯野明明得到了消息，却没有通知叶眠眠，对方按照预定时间入职上班，如果此时出事—— “对不起。”林溯野诚恳道歉。什么纪律要求，什么保密需要，什么秩序稳定，如果叶眠眠出事，一切就都是空谈。他不想找借口，也找不到任何借口。 “没事啦。”叶眠眠微笑着，踮起脚尖，摸了摸林溯野圆溜溜的寸头。“你有你的责任，我为你骄傲。” 林溯野闻言忽然眼圈一红，忙转过身，已然被叶眠眠察觉了。 女孩温柔的手抚上脊背，轻轻安慰着这个一米九的……虽然不想形容为“黑皮壮汉”，但确实是最贴切的说法了。 林溯野贪恋着叶眠眠的温柔，很想转身回抱住对方。 他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童年已经是太遥远的事，但他很想问一句，当初用草莓奶喝的交杯酒还算数吗？ 叶眠眠肯这么温柔地对他，还支持他的工作，或许，也是对他有那么一丝好感的吧？ 如此想着，林溯野鼓起勇气，缓缓转过身，刚要伸手，就听到叶眠眠叹道：“唉，多大也是孩子啊，拆弹这么可怕的事，把孩子都吓哭了。哭吧哭吧，阿野不要怕，姐姐在这儿呢。” 林溯野：“……”眼泪一瞬间干涸了是怎么回事？内心变得毫无波澜，刚刚的悸动果然是梦里的事。 “回家吧。”林溯野道，说着迈步就往前走。 叶眠眠忙追上去，还以为自己的安慰奏效了，心里十分得意。“等等等等，咱俩去超市吧。” “干嘛？” “给你买草莓奶啊。” 林溯野疑惑：“又买？昨天的不是还没喝完？” 叶眠眠眨眨眼：“这不是作为被救群众给人民警察的感谢嘛！” 林溯野咂摸咂摸，问：“是为了哄吓哭的弟弟吧？” “啊？啊哈哈哈哪儿能啊。”叶眠眠再次拿出拙劣的演技。 林溯野：“……我真不是吓哭的。” 叶眠眠：“知道知道。” 林溯野：“……真的。” 叶眠眠：“真的真的。” 林溯野：“……” 两个身影渐渐走远，街市柔和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未来的路也会很长。 林溯野，日常抛媚眼给瞎子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4 做梦都想做的事 第5章 5 总裁钦点实习生 早上，林溯野做了早餐，两人一起在小厅吃完，林溯野开车带叶眠眠去公司。 虽然步行只要十分钟，但说能拒绝一步也不走的幸福感？尤其是叶眠眠这样的游戏宅，开心表示自己要承担洗碗工作。 林溯野微笑着，将一次性餐具丢进垃圾桶——根本不用洗。 “晚上我来。”叶眠眠很主动。林溯野喉结动了动，点了下头，拿起钥匙：“走。” 之后就到了公司门口，叶眠眠正要下车，林溯野叫住她——冷萃咖啡忘记拿。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两人从旁边经过，是组长潘婷婷和同事方萍萍。 擦身而过不过几秒钟，林溯野耳朵动了动，准确捕捉了那些声音。 “我同事诶，我走啦！”叶眠眠正要开心地下车，林溯野一把拉住她。 “嘘——” 叶眠眠虽不明缘由，但立即配合不动。两人朝着咖啡店走过去，林溯野才松开手。 “怎么了？”叶眠眠不懂就问：“你认识她俩？” 林溯野摇头：“不认识，但我觉得，有必要让他们认识认识，你。” “啊？啥意思？”叶眠眠懵了。 寥寥几句，叶眠眠便明白了原委。原来方才两人叽叽咕咕，是在蛐蛐实习生，而她就是实习生本人。 工作之前，叶眠眠以为职场欺凌什么的都是个例，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互相挤兑找别扭，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而且大公司的人，素质都是比较高的，她是这么想的。然而此刻她终于明白，合着昨天这帮人是忙着聊爆弹，没空施展，于是一大早，这帮妖魔鬼怪就开始了群魔乱舞。 叶眠眠揉了揉额角：“我才来第二天，还未必能正式入职，蛐蛐我干嘛啊……” “嫉妒。”林溯野一针见血。 叶眠眠：“……我拿着全公司最低的工资。” 林溯野摇头：“但你是DPI总裁钦点的实习生。” 叶眠眠闻言，嘴角抽了抽。“钦点，也是实习生。再说我也不是他直接点的，是学校推荐的。他想回报母校，也是他跟学校的双向奔赴，我只是个随机掉落的道具啊……” “这不重要。”林溯野道：“你长得这么可爱，在她们眼里早就犯了天条。” 叶眠眠：“……咱俩早上喝的是无糖豆浆吧？你这嘴咋这么甜？” 林溯野一笑，露出尖尖小虎牙。他很想说“你尝尝啊”，没敢。 “现在怎么办？”林溯野担忧道。 “小事儿。”叶眠眠自己一点儿不担心。“快去上班吧，路上给你讲笑话。”说着拨通林溯野的电话，转身下了车。 林溯野接听，就看到叶眠眠的两个同事已取了咖啡出来，正冲着这边挤眉弄眼。林溯野可以读唇语，那用词粗俗不堪。 “嘿！”同事方萍萍主动上前。“我和潘组买了咖啡，你——不要吧？” 哪儿有这样问别人的？叶眠眠看着两人得意洋洋的表情，没觉得好气，倒觉得好笑。 叶眠眠也真的笑了起来：“谢谢方姐，我自己带了，您下次再请我吧。” 方萍萍：“……”心里暗骂：“神经病吧？这钝感力，被孤立都不知道？” 林溯野开着车，声音从音箱传过来，他没忍住，“噗嗤”乐出声。 “组长好啊。”叶眠眠主动打招呼，乖巧有礼貌。 组长潘婷婷略略点头，时刻保持都市丽人的高雅姿态。 三人一起进入写字楼。 “小叶生活不错啊，上下班还有男朋友送。”潘婷婷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嘴笑眼不笑。 叶眠眠摸了摸脖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脑中迅速反应，昨天在潘婷婷桌上看到一枚小电驴钥匙。 “没办法啊。”抬起头的时候，叶眠眠露出苦涩的表情：“我们家太远了，地铁公交都不方便，只能开车，我们五点就起床了，开了俩小时。” 潘方二人闻言立即喜上眉梢，挤眉弄眼一番，方萍萍道：“确实啊，咱们公司在这市中心，租金是很贵的，要想找个骑车就能来的地儿，可得花不少钱，一般人可住不了。” 潘婷婷的表情愈发得意，想到车棚里的小电驴，就感觉自己已经是next level了。忽然她神情一转，不经意似的问道：“萍萍住得远吗？” 方萍萍立马上情绪价值：“远啊，我坐地铁，得将近半小时呢，早晚高峰特——别——挤。要是能骑车上下班，得多幸福啊。” “哇！”叶眠眠惊讶道：“那得在方家屯吧？” 方萍萍眉毛当即立起来：“那都几环了？我在金融路！” “好地方啊方姐！”叶眠眠立即竖起大拇指：“我可太羡慕了！” 电梯到达，却是满员，都是从地库上来的。潘婷婷踩着高跟鞋，蹬蹬躲了两脚，面色十分难看。方萍萍站在旁边，笑容也变得尴尬起来。 “啊对了。”方萍萍又靠上来：“眠眠啊，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啊？我和潘组可都没有对象呢，帮忙介绍一下啊？” 叶眠眠：“……”呵，转移仇恨目标是吧？叶眠眠笑道：“他呀，做安保方面的工作。” 方萍萍闻言撇着嘴，白眼儿翻上天：“保安啊！”潘婷婷不语，抿了口咖啡，嘴角也翘起来。 电梯到达，这次没几个人，方萍萍忙请潘婷婷先进去，对方踩着高跟鞋，昂着头迈入电梯。 坐到工位上，叶眠眠收到林溯野的信息：“我到单位了。” 叶眠眠：“好滴好滴。” 林溯野：“刚刚为什么那么说？” 叶眠眠：“你不说她们嫉妒吗，那我就看她们翘尾巴，然后让她们互相打架，不是挺好玩儿。” 林溯野微笑，回复：“不错，很邪恶。” 叶眠眠回复表情包：“过奖过奖。” 林溯野：“为什么不提我的工作？” 叶眠眠：“提了呀，你不是做安保吗？她们自己理解有误，怪我喽？” 林溯野被她逗笑，叶眠眠又来一条：“再说保安怎么了？我们大厦保安可有礼貌了，比她俩素质高呢！” 林溯野给她点了个赞，两人又聊了几句，就各自忙碌起来。 叶眠眠打完水，回到工位，瞥见组长正在涂口红。 “来，小叶，吃个瑞士卷。”潘婷婷聘聘婷婷走上前，笑得慈眉善目，可惜“刀”没藏好。 “谢谢组长。”叶眠眠露出惊喜的笑容，心说又搞什么幺蛾子？ 果然，她接过瑞士卷没多久，总裁进来了。 众人起身问好，老板也很和善，气氛看上去非常融洽。 看上去。每个员工都在极力表现，作为总裁的上位者刚好扮演亲民。 “小叶怎么样？还适应吗？”裴总走上前，亮出“大师兄”身份牌。 “谢谢裴总，我会努力的。”对方只是来寒暄的，叶眠眠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并不打算多说话。 “好。”总裁惜字如金，打卡任务已完成，转身欲走——没走成。 BOSS好不容易下基层一次，潘婷婷作为最低等级的“领导”，哪儿能放过机会？立马开始汇报组里如何有成绩，自己如何辛苦云云。 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叶眠眠身上。“现在的小孩儿啊，都可难带了，得哄着才能干活。不过只要是对公司有利，我花点小钱，提高一下凝聚力和效率，也是无怨无悔了。” 叶眠眠：“……”一个瑞士卷，她的努力就成了组长的功劳。 当着BOSS的面拆穿直属领导吗？就算她说“没有”，也会被当成是狡辩，毕竟“物证”瑞士卷赫然摆在桌上。 叶眠眠该怎么做？当然是保持“钝感力”的人设。 叶眠眠不仅没有反驳，反而夸奖起潘婷婷来：“多亏您的瑞士卷，我的力气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对面的方萍萍闻言，差点乐出声，嘴里嘟囔一声“马屁精”，等着叶眠眠吃哑巴亏。毕竟，自己淋过雨，也不能让别人好过。 下一秒，叶眠眠站起身，双手呈上装订好的方案：“您看，我一有劲儿，唰一下子就把这个做好了！” 潘婷婷：“……”这板板正正的方案，能是刚才那三五分钟写出来的？偏巧叶眠眠还一脸谄媚，眼神中充满了新入职场的清澈。 “哈哈！我这小师妹，能干是能干，却是个小马屁精呢！哈哈哈哈哈哈！” 总裁笑得爽朗，全屋人都跟着傻乐起来，只有叶眠眠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身为老板，当然希望员工努力，可若底下人过分精明，岂不是难以掌控？于是，总裁大人对这个努力但略显笨拙的小师妹很满意——是做员工的好料子。 来都来了，总裁决定，亲自看看这小师妹的水平。 方案不算长，但贵在精炼，没有穿靴戴帽的空话，对各种情况的考量很全面，有很强的可操作性。 “这方案做得不错，作为实习生，能达到这个程度，不亏是张教授的学生。”总裁评价道。 叶眠眠受宠若惊，感谢领导夸奖，一定好好努力。 工作态度是否端正，从文案的排版就能一眼看出，因此叶眠眠在这个问题上一丝不苟。 一天时间就拿出惊艳世人的方案，天才可以做到，叶眠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 而且，就现在这个组的工作环境，如果她刚来实习就锋芒毕露，不仅不会给自己带来机会，还容易被组长联合其他组员打压，到时候别说进入她向往的ORDER小组，转正都成问题。 所以，从昨天拿到工作任务开始，叶眠眠就决定了努力方向——迅速完成工作任务，平庸且完整，微出彩，不出错。 “老板还是夸了你，我们眠眠很厉害呢！。”午休时，叶眠眠给丁雅发消息聊起此事，对方如是说。 叶眠眠小脸儿一红。“也就你觉得我厉害……” 丁雅回复：“哈哈你老板也是个人精，借着夸你的机会夸老师，本质上还是给自己贴金。” 叶眠眠也笑起来。这草台班子世界。不过，裴总是真的蛮尊敬老师，这次叶眠眠能来实习，很大程度是靠老师的帮助。 *** “欢迎裴总用餐。”电梯开门，服务员已在等候。 在这寸土寸金的CBD，88平米的餐厅，只供应两个人的餐食。 将精致的餐食放进口中，咀嚼出汁水，缓缓咽下去，穿连帽衫的年轻女人擦了擦嘴唇，饶有兴致地问对面穿西装的男人：“听说你早上去看那个实习生了？” 高高在上的总裁放下正往嘴里送的甜甜圈，露出孩童般乖巧的笑容：“是啊姐，她真有意思。” “她的方案怎么样？” “很平庸。我觉得她能力不如老师说得那么强。” “扮猪吃老虎，裴大壮，看人不要只看表面。” “……姐！说好不在公司叫我大名。” ”这儿只有我们俩，有什么关系？”女人耸耸肩道。“看着她，以后有大用处。” 窗外，碧空如洗。 