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有点疯了（快穿）》 第1章 死对头变师徒 系统在某颗废星的荒岛上找到正在度假的傅挽玉。 [目标已锁定，身份确认中… 姓名：傅挽玉（塞壬） 种族：人鱼 出生星：未知 目前星籍：K-1星（联邦主星） 战斗力：未知 容貌：SSS 统御：SSS 攻击性：？ …] [提示：目标危险程度高达S，请在目标心态平和时靠近，目前状态检测中…] [检测完毕！目标正处在‘心情不错’阶段，请小心靠近，避免激怒目标] [信息已上传，请指示] 很快，总部的回复就到了：[立即绑定！第一个任务世界信息已整理好，穿越通道已打开！] … 傅挽玉睁开眼，系统变成的黑猫正在努力蹭着他的脸颊。 “喵咪！宿主上午好！” 水中若隐若现的妖蓝色鱼尾晃了一下。 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开黑猫毛茸茸的脑袋，表情似笑非笑。 系统弱弱道：“很抱歉打扰您度假，真的是总部那边要撑不住啦……” 傅挽玉下巴微抬，示意它说下去。 系统哭唧唧：“您之前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但，但就是太出色了，有几个角色因为您的离开崩坏人设，还不断重启世界，把世界弄得千疮百孔喵……” “总部所有的系统喵已经连续加班两个月了，实在是没办法呀喵！” 傅挽玉是被联邦招安的人鱼族首领。 为了拿到联邦主星的身份卡，傅挽玉加入了‘轻喵’游戏公司，绑定角色扮演系统去每个未搭建完成的世界扮演男配。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公司的员工都是系统喵，一只塞一只可爱。 因为他的角色无足轻重，总部只给他男配和工具人的身份，并没有给他详细剧情，自由度非常高。 傅挽玉曾去过十个世界，每个世界都能将人设丰富得有血有肉、可恨又可怜。 任务完成得极好，当时获得了总部高度评价，还说要把他做成经典案例写入教材。 他也获得了一年的假期。 目前他的假期还没过一半。 想到一群喵眼泪汪汪待在小格子里疯狂加班的模样，傅挽玉眼睛亮了亮。 他指尖绕着黑猫的耳朵转圈圈，“我的假期怎么办呢？” 系统喵不知道其他人鱼是不是也这样——讲话苏苏的，震得它耳朵痒痒的。 还好它脸上的黑毛盖住了它的小红脸，讷讷答：“老板说啦，解决这些bug之后，您的假期会延长到两年喵！” “期间所有开销都由公司承担喵！” 傅挽玉若有所思。 “什么时候启程呢？” 系统喵连忙说：“现在！现在！” 傅挽玉唇角浅勾，抱起黑猫在它轻轻炸起的脑袋上狠狠揉了一通—— 黑猫被揉得差点变形，嘴里发出：“喵嗷……喵！……喵……” 要死了要死了呜呜呜为什么人鱼不穿上衣啊啊啊它的脑袋都要蹭到他胸口的那个啥了！！ 系统喵甜蜜又生无可恋着。 希望宿主的跟随者不要把它切成猫块喵…… 从天而降的光柱将傅挽玉和系统笼罩。 很快，一人一统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微波荡漾的水面。 过了一会，才刚平静的水面骤然破开—— 一条健壮的黑尾人鱼出现在傅挽玉靠过的地方。 他披着湿漉漉的发环顾四周，血眼中的暴戾越来越压不住。 … 第一个世界是仙侠世界。 傅挽玉所在的归云宗属于下境，类似玩家新手村的地方。 而他的角色定位是新手村的小boss——出身修仙大族，根骨奇绝，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金丹巅峰，正儿八经的仙苗。 当然，无论他攒了多少法宝，有多少家产，最后都会因败给男主全部被男主白嫖。 系统只给他角色身份和工具人定位，没有给他详细剧情。 为了给男主造势，傅挽玉在等待男主刷他的时间里四处挑事。他的名声越盛，等他被男主杀了之时，男主的声望只会更盛。 ——此乃身为小boss的个人修养。 十年间，光是跟寒山老祖交手都不下百次。 传言寒山老祖活了上千年，是所有邪修的老前辈，痴心剑道，一人一剑在光秃秃的寒山隐居百年不曾现身。 正好傅挽玉用的就是剑。他一人能同时驾驭一百零九把剑，一个人就是十个剑阵。 他杀了寒山老祖的几个徒子徒孙，又破了寒山老祖的禁制，以刚刚结婴的修为跟寒山老祖打了十天十夜—— 至此，天下闻名。 结果才回宗门，远在千里之外的寒山老祖以紫霄惊雷阵施压，放言若傅挽玉每隔一月不准时去寒山与他论剑，便屠尽一个宗门，以报他徒子徒孙之仇。 傅挽玉也喜欢这个打不死的对手。 两人经常你杀我几个徒弟，我灭你几个同道，次数多了，修真小报都懒得报道他跟寒山老祖的现场。 直到男主出现。 傅挽玉遗憾三日后跟寒山老祖的约定不能兑现，但也慷慨赴死，以元婴中期的修为被只有金丹初期的男主打得魂飞魄散。 一身家当尽归他有，连骨头都被他炼成了魂幡。 ——任务圆满完成，傅挽玉得了额外奖金。 没想到问题出在寒山老祖这里。 在进入世界前，系统喵还给傅挽玉看了段视频。 黑云压城，满街萧瑟。 身形清瘦、还是个少年郎的男主被一只可怕的无形大手掐住脖子，抬到了半空。 翻滚的雷云里隐约可以窥见一双戾气的眼。 沉闷且古老的声音像是残存天地间数万年的回响，震声：“是你杀了傅挽玉？” “……” 黑筋从被掐住的脖子一路延伸到面上，男主两颊哆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区区金丹，能单杀元婴？” 那声音不辨喜怒：“我与傅挽玉常打平手，你既然能杀他，必然也能杀我。” “来，杀我！” 声音猛然加重，压得男主嘴角溢出黑色的血。 别说动手了，男主连脖子上的那只手都没办法挣脱。 化神期大能的威压恐怖如斯，能越级跟他打成平手的至今也只有傅挽玉一个而已。 偏偏被他视作对手的傅挽玉死于男主之手，甚至尸骨无存。 他以为比傅挽玉年长，怎么说都该是他死之后傅挽玉寂寥半生——光是想到这里，他就快活不已。 可到如今。 没有对手寂寥半生的竟成了他。 … 男主的尸身落在了地上，摔得血肉模糊。 云里的人却从头到尾连个面都没露。 他夺走了男主的噬魂幡，妄想用起死回生术将傅挽玉召回来。 此禁术触怒天道，他只用了百年就飞升成圣斩了天道，重启世界轮回。 ——原本他重启是失败了的，但系统喵们更怕他打通游戏世界之间的通道，让公司损失惨重！ 所以系统喵们只好让他重启成功，并紧急召唤傅挽玉，希望他稳住这个疯子，让老祖消除心中执念，老老实实在游戏世界当他的新手村**oss！！ … 傅挽玉被传送到了重启后的世界线。 这时，他还是准备去归云宗拜师学艺的公子哥。 傅挽玉出身玉河傅氏，玉河郡三大姓之一。 他的太太太太爷爷曾是下境有名的化神期大能傅道云。 傅家与恒王交好，近期恒王又被圣上多番斥责—— 圣上舍不得动自己儿子，那别人儿子可不一定了。傅家这一辈就傅挽玉一个独苗，连夜把他送到与傅道云有些牵连的归云宗。 马车车轮骨碌碌滚着。 接收完所有剧情的傅挽玉睁开眼，就见掀开的车帘缝隙里探进一个脑袋来挤眉弄眼： “少爷，前面就是归云宗管辖的云行城了，听说城外的财神庙可灵呢，少爷要不要……哎唷！” 话未说完就被折扇敲了头。 端坐在车厢内的少年一身锦衣，年岁不过十七，面如冠玉，隐隐已有其父清正文雅的气质。又因他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一双眼灵动得近乎妖媚。 他眉心还点了颗饱满而红润的朱砂。 傅挽玉随手将大师提过字的扇子丢进书童怀里，凤眸轻动：“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没出息。” “不停车，直接进城。” 书童连敲红的额头都不摸一下，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是、是！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哎唷我给您赶车去！” 车帘合上还能听见外边书童自言自语：“这扇子可真是个好东西，少爷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一定把它当成传家宝，世世代代……” 一个时辰后，车停在归云宗的攀云山下。 攀云山是凡人拜仙师的第一重考验，必须徒步爬上山顶，见着归云宗的玉碑，才算心诚。 之后还有能让人脱层皮俗称去凡尘的洗髓池、直面心中最恐怖幻象的去心魔、走过百米长支在湍急河流上的独木……等等。 傅挽玉天生命好，拿出太太太太爷爷的玉牌往前一递，便可触动归云宗阵法直达山顶。 人再往各位长老以及宗主面前一站，天生道骨能让他直接成为宗主亲传弟子。 一切都易如反掌。 他示意书童和随从在山下等，等他上了山入了师门，再让人下来接他们。 “少爷！还没分别就开始想念您了……”书童假哭。 傅挽玉不理他，拿出玉牌按照老爷子教的指法在上面画了符样，一声：“开！” 玉牌随即显现出刺目强光。 旁边书童嘴巴张成O型，呆呆看着那光将自家少爷包裹—— 很快光芒就消失了！ 少爷也消失了！ “仙人……攀云山上还真有仙人……”书童喃喃。 攀云山巅。 两位中年道长带着几个穿云纹白衫的年轻弟子等在玉碑前。 年轻弟子耐不住寂寞，用千里镜看了好几眼山下：“怎么还没上来？不应该啊。” “傅家公子手中的玉牌有道灵子前辈一道精纯灵力，应比我们御剑快才对。” “莫不是那傅家公子凡躯太重……”后面的话不好当着两位长辈的面说。 凡躯太重就是没什么仙缘的委婉说法。 “慎言！道灵子前辈的后人，怎会如此！”另一弟子瞥了眼师长。 左边抱着拂尘的道长亦是不解：“算时辰，该到了啊……” 右边愈加慈眉善目的灰袍道长掐指算了一卦，面上慢悠悠的表情僵了： “不好！被人截胡了！” “……什么？谁敢来我归云宗抢人？！” “这方位，是北边。” 北溟海之外有山，名为寒山。 此山不生草木，终年被阴寒之气笼罩。百年前有一邪修大能降临此地，称寒山老祖，设下重重禁制，犯禁者必死无疑。 傅挽玉被玉牌散出的强光逼得无法视物。 只觉得身体轻盈着像飘在空中——然后腰身一紧，像被什么揽了过去，双脚很快站在实地上。 但这具身体没学过御剑，这一下晃得他天旋地转，头晕不已。 系统喵惊恐叫道：“喵喵喵喵寒山老祖！！宿主咱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 傅挽玉捂着快被晃匀的脑袋慢慢睁眼。 四周一片荒凉，阴气幽幽，凄神寒骨，哪里像是归云宗的攀云山？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侧腰却被一个东西抵住了去路。 他扭头一看，是剑的剑柄。 这剑悬在半空，通体漆黑，剑宽四指，剑身散着凛然黑气，剑柄盘着两头黑龙。 寒山老祖的藏剑之一，龙邪。 传言此剑因凝聚修罗族怨气，重如千钧，自古以来也只有寒山老祖能降服。 前世，傅挽玉的好多把剑都被龙邪给打坏了，气得他曾用这把剑削了十筐桃子，导致龙邪见着他就躲——然后傅挽玉就成了降服龙邪剑的第二人。 如今再见这把剑，傅挽玉的第一反应还是赔我三十七把仙剑。 他抬手就要抓龙邪的剑柄，却被一股绵柔的力打中腕侧，整个人都定在原地。 傅挽玉知道是那个人来了。 他虽然是凡人之躯，但前世跟那人打惯了，并不愿在寒山低头。 很快，他额上冷汗密布，唇色发白—— “……” 高空中，身着玄衣、戴着黑铁面具的男人静立。 他望着地上连背影都写满桀骜的少年，摩挲扳指的指尖停住，不受控地战栗着。 黑铁面具后的瞳孔一阵一阵惊缩，好似有什么要冲破那死水一潭的黑眸。 ——原来傅挽玉的十七岁是这样的。 正在努力重写中，请不要放弃我quq！！ [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死对头变师徒 第2章 死对头变师徒 前世傅挽玉来寒山时已是归云宗大师兄，虽也年轻，但七窍玲珑，办事滴水不漏。 打过的那么多人里，除了他找上归云宗，其他人都成了傅挽玉朋友，人缘极佳。 傅挽玉身死那日，正是跟几个朋友去找酒喝，半途遇到了刚到金丹中期、满身杀气的顾千寒。 酒友当时还笑着劝顾千寒：“小友，别找死啊，我们家挽玉下手可不讲情面。” “劝你到了出窍期再与挽玉决战，你身上的破烂能抵得住挽玉一招吗？” 出窍比元婴高一个境界，这群人也是真看得起傅挽玉——谁让此人是千年来数一数二的天才？问道不过十余载，就走了别人百年都未必走得过的路。 顾千寒一言不发，眼中烧着愤怒的火。 他战意正酣，绝不是说退就退的。 几人见他软的不吃，就要来硬的，傅挽玉唇角一勾，却是召出了三把仙剑。 “去前面的酒楼等我，八壶岁寒堂，一壶也不能少。”傅挽玉从腰间勾下一枚灵玉甩过去，“我结账。” 几人这才嘻嘻哈哈散了。 之后的画面寒山老祖在顾千寒的记忆里看了不下数百遍。 他一次又一次看着傅挽玉故意露出破绽给人杀，那人蠢得要命，一连十次机会都没把握住。 最后傅挽玉被一剑穿心，脱力倒在血泊里，清亮的眼眸映着踩在身上的人，嘴角仍是弯着的。 那人举起剑，毫不留情在傅挽玉弥留之际砍下他的双臂，做成噬魂幡的幡竿。 寒山老祖无法释怀。 ——你想死为什么不找我？ 粉身碎骨，扒皮抽筋，想什么死法我做不到？ 至于去找一个乳臭未干、修为远不及你的废物？ 死在这种废物手下，竟比死在我手中还让你心动？ [黑化值100！请系统喵尽快辅助宿主处理！] [重复！黑化值100！请系统喵……] 提示音响了三遍才停下。 傅挽玉其实不明白寒山老祖现在邀他过来的用意。 他此刻连凝气期都不是，老祖吹口气就能叫他神魂俱灭—— 就算手痒难耐想跟他打，这也太早了吧？几年时间对老祖而言不是弹指一挥间？等等又何妨？ 被提示音催爆了的系统喵弱弱：“有没有可能，目标是对宿主有其他企图喵？” 傅挽玉了然。 系统喵一看他上道，当即松了口气，想着这任务绝对能很快拿下！ 它们系统喵还是很人性化的，准备了一些会用得上的资料—— 傅挽玉：“他必定是想要我的剑了。” 系统喵：“……喵？” 傅挽玉解释：“前世他看中我手里的剑我不肯给，结果我的剑都被男主顾千寒给炼化了，他必定觉得暴殄天物，心痛难当。” “这次想将我囚在寒山阻止我得到命定机缘。” 他啧了声，“好歹毒的心思。” 系统喵总觉得哪里不对，“宿主喵……” “放心。” 傅挽玉眯眼：“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那可是他人设的一部分，人设崩了他还干不干了？ 系统喵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弱弱喵了声。 傅挽玉顶着对凡人而言极其恐怖的威压抬眸，直直与黑铁面具后那双暴戾的眼对上了。 他面色一白又一白，嘴角蜿蜒下深红的血色。 可他偏不低头。 傅挽玉眉心一皱，骤然吐出一口血。 [黑化值-5，请系统喵继续努力哟] 系统喵：？？！ 它看不懂了！ 怎么宿主吐个血黑化值就……降了？老祖想看宿主吐血？！！ 虽然前世宿主经常跟老祖打得满身伤痕，但、但黑化值怎么能因为吐血降了呢！ 系统喵脑中一片混乱。它以为至少要亲一下或者……什么的。 难道真如宿主所说，老祖是想要那几把剑才重启轮回的？！ 不是！你早说啊啊啊啊！你何必重启呢！几个道具而已啊！！！ 傅挽玉捂着胸口踉跄两步，眼前阵阵发黑。 视线不经意扫到瞬移至跟前的墨色衣袂，他想也不想抬手掷去！ 寒山老祖身形不动，数枚毒针在空中自动绕了个圈扎进身后的枯树干里。 “……暗器。” 寒山老祖的声音不像是从面具后发出来的，环绕在傅挽玉四面八方。 “你拜入归云宗前没有学剑？” 语调平澜无波，但傅挽玉还真从他话中听出了亢奋。 一个没有学剑的人，却在十几年后能跟老祖打成平手。对于剑痴来讲，这实在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对手。 傅挽玉口中满是血腥气，丢出那一串毒针后就彻底失力瘫软在地。 他觉着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一呼一吸都扯着疼。 ……毕竟是化神期的威压。 而老祖傲立天地已久，当然在意不到自己威压能给普通人带来毁天灭地的冲击。 直到傅挽玉又是一口血吐出，寒山老祖才迟疑：“你起不来？” “……”傅挽玉。 他现在挺想穿回千年前，把还是小孩状态的老祖绑在灵鹤上飞个七天七夜。 看着小老祖腿软得趴在地上哭，再一脸无辜问你怎么起不来。 在大多数人的想法里，像傅挽玉这么逆天的天才一定是早早暴露出了其天赋。必定拜入归云宗前就是了不起的剑修了，只是声名不显。 老祖也不能免俗。 结果十七岁的傅挽玉就是个凡人。 被化神期大能一看，命就可以直接交代。 老祖意识到了不对，他上前半蹲下来，伸手抬起傅挽玉的下颌。 傅挽玉想侧头，奈何实在没力气，只在他掌心里动了下。 这时，傅挽玉染血的唇上抵了颗冰凉的药丸。 光是吸了两口这药丸的清香，傅挽玉身体里的疼痛感就减弱不少，也有了开口的力气。 黑铁面具后的眼黑沉沉，不似人类。 寒山老祖说：“这丹药可助你越过凝气期直接筑基，前提是——” “你做我的徒弟。” 清醒些许的傅挽玉一下认出这枚丹药品阶上乘，不止能让人直接筑基，也能让之后的结丹结婴顺遂不少。 归云宗有类似的稀世丹药名为‘迎仙丹’，服下后有洗髓脱骨之效，仙途一路平坦，就像仙人下凡迎你上界一般——故而得名。 这一颗比迎仙丹的功效还厉害。 “一枚丹药就要我为你卖命？” 傅挽玉侧开头，“你不如一剑杀了我。” “我修为比灵问子高，门下只有你一个弟子，会尽心教你。” 寒山老祖体谅他年少，说话口无遮拦，硬将仙丹往他口中塞，“不用十年，只五年，你的剑术就能与我不相上下。” “唔……嗯！” 老祖轻捏着他的脸逼他吞下仙丹，又在他胸前点了几下，替他打通灵脉。 仙丹入口即化，傅挽玉的唇也被弄成艳色。 老祖看着咳得面颊薄红的少年，激荡了百年的心绪骤然平息。 ——他会断了他自寻死路的愚蠢念头，会将他培养成与他齐名，甚至名声更胜于他的剑神。 黑铁面具后暗紫色的唇上挑，难以描述的愉悦。 [黑化值-5] 系统喵：？？ 这是什么恶趣味……又收徒，又喂仙丹，还降黑化值？！ 老祖轻声说：“你唤我一声师尊。” 傅挽玉：“……” 傅挽玉气笑了。 他掌心凝出一团灵气，直接往老祖脸上砸。 “为何气恼？你很快就能成为剑神了。” 老祖言语不解，也没有闪躲，那灵气球连外衣的防御都擦不破一层皮。 只是挠痒痒。 见傅挽玉不接话，老祖补充说：“千年来第一位剑神。” “你可以唤我师尊了吗？” 傅挽玉闭上了眼，睫毛气得轻抖。 前世只有他三言两语把老祖气得闭关的份，这一世老祖还是那个老祖，怎么就倒过来了？ ——哦，原来实力相差不大时玩笑才好笑，实力相差太大，某些人的玩笑真让人杀心动了又动。 傅挽玉正在回想前世老祖被他气得头顶冒烟以满足自己的报复心理，谁知他身体忽而腾空！ 傅挽玉：…… 他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一睁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黑铁面具。 ……寒山老祖把他抱了起来。 打横抱起。 注意到他凶狠的眼神，老祖善解人意：“你闭上眼不是不想走路么？” 傅挽玉：“……” “凡人之躯容易疲累，我明白。” 他竟还安慰起傅挽玉，“出生在凡间不是你的错，你能对我放出毒针已算不错。” 傅挽玉：“……” 他大概觉得他的安慰很有斤两，又追问了句：“你可以唤我师尊了么。” 傅挽玉薄唇微动：“你做梦。” [黑化值-1] 傅挽玉：？ 系统喵：？？？ 傅挽玉懒得挣扎。 直到老祖瞬移至一极深的山洞里。 内部别有洞天，像模像样地凿出书房、卧室、练功房等地。 一应摆设简单，但看得出不是凡物。 老祖欲将傅挽玉放到他平日练功的石床上，怀中人一把扣紧他的脖子，不让他放下。 “……这就是我以后住处？” 傅挽玉好歹也是世家公子，出手阔绰，什么名贵的床都睡过——偏偏就没睡过石床。 老祖：“是。” 傅挽玉面色铁青：“你没钱收什么徒弟？放我下山。” 老祖不动。 傅挽玉又道：“归云宗给我一座山，还许我在山上建楼，随我在山上养什么……” 话音一落，傅挽玉面前的山洞扭曲。 寸草不生的孤山变成了漫山灵花仙草，花林绵延百里，山巅之上漂浮着一座白玉楼宇。 老祖依旧抱着他，脚下每走一步，房间规格就大一倍。 一步一景，奢华到了极致。 