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诱捕》 第1章 第1章 《迷渡》 文/钟漾 [人间蛮荒,星月无光,人心鬼蜮,无尽无休。] 第1章 十月深秋,寒意渐浓。 郭旎庆幸自己赶在英国进入冬令时前回国,避免了一份不必要的情绪波动。 飞机准点抵达,她刚下飞机,回想起自己在登机前看的那条短信,若是不能及时回复,郭夫人怕是又要闹了。 郭旎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忙着给郭夫人发去消息。 她经海关检查出来,梁真已经在二层到达大厅等着她。 两人这些年来一直都有联系,郭旎长期往返国内外,今年前后却有七八个月的时间未见,期间因为工作需要,梁真忙前忙后帮她跑了不少手续,郭旎对这个好友内心是抱着几分愧意的。 梁真一见她,轻拍拍她的手,顺势接过郭旎的行李,没忍住往她身后看了眼,没有预想中的人,她略带几分诧异,挑挑眉,“你那个跟在屁股后面跑的小男友呢?没打算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郭旎坦然笑道,“早分了。” 梁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由衷感慨,“分了好啊。” 梁真之前和郭旎视频时,有幸见过几面她那个在英国街头捡回家的小男友,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跟你说话时眼底总是会划过几丝不轻易被人觉察的光芒,笑起来倒是相当迷人。 谁又能想到那笑容暗藏着怎样的心思,出于职业习惯,梁真并不喜欢他太过直白的目光。 那般过分张扬的长相,平日里却又是一副乖狗狗的模样,若是放在旁人身旁属实是招架不住,幸而郭旎见多识广,能收下这种人,梁真不得不对她驯服男人的手段由衷感到佩服。 不过,听说郭旎跟他分了,梁真打心底儿还是松了口气,直觉告诉她那是个极其危险的男人,碍于两人之间的交情,梁真不方便,也不好和郭旎在明面上指出这点。 既然分了,自然从中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郭旎到家后先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她平时物欲不高,东西不多,很快便收拾好。 这套公寓的钥匙梁真手里有一份,得知她回国时间后,专门带着家里的阿姨上门帮忙打扫了一通,缺少了点人气,胜在干净。 郭旎自毕业后一直供职于英国的一家艺术画廊,今年十月初刚办完离职手续。如果不是她老学长诚心邀请,她本意并不想放弃在英国的体面工作。 她洗漱一番后,看了眼时间,不算晚,决定去一趟老学长的公司。 老学长对郭旎本人的才能很是赏识,不然也不能狠下心给她开出天价年薪和部分股权,对于这点,郭旎本人是满意的。 老学长是她本科时期的旧相识,他们本来不是同届,当时他们学校这个专业一个年级只开设一个班,由于这位老学长中间休了一年学,几经波折,没想倒成了她的同班同学。 这行讲究资历深浅,郭旎出于敬意,私下习惯喊他一声学长在。 公司离她家距离不算远,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是在商业区的一座写字楼里。 郭旎来之前给老学长打过电话,确定人在公司她才赶过来,免得扑了空。 知道她要来,老学长提前让助理在电梯口等着她,他们这楼里大大小小公司不少,免得她走丢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来—— 老学长喊了声“请进”后连忙起身,迎着郭旎在沙发上坐下,“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说着打发助手准备茶水。 “学长太客气了。”郭旎笑着说,“咱们公司还是挺好找的,您这样让助理专门去接,不知道的还以为请来的是多大的腕儿呢。” 男人哈哈哈哈大笑,“要不是刚才在忙,我真该亲自过去接你的。” “你这次回来真是赶上了个好时候。”老学长由衷感慨,“或许该说你是我的福星。” 郭旎笑了笑,不明所以。 “快看看。”老学长摩拳擦掌,将刚签订下还热乎着的协议递给她一份,“斯女士,你还有印象吗?” 郭旎点点头,即使这些年她身处国外,对斯女士的名号也是略有耳闻的。 斯女士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著名当代油画家,美协主席,以描述东方气韵的画风闻名,曾有作品成交价高达2000万美元。近些年销声匿迹,有小道消息传闻,这位斯女士早年间嫁的是位大人物,所以婚后多年一直隐居幕后,未曾崭露头角,渐渐淡出群众视野。 “斯女士刚跟我们签下意向协议。”老学长跃跃欲试,“这次能把斯女士的展览做下来,明年的营业额就不用发愁了,按照斯女士的影响力,我都不敢想。” 郭旎回想起刚才出电梯时见到的那道带着墨镜从专属电梯下去的身影,想来应该便是斯女士。 老学长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个项目,斯女士指定你来做。” “我来?”郭旎有些疑惑,她刚回到国内,行程并未公之于众,这位斯女士的消息是否过于灵通了呢。 “没错。”老学长解释道,“斯女士跟我交流过,这个项目,她希望寻找一位能从专业视角分析作品,挖掘作品创作意图和内涵的人来负责,你专业刚好专修过美术学,在油画方面有很深的造诣,自然最合适不过。” 她一回国便接手这么重的项目,在她的工作履历上的确会填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也不得不让郭旎谨慎起来。受不同的文化背景影响,国内在人际关系和协商上更注重于维护良好的人际关系网,巧妙经营人脉关系。 郭旎早在回国前了解过这位老学长公司的人员构成,先不说她这位学长自身的专业本领过硬,其公司小有名气的策展人就不少,更不乏有美术专业出身的主题专员。偏偏选择她来负责,是否有些力不胜任? 名利当头,更要格外慎重,难保其中不会有什么坑等着她。 