第6章 6 说你胖你还喘了 当天晚上，叶眠眠没能吃到大餐，林溯野加班了，时间不确定，也可能一宿都不回来。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叶眠眠买了个饭团，就算是晚饭了。吃完她自己去倒了垃圾，在小区里遛弯儿，又在小广场器材区做了拉伸，始终觉得兴致缺缺。 大概是因为没有林溯野。 叶眠眠在小超市买了几个雪糕，咬着回家，进屋就窝在房间里。 窗外，天空高远，落日熔金，老房子特有的年代感特别适合傍晚时光。 叶眠眠的爸爸妈妈很忙，所以把她送来镇上照顾。那年俩小孩儿刚上幼儿园，虽然只相差几个月，叶眠眠却比林溯野高出半个头。 叶眠眠是班长，她从小就有号召力，站在教室前面，让同学们不要说话，就没有人会出声。 大家都爱跟着她，叶眠眠指挥一帮小孩子站成一排，好像军队的样子，显得很威风。 老师让大家模拟讲课，轮到叶眠眠，同学全都乖乖坐好。叶眠眠在黑板上英语单词，端端正正的，林溯野总是听得最认真的一个，工工整整的抄在本子上。即使那时候他根本不会英语。 说起来那时候的小孩儿怎么那么好糊弄？把违反纪律想得那样严重。家长也没这么矫情，两家孩子打仗，打破了头，只要没有大事儿，那就都不是事儿。 那时候的玩具也单调，塑料积木、彩色蜡笔，水晶贴纸简直是仙品，谁家的孩子有这么漂亮的东西？ 幼儿园的隔壁有个小窗口卖冰点冷饮，可以吃到新鲜现做的冰淇淋，但大多数孩子还只是买雪糕冰棍儿。 林溯野吃红过冰棍儿，光是看着红火，其实吃下去焦酸。 林溯野本身乖巧，就很可爱，家乡又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作为家里最小的男孩，大人们总会特别照顾他。 天气炎热，一个长辈给林溯野买了冰淇淋，他刚要吃，却看到远处的叶眠眠一个人站着。成绩优秀，长相如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儿，在这里依然比不上“带把儿的”。 有种莫名的感觉，从林溯野小小的心底升起。 他走到叶眠眠面前，举起冰淇淋，有点害羞地王对方嘴边递。 “姐姐吃！” 那长辈立即将林溯野拉过来。 “小野自己吃，姐姐不用吃！” 林溯野一听，小脸便沉了下来。 “姐姐不吃，我就不吃。” 不管大人怎么哄，林溯野就是不听。 最后没办法，长辈只好给叶眠眠也买了一只，转头给林溯野爸爸告状：“俺稀罕稀罕小孙儿，他还给别人。” 林爸笑着给那长辈敬了烟：“我们两家是邻居，俩孩子关系好，也互相照顾。” 那长辈看了看烟的牌子，乐呵呵接过，夸林溯野为人大方，“长大保准儿有出息”。 炎炎的夏日，大地炙烤得像要冒出烟来，路上少有几个行人，都耷拉着脑袋，不停地擦汗。 小狗趴在他们脚边，伸长着舌头拼命地喘。 叶眠眠和林溯野肩并肩，坐在大大的榆树下，手里拿着冰淇淋，吃得很开心。 叶眠眠从背包里翻出一包草莓奶，俩小孩儿把冰淇淋吃了，留下底下一些蛋筒，把草莓奶倒进去蛋筒，快速喝掉。 林溯野很开心：“我们有冰镇草莓奶了！”他觉得他们都是聪明的小孩。 林溯野偷偷地看着叶眠眠，感觉她笑的样子太好看了，自己也跟着傻乐起来。 两个小娃娃在大榆树下许愿，要永远永远一起玩儿。 永远是多远？孩子们哪里知道。他们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 突然有一天，叶眠眠的爸爸妈妈回来了，要带她离开小镇，回城市里上学。 林溯野始终记得那天。 他悄悄躲在大榆树后面，小狗在他脚边蹭来蹭去，林溯野低下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狗不明所以，歪着头看他。 它不知道小主人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不跟它玩，又为什么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 邻居爷爷奶奶家的女孩儿坐上爸爸的新车，看起来却不怎么快乐。小狗不明白，那叫做“舍不得”。 水滴落在小狗的头上，它吓了一跳，“汪汪”叫了两声。 叶眠眠闻声看过来，却只见到大榆树后小男孩的背影。 林溯野哭了，他不想让叶眠眠发现，于是转身逃走了。 *** 林溯野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叶眠眠早已睡下。他静静换了鞋，虽然一身疲惫，仍坚持在单位浴室洗了澡才回来，就因为担心吵到叶眠眠。 今天副局长俞建平组织开会，通报了关于昨天的CBD爆弹案件，确认案件由网络罪案调查组主办，成立专案小组，林溯野和他防爆组的同事也在其中。 实际上，这已经是龙城警方第二次面临黑客爆弹威胁了，上一次谢无终现场极限操作，几乎成为龙城局的传说。也正是因为此，警方才能如此迅速而顺利地解决。 谢无终分析了“执行者”的行事风格，认为其与网络犯罪组织“不死鸟”关联甚密。 这个组织与其他犯罪集团最大的区别在于，组织擅长利用人心，并且非常善于使用网络，通过制造各种事件达成的目的。 龙城本地车企“龙福汽车”，就是在这个组织的引导和运作下，从第一批国产智驾汽车品牌沦为追逐利益、罔顾车主生死的黑心企业，最终破产倒闭。 数十年的基业被瓜分，数万人失业，一条无辜的生命惨死，车主重伤并遭遇网暴，然而得利者不留一丝罪证。 林溯野感到担忧。 工作这么多年，他从未怕过什么，他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工作是危险的最前沿，此刻他忽然意识到，危险不仅来自爆弹，也可能悄无声息，就把人轻易碾碎了。 林溯野更担忧的，是今天谢无终的分析——“执行者”发布的文稿里，多次使用游戏相关用语，连爆弹设定都有游戏元素。 也就是说，“执行者”要么是游戏爱好者，要么，干脆就是游戏制造者。 而龙城最大的游戏公司，正是叶眠眠实习的龙擎互娱。 早上叶眠眠起床，林溯野已经离开了，早餐放在厨房，只等叶眠眠起来吃。 便条照例贴在卫生间的开关上，保证她起来很快就能看到。 便条上说，最近这段时间林溯野会非常忙，有时候可能不回来，如果消息回复不及时，希望叶眠眠谅解，又叮嘱她按时吃饭早睡觉。 叶眠眠盯着字条，目瞪口呆。这哪儿是便条？这是一封手写信啊！ 工作一如既往地忙碌且琐碎，组长潘婷婷无时无刻不在摆官架子，而方萍萍则在不遗余力地打压新人。 叶眠眠夹在中间受气？不，她用魔法打败魔法。 上午九点半，刚开完组会，叶眠眠又领到一堆不出成绩的边角料工作，回到工位上，灯光就被遮挡了。 方萍萍那张假白的脸出现在上方。 方萍萍肤色暗，却喜欢追求亮白，粉底液总是选浅色号，结果就是又黑又白。 “叶眠眠。”方萍萍的黑白脸扯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我要忙裴总交代的工作，非常重要，这个活你来完成吧，今天下班前交给我。” 说着放下文件就要走。叶眠眠直接站起身，大声道：“好的方姐，不过我手头也有急活，您要是不着急，我明天抽空帮您看啊？” 方萍萍闻言，登时停下脚步，转回来：“今天就是deadline，明天哪儿还来得及？” “啊？这样吗？”叶眠眠保持大嗓门，众人都看过来，有的好奇，有的等着看戏。 方萍萍很想让她闭嘴，小姑娘家家的，说话那么大动静，也不怕嫁不出去。哦不对，她有对象了，难怪找个保安，两个人都这么粗俗。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选了组长不在的时候，叶眠眠怎么吵，也不会有其他同事出来帮她。 方萍萍稳操胜券，换了个语气，笑得虚伪且难看：“你可是裴总看中的高材生，分分钟搞定的事儿。你先给我做了吧，嗷，用不了几分钟。” 方萍萍铁了心要交给她，不管她怎么应答。 “方姐把我想得也太厉害了，其实我也没那么棒呢。”叶眠眠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方萍萍勾起嘴角，捧杀这招她用过八百遍了，转身欲走，胳膊却被拽住了。 叶眠眠就像没听懂她的意图一样，揪着方萍萍夸她这件事不放，开始讲起自己的专业课表现，还有去年在全国技能赛上获得金奖的事。 “虽然有一些成绩，但那都是集体的，其实我也没那么厉害的方姐。” 方萍萍：“……”说你胖你还喘了？谁在意你这些个破事儿？ 可话题毕竟是方萍萍先挑起的，只好硬着头皮“嗯嗯啊啊”地应答。反正她是不会放过叶眠眠，何况这里也没有领导在，叶眠眠展示成绩也没人会在意。 “既然方姐这么说，那当然是裴总的事儿最重要，您去忙吧这个交给我！”叶眠眠挺起胸膛，一脸可靠。 方萍萍的笑容越来越大，简直可谓癫狂。“诶呀太好了，交给你了，我得赶紧去忙裴总的——” “忙裴总的什么？”背后，潘婷婷冷若冰锥的声音响起。 方萍萍脊背一凉。她特意挑了潘婷婷不在的时候。 潘婷婷去哪儿了？答案是去厕所。组会结束之后，潘婷婷走在叶眠眠前头，路过洗手间让叶眠眠帮她把本子拿回去。 所以叶眠眠并不是在吹嘘自己如何厉害，她只是在等潘婷婷回来，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她从头到尾夸的都不是她自己，而是老师的悉心教育。 叶眠眠完全可以当个绿茶，问潘婷婷“能不能把您交办的方案停下，今天先做方姐这份”，不过这太明显，不符合她憨憨新人的人设。 于是她一脸茫然地站着，看这俩人当面对质。 潘婷婷：“裴总什么时候给你活了？我怎么不知道？” 方萍萍：“就是上周CAPS那个项目，不是交给咱们组了……” 潘婷婷：“CAPS是小温负责，你凑什么热闹？” 方萍萍：“我这不是想帮帮忙吗……” 潘婷婷：“帮忙？你是想表现想疯了吧？” 方萍萍吃瘪，只能连声道歉。叶眠眠依旧保持茫然的表情，看这俩人演宫斗。有点想吃瓜子了。 第7章 7 霸道总裁爱上我 认识林溯野的人都觉得，他是个性格淡漠的人，从小学到工作，他甚至没有朋友。 因为长得好看，同学们都习惯了男神高冷，这大概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否则，他会被称为“那个阴沉的家伙”。 没想到工作以后，这反而成了个好事儿——领导欣赏他稳重，重要的任务都会想到他。同事也很喜欢他，觉得他对谁都很友好，从来没听他讲过谁的是非。 然而他只是不在乎，他只闷头拆弹，甚至连对面换了个人都没有留意过。 新来的警员很感动，说林哥从来不把他当新人看待，每次见面都很热情地对他微笑。 天地良心，林溯野只是不想被说成冷漠，又不愿意社交，于是对每个人都平等地微笑，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新人…… 算了，无所谓，他真的不在乎。要说在乎的，那就只有叶眠眠了，他的在乎甚至到了贪心的程度。 叶眠眠似乎并不热衷于恋爱，反正林溯野高中跟她重逢时候，叶眠眠就没有交过男朋友，一直到现在也没听说她有喜欢的男孩子。 是的，他们高中就重逢了，倒不是因为两家结了亲，而是因为林溯野考上了市里的高中。 那时候林溯野已经超过了一米八，低头看叶眠眠，感觉这个一米六的女孩子小小一只，非常可爱。 从小习惯了被叫“大个儿”的叶眠眠很不服气，坚持要林溯野叫她“姐姐”，逢人便说“这我弟”。 幼儿园班长直到现在还是扛把子。 如今扛把子即将进入社会。从一开始，叶眠眠就没想过接受社会的毒打，她有自己要专注的事业，没空理这些“人间虱子”。从本质上讲，她跟林溯野是一样的。 不知不觉，一周过去了，叶眠眠都没见到林溯野，唯一以此林溯野回来取换洗的衣服，还是叶眠眠上班的时间。 他给她在门厅的开关上贴了一张便条，说自己在工会活动抽中一个机械键盘，自己用不上就送给叶眠眠了。 叶眠眠拆开，是她喜欢的猫猫图案键帽，已经组装好了，按了几下，轴体也是她爱用的。 问题就在于，这款键帽的公司根本不生产这个轴体，哪个工会给员工做活动奖品，还会特意选择两家公司的产品，然后亲手组合在一起？ “谢谢你的键盘。”叶眠眠发送消息：“但可惜轴体不是我爱用的。” 林溯野刚从讯问室出来，看到消息想都没想，下意识回复：“轴体搞错了？你拍给我我找商家。” 有一件事，叶眠眠说对了——林溯野的手速真的可以，打完字“咻”一下子就发出去了。当然，他反应也是很快的，发完立马反应过来，可能上当了。 