他抱着傅挽玉停在拔步床边，问道：“能入眼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死对头变师徒 第3章 死对头变师徒 “尚可。” 傅挽玉视线落在床帐边挂着的白玉牡丹上，随口道。 皇室以外的家族不准用家徽，玉河傅家的白玉牡丹却是卖得天下皆知。 寒山老祖一心问剑，什么花不花的怕是不懂，这白玉牡丹也是随手变出来的吧。傅挽玉收回视线。 老祖缓慢将他放到床上，顺手将他衣摆理平。 这动作太顺手了，恍惚间还以为是傅家哪个小厮，总之不会是恶名远扬的寒山老祖。 之后老祖目光幽幽在他脸上凝了片刻，“我手中有二百五十七把剑，等你筑基便来找我挑。” 想用你的魔剑换我的仙剑机缘？做梦。傅挽玉阖上眼，俨然是个送客的意思。 寒山老祖也不怒，身影波动一瞬，无声无息消失在玉楼中。 系统喵：“他走啦喵~” 傅挽玉睁开眼，盘腿运转起身体里多出来的灵气。 半月后。 傅挽玉顺利筑基，消失半月的寒山老祖再次出现，邀他去剑冢选剑。 “不选。” 傅挽玉随手折了一根桃花枝，拔了两朵花，又觉得花长在上面也挺顺手，就不拔了。 他下巴微抬：“打一架。” 黑铁面具后的眼似有波动，又深深沉寂下去。 寒山老祖按下心头只会因他而起的战意，摇头：“你修为太低。” “只拼剑术。” “你没有学剑。” “就想看看乱砍能不能砍死你。” 傅挽玉见老祖不动，冷笑一声，将花枝随手丢在老祖脚边。 “凭你也配当我师尊。” 傅挽玉转身要走，忽而一股灵气托起地上只剩残红二三的花枝拦在他面前。 身后人说：“赢了你可听你唤我师尊么？” “我没答应。” 傅挽玉侧眸，唇角浅勾：“不过可以考虑一下。” 老祖：“那便来。” 过招时，老祖看得出傅挽玉先前的确是没学过剑，大概是受了启发自创一道不伦不类的剑招想请他指教，又不肯松口叫他师尊，所以才激他。 这几招花样有余，但攻击性不足，说得难听些就是花架子。 再加上两人实力相差太大，那花枝刺出的带香灵气比一片桃花瓣落在他肩上还微不足道。 对待修为不足还在他面前口出狂言之辈，寒山老祖向来是一招必杀，绝不多言。 但对着眼前因气竭面色微红的少年，老祖等他施展完了这几式，才从他手中将桃花枝夺下。 傅挽玉灵气消耗太狠，已经在耗寿元。 老祖瞬移至他身后，一把攥住傅挽玉发颤的手腕，强行渡了些精纯灵气给他。 “……” 一时之间，两人无言，只能听见傅挽玉不稳的喘息声。 老祖淡淡：“不可勉强。” 这话让怀中少年哼笑一声。 他偏头，战了一场后泛红的眼尾上挑，像一只得逞了的小狐狸。 他笑得恣意：“年纪大果然这怕那怕的。” “怎么，以前没养过徒弟，刚收了我怕我死了？” 老祖活了上千年，对生死本该看得极淡。可怀里人不能死在他前头，他也听不得这人嘴里动不动就是死字。 回想方才的招数，也不难看出傅挽玉的潇洒淡薄——他不畏死，有更热烈的东西在他体内燃烧，将他的灵魂烧得比满山桃花还夺目。 老祖知道若是下令不准说死，这人下一句一定是满嘴的死死死。 老祖沉声道：“下次若再不惜命，我亲手断了你的仙途，让你一辈子只做凡人。” 怀中人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随意倒在他怀中，又将他手中捻着的桃花枝夺了回来，自顾自把玩。 [黑化值 4] 系统喵炸毛：“喵啊啊啊！” 面具后的眼戾气横生，却又在触及到这人指尖戳着花瓣的幼稚动作时一顿。 老祖忽而问：“你何时唤我师尊？” “想叫的时候再叫。” 傅挽玉胆大包天，竟然敢撑着邪修大能的胳膊起身，伸了个懒腰，“现在不想叫。” 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动静。 傅挽玉回头一看，老祖还站在原地，仿佛怀里还抱着个人一般。 他将桃花枝掷过去，被老祖外衣上的防御灵力弹开——花枝在半空划出弧线，并未落在地上，而是落回寒山老祖手中。 老祖攥着这支花枝起身，闪移几步过来递给他。 傅挽玉却已当着老祖的面又折了根新的，眼中笑意似是挑衅。 老祖默了几息，暗地里将两枝花的魂灵更换，傅挽玉不知，以为报了半月前被老祖三言两语噎住的恶气。 老祖唇角微动。 其实还是他胜了。 [黑化值-1] 系统喵：“喵……” 傅挽玉这次修炼比前世还顺遂。 因寒山老祖一夜之间将旁边几座山的灵气都吸到寒山之巅，处于灵气漩涡中心的傅挽玉被迫日日夜夜都在吸。 他好不容易消化完磅礴灵气，寒山老祖一抬手——几百里之内的所有灵气又往寒山聚集，连花林里的灵狐都吃撑了，成了个毛球，肚皮都要贴地了。 不得不没日没夜修炼的傅挽玉在几日后终于忍无可忍，他拎着随手削的木棍满山找老祖。 寒山各处都有禁制，但除了出山的禁制以外，所有禁制都为傅挽玉打开，他畅行无阻。 此刻，寒山外已聚集数位归云宗长老。 他们各自祭出法器，五颜六色的灵气波全都冲着高空中的那一人而去。 归云宗这次连灵问子的师兄灵寻子都请出来了，他是刑罚长老，修为最高，已有出窍中期。 灵寻子眼看着灵气波没伤到那人衣角分毫就消散无形，心头震颤。 纵然是合体期大能也不能如此轻易化解他们的全力一击，何况他们还带了门内至宝‘九转心莲’。 ……寒山老祖果然深不可测，寒山不可强攻。 宗主灵问子早在半月前就知道傅家小少爷被寒山老祖掳来寒山，只因寒山老祖行动不明，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半月来寒山周围的灵气波动极大，像是在助什么人修炼。 离寒山较近的几个小宗门坐不住了，他们得归云宗庇护，自然来请归云宗做主。 灵问子权衡之下，就点了灵寻子在内的九位长老亲自来寒山，最好能将傅家少爷带回来。 灵寻子收了法器，飞至半空——却被老祖气势威压，压得只能矮他几头。 灵寻子何时受过这等气，强忍羞愤： “寒山老祖，你无缘无故掳走我归云宗弟子，又吸走我归云宗所管辖境内的巨量灵气，真当我归云宗是好欺负的吗？！” 灵寻子好歹也活了二百多年，是归云宗德高望重的刑罚堂长老，极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然而老祖云淡风轻：“那又如何。” “你——！” “他如今是我的徒弟。”老祖，“归云宗若有异议，我走一趟就是。” 灵寻子听得出来，他口中的走一趟可不是走去跟归云宗宗主商量，而是直接灭宗！ 此人虽有邪修之名，但近百年要说他亲自做了什么恶事——倒也没有。 却有不少顶着寒山老祖徒子徒孙名头的邪修自立宗门，如今第一邪宗血月宗宗主便自称是寒山老祖的徒弟。 见灵寻子不答，老祖问：“还有事么。” 灵寻子咬牙：“我等今日一定要带走傅小友！” 老祖默了几息，“自寻死路。” 这四个字带着浓浓威压，铺天盖地朝灵寻子袭去！ 灵寻子捂住胸口，急急落地，这才避免在半空中被直接撕成碎片。 霎时间，天地变色，四周骤然暗下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半空中那一人散着血色柔光。 面具后的双眸邪气极重，宛若杀神。 飞沙走石间，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到，仿佛生命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风沙掠夺。 却能听到一道清亮少年音：“姓叶的，你杀了他们这辈子也别想听我喊师尊了！” … 风暴平息。 被迷了眼的众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一片狼藉里勉强站起来。 一抬头就看见半空那人缓缓飞到寒山禁制前，与里面的一个小黑点遥遥对望。 “……三师兄，那是不是傅小友？”炼器堂长老惊道。 灵寻子缓缓点头。 “傅小友没事，这真是太好了。” 另一长老松了口气，语罢又为难道，“傅小友若成了寒山老祖的徒弟，我们可如何跟宗主交代？又如何跟道灵子前辈交代？” “不忙。”灵寻子往前一步，他见寒山老祖停在半空，似是在与里面的人说着什么。 当即心念一动，又飞了过去。 近了就听到傅小友说：“你放我出去跟他们解释，他们就不来打扰你了。” 寒山老祖：“不。” 傅小友又问：“一句话也不让我跟他们说？” 寒山老祖：“不。” 顿了顿，老祖又道：“你是我徒弟。” 傅小友：“你让我跟他们说清楚，我就喊你师尊。” “……” 老祖：“不。” 傅小友不急不缓：“真不想听？” 老祖没有应声。 说着，傅小友看见了他，拱手道：“灵寻子前辈。” 灵寻子刚要还礼，忽而浑身被一阵阴邪寒气笼罩。 老祖面具后的双目盯着他。 傅挽玉当然想回归云宗走剧情，奈何寒山老祖这一言不合发飙的模样，若他执意回归云宗，怕是不等他回攀云山，归云宗山门就被打得支离破碎。 傅挽玉：“依您所见，我已拜入寒山。” 灵寻子皱眉：“寒山并非正道，小友，你不必惊慌，我与诸位长老必会救你出来。” 施加在灵寻子身上的威压更重，他口中尝到了血腥味。 直到傅挽玉开口：“正不正道只在我心，前辈放心，挽玉心中有数。” 威压骤散。 灵寻子下意识看向收敛气势的寒山老祖，就见他目光正落在傅挽玉面上。 灵寻子不解，不过一凡人而已，在老祖的帮助下早早筑基也算不得天才。 老祖怎会如此在意？ 灵寻子暗暗思忖，脸上不显，肃声问：“你可决定了？” “是。”傅挽玉再次拱手，“多谢归云宗诸位前辈关心。” 灵寻子叹息：“既如此，你与我归云宗不再有关联，往后也不得以归云宗的名义在外生乱。” 老祖眼眸微眯。 傅挽玉笑：“我明白。” 灵寻子受了伤，不愿在此地久留，他委婉道：“我这里有几瓶灵丹，你若缺灵气，可服下一枚。” “至于寒山之外的灵气……属我归云宗地界，你……” 老祖冷笑一声，只觉给脸给多了，当即又要动手。 “是师尊刚收我为弟子，关切太过，挽玉替师尊赔礼。”少年昂扬的音调令他抬起的手凝在半空，“多谢前辈赐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死对头变师徒 第4章 死对头变师徒 灵寻子心道：这倒是个很懂礼数的少年郎，跟着这邪修困在孤僻之地可惜了。 ……不过。 灵寻子神情复杂地扫向花木繁茂的寒山。 此地也算不得孤僻了，源源不断的灵气涌入，至少百年不必担心灵气枯竭。 更何况海量灵气只供一个修士，再顶尖的宗门再有仙骨的天骄也不是这种养法。 只能说寒山老祖不愧是邪修，行事全然不顾大局。 前路太过顺遂，反而容易娇纵心性，对修士而言是大忌。 一旦遭遇不可抗衡之事，甚至只是小小的不顺心，都有可能动摇道心，前功尽弃。 灵寻子在心中叹息——不过傅挽玉既然拜入寒山老祖门下，这往后修行的事也与归云宗无关，他不必发散善心。 灵寻子带着几位长老离去。 老祖在空中如履平地，一抬腿，四周灵气波动，宛若水面涟漪一样渐渐外散。 他一步就走入了禁制，走到傅挽玉面前。 “你是我的徒弟，不必向任何人赔礼。” 老祖看似并未对傅挽玉出声唤了一句师尊有多大反应，周身气势却收敛得一丝杀气也无。 傅挽玉眉微微一挑：“那师尊去把我那声赔礼追回来呢？想必灵寻子不曾走远。” 老祖听出他的嘲讽之意，巍然不动。 傅挽玉刚转身，灵识空间竟被一股寒气粗暴破开，卷起灵寻子给他的灵药直接捏成齑粉！ 灵药化作光点本要溢散，又被那股寒气裹住围剿，一丝灵气也没泄出来让傅挽玉吸收。 傅挽玉面无表情看向始作俑者。 老祖手中托起几个墨绿药瓶递到他面前，意思很明显——他徒弟只能用他的东西，别人给的碰也不能碰，存着也不用都不行。 傅挽玉嘴角冷冷一勾，并不伸手。 灵药消散那刻，老祖面具后的眉头舒展。 他不愿见傅挽玉与归云宗的人有牵扯，看起来真像是前世的缘分，令他不喜。 ……不过小徒弟的不悦也能谅解，毕竟年轻气盛，浑身都是刺。 老祖对唯一的小徒弟还是很宽容的，并不计较他对师长不敬，又多拿了些灵药仙丹，亲自送到傅挽玉的灵识空间内。 果然小徒弟表情略缓，眼神也没那么冷了。 老祖眸光微动，又拿出一件法衣：“这是为师给你的筑基礼。” 天品仙蚕五灵衣，据传融合了上古时期某位神族的一缕神息，又经仙庭仙师的精心锻造，唯有两件流落凡间。 一件被十大宗门之一的莲灵坊当做宗门至宝供奉，一件……竟然就在寒山老祖手中！ 此等至宝，居然被他当做‘筑基礼’随手送给徒弟？！！ 若是旁人得知，必定一口血吐出，死前都能记着这事不瞑目。 “什么丑衣服。” 傅挽玉接了，随手抖开。 仙蚕五灵衣能根据主人的喜好变幻，并非死物。 当下它就变成了一件仙意飘然的白衣，比到手时的黯淡黑衣好看多了。 不等傅挽玉挑剔，五灵衣如一条灵活的小蛇嗖一下顺着胳膊滑到傅挽玉肩上—— 五灵衣不能接受跟其他衣服同时被宿主穿着，故而一把火将傅挽玉的旧衣烧得四分五裂，自己直接焊在了傅挽玉身上，任他怎么扯都不掉。 ……跟寒山老祖一个强盗作风。傅挽玉气乐了，拽了拽紧贴身躯的五灵衣，五灵衣竟还融出一缕灵气讨好他。 当真是跟寒山老祖一模一样。 他一笑，满山火红桃花仿若失了颜色。 老祖第一次认真看宿敌这张脸。 傅挽玉生来便有一副好皮囊，修炼之后灵气入体，似被天道偏爱一般，肌理细腻得几乎能透出泠泠冷光，一段窄腰柔韧，凉薄似刀锋。眉间朱砂妖红如血，鸦黑睫羽下的眼眸却有几分清冷仙韵，少年仪态清雅，端方如玉，五灵衣穿在他身上浑然天成，生来就该是他的一样。无论是在盛京还是下界修道同辈里，傅挽玉的容貌都是一绝。 也难怪前世傅挽玉死后有那么多仙子视顾千寒为敌，明里暗里给顾千寒使了不少绊子。 【黑化值-2】 老祖身上的魔龙甲是拔了上百条龙族的逆鳞锻造而成，哪怕是上古神族在世也破不了。他对穿不怎么上心，千年来都是这一套黑色。 看见小徒弟穿着五灵衣的模样，他动了去莲灵坊再将另一件仙蚕五灵衣抢来的念头。 … 傅挽玉回了玉楼里，漫山的灵气够他结丹，他只需要专心修行就行。 黑化值变幻莫测，系统喵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 它只好虚心求教宿主：“喵……咱们的计划是什么喵？” 傅挽玉注定要死在男主顾千寒手下，所有法宝仙丹都是顾千寒的‘新手大礼包’。 但老祖这一世明显不想让傅挽玉死。 他一死，说不定又要重启世界——系统喵们可承受不住再来一次了！ 傅挽玉也说：“姓叶的严防死守，我死在顾千寒手里的可能性太低了。” 系统喵要哭了：“那怎么办啊喵！” 傅挽玉笑而不语。 他可以死在姓叶的手里啊。 姓叶的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对手，若傅挽玉倾尽全力仍败给他，他绝对会像之前对待那些手下败将一样——连傅挽玉的名字都懒得记。 系统喵听懂宿主要诈死，有些担心：“宿主要是不小心露馅了……” 傅挽玉漫不经心：“他那人自负至极，我只要死得真些，他就会信。” 等被姓叶的打至濒死，他再拖着最后一口气跑到顾千寒面前，让顾千寒新仇旧恨同他一起算，亲手杀了他。 怎么不算完成任务呢。 两月后，傅挽玉已到筑基大圆满，差一步金丹。 只是这一步怎么也越不过去。 系统喵夸夸：“宿主的修炼速度比前世快好多好多倍！！超级无敌厉害啦！” 桃花树下下棋的少年一袭白衣，容貌清绝，闻言也只是摩挲两下冰凉棋子，并不出声。 他想下山了。 山上灵气充裕，又有老祖坐镇，是下界难得的安宁所在。但剑修以杀入道，不见血总是差了点什么。 就在此时，忽而听见山下传来动静。 傅挽玉随手一挥，桃花瓣无风自动，在他面前凝成一团椭圆形，又在灵气催动下变成一面镜子，清晰映照出山下景色。 山下站着几个邪修，为首的正是血月宗宗主本人。 血月宗宗主前年才过完百岁，外貌看起来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孱弱青年。 邪宗的门派服饰不是露腰就是露腿，仿佛名门正道见了他们若不骂一声伤风败俗，他们就白活了一样。 血月宗宗主身形单薄，两块布料从胸口一路垂到大腿，勉强遮了几个位置，但一走动或是一飞起，苍白身躯一览无遗。 身后的弟子也大差不差，不过身材比宗主强健些，看起来不算辣眼睛。 宗主嗓音虚浮，故作甜腻：“弟子云见拜见老祖。” 说着，丹凤眼微微一动，媚眼如丝地看向某个方向—— 傅挽玉面前的桃花镜‘砰’一声炸开，稀碎的桃花瓣落了满桌，盖住了白玉棋盘。 系统喵叫了一声：“啊啊啊啊宿主受伤了！” 傅挽玉碰了下被花瓣炸伤的手背，指尖沾上血色，神情依旧散漫。 出窍中期？跟灵寻子境界相仿，却比灵寻子威压更盛。 想想也是，云见比灵寻子小那么多，能有这样的修为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系统喵见不得宿主受伤，急道：“宿主快用老祖给的碎雪膏抹一抹！” 碎雪膏有美容养肤之奇效，原料精贵，一金难求，是下界出身修真大族的女修们才用得起的东西。 若前世老祖将这玩意丢给傅挽玉，傅挽玉只会觉得他侮辱人，少不得要抽剑跟他狠打一架。 但这一世么……傅挽玉用起来一点也不心疼，抹手抹脖子抹脚，哪里破了皮就抹哪里。 老祖撞见几次他如此这般糟蹋东西，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疯狂给他进货。 傅挽玉觉得这邪修脑子有点病，懒得吵也懒得推拒，有就用。 “不急。”傅挽玉看着手背上擦开的几道血痕，没有拂开桌上花瓣，起身说，“看看他们来找姓叶的做什么。” 五灵衣伸出一根灵气触手想偷偷摸摸治愈伤口，被傅挽玉攥着丢到一边。 五灵衣：“……嘤。” 它不懂！ 明明它可以挡住那伤，宿主怎么直接卸了防御！ 傅挽玉没走两步，林间就跃出一只七色灵鹿。 它色彩斑斓的角上散着纯净之力，也是试图来贴傅挽玉的手背——被傅挽玉轻轻推开。 他翻身坐上灵鹿的背，摸了摸鹿头：“去找师尊。” 灵鹿发出一声脆鸣，稳稳驮着傅挽玉慢走。 … 寒山禁制在云见割腕放了一碗血之后才开。 云见乜了眼身侧的青衣长老，一个人进了寒山。 方才窥探他的不是老祖——没想到寒山也来了外人。就不知道是老祖的什么人呢？ 云见一进寒山，就觉得哪里不一样了。眼前还是孤零零的山头，冰冷的石块，但……他的眼睛泛出淡紫色的光，看出他仍在禁制之中。 寒山的真实全貌他无法得见。云见越发觉得有意思了，这禁制他上次来的时候可还没有，这是老祖为了护住里面的谁？ 云见停在一尊褪了色的青铜像面前，对着青铜像深深一拜：“见过老祖。” 青铜像斑驳的眼骤然亮起红光，浑厚低沉的嗓音似是从地下深处响起，震得脚下碎石晃颤：“何事。” “弟子云见想问北地的妖兽秘境……” - 另一边，灵鹿停在石洞前，不肯再进一步。 石洞是老祖修炼之地，除了傅挽玉谁也无法靠近。 傅挽玉一进去，眼前阵法变化，直接将他送到了老祖所在的石室中。 老祖刚与云见说完话，睁眼便看见小徒弟主动来寻他。玄铁面具后的眸色微暖，下一秒，他看见少年手背上的血迹—— 石室温度骤降。 傅挽玉能感觉到自进入石室起，那双眼就一直盯着他，他慢悠悠走到老祖面前，将受了伤的手往老祖面前一伸： “你好徒弟伤的我。” 老祖握住那截腕，从灵识空间里取出碎雪膏：“我只有你一个徒弟。” “哦？” “他是我友人之子，我不过照拂他一二。” 米白色的膏体轻轻抹在小徒弟的手背，那点擦伤肉眼可见地迅速痊愈，很快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老祖眼中冷意略散，语气堪称温和：“想要为师怎么帮你报仇？” 【黑化值-5】 他很认真地问询。 小徒弟这个习惯很好，受了伤就来找他这个做师尊的做主。 傅挽玉收回手，嗅闻着手背上碎雪膏的清香气：“我要亲自报仇，你让我见他。” 【黑化值 8】 系统喵：？ 系统喵：？？？！！ 老祖不语，盯着他的眼睛幽沉沉，深不见底。 傅挽玉：“不愿？那算了。” 语罢脸一冷，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 走到洞口，才发现洞口禁制合上了，他出不去。 傅挽玉厌烦看向身后人。 老祖抬手分出一缕灵气圈住傅挽玉的腰身，将难哄的小徒弟拉了回来。 他道：“你想如何报仇，告知我就是，你不必见他。” “不想报了，你松开我。” 缠在腰间的灵气软绵绵的，却又挣脱不开，傅挽玉弄了两下还被缠住了双腕。 傅挽玉：“……”姓叶的，你可真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死对头变师徒 第5章 死对头变师徒 老祖看得出小徒弟又生气了。 迟疑片刻，老祖取出一颗清心丹抵在傅挽玉唇上。 清心丹，有镇定安神、调节情志之效，能让人瞬间平静下来，就是一种强效安神剂，还有点催眠的作用。失眠的凡人吃一颗能睡上两日不醒。 傅挽玉：“……” 见小徒弟不张嘴，老祖还用为他好的口吻说：“服下会好受许多。” 