郭旎避重就轻问了几个关于斯女士的问题,老学长没有丝毫犹豫和遮掩,大大方方的给她做出答复。 她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卑不亢,坦白讲,“这是个大项目,而且斯女士身份特殊,很多事情更需要从长计议,急不得。” “的确。”老学长抬腕看了眼表,“等下周一我们开个项目启动会再细说,今天我先给你透个底儿,让你心里有点数儿,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老学长获悉她连坐十多个小时的航班,并未久留郭旎,简单给她介绍了下公司的现状和目前手里尚存的项目,给她连放了三天假,下周一来正式办理入职手续。 一连十多个小时的长途奔波,郭旎整个人疲惫到了极点,刚回家沾上枕头,一向认床的她完全感受不出差别。 郭旎是被梁真的电话吵醒,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电话接通,梁真在那边喂了两声,她才反应过来。 “你不会才醒吧?”梁真意外,“这可不像你啊。” 郭旎笑笑,“太累了。” 郭旎当初在国外的时候,梁真有次工作熬了个通宵,想着英国才刚过十点半,给她打个电话,没想到打过去对面是已经关机的状态,事后聊起来这件事梁真才知道,她的作息是多规律。 郭旎对此表示无可奈何,他们岗位竞争激烈,还要面对各方期待和压力,必须要不遗余力的投入工作当中。 “我一会儿到你家接你,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能到,你现在可以收拾收拾,一会儿我们出去吃吧。”梁真说,“希望你还没忘记今天晚上是要给你准备洗尘吧。” 郭旎不敢说自己忘了,连连应声。 梁真到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完自己,午餐只有她们两个人,梁真选了家地道的鲁菜馆,大度的给她点了七八道菜。 服务员小姑娘见她们是两个人,掩面小声摆手提醒她们,“这些可能有点多。” “留子回国啊。”梁真指着郭旎冲小姑娘眨了下眼,“你懂吧?” 小姑娘显然招架不住梁真那张极具侵略性的美貌,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开来。 “哎。”郭旎制止住梁真还想加菜的行为,无奈的冲她笑道,“我倒也没有饿成那个样子。” 她本身会做饭,何况住的附近不出两公里还有M&S和中超,自然更不可能饿到自己。捡了李斯慎后,她让他包揽了自己的一日三餐,确切来讲,郭旎自己的‘中国胃’是得到了相对的满足,不然她也不能在毕业后还选择在国外工作了一段时间。 想起那个人,郭旎轻笑着摇摇头,试图将他从自己的记忆中赶出去。 俩人吃完饭,梁真载着她往约定好的地点赶,路上郭夫人打来电话,令郭旎心头一颤,停顿片刻才接起来。 郭夫人言语间并不客气,语气硬邦邦的通知她,“既然回来了,抽时间回家一趟,我跟你爸爸都给你选好了相亲对象,抽时间见见。” 郭旎无意跟她争吵,淡声“嗯”了一句,不知道哪里惹恼了郭夫人。 “郭旎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 郭旎感到一阵头疼,“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郭夫人冷嗤一声,“你不要以为自己现在还年轻,等你过了三十岁,就要被相亲市场抛弃了,到时候你指不定要去哪里哭呢。” “你现在还不定下来,难不成要等到三十岁出去找二婚的?” 郭夫人絮絮叨叨的在对头搬出一套兴久不衰的理论,郭旎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越反驳,郭夫人越不会善罢甘休。她习以为常的敷衍应着,让郭夫人有脾气也发作不出来。 “行了,记得有空回来一趟。”郭夫人冷冷下了最后通牒。 “好。” 电话挂断,郭旎冲梁真抱歉抿了抿唇,“让你见笑了。” 家庭和睦的人身上多数被认定是有责任感,懂得包容理解,这类人在心态上更加平和,家庭氛围好,性情上更加友善,周围人往往更喜欢和这类人合作,从大局角度考虑,需要承担的风险低。 人情社会嘛,不能一概用那套我行我素的方法,郭旎在国内最讨厌的话题,当属是聊起家庭。 “很正常啊。”梁真善解人意害了声,“我家老头子也开始给我琢磨安排对象呢,他们年纪大了,总是盼着儿女成家,算是一桩心事儿。”不是多难理解的事情,大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的懂。 郭夫人是典型的小女人想法,在情感依赖上特别强烈,喜欢被人呵护,追求生活幸福,更渴望拥有一个幸福温馨的家庭,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婚姻生活并没有达到心理预期,渐渐的她开始把目光落在这个唯一的女儿身上,想办法为郭旎筹谋。尽管郭旎跟她提过几次不需要类似的话,都被郭夫人义正言辞的反驳了回去,久而久之,郭旎索性摆烂随便她折腾。 她们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同个圈子内玩的较好的一些人,应了梁真的邀约,前来给她洗尘。 “旎姐。”有个叫不出名的二代冲她眨眨眼,献宝似的从旁边推出来个人,“这个跟你以前那个小男友像不像?” 郭旎警告的看了眼梁真,与其说是说给她听,倒不如是给场上的人听,“我现在忙工作呢,没时间谈风花雪月。” 二代有点惋惜,凑在她身边一脸崇拜,想要跟她套近乎。 他们这群人凑一堆,总是有人自恃高人一等。利益的枢纽又让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不得不维持着面上虚伪的和睦,营造出一种亲密无间的假象。 昏暗的灯光下,郭旎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刚才推出来的那人脸上,怎么说呢,这人一看就是个油头粉面的长相,跟她那个小男友比?差远了。 