叶眠眠的回复来了：“哦，我刚刚看错了，是我爱用的那款呢。谢谢你单位的工会哦！” 林溯野：“……”到底有没有被发现？ 面对再复杂的爆弹，都能精确分析、果断决定的排爆尖兵“灰狼”，为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纠结了一整晚。 *** 梦寐以求的周六终于来了，叶眠眠总算理解上班族的辛酸——跟工作比起来，学生的早八要幸福得多啊！ 还好自己不用公共交通通勤，十分钟的步行太幸福了。 林溯野这房子买的，位置真不错啊！ 等一下—— 叶眠眠的目光落在键盘上，忽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市公安局在木西区，可CBD在广阳区。虽然说广阳区的房屋均价比木西区的低一些，但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CBD啊，林溯野这个房的价格，足够他在木西区买个差不多大小的“老破小”了。 是的，想选两居，这个价位也只能从“老破小”里挑了。 所以其实他住单位附近也是一样的。为什么选CBD？这里跟木西区比，有什么特别？ 特别热闹倒是真的，叶眠眠搬来一周，最大的感觉就是广阳区没有夜晚，不论几点钟，路上都有人，在这里，疯玩儿的和加班的人一样多。 还有什么特别呢？产业特别集中。广阳区以发展新兴产业著称，网文公司、短视频公司、声优工作室……还有，游戏公司。 是游戏公司。包括叶眠眠最向往的龙擎互娱在内，三公里范围内有17家游戏产业相关的公司。也就是说，叶眠眠要选择在龙城就业，极大可能会在这附近。 叶眠眠不是个爱幻想的人，比如裴大壮夸奖她的时候，她能非常清楚对方的用意，不会因此幻想“霸道总裁爱上我”。 但对于阿野，她不愿意多想，却又找不到第二种答案。 “笃笃笃！”房门突然被敲响，叶眠眠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儿跳起来。 做贼心虚，她以为是林溯野忘带门卡，刚要开门，转念一想，不对啊，密码是她生日。 林溯野会忘记叶眠眠的生日，开什么玩笑？ 叶眠眠小心靠过去，看向监控屏幕。门口赫然是一位古典大美人！ “小雅！”叶眠眠开门：“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丁雅整个人透着颓废，无精打采道：“是啊，我怎么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眠眠忙解释道：“我是说你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发个信息，我好准备准备，买点儿好吃的什么的。” 丁雅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并非善意的微笑：“你是想买好吃的，还是想提前收拾房间？” 叶眠眠：“……”吐吐舌头：“哎呀我什么你最清楚啦！” 叶眠眠，从来不叠被子，每天她起床跟休息，床上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小熊。睡着的时候小熊也躺着，早上起来小熊也会坐起来，没到换季，小熊还会换上对应的小衣服。 周末除外，周末叶眠眠会换洗床单被罩，床上通常是不套罩子的被褥，床头会坐着一只裸熊。 所以丁雅为什么不打招呼？ “我给你打了12个电话，就怕你没在家，你一个都不接。” “啊？”叶眠眠抓过手机，发现电话和信息超多，除了一条是妈妈问她起床没，剩下的全是丁雅。 “抱歉啊，在公司调成静音，周末忘记开声音了……”叶眠眠挠头。“如果手机一直想，会被认为不好好工作。” 丁雅准备读博，很同情叶眠眠现在的工作环境。不过今天，她今天无法安慰叶眠眠，她是来求安慰的。 “我失恋了。”丁雅道。 “啥？！”叶眠眠嘴巴张成个“O”型，下巴差点儿掉了，忙安慰丁雅：“分手就分手，咱们还看不上他呢！有什么了不起的，咱家小雅要是想找男朋友，出去一挥手，还不一排一排的，最少一个师的后备军！” 丁雅挑挑眉。“在爱情坟墓边缘的人就偷偷羡慕我吧，我拥有绝对的自由和绝对的选择权。” 看来这也不怎么需要安慰啊。等一下——叶眠眠刚刚受到惊吓，一时脑子不在线，此刻才恍然意识到：“等一下，你什么时候恋爱了？”在她的意识里丁雅一直是单身。 原来是网恋，而且就是最近几天的事儿，丁雅自己说是一个人在宿舍无聊，叶眠眠持保留意见。 对方是她的网友，两人从未见过面，她只知道那人在首都上学，读文学专业。丁雅有个爱好，喜欢看小说，特别是悬疑推理的类型，更是迷得不得了。 她是在一个推理爱好者APP认识的对方，当时有本书争议很大，有人发帖，他俩都去跟帖，不过他们是对头，相互抨击。 抨来击去，你来我往，死对头终成CP的故事还是上演了。 对方品学兼优，家境殷实，表白真挚而热烈，丁雅读博也是要去首都的，何况确实志同道合，于是答应了对方网恋的请求。先接触一下，没感觉就当多个朋友。 然而，可以使乞丐和皇帝对话的平台上，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对方究竟是魔是仙，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确认网恋关系之后，男友开始不遗余力地表现自己——他睿智他聪明他幽默他成熟，他就是无所不能的精英，他就是21世纪最为稀缺的全才！ 他是跆拳道黑带，他是全国计算机大赛冠军，他过托福过雅思拿常春藤的offer，他可以随时随地的引用柯南道尔和江户川乱步，他妥妥的就是个男神！ 丁雅也曾经犯嘀咕，这么好的人现实中真的存在吗？即使存在，就这么容易让她丁雅遇上了？ 然而，反正没什么损失，只是聊天而已。对方IP的确是首都的，有钱人的资产多到难以想象，培养出这种条件的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她也明白承诺都是空头支票，因此从不把空谈当成爱。王子可能会为了试探爱人的心而假扮乞丐，这就叫浪漫。可是乞丐也可能为了得到对方的钱而假扮王子，这才叫骗子。 终于有一天，也就是今天早上，对方突然给她发微信：“宝贝，我家里出事了，我现在急需用钱，你可以先借我三万吗？我两天之后就还你。” 丁雅盯着屏幕，看了半晌儿，没有回复，直接拉黑，开始给叶眠眠打电话。 没打通，丁雅拿了包包，离开宿舍，下楼，吃了碗面条。 真香。 可是是她毕竟失恋了，这事儿必须得找姐妹聊聊啊。 再次拨打叶眠眠的电话，依然没人接。丁雅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儿叶眠眠通常已经起床了，要么就是在琢磨点什么外卖，要么就是准备要洗床单。 结果，她杀上门来，对方啥也没干。 怎么起这么晚？被子没叠，却也没洗，昨晚干嘛了？林溯野！ 第8章 8 误会你自作多情 丁雅努力克制，挥别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知道俩人并没有交往，也知道叶眠眠不是随便的人。 最让她放心的，还是林溯野，最起码，这小子明白同一个屋檐并不等于性.同意。 最简单的道理，却有很多人拎不清，甚至有把相亲见面穿裙子“视为”性.同意的，简直离谱。 还有人振振有词，说这还不算同意什么算？不懂就问，问总会了吧？对方怎么说就怎么做。 又有人抬杠，那要是一会儿同意一会儿不同意呢？那就停在对方第一次说“不”的时候，绝对不会有问题。 这还不够简单吗？ 然而当丁雅把这个观点告诉男友，对方却对她的观点冷嘲热讽，那时候她就感觉到不适。这次她没反驳，只是默默等对方说够了，等话题过去。 并非她认同了，她只是觉得没必要。有些基本原理是互通的，三观与别人不同时，不要一味觉得这是观点问题，也可能是对方三观不正。 解除没几天，丁雅已经发觉，“男友”很多时候的观点，真的配不上他吹嘘的水平。如果今天没发生这件事，她可能也会提出解除这段近乎无聊的“网恋”。 回忆至此结束，叶眠眠倒了杯可乐，递给丁雅，问：“你怎么发现他是骗子的？因为跟你要钱？” 丁雅不答反问：“你不会觉得，万一对方是真遇见困难了，我却没帮忙？” 叶眠眠摇头：“毕竟我没有三万块钱啊。” “没有你可以去赚。”丁雅挑挑眉：“你要是说没有钱，对方下一步就会给你介绍‘工作’。” “啥工作？” “你说是啥工作？” 叶眠眠瞪大眼睛：“小雅，你也太通透了！” 丁雅摇头：“我只是没‘入局’。” 叶眠眠还是好奇：“小雅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坚定的？有些女生虽然有怀疑，却还是会抱着‘万一呢’的心理，至少给对方转过一些钱。” 丁雅摇头，道：“他说他家里这么有钱那么有钱，现在出了事，竟然三万就能解决，这不是骗鬼呢？” 丁雅一口气喝干一罐草莓奶，动作非常豪迈。 “别说，这个小屋在你们三个人的房子里算起来是最好的了。”丁雅感叹道。 “怎么讲？”叶眠眠一听见有人夸自己，立即竖起耳朵，等待接受表扬。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精致生活打动了对方！ 丁雅道：“菁菁家的房子户型好，就是太远，去哪儿都不方便，楼下连卖菜的地方都没有，生活也不方便。她嫌走路太累，办了公交卡，结果那天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来一辆车。” 这事儿叶眠眠知道。上学期顾菁菁一咬牙，买了一辆自行车，早上骑到学校，还跟她们几个姐妹说“不会丢了吧”，结果十点钟下课的时候一看，车子真的没了，剩下个链锁断成两截，扔在地上，她又走着回家了。 丁雅接着道：“再说说紫莉吧，她家的房子也不错，至少年代不远，看起来也蛮新的，就是房屋质量太差，墙体薄得像纸糊的，一点都不保温。而且因为是窗户是朝北的，屋子里总是阴冷阴冷的，她前天给我打电话，说实在不行搬回来吧，她现在每个月肚子疼得都很厉害。” 叶眠眠还在伸着脖子等着她夸自己，结果丁雅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咂咂嘴，道：“草莓奶蛮好喝。” 叶眠眠等着对方夸她，闻言立马献上最后一瓶，一边开封一边催促：“那你觉得我这儿怎么好了？是不是很——很——” 叶眠眠拼命引导，丁雅终于说出了她想要的评价：“你很精致。” “谢谢谢谢！”叶眠眠喜上眉梢：“展开讲讲！” 丁雅环顾一圈儿，道：“就这破桌子，你加块桌布，往这儿一戳，破罐头瓶子里插根儿花，就还挺文艺的。” 叶眠眠：“……”她好像懂了，丁雅说这里破。 丁雅：“我没有嫌弃这破屋子的意思嗷。” 叶眠眠：“……可是你都说出来了啊。” 丁雅捂住嘴，笑意却从眼中流淌出来。 “我很开心啊。”丁雅笑道：“你这小日子有滋有味的，这才是生活啊。” 叶眠眠忽然觉得很感动，这才是自己的好姐妹啊！ 只听丁雅继续道：“好好享受吧，记住今天的幸福，等到柴米油盐，打架互相揪头发的时候，就想想今天的美好。” 叶眠眠：“……”感动？算了吧，好姐妹就是最损的。 可是这一次，叶眠眠发觉自己竟然无法理直气壮，去反驳说自己跟林溯野只是姐弟了。 诈骗搞到推理社群了，这事儿着实搞笑。听完丁雅的讲述，叶眠眠始终觉得事情有蹊跷，毕竟骗子行业门槛已经搞到能探讨推理小说了，也是不多见。 关键在于，这男人的行事风格不太统一。 “你怀疑是两个人？”丁雅问。 叶眠眠点头，跟丁雅要了两人账号，经过仔细比对确定：“骗子盗号，你网友跟你探讨完剧情，就被强制下线了，之后登录的一直都是这个骗子。” 丁雅：“……” 两人于是拨打110报警电话，接线员记录之后让两人稍后注意接听电话，不多时，电话再次响起，对方自称楼警官，是网警。 二人相视一眼——这声音真好听，好像声优啊，这不会是新型诈骗吧？ 于是乎，两位美少女凭借聪明才智与之周旋一番，终于在半小时后揭开了真相——人家就是网警！！ “对不起！” “对不起！” 二人齐声道歉。网警笑得无奈：“没事没事，反诈意识提高了，是好事儿，是好事儿。” *** 连续忙了好几天，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林溯野在单位浴室好一顿捯饬，把自己收拾得像个精神小伙，又预定了两人都喜欢的小龙虾，准备跟叶眠眠一起过个快乐周末。 