言外之意：你别生气，也别闹。 人之七情六欲对修行而言的确是负累，但邪修为了提升修为，连跟不同的人上床都是常态，生个气算什么？ 老祖不与人结交，过度洁身自好，旁人气死了都与他无关，惹着他了直接灭杀就是—— 但眼前的小徒弟不是旁人，生气了他得管。可他又不愿意放小徒弟去见人。 故而，一枚清心丹。 大概是傅挽玉眼中的火快凝成实质燎到老祖的袖子了，老祖后知后觉自己又干了件不讨小徒弟喜欢的事。 面具后的眼垂下片刻，老祖收回手，默默将面具抬起一个角，自己吞了清心丹。 【黑化值-1】 系统喵：“？” 系统喵：“清心丹竟然这么牛叉！！啊啊啊宿主你快掰开老祖的嘴疯狂给他喂！喂个几百瓶！完成任务我们就可以跑啦喵！” 以上当然是开玩笑的话。 但宿主却笑着说：“好主意。” 系统喵：“？！” 系统喵炸毛：“冷静啊啊啊宿主喵！” 老祖看着眼前芝兰玉树的小徒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恰好此刻小徒弟用可以商量的语气说：“你先解开我。” 既然是商量，老祖想着小徒弟应当有折中之法，手指微动，傅挽玉怎么都挣脱不开的灵气悠悠散开，薄雾一般飘在傅挽玉周身。 傅挽玉二话不说，从灵识空间掏出数十瓶清心丹全都开封，无数药丸浮在空中，只等他一声令下飞进老祖嘴里。 老祖仍是个盘腿坐在石床上的姿势，左右手自然分开放在膝上，见状他手指一动，散开的灵气骤然汇聚到一块—— 没料到傅挽玉这时没有与他斗法的心思，毫无世家公子气度地撸起袖子，一下扑到石床上去摘他的面具！ “！！！” 纵然是身经百战的老祖也愣了一愣。 他左手控制朝这边袭来的灵气飞向另一边，右手又扶住少年的腰免得栽下床。 面具上覆盖层层禁制，偏偏整座山的禁制除了阻止傅挽玉离开以外，都为傅挽玉开放—— 都因初次见面时老祖未顾忌傅挽玉的凡人之躯不小心伤到了他，明明只是一点威压，连正式出手都不算。 之后老祖处处谨慎，免得傅挽玉还未修成前世的模样就折在寒山。 面具被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傅挽玉前世对老祖的容貌不感兴趣，从不好奇面具下的脸长什么样儿——应该是个老头子吧，毕竟都活了一千年了，而且声音也异常沉闷，完全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眼前这张脸却十分俊朗，轮廓深邃，有些异域人的特征，眼眸黑得隐隐发紫，暴戾魔气被牢牢压进灵脉之中，乍一看与‘寒山老祖’四个字没有任何关系。 倒像是异域贵族。 傅挽玉可不管老祖长得怎么样，今天这清心丹是非喂不可—— 说着他还真像系统喵幻想的那样去卡老祖的脖子，试图逼人张嘴。 “……！” 老祖空出来的手却迟迟没有攥住傅挽玉以下犯上掐住他脖子的手，反而无可奈何地顿在空中。 实力相差太大，兼之此刻心绪不稳，他一巴掌打出去的威力连他自己也拿捏不准。 傅挽玉喂了三颗便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吐出来—— 老祖面色阴沉。 其实根本不用傅挽玉捂着，老祖的修养也不允许把东西吐到修炼的石床上。 清心丹很快滑进喉咙里，变作一缕冷冷的灵气散开，在他五脏六腑游走。 老祖喘着气，看着腰间坐着的少年，一时间十分冷静，半点气也生不出来——不知是因为这三颗清心丹，还是因为笑得像个小狐狸的小徒弟。 傅挽玉随手捻了颗飘在半空中的清心丹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其余丹药尽数回到瓶子里，被他收进灵识空间。 他腿一抬，懒散着从老祖身上倒下去，倒在他先前看不上的石床里。 师徒两个并排躺了一会，老祖坐了起来，指尖微颤。 就在他以为闹了这么一番小徒弟总该不惦记去见别人的时候—— 他的膝盖被床上另一人的膝盖碰了碰：“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了可以让我去见你的好徒弟了吧。” 老祖：“……” 【黑化值 2】 老祖阖眸片刻，刚要冷声开口，忽而他的袖子又被人拉了一下。 他愣神。 拉了他袖子的人又撞了撞他膝盖，这次用的力小了点，话音懒洋洋的：“真不许？” 老祖没有立即回答，那人从他床上起身，伸了个懒腰，背影修长单薄：“那算了，我回去睡觉。” 清心丹果真有催眠的效果，他如今的修为还不足以将其无视。 “……等等。” 傅挽玉挑眉。 老祖身影瞬移至他身边，面具又重新戴回脸上。 “去见便是。” 【黑化值-6】 老祖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一息之间瞬移至云见身后。 觉察到强大气息的云见心神一凛，立即回身行礼，头也不敢抬：“参见老祖！” 傅挽玉瞥了眼腕上未松开的手，嗤笑了声—— 【黑化值-1】 系统喵困惑：“这黑化值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会减一会增的！” 傅挽玉懒得研究，等他被姓叶的亲手打死，黑化值一定能清零，其余的何必浪费心神。 云见额上渗出冷汗。 这次跟先前见青铜像不同，威压极其霸道，很有可能是老祖以真身露面。 云见不敢直视，等了又等，却听一道清越男声响起：“抬头。” 云见一边疑惑这声音……是否年轻了些？一边小心抬头。 看清人的那一刻，云见呼吸微滞。 他见过的美人成百上千，眼前这位却依旧能让他眼睛一亮。 世间真有如此绝色——？ 云见弯下的腰慢慢直起，凤眼不由带上几分挑逗之意：“我这张脸还看得满意么？” 少年身边站着一道黑影，看不清是男是女，云见却已笃定这黑影才是老祖。 山上诸多禁制，这少年区区筑基期——想必是被老祖安置在某处不能随意行走，要么是保护，要么…… 是玩宠。 傅挽玉前世跟云见没有交情，说来也巧，他去血月宗挑事的时候云见总在闭关。 血月宗是邪宗之首，传言云见是寒山老祖的亲传弟子，天赋奇绝，平生最爱美人，也常找元阴之体修炼。 傅挽玉这一世虽比前世修炼快，但眼看金丹在即却始终无法突破瓶颈—— 他在山上待得有点烦了。 既然此人能找到大量元阴之体，他也想走走捷径。 云见那话本就有点那个意思，见少年非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面红耳赤，反而越发专注盯着他的脸—— 眼皮却是一跳。 他笑容慢慢僵了。 他有数十个炉鼎不错，却不想自己变成炉鼎。 少年有寒山老祖当靠山，若要他雌伏，他又怎敢不依——云见心有不甘，在少年开口前忙道：“这位小公子，您可是要找人助您修炼？” “我血月宗别的没有，像我这般模样的炉鼎却是多得很。” “正好前段时间调练出一位金丹期男修，您要是喜欢，我即刻让人给您送来。” 傅挽玉眼眸微眯：“你嫌弃我？” “……不，哪能，云见绝没有这个意思……”云见面露惊惶。 “没有最好。” 傅挽玉牵唇，一字一顿，仿佛在故意凌迟他似的：“我就要你。” 云见悄然握拳，面上强笑：“您……” “你方才伤了我，害我疼了一会，便要你做我炉鼎百年。让你长个记性。” 云见眼角抽搐。 他云见好歹也算天底下有头有脸的邪修了，这少年身上一丝邪气也无，还灵气环绕，这手段这心性怎么比他还阴毒？ 伤了点皮——云见眼波流转，还没在少年手上找到伤口。 好么，连皮都没伤，受了点惊吓，就要堂堂血月宗宗主当炉鼎百年？！这话你也敢说出口！ 我和你究竟谁是邪修头子？！ “……云见知错了，可这炉鼎……”云见额上青筋暴起，对这张绝色的脸恨之入骨，“云见的体质恐怕会损了您的修行，还是元阴之体……” 傅挽玉笑：“有你这张脸，损点修行算什么？我乐意。” 云见：“……” 他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这不要脸的小东西……哪天老祖玩够了，他非要抓回血月宗日夜折磨。 就在这时，抓住傅挽玉的手紧了紧。 老祖沉声问：“谁教你的？” 这话明显不是问云见，云见又将头低下了。 在老祖发话前，云见不觉得少年这玩宠找个炉鼎有什么。 这不是很寻常的事么？修真界弱肉强食，大能想找几个好看的玩宠再正常不过，只要对玩宠还在兴头上，别说给玩宠找炉鼎，就是送他几个宗门又何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死对头变师徒 第6章 死对头变师徒 老祖此时出声，应该是不愿意玩宠跟其他人有牵连。 炉鼎一事就此作罢！ 不仅自身逃过一劫，连宗门里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金丹炉鼎也省下了。 云见唇角无声上翘。 就在这时，他听见少年一个轻飘飘的‘他’字。 他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四周温度骤降，云见后背像是被猛地砸了一下，血腥味在口腔内爆开，温热液体流出他的七窍！ 云见瞳孔微缩，膝盖一软，整个人极其狼狈地趴伏在地，松垮垮的布料下，泛红的前胸后背一览无遗。 “老祖饶……” “我刚刚只让他抬头，他就说什么炉鼎可助修炼。”傅挽玉悠然道，“你不是也想我快些金丹么？别把他弄死了，我还要他当炉鼎呢。” 云见恨得要命。 他总不能说这少年看他的眼神就像勾子一样，分明是对他身体起了兴趣——所以他才说这些话吧？老祖不弄死他？！ 【黑化值-2】 老祖也听过炉鼎助修炼的法子。 眼前的血月宗宗主虽打着他的旗号开山立派，每年的供奉却是不少，带回不少奇珍异宝孝敬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沉吟片刻，老祖道：“云见。” “……弟子在。” “你助玉儿结丹，事成之后我传你九灵生杀决。” 云见难以置信抬头：“！！！” 九灵生杀决是上古破损神境中十大神法之一，合体期才能修炼，传言能重启生死轮回，甚至弑仙。 至今无人修炼成功，寒山老祖竟为了玩宠的区区结丹之事，愿意传给他？！ 云见立即做了决定。 他膝行至傅挽**边，苍白面容上浮现出病态的红色。 他像猫咪一样慢慢用脸颊蹭着傅挽玉的小腿，“……云见必定全力助玉儿结丹。” 傅挽玉垂眸望着眼前纵横的血月宗宗主，将手从老祖掌心里挣脱开来，弯腰摸上云见的下颌。 云见发出一声无比绵柔的声音，眼神痴痴缠缠，仿佛多爱傅挽玉似的。 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正在幻想傅挽玉被老祖抛弃后、他将这人带回血月宗肆意折辱的画面。 系统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一个神决，就能让堂堂出窍期宗主匍匐在脚下。 傅挽玉笑着对系统喵说：“看来前世我在这个世界的确待得时间太少了。” 系统喵隐隐觉察到什么：“宿主冷静啊啊啊喵！” 傅挽玉：“放心，这只猫没有你好摸，毕竟你是毛茸茸。” 系统喵：“QUQ是呀！”还好它长了一身柔软的毛！不然宿主就要被这个世界的这只‘猫’拐走了呜呜！ 系统喵殷勤道：“回了玉楼我就变出原型让宿主撸个够~” 老祖沉默看着小徒弟从灵识空间变出链子套在云见脖子上。 云见：“……”额上青筋暴起，笑容依旧柔弱妩媚。 ‘哗啦’一声，拖在地上的链子骤然收紧，云见被拉得往前一扑—— 眼看要扑到少年鞋面，少年却往后一退，云见直接摔在了地上。 云见第一次尝到鼻子酸疼的滋味。 他暗暗咬牙，手撕了这什么玉儿的念头都有，抬起的眼眸却仍是情意绵绵。 他甚至娇哼一声：“玉儿好重的力，我都要碎了。” 系统喵毛都被他做作得炸起来了：啊啊啊啊啊！ 傅挽玉笑：“有趣。” 他侧眸看向便宜师尊，把链子晃得哗哗响：“多谢师尊了。” “……” 老祖还未应声，傅挽玉就带着新收的炉鼎上了飞行法器，看来要直接回去试试炉鼎如何了。 老祖负在身后的手不知为何一紧。 他传音给云见：“不可让玉儿劳累。” “……”云见脖子疼，鼻子也疼，却以为傅挽玉喜欢玩些特殊的，不敢用灵气疗愈。 这会老祖又来传音，震得他脑子嗡嗡疼。 云见强挤出一个笑：“是。” 玉楼。 傅挽玉随手把链子丢到地上，抱着变成黑猫的系统喵慢慢抚摸。 云见在地上喘得就跟发情的猫儿一样，等了许久都没听见人声。 他抬头一看—— 不远处，那白衣少年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后一边摸猫一边看着他喘。 “怎么不继续？” 云见出身修真大族之一，自幼便前呼后拥，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他眸底凝着狠绝杀意，面上却依旧一副笑模样：“……您不来碰我，我一个人怎么继续呢？” 快点结丹，快点得到神法，他迟早有一日要让这少年在他身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傅挽玉想了想，道：“你洗干净再上床。” 云见听出他的嫌弃之意，深吸一口气，温顺地从地上爬起来：“好的，您稍等。” 修道之人自然不用备水，他直接往身上丢了几道清洁术，又换了身干净衣裳。 还将发冠取下，一头青丝披散。 他新换的衣裳比刚刚那件还清凉，还单薄，还暴露，穿了的目的是为了比不穿时更引人遐想。 “玉儿，我……” 云见的手指摸上傅挽玉的肩膀，刚要往下时，傅挽玉怀里的黑猫喵地一声抬爪，狠狠在云见手背上抓出血痕。 云见再次深吸一口气：“玉儿，我疼。” 傅挽玉奖励般地摸摸黑猫脑袋。 显然，他还在记被擦破皮的那点仇。云见也算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了，没见过比自己还小人的小人。 偏偏这小人抱上了寒山老祖的大腿，为了神法……还真不得不委身给区区筑基期。 云见眼尾气得发红，却弯下腰，试图抱住少年劲瘦的腰肢—— 傅挽玉没有拒绝他的亲近，却在系统喵消散时掀起眼皮，看向无声无息出现在桌边的寒山老祖。 云见一抖，摸到衣襟的手不知该不该继续。他笑得比哭还难看：“老祖……” “无妨。”老祖终究不放心小徒弟身边有个出窍期的邪修，他道，“你继续。” 这还，怎么继续？当着老祖的面占老祖情人的便宜…… 云见身体都在抖了：“……” 傅挽玉嗤笑出声。 他将胸前的手直接抓着丢到一旁，好笑道：“姓叶的你真是有病吧？我跟别人上床你也要盯着看？” 云见表情惊恐，只觉吾命休矣—— 这小宠儿怎么这么大胆！敢这样跟老祖讲话？！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好……就算这玉儿死不了，那他呢？他又不是老祖的心尖尖，老祖不舍得打死玉儿，打死他总是可能的吧？！ 这玉儿果然记仇，一直在变着法儿要他死！ 老祖不明所以：“有何不可？” 傅挽玉唇角笑弧不变，眼中却发冷：“你什么意思？” “你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 老祖没有回答。 傅挽玉站了起来，云见却惊得后退两步，与这不怕死的少年保持距离。 老祖看着小徒弟一步一步走到面前，抬起的手抵在了他的脖颈—— 脖间一凉。 是一把散着寒气的匕首。 傅挽玉没有在他的剑冢中选剑，现在也没有本命法器，用的武器五花八门，什么都能在手里耍一圈。 云见愣愣望着少年伸手抓住了……黑影衣领的位置，将黑影的头拉低，再把匕首抵上去。 黑影并未抗拒，甚至动也不动，堪称纵容地被少年摆弄。 这玉儿侧过脸时轮廓极其漂亮，肤色冷白，似一尊暖不热的玉，却又不似玉像那样呆滞无情，眼中杀意凛冽，做不得假，让人毫不怀疑他真有可能将匕首狠狠刺进黑影命脉—— 黑影仍是不动。 云见大骇，这玉儿在老祖心中的份量……恐怕不止小宠而已。 傅挽玉盯着面具后淡然的眼，手中匕首往前一分，霎时皮肉破开，暗色鲜血流出。 老祖的血跟普通人的血颜色不同，是一种很深的紫色，却又散发暗光，若铺开了欣赏，则像一匹华贵无双的深紫绸缎。 “你觉得我不会杀你？”傅挽玉问。 “不。” 这个回答让傅挽玉眼中冷意散了些。他歪头：“那你不躲？” 老祖定定望着小徒弟：“你在生气。” “……”傅挽玉牵唇，“你为何不继续给我喂清心丹呢。” 这种蠢事你不是做过了么？ 老祖：“你也会生气。” 【黑化值-1】 系统喵很想开心得尖叫，但它这会大气不敢出，生怕一尖叫宿主一手抖——老祖失血过多而死。 当然又是一个玩笑。它不敢说出来，怕宿主又真的去做了！ “啧。” 傅挽玉觉得无趣，又将沾了老祖血得匕首收了回来。 他将匕首上的血随意甩在地上，一阵滋滋声，地上竟被腐蚀出几个小洞。 他再一看—— 原本银白//精巧的匕首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傅挽玉无语片刻。 老祖戴着面具，面具又不会做表情，因此他显得极为无辜。 傅挽玉：“你可真是个祸害，记得赔我法器。” ——傅挽玉一直不曾下山，他的匕首、丹药、修为，统统都来自老祖。亏得他还能说出这句话。 老祖却习以为常地应了声，一边想着该给小徒弟赔个什么法器，一边看向云见。 他大概以为此时气氛好了，可以继续跟徒弟商量炉鼎的事了。 “你们何时上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死对头变师徒 第7章 死对头变师徒 云见面色一会青一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傅挽玉倒是有点明白便宜师尊的脑回路了，道：“哪天你不想看了，就换做哪天。” 云见刚松一口气，又听这人笑着说：“反正宗主要给我做一百年的炉鼎。” “……玉儿千万别妄自菲薄，您怎会一百年都突破不了金丹呢。”云见脸都笑僵了。 “师尊只说你助我结丹会传你神决，可没说我结丹后你不必继续做我炉鼎。” 云见……云见无法反驳。 他注意到玉儿口中唤老祖‘师尊’——？！ 他方才竟没有听错！这叫玉儿的少年是老祖的亲传弟子？！ 就算是师徒，这玉儿如何敢对老祖这样说话！简直是恃宠而骄！ 老祖平静问：“我在身边不好么？他若耍花招，我能及时杀了他。” 云见眼底难掩惧意。 老祖对他的杀意……似乎越来越重了。 傅挽玉对这杀意视若无睹，戏谑道：“师尊这是对自己不自信？在你的地盘，他敢耍什么花招。” 云见：“……”话虽如此，从这个玉儿口中说出来，怎的就是这么让人生气！！ 老祖又是不言语。 他亦是第一次尝到患得患失的滋味。 小徒弟说得不错，这是在寒山，一草一木皆有他的一缕气息残存。 云见根本不可能当着他的面伤了小徒弟，只会在对小徒弟动手之前便被分割成无数块，当场身死道消。 但他不愿放手。 前世他以为他能亲手死在傅挽玉手中，以为傅挽玉的修为绝不会比那些废物死得早。 结果傅挽玉竟心甘情愿死在一个拼尽全力才勉强结丹的废物手里。 这一世——傅挽玉会不会又突发奇想，想死在一个当做炉鼎的出窍期宗主床上？ 老祖不愿意赌。 师徒两个沉默，云见却胆战心惊。 老祖是认真的？！他与玉儿做那档子事的时候，老祖真要站在床边——观摩？！ 云见光是想想青铜像那双寒凉的血色双眸直勾勾盯着他的……身体，他哪里硬得起来。 别说硬了，他不知道自己会在玉儿身下丢脸成什么样子。 云见一咬牙，颤声道：“老祖，云见愿意献出魂血，将性命交在玉儿手中。” “只要云见有做得不好的地方，玉儿可随时要我性命。” 他一开始就不打算在床上耍花招，暂且将魂血交付出去也无妨。 反正他的命原本就在老祖手上捏着。 老祖没有出声。 傅挽玉来了兴味：“云宗主，你可想好，这一来就不单是炉鼎，往后都要受我驱使了。” 云见真想咬烂这张漂亮的脸，说出来的字字句句都如此可恨。 “……云见愿意。”他虚伪一笑。 说着，一滴紫红色的血从云见额间飞出，落入傅挽玉手中。 傅挽玉又笑了，他叫了声师尊。 老祖淡淡道：“你收下吧。” 就在云见提起的心要放下时，又听老祖说：“我可不站在床边，只在屋内。” 云见：“……！！” 云见求救般地望向傅挽玉。 你虽然是他的徒弟，但不能一点尊严也没有吧？！全天下也找不到这么离谱的事！ 哪有徒弟跟人家双修，师父要在房里听的！ 邪修也没有这么邪的啊！ 傅挽玉收了魂血，对着将他视作救命稻草的云见眨了下眼。 在云见暗道不好时，他开口：“好啊。” “！” 云见眼前一黑。 ——这玉儿绝对是故意的吧？！ 老祖微微颔首。 玄光一闪，老祖指尖瞬间穿透白衣少年的灵识屏障，将几样流转月华的法器稳稳送进他的灵识空间里。 动作自然得如同将看完的书放回书架。 