两杯酒下肚,郭旎晕乎乎的,整个人都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也不知道李斯慎今天过得怎么样,她那套房子租到年底儿,他这段时间倒也不缺地方住,应该不会再出去露宿街头了吧。真是一种奇怪的多愁善感。郭旎摁了摁山根,告诉自己,他们之间已经分手了,不应该再去想关于他的事情。 席间,没人知道哪儿冒出来一句话,将话题引到了斯女士身上。 郭旎在角落里竖起耳朵仔细辨别着有用信息。 “李家那个小少爷是要回国了吧 ?” 郭旎想起来,斯女士早年嫁的可不就是李家那位,李家在京内地位举足轻重,李家这个小少爷更是孙辈唯一承认正统血脉的一个男娃娃,一直以来李家对其保护的厉害,传闻行踪极其神秘低调,他们这群人里还真没有几个是见过真容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友人附和道,“我昨天还看见斯女士助理来给送请柬来着?” “说起来,李家这位小少爷还真有点意思。” 闻言,郭旎眯了眯眼 。 写在开篇: 首先是感谢,这个世界上故事很多,浮躁的时代环境里抽出时间来看一本书,是缘分让我们相遇, 本文偏现实向,内含部分狗血情节(主要体现在上辈恩怨),如若引人不适,及时损止, 从开书到全部完结跨时较长,存在些许文风差异,但故事主体不变, 女主出身典型中式家庭,“爱无能”,内心希望被坚定选择(划重点), 比起你们喜欢男主,我更希望你们可以爱上女主,爱她理智,爱她人格魅力…… 不希望在评论区看见大家说出女主配不上男主,女主怎么样怎么样之类的话,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多点包容,作者秉持的原则是女主需要。 因为见过市面上太多无病呻吟的文(不敢说不好,只能说我不喜欢),所以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写出点含有真实性,比较现实的东西,这部分会比较隐晦。 关于付总公司最初设定上是合伙企业,由于后面增删情节,以保证情节合理性,更改为公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1章 第2章 第2章 当天晚上还不等她到家,老学长先给她发来消息—— 斯女士对这个儿子很是看重,设宴邀请了全行业内的人来参加。名义上是洗尘宴,实际上是有意为小公子精心铺路,凭借斯女士的地位,手中定然握着极其错综复杂的人脉网,与其一个个介绍认识,倒不如举办一场晚宴来的快,所谓的洗尘宴,不如说是他们社交的舞台。 这种场合斯女士舍得带上他们两个小人物,算是看的起他们。 晚宴当天,老学长主动要来郭旎家接,他们两家并不顺路,郭旎本来准备自己开车过去,奈何老学长太过热情,她推脱不掉,只能应下。 郭旎刚进场一眼注意到被围在中央的主人家,老学长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善意提醒,“过去跟斯女士打下招呼。” 老学长带着她来到斯女士面前,对方微微皱着眉头,视线在郭旎身上来逡巡,不等老学长开口介绍,偏头笑了下,肯定道,“这位就是郭旎吧,早有耳闻。” 郭旎主动上前,出于礼节性主动伸出手来,冲斯女士点点头客套,“您眼光向来是这样独道。” “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不会蒙尘。”斯女士笑说,“正好今天我想跟你谈谈个展的事情。” 斯女士瞥向老学长,“今天晚上可能要借用一下你的女伴了。” “哪里,是我的荣幸。”老学长说罢从侍者手中的托盘里拿了被香槟,转头跟一旁地产项目的老总聊了起来。 郭旎讪讪收回了视线,专心当个挂件跟在斯女士身边。 期间斯女士不厌其烦帮她引荐了不少名流人士,像郭旎这样有才华,并且小有成就的女孩子,深得不少夫人和老总的欢心,出自对她本身的慕强是一方面,还有更重要一点,是郭旎身上带着绝对的利益趋向性,虽然这种方式不占据主流,终归还是有利可图。 有生意一起做,是不少生意人一贯秉持的理念。 趁着人群稍散,斯女士悄声带郭旎上了二楼,比起一楼相对热络,各种名流交谈声汇聚,二楼略显得有几分冷清,露台旁仅摆着几盏小灯,昏暗的环境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柔和。 “我对你在英国的从业经历有所了解,你的眼光和判断力我觉得都没有问题。”斯女士毫不避讳,“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按照斯女士的说法,郭旎顿感不妙,尽管她知道这样的贸然问出很有失分寸,她属实是想不通,脑海中有太多的“为什么”在不停的困扰着自己。 “您为什么会选择我?”郭旎声线微颤,最大限度让自己语气很是诚恳,“我学长的公司不乏有比我更有经验的,也有更合适的人选。” “不。” 斯女士坚定的摇头。 “如果您觉得我学长公司的从业人员不符合预期,您也认识业界大拿。” 为什么偏偏选上了她?这事儿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讲不出来道理。 时间上也是过于巧合了。 事实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斯女士但笑不语。 郭旎完全摸不清眼前这个女人不按套路出牌的想法。 不等斯女士回应,楼下的人群发出一阵躁动。 “我们该下去了。”斯女士不给郭旎拒绝的空间,体贴的帮她拎起身后略显繁琐的裙摆,缓步从楼梯上走下。 郭旎今天忘带隐形眼镜,在楼梯上看不太清下面那道站在人群中矜贵身影的真容,隐约只能瞧见个大概,男人穿着一身剪裁极其贴合的黑色西装,宽肩窄腰,周身萦绕着一股不羁的气质,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张扬。 “母亲。”年轻男人转过身,阔步面朝着斯女士走过来,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郭旎看着他逐渐明晰的脸蛋和清清楚楚的五官,整个人僵在原地。 怎么会是他?! 