然后，他被谢无终叫住，得知了丁雅被骗事件，于是更迅速地往家赶。 到家门口，担心叶眠眠不方便，林溯野选择礼貌敲门，然后凹一个帅帅的姿势。 门开了，林溯野露出小虎牙，然而——开门的不是叶眠眠，是丁雅。他刚要说话，对方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是阿野回来了吗？”屋里传来叶眠眠的声音。林溯野循声看去，就见叶眠眠穿这可爱的小围裙，拿着铲子看着他。 林溯野：“……”转身，关门，直接走了。 丁雅：“他什么情况？” 叶眠眠：“不造啊，可能手机落车里了吧。” 林溯野下楼冷静了五分钟。叶眠眠从哪儿买的这小围裙，怎么还有蝴蝶结和蕾丝边？这是用来的做饭的吗？这是用来做…… “啪”给了自己一巴掌，总算清醒些了。林溯野上了楼。 林溯野正在门口犹豫，有人上楼了。是邻居家的男主人回来，看见林溯野站在门口挠头，里屋明明有人还不来开，立即露出理解的表情。 “哥们儿，多让着点儿女孩子，她们在家里都娇惯着呢。” 男人显然是误会了什么，林溯野正要开口解释，对门猛然打开。他老婆拎着锅铲叉着腰，教训道：“叫你带钥匙你不带！敲敲敲！” 吼完才发现门外还有个人，女人登时降低了声调，尴尬道：“那啥，就是吧，万一我没在家怎么办……” 男人笑得没皮没脸：“我知道你在家啊，我就想让你给我开门，你给我开门我就高兴。” “贱得你……”女人轻声嘟囔，面色绯红。 男人笑嘻嘻，把老婆往屋里请：“都说了我回来再炒菜，你别老进厨房，油烟对皮肤不好。” 说着就要接锅铲，女人不肯给，拍掉他的手：“你还没洗手呢。” 男人关门的时候，还对林溯野眨了眨眼睛， 林溯野：“……” 再次开门回家，叶眠眠真的在做饭，不知道手艺如何，但状态自得其乐，房间里弥漫着香辣的气味。 见林溯野回来，叶眠眠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眯眯道：“马上开饭！” 林溯野感到幸福。 然后，他就看到了餐桌上的火鸡面，白水煮面拌酱料，煎蛋造型奇特，还糊了一半儿。 丁雅笑问道：“我们眠眠厨艺如何？” 叶眠眠一脸期待，这还是她第一次做煎蛋呢！虽然卖相不得行，但她也不想听到不好吃的评价。 林溯野如何回答？闭眼吹一定会被丁雅嘲讽，可他怎么可能让叶眠眠失望。 于是林溯野笑道：“以后我不在家会提前备餐，你别老进厨房，油烟对皮肤不好。” 丁雅：“……” 刚好林溯野买了小龙虾，三人辣上加辣，吃了个爽。 关于叶眠眠的围裙，也破了案——是游戏周边。 林溯野：“还有什么周边，你可以在家穿着，玩儿。” 叶眠眠很开心：“我最喜欢实用谷！”说着举起她的“铁道”水杯，咕噜噜喝冰牛奶。 丁雅：“……” 吃完饭，丁雅说觉得辣，想喝鲜牛奶，叶眠眠自告奋勇直奔超市，林溯野留下洗碗，丁雅作为客人获得通过投影看电影的权利。 叶眠眠刚下楼，林溯野便擦擦手，来到叶眠眠房间门口。丁雅正在选片子，见他进来，抬头粲然一笑。 “你找我？”林溯野开门见山。 “你怎么知道？”丁雅依旧笑着，那张古典美人脸顾盼生辉，林溯野大马金刀，显得很不解风情。 “网安的同事告诉我，你并没有被骗。你以此为借口，公交转地铁还走了十五分钟，跑到我家里来，支开开眠眠，不是为了单独找我聊？” “你这话说得，很容易被人误会。”丁雅挑眉道：“误会你在自作多情。” 林溯野道：“你也说了是误会，不是事实。虽然我还不清楚你要干什么，但你不愿意把眠眠卷进来，我十分感谢。这也是我愿意好好跟你聊的原因。” 丁雅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杀人凶手狰狞的面容几乎占据整个儿幕布。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为她着想，不需要看你的面子。至于我找你的事——”丁雅不紧不慢，先抛出一个问题：“你准备什么时候跟眠眠表白？” 第9章 9 喜欢就快点决定 “你什么意思？”林溯野笑了。他和叶眠眠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干涉。 丁雅毫不客气，直视林溯野的眼睛，语气带了几分不耐烦。“既然喜欢就快点决定，磨磨唧唧干嘛呢？” 林溯野：“？？？”不是，莫名其妙的针对呢？小人之心竟是他自己？ “我以为，你会为眠眠考虑，觉得我工作太危险。”林溯野哑然半晌儿，憋出一句。 “我当然觉得你工作危险。”丁雅眉眼间带着三分刻薄，樱桃小口跟淬了毒似的：“所以我等了几天，巴不得她在公司看上什么人，俩人志同道合，共同孕育一部史诗级新游戏。” 林溯野：“……”这很直接。 “但是，”话锋一转，丁雅继续道：“新认识几天的人未必可靠，你这个呆头呆脑的倒是一心为她好，既然彼此喜欢，拖拖拉拉干嘛呢？” “等一下。”林溯野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彼此喜欢？”他几乎乐开了花：“眠眠跟你说过喜欢我啊？” 丁雅：“咳咳，抱一丝哈，口误了。” 林溯野：“……”这太伤人了。比起这个，林溯野更好奇的是，丁雅不像会撮合朋友抓紧嫁人的类型，是发生什么事吗？ 丁雅道：“其实眠眠去 DPI 实习后，学校里不少人眼红，背后说闲话的也多，我觉得她着急搬出宿舍，多少也有避开这些的意思。” 林溯野讶异：“她没跟我提过。” “她那性子你还不知道？” 丁雅无奈地叹口气：“眠眠向来报喜不报忧，一天到晚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可不管多坚强多聪明的人，被欺凌都会受伤。” 这点林溯野倒是深有体会，叶眠眠打小儿就要强，有时甚至带着股拗劲儿。小时候他只要跟在叶眠眠身后，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以为长大以后，他就会成为叶眠眠遮风挡雨的港湾，然而现在，他连对方在外淋了雨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说喜欢，说爱？！ 丁雅继续道：“前些天DPI写字楼爆弹危机，开始有人幸灾乐祸，说‘她去那么好的公司，出事也是活该’。眠眠嘴上不说，但这几天我给她发消息聊天，都能感觉到不对，她压力一定不小，你们从小就要好，现在又住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多陪陪她。”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林溯野郑重道：“只要我这边工作结束，我一定第一时间回来见她！”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的责任。 丁雅闻言，长长吐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唉，你们这特警工作也真是…… 身不由己。” 林溯野抬手捋了把寸头，心里不是滋味 —— 他何尝不想多守着叶眠眠，可是职责在身。他忽然想起那天，在DPI楼下，两人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危险当前，他却只能留在工作一线。 虽说守护城市就是守护她，可是，他真的很想亲自守着她。 然而，丁雅要说的还远不止于此，接下来的消息才是真正让林溯野心惊的。 丁雅继续道：“其实要是只因为这些闲言碎语，我发消息跟你说就行，犯不着特意跑俩小时过来，还把她支出去。”说话间，她的神色变得愈发严肃，终于说出了那个在她心头徘徊依旧的想法：“我总觉得，张教授引荐眠眠去 DPI，可能另有目的。” “你说的是眠眠的导师？” 林溯野愕然。他听叶眠眠提过这位张教授多次，说他才高八斗、治学严谨，就是对她格外偏爱，甚至因此引得其他同学不满。林溯野之前只当是老师惜才，从没往别的地方想。 丁雅点点头，语气很是笃定：“张教授不是我导师，我跟他的接触不如眠眠多，但他也是我的任课老师，我多少了解一些。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想多了，还是说这些事始终在我脑子里，而我只是不愿意往坏的方面考虑。总之，我总觉得他对眠眠的‘好’，不像是老师对学生那种单纯的欣赏。” 林溯野终于明白了，丁雅认为张教授对叶眠眠心思不纯，所以她的解决方案是——让叶眠眠恋爱。 “眠眠有男友的话，教授总不会为难她。”丁雅叹息道：“虽然教授很有才华，但毕竟——” 林溯野：“年纪大？” 丁雅：“长得丑。” 林溯野：“……” 丁雅：“眠眠没告诉过你吗？教授只比我们大五岁。” 林溯野：“啥？！”完了，叶眠眠最喜欢专业能力强的人！而且才差五岁啊，五年以后林溯野能变成教授吗？他连晋升一级的信心都没有啊…… “你怎么蹲下了？喂你别颓啊喂！这可不是我告诉你这些的目的啊喂——” 担心叶眠眠快回来了，丁雅抓紧时间跟林溯野解释，自己的担忧是有原因的。 “上次我去找导师，刚好在门口遇见张教授，就简单聊了几句。他问起我跟眠眠是不是一个宿舍，我说‘是啊’，他忽然没头没尾提了一句，‘DPI的实习名额，本来你是第一候选人，可惜只有一个名额，你也知道，眠眠在场景建模上比你更有优势’。” 林溯野眉峰一蹙，慢慢抬起头。这很奇怪，乍一听像是在惋惜，仔细想却透着刻意。他明知道丁雅是叶眠眠的室友，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却要在名额落在叶眠眠身上之后，跟丁雅强调 “名额本可以是你的”，这不是给人上眼药吗？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林溯野问。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若是身边人好，那就更是要气得冒出烟来。所以林溯野也很想知道，眼看着好朋友比自己得到更好的实习岗位，丁雅是怎么想的？ “我就知道！”丁雅叹息一声：“你这种直男，根本不会理解女孩子之间的感情。”丁雅笑道：“首先，DPI的总裁是张教授的学生，这次公司只给了一个实习名额，选择自己的直系后辈无可厚非，我好歹懂点儿人情世故。其次，眠眠是班级第一，实力在我智商，她能入选我很开心。反过来，如果我能凭本事超过去，她也一定会为我开心的。” 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嫉妒。丁雅真的很关心叶眠眠，也会为对方的成就欣喜。 “抱歉。”林溯野郑重道：“我只是见过太多极端例子，险些误会了你。” 丁雅不慎在意地摆摆手：“蒜鸟蒜鸟，我给眠眠个面子。” 林溯野笑道：“那很感谢了！” 除此之外，丁雅还讲了其他张教授“关照”叶眠眠的例子，比如让眠眠牵头做项目核心模块，讨论问题时总是先让叶眠眠发言，甚至有一次叶眠眠的室友提出她有更好的想法，张教授听完，连一句点评都没有，就直接宣布采用叶眠眠的方案。 丁雅回忆道：“室友的方案确实不如眠眠的，但也很有想法。课后眠眠感到很不好意思，找室友聊了一次，对方却说眠眠没有错，是她自己技不如人，还自不量力。之后原本融洽的宿舍关系变得很微妙，没多久，室友就搬了出去。” 听完丁雅的讲述，林溯野道：“张教授表面上在一直在帮眠眠，实际却在制造孤立，并且，他需要眠眠对他心怀感激，甚至于把自己的成功归功于张教授。” 林溯野以“室友事件”为例，进行分析：“同一个问题，眠眠和室友提出不同方案，老师完全没有室友的方案。对于其他同学而言，室友的方案虽然有瑕疵，但贵在创新，作为老师即便不支持，置若罔闻也太过分。公众倾向于同情弱者，因而对室友的遭遇，大家的评价会是''她也很不错却被叶眠眠压着''。” 丁雅点头，正如林溯野所说，同学们都在安慰舍友，连着对叶眠眠的评价也降低了，叶眠眠心里也很不好受，然而两个人都没有错。 林溯野继续道：“在这样的舆论氛围下，眠眠也会受到影响，觉得自己的方案被采纳，是因为受到老师照顾。然而事实上，别忘记眠眠的方案没有任何问题，而室友的方案是有瑕疵的，老师的操作导致事情本质被忽略。” 丁雅恍然大悟：“难怪！