这一幕落在云见眼中，似惊雷炸响！ 灵识空间是修士立身之本，一旦被旁人破开，修炼根基都有可能动摇，更别说里面的物资了。 便是同床共枕的伴侣都不敢轻易泄露半分，何况是师徒？ 修真界挂个师徒名头的比比皆是，邪修里弑师灭徒更是家常便饭，谁都不可信。 云见愣愣看着眉宇间没有半分不适的白衣少年，喉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这两人名义上是师徒，实际比伴侣都要亲密异常，甚至他们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这会十分怀疑自己与玉儿双修之后能否有命在…… 次日。 云见在玉楼外的桃花林找到了傅挽玉。 少年一身白衣，容貌清艳，眉间一点朱砂。他手捻白子，看似随意落在棋盘之上。 身旁站着一只灵鹿，鹿角时而轻贴他的发簪，纯净双目直勾勾盯着少年侧脸，姿态亲昵。 云见靠近的一刹那，灵鹿转头挑剔地看着他，神情里竟带了几分云见能看出的高贵冷艳—— 几秒后，灵鹿不感兴趣转回去，继续沉溺在少年的容色中。 云见嘴角微抽。 “十方盘，夫诸神鹿，仙蚕五灵衣。”云见坐在傅挽玉对面，托着下巴笑道，“老祖可真疼爱玉儿。” 十方盘是佛道至宝，能将整个世界缩到棋盘之上，所有生灵皆为棋子，执棋之人能掌控棋子生死。 以傅挽玉的修为自然无法催动这么高深的法宝——这不是当成普通棋盘下棋玩了么。 夫诸神鹿是上古神兽，生有四角，爱好洁净之物，传言它出现的地方就会爆发洪水。 此刻四周可不见洪水踪迹，倒有漫天桃花雨。 桃花仿佛落不尽似的，艳红簌簌，花香四溢。 少年没理他，连个眼皮也不抬。 云见不恼，他虽是世家出身，但下棋作画什么的一概不通，只知修炼。见棋盘上黑子白子数量难分伯仲，他一头雾水，只好去看那只比白玉棋盘还莹白润透的手。 猝不及防地，他抓住了那只腕，指腹不怀好意地在腕骨上轻轻摩挲几下，暧昧悱恻。 傅挽玉啧了声。 云见腰身一低，凑近了他，松垮垮的衣裳下苍白胸膛一览无余。 捏在掌心的这截腕又细又滑，像女子的手，又比女子的多了些骨感。云见攥着他摁到了自己胸口，连带那枚冰冰凉凉的白玉棋子—— 傅挽玉听着邪宗宗主发出黏腻又荡漾的呻吟，抬眼就能看见被白玉棋子冰红的一大片肤色。 云见下垂的衣带遮盖了棋子，但这些棋子就跟钉在棋盘上似的，纹丝不动。 “青天白日，正适合双修。”云见面上动情，病态白的两颊染上绯色，像是吃了一堆桃花瓣、桃花色由内而外地发出来了。 少年没有收回那只手，清湛双眸静静望着他，眉间朱砂艳丽。 系统喵若是化成实体，早就用尾巴、猫爪子把自己团成一团了！ 这凑不要脸的邪宗宗主啊啊啊—— “云宗主，昨日说的话你又忘记了么。纵然我有金丹，你也离不开寒山。” 云见眼尾上挑，笑容带几分撩拨：“那又如何？我还嫌百年太短了，能跟玉儿双修千年万年才好呢……” 他的手沿着那截手腕慢慢往上，手指摸进了傅挽玉的袖子里，揉捏着他的小臂。 傅挽玉的袖子很宽，挤进一只手也绰绰有余。 原本平滑的袖子被里面那只手顶起，起起伏伏，还伴随云见时缓时急的喘息声—— 系统喵的毛如果能变色，现在都变成跟桃花一样的红了！ 灵鹿烦躁地动了动前腿，像是很想将快要挂在傅挽玉身上的某人踢出去。 云见有副好皮相，在下界美人榜上排名前三，甚至还有人主动愿意做他炉鼎。 传言他立宗之时招揽的几位长老都是看中他的容貌，想做他的道侣，到如今血月宗的长老们也是一群宗主死忠。 但凡有人说宗主不好，必要动杀招。 这样的人主动勾引，天底下没有人会不动心，即使他是男子。 眼前少年不过十几岁，未经人事，此刻却既没有脸红也没有抗拒，而是轻飘飘看进云宗主眼底—— 那里没有情意，只有冰冷的算计与试探。 云见喘了半天独角戏也不见他接招，上翘的唇角渐渐冷了下来。 连带那双含情脉脉的眼也慢慢眯起。 少年眼中带上些许轻蔑之意，像是在讥讽他这么容易破功，还好意思腆着脸来勾引。 云见面色一沉。 被个小自己近一百岁的少年嘲讽，云见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将那令他手抖的怒意压了下去。 他收回手，重新坐回凳子上，冷冷看着傅挽玉。 傅挽玉瞥他一眼，若无其事将棋子落在盘上：“气急败坏？” 云见盯着傅挽玉：“你想要我做什么？” ——傅挽玉根本就没有要跟他双修的意思。云见不得不承认这点。 傅挽玉手中又捻了一枚墨子。 他漫不经心问：“你有几瓶醉生春？” 云见不说话，抬手一挥，一排粉色瓷瓶飘在傅挽玉面前。 醉生春，以妖族圣树果实为原料，能迷惑心智，使人深陷**之中。 傅挽玉手一动，所有瓷瓶都被收下。 云见眼皮一跳，言语又不规矩起来：“玉儿这是何意？若要与我双修，一句话就是了，何必……” 傅挽玉似是听见了好笑的话，也真的笑了出来。 云见闭上嘴，面色阴翳。 这山上除了他还有谁？总不能是老祖吧？ 不可能。云见很快否认道，就算这些醉生春都给老祖服下，老祖也不会失去理智。 ……那是给谁呢？ 云见蹙眉盯着少年收了十方盘远去的身影，半天没有动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死对头变师徒 第8章 死对头变师徒 石室内。 老祖手边的水镜清晰映照桃花林中的景象。 看见傅挽玉收下所有醉生春，面具后的眼也没有丝毫波动。 前世他飞升成圣，亲手斩灭天道，如今天道法则受他意念驱使，他本能成为世间主宰—— 却因前世执念太重，仍为凡躯。 他一阖眸，满眼都是白衣青年含笑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青年那只天生执剑的手被脏污的鞋底碾了又碾，骨头断裂，骨肉糜烂——他在无数个瞬息与其感同身受，恨不得用业火将那只得了几分天道气运的顾姓蝼蚁烧成灰烬。 黑袍老祖端坐在石床之上，放在膝上的双手爬满黑色咒文。 四周魔气与灵气暴乱，凝成数不清的剑影在室内乱舞，整座寒山都跟着晃颤。 就在这时，一柄银白灵剑破空而来，直冲老祖面门而去！ 面具后那双紫红色的眼骤然睁开——极其恐怖的魔气漩涡在他面前形成，那柄灵剑顿时被吸入其中，消散无形。 下一秒，一百多把灵剑从四面八方疯狂袭来。 老祖暴戾的眼中溢上不耐，他刚要吞噬这些剑，猛然意识到什么，随手抓住一把灵剑放在面前端详。 ……是他的气息。 加上先前吞噬的那把剑，一共一百零九把。 一声巨响，石室被灵力轰开。 那道白色身影悠然立在高空，衣摆随气流轻晃，恣意洒脱。 他睫羽半垂，玉白的面上不爽至极：“喂，姓叶的，打架就打架，你吞我的剑干什么？赔我十把。” 老祖神色怔忪。 前世染血的白色衣角渐渐地、渐渐地从血泊中飘起来。 粘连的血液稀稀拉拉落在地上，很快流干净了，露出原本柔和清亮的白色。 白色身影却不给他反应机会，同时御剑一百零八把，结成十个天品剑阵不间断朝老祖攻去！ 老祖眼中暴戾变成了极致的亢奋，他一下从废墟飞到半空，龙邪在内的几把魔剑被他同时唤出—— 白色身影哼笑一声，道了声‘就等着你呢’，十指结印极快，只见老祖头顶脚下凝结出淡蓝色阵法，将他笼罩在其中。 … 云见瞬间感知到有两位大能斗法，他一边给自己加了几件防御法宝一边朝灵气波动中心飞去。 他很快看见了。 高空中，猩红魔气不断与纯净似仙力的灵气碰撞，一次又一次炸开，爆炸余波将地面上的房屋树林统统薅干净了。 地面满目疮痍，那一黑一白二人却好像越打越上头，极品仙剑魔剑、稀有阵法珍稀异兽…… 云见第一次看见这样酣畅淋漓的决斗。 “那人看起来怎么那么像……”云见蹙眉盯了许久，神情凝滞。 ——玉儿？！ 那人是玉儿？！！ 等等。 等等—— 玉儿不是筑基期吗？天上那人至少也是个元婴啊！ 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 ……不过元婴能跟老祖打得有来有回也很离谱了啊？！！ 云见的世界观摇摇欲坠之时，他突然闻到了一缕夹杂在硝烟中的甜香。 这香很熟悉。 云见眸色朦胧片刻，骤然清醒。 ……醉生春！ 这里竟到处都是醉生春的味道！ 玉儿！ 思忖良久，云见气笑了。 他还说呢，以玉儿筑基期的修为，无论是给谁服下醉生春，最后被吃得骨头渣子也不剩的一定是玉儿。 瞧那小家伙口齿伶俐的模样，也不像是能吃这个亏的。 没想到这小家伙厉害得很，竟然敢算计一个出窍期和化神期。 他小瞧了他。 倒显得他狭隘了——以为醉生春只能给人服下，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落在禁制大师手中，却能变成一场不知不觉的幻境。 他和老祖此刻都在幻境里，他是后知后觉，老祖……与高空那幻影交手数次，不该破不了幻境啊？ 云见满心疑虑，注意力却不知不觉被高空中那道白衣身影吸引。 这场幻境一定是针对寒山上的某个人，云见才见玉儿几面，显然不能是他。 这道白色幻影是为老祖‘量身定制’。 也就是说老祖曾见过这个跟玉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云见竟有些嫉妒老祖了。 能同时御剑一百多把的天骄，他怎么就遇不上呢—— 他也想跟这人打一架。 … 白衣幻影一百多把剑断了三十多把，老祖的剑也断了十几把。 ‘他’嗤笑：“你的剑果然跟你一样，皮糙肉厚，打都打不断，重死了。” 老祖盯着他，不说话。 ‘他’打了个哈欠，活动活动手腕：“行了，我回归云宗了。下次再找你玩儿。” 说着，‘他’收起地上仙剑残骸，对着老祖随意摆了下手，身形慢慢在半空消失。 “……” 老祖下意识朝‘他’消散的地方伸手。 轻飘飘的一片雪白衣带，轻得一点重量也没有。 很快变成光点消失了。 霎那间，桃花瓣在眼前纷飞，醉生春支起的禁制破开，露出原本的景象。 上一秒被他们毁坏的房屋桃林仍在地上，连块瓦都没裂。 老祖沉寂的眸扫过它们，抬起的手缓缓放下了。 “拜见老——” 云见也在被老祖扫过的风景之列，他立即抱拳恭敬道。 只是话未说完，周身威压直接消失不见了。 再一看，空中哪还有人啊。 … “噗——” 傅挽玉一口血吐在满地桃花瓣上，又咳了好几声，喷出一些血点子，擦了半天都没擦干净。 困住两个大能，身体疲累到极致，没有崩溃都算是好的。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精神却畅快极了。他往后一倒，没倒进花瓣堆里，被某人的臂弯接住了。 凭空出现的黑衣老祖略略调整姿势，让他靠得舒服一些。 傅挽玉也不同他客气，就在他怀里平复呼吸。 老祖视线掠过地上七倒八歪的粉红色药瓶，里面空荡荡，醉生春已经全部用完了。 在看到花瓣上的鲜血时，老祖额上青筋跳动。 “……师尊，”怀中人慢声开口，嗓音微哑，却盖不住那散漫劲儿，“我如今可以下山了吧？” 老祖沉默，手中无声替他治愈内伤。 醉生春能牵扯出人心底的**，老祖的**——自然与前世那道沉入血泊中的白影有关。 小徒弟性子烈，想下山也懒得多说，直接用幻境困住两位大能证明他不是废物。 若老祖不答应，下次又会使出这样自伤八百的手段呢。 老祖眸色暗沉。 他不是个善人，也不是做不出将小徒弟永生囚困在石室里的事。 但—— 怀中人刚刚才算计过他，现在就放心倒在他怀里。 这是前世的傅挽玉从未给过他的信任。 他真的将他当做师尊，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向他这个师尊证明有下山的资本，而非离开他。 傅挽玉感受到那只偏寒大手在他发间轻碰，很快，他听见老祖沉声说：“云见要时刻跟你左右。” 傅挽玉嗯哼一声算是应了。 云见魂血在他手里，会是个很好用的奴仆。 老祖又道：“我要在你体内凝一道结。” 傅挽玉睁开眼，与面具后那双沉黑双目对视。 静默片刻，老祖似是解释道：“你若有危险，可随唤我。” 那道白色幻影令他心中桎梏松动，这几月或有可能突破至渡劫期。 这道结即是保护，也是监视。 傅挽玉撑着手肘要从他腿上起来，老祖却一反常态摁住他的双肩，语气幽沉： “我不愿你下山，你若不答应，别想离开寒山一步。” 顿了顿，老祖半是无奈攥住他的双腕：“别动，伤还没痊愈。” 傅挽玉气笑了：“姓叶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对我情根深种，一步也不想离开我。” “放开，哪有你这么变态的师尊。” 老祖不动，一只手捉住他两只腕，霸道地为他输送灵力。 见他仍在挣扎，另一只手干脆压在他腰间—— 傅挽玉腰身较为敏感，当即轻哼出声，软回了老祖怀中。 老祖浑身一僵。 “……真是病得不轻。”傅挽玉偏头不看他，侧过去的脖颈线条冷白纤细，老祖莫名盯着看了一会。 最终老祖还是在傅挽玉体内结了几道印，一旦傅挽玉受伤他那边就能感知到。 甚至傅挽玉有情绪波动，他也能共感。 傅挽玉的识海里浮荡着老祖气息，仿佛这识海不是他的。 他又骂了老祖几句变态，挣脱开老祖桎梏，头也不回地回了玉楼。 “……” 老祖眼神冷凝望着小徒弟离开的背影，抬手抚上胸口。 那里有属于另一人的情绪。在羞恼。 面具下的嘴角不知怎么的，往上挑了一下。 … 傅挽玉回到玉楼就问系统喵：“他能感知到你么？” 系统喵摇头：“不能的不能的，宿主放心！” 接着它也跟骂了一句：“变态师尊！” 傅挽玉眉心折痕半天未消，直到看见窗外溜溜达达往这边来的云见，他又生一计。 傅挽玉：“姓叶的要跟我共感，你说我晚上若是……” 系统喵尖叫一声，两只爪子捂住发烫的脸：“宿主不要喵！少儿不宜喵！” 傅挽玉记了被变态师尊摸腰的仇，一定要在下山前报复回去。 于是云见一走近，他又伸手：“醉生春，有么？” 云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死对头变师徒 第9章 死对头变师徒 云见气笑：“你看我长得像不像醉生春？” 说完，他猛地扣住傅挽玉的腕，目光扫过腕骨处的薄红，语气转了调：“老祖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都捏成这样了。” “我这有盒碎雪膏，保管抹了之后肌体生香……” 云见故意低头在他腕侧轻轻一嗅，神态痴迷，仿佛已经闻到了那缕勾勾缠缠的诡香。 一副病骨支离的短命相，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又有一具清瘦单薄的躯体，多喘两口气便会逼红整片胸膛似的——偏他眸中水色温软，想故意勾起谁心底的暴虐、对他做些承受不住的事。 傅挽玉识海都被老祖种了印，自然不在乎腕上这点红。他又想起老祖一开始说只种一个印，让他知道他在哪就行。 结果一连种下七道，就差挥笔将他从头到脚写下‘寒山老祖’四个大字。 傅挽玉越想表情越冷，冷不丁将手往回一抽，转身要进内室。 被玉楼禁制限制在外的云见急了：“我身上的醉生春都给你了，但血月宗还有！你只要教我阵法，事成给你三瓶醉生春！” 邪宗就没几个会玩阵法的大能。 千年以前，邪修的聚集地往往是天道摈弃、灵气溃散的绝境，没有仙家洞府的清幽，遍地都是污浊之气。 别说画阵，稍有不慎就死无全尸。 千年后邪修势起，逐渐蚕食正道名门的地界，玩什么的都有，偏偏还是没人专精阵法——似乎是刻进骨子里的某种教训。 傅挽玉站定回头，说：“三瓶不够。” “十瓶。”云见一脸宠溺，眼神都像在说‘真拿你没办法’。 傅挽玉想，你这眼神看早了。拿我没办法的时候还没到呢。 “不够。” 云见看着他沉默一会，笑道：“一瓶醉生春可值百颗上品灵石，玉儿，你那一个阵法的消耗太大，我买也只是买个新鲜而已。” 他伸出一个巴掌：“十五瓶，再多没有了。” 傅挽玉：“那就十五瓶。” 云见反倒迟疑：“你不再讲讲价？” 傅挽玉从灵识空间取出早就备好的玉简递过去。 云见更疑虑了：“你就这么给我了？” 傅挽玉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白痴，左手一动，要把玉简收回来。 云见嘻嘻一声夺过玉简贴在胸口：“玉儿待我真好，如此信我，我必不能负了你。” “十五瓶醉生春半个时辰后给你。” 【黑化值 2】 系统喵：“……诶？？” 傅挽玉支着脑袋凉凉看了石室方向一眼，问：“寒山禁制在，你下不了山，怎么取？” 云见也不瞒他，指尖点点腰间挂着的桃粉玉牌：“这妖花翎结合我血月宗秘法能传物品，即使被困在仙家法宝里也能传到。” 傅挽玉见他坦诚，也坦诚道：“玉简里有三层禁制，拿到醉生春我会给你解除禁制的玉简。” 云见笑容一僵。 他尝试打开玉简，果然打不开—— 云见一口银牙险些咬碎：“还以为玉儿信任我，原来是信任自己设下的禁制。” 【黑化值-6】 … 当夜。 石室内结满了浊冰，冰面上有深紫魔气萦绕。黑袍老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冰覆盖，连面具也不能幸免。 面具后的眼骤然睁开，冻成冰柱的胳膊狠狠一弯，冰块嘎达嘎达地碎了一地。 他死死捂住胸口，无法自控的热气自体内升起，将发丝上的魔霜烫化。 体温急剧上升，很快将四周的浊冰都融了——一滴一滴的水沿着冷硬的石床边沿流落在地，在静谧的石室里格外刺耳。 共感的灼热沿着经脉流窜，小徒弟身上滚烫的温度烧得他眼球泛红，血丝暴起。更遑论那些缠绕在少年身上的、带着恶意的触摸…… 那一只手、两只手时重时轻抚摸小徒弟的身体，清晰地传递给老祖。 特别是触及到更为隐秘的地方时，老祖身体一抖，再也不能忍受般朝外一挥。 ‘轰隆’一声巨响，白天幻境中被白色身影击碎的石室被老祖亲手轰烂了半边，能看得见明月高悬。 暴戾邪肆的魔气在周围疯走，将明月活生生染成血色。 那道高大身影骤然瞬移至百步开外，带着满身凶悍的燥意朝玉楼飞去。 ‘砰’—— 又一声巨响，傅挽玉卧房的窗被撞出一个大窟窿，血色月光凉凉洒在落满残渣的地上。 老祖踩着一地碎块走到床边，走动间，裂开的面具一块又一块掉落，渐渐露出那张爬满魔纹的脸。 床帐被业火烧成灰烬，他盯着床榻，呼吸停住了。 想象中两人缠绵的景象没有出现。 少年衣衫半褪，掌心松松抓在泛红的脖颈上，唇瓣半张，唇齿间的热气将唇色染成极艳的颜色。 ……室内只有他一个人，感知到的两只手……都是傅挽玉的。 小徒弟慢悠悠睁开眼，眼中笑意弥漫，亮得惊人。 老祖脑中紧绷的那根弦‘铮’地断了，近乎失控的怒意与焦躁像是消失了，又像在继续拉扯他的躯体。一呼一吸全是甜腻的香气，他神智迷乱又清醒。明知自己该走，双脚却灌了铅一般死死定在原地。 他眼睁睁看着小徒弟赤脚走下床榻，抚摸过身体的手带着灼人的温热碰上他的侧脸。 耳中只剩嗡嗡的轰鸣，瞳孔也在此刻不受控地战栗。 恍惚间，他听见小徒弟轻笑着：“变态。” 他在小徒弟讶异的目光中失了态。 … 系统喵第二天早早就开机了，这会傅挽玉已经坐着飞行法宝离开寒山了。 系统喵例行看了眼各项数据，尖叫：“啊啊啊！！黑化值只剩五十了！！” “宿主你也太棒了吧呜呜呜喵！你们昨晚做了什么呀！”系统喵一脸天真。 傅挽玉把玩法器的动作微顿。 脑中晃过几个片段，紧贴着的肤色不同的肢体，覆盖在床面上压迫性极强的黑影……醉生春不需要解药，**满足了自然会解。 傅挽玉随口答道：“大概是建立了更加稳固的师徒情吧。” 系统喵诶了一声，小鸡啄米点头：“是的是的！目标一定是相信宿主会留下来，所以黑化值才会减少喵！宿主超级无敌棒！！” 傅挽玉不怕系统喵想歪，毕竟只是简单的互帮互助而已。但没想到系统喵还是想歪了……虽然歪得比较直。 “玉儿~玉儿~” 云见从魔云跃到傅挽玉的飞行扇子上，几片布料比上次见到的还要单薄。 他展臂就要来抱傅挽玉，被傅挽玉懒怠的眼一看——他仿佛从里面看见了三个选择：要么滚回魔云，要么老实坐着，要么催动魂血让他玩一玩蹦极。 ……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小朋友。 云见坐在傅挽玉身边，膝盖碰了一下他的腿，没有第二下了。 “玉儿的四个玉简卖便宜了。”他笑吟吟，“下回你有想卖的阵法尽管找我，血月宗别的没有，各种药管够。” 天下第一邪宗也是天下第一药宗，云见医毒双修，门内弟子多半都是玩毒的好手。 傅挽玉‘嗯’了声。 云见半是玩笑道：“玉儿既然卖东西给我，可不能再找下个卖家，否则我……” 他歪头看着无动于衷的少年，膝盖发痒，莫名想再撞他一下。 可也知道若是再撞过去，恼羞成怒的小家伙怕是要用魂血折磨人了。 云见顶了顶腮帮子，神识扫向下方，忽而笑了：“玉儿这是去哪？我怎么瞧着快到了我血月宗呢。” “妖兽秘境。”傅挽玉说。 云见微眯着眼。 妖兽秘境是妖界的放逐之地，百年开一次。修士可以凭借在里面猎杀的妖丹去妖族至宝阁兑换物品。 