斯女士全然并未觉察出不同寻常,小声和郭旎讲,“你刚才问我为什么选择你,我想这大概就是答案。” “这位是我的儿子。”斯女士主动介绍道,“他正巧也在英国留过学,刚刚回国,我准备让你带带他,最好能接手一些行业内的工作,为我的事业帮帮忙。” 郭旎脸上的笑容缓缓隐没。 “我这个儿子乖张成性,在国外学的也不好。”斯女士脸上没有丝毫窘迫,从容淡定,绝对的家族实力面前,这些都是小事,“这次回国我准备让他开始着手一些我的事业,再这么放任他玩下去,我可受不了。” 斯女士身体大不如从前,说到底家底攒的再多,将来也是要留给这个儿子。他们这样的家族,传承家业,单纯靠着祖上庇荫是远远不够的。 李斯慎似笑非笑看着郭旎,故作乖巧,装出一副不熟的样子同她寒暄,“郭老师,您好。” 斯女士颇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显然对他这个上道的称呼很是满意,“以后小旎是你的老师,她在策展这方面造诣颇深,你跟着她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家里人对你的期望。” “好的,母亲。” “你以前在国外怎么疯我不管,现在年纪不小,该收收心,认真学习了。”斯女士拍了拍李斯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告他。 两人一唱一和,给郭旎架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就连她的老学长也若有所思,怀着一颗看好戏的心,靠在一旁柱子后静静捕捉着她面部表情。 郭旎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回国第三天,又重新跟自己的前男友扯在了一起,在她身上这是前所未有的。 艺术圈子,男女关系见怪不怪,不能一概而论都是混乱不堪,最起码不可否认,是相对开放。国外更是强调个体价值和个性发展,在情感和关系上颇为自由。 在此之前,郭旎不是没有过情感经历,为数不多的几次,都以和平分手,低调收场。 她处理情感纠纷干净利落,从来不喜欢和前任纠缠不清,一段感情结束就是结束,在她这儿永远不会出现例外。 每次分手她都抱着决然的态度,生怕遇见甩不掉的前任,这种态度摆的越明确,对方识相也不会自讨没趣,无事生非。显然,李斯慎并没有这方面的自觉。 郭旎告诉自己,每段情感经历,无非是自己对人生的新体验,她早知道李斯慎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有机会能回到刚见面,她还是会选择经历,充其量真到了分手时刻,她应该换种方式,更为极端狠辣,不留余地。 人不应该去埋怨自己经历过什么,而是让那些经历变成自己的经验教训。 “你们年轻人多接触。”斯女士笑呵呵的拉开一旁准备上前搭讪的合作商,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们去那边聊,让他们同龄人多交流交流。” 合作商连连称好,跟在斯女士的身后离开在他们社交范围内。 郭旎从正面打量起来眼前这个男人,他身上褪去了在她身旁时的稚气,头发在发胶的作用下紧密的贴合在一起,让整个人的形象变得略显几分成熟。 “姐姐。”李斯慎沉下眼,“瘦了。” 郭旎不知道他从何判断,也不想知道。眼见斯女士走远,她也想紧随其后起身离开,没想到毫无预兆的被他一把揽住腰,被牢牢困在怀中,挣脱不开。 他们站在窗旁边,极其刁钻的角度,让周围人看不到李斯慎不守规矩的大掌这会儿正放在她的腰上细细摩挲,只会当做他体贴的帮女士挡风。 郭旎语气不大好,“今天是你设计的?” 从斯女士找上门让她做策展开始,再到今天刻意邀请她出席的晚宴,环环相扣,她不是傻子,这会儿还看不出怎么回事儿可搞笑的很。 “不尊重他人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郭旎拍掉他的爪子,提醒他,“我们之间已经和平分手了,还用我再重复一遍?” “姐姐对人真是无情。”李斯慎耸耸肩,视线触及她耳垂上带着的那对儿圆润的珍珠耳环,眼中闪过一抹嫉恨,伸手捏着她的耳垂,轻轻拉扯,哼笑道,“唯独倒是对这幅耳环情有独钟。” 郭旎挣脱开他的束缚,不自然的抬手摸了摸耳环,眼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柔情,并未被他捕捉到。 “今天的事情和我无关。”李斯慎坦言,目光幽暗的盯着她,“姐姐,别人不了解,你不应该不知道吧,毕竟我们曾经可是最亲密无间的关系啊。” ‘亲密无间’四个字被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看得出他是带着点怨恨的意味在。 他有什么可怨恨的呢?郭旎不愿去想。 “我大学念的是商科,纯粹是读不下去了,回来混口饭吃,姐姐这么紧张做什么?”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后,让郭旎的呼吸不由自主的不自然起来,“还是说,姐姐害怕和我发生点什么?” 他饶有兴致的挑挑眉,有点痛心,多好的机会啊,“不过现在时间地点好像都不太合适,不然我一定会好好伺候姐姐的。” 她很是意外,在记忆中的李斯慎可不像是现在**的手段信手捏来,之前分明是只有被她撩拨脸红的份儿,现在关系互置,处于被动地位的人是她,郭旎十分不爽。她极度缺乏安全感,习惯性掌握一段关系里的主导权,略微有独裁的意思。在郭旎的潜意识里,只有她能主导这段关系,最后抽身离开时,对自己的伤害才会降到最小,是基于本能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机制。 至于他说的混不下去,郭旎更是一百分之二百的不信。李斯慎大学念的商科,郭旎对这事儿有所耳闻,如果她猜的不错,他还在读大学那会儿,应该就在外面组建了自己的风投团队,通过资源整合利用赚到了第一桶金,后续收入只高不低,当然这些事情属于李斯慎的私事,两人从未细聊过。她处对象保持的原则,让她从不过问。这些一直以来也都是她单方面的猜测,未被亲口证实。 