眠眠那阵子很没自信，本来她实力很强的。” 其他同学觉得叶眠眠眠眠是张教授爱徒，争也争不过，哪怕表面客气，却不会与之交心。与此同时，他又引导叶眠眠，让她觉得自己能拿到这些机会，全靠导师的看重，甚至于偏袒，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依赖心理，哪怕自己有实力，也会认为是对方在扶持。 “让别人孤立你，让你只能依赖我。”丁雅蹙愤愤然：“张教授就是对眠眠图谋不轨。” 林溯野的担忧却不止于此，张教授的做法让他联想到更可怕的东西。“你了解精神控制吗？也就是‘洗脑’。” 丁雅疑惑：“PUA吗？” 林溯野道：“Mind Control，操纵者通过切断目标与外部社会的连接，实现 ‘认知封闭’ 与‘依赖强化’。20 世纪末美国学者 Mylor 对‘精神控制’有明确界定，即通过特定手段摧毁个体固有认知，植入新观念。这一观点基于条件反射理论，逻辑严谨且具有可操作性。” 他进一步解释道：“操纵者会严格控制影响个体的变量，包括信息接触范围、社交关联网络等，再通过持续性强化手段干预。初期建立‘行为正确性’认知，后期以‘利益反馈’巩固信任，逐步将个体的情感倾向、行为模式引导至预设方向。这一过程的危险之处在于思维定式的形成。” 丁雅不可置信：“可老师只是——”只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关于眠眠的事。”林溯野继续道：“张教授的行为时刻在向她灌输特定认知，机会源于他的给予，依附于他才会有现在的成绩，本质上就是在弱化她的独立判断标准。当这种认知完全固化，即使后续眠眠察觉到不对，也会因思维惯性难以脱离控制。” “打碎人的固有信念，改造成新的观念，使之服从操纵者的意愿。这就是精神控制。” 最后，林溯野用一句话概括了整个理论。 “真的这么严重吗？”丁雅不置信：“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或许他们只是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会伤害自己，一旦对方下达有害于己的命令，被控制的人也能反应过来吧？” 林溯野却给出了否定答案。“心理学领域有一项最臭名昭著的研究——斯坦利·米尔格拉姆（Stanley Milgram）服从性.研究，结果60％的参与者选择服从，甚至遭到致命电击也在所不辞。” 林溯野道：“精神控制是整个心灵的格式塔转换，被控者甚至会认为，过去其所追求的全部都是虚妄，什么知识、学业、工作、健康、亲情、爱，这些都是无意义的，现在的觉醒才是再生感觉。” 丁雅听得浑身发冷，问道：“你怎么了解到这些的？犯罪心理学吗？” 林溯野眸色更深，拧起眉头，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反邪。” 丁雅一惊，瞪大了眼睛。生平第一次，“邪.教”这两个字出现在生活里，却不是二次元相关。 林溯野面色凝重，陷入深刻的悲痛当中。“极端情况下，受控者的自利性完全消失，最后沦为——”顿了顿，他艰难道出四个字：“人体爆弹。” 那是林溯野最不愿回忆的，那年他外派N国，眼看一对父母将他们的孩子推上死路。他出色完成了营救任务，却在回国第二天收到当地警方的消息——父母第二次利用孩子实施了罪恶。 现场录像被上传暗网，当无辜的路人惨死，当活生生的孩子变成碎块，他的父母竟然欢呼起来，笑着感谢他们的“神明”。 一杯水递到眼前，林溯野谢过，刚要去接，却愣住了。 “身为特警，这点警惕性都没有。”叶眠眠笑得没有一丝温度。 丁雅也愣住了：“眠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眠眠思索片刻，道：“在你问他，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表白的时候。” 第10章 10 开始动手动脚了 “所以你根本没出门？” 丁雅诧异道。 “出门了。”叶眠眠耸耸肩，眼神示意桌面，她的手机就放在键盘旁边充电。“然后又回来了。” 原来是忘带手机了。 所以，出门了，约等于没出，全部都听到了。包括他们推测张教授可能在搞精神控制的事，以及丁雅问他的那句“什么时候表白”，全部，都听见了。 “眠眠你听我说！”话已经到了嘴边，林溯野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听他说，说什么？说他喜欢叶眠眠吗？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想都不合时宜啊？ 难道他指望一句话就，改变对方二十几年的姐弟定位，顺理成章变成男友的身份吗？ 林溯野很紧张，小心观察着叶眠眠的反应，恨不得把了解的那点儿心理学知识全用上，去窥探叶眠眠的想法。他不求对方开心，至少别惹人家生气。 叶眠眠垂下眼眸，浓密睫毛投下阴影，再抬头时面色没有丝毫尴尬，只话锋一转，把话题拉回正题：“比起我出没出门，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刚刚说教授对我进行精神控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参与了什么邪.教组织吗？” 一涉及到专业领域，林溯野立刻收起了方才那点因心思被撞破的局促，后背不自觉地挺直，肩线绷得笔直，正色道：“目前这还只是我的推测。另外我也很想知道，丁雅刚刚说的那些事，你怎么看？” 叶眠眠沉思片刻，道：“确实如你所说，我已经感觉到一些不对劲儿，但又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坦白讲，这次能进DPI我很高兴，可我一直觉得不踏实，我可以应对公司同事的恶意，完成上司交办的工作，可是我不敢冒进，或者说，我担心老师不在身边，我会把事情搞砸。机会是他给我的，所以我必须要为了他努力……” 叶眠眠越说面色越不好，林溯野很担心，不自觉握住了她的手。 “你放心，我已经把线索同步给谢队了，他是网络罪案调查组的组长，也是我现在所属专案组的负责人。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尽快调查清楚。” 叶眠眠点头，微微抿起嘴唇，没说话。 “咳咳。”丁雅轻咳两声，用眼神示意。林溯野才猛然惊觉，他正拉着叶眠眠的手，还把人家往自己身边带了两步！ 天地良心他只是心急，没有要吃人豆腐的意思啊！这可怎么办？暗恋的小心思刚刚暴露，他就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了，让人家姑娘怎么想？ 林溯野触电般松手，叶眠眠顺势拿起桌上的被子，“呼噜噜”一口气儿喝了半杯，放下来，豪迈擦嘴，非常尴尬地掩饰了方才的尴尬。 好在在场的一个是好姐妹，一个是亲弟弟……不对，对方好像不想当她弟弟…… 算了不管他了。叶眠眠问道：“网络罪案？虽然我们是设计网游的，但如果真是邪.教的问题，网警也管不到的吧？” 林溯野得了台阶，抓紧往下溜。“不仅仅是网警，网络罪案调查组是我们局单独成立的机构，综合处理与网络相关的疑难案件，以便统筹各方资源。老师安排你进DPI，如果真是另有所图，那么很大程度上可能与网络有关。另外，谢队我们正在调查DPI大厦附近的爆弹案件，交给他便于综合统筹信息。” “明白了。”叶眠眠点头道：“辛苦谢队你们了。” 林溯野说着“没事”，心里却不高兴。这话说得太外道了，叶眠眠不应该这么跟他说话的。难道要跟她疏远了吗？ 弯曲手指，再缓缓松开，林溯野强迫自己开启“专心模式”，回到叶眠眠导师的问题上。 “这段时间，你尽量避免跟你导师单独联系，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你搬出来，之后有时间我都会接送你，如果我不在家，你上下班的路线也别固定下来，路上随时保持警觉。还有，我的号码你设成快捷拨号，还有侧边按键报警……” 林溯野叮嘱起来就没完，叨叨叨有种当老妈子的趋势。 等他终于说完了，叶眠眠问：“我想试试跟他接触，可行吗？”她的眼神清亮，语气坚定，一张可爱的圆圆脸上是毫不畏惧的表情：“如果他安排我来DPI，真的另有所图，那我不妨配合他演下去，总能找出他的目的所在！我们里应外合，可以帮你们更快判断情况。” “不可以！” 林溯野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拒绝。“绝对不可以！哪怕现在就让你撤出DPI，生病也好家庭也好，任何理由我都帮你做支撑，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好好的，我只要……我 ……” 林溯野说不下去了，当初他跟谢无终配合拆弹，爆弹倒计时进入个位数，他依然能沉住气，冷静地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快三十岁的人了，他从未如此紧张慌乱，以至于不知说什么才好。 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眠眠，只要你平安喜乐，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你不喜欢我。 丁雅全程坐在沙发床边装空气，看着林溯野紧绷的侧脸，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暖意。虽然对方看着愣头青一个，但他护着叶眠眠的样子，好像一只笨拙又认真的小狗，着实有几分可爱。 只是想到张教授给叶眠眠带来的潜在危险，丁雅面上的姨母笑就稳不住了。 “那什么，我说一句呗。”丁雅举起叶眠眠的小熊，强行打断了两人。 “眠眠。”丁雅转过小熊，让它面对叶眠眠。“我觉得小狗，不是，小野，他说得有道理，安全最重要。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他们常年处理各种危险，比咱们明白多了。” 说白了，丁雅也是担心叶眠眠出事。对于两人的关心，叶眠眠当然明白，但她最怕的是关心则乱，所以她没有直接提要求，而是希望林溯野从现实角度考量她加入的可能性。 很明显，对方根本冷静不下来，照这个情况下去，气氛到了，还不逼得林溯野强行剖白啊？那就糟糕了！ 不是叶眠眠不喜欢对方，而是她现在自己也很混乱，哪儿有稀里糊涂在一起的道理，跟音乐节现场脑子一热原地结婚有什么分别？ 叶眠眠抓过小熊，抱在怀里，上前半步，离林溯野更近了些。呼吸可闻的距离之下，林溯野反而冷静了。专业素养和对叶眠眠的尊重注定他不会越雷池。 叶眠眠直视着林溯野的眼睛，语气坚定：“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林溯野点头，脱口而出：“愿意。”忙改口找补：“愿意听你说。你问吧。” 欲盖弥彰，叶眠眠险些绷不住。 清了清嗓子，叶眠眠郑重问道：“从警方办案的专业角度来看，我多跟张教授接触，注意搜集信息，能不能给调查帮上忙？”旋即又补了一句：“安全问题我会注意，你只要从客观角度分析就行。” 林溯野抿着嘴唇，始终没有给出答案。得到的信息越多，对于办案的帮助就越大，这是不争的事实。在平时的工作中，如果能争取到群众的帮助，尤其是当事人的支持，那么事情也会顺利许多。 对于张教授而言，此刻的叶眠眠还没有察觉实质问题，是他最信任的学生，也是他准备委以“重任”的人。因此，要想搜集此人的信息，叶眠眠是最优人选。 有叶眠眠的帮助，警方可以更快拿到第一手线索，这比专案组在外围蹲守要高效得多。 所以实际上，叶眠眠的建议没有错。可是林溯野始终无法点头，他太了解精神控制的可怕之处，担心继续下去会伤害叶眠眠。 他更怕叶眠眠知道了这些之后，会在跟老师相处时候分神，作为拆弹组特警，林溯野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可怕之处。 挣扎犹豫始终是徒劳，林溯野长长吐出口气，掏出手机，打开了内部加密终端。 图标是藏蓝色的底，银灰色的画面，透着公安系统特有的严肃感。