云见这次去寒山拜访老祖，就是想问一头妖兽的下落。 这头妖兽曾活吃了一位妖王，体内有两枚妖丹，极难驯服。 妖族请了寒山老祖出山才将其拿下，避免伤亡惨重。 这兽若被送到妖兽秘境，那么多妖兽足够它大肆进补，修为绝对会疯涨，很多人都觉得妖族不会这么傻。 谁能想到妖族还真就这么干了。 这次去的修士也不知道有多少会死于它口——云见对它的妖丹可谓是势在必得。 但去秘境的修士少说也要金丹中期，这玉儿区区筑基期……就算有云见贴身保护，那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啊。 何必一下山就偏往那么危险的地方跑呢？去看看人间盛景不好么？ 傅挽玉的人设是与男主作对的小反派。 前世他在妖兽秘境中救了男主未婚妻桑月一命，桑月一出秘境就跟废柴男主退了婚。这也是男主嫉恨他的一点。 这次妖兽秘境不知为何提前开了，他的筑基修为的确低了，也没有趁手兵器—— 就拿云见和老祖当趁手兵器吧。傅挽玉想。 旁边的云见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膝盖碰了一下傅挽玉的腿： “玉儿，我人都在你旁边呢，别偷偷想我嘛，光明正大看——嗷！！” 云见一下子被弹飞出去，单薄孱弱的身体在空中像一只随风飘荡的蝴蝶，划出不规则线条。 一炷香后，奄奄一息的云见趴在傅挽玉身侧，眼周红透，似被狠狠欺负了。 他话音颤抖：“玉儿好坏……” 傅挽玉懒得理他，将魂血重新放回识海，双手结印，试图收服云见的魔云。 云见也不拦着，姿势极其不雅地继续趴着。 他眼不眨地看傅挽玉手中温润纯净的灵气，看着那那几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想到那日幻境中恣意潇洒的剑修，双腿莫名合拢。 快到妖兽秘境了，一路上都没被降服的魔云在傅挽玉收手之后反而一下窜进他的灵识空间，生怕被厌弃的样子。 云见：“……”没出息的玩意儿。 所以这一路都是故意吸引玉儿的注意力吗？云见唾弃自己的（前）法器。 … 石室中。 老祖能感知到小徒弟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吐出一口浊气，眼睛落在新面具上。 妖兽秘境凶险，纵然有他种下的印，小徒弟也不能应付吧。 这样一想，老祖心中犹豫顿消。 他拿起面具盖在脸上，起身离开重建好的石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死对头变师徒 第10章 死对头变师徒 北地，妖兽秘境。 离魂扇变成普通大小被傅挽玉攥在手中。 他不用侧目就能瞥见一片白花花的躯体，眉一挑，从灵识空间抓了件黑袍丢给云见。 云见下意识抱住黑袍，先是一愣，接着朝傅挽玉抛了个媚眼：“玉儿这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身子……？” 傅挽玉没有解释，抬腿就走。 云见一抖黑袍，眨眼间就换在身上，只是黑袍底下仍空荡荡，行走间难免露出一截青白得像尸体一样的双脚。 他赶到傅挽玉身边，意欲不明道：“还从来没有人送过我衣服，他们都巴不得我什么也不穿。” 周围听见这句话的人不少，纷纷朝云见投来隐晦或嫌恶的视线。 连带着他身边的傅挽玉也在审视之中——不过傅挽玉戴了一顶帷帽，能藏匿修为与容貌。 在场大多低于化神期，只能隐约看出是个身着白衣的少年。 云见对其他人的反应置若罔闻，歪着头继续骚扰面色不变的傅挽玉：“……玉儿愿不愿去我血月宗坐坐？那里的好东西也不少，价钱都好商量。” 就在他以为傅挽玉进秘境前都不会理他时，傅挽玉停住了。他的目光明显落在某个方向，甚至具体到某个人。 云见顺着目光看去，看见一群貌美年轻的女修。 他笑了声，手往傅挽玉肩上搭：“方才还送我衣服，这会又盯着女修不眨眼，玉儿也太贪……” 心字还没有说出来，云见经脉里的灵气骤然凝滞不动。 傅挽玉放下操控魂血的手，在云见睁圆眼的注视下朝那群紫衣女修走去。 … 紫衣女修发髻中的簪子突然被一缕灵气拽掉，又被一只素白的手捡起。 淡色灵气卷着紫玉簪缓缓飘到女修面前，女修脚下一顿，摸上发髻，果然少了枚簪子。 一想到簪子被别人碰过，她心头火起，面带愠怒转身，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温润眼眸里。 这人身形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眉眼似是用水墨细细描摹过，眉峰清浅却见风骨。本该清丽隽秀的长相因眉间那颗朱红变得不再素净，反而衬出几分风流清贵来。 桑月到了嘴边的呵斥硬生生咽了回去，连呼吸都缓了些许。 怔忪间，那根紫玉簪子又被灵气托起，离她更近了些。 桑月这才回神，视线落在悬空的簪子上——这人，这人没有直接碰她的东西，托着簪子的灵气如此干净，真让人生不起来气。 方才的厌恶烟消云散，她耳尖微红，连忙接过簪子却不插回发间，而是软声说：“多谢这位道友。” 这人微微颔首，淡笑：“举手之劳。” 他一笑，桑月越发无措，紧紧攥着簪子，不知道下句该说什么。 直到师姐过来催她该走了，这人心领神会告别。 桑月转身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去看——他戴上帷帽，身影变得朦胧起来，流入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她心中生出些许怅然若失之感。 … 桑月，原剧情中男主顾千寒的后宫之一。在五岁那年因元阴之体险些惨遭灭门，莲灵坊坊主见她有灵性便主动收她为徒。 莲灵坊里只有女修，桑月在山上平安无事度过了十几年。妖兽秘境一开，听说她素未谋面的未婚夫男主也会去，就主动下山寻夫。 没想到在秘境中遇到了归云宗大师兄傅挽玉，那时的傅挽玉年纪轻轻就已结丹，意气风发，还救了她一命。对比之下，男主顾千寒此时只是仙盟打杂的，连个外门弟子都算不上。 桑月宁可得罪顾家也要退婚。 当然按照原剧情，傅挽玉早死，桑月还是会回到男主怀抱，并对男主一心一意。 傅挽玉想着剧情，解了云见的定身术。 云见盯着傅挽玉冷笑一声，立即就要朝莲灵坊所在的队伍走去。 傅挽玉伸手拉住他，“做什么。” “看看玉儿心上人长什么样啊。”云见阴阳怪气，“又是故意拽掉人家的簪子，又是故意拿下帷帽给人家看脸——” 傅挽玉：“嗯。” “那怎么了。” “……好啊，再好不过了。”云见眯着眼，“放手！” 傅挽玉五指一松，云见的手僵在空中。 “你——”云见苍白的脸气红了，“我好歹跟你在寒山上朝夕相处这几日，你为了一个刚遇到的女修把我定在这里，你也不怕我被仇家……” 傅挽玉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抬头看向远处大开的秘境大门：“该进去了。” 云见腕上一紧，这人一句废话不说，带着他就往大门飞去。 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帷帽下的人神情不明。握住他的力道也不怎么紧，好似随时能将他丢下。 云见何曾受过这种冷待，偏偏他暴涨的怒气就跟他的手腕一样，被这人轻易就攥住了。 ……一点也发不出来了。 他恨恨瞪了腕上这只手几眼，阴郁地想可别让我见到你的心上人，否则那滴魂血可拦不住我了。 … 傅挽玉带着云见落地坟场里就松开手，闭目感知桑月的下落。 系统喵说：“放轻松啦宿主！她还要过几天才会遇到危险呢~” 傅挽玉直觉这次秘境之行会受世界重启的影响生出波折，还是盯紧一些好。 他环顾四周，能见度极低，不知名黑雾弥漫，远处似有野兽嘶吼声传来。 肩上又多了一只手，血月宗宗主倾身靠过来，道：“五百年前，这里是玄冥族领地。” “玄冥族多是半妖半魔的杂种，不为妖界所容。被妖王翡灭族之后余孽散逃，这些年也没敢露面。” “这里就成了妖界的放逐之地，受玄冥二气影响，任何妖族在这里待上一两百年就会彻底沦为没有神智的妖兽。” 云见越靠越近，“妖兽内丹取出能去妖界至宝阁换法宝。玉儿可是有心仪之物？” 傅挽玉不置可否。 云见笑了：“我血月宗的霖宝楼也是……” “一千妖丹。”傅挽玉拨开肩上这只不大安分的手，“劳驾。” 云见嘴角玩味笑容凝固，眼珠想从他脸上找出玩笑的痕迹，却只看见一片理所当然的平静，他再度气笑——一千？你要买下整个至宝阁吗？！ “……玉儿第一次进妖兽秘境怕是不懂，整个秘境的妖兽加起来都没有一千。” 何况还有那只千面鬼兽在这里，绝大多数妖兽恐怕都已经被它吃了。 傅挽玉眸色微动，表露出几分疑惑。 没有么？他前世为了出名，在秘境见着妖兽就杀，一共取了一千三百二十一颗妖丹。这次他还给云见少算了三百二十一颗妖丹呢。 前世去至宝阁换了他想要的剑以后，剩下的妖丹被他直接当街撒了——后来他的名字就上了至宝阁黑名单，并且至宝阁门口的千年石碑上还刻了‘傅挽玉不得入内’的字样。 估计会流传至下一个千年。 看云见不像是玩笑，傅挽玉勉为其难：“八百颗？……五百颗，不能少了。” 云见又被气笑：“玉儿，好歹给我些甜头吧？光让我干活？” 傅挽玉盘腿打坐，周身支起淡淡结界，免受玄冥二气侵扰：“你不是要请我去血月宗么？我应了。” 云见等了等。 又等了等。 他难以置信：“……没了？” 傅挽玉一脸‘不然呢’。 ——能纡尊降贵去你的邪宗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云见仰头闭目片刻，恶狠狠地去杀妖兽了。 纵然是元婴期也不敢在妖兽秘境放松警惕进行修炼，何况区区筑基期呢？ 傅挽玉还真不是做样子。 剧情中桑月遭遇到的妖兽若能死于他手，结丹轻而易举。 他在为结丹做准备。 七日后。 鹤衣少年周身灵气如潮汐起伏，隐隐有金色光点闪烁。 他双目轻阖，长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弧淡影，衬得眉间朱砂越发艳丽。 识海浩荡磅礴，一眼望不到头，因没有金丹的缘故，一片乌蒙蒙。 水上却坐着一个黑袍幻影。 傅挽玉慢步过去，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这是老祖在他识海中留下的一个分身，少说也有出窍期修为。 分身静静看他片刻，问：“你喜欢她？” 那晚傅挽玉低估了醉生春的药性，这才理智脱轨，跟老祖有了进一步接触。 不过摸都摸了，傅挽玉也不至于多后悔，就是越看这人越不顺眼。 闻言，傅挽玉没有说话，表情很明显就四个字：与你何干。 好短！ -- 嘿嘿，我会加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死对头变师徒 第11章 死对头变师徒 老祖：“她不适合你。” ……哈？ 傅挽玉扬眉。 他以为老祖要不知死活（？）地提那晚，或是指明桑月有未婚夫云云。 但老祖不愧剑痴之名，淡淡道：“历来元阴之体都无法结婴，她资质下乘，会影响你练剑。” 况且六界有情深义重者，因道侣早亡而生心魔，修为始终不能再进一步，更有甚者直接自爆元神陪道侣一同死去。 前世他没有觉察到傅挽玉的厌世之念，这一世定要将所有苗头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见小徒弟似是赌气不服，老祖伸出一只手握住小徒弟的腕，语气轻缓，尽量掩盖话语中的戾气：“若你执意要跟她在一起，我会杀了她。” “……”傅挽玉。 你这句话也没必要掩盖情绪了吧？一笔一划都是戾气好么。 傅挽玉抖了抖腕上的手，没抖开，反而这人还握得更紧了——像是在用这种幼稚又直接的方式表明他的决心。 是是是，寒山老祖的决心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能吓哭全天下的小孩，偶尔还能吓哭几个成年人，太可怕了。 系统喵急了：“不能让你师父杀了女主啊啊啊喵咪！！” 傅挽玉：“啊没事，他不会的。” 系统喵却不觉得！感觉宿主但凡再跟桑月挨一块，老祖的剑就忍不住要往桑月脖子上扎了…… 偏偏宿主还必须得用这段剧情来刷男主的恶意值！ 老祖深深注视着眼前这张年轻又漂亮的脸，想到他跟紫衣仙子相谈甚欢，手渐渐收紧。 他活了上千年，唯一觉着有趣的便是剑。因此胸膛里那种为了某人而愉悦的情绪并不来自他本身，而是他强行绑定的傅挽玉。 傅挽玉太年轻了，寒山留不住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令老祖清楚这点。 前世傅挽玉就爱四处游荡，结交各种朋友，这一世的他还不到二十岁，见着适龄女子会动心真是少年郎再正常不过的心事。 ——但傅挽玉跟别人都不同，他能成神，他该修道。 任何人都不能乱他的道心，包括他自己。 看得太久，老祖那双眼变得幽深，变得晦暗不明。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老祖心中成型。他不是没有办法让他乖的。 他可以洗净他的记忆，摘去他的七情六欲，让他变得纯粹——让他的世界只剩下他自己。 到那时，他不会再心甘情愿死在谁的剑下，也不会愚蠢到陪谁殉情。 [黑化值100！请系统喵尽快辅助宿主处理！] [重复！黑化值100！请系统喵……] 系统喵差点嘎巴一下死那。 什么情况啊！它家宿主还没生气，你这个目标！怎么气得又要世界爆炸了！！ 恰逢此时，傅挽玉感知到桑月出事了。 系统喵：“感觉宿主现在去找桑月世界要崩……不然先稳稳你师父？？” 傅挽玉垂眸看了会儿腕上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忽而道：“姓叶的，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断袖吗？” 老祖思绪中断，蹙眉看他。 傅挽玉：“你再用力拉一把，把我拉进你怀里抱着亲一口，就更像了。” 不知是他说得太有画面感，还是的确曾这样做过，老祖眼前还真浮现了这样的场景，甚至恍惚间还感知到了小徒弟的体温…… 他面色隐隐发青。 傅挽玉继续道：“而且你还吃别人的醋，尽管只是个跟我有一面之缘的小道友。” 老祖五指微微松懈，傅挽玉成功将手抽了出来。 他一边揉捏被握红的腕骨，一边笑着评价：“说几句你就心虚了？遮遮掩掩更像说中实情。” “师尊，寒山老祖，你该不会还是忘不了那一晚——” 傅挽玉眼前白光一闪，被人强行把从他的识海里送出来了。 他看着黑雾稀薄许多的四周，又听见系统喵惊喜说黑化值降到90了，慢悠悠起身。 接着召出从云见那里强行夺取的魔云，往玉簪的方向飞去。 期间想到某人又青又白的脸，傅挽玉唇角上翘，心情倒是好极了。 【黑化值 5】 与此同时，小徒弟快乐的心情传递给老祖——却被他误认为要去见桑月的喜悦。 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响。 偏偏脑中还满是小徒弟故意凑近他说的那几声“师尊”。 轻佻又多情。 … 妖兽秘境很大，大得有二分之一都是坟场，也就是古战场。 妖王翡灭玄冥族的时候这里大片大片全是死尸，妖族自然不会给他们收尸，有的戾气太重化成了鬼兽，以同类为食。 所谓千面鬼兽，便是吃了一千只同类化成的鬼王级别妖兽，体型庞大，皮相丑陋，身上有一千只鬼兽的脸每分每秒都在狰狞怒吼。 原剧情中桑月只是遇到了一只百面鬼兽，金丹期的傅挽玉勉强可以应付。 如今到了目的地一看—— 那头巨兽的脸上都有几张鬼面在狂叫，它一张嘴，呼出的气直接把地上的人都掀飞了……！ 系统喵适时给出资料：“千面鬼兽，它的妖丹和兽骨都是炼器的极品材料。这只虽然就元婴大圆满的修为，但这里的玄冥二气能为它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而人在这里待久了识海会被玄冥二气污浊。所以宿主必须速战速决。” 傅挽玉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地上五六个金丹期被打得连连败退，完全没有驯服它的可能。 这只兽真的吃得太好了，倒像是……有人故意养出来的。 “师姐！” “别管我了，快救桑月！她不能死在这里……” 地上吐了口血的紫衣女子一把推开身边的师妹，染血的五指张开，重重拍进地里。 瞬间，鲜绿藤蔓破土而出，朝半空疯涨——试图将被鬼兽困在黑雾漩涡中心的桑月救出来。 元阴之体到哪都是香饽饽，哪怕是鬼兽进补了都能修为大增，眼前这只甚至能直接突破元婴！它怎么可能放过她。 “桀桀桀……” 鬼兽身上的鬼脸发出尖厉狂笑，藤蔓在半空中被玄冥二气直接腰斩，被啃噬干净。 紫衣女子也受了反噬，又是两口血吐出，周身用来护体的结界眼看要消失了—— 其她师姐妹都自顾不暇，看见她要被黑雾吞没个个都眼眶发红，咬唇都要咬出血来。 下一秒。 紫衣女子身下浮现出一道极亮的阵法，繁复文字浮在半空，骤然收紧。 直接将紫衣女子‘运’到千里之外的安全地带！ “——道友？！” 她们一惊，看着忽然出现的白衣少年一喜。 傅挽玉戴了帷帽，她们感知不到他只有筑基修为，下意识觉得能在这样混乱的场景开启传送阵必定是修为高于她们的大能。 只见那人朝她们的方向微微颔首——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礼数，倒更显得游刃有余。几人放心下来。 白影迅速飞进漫天黑雾中，几人都在等着亮光重新将黑雾撕开一条路。 没等黑雾中的光亮起，黑雾之外忽而出现了铺天盖地的血色大网。 一群露胳膊露腿的血月宗弟子接连出现，手中各自缠着一根大网的血线。 云见还披着那件黑袍，他眯眼看着那道进了黑雾就完全没动静的身影，咬牙：“殉情也得等人家跟你结道啊——！” 巨兽被束缚在血网中，嚎叫声震得地动山摇—— “宗主！”几个血月宗弟子唇角溢出血色，“大阵还未成，我们……我们要撑不住了！” 原本这阵还要再缓一刻钟，正好等莲灵坊那群废物跟巨兽再打几个回合，他们能坐收渔翁之利。 结果宗主一看见那道白影就下令立即动手——大阵还差最后一步才能成！再不收手，他们会沦落到跟莲灵坊的一个下场！ 云见始终没有下令，弟子们只好往嘴里灌了几瓶药强撑。 又过一会，血月宗的几个弟子哀叫一声瘫软在地，险些被乱飞的玄冥二气吹进巨兽口中。 云见五指成爪，将几个弟子及时捞了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不得不道：“收！” 血色大网一消失，被短暂压制的玄冥二气暴涨，黑雾四溢。 弟子们围了过来：“……宗主，撤吗？” 云见抬手示意他们走，往嘴里喂了几颗能将修为暂时提升至合体期的丹药，朝黑雾飞去。 他的魂血还在傅挽玉手中，若是傅挽玉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交出魂血那时谁能想到这玉儿对莲灵坊的一见钟情，这样罔顾自己的性命…… 云见飞身进黑雾，依照魂血的指引飞去某个方向。 心中刚念到‘你可千万不能死’这话，眼前骤然一亮—— 饶是云见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抬手去挡。 强光瞬息就将黑雾驱散得一丝不剩，连地上那只怪模怪样的巨兽都被强光净化得只剩一截骨头和两颗妖丹…… 强光消失后，云见看见那个罕见的元阴之体从高空极速下坠，紫色衣袂被风吹开，像一朵即将坠落的花。 那道白色身影直直往那边冲了过去。 云见就是为了那两颗妖丹和鬼兽的骨头来的，如今两样东西都近在眼前，仿佛唾手可得。 他却连心思都不敢动一下。 落地后单膝下跪，恭敬道：“见过老祖。” 凭空出现的黑袍男人仍戴面具，他看着那道执迷不悟、想接住紫衣女子的小徒弟，手指一动。 识海中的分身无声睁眼，抬手将识海直接冰封了！一丝灵气也泄不出去！ 傅挽玉飞到一半灵气消散，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往地上栽—— 系统喵发出尖叫：“啊啊啊啊！” 眨眼的功夫都不要，黑袍男人瞬移至傅挽玉身后，抬手就将他打横抱起。 之后瞬移至地面——而不远处险些落地的桑月也被一团紫气托了一下，慢慢躺到了地上。 傅挽玉看着近在咫尺的黑铁面具：“……” 他想英雄救美刷一下好感度，结果现在可好，他成了那个被救的美。 ……便宜师尊反而成了英雄。 【黑化值-10】 这个提示音一响，本以为自己能忍耐的傅挽玉还是气笑了。 