于她而言,谈对象而已,又不是结婚,彼此之间能在这段恋爱关系内,保持信任和有效沟通足矣。 他只要不做出伤害她,再者是危害社会的行为,多余的关心,属实是浪费时间。 过多的好奇更而会增加无尽的烦恼,明明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何必搞得那么麻烦。 保持神秘感会让双方始终对对方充满好奇,能维持感情的新鲜和吸引力。 “李公子。”一位大腹便便的某个总一声打断了他们之间旖旎的氛围,端来两杯红酒递到李斯慎手中一杯,面上堆着笑,跟他轻碰下,“你爷爷近来安好啊?” 第3章 第3章 名利场上人人都带着目的接近,不见得有足够的真心真情,郭旎趁机挣脱开他的钳制,略带担忧看了一眼他所在的方向,最终狠下心转身离开,人总是要长大的,没有谁能一直护着谁这说。何况今天他是主角,又能出什么意外,郭旎尽力甩开萦绕心头的那抹不安。 今天到场的人多是斯女士的私交,以及一些只能在财经报纸或者电视上见过的某某人物。郭旎跟这群人大多数是不相熟的,看得出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有所图谋,但不是对她。 索性她掏出电话准备问问老学长他们什么时候离开。 还不等她拨通电话,老学长悄声来到她的身后。 “你怎么在这儿呢。”老学长轻拍她的肩颈,回想起刚才一幕忍不住调侃, “不跟在少爷身边儿当助教?” 不等她回话,老学长凑近她耳边,言语间带着几分讽刺,“没接触之前我还真以为斯女士是个大善人,看得起咱们,舍得把大项目扔给咱们做。” 结果不言而喻。 老学长显然也没想到斯女士竟然会给他们“下套”。 商人的本质是逐利,真到了斯女士那种境地,那把年岁,讲究情怀,也不大现实。 郭旎觉得凡事还是看开点也好,看似她摊上个麻烦精,实则等老学长回去一说,同事们对她肯定充满同情,同时又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对她有意见的人应当少了大部分。不然她一回国就负责这么大单子的项目,出尽风头,不被针对?几乎是不可能的。 涉及变化的事情总会触及他人利益,人不是绝对的完美,你不愿意做的得罪人的事儿,怕被遭人嫉恨,却忘了只有无足轻重的人才能做到不招人恨。 除了那个麻烦以外。郭旎安慰自己,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老学长见她不语,心里有些埋怨,斯女士这个项目耗期不小,能不能做下来是一说,中途帮着小公子成长,可就要费精力了。他把郭旎挖回来本意想给公司吸纳个人才,壮大他们公司的名声,现在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学长,这件事怪不来我们任何人。”郭旎看着在人群中和各界金融人士周旋的李斯慎,“小公子学的也不大可能是我们这种花瓶专业,顶多能在合同上面做做文章,说实话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李斯慎是独子,他老子有的是家业等着他继承,压根没时间让他出来卖弄风雅这一说,在斯女士展览举行完毕后,他更没什么由头跟她扯交集。 老学长细想想,跟着松了口气,“郭旎还得是你想得开,这样吧,这个项目结束后我私下再额外补给你五个点的提成,刚回国没想到让你碰上了这种事儿,唉,真是晦气。”老学长心里有愧,想起刚才见到小公子的嚣张气焰,肯定他绝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又认命叹了口气。 郭旎低笑,“先谢谢老学长了。” 斯女士的画作向来不缺买家,令她惊诧的是眼前这个老狐狸舍得拿出钱来套住她,也好,省的她亲自张口讨要,失了情分。 他们离开宴会厅,晚宴已然接近尾声,郭旎站在外面大厅摆弄手机,他们都喝了酒,没人能开车,准备叫代驾回去。 “郭旎。”斯女士在后面施施然走来喊住她,“听说你家刚好也在西二环,正好司机送斯慎回去,把你也一起送回去吧。” 老学长冲她使了个眼色,不想和斯女士交恶,多留着一条人脉终究是好的,“我一会儿自己叫代驾回去就行,你们顺路一起,不然还要绕路太麻烦了。” 郭旎默了片刻,知道保持沉默是无用功,迎着斯女士殷切的目光,郭旎干脆跟着她往出走。 斯女士安排的是一辆在一众豪车中算不上起眼的黑车,她本来想坐在副驾,却被斯女士挡住,拉开了后车门,“坐后面吧,更宽敞点。” 郭旎不知道李斯慎是什么时候从场子上离开的,总之她上车时,他用手撑着脑袋紧靠在窗户旁,只占了小小一部分。车里没开灯,她看不清人是睁眼还是闭眼。 在她仅有的记忆里,李斯慎酒量其实不算好,在这群世家子弟里应当算是一股清流,当然是不是装的要另说。 郭旎整个人紧贴在车门,不想和他有过分的牵扯。 “今天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李斯慎眼神迷离,带着醉态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几分,他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靠在她肩膀上,像以前晃着她的胳膊一样撒娇。 郭旎正襟危坐谨慎的瞄了眼坐在前面目视前方的司机 ,人家受过专业培训,压根没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一眼。她用力推了推,想让李斯慎坐起来,这个姿势太暧昧,不适合现在这种身份的他们。 司机在前面规矩的升起挡板,将后面的空间留出让给他们。 “姐姐。”李斯慎晃动她的胳膊,眼中带着水雾,有意讨好的将脸蛋凑近她的手背,像只渴望主人关心的小狗,“我也没想到我们居然这么有缘分,自从你离开公寓以后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有缘分也是孽缘,郭旎在心里默默补充。 不等她张口,他耷拉着脑袋,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在沉静的环境中响起,控诉道“你当时真的好狠的心啊,把我一个人抛弃在又冰又凉的公寓里,害的我到处都找不到你,跟当时被你在门口捡到时候一样,好可怜的。” 