然而偏偏图标是个心形，中间一个“X”格外醒目。此终端是网络罪案调查组主导开发的，据说代表网罪组守护人民的心，林溯野一直觉得蹊跷，但也从没多想过。 打开界面，指尖快速敲击屏幕，林溯野把目前了解的情况、他对此的猜测以及叶眠眠的想法都输入进去，条理清晰，简明扼要。 然后发送给了谢无终。 “这是内部加密系统，只有专案组的核心成员能查看。” 林溯野一边等回复，一边跟叶眠眠和丁雅解释。 为了让两人更加了解网罪组，也为了增强大家的信息，林溯野介绍道：“谢队之前搞过一个系列案件，犯罪组织借助网络实施各种罪行，这些案件看起来毫无关联，他依旧通过内在逻辑找到了突破口，最后端掉了一个以黑客为头目的邪.教组织。" “我好像听过这事儿。”丁雅沉思片刻，眼睛倏地亮起来：“我好像知道这事儿，是不是叫‘不死鸟’？”见林溯野点头，丁雅笑容更大了：“你不会就是新闻里说的那个，排爆英雄林警官吧？” 林溯野：“……”怎么有种初次见面的错觉？ “抱一丝哈，我以前光想着你这个工作危险又忙，怪烦人的，没把你跟英雄林警官联系起来过。” 林溯野：“……”太过分了，若是从前，他一定要跟叶眠眠耍赖了，叶眠眠也一定会哄他，那样他就能名正言顺赚到贴贴。可是现在他不敢了，他怕叶眠眠反感。 丁雅努力调节气氛，就怕房间里太过安静，让这两位初表心意的小年轻尴尬。 叶眠眠和林溯野都明白她的好意，从小到大，两人的关系始终要好，哪怕高三时候一起备考，各忙各的不说话，彼此也不会觉得尴尬。 或许真是惯性使然吧，此刻的安静并不那么难熬，虽然彼此都感觉说点什么似乎会更好，但又都心照不宣地等着终端的回应。 叶眠眠怀里抱着小熊，林溯野就站在旁边静静看着，上午的阳光柔和，洒在老房子的每个角落，画面温馨又美好。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温馨画面定格，丁雅忙撤下手机，就看到两张惊讶的脸。 丁雅摸摸鼻子：“偷拍忘记调音效了……” “叮咚。”又一声脆响，丁雅忙道“这不是我的”。林溯野举起手机：“是我的。谢队回消息了。” 第11章 11 他系着女仆围裙 “早上好！” 周一一早，叶眠眠进入办公室，照常热情地跟同事们打招呼，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工位。 打开电脑，等待开机，她打开保温杯，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是早上现磨的咖啡，加了热乎乎的鲜牛奶。叶眠眠喝下一大口，身心都愉悦，忍不住在心中慨叹：“祖国特产真是好啊！” 咖啡豆是林溯野的朋友寄来的，两人去年在西南执行边境任务时相识，一起搭档，感情深厚。林溯野并不喝咖啡，但叶眠眠对各色“牛马特饮”情有独钟，于是都进了她的肚子。 说起来，一个不喝咖啡的人，家里为什么会有一台价格不菲的咖啡机呢？叶眠眠很想逗一逗林溯野，想到对方小脸儿黑红的模样，忍不住露出微笑的表情。 此刻，同事方萍萍慢悠悠站起身，就端着马克杯从叶眠眠的工位旁走过，打个招呼的功夫，眼睛在叶眠眠的电脑屏幕上刷了个遍。 万一让她抓到叶眠眠开小差，上班刷小视频、聊八卦，她就可以跑到组长那里告状。当然，她一定会添油加醋，在开水间跟其他同事嚼舌根。 “人家哪用得着正经工作啊，有老板照着呢。”“你看她那张圆脸，没什么本事，倒挺会讨裴总关注，手段真不少。”“我见过他对象，是个保安，开个破车可穷酸了，难怪她这么急着往上爬。” 这些话传得全部门都知道，不少同事也跟着凑热闹吃瓜，大家只顾着看别人的笑话，才不管这些话是真是假。 方萍萍眼睛转了一圈儿，脚步都不自觉停下来，也没发现她开什么娱乐软件。她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一通，把叶眠眠工位上的东西都扫了一遍，不由得气急——这家伙桌面干净得更像随时要跑路似的，一件与工作无关的东西都没有！ 不是说零零后整顿职场吗？怎么老实成这个样子？ 方萍萍正要作罢，无意间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睛，当即精神起来——叶眠眠端起杯子的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粉钻鸽子蛋戒指！工位上方的灯光刚好照在上面，折射出淡淡的粉色光晕，在桌面上洒下细碎的光点。 方萍萍立即凑上去，指着叶眠眠的手，提高嗓门问：“呦，眠眠戴的这个好漂亮啊！”她的语气带着刻意的惊讶，引得其他同事纷纷侧目。 叶眠眠礼貌微笑，道了声“谢谢”，正欲开始工作，方萍萍直接拉住她的手：“看着还挺亮，借我试试呗。” 叶眠眠并没有应允，而是不好意思地缩水了手。方萍萍心中冷笑，看叶眠眠这架势，肯定是心虚了。 她料定叶眠眠戴不起真东西，这最多是个杂货铺小玩意儿，搞不好是拼夕夕产品。不过这东西确实亮，方萍萍都想跟她要链接了。 算了，还是偷偷搜索吧，她才不会让人知道自己用假货，每次被察觉她都说自己是在国外买的，版型跟国内不一样。 既然发现了，哪有放过的道理？方萍萍笑道：“男朋友买的？”叶眠眠微笑，方萍萍当她默认，立即笑道：“这得是施华洛某奇吧？你对象可真疼你，这么贵的东西，他当保安得干好几个月才能买吧。哎呀可真是羡慕你啊，有那么好的男朋友。”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叶眠眠被看得面色绯红，忙道：“不是。不是他家的。”紧张的表情落入所有人眼中，当然也包括方萍萍。 她就是故意这样说，要给叶眠眠难堪。新入职的实习生，哪儿有什么心理素质，尤其叶眠眠这种圆脸憨憨，撒起谎来紧张得什么似的。 没到一上午，所有人都知道，今年唯一的那个实习生戴了个假施家戒指，她还有个当保安的男朋友。 叶眠眠坐在食堂，耳边飘来同事们的闲言碎语，不觉扬起了嘴角，轻轻按了几下粉钻。 “收到消息了。”另一边，网络罪案调查组，楼文珂对着监控屏幕道。 林溯野当即起身，上前查看，叶眠眠发送消息：“一切顺利。”林溯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露出娇羞的微笑。 楼文珂嘴角抽了抽，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年轻时候受过伤，他现在不爱嗑CP了。 此时的方萍萍还不知道，她已经被利用了，叶眠眠要的就是让所有人知道，她手上带了个男友送的玻璃戒指。 昨天，在叶眠眠的房间里，林溯野联系了谢无终，告知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 谢无终敏锐意识到，叶眠眠很可能遇见了犯罪组织“不死鸟”。这个组织的上层成员普遍有信息化背景，不少还是相关领域的专家级人物，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当然，最终目的是谋取暴利。 网络罪案调查组侦破的案件中，曾有类似案例——龙鼎SOHO坠楼案，又称华龙兴泰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职场欺凌案*，就是一场PUA与职场欺凌结合的案件，最终导致女孩儿坠楼身亡。一个生命的逝去，竟然源于两家网络科技公司的博弈，而背后之人坐收渔翁之利。 张珩每次跟叶眠眠对接工作，都会强调实习机会是他为叶眠眠推荐的，而叶眠眠此前虽然觉得心里难受，却从未对张珩提出任何质疑，她的状态和当年那个坠楼女孩儿初期的状态高度吻合。 林溯野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叶眠眠身上。无论于公于私，林溯野都必须张珩展开调查。 林溯野通过加密终端里向谢无终说明情况，同事也提及了叶眠眠主动申请参与调查的事。 谢无终直接打来内线视频，叶眠眠盯着画面愣了三秒秒，转向林溯野，小小声问：“AI吗？” 林溯野：“……你谨慎发言，这是我现在老大。” 叶眠眠：“嗷。” 谢无终笑容和煦：“谢谢，你的夸奖很高级。” 笑容的温暖仿佛溢出屏幕，室内的阳光都更明亮了。 丁雅讶异：“不儿，你们单位卡建模吗？我以为只有特警才这么酷。” 林溯野：“……谢谢。”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要把通讯终端当成直播软件用了。林溯野心想，要不要告诉两个姑娘谢队其实有男朋友？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首先因为这是人家私人问题，但更重要的是——他这俩姑娘知道以后说不定变得更兴奋了！ 好在叶眠眠是个很有正事儿的人，很快讲到张珩的事情上，说话有理有据，思路清晰，保证参与工作不拖后腿，严格遵守安全准则。 丁雅也跟着上头，说愿意在学校配合监控张珩的动态，以此形成双场景联动。 “恳请长官批准！”两人异口同声，满眼都是真诚。谢无终同意两人参与调查，但是必须遵守规则。 第一，叶眠眠仅负责观察DPI的情况，若张珩一方主动联系，继续保持此前的交流状态，听从对方指示并第一时间同步给林溯野。绝对禁止主动试探。 第二，丁雅留意张珩在学校的动向，范围仅限于校园内，话题不得超过专业内容，且不得主动联系对方，绝对禁止触碰张珩的私人物品。 第三，网罪组会随时监控DPI和张珩方面的动向，两人有任何发现必须第一时间同步给林溯野。再次强调两人只做消息收集，不得擅自行动，如有任何冒险行为，立即取消参与调查的资格。 说到底，警方欢迎群众提供线索，但调查的事由警方进行。保护群众是警方的职责，而且，谢无终决不会让女孩子们为此冒险。 所以叶眠眠怎么会戴戒指的？为了确保两个女孩儿的安全，谢无终从网罪组挑了两件通讯器，让林溯野带给叶眠眠和丁雅。 丁雅得到的是一副蓝牙耳机，头戴款式，时尚百搭。她本就是肤白貌美大长腿，耳机往脖子上一挂，走在校园里，也是青春洋溢风景线。 当初楼文珂就是戴着这副耳机假装街拍少年，在嫌疑人身边晃了半天，拍下了对方犯罪的全过程。 而叶眠眠得到的是—— “钻戒？”打开盒子的时候，叶眠眠和林溯野同时呆住了。他俩都以为楼文珂一着急送错了。 “没错的兄弟，没错的。”楼文珂肯定道：“您手中的粉钻鸽子蛋戒指，确实是个加密通讯器。” 林溯野持续懵逼：“这是真钻吗？” 楼文珂不动声色，微微闭了下眼睛。林溯野手一抖，东西险些掉了。这真不是兄弟助攻他表白吗？ 当然不是。楼文珂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这钻戒要是丢了，你去当雇佣兵卖命都赔不上。”还有一个奇怪的要求：“千万别让谢队知道这是真钻。” 林溯野：“那位做的？”楼文珂点头。 林溯野：“……咱就是说，体制内的宠爱也挺难的。拿真钻戒改装通讯器，这不是祸害钱吗？” 知道这是真钻之后，林溯野递出去的手都在抖，脸红成个关二爷。 要不顺便表白？万一对方答应了呢？林溯野不是没这种心思，但是，那可是他最最珍重的女孩儿，他怎么能借用别人的钻戒就这么稀里糊涂表白？ 他早就决定，表明心意那一天，要给叶眠眠特别的记忆。 转念一想，他今天就相当于表明心意了啊！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甚至还系着一条女仆款围裙！！！ 暗恋的心思刚被叶眠眠撞破，相处时难免有些局促，加上一系列奇奇怪怪的事件，林溯野递出戒指的动作就带了几分不自然。 叶眠眠伸手去接，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林溯野的手，落落大方地接过来，笑着保证自己肯定不会给警方添麻烦。 短暂的触碰让林溯野心头微颤，半晌儿还觉得指尖麻麻的，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叶眠眠的温度。 而叶眠眠强装镇定，却在送丁雅出门之后，自己偷偷窝在床上发呆了很久。她习惯了把林溯野送的小熊抱在怀里，似乎也习惯了把对方当成最亲密的人。 直到此刻，叶眠眠结束午休回到工位，低头看到指尖的钻戒，还是会为了昨天那无意间的触碰面色绯红。 “就是他！捡到不肯还我！” 