寒山老祖稳稳抱着自家不听话的小徒弟，不咸不淡看了云见一眼。 “……这是五百颗妖丹，玉儿要的。” 云见强笑着从灵识空间掏出一串金色妖丹，送到老祖面前：“请老祖笑纳。” 老祖微微颔首，金色妖丹在他的操控下依旧自如破开傅挽玉的灵识空间飞了进去。 云见垂下头，看见玉儿从老祖臂弯垂下的一双脚。 ……其实傅挽玉的身形并不娇小，在这个年龄段还比同龄人高一些，绝不会被人当成不谙世事的孩子。 但在活了上千年的寒山老祖面前，傅挽玉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被人抱在怀里。 云见又想到自己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肤色，干瘦的四肢，没来由地来了股厌弃之感。 … 桑月很快醒了，她一睁眼就看见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傅挽玉。 傅挽玉：“……”面无表情。 他盯着老祖脸上的玄铁面具看了会。 突然伸手将其揭下！ ——原以为长在老祖脸上的面具被揭得十分轻易，像捻起窗台上的一片落花一样轻飘飘。 【黑化值-5】 系统喵：“啊？”他怎么还降起来了！不应该气急败坏然后涨吗！ ……人类的情感也太复杂了吧？！ 傅挽玉与之对视片刻，嘴角微动。 他不知为何从老祖平淡的语调中听出一丝丝诡异的温柔：“消气了么？” “……” 傅挽玉知道自己失策了。 揭下面具又如何？老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脸，有没有面具都没区别啊？ 但桑月和其她莲灵坊的弟子，是真真切切看见他被男人抱在怀里了——而且还抱了很久。 也许是傅挽玉在识海中那几句撩拨给了老祖灵感。 ……他用断袖的方式简单粗暴斩断了傅挽玉根本不可能发展起来的桃花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死对头变师徒 第12章 死对头变师徒 “你想过去跟她说话么？” 话音未落，老祖抱着傅挽玉瞬移至莲灵坊女弟子面前。 在她们复杂的目光里慢慢将傅挽玉放下——还纡尊降贵弯腰抚平他衣摆褶皱。没有眼神对视，却尽显亲昵。 莲灵坊弟子：“……”果然是下山次数多了什么都能撞上。 桑月在师妹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她记得黑雾里是这人上前护住她免她被巨兽吃进嘴里，更记得秘境入口前的匆匆一面。 “多谢道友相救，等我伤好了必定上门拜谢……我还不知道道友的名字。” “玉河傅氏，傅挽玉。” 桑月没去过玉河郡，常年在莲灵坊的山上修行，对凡间的事不了解，自然也没听过傅氏的名号。 她点头说道：“傅道友，这是月莲城的清蕊禅，吹响它就能随意进出月莲城。” 清蕊禅是一只布满金色纹路的埙。 就像那支紫玉簪一样，桑月用纯净灵气托着它递到了傅挽玉面前。 月莲城是莲灵坊地界，有下界‘神医谷’之称，传闻城主能活死人医白骨，连金丹都能缝回去。 但她只看心情救人，金钱功法都不能打动她。 月莲城也常年不对外开放，是下界有名的世外桃源——曾有一段时间月莲城的进出令牌炒到了高价，去过的人回来即脱胎换骨，连容貌都变得好看了。 傅挽玉收了埙，“姑娘要去至宝阁？我也去，可同往。” “……嗯，”桑月犹豫着看了黑袍男人一眼，声音低了，“傅道友，你……是被他勉强的么？” 虽收敛威压，但她一个修道之人，又修得莲灵坊至纯至善的功法，怎么可能感知不到男人身上的冲天邪气。 男人遮掩面貌，怪模怪样的黑袍，一看就不是同道中人。 眼前这位傅道友却是姿容清雅、眸光温润，又有侠肝义胆，分明是哪个宗门的天骄弟子。 一定是被胁迫了。 邪修果然可恨！桑月心里燃起了小火苗。 只是年轻道友面上的微诧之色又令桑月心里不大自在——既是胁迫，没有表现出来不代表心中不屈辱。傅道友上一秒才从邪修怀里挣脱出来，下一秒就能安然浅笑与她交流，不过是故作无事。 她那句话岂不是撕开了傅道友强颜欢笑的伪装？ 傅道友都敢直面千面鬼兽，她在鬼兽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傅道友修为远高于她，她根本没有能力解救傅道友，却还要戳傅道友伤疤。 ……她讲话怎么就不过脑子呢？ 桑月两颊羞愧得发烫，嘴唇咬得出了血，刚要开口弥补，就听傅挽玉笑说：“不碍事，等我再练几年，要了他的命就是。” 桑月：“！！！” 其她人：“……” 桑月惊了又惊——这话是能当着邪修的面说的么！傅道友你不怕邪修他…… 【黑化值-5】 系统喵说：“目标听见宿主这话都高兴坏了吧！觉得宿主道心坚定什么的。” 若桑月能看见他的脸，也就能看见老祖亢奋到极具收缩的瞳孔、翕动的鼻翼……他恨不得傅挽玉这句话立即成为现实。 傅挽玉看懂了桑月的欲言又止，他取出出秘境的妖翎，没有再说：“此地不宜久留。” “……好，傅道友先请。”桑月忙往嘴里塞了两颗丹药，也拿出了妖翎。 至宝阁。 进去前需要查验妖翎和妖丹，妖丹数量太少只能待在一层看热闹。 数量超出一定数额则能被请到特殊厢房享受最高礼遇，甚至能跟妖王见面。 修士们面容惨淡，显然收获不多。 莲灵坊的女弟子们似乎是至宝阁的熟人，只出示了妖翎就被请到三楼雅间。 傅挽玉和老祖一出现，原本只亮了一半灯盏的至宝阁霎时灯火通明。 “怎么都亮了？！”有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被吓了一跳。 有人接话：“这是身怀百颗妖丹以上的修士入场了……” “百颗？！我才拿了不到十颗……” “今年的妖兽是比之前少，也不知道妖族出了什么事。不过它族内政，我等不好插手。” “……” 站在阁楼的金孔雀扇动翅膀飞了下来，抖落了不少金羽毛飘扬在半空中，璀璨夺目。 它落地成了个容貌昳丽的女人，一身华美羽衣，珠光宝气。 她柔柔一笑：“恭贺老祖突破，我家尊上等您多时了。” 说完，碧绿眼眸艳波流转，看向傅挽玉，宽袖半掩面，惊叹道：“哎呀，好俊俏的小郎君。” “小郎君身上的妖丹足够换至宝阁里所有的宝物了，请跟奴家来天字房。” 傅挽玉倒是没看出便宜师尊突破了。 老祖觉察到他心中所想，识海中的分身为他解惑：“初次见面，你被化神期的威压压得浑身不适。故而我隐匿了气息。” 傅挽玉：“……师尊待我还真是好呢。” 老祖仿佛没听出他的嘲讽之意，认真道：“你是我徒弟，自当如此。” “血月宗暂时不必去，云见拿了神决要闭关，少则几月，多则数年。等他出关了，我亲自送你去血月宗。”老祖又说。 傅挽玉：“你故意的？” 老祖：“一开始便说好了，他护你结丹，我给他神决。” 傅挽玉：“我还没结丹。” 老祖：“就这两日了。” “两日你也等不得？” 默了一会，老祖说：“他心性不正，与你双修会影响你的道心。” “……”傅挽玉。 他嗤道：“你连借口都懒得找了是吧？”整日道心道心，他道心有那么容易裂？姓叶的这是在瞧不起谁？ 胸膛里的恼怒情绪来自小徒弟。识海中打坐的老祖敛眸，轻抚上胸前。这里很久没有这么活跃了。 整个世间在他眼中都是一幅褪色的画，画中的山水人物早已枯萎，只是在麻木地等待终结那一日。只有飞升才能离开这一轮回。 所以他眼中的活物只有剑。 但前世遇到了傅挽玉——于是眼中的活物又多了一件。每每与他相见，酣畅淋漓的战意能烧得血液沸腾，裹在身上的皮相不堪重负地发出声响。是活人的声响。他无比享受这种滋味。 两人交流方式隐晦，旁人无从得知。 等傅挽玉回过神，就见金孔雀依旧掩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转来转去的弯弯眼，笑眯眯。 ……总觉得笑容不怀好意。 傅挽玉跟着金孔雀走了两步，眼前场景变幻，转眼就来到雅间内。 屋内摆设精巧，跟他在玉河郡住的房间差不离。 让傅挽玉多看几眼的还有桌上铺满的白玉牡丹。 牡丹有碗大一个，洁白如玉、花瓣多而紧密，屋内散着极其好闻的花香——闭上眼还真会以为回到了玉河郡的傅家宅院。 金孔雀终于将掩面的袖子放了下来，施施然走到桌边，指尖轻轻抚摸花瓣：“玉河傅氏的白玉牡丹天下闻名，我家尊上也很喜欢。” 傅挽玉：“这里没有一朵来自傅家。” 金孔雀哽了一下。 傅挽玉静静看着她。 金孔雀面皮微红，慢吞吞又遮住脸：“小郎君看我做什么？” 傅挽玉：“快到时辰了，你还不去外面护法吗？若有人闹起来，澹台箐该治你的罪了。” 金孔雀：“！” 她美目圆睁：“你、你究竟是……” 傅挽玉走到妖镜前用妖翎破开封印，妖镜中显示台上的场景。 这面镜子能让客人清晰看见宝物的细节，再来决定要不要。 “……是奴家失敬了，能跟在老祖身边的人又怎会只是筑基。” 观他举止，明显不是第一次来至宝阁，甚至不是第一次进雅间，她竟一无所知—— 金孔雀眼底有了忌惮，微微福身，“客人请稍候，宝物马上就来。” 妖族有六界最厉害的情报组织，这只金孔雀就是情报组织金银楼的楼主。所以她才能说出傅挽玉的来历。 至宝阁是历代妖王亲自管理的地盘，不容有失，每次开门都会让金孔雀坐镇，她手里捏着无数人的软肋，不见血就能杀人。 金孔雀离开前还曾说：“客人，白玉牡丹下边放着奴家给您和老祖的礼物，还望不要嫌弃。” … 等傅挽玉拿到他想要的浮生剑了，他才懒洋洋掀开牡丹花看。 这一眼令他面色一僵，重获仙剑的喜悦荡然无存。 ——被他掀开的白玉牡丹化做光点散去，只剩下几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极品药物，能治外伤，能柔滑肌肤。 此时老祖推门而入，一柄通体森寒的兽骨剑飘到傅挽玉身边：“这剑很适合你，你……。” 看见桌上这些东西，老祖话音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死对头变师徒 第13章 死对头变师徒 老祖表情一寒，抬手就要将它们毁去。 傅挽玉先一步把它们收进了灵识空间，他眨眨眼：“留着呗，以后说不定有用呢。” 老祖又想到了小徒弟此刻心痒难耐想要伴侣—— 他皱眉，刚要重提道心，又听傅挽玉一边打量剑一边问他：“只融了一颗妖丹进去？” 老祖颔首。 另一颗妖丹给了妖王。 千面鬼兽本就是他放进妖兽秘境的，目的为了养妖丹兽骨好炼剑。 这一打岔，老祖也没再在意那几个瓶瓶罐罐。 回到寒山，傅挽玉一落地，他的劫云就来了。 傅挽玉还未去之前挑选好的结丹之地，就见老祖黑袍被罡风吹出响，一道血刃从他手中凝出，活生生劈开了劫云！ 傅挽玉：“……” 他看着劫云被血刃劈得四处散逃，原本黑沉沉的天空一下子明朗起来。 寒山依旧春暖花开。 很快，傅挽玉身上迸发出极其纯净的金光，一颗圆溜溜的金丹出现在识海之上。 老祖分身睁开眼，将金丹拿到面前端详——发现上面有几根杂质，他像扫尘灰一样将其扫去，使得金丹纯洁无瑕。 完全能感知到老祖所作所为的傅挽玉：“……” 他还记得前世结丹，他的师父灵问子提前为他在四周布下保命阵法，又亲自炼了抵挡雷劫的法宝多个—— 虽知傅挽玉天赋异禀，结丹几乎不可能出差错，但天道无常，灵问子赌不起，归云宗百年气运也赌不起。 傅挽玉结丹那日，雷劫来得迅猛又可怕，后来灵问子回忆起都说像是元婴期的雷劫。 “这也说明我徒资质上乘，天道想给你更多磨难。”灵问子捋着长须，“这是好事。” 傅挽玉那时觉得灵问子说得有理，后来在人间历练一遭意识到，这种话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凭什么资质好就得遭更多雷劈？为何天道不偏宠天才？…… 寒山老祖倒是与傅挽玉前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有强大到令天地生畏的力量，天道不偏爱天才，他偏爱。 连金丹有裂痕、有杂质他都无法容忍——既然要偏爱，那就偏爱到底。 金丹和元婴一样，都分三六九等。 像傅挽玉结的这丹就是上上乘的天级金丹，道心完美，灵力纯净，是多少人梦也不敢梦的存在。 老祖说要将他变成万年来唯一一位剑神，倒有了那么点靠谱的样子。傅挽玉看着识海中继续挑剔金丹的老祖分身，阖眸想道。 他记得下一个重要剧情是——傅家有个小表弟跟顾家的小堂妹情投意合。 但两家长辈各看不顺眼，想拆散二人。 小堂妹的哥哥顾玉堂是同道中人，当即回来给妹妹撑场子，把傅家小表弟打伤了。 傅家也不是好惹的，也给归云宗写了信，希望他们履行承诺庇佑顾家。 傅挽玉得知这件事后直接摁下归云宗长老们，自己冲回来给小表弟出气，出手没轻没重，把顾玉堂打成重伤。 两家彻底交恶，这也为日后顾千寒仇视他埋下祸根。 他忘了他的便宜师尊——姓叶的为了他的道心不留缝隙，连出门都要与他寸步不离，更别说这些事了。 傅挽玉在寒山上多闭关了一个月，也没等到归云宗的人来找他。 再一问，系统喵哭丧着说这事已经摆平了。 两家人虽观念不同，但大体上的道义是一致的，寒山老祖这邪门歪道一出现，两家人立即统一对外—— 阴差阳错之下，竟还结成秦晋之好。 傅挽玉：“…………” 系统喵：“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呀！这是日后男主厌恶宿主的主要剧情啊！” 傅挽玉闭关是为了稳固金丹，结果寒山上灵气太过充裕，再加上金丹纯净、又有前世经验，短短三月过去，就已经金丹中期了。 一出关听见这个噩耗，傅挽玉提着剑就朝老祖石洞去了。 石洞禁制对傅挽玉根本不起效，怎么看怎么像是老祖时刻欢迎傅挽玉来打扰他、向他下战书。 “……” 三月不见，傅挽玉的身形略略拔高，从少年蜕变成了青年。眉眼更清晰了些，气质冷然，一双眼却不死气沉沉，像托着初阳升起的光亮。 老祖看见小徒弟手中的剑，眸光微动，隐隐有兴奋之意。 【黑化值-10】 面上却沉稳道：“看来你知道家里的事了。无碍，我替你摆平。本就是两个不懂事的小辈……” 话未落，感知到胸膛里不属于自己的愤怒，老祖慢慢止音。 小徒弟为什么不高兴？ 傅挽玉盯着他，唇边习惯性弯出浅浅笑弧，眼中没有笑意：“这是我的家事，你问都不问我就插手，还想要我对你感恩戴德吗？” “……玉儿？” “我早就忍够你了。今日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与你师徒情断，以后别厚着脸皮跟我扯上关系。” “……” 老祖眉心褶皱更深。 他起身想拉住小徒弟的衣袖，却被小徒弟手中兽骨剑的剑气逼退。 下一秒，精心炼的兽骨剑被丢到了地上，那人下巴微抬：“我不用你的剑，你要我说多少次。” 老祖也没看地上那把剑，不解：“若你出面，傅家从此会跟顾家成为死敌。如今不是最好的局面么？玉儿，你冷静——” 傅挽玉：“我很冷静。” 他又说：“打一架，今日分出胜负，不是我死就是我走。” 老祖点头：“好。” 这一仗打了三天三夜，最终以傅挽玉体力不支被老祖挑下枝头告终。 没有莲灵坊等观众，老祖依旧将眸光涣散的小徒弟打横抱起，任劳任怨送回玉楼。 小徒弟一沾到榻上，又把那柄被老祖强塞进灵识空间的兽骨剑拿了出来往地上丢。 兽骨剑也有灵，在即将落地前剑身一转，自己扭了个剑花。 “不想练就不练了。”多日不见小徒弟，方才又打得痛快，老祖难得生了些慈爱之心，温声说。 傅挽玉眼睛有了焦距：“我不止不想练兽骨剑，我还不想练浮生剑，我什么剑都不想练，我现在就想回去做我的大少爷。” 老祖表情不变：“嗯。” 傅挽玉扭头：“你不是想要我成为你的对手么？你不是要我成为剑神么？说不要又不要了？” “……我从未想逼你。” “你收我为徒，给我这些东西，就是在逼我。” 老祖薄唇动了动。 “玉儿，只要你不下山……” “不可能。”傅挽玉眼神冰冷，说的话像是淬了毒，“你总想关着我，管着我，姓叶的，你就是个老变态。” 系统喵听得战战兢兢：“这样目标的黑化值都没涨耶……” 他对宿主的要求真的低到只要不下山就行？！ 哦，还有不找伴侣。 老祖一句话都没说，他坐在床边静静听着傅挽玉骂他，还伸手帮傅挽玉捻了捻被子。 过了半晌，傅挽玉中场休息，累得有些口干时。 唇边递过来一瓶灵露。 老祖平和道：“喝下才有力气继续骂我。” 傅挽玉偏头，透明的胶状液体沿着他的唇角下滑，流到玉枕上。 灵露的香气渐渐溢散开。 老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哄晚辈一样（谁家晚辈这样哄？）轻轻抚摸他的脸：“喝些吧，你不是还有很多气想对我撒吗？” “……”傅挽玉闭上眼。 “我虽活了很多年，但许久未与人结交，你说的这些，我不明白。” 老祖道：“你可以告诉我，只要不损伤你的道心……” 这两个字刚说出口，老祖顿了顿，他换了个更和缓的语气：“只要对你无害，我会改。” 傅挽玉忍无可忍：“你松开我！” ——话说得这么温柔，这么讲道理，怎么不知不觉就把他定在床上了！ 老祖：“你会伤了自己。” “……我不会伤自己，你松开我。” “你如今就在伤自己，你连灵露都不肯喝。” “……因为我不想喝，拿走。” 老祖看着他。 傅挽玉偏头片刻，又将头转了过来，看也不看他，咬着灵露的小瓶口就喝。 老祖面色平和下来，戾气极重的眉眼此刻竟也勉强能称得上爱怜。 四肢的桎梏解了，傅挽玉也没有急着起身。 看向床边仿佛要与他僵持到地老天荒、除非他愿意松口‘我继续当你徒弟’这件事的老祖，额上青筋阵阵跳动。 “玉儿想去血月宗吗？” “……你不是说云见要闭关？” 老祖从容道：“他随时可以出关。” 傅挽玉嗤笑：“你这个老祖究竟怎么当的？人家闭关呢你非要把人家拽出来陪我玩？你……” 他撇嘴，“你还说你不是老变态。” “只要玉儿开心。” “……我不当你徒弟就很开心。” 老祖又不说话了。 傅挽玉也不说话了，有一搭没一搭玩着自己的手。 直到下一瓶灵露抵到了他唇边。 傅挽玉：“……” 被他恼怒的视线一看，老祖竟将灵露一收，唇角轻轻上扬。 可见灵露只是引他看他的‘逗猫棒’——傅挽玉挑眉，反手把灵露抢了过来。 指尖凝聚的灵气勾起瓶里的灵露，在半空中悠悠荡荡，像是随时能砸到某人脸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死对头变师徒 第14章 死对头变师徒 一个剧情不成，还有下一个剧情。 傅挽玉说：“龙谷有上古龙神的传承，我想尽快结婴，必须去一趟。” 老祖：“嗯，我陪你同去。” 傅挽玉指尖一动，灵露骤然飞近，离老祖面门只差毫厘。 老祖眼都不眨，黑黝黝的瞳孔静静映着灵露后那道模糊的人影。 【黑化值-5】 下一秒，灵露碰到了老祖的唇。 冰冰凉凉的——眼眸偏又正好看着青年冷白的指尖。仿佛这不是灵露的温度，而是他指尖的体温。 老祖眸色微动，唇瓣刚启，灵露就如一条极其灵活的游蛇一般窜了进去。 “师尊。” “……”方才还闹着要下山、要叛出师门的小徒弟这会又亲亲热热靠近他，喊他师尊。 老祖不由自主咽下灵露，应了声。 傅挽玉直视着他：“我要你立誓，在龙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插手我接受传承之事。” 龙谷是男主顾千寒的重点剧情，他过去横插一脚，把没刷上来的恶意值刷上去。 反正传承最后也不会归他——只要老祖不动手。 徒弟要师父立誓，恐怕全天下也就这一遭了。 老祖却很受用。 “龙谷传承于你提升修为益处不大，你……” 小徒弟面上一沉，侧身要躺进床内。 老祖眸中浮着自己也不明晰的淡笑，将他拉住：“好，依你。” 老祖自认大小徒弟上千岁，总是要让着一些的。何况这也不是为难人的誓言。 “无论玉儿……傅挽玉在龙谷遇到什么，我都不会插手他接受传承之事。” 老祖重复一遍，说出去的话迅速幻化成血字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血誓成立。 但有违背，受剜心之痛，还有可能修为倒退。 龙谷。 启程前，傅挽玉刚掏出魔云，魔云就‘砰’一下散得渣也不剩。 他似笑非笑看向黑袍男人。 老祖从灵识空间取出新的飞行法器递过去——小徒弟轻哼一声就收下法器，还邀请他一起乘坐。 只要他弥补及时，小徒弟性子还是十分温和可亲的。坐上（自己的）飞行法器的老祖想。 龙谷跟妖兽秘境不一样，不需要谁发许可证就能随意进入。但传承出现的时间毫无定数，能否得到全凭缘分。 说来也巧，傅挽玉带着老祖落地时正好看见仙盟弟子们进去。 落在最末的少年低着头，走了几步似是感知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离得太远，傅挽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少年站了一会，再走就把头抬起来了。 