许是因为喝了酒,他说话含糊不清,声音不算大,小嘴一撇一撇,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郭旎不确定司机会不会听见他这番言论,如果被斯女士知道她这么有胆子,还能把这位小公子给甩了,怕是何止要伤了合作的情分,合作应该会直接黄掉。 郭旎冷淡的喊了他的全名,她凝视了他两秒,厉声问,“闹够了吗?” 她姑且把这种不清醒的行为归结于他醉酒闹事儿,不愿意多想,“早在回国之前,我就说过我们之间结束了。” “不够。”李斯慎皮笑肉不笑,像个无赖一样粘着她,“我没同意,你单方面分手就没用,我们之间更不可能结束。” “姐姐,人家离婚还得双方都同意才能离呢。” 她尝试和他讲道理,“首先我们没有结婚。”郭旎抚平自己裙摆上刚来他弄出的褶皱,拉开和他的距离,“其次,严格来说离婚的方式有很多,还可以走诉讼离婚。” “人家想跟你结婚嘛。”他笑嘻嘻的看着她,脸部红心不跳的补充,“订婚也行。” 她发现跟他好好讲道理,放在他这儿似乎是行不通的。 郭旎今年27,跟他相差2岁,她有点跟不上他跳脱的思维。 从她12岁开始就被郭夫人扔到了国外,钱是从没少过的,亲情是不多的,她整个可以称为‘青春的岁月’的最好年华都在国外度过,最长的一段时间,曾连着六年,一次没回来过,让她自幼更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 也经历过被人断层分手,后来慢慢自我调节过来,渐渐认识到,这世上,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了。 想起尘封在记忆里的那个人,郭旎可以肯定,时至今日再见,她一定能宽和的跟他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上一顿饭,说不准还能坦然的聊起自己的现状情感问题,起码不会像他这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哦,不对,他本来还是个孩子。 而她早过了在爱情和面包之间做抉择的年纪。 爱情于她而言,是生活中的调剂品。小打小闹,撒撒娇,她乐意哄的开心,上升更到高层面就不行了。她不可能围着谁转,从前的人不能,现在的李斯慎,更不可能。 “你知道我不喜欢没意义的事情。”她强调,“如果不是因为你母亲,我们是不会再见面的。” 从她离开英国那刻起,他的电话和联系方式早就落座在她的黑名单中,是绝对的无期徒刑。 李斯慎默了片刻,两人相视无言。 车子稳稳停在她公寓楼下,司机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很自觉主动的下车将空间让给他们,无意打扰。 郭旎不欲多留,他那双眸子散发着的灼热,仿佛要将她看穿,她强行掰开被他紧握的手腕,“周一我们会开项目启动会,启动会结束会有专人联系你母亲确定主题和后续沟通事项,没有工作上的事情你不必再来找我。” 李斯慎偏头趁她推开车门,迅速的在她唇边落下蜻蜓点水一吻,躲开郭旎还没落下的巴掌,笑的一脸暧昧,难掩兴奋。 他们有过无数次甜蜜的交融,这次是最纯情的一次。 郭旎强压住心里那抹悸动,她不想承认,这小子的确有点本事,看来之前是低估他了。 李斯慎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眼底丝毫不见刚才的醉意,分外清明,摊开手看着刚才在两人纠缠时,他偷偷摘下攥在手里的,那枚,极其碍眼的珍珠耳环。 他首次认真的打量起来这枚耳环,款式不流行,风格陈旧,连材质都称不上上承,隐约能看见几分磨损的痕迹,但并不明显,不难看出主人十分爱惜。 他们在一起后,李斯慎自己发现,郭旎偏爱珍珠饰品,虽然不清楚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却总是习惯性佩戴。他自掏腰包给郭旎买过几个, 身份缘故,价格上有所限制,只送了几枚淡水的珍珠耳饰,她笑着接下,戴的次数有限。他看的出郭旎谈不上多喜爱,最起码远远不如这对儿。 李斯慎想起斯女士一抽屉的南洋珍珠和海螺珠,不妨借给他使使,与其留着闲置,不如送给合适的人,左右也不是什么外人,他心情愉悦的替他母亲做了这个决定。 李斯慎嗤笑一声自己竟然跟一对儿不值钱的珍珠耳环较真儿起来,简直太有失他的身价了。 张叔回到车内,看着坐在后座上发呆的小少爷,他在李家开了半辈子的车,称得上看着李斯慎长大。还是头次见这位小少爷流露出这种表情,有点颓败?长大了,有心事了。张叔嘴角抿起一抹淡笑,突然被自己的涌起的想法吓了一跳。 “张叔。”李斯慎笑盈盈的看着他,“刚才的事情……” “少爷放心。”张叔脸上堆着笑回道,“夫人问起来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李斯慎呲牙露出乖巧又讨喜的笑容,是长辈们一贯都喜欢的。 张叔之前给他父亲开车,李斯慎回国,成了他的专职司机,基本的规矩他都懂,该说的,不该说的,也清楚。 李家内部现在斗个水深火热,老爷子承认的少爷仍旧还是眼前这位,毕竟是绝对的正统血脉。日后的李家会有变数,这位少爷话语权只多不少。 郭旎回家才发现自己耳环缺了一只,她检查完确定没挂在礼服上,手包里也没有时,心中大概有了个猜测对象,某个无聊的家伙。 这对耳环对她有特殊的情感价值,她掏出手机想给李斯慎打个电话,让他把耳环寄到公司。郭旎刚准备把人从黑名单中放出,又想起眼下这种特殊阶段,她应该尽量避开和他接触才对,果断摁灭手机,将仅剩的那只放进入绒布首饰盒中。 命运的安排,是时候该忘记一个人了。 李斯慎回国一来是为了他家家事,二来是因为工作。见到郭旎不是什么意外之喜,他们终究会再见面,毕竟没了她,一出好戏可就缺了主角儿。 在他母亲的场合上,时机有点不对罢了,问题不大。 他前段时间在国外刚见过卓际的老总,他们公司正忙着准备进行海外上市相关事宜,李斯慎这次回国是为了对卓际重新评估投资价值和风险,进行价格重估和股票流动性退出策略。 