突然的声响打断了叶眠眠的思绪，抬头就看到方萍萍气鼓鼓从外面进来。 原来是她包上的挂坠掉了，非说是保安捡走不还她，大呼小叫:“我那个娃娃399呢！肯定是你收起来了！” 保安大叔百口莫辩，方萍萍要对方证明不是他拿的，否则就要找副总揭发他的“罪行”。 叶眠眠找到对方，确认他没有捡到挂件，于是出了个主意。在负责安保的副总面前，保安打开监控回放，最终证明方萍萍进门时候包上根本没东西。 方萍萍回到办公室，坐在工位上阴阳了十分钟：“没有就没有，还把监控拿到副总那儿去，没安好心，难怪只配当个保安。” 众人闻言，都看向叶眠眠。大家都知道她男朋友是保安，方萍萍这么说，分明是迁怒，想要拿她撒气。 再看叶眠眠。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还在那儿鼓捣她的戒指。同事们都不禁疑惑了——这女人的钝感力到底有多强啊？ 方萍萍心情不好，脸子甩给叶眠眠：“你那合成的玻璃珠子晃着我眼睛了！” 她说得很大声，周围的同事都能听见。 方萍萍分明针对叶眠眠，话一出口似乎自己也感觉过于明显了些。 不过叶眠眠这种没有背景又天资愚钝的，她倒是不在意，于是话锋一转，竟然开始劝叶眠眠：“你男朋友要是真有心，怎么不送个正经的钻戒？送这种合成玻璃的，要是施也就算了，这种大玻璃也就几十块，戴出去一眼假，也太没诚意了。” 旁边有同事看不过去，怼了方萍萍：“看着倒挺亮的，不像合成的吧？而且粉水晶好像没这么透，这颜色看着更像钻石。” 方萍萍立马瞪了对方一眼：“现在的合成货做得可像了，几十块钱就能买一个。再说，你见过这么大的粉钻？在哪儿？博物馆啊？” 对方白她一眼，干脆不再理会。方萍萍逮住机会，狠狠数落了一番叶眠眠和保安男朋友，叶眠眠表现得始终像个憨憨，有时候甚至连对方的意思都听不懂，方萍萍拳拳打在棉花上，最后自讨没趣。 很快，这件小事在公司传开了，众人议论纷纷，怎么说的都有。不过鉴于方萍萍刚刚欺负保安，叶眠眠又是弱势实习生，众人普遍认定这件事是方萍萍没事儿找茬。 午休时间刚过，组长潘婷婷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一见叶眠眠，当即乐成了一朵花：“眠眠，裴总有重要工作交给咱们组，我立马推荐了你，你可要加油哦！” 此话一出，全组人的表情都变得很精彩。 *相关案例见《网络罪案调查组》第一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11 他系着女仆围裙 第12章 12 珍惜新手保护期 “裴总刚问你怎么样，我说了不少好话，当然也是你能力确实强，不算我夸赞哈哈。你可要好好干哦，我非常看好你！” 潘婷婷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略微上挑的眼尾满是笑意。 然而叶眠眠心知肚明，这人说着夸赞的话，实际却是跟方萍萍一样，恨得牙根儿都在痒。 只不过潘婷婷喜怒不形于色，方萍萍动辄就要翻白眼儿，或许这就是潘婷婷当组长而方萍萍只能当跟班儿的原因。 叶眠眠心里明镜，脸上懵懂，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眼里满是清澈的光。 “谢谢主管！我一定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待！”叶眠眠毫不掩饰激动的心情，因为这就是她当前的真实情绪。 确认叶眠眠加入行动之后，测谎专家谢无终根据她的情况量身定制了一套“说谎技巧”。 是的没错，就是说谎技巧。鉴于叶眠眠只是普通人，让她当什么卧底也很难不被察觉，不如干脆让她按照自己的真实反应行动。 这个技巧的关键就在于反应速度，只要给自己的行为一个合理解释，就足够骗到大多数人。而叶眠眠的优势，就在于那张可爱的圆脸，还有那双清澈的卡姿兰大眼睛。 叶眠眠之所以激动，是因为她刚接到协助警方调查的任务，就得到了进入ORDER的机会，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这对于她而言还是太快了。 加入警方的行动是不是太冒险了？这个问题叶眠眠其实思考了一整晚，但有一件事她很确定——最好的防护是主动出击。 摸着手上的戒指，叶眠眠感到莫名安心，就好像林溯野就在旁边，叮嘱她“别怕，稳住”。 潘婷婷起了头，各位同事纷纷上前，开始不走心地说着“恭喜”，脸上是复制粘贴一般的假笑。可眼看众人都没什么话可讲了，潘婷婷还没有带叶眠眠上楼的意思。 叶眠眠的心又提起来。ORDER位于DPI大厦的顶层，电梯需要专属权限，潘婷婷也无法进入，更别说新人叶眠眠。谁会来接她呢？ 果然，很快来了两个男人，自我介绍是ORDER的安保专员。叶眠眠看着西装下包裹的那一身腱子肉，心说这比起安保似乎更像保镖。 忽然她想起之前自己的文字游戏，说林溯野做安保方面的工作，说不定眼前这些“安保专员”做的也不是普通工作。 不出所料，一人递上协议书，要她仔细阅读并签字。另一个则明确表示，进入ORDER，所有电子设备需统一封存，除必要物品以外的私人物品都要登记保管。 潘婷婷也向叶眠眠解释道：“你要是有什么想带的随身物品，可以让他们检查一下，也不是不能通融，毕竟这也不是要刁难你，都是为了安全。你也知道，咱们ORDER的数据非常重要，几乎可以说是公司的命脉，马虎不得。” “我明白。”叶眠眠表现得非常配合。她的工位其实没什么东西，喝水用的也是保温杯，妥妥的随时跑路风。“我就带这些吧，麻烦检查一下。”说着，她还十分配合地交出手机。对方立即表示，下班之后可以到一楼的安保专员处领取。 一人接过叶眠眠递上的背包，进行了非常细致的检查，连她的口红都打开，纸巾袋子也要捏一捏，简直细致到令人发指。 然后，男人拿出了戒指盒。叶眠眠的心脏开始狂跳，脸色不自觉红起来。 这样下去不会被发现异常吧？此刻另一个男人似乎意识到问题，开始观察叶眠眠的表情。果然林溯野的担忧是对的，她只是个普通人，做不了卧底。 “不必刻意掩饰。”叶眠眠耳中忽然响起那个和煦温柔的声音，是昨晚谢无终对她说的话。“面对公司领导和前辈，紧张很正常，尤其你还是新人大学生，珍惜你的新手保护期。” “新手保护期”，警察也会说这样的话吗？此前叶眠眠一直以为，警察都是很呆板的。不过仔细想想，私下的林溯野还是蛮可爱的。唉？等一下，竟然在这时候溜号了！ 叶眠眠忙按照谢无终的叮嘱，丝毫没掩饰自己这份脸红心跳，任谁看了都会当她少女怀春，满脸害羞的情状。 “哎呀眠眠害羞了呢。”潘婷婷笑道：“你跟男朋友感情真好呢，连戒指盒都随身带着，我是真的很羡慕了。”又对检查的男人道：“小姑娘刚收了男朋友的戒指，正是稀罕的时候，我做个担保，这东西没问题，让她带上去把。” 潘婷婷笑得春风满面，努力卖叶眠眠人情，叶眠眠拉住潘婷婷的手，感激不尽。 男人闻言，停下动作，见到叶眠眠手上的钻戒熠熠有光，一眼便看出其贵重。叶眠眠顺势问对方“要不要摘下来检查”，对方摇头，还叮嘱她妥善保管个人贵重物品。 成了，叶眠眠略略放心，然而放到一半，下一秒，男人直接打开了戒指盒。 盒子是戒指的信号接收器，伪装十分精巧，一般人看不出问题，但是如果按照这俩人的检查方式，就算没发现问题，也可能会捏坏精致的元件。 怎么办？ 叶眠眠想要吸引注意转移目标，目光扫过桌面，于是道：“杯子是不是也要检查？”可她指尖刚触及保温杯，却有另一只手抢在了前面。是方萍萍。 “咱们眠眠真是有出息，刚来就进了ORDER。”方萍萍翻着白眼儿，阴阳怪气道：“潘组我们混了这么多年，可都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到底是你信息技术好，还是别的技术好啊？” 这话可太难听，然而方萍萍的恶毒就在于她不仅要挑衅叶眠眠，还要给潘婷婷添堵，以便二人同仇敌忾。作为一个小心眼儿的人，下属比自己强这种事潘婷婷简直忍无可忍，但碍于对方背景，还得继续忍气吞声，心里是万分不痛快。 众人都不说话，互相使眼色等着看戏。两个男人也意识到问题，都停下手中的动作。 看来，看热闹之心人皆有之。 叶眠眠心说正好，不用她亲自搞事情了，简直是“困了有人递枕头”。 出乎众人意料，叶眠眠这个小面瓜竟然当场发作，一把夺过保温杯，满脸愤怒地看着方萍萍。 这是要开战了？方萍萍也兴奋起来。叶眠眠最好发火，让所有人都看看，她还没去ORDER报到呢，就已经自命不凡，敢在办公室顶撞前辈了。 叶眠眠毫不退缩，严肃道：“方姐，您怎么能这么说组长呢？” 众人：“？？？”方萍萍也懵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说啥了？ 叶眠眠气愤道：“什么叫‘混’？组长每天不到八点就来公司，早出晚归，处理那么多事务，有时候忙得午饭都吃不上，您竟然说她在混？您说话太不负责任了，您是以为别人都跟您一样，上班无视做指甲吗？”说着她指向方萍萍的办公桌，上面赫然是美甲工具和照灯。 方萍萍气急，她说的“混”只是随口说说，怎么就成了混日子？这呆瓜是有多愚钝？ 然而此刻办公室安静下来，潘婷婷也沉下脸，转身盯着方萍萍：“我说你到底是来工作还是来开美甲店的？还有，眠眠是凭出色的数据分析能力被选中的，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别影响了咱们部门的良好氛围！” 方萍萍没想到潘婷婷会当众护着叶眠眠，脸 “唰” 地红了，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掐进皮肤里，疼痛让她愈发恼火，恨不得直接把美甲掰断。 昨天午饭时候潘婷婷还跟方萍萍说 “叶眠眠太愚钝，不懂得变通”，夸方萍萍机灵又心细，当时方萍萍还说要帮潘婷婷做指甲，两人好得跟亲姐妹似的，怎么才过一天就变了脸？ 潘婷婷训完方萍萍，转头面向叶眠眠时，瞬间绽放笑脸：“谢谢眠眠为我说话，你也消消气，我一定严肃处理。” 方萍萍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潘婷婷给得罪了，关键叶眠眠还处处维护潘婷婷，方萍萍简直要气疯了——那死丫头倒成了好人了！ “二位检查完了吗？麻烦快一点，我一秒钟也不想跟公司的米虫待在一起了。”叶眠眠交出保温杯，圆圆的小脸儿上满是怒容。 男人“啪”一声合上戒指盒，交还给叶眠眠，接过保温杯。一开盖儿，浓郁的咖啡香就飘出来，男人直接关了盖子，将保温杯还给叶眠眠，礼貌道：“感谢您的配合。” 检查工作到此结束，叶眠眠不合时宜地想起地铁站安检。此刻另一个男人掏出一部新手机，叶眠眠当场拔卡启用新机，跟着两人离开了办公室。 后来叶眠眠问林溯野，这帮人到底在查什么，林溯野的回答是：“查一切可疑的东西。ORDER很重视安全，不论是人身安全、财产安全还是信息安全。” 叶眠眠当然知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然而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她要转移男人们的注意力，而方萍萍非要这会儿找茬，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最后方萍萍因为工作不专心被扣了绩效奖金。经此一件事，公司里再没人敢阴阳叶眠眠。 三人离开许久，众人都开始假装忙碌，唯独方萍萍依旧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她要让叶眠眠知道，什么样的人是她得罪不起的。 *** 叶眠眠跟着两人走进电梯，电梯关门，门上的镜面映出她攥着帆布包的手，粉钻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电梯空间狭小，叶眠眠有点别扭，指尖在戒指上轻轻摩擦，冰凉的触感帮她定下心神。 随着电梯越升越高，叶眠眠无意间回过头，就被玻璃外的景色震撼了。眼前是辽阔的天空，脚下是蓬勃发展的商业区。 都说站得更高，看到的风景更美，叶眠眠此刻才明白，CBD商业区的繁华是怎样的盛景，忍不住慨叹一声：“有钱真好。” “嗯。”旁边的保安突然开了口，叶眠眠与他对视一眼，对方露出个憨憨的微笑。 