进入龙谷之后，傅挽玉靠着系统喵的指引很快来到了传承所在的山洞里。 剧情中，男主因为修为很低被仙盟弟子嫌弃拖后腿，甚至恶意拿他当诱饵去钓龙谷里的骨龙。 男主因此跟同伴分散，一个人进了传承山洞，获得传承。这也是他爽文人生开启的第一站。 傅挽玉进山洞前停住脚步，看向侧后方同样停住脚步的黑袍男人：“师尊，在这里等我。” 【黑化值 10】 老祖早就感知到里面是个筑基期废物，姓顾，上一世杀了傅挽玉。 只要玉儿没有那些念头……绝不会死在姓顾的废物手中。况且玉儿识海中还有他的分身。 半晌没听见老祖应声，傅挽玉转头，眼神无声问询。 小徒弟的轮廓被龙谷的日光暖得十分好看，不是前世苍白、毫无生气的模样。 老祖忍了又忍，才微微点了下头。 他目光沉沉盯着青年走进山洞里。 … 山洞很深很深，有很多道。 但有一条道的墙壁上人为刻了些东西，而且是刚刻的。 傅挽玉又有一种剧情即将被打乱的预感。 走到头，视野变得开阔。巨大的龙骨架踩在数不清的人骨上面，翅膀做出飞行的姿态。 不远处站着傅挽玉有一面之缘的少年。 少年仰头看着龙骨眼睛里的传承，一动不动地。 傅挽玉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看那个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传承：“……你不要传承？” “嗯。”少年头侧了下，直勾勾盯着傅挽玉。 像是等了他很久。 他说：“给你。” 傅挽玉觉得他脑子不正常。 顾千寒出生在顾家不错，却只是个边缘人物，处处遭人欺凌——父母砸锅卖铁凑够的身家好不容易送他进了仙盟，结果他只能当个打杂的。 仙盟里的仙人弟子就不会欺负人吗？他们还未成仙，资质决定上限，虽嘴上说什么人人平等，但隐形的天赋阶级严明。 那些不出挑的弟子积年累月攒的恶气只多不少。 顾千寒在仙盟过得比狗都不如，那天骄弟子养的灵宠都比他日子好过上百倍。 父母将他视作救命稻草，将他视作能更改全家命运的宝贝疙瘩——可他这疙瘩到了别人眼中只是一坨再卑微不过的烂泥。 往上爬三个字，几乎是死死刻进顾千寒骨子里。 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在挣扎着向上爬，不折手段。 ……现在，他却不要传承？这可是龙神传承！顾家之所以能在下界有些名气，就是因为他们祖上跟龙神有关系！ 这龙神传承就是天道为男主量身定做的！ 傅挽玉：“你是突然疯了吗？” 顾千寒嘴角微提。 傅挽玉做出结论：“疯得不轻。”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龙神传承被晾了半天，出奇地愤怒了——！它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哪次现世不是众人争争抢抢，宁可满手鲜血，也要沾一点它的光！ 这两人是都瞎了吗！！ 龙神传承从金色光柱变成了红色光柱，傅挽玉和顾千寒一愣，下意识要朝后退，退出祭台。 顾千寒成功退出去了，傅挽玉却被红光锁定—— 龙神传承简单粗暴飞进了他的身体里！ “……唔。” 傅挽玉的识海震颤着，识海中的分身沉入了海底，正如血誓说的那样不插手传承之事。 龙神传承红光更盛，将整个识海映照成它的颜色——连金丹也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 系统喵尖叫：“啊啊啊啊这传承宿主不能要啊啊啊啊！！” 傅挽玉痛哼一声，单薄的身形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十指都抓进了地里。 他忍着剧痛睁眼，又一点点把满是血色的手从地上抬起来——抵在了自己的丹田处。 系统喵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瞬间噤声。 五根磨破了的手指一碰到白衣就将其染成了一片浊色，他死死咬着牙，面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口腔中全都是血。 在这时，他眸色骤然狠戾。 五指亲手撕开了他身上的仙蚕五灵衣，撕开了自己身体的防御结界…… 直接插进了识海，将那段到处乱跑的传承猛然抓住，死不放手。 “……嗬……”他嘴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声，眸光无法凝聚。下手却越来越狠，直接将传承活生生从身体里撕开了！ 龙神传承被丢出来的时候整个传承都惊呆了。 它震惊看着地上撕开自己身体的人类，完全忘了反应——不是，你是人吗？你就那么嫌弃我？？ 顾千寒表情白了又白，他刚要上前扶起生死不知的青年，身侧一道黑影闪过。 倒在血泊中的青年被一团黑雾抱住了。 隐约能看见黑雾中有一道更为高大的黑影，‘他’抱着青年，神情似是狰狞。 老祖看着怀中不断往外吐血的青年，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魔气越来越收不住，在龙神传承的洞穴里疯狂撞击，将整个洞穴都快撞塌了！ 顾千寒站也站不稳，他扶着石壁紧紧盯着那团黑雾，不肯离开。 龙神传承一看——得了，就你吧，这里除了一个狠人一个魔头，就你勉强像个正常人，我还能选谁呢。 它扼腕叹息这年头传承真是越来越不好过了，被人嫌弃，被人揪出来，还被人漠视。 还选啥呢，找个人传承了得了呗。 顾千寒余光瞥见那红光朝自己重来，拔腿要跑——龙神传承冷笑一声：来吧你！ “啊——” 顾千寒直接继承了龙神传承，速度极快，超过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传承速度。 除了他是顾家血脉以外，还因为龙神传承受了刺激，不想再被嫌弃一次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死对头变师徒 第15章 死对头变师徒 “——发生什么事了？！” 仙盟弟子们只见一阵一阵的能量波从龙谷某个地方往外不断溢散，一下一下击退他们立身的双腿，打得他们鲜血淋漓。 龙谷四面的山摇摇欲坠，地面被震裂出极其恐怖的缝隙，有远古生物的怒吼从很深很深的地下传来。 “龙谷除了我们还有别人，有人找到了龙神传承！” “可是姬长老明明说……” “龙谷里不止有龙神传承，据传这里曾是上古龙族的埋骨之地，地下埋着上万具龙骨。” 微生白打断道：“若我没猜错，地下的龙骨被人为唤醒了。怕是有人提前得知了仙盟行动，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们——此地不宜久留，撤！” 微生白是仙盟盟主十分器重的徒弟，是内门七子之一。 他一发话，众弟子立即从各自灵识空间掏出仙盟专用的传送玉，一个接一个催动。 霎时，地面亮起一个巨大的青玄武图腾，将众多弟子圈在其中。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仙盟传送阵同时开启，已有弟子的影像在那边显现，只需再等几秒就能传送成功—— 地面龟裂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微生白身边弟子刚被传走，黑色龙骨顶破了青玄武的头，直接掀翻了微生白和数十名仙盟弟子！ 传送阵失效了。 倒在地上的微生白竟是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他连流到下颌的血都来不及擦干，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 无数黑色龙骨从地下深谷爬了上来，它们没有肉身，只有一具被魔气污染的骨架！ 血红幽火是它们的眼睛，它们爬上来后还像活着的时候一样吐息甩尾，血眼却极有默契地扭过来盯住地上七零八落的白衣弟子们。 … 山洞内。 外面的惨叫和打斗声被坍塌声掩盖住，顾千寒没有走，他看了眼被笼罩在黑雾中心的两个人，盘腿坐了下来，开始融合龙神传承。 他在仙盟的师父仅仅是个筑基，在人才济济的仙盟里当然不够看——毕竟只是个管后山的，根本不需要多高修为。 也看不出他的识海下方藏了一颗灰色的金丹。 顾千寒的金丹看起来毫无光泽，能完美被掩盖。 他一运功，金丹周身缓缓被淡红吞没——与龙神传承正好契合。 黑雾中，男人浑身的魔气都无法变成生机融入怀中人身体里，只能眼睁睁感受着他体温逐渐被某种东西带走，变得冷，变得凉。 就像重复无数次前世幻影，却只能一次次被动接受他死去的现实一样——无法将手伸进幻影中把活生生的他拎出来。 [黑化值100！请系统喵尽快辅助宿主处理！] [重复！黑化值1……警告！警告！世界崩坏中！请系统喵尽快处理！！] 机械音变了个调，用更为刺耳更为急促的声音疯狂催促。 系统喵明显可以看见顾千寒的脸有莹绿色代码漏了出来，险些凝不成完整的人形。 它也有点疯了：“啊啊啊啊啊宿主喵啊啊啊啊！” 傅挽玉：“安静。” 系统喵一愣，接着高兴说：“宿主你醒啦！快想办法呜喵——” 因为他说了让它安静，所以它呜得非常克制。 傅挽玉离魔气最近，反而没被凶悍魔气伤到。 他在男人怀中睁开眼，看见的不是一张完整的脸——而是即将从头上脱落的脸。 像是灵魂出窍具象化了，只是灵魂卡在了脸的位置，要么把脸带着一起出窍，要么保持拉扯的姿态变成怪物。 “……”怎么主角出bug没有扭曲成你这个鬼样？ 傅挽玉睁眼的动静在呼啸的狂风中微不足道，偏偏这脸剥离一半的‘怪物’感知到了。 ‘祂’低下头，与傅挽玉有些无语的眼神对上。 ‘祂’看见他失了色的唇瓣动了，一开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可是四周魔气掀起的风沙太吵了，‘祂’一个字也听不到。 ‘祂’极其恼怒地收紧五指，本就可怖的魔气被血腥气更重的魔气镇压下来——声音仍没有减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魔族在打斗。 ‘祂’只好将头低下来，不断低下、低下，想听清他说的话。 傅挽玉又不会把说过的话重复两遍，没听见就是没听见，所以‘祂’只听见了他胸膛里不算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仿佛某种带着奇异魔力的鼓点，催促那张快飞走的脸重新回到了老祖脸上。 傅挽玉强行把龙神传承从识海里拽出来，识海受创，海水跟被烧开了一样沸腾——金丹就浮在升起的热气之上，被‘蒸’出几道裂纹。 沉在识海深处的老祖分身刚稳定识海，又飞身上去想补这颗金丹。 金丹哪是那么好补的，想复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比如分身的一半修为。 在分身碰到金丹前，傅挽玉出声：“师尊。” 暴乱的魔气被阻隔在黑雾之外，老祖能听见小徒弟的声音：“你是要这颗金丹，还是要我？” “……” 他的手虚虚搭在腹部，唇角勾起，露出虚弱又好看的笑：“完美无瑕的金丹……不会存在我的识海里，你挖出来给，别的徒弟吧。” “要么——” “你就接受、有个金丹残缺的徒弟。” 他话说得很慢，嗓音也不复先前清亮，说几个字还要停一会喘几口气。 他的手指已经不受他控制，无法挖出体内的金丹了。他的面色亦是苍白得吓人，言语没有半分威慑力——连毫无灵力的凡人都能轻易碰碎他。 偏偏他就敢在这时给世人闻风丧胆的寒山老祖出‘选择题’。答案还必须是他想要的那个。 ……为什么会有人不想要极品金丹？为什么明明可以交给师尊处理的小事，小徒弟非要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 老祖从前世就不解，这一世更不解。 他怎么能就这样说出金丹残缺四个字？他怎么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前途？……如此儿戏？ 从炉鼎到传承，他说着想要提升修为，可修为废掉的时候，他眼中一丝不甘也没有。 他根本就不想结丹。 不想成为剑神。 不想留在寒山。 不想死在他之后。 … 每一个现实都让老祖面上的魔纹更重。 救不回前世的傅挽玉，也救不回这一世的傅挽玉。 他究竟怎样才能让傅挽玉留在他身边——？！ 老祖静默不言，身上的魔纹无声增多，像一束一束绽开的黑色魔花。 傅挽玉识海中的老祖分身消失了，他莞尔： “我就知道师尊会选我。” 他的语调像是普通的徒弟给普通的师父撒娇——明明是威胁成功后的炫耀。 回过神的老祖默然不语。 来龙谷是为了得到传承，传承主动飞到他身体里却又拼着命也不要硬生生拽出来，拽得自己半死不活。 全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他这样任性妄为的弟子了。 别说让师父罚他，就是给他治伤都还得被他威胁一遍——事事都得顺他的心意，否则疯起来谁也阻止不了他自毁。 老祖眼白几乎全被黑气占据，但怀里的小徒弟还在用脸蹭他的肩膀，似乎在奖励他听话。 老祖：“……” 他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 才面无表情将比自己还邪门的小徒弟打横抱起。 走出去两步，身后巨大龙骨发出一阵长吟，山洞内景色变幻，变成了与玉楼装饰无二的精美房间。 老祖将傅挽玉放在榻上，从灵识空间翻出备好的灵药喂。 这会小徒弟又不像刚刚笑吟吟威胁他要挖金丹了。 喂什么都张嘴，还主动拉着他的袖子说想靠着睡一会。 一月后。 弟子们在龙谷内非但没找到龙神传承，还死伤惨重，仙盟几位长老大怒，亲自来龙谷搜寻。 整个龙谷都被黑色骨龙占据，它们魔气极重，就算是活了数百年的长老也没见过这种等级的魔。 长老们怒气冲冲过来，却是一脸凝重地回去——魔龙出世，这可不是好兆头。 顾千寒因待在山洞里融合传承躲过一劫，看在他曾主动将传承交给玉儿的份上，老祖也没驱赶他。 老祖的眼睛还没恢复正常，眼里全是黑气，看不见眼白眼珠，但能看得出他在‘盯’傅挽玉。 傅挽玉也不怵他，除了疗伤就是逗那头骨龙，时不时还从灵识空间摸出两颗灵丹喂给它吃。 老祖眉头一皱：“……” 骨龙飞到傅挽玉面前，不需他做什么事就自动低下脑袋，血色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灵丹——他的手往哪挪它的大脑袋也往哪动，就等着他抛出去。 它张嘴吃下之后，身后的长骨尾巴重重在地上拍两下，算是投喂的报酬。 每当这时，傅挽玉就会乐不可支，说这龙弥补了上古时期没有狗的遗憾。 虽不知这畜生与畜生有什么分别，但老祖没有出言打扰小徒弟的兴致，还纵容地给了他几瓶魔丹。 魔修服下去能事半功倍的极品丹药，都被傅挽玉逗狗一样喂给龙骨了。 由于他喂得太多，这头龙以后修炼极快，成了龙谷的首领。 当然这是后话。 第16章 死对头变师徒 傅挽玉离开龙谷是半月后。 老祖不知从哪给他逮了只黑鹤，墨羽红喙金目，掠过之地阴风阵阵，夸张得还能变天下雨。 好在仙蚕五灵衣被老祖补好了，雨淋不到傅挽玉。 老祖御风而行，黑袍不沾风雨，身影孤傲沉冷，偶尔跟鹤上的青年说两句话，神色会稍微缓和些。 顾千寒虽有金丹修为，但待在仙盟里没拿到什么法宝，御剑跟在后面很吃力，动辄被甩开一大截。 他不要命般地往嘴里塞药，强行催动体内灵气非要跟上。 突然，面前一阵寒风拂面。 他抬头就看见黑鹤冰冷的眼和站在鹤身上的傅挽玉。 傅挽玉：“你还要跟我多久？” 细雨倾斜，却没有一滴落在他身上，都被那件散发淡淡柔光的仙衣给阻挡了。 对比之下，浑身湿透的顾千寒别提多狼狈。他还有几分稚嫩的面部轮廓被湿发紧紧贴着，雨幕中，一双如狼般的眼死死盯着鹤上青年。 傅挽玉：？ 傅挽玉：“他也重生了？” 系统喵：“检测中……检测到目标重生。” 系统喵：“诶？真的耶？！！” “……”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需要他提醒才能想到吗？ “你去哪，我去哪。”顾千寒微哑的声音说。 傅挽玉没有回头，却是准确无误握住身旁男人的手——他指尖已然凝聚出淡淡魔气。 老祖看了小徒弟一眼，将魔气收敛。 “你是仙盟弟子，我是邪修弟子，你跟着我混不大好吧？”傅挽玉笑，“何况仙盟如今有难，你又结了个好丹，立个功当个内门弟子有什么不好？” 毕竟顾千寒连个像样的高阶法宝都没有。 顾千寒唇抿得很紧，眼神却透出一股决然的执拗来。 他的执拗并不是对着傅挽玉身旁曾经杀了他的寒山老祖，而是对着淡笑劝他回仙盟的傅挽玉。 “无需多言。”老祖沉声道，“你厌烦，杀了就是。” 语气没有杀意，对老祖而言杀个金丹跟捏死一只蝼蚁没有区别。但如此轻而易举，他也没有立即动手。 因为他的手还被小徒弟握着。 顾千寒感受到了威压，少年单薄的身形强撑在剑上。他咬牙与那团黑雾对视片刻，眼眶如火灼般剧痛，他几乎不能再睁眼。 傅挽玉半是无奈叹了口气：“没办法，师尊脾性不好，我管不住他。” “……”老祖低眸看着他牵住自己的手。 “所以你不想余生都做个瞎眼修士的话，不要再逞强。”那人淡淡说着。 顾千寒口中尝到了铁锈味，仿佛又回到了那日被巨大的手掐住命脉，却连反抗都可笑的时候—— “……你不是邪修弟子，你别跟他走。”顾千寒一字一顿。 老祖表情不变，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是在看死人。 傅挽玉笑：“小道友，别敬酒不吃呀。” 他手中夹着三根黑鹤落下的羽毛，在顾千寒的注视下直接幻化成数千黑羽朝顾千寒飞去！ 老祖眼珠微动，黑鹤忽而一声长鸣，声波直接将抽剑抵御黑羽的顾千寒震下剑去。 看着顾千寒的身影跟落叶一样往下坠，傅挽玉笑容微敛，他看向黑袍男人，不赞同地叫了声师尊。 老祖没看小徒弟，薄唇动了动，没什么情绪吐出三个字：“死不了。” “伤得很重也不行。” “……” “师尊？” “知道。” 傅挽玉倒是不怀疑老祖说出口的每句话。这人不屑说谎，他知道。 回寒山途中路过几座人类城池，发现城池都被一股莫名的黑气笼罩。人们依旧在黑气之下正常生活，连修士都毫无觉察。 “玄冥二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傅挽玉刚要催动黑鹤往下飞去查探，中途被老祖拦住。 老祖：“回寒山。” 傅挽玉：“这里不对劲，妖兽秘境早就封了，玄冥二气不可能出来。” 就像先前傅挽玉握住老祖的手腕阻止他杀顾千寒一样，老祖也握住了傅挽玉的手腕，然后—— 被甩开了。 老祖：。 傅挽玉抓了把黑鹤，黑鹤吃痛，一头往下面扎去—— 一道阵法在半空中毫无预兆显现，黑鹤直接带着傅挽玉飞了进去！ 转眼，寒山就到了。 傅挽玉飞身跃下鹤背，在落地前以极快的速度画出传送阵。 然而一只黑色长靴踏上去之后，传送阵还没启动就碎了。 傅挽玉落在了寒山的平地上。 他看着面色毫无波澜的老祖，还有什么不明白：“玄冥二气是你放出来的？” 老祖默认。 接下来的剧情应是顾千寒的爽文男主人生—— 沉寂多年的玄冥族卷土重来，想利用玄冥二气让妖族全变成没有神智的妖兽。 大战一触即发，妖族以至宝作诱饵，联合仙盟想退敌。 仙盟也有自己的盘算。 几大宗门渐渐势大，不再服管教，仙盟铁律形同虚设。 仙盟便组织几大宗门联合对抗玄冥族，试图在他们被玄冥二气所伤、与玄冥族两败俱伤时再出手收拾残局，即可打压其他宗门，也能扬仙盟威名。 必要时候他们想也不想直接牺牲我方利益，导致参战宗门损失惨重，天骄弟子折进去不知道多少。 只是他们想得太好了，事情并未按照他们预料好的发展——玄冥族不仅可以将妖变成妖兽，也可以把人变成行尸走肉！ 事态失控，眼看下界诸多宗门要全军覆没之际，完美融合传承的顾千寒横空出世。 来自远古的龙神血脉天克玄冥族，不受玄冥二气侵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玄冥族逼回原本的领地！ 他之所以没有赶尽杀绝，是因为玄冥族能为他所用，是他收下的第一波小势力。 顾千寒之名因此传遍整个下界，是救世主，是少年英才，仙盟盟主欲破例收他为内门弟子，并提他为内门七子之首。 顾千寒只有一个要求：先前欺辱过他的弟子统统逐出师门。 盟主自以为收他为内门弟子就已经是无上荣耀，没想到顾千寒得寸进尺，当众逼他下不来台。 