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后,我的电子设备通案发现场》 第1章 第一章 午时的阳光略显刺眼,懒洋洋地倾泻在行人的肩头,带着几分初夏的黏腻。临近饭点,空气里开始混杂起各家各户爆炒的油烟味和隐约的饭菜香。路边一户人家的餐桌旁,男主人扒拉着碗里的饭,朝院子方向努了努嘴,含糊不清地问:“那家的租户,是没上班了吗?她那电动车,在院里停了几个星期没见动过了。” 女主人夹了块红烧肉放进丈夫碗里,眼皮都没抬一下:“管她呢,反正咱又不是房东,收不着租费跟咱有啥关系。这年头,谁家没本难念的经?” “也是。”男人叹了口气,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完还得赶回去上班,这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也就勉强糊个口。” 他们议论的对象——许墨,此刻正蜷缩在出租屋的床上。厚重的窗帘将阳光彻底隔绝,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她手指机械地滑动着,屏幕上一条条招聘信息像冰冷的针,扎进心里。 “乡镇健身房前台,要求本科,不包吃住,月薪两千到三千,不交五险……”许墨在心里冷笑,“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大学生已经廉价到这种地步?”她又划到一条,“体力活,十二小时,月薪四千……你怎么不直接回到旧社会当地主呢?” 绝望像一块浸了水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口,让她喘不过气。 胃里空得发慌,她摸索着拿起床头剩下的两个鸡蛋——原本是三个,其中一个在昨天夜里被她写上了前老板“李响亮”的大名,画上狰狞的五官,然后用剪刀疯狂戳烂,连同那些积压的怨恨一起咒骂出来:“丧良心的东西!克扣底薪,让我给你家皇亲国戚当牛做马!那些钱留着给你自己买骨灰盒吧!我等着看你下场!”发泄完后,那个不成形的鸡蛋被狠狠丢进了垃圾桶。 此刻,她慢吞吞地剥开剩下的鸡蛋,味同嚼蜡地吞咽着。就在这时,手机推送了一条新闻——“当红人气小花安小雅被人割喉”。她顺手点开,内容却出乎意料地简略,没有配图,只含糊地说女演员被发现死于公寓。评论区大多表示不认识此人,许墨也对这名字毫无印象,索然无味地锁上了屏幕。 她租住的这个房间只有十五平,被隔成里外两间。里面那间仅三平米的狭长空间,成了她的“衣帽间”,其实只是杂乱地堆叠着四季衣物和厚重的被褥。