电梯越来越高，叶眠眠的心却越来越往下沉，这些都是普通人，他们也被老师控制了吗？ 此刻，屏幕前，裴大壮盯着电梯监控里的女生，露出审视的表情。 突然掉落双更。这两章联系比较紧密，就一起发了，祝各位看文愉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12 珍惜新手保护期 第13章 13 沉浸在狂热当中 “老师，她上来了。”裴大壮对着麦克道：“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可疑物品。搜身？对不起，我没想到。”裴大壮的表情变得紧张，好像犯了错的孩子，完全没有大企业掌舵人的沉稳。 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火。“叶眠眠没那么多心思。”张珩的声音传过来：“用好她，对咱们的项目有益。” “可我听说，她的特警男友给她送了钻戒，看来两人发展很稳定，她会站在咱们这一边吗？” “这你不必担心。”张珩信心十足：“他们俩刚刚交往就同居，柴米油盐的事多着呢。何况，那小子还有大用处。” 裴大壮挂断电话，继续盯着屏幕里的女生。他还是为了老师的决定担忧，可老师从来没有错过，老师怎么会错？他甚至开始反省，不该提出质疑。 同样盯着屏幕的还有林溯野。警方临时征用对面大楼的房间，作为本次行动的指挥部，林溯野正在其中，盯着从叶眠眠戒指上传回的数据。 到达顶层的提示响起，电梯稳稳停住，大门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办公区，而是墙面上巨大的标语 ——“重新定义游戏秩序”，黑色的字体笔画锋利，像是被人用刀生生刻下的，透着狠厉的决心。 叶眠眠踏入办公区，非常意外地发现200多平米的办公室里只有三个工位，每个工位的隔间打得都足够住下一家三口，拥有独立的休息区、就餐区、休闲区，或许因为是游戏公司，每个工位都设有展柜，里面放着各种游戏周边和手办。 如果是从前，这里会是叶眠眠的天堂，ORDER就是她的梦想。然而此刻，叶眠眠最怕的就是这里变成天堂，字面意思的天堂。 不过之所以说是工位，而不是办公室，因为分区的隔板只比普通办公室的高一些，并没有屋顶。刚刚叶眠眠就发现，这层的举架很高，还有半层空间，上面有两个房间，叶眠眠确定其中一间就是裴大壮的办公室。 站在那里，底下的工位全貌一览无遗。 办公区里很安静，叶眠眠在专员的带领下路过第一个工位，键盘敲击的声音清脆动听，可见操作者之灵活。而且这人竟然跟叶眠眠用同样的轴，让叶眠眠感到有几份亲切。 接着是第二个，这里也有敲打声，却不是敲键盘，好像敲门似的声响，但是又比敲门清亮。 安保专员没有停留，似乎司空见惯，径直引着叶眠眠来到她的工位。叶眠眠带着好奇继续往前走。 专员告诉她，有任何需要可以拨打桌面的“助理专员”热线，从咖啡甜点到打印纸订书钉，一切都随时奉上。 专员离开之后，叶眠眠放下背包，打开电脑，另外两个工位的声音还在继续。叶眠眠没有抬头，但她能感觉裴大壮的视线就在楼上。 “嗨！”突然出现的开朗男声吓了叶眠眠一跳。抬起头，一个橙色卫衣的白毛站在眼前，脸上架着圆框眼镜，连睫毛也是白色的。这明显的特征，难道是—— 对方非常开朗地介绍：“我叫陆星子，负责算法测试，我有白化病，不是染的。” 真的是星子！她怎么会不知道星子的特点？叶眠眠见到偶像本人，有种想要签名的冲动。她没想到的是，星子竟然这么年轻，看起来比她还要小一些。 两人很快熟悉起来，让叶眠眠感到激动的是，星子也知道她的事，还夸她数据分析能力强，叶眠眠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咚”“咚”两人对话的时候，旁边工位的声音始终没停止过，叶眠眠感到疑惑。星子则完全沉浸在认识新朋友的喜悦中，拉着叶眠眠开始介绍他的手办谷子展示柜，甘雨、丹恒、佛跳墙、龙井虾仁…… “咚！”又是一声。叶眠眠趁着星子不注意，微微侧过身，往旁边隔间里看。 只见寒光一闪，紧接着又是“咚”一声。这下叶眠眠看清了，隔间里的人扔的是一把刻刀，面前的一沓打印纸已经千疮百孔。 这是在干嘛？叶眠眠打了个寒战。就在叶眠眠愣神儿的瞬间，隔间里的声音停止了，一双玻璃珠般晶亮的眼睛与叶眠眠直直对上。 “新来的？”女生开了口。她的声音很温柔，长相也很甜美，如果她手上没有握着刻刀，或者被她扎得千疮百孔的A4纸上没有印着个人形，总体而言可以说她是很可爱的。 星子抢先开口：“这是丁小薰，代号X，不过我们都不这么叫她。小薰这是咱们的新成员叶眠眠，老师说她非常擅长数据分析，我很期待她的专业能力呢！” 丁小薰歪了歪头，倏地露出冷笑，却不是对叶眠眠，而是对着陆星子。“星子，你这么热情，到底是想看她的能力，还是想看她的内.衣？” 啊？叶眠眠懵了，还有这种展开吗？银发阳光大男孩儿会是色.魔吗？丁小薰说得如此直白，陆星子却没半点尴尬，笑容依旧阳光开朗：“哈哈，小薰总是爱开玩笑。” 丁小薰笑得依旧没有温度：“之前那个位置上的女孩儿是怎么死的？” 此刻叶眠眠心里已经开始打鼓，眼前两人针锋相对，一冷一热，同样令她心慌。 忽然，丁小薰抬起刻刀，直指叶眠眠，陆星子陡然变色，厉声喝道：“小薰，你别太过分！”叶眠眠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能感觉到有人正看着这里，即便是透过监控，但视线的感觉异常明显。 三方僵持，她必须尽快做出判断，这是不是个陷阱，要不要呼叫林溯野？楼上，裴大壮放弃监控，直接站在窗口往下看，将这一幕瞧得真切。他也很好奇叶眠眠的举动。 指尖触及粉钻的刹那，冰凉的触感让叶眠眠镇静下来。她上前半步，直接站在了丁小薰面前，伸出了手。 “谢谢。”叶眠眠露出真诚的笑脸。丁小薰也笑了，这次的笑容不再冷漠，而是真正有了温度。她轻轻把刻刀放在了叶眠眠手中，愉快道：“欢迎你！” 一旁的陆星子嘴角抽了抽。 “哈哈哈——”阁楼上爆发一阵笑声，裴大壮快步走下来，一把将陆星子揽在怀里：“马有失蹄人有失算，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吃瘪哈哈！”陆星子也笑起来，又恢复了那种阳光开朗的表情，仿佛方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 见裴大壮下来，叶眠眠忙道声“老板好”，裴大壮摆摆手，笑道：“这儿可没什么老板，我们都是老师的孩子，是一家人。” 这一次，丁小薰和陆星子一致点头，叶眠眠甚至在二人眼中看到了近乎于忠诚的光芒。 “太好了。”叶眠眠双眸熠熠有光，欣喜道：“我们是没有血缘的家人。” “说得太好了！”陆星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更喜欢你了呢！”丁小薰睨了他一眼，比起敌意更像是戏谑。不管对方做过什么，他们始终是彼此认可的家人。 叶眠眠顺利过关，关键得益于她的真诚，谢无终的办法非常有效，在说到“没有血缘的家人”时候，她心里想到的是林溯野。这就叫做演技吗？ “咱们团队有几个人啊？”叶眠眠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关注ORDER许多年，虽然团队不曾曝光过全部成员信息，只有星子等少数几个人的名字流传在外，但叶眠眠记得去年采访时候，队长雷昂娜以虚拟形象出现，发言说“ORDER团队13名核心成员将全力以赴”这种话。 陆星子笑容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如同一桶冰水浇在了叶眠眠身上。他笑着说：“他们不听话，被更新啦，所以我们才需要新鲜血液。” “新鲜血液” 四个字他咬得极重，尾音仿佛带着寒意，将气氛瞬间冻结。 话音落时，三人同时转头，直勾勾盯着叶眠眠，陆星子歪着头，裴大壮收起之前的温和，丁小满不知从何处又摸出一把刻刀拿在手里，三个人的嘴角是同样僵硬的弧度。三张近乎复制的虚假笑容，就像扣在脸上的劣质面具，带给叶眠眠一种眼前非人的诡异感觉。 昨天她读资料到深夜，了解 “不死鸟” 的狠厉风格，所以这里的“更新” 绝不是离职这么简单，说不定已经在这个世界“刷新”了数据。 忽然，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她没能抓住，而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恐惧竟然被兴奋压过。“遵循逻辑，不论再复杂花哨的炸弹，只要顺着逻辑拆解，就一定能成功。”在她担心拆弹工作太危险时，林溯野曾经这样告诉她。 “虽然‘不死鸟’成员大多有网络专业背景，但本质上他们跟其他犯罪组织没什么不同。”叶眠眠耳边响起林溯野昨天的话：“犯罪组织成员往往会追求认同感，在他们的世界中，有的人是‘自己人’，甚至可以舍命保护，而一旦被划定为‘外人’，则是任何残忍手段都使得出。张珩介绍你进DPI，裴大壮还亲自去办公室看你，这都是他们想将你纳入同类的表现。行事作风不同无所谓，关键在于追求‘认同感’。” 她立刻借助这股亢奋调整状态，圆圆的小脸儿因激动泛起红晕，眉眼亮得惊人，瞳孔中仿佛有两簇火苗在雀跃跳动，活脱脱演绎出一个被光明前景冲昏头脑的小白，最爱吃的就是老板画的饼。 “是该优化更新。” 叶眠眠顺着话头接下去，声音里都透着兴奋：“ORDER 就是要重塑世界的秩序！ 这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三人紧绷的神经，原本僵在脸上的虚假笑容消失不见，丁小满的眼中带着欣赏，陆星子的表情里更多了几分温柔，裴大壮则笑得意气风发：“不愧是老师的关门弟子！他的选择从不会出错！” 关门弟子？叶眠眠自己都没想到，张珩竟然有这种打算吗？难怪后面几届他都没有带学生，借口是经常出国出差，怕耽误了孩子们的前途，总之理由找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这是个重要信号，叶眠眠暗暗记下来。如果她是张珩最后的弟子，而ORDER内部又经历了“大清洗”，更大的阴谋很可能就此展开了。 三人沉浸在狂热当中，唯独叶眠眠格外清醒。她已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她很可能并非张珩寻求的助力，而是被对方安排来背锅的。 如果叶教授的孩子参与犯罪，总是比普通家庭的孩子更有关注度，或许这就是专业成绩总分相同的情况下，张珩在丁雅和她之间选择她的决定性原因。 不管怎样，这场以“志同道合”为伪装的潜入，终于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让我开始工作吧！”叶眠眠如同打了鸡血，可另外三个人却都愣住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叶眠眠。 又怎么了？哪里出了纰漏？叶眠眠正担忧，裴大壮忽然笑道：“队长不再还不快抓紧摸鱼，工作什么啊？”叶眠眠愣住，另外两个人也跟着笑起来。 丁小满摇头道：“你可真是……活力无限啊！” 陆星子乐得前仰后合：“你好可爱，你是动画片里的那块海绵吧？” 叶眠眠：“……”拜托各位有点儿反派素养可以吗？怎么ORDER这种顶级大坏蛋组织，从老板到安保专员都透着股打工人的气息啊？ 等一下，队长？叶眠眠知道，ORDER的队长一直是以虚拟形象出现在公众视野，声音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可那人不是裴大壮吗？裴大壮可是总裁，难道DPI还有比他权力更大的角色？ “嘟——嘟——嘟——”三声警报突兀响起，巨大的墙面忽然变换成红色，电子屏显示“警戒”二字，一个声音从分布在各处的音响中传出：“主系统遭到非法入侵，立即防护！主系统遭到非法入侵，立即防护！” 本文是个悬疑风格的小短篇，很快就会完结，喜欢还请收藏支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13 沉浸在狂热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