盟主没有应允，顾千寒自己报完仇就直接离开了仙盟，也因此被仙盟盟主下了追杀令。 剧情中，傅挽玉也是参战的一员，只是他在这场主角光环拉满的大战中，充当的只是保护自家宗门的小角色。 高光都在顾千寒身上，他能保全绝大多数师弟师妹已是十分不易。 至少归云宗损失的人是最少的。 这一战也是他不服顾千寒、招惹顾千寒的下一个导火索。 而现在——救世主顾千寒不想再救世，活了千年的邪修老祖倒想助玄冥族一臂之力。 系统喵：“好像目前只有宿主……呜呜呜喵QAQ” ……他这个老祖徒弟、剧情反派要蹦跶出来拯救世界吗？ ……这合理吗？ 系统喵：“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宿主喵呜！” 傅挽玉：“只此一次。” 系统喵：“！！！” 要不是老祖在，它一定会变成黑猫扑进宿主怀里各种任摸任蹭！ 没过几月，寒山四周都弥漫着浓郁的玄冥二气。 傅挽玉不是第一次看见玄冥族，但这一世的玄冥族明显比上一世强大得多—— 从体型来看是如此。 玄冥族体内蕴含着玄冥二气，理论上是体型越大越强大的。 系统喵说得到龙神传承的顾千寒去了万剑山剑冢，跟前世一样，他找到了炼器大师并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得到一把绝世神兵。 他的路线离仙盟越来越远，看来真的是不打算插手玄冥族的事。但天道依旧偏爱他，还是把原定的法宝机缘统统赐给了他。 傅挽玉不是在闭关就是在闭关的路上，等他快突破元婴了，仙盟和各大宗门也被玄冥族打得半死不活。 没有人能处理玄冥二气——除了真正拥有龙神血脉的男主顾千寒。 寒山还是春暖花开的人间仙境，玄冥族也只会在山脚活动，从来不会上山。 大概是他的便宜师尊发布了什么命令。 满山禁制仍为他开放，下山的禁制也松了，傅挽玉一刻钟不到就解了。 他懒散着溜达到山脚，没走两步，就遇到了两只玄冥族的半兽。 一只身上覆盖着深厚的皮毛，一只覆盖着亮闪闪的鳞片。 一只羊，一只蛇。 “少主！” “……” 傅挽玉微微颔首。 他去过其他游戏世界，喊少主的也不是没有——就是被两个半人半兽的异族喊有点奇怪。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毕竟是个人。 用人的视角看异类和用异类的视角看异类是有区别的。 本能地会觉得自己不是同类。 “师尊呢？” “主人在炼药，说任何人不能打扰！” 这只兽刚说完，旁边那只兽就用胳膊肘捅它，压低的嗓音又粗又沉，能听出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蠢羊！少主那是任何人吗！” “少主是人啊，是我们这里唯一的人啊。”长着羊角的兽诚恳回答。 “你——”长着满头蛇的兽吐了下信子，似乎气得不轻。 它身后冒出的几条蛇死死缠住羊兽的角，把它压在自己身后的阴影里，对傅挽玉恭敬道：“抱歉少主，您请。” “可是主人说——” “闭嘴！主人会放少主进去的！” “可是主——” “蠢死了，我真不该用蛇缠你，要是变得跟你一样蠢我就杀了你。” “……” 第17章 死对头变师徒 系统喵知道宿主这是要做内奸了！ 只要找到破解玄冥二气的方法，仙盟和各大宗门就有还击之力！冲鸭宿主！ 它无声呐喊。 两只半兽所说的炼药就是炼些针对修士的药。 寒山脚下不知何时有了一座瘴气环绕的魔宫。 魔宫前还有一块又黑又稠的湖，里面有乱七八糟的鬼物在活动。 傅挽玉这张脸仿佛就是免死金牌，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魔宫，见到站在巨大炼丹炉旁边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傅挽玉，身形依旧高大，气息却比几月前还要森寒，整个人无端散发出一种极其浓重的不祥意味。 ……很明显背负了极大的因果。傅挽玉想到了世界崩坏。 傅挽玉眉间印记发烫，他感受到炼丹炉里的东西要是出来，仙盟那些人恐怕抵挡不住。 他问了系统喵，系统喵估计把炉子里里外外扫了n遍，就是扫不出来是什么。 “……不舒服么？” 傅挽玉抚摸印记的手被另一只低温的大手覆盖。 男人不知何时瞬移到了他面前，抬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带离这间殿宇。 到了外面，那种闷得喘不上来气的不适果然消失了。 “玉儿来找我，是想离开寒山吗？”老祖知道他快结婴了。 残缺金丹结不好婴，稍有不慎会被雷劫劈得身死道消。 老祖眼中红血丝多得骇人，那颗隐隐透着紫光的黑色眼珠几乎是长在血丝上面的，哪怕这张脸再俊秀，都盖不住眼底的戾气。 何况他的魔纹长满了筋脉，突显在了皮上。 若以魔族审美，其实老祖这样反而很‘好看’——就是放在人类审美里面显得怪诞。 傅挽玉：“你不是我师尊么？” 是，所以？老祖目光透出些许疑惑。 “想找你就找你，还需要挑理由么，”傅挽玉说，“反正你也没拦着我下山。” 老祖凝了多月的唇角微微牵动，他眸光微暖：“玉儿的婴，一定能结成。” “……”谁问结婴的事了？ 傅挽玉觉得这个满脑子练剑练剑结婴结婴的邪修没救了。说起来是邪修，但这股执拗修炼的劲儿怎么看怎么正气凛然——什么都不能耽误修炼，不修无情道真是可惜。 跟老祖牛头不对马嘴聊了半个时辰，系统喵提示黑化值减10。 完成任务的傅挽玉挥挥手就走了。 男人一直盯着他的身影消失都没收回视线。 … 顾千寒的外挂之一还有古藤林里的古树。 它是一只活了上万年的树妖，无所不知，很愿意为年轻人指明方向。 只是古藤林危机四伏，顾千寒是凭着龙神血脉才在偌大一片树林里找到那棵古树。 傅挽玉想问问它知不知道化解玄冥二气的方法。 古藤林离寒山还挺远的，傅挽玉招来黑鹤坐骑，飞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到。 明明还是白日，黑鹤一落地古藤林，头顶上的阳光就被不知名雾气遮盖了。 黑鹤显得有些躁动，它想劝小主人尽快离开此地——可小主人只是散漫摸摸它的脑袋，并不将它的提醒放在心上。 古藤林里每一个植物少说也活了上百年，能做傅挽玉的爷爷了。 此刻它们也感知到了林外居然有低阶修士不知死活靠近，纷纷桀桀桀笑开了： “好久没有饱餐一顿哇！这次我必须一口咬掉他的头！” “等等！你们有没有觉察到别的气息？” “……有，我刚就想说，好像是魔族的气息……” “魔族大能？不、不对，好像是……” “魔王血脉？！！” 整个林狠狠震了震，又恢复一片死寂。 傅挽玉对这些植物的交流一无所知，他拿了几样法器在手里防御，刚一踏进去—— 严防死守的古藤林竟纷纷为他开道，指引他找到活了很多年的古树。 傅挽玉：…… 傅挽玉：？ 他是突然领了主角光环吗？ 系统喵说：“其实玄冥族那些半兽也挺怕宿主的，应该是老祖留下的气息？” 傅挽玉觉得有理。 他到了古树面前，看着这棵比寻常树粗十几倍的巨树。 “年轻人，你的命格有异，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沉重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让傅挽玉想到了老祖。老祖跟云见这些徒子徒孙见面就是以一尊青铜像的形象示人，声音也是从青铜像底下传来的。 年岁活得长了都喜欢搞这个么？ “不过失去的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他命中注定属于你。” 傅挽玉不知道古树口中的ta指代某物，但他此行可不是为了算命，是有正事要办。 他行了一礼，问：“前辈，晚辈叨扰了。来古藤林打扰您老人家只是想问玄冥二气可有压制的方法？” “有倒是有，丹方里的其他东西不难寻，只有一样，天道之子的血。”古树慢悠悠说，“这个东西不好找啊，不好找。” 傅挽玉又问：“魔宫里炼的那个东西——又该用什么法子破解呢？” 不得不说主角的金手指就是好用啊，古树有问必答，而且答的基本都是对的。 古树：“一滴血，它就能认主。” 这么容易啊——那行。 傅挽玉谢过古树。 古树：“年轻人，你想做的这件事很危险哪，会使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也要做吗？” 傅挽玉笑：“我师尊不愿我万劫不复，我想谁来都没用。” 古树抖了抖枝条：“去吧、去吧。” 傅挽玉顺着古藤指引离开，只是离开的路跟来时的路显然不是一条。 遮天盖地的古藤消失后，月光显露，月下站着一个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寒山老祖。 系统喵吓了一跳：“他怎么在这里！” 傅挽玉：“……所以我跟古树的话他都听见了？” 系统喵：“不、不不不知道啊！” 令系统喵肃然起敬的是，傅挽玉一点不带怕的，慢步晃悠到男人身边，与他并肩而行，问：“师尊不问我来这里做什么？” 老祖定定看他半晌：“你会告诉我么。” “师尊问，我就说。” “……”老祖，“你问了什么？” 傅挽玉停住脚步，身边的男人也跟着停下。 他的目光落在傅挽玉面上，似在审视。 “我问师尊的桃花运。” 老祖：“…………” 傅挽玉从灵识空间变出一把折扇，悠哉悠哉扇着风，笑吟吟：“原来师尊今年就能遇到三朵桃花，都是好桃花，能结成道侣的。真羡慕师尊的仙子运。” 老祖：“……” “明年更多了，能遇到十朵，若是顺遂的话，后年我就能帮师尊带孩——” “玉儿。”老祖话音平淡，似带警告之意。 傅挽玉哼笑了声，不吃这套：“不让人说话？” 老祖顿了顿，伸手又试图抓他的腕。 依旧抓了个空。 ……很诡异，依照老祖的修为不该抓空的。但这种诡异的事就是发生了，还不止一次。 不合时宜地，老祖想起了几月前的那个夜晚。 小徒弟喝了醉生春，与他共感，想看他出洋相，两人发生了一次不该存在的亲密。 如今识海里的分身撤去，他并不能从傅挽玉的各种笑中辨认出真实情绪。他似乎天生不擅长这点。 他想继续在傅挽玉的识海中种满他的印，最好再多安置几个分身，让他时时能感知到傅挽玉的情绪波动—— 看清傅挽玉是否真的期待结婴失败。 如果真是这样…… 那他的小徒弟要失望了。 老祖眸底凝着阴暗的愉悦。 - 系统喵只能报出顾千寒的大概位置，具体坐标它无法得知。 傅挽玉想过用灵鹤、小纸人、传送符……甚至追杀令来联系顾千寒，还没来得及实践，顾千寒主动来了寒山。 系统喵乐得喵喵叫：“男主该不会预感宿主要对他做不好的事了所以主动来了吧哈哈哈喵~” 说出去都吓人，宿主财大气粗，第一次下追杀令就打算下一千个！ 相当于派一万个杀手去要顾千寒的命……这光是逃命都得逃几年吧？！ “顾千寒！” 站在山脚下的少年一愣。 这个声音……很耳熟，只是他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听过这个人用这种语气喊过他的名字。 像是很期待他来一样。 顾千寒不禁握紧了手中剑，有些紧张地盯着那道白色身影落地。 “你来找我？” 顾千寒怔怔看着青年唇边噙着的笑弧，还未开口出声，就被这人直接拉上了山。 刚刚凶神恶煞的玄冥族此刻齐齐让出一条道，堪称温顺地目送两人远去，甚至丑陋的面容里都浮现出一丝吊诡的温柔。 “你、你……” 顾千寒来的路上想好了几句话要说，但被这人拉拽着，嘴也变笨了，半天都接不上下个字。 “你难道不是来找我？”傅挽玉停住了，“找我师尊？” “不。” 想到那个男人，顾千寒立即否认：“是来找你。” 傅挽玉：“找我什么事？” “……就是，找你。”顾千寒虽然比几月前沉稳许多，但望着他的眸光依旧执拗，“之前说过，你在哪，我在哪。” “这段时间我找了一些护身法宝，不会再拖你后腿。” 甚至连你随便骑个坐骑都跟不上。 傅挽玉不管这些那些，他笑：“巧了，我也有事要找你。” 顾千寒很少与人接触这么近，还是同性。他木着脸随傅挽玉拉来拉去，终于进了傅挽玉的玉楼。 傅挽玉变出一套器具，道：“我需要你的血。” “唔，大概把这些都装满的程度吧。” 第18章 死对头变师徒 系统喵：“宿主你是要把主角抽干么！！” 傅挽玉：“那没办法，谁让他不想拯救世界呢。” 他作为一个反派，还为了这件事跑了一趟古藤林—— 系统喵：“宿主可以先问问主角愿不愿意拯救世界！” 傅挽玉跟系统喵的交流也就几秒钟的功夫，等他回过神，顾千寒已经拿着随身携带的匕首要割自己的腕了。 傅挽玉：……？ 他握住顾千寒的手。 顾千寒整条手臂都抖了抖。 傅挽玉眼神复杂，面上却笑道：“姓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欠我多少血债呢。这么果断？缘由也不问？” 顾千寒平静说：“我本来就欠你的。”你不该死在我手里。 “若你是个姑娘家说这话我还会负责，你一个男人——还是算了吧。” 顾千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样望着他。 像一个不能自主行动的木偶，只能依赖旁人给予动力。 ……但傅挽玉是反派啊。 况且，顾千寒重生就意味着他十分清楚龙神血脉可以驱散玄冥二气，可他完全没有去前方战场的意思。 也说明了他的立场。 但他眼不眨地就要给傅挽玉放血，在明知自己的血能解玄冥二气的情况下…… 他在把做救世主的机会让给傅挽玉？ 傅挽玉：“我前世捅他的那一剑好像没捅到脑子吧？他究竟怎么了？” 系统喵也很懵：“我也布吉岛啊……” “……”这种时候就别卖萌了，小喵。 “可以放血了吗？”顾千寒问。 傅挽玉嘴角微抽，不再阻止他。 顾千寒果然认认真真把器具都放满了血，还问他够不够。 “你的脸色很难看。”傅挽玉丢给他一瓶丹药，“别死在寒山了。” 顾千寒握了这瓶药很久，才在傅挽玉不能理解的目光中慢吞吞打开药瓶，往嘴里塞了一粒。 ……品质很高的灵丹，就这样送人了么。顾千寒垂下眼。难怪他前世人缘那么好。 傅挽玉下一步就是要把这些血炼化，并滴一滴在老祖的炉子里，让炉子里那个即将出世的怪物认顾千寒为主。 他打定主意就要出门，听见身后顾千寒的声音轻轻响起：“我可以帮你。” 傅挽玉头也没回：“待着吧。” 良久，才听见闷闷一声‘哦’。 … 魔宫比傅挽玉的玉楼还好进，门口的半兽见了他诚惶诚恐：“少主，您来了！” “拜见少主！尊主就在里面！” “是呀是呀，尊主方才还叫几个兄弟进去问谁来找少主了呢，一定是想少主了嘿嘿……”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半兽的情感都比较纯粹。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们的首要目标就是活着，太复杂的情感根本没时间处理。 傅挽玉微微颔首。 老祖完全不需要问这些半兽就能知道顾千寒来找他了，这里可是寒山。 这么搞一遭，无非是要借别人的口告诉他——我没有探听你的一切。 欲盖弥彰。 系统喵第n 1次佩服宿主的胆大。 在老祖眼皮子底下搞这些…… 傅挽玉进去转了一圈，没在炼丹房里找到老祖，神识散开，整个魔宫也不见老祖踪迹。 傅挽玉第一反应是：“男主生命值在掉吗？” 系统喵愣了一下：“没有诶，一切正常！” 傅挽玉：“帮我盯一下。” 系统喵：“好滴好滴！” 傅挽玉站在巨型炉子面前，拿出了顾千寒的血。 ……四周仍是空无一人，怎么看怎么像是老祖故意纵容他。 他想了想，不仅往炉子里滴了顾千寒的血，还滴了自己的血。 如果炉子是个圈套，那就他和顾千寒一起倒霉。 傅挽玉出门就遇到了站在外面不知等了他多久的老祖。 守在四周的半兽不见踪迹，只有黑湖里时不时传来令人牙酸的哀嚎声。 待傅挽玉走近，老祖执起他的手，一言不发替他擦着指尖破皮的一点小伤口。 傅挽玉看着擦得十分认真的男人：“……” 他笑：“再晚一些都要愈合了，师尊。” 男人动作一顿，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黑化值 4】 系统喵：“！！” 这次它看懂了！目标不想让宿主伤害自己！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伤！ 不一会，傅挽玉的手指头被包住了。 他面无表情看着男人，怀疑便宜师尊是故意的。 … 玄冥族与仙盟、各大宗门开战了。 那日傅挽玉不知怎么睡得比往日沉一些，许久没有苏醒，系统喵急得乱嚎，还变成原型蹭了傅挽玉一脸猫毛才终于把人唤醒。 “……一定是你的便宜师尊搞得鬼！”系统喵说。 傅挽玉直接坐着黑鹤根据系统指引来到现场。 因为是第二次来到战场，傅挽玉比第一回还要镇定。本身第一回知道剧情的他就不怎么慌乱。 这次虽然有些偏离剧情，但主要道具在他手里，他倒不是很担心。 玄冥族的数量不算太多，只是有能同化异族的玄冥二气在，几乎能让局势瞬间扭转。 傅挽玉坐在黑鹤背上纵观整个战局，看着仙盟和几大宗门的人冲上去了，死了伤了被同化了，看着毫无理智的妖兽在战场上大肆进食，嘶吼咆哮声混杂，浑浊恶心的气息弥漫—— 对比之下，被视作异类、视作没有理智怪物的玄冥族看起来反而冷静、像人得多。 它们冷冷看着妖族自相残杀，冷冷看着暴乱的黑气吞噬人性，没有亢奋，没有欢呼雀跃，有的只是冷静。 冷过了头。 傅挽玉最后才把目光投到站在玄冥族背后的男人身上。 他站在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上面，双目轻阖，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配让他入眼。 突然，他睫毛动了动。 那双眼睁开了。 ……不过不是傅挽玉熟悉的黑色，而是妖紫。 纯血魔族的瞳色。 隔着偌大一个战场，隔着千万人群，两人对视良久。 下一秒，一道足以笼盖所有宗门的阵法骤然亮起——阵中心赫然是一朵纯洁的白玉牡丹。 沁人心脾的清香在战场上蔓延，黑雾被逼得渐渐后退，直到玄冥族开始躁动。 老祖脚下的黑团团忽然睁开了一只眼。 它只有一只眼，一只连接着地狱的眼。 ……这竟然是上古时期才有的凶兽‘厌’！ 厌出现就会引起战乱、灾祸，生机全无，被称作‘行走的地狱’。 几百年前曾有另一种叫‘泣’的凶兽作乱，下界死了好几个大能才勉强封印——这泣兽就是厌的眼珠所化，走到哪哪的阳光就会被它的独眼吞噬。 厌这种消失已久的上古凶兽居然可以在老祖的炉子里炼出来？？？ 傅挽玉被刷新了世界观。 厌一睁眼，在场绝大部分修士都定在原地，神魂像是离了身，眼瞳涣散。 老祖垂在身侧的手轻抬起，在空中画了个什么血符——猛然飞到傅挽玉的阵法上空，‘轰’地一声压下去！ 阵法光亮瞬间消失。 傅挽玉坐不住了，他抽剑往下跃，不料有人比他更快。 ……顾千寒。 顾千寒落地时一头散发璀璨光辉的金龙呼啸而起，将想要卷土重来的黑雾一口吞吃掉。 龙吟震彻天地，修士们涣散的瞳孔又渐渐有了神采。 系统喵：“哇，男主这个出场有点帅诶……” 傅挽玉落地在他身侧，感受到十分纯净的灵力和淡淡的神力。 这神力太淡了，毕竟顾千寒的修为还不算太高。 金龙拉风是拉风，但顾千寒还不是太能驾驭它，七窍爆出的血迅速遮盖了他的脸。 傅挽玉同时画了三个法阵为他疗伤，源源不断的灵气传入他的身体里，大大减缓了身体崩溃的速度。 “……你还擅长这些。”顾千寒嗓音哑得要命，说一句话咽一口血。 傅挽玉：“搞这么大阵仗，你也是不怕死。” 顾千寒又咽了两口血，才说：“我不想让你再输。” 傅挽玉顿了顿。 他想到前世那场精心策划的溃败——好像不止一个人看出来了？他对这点后知后觉。 傅挽玉还没说什么，两人头顶浮现出层层雷云。 紫雷惊响，映亮了厚厚云层中的那只大手。 ……这不是前世男主死去的场景？！ 傅挽玉瞳孔轻缩，猛然看向老祖的方向。 果然。 老祖墨发乱舞，黑袍滚滚，眼里迸射出极其刺目的紫光——显然是被彻底激怒的状态。 但黑化值没涨。 “呃啊——！！” 顾千寒被云间伸出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提到半空中。 眼看要被扭断脖子了—— 任谁也注意不到不起眼的地面上，一个白衣青年脖间凭空浮起深红掐痕。 他捂着胸口踉跄倒地，血液沿着唇角流落。 一滴一滴……滴得速度越来越快，青年的面色也变得又红又青，可他四周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却像是被什么不遗余力地掐住了一样。 系统喵担心极了：“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