当然也还为了会一会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李斯慎平时没什么烟瘾,但是一想到刚才郭旎说的那通话,莫名有点烦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摁烟盒的边缘,没等他抽出,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坏了兴致 。 第4章 第4章 “少爷,你回国不跟我说一声?”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声,拖着玩世不恭的尾音。 “为什么要跟你说?”李斯慎眯眼百无聊赖和他拉着腔调,手指轻敲着烟盒。他老子都管不来他,楼郁这小子妄想打探他的行踪。 “你跟你那姐姐,还好吧?”楼郁试探性问,他对李斯慎的恋爱具体历程不清楚,李斯慎自然也不可能让他清楚。 对方唯独知晓李斯慎在英国谈了个姐姐,这是他有意透露的信息。 “好着呢。” “噢。”楼郁沉默一瞬,想起曾经帮好友调查过的事情,于心有愧,好奇问,“你这么干,真好吗?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 李斯慎懒得回他这个愚蠢至极的问题,语气不耐烦道,“找我什么事儿,快说,没事儿挂了啊。” “没什么事儿哎,就……”楼郁磨磨唧唧说他们想找他出去聚聚,之前李斯慎人和事业双双在国外,加上忙着追人自然没时间回来,好不容易有机会逮住真人,这群恶人是起了性子,说不准得往死里灌他。 “少爷真帅啊。”楼郁刷着今天晚上娱记拍到的照片吐槽,“给姐姐迷死没?” “等着吧。”他才不会自讨苦吃,刚才在宴会上那些酒不至让他醉,再喝下去要过了,“哥们儿有时间再通知你。” “哎,少爷,别挂。”楼郁喊住他,“咱认真的,你这么干算不算道德沦丧?” 李斯慎白了一眼,“你就是什么好鸟了?” 也真不是。 道德这高尚的玩意对他们来讲是真没有,不需要。 楼郁在那头骂骂咧咧的让他尽快定下时间。 “少爷你定下来时间,我来约地方啊。”他听得出李斯慎兴致不高,又不是上赶子当炮灰,当机立断挂了电话。 李家祖上在京出身贵族,到了李斯慎这辈,他父亲在家中排行老二,不参与那些官面儿上的事务,他们被上面看的没那么紧,即使他爷爷在京重要的口子做一把手,也不算太耽误。有点子皇亲国戚的意味,玩的开的同龄人总喜欢调侃叫他少爷。同圈层,楼郁家里同样不差事儿,只是碍于父母身份,不能太过张扬浮夸,他家庭的求稳妥,排不上这声‘少爷’,因此圈内敢这样明目张胆喊少爷的只有一位,就是李斯慎。 周一上班,老学长组织上公司里的人开个大会,简要介绍了下郭旎的身份对她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同时对季度的工作做了总结。 个人公司能做到她这位学长这样,在京里也算是顶尖儿的角儿,无需多疑斯女士为什么会找上,哪怕没有郭旎的存在。 她介绍完自己身份和来历,坐在位置上认真听财务总监做上季度汇报,不难发现他们账面上存在很严重的问题,郭旎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落在这位老学长身上,对方泰然处之,完全没有半点慌张的模样,看样子是知情的。 她之前在英国从事过一段时间艺术品经纪人的专职工作,加上见过的多了,久而久之对艺术品的成交数字格外敏感,日趋会有属于自己心里预估的价位。 郭旎秉持看破不说破的原则,她被人请回来又不是负责审计公司财务。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有个数儿就好,根儿里跟她没半毛钱关系。况且现在外面哪家公司账面又是干净的,说破也没意义。 圈内有不少将非法资金混入艺术品中使其合法化的行为,这是他们行业内常见的一种手段,怎么用起来有着大学问。查不到无关紧要,被查出来是要大乱子。策展人一般会选择在艺术品价格上做文章或者是策划一些虚假的展览和艺术活动,显然他们是处于前种。 后者存在主观恶性与欺,会让机构失去公信力和权威性,一般没人敢冒着胆子砸了招牌。 郭旎对这位老学长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外表看着老实,内里精明像只狐狸,但是有起码的从业道德。暗藏风险的项目是不碰的,哪怕利润再诱人,做事也强求力保在行规范围内。 他公司有几位算的上是圈内小有名气的策展人,前后策划过几个大型商业展览,再不济也获得过行业内的一些专业奖项,常理来讲并不会少了一口肉吃。郭旎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略过,大概猜得出七八分缘故,这些人身体倒是在这儿,魂儿怕是早就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老板讲话,底下偶尔有人敷衍的应和几声,也提不出什么真正有用的意见,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牵线木偶。 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都是沉下心来,身处名利圈,更要戒骄戒躁,时刻保持的头脑清醒,才能确保事业长久。 郭旎心中有了个的底儿,这群人太浮,长此以往下去是要出麻烦事儿。 会议结束,老学长留下几个公司内的核心骨干,就斯女士的个展事宜展开讨论。鉴于斯女士单方指定了郭旎,他们简要的探讨了下团队配备和主题。 这是她在老学长公司,也是回国后负责的第一个展,一定要做的漂亮。项目规格不小,大家面上挂着笑,心里定有不满。纵凭她郭旎在海外经验再丰富,也不应该成为在这个论资排辈圈子内成为例外,何况他们还没见过她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花拳绣腿,无从得知。 郭旎深知这次如果不能服众,唬不住他们,不仅日后工作很难展开,而且还会大大降低她在圈内的声望。老学长专门给她配备了一个市场调研员做助理,三位设计师,三个行政人员和两位宣传,至于艺术顾问的问题由老学长亲自解决,不用他们过分担忧。 老学长介绍完基本情况后,郭旎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想法,鉴于展览特殊性,既是斯女士的回归展览又是她的收官展,从概念上两者就有很大的冲突。展览的氛围和情感基调定位截然不同,但并非不可行,可以从多角度展开,这些就是后话要跟斯女士本人沟通,她目前能给出的有三种方案。 郭旎一番话讲完明显能感受到下面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不过这远远不够。 时间还长,她有自信,也有能力一点点让其中对她意见的人心服口服。 会议临近中午结束,郭旎的助理领她去了下办公室,是临时收拾出来的一个单间,目测面积仅次于她老学长的那间,给足了她面子。 她要是拿不出一份合理的答卷,啧。郭旎再次感慨老狐狸的道行,深不可测。 她分配的助理是个年纪不大刚毕业的小姑娘,看她的眼神中充满崇拜,Clara敲响她办公室的门 ,“郭老师,付总让我问下您午餐有什么忌口吗?” 她这位老学长姓付,单字一个逸。 郭旎冲她笑了下,招手让她进来说,“我觉得咱们团队氛围特别好,你直接和他们一样喊我名字就好,不用总是老师老师的,我没比你们大多少。” “咱们公司有食堂吗?” “没。”Clara挠挠头,“商务区旁有美食广场,一般其他几位老师都是出去吃或者让助理点外卖,这边也能送。” “好的。”郭旎看了眼手机,笑道,“不占用你的午休时间了,今天午饭我有安排。” “下午上班帮我和斯女士的助理确定下时间,我们还要详谈一些关于作品的内容和主题。”郭旎顿了下,“对了,帮我找下咱们团队近三年内做过的项目,我想了解学习一下。” “明白。”Clara记下她说的话,贴心帮她将门带上。 中午她老学长约了两个业内的朋友,小道消息说这两位之前和斯女士合作过,重要的是手里攥着不少高校艺术顾问和专家人脉,郭旎刚回国,很多在国外的人脉用不上,她正有此意多结识些专业人士,应下了他的邀约。 他们吃饭地方离公司不算远,只隔了一条街。几人下午还要上班,这顿饭勉强算是认识一下都没沾酒,少了些东西,情绪上没到称兄道弟的地步,聊的相对保守,大多是一些没营养的话题,不太方便问出什么。 郭旎买完单,老学长将那两位刚送走,站在大厅等她,见她出来投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我以为你在国外呆久了,早就忘了国内的社交礼仪了。” “商务场合的社交礼仪国外也是一样的。”郭旎滴水不漏回道。 “过段时间还得再约一次。”付总扶了扶眼镜,“到时候我让小刘把时间安排在晚上,你就别来了。” 郭旎点头谢过他的好意。 “斯女士的事情还需要再想办法疏通一下。”付总说,“你也不用太着急,我们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郭旎回到办公室Clara已经将部分材料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Clara告诉她Asana里面也有小部分资料,她通过邀请就能看到。 付总晚上临下班前来她办公室一趟,敲门进来脸色不太好,郭旎从文件中抬眼,见来人连忙起身。 “不用,不用。”付总连忙示意,“坐,坐,坐,你坐。” 付总先和她扯了几分钟工作上的事,诸如刚来习不习惯,团队氛围怎样,适时展现一下来自老板的人文关怀,实在聊不下去,勉强开口说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你还记得斯女士家里的那位小公子吧。”付总叹了口气,偷偷观察她的态度。 “您说。”郭旎扯动嘴角,眉头轻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斯女士准备明天让他跟来一起学习学习。” 学习这两个字可就有门道了,学习什么,怎么学习,学习多长时间等等都是未知。 郭旎眨眨眼睛准备装傻,“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付总朗声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到时候让Clara加张桌子的事儿。”付总斟酌一番接着说,“也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明天斯女士会过来,坦白讲他在公司对咱们并非全无好处,不过是多张桌子,多个人。” 付总嗤笑,“我这两天托人打听过这个小公子,在国外就是活脱脱一纨绔,我到时候给咱们公司的网络提提速,给他找个安静地方打游戏,养闲人还不轻松吗?” 他们现在还没正式签约不说,斯女士独子的含金量日后不论放在哪儿,都是一块儿活招牌,更何况闲人向来都是最好养活的,他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付总摩挲着下巴,琢磨明天早上叫来财务重新把分成往上提提,吃亏是福,不代表总把人当傻子,对方就没脾气。 郭旎绕过办公桌来到百叶玻璃前,没看出来哪里有位置能加下一张桌子。 “斯女士刚跟我通过电话,这个小儿子学的金融专业,很多行业内的都不懂,到时候你帮忙带带,当做免费顾问也是极好的,其实也不用他会什么,当做大佛供起来就行,咱们不差这一口的工资。”付总嘱咐她,“真有的忙,也让他少伸手,意思意思得了。” “行。”郭旎点点头,笑道,“老学长说到这种地步,我若是再不答应,倒显得不上道儿了。” “哪里。”付总随即也笑,“对了,程杨最近在问咱们大学同学都谁在本地呢,有意聚聚。” “细算算从毕业打起,少说有五六年没见了。” 程杨是他们大学的班长,毕业后做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又在国外镀了曾金,现在在老丈人家的建材公司上班,算起来是他们这群人中专业跨度最大的,混的最好的一个。 郭旎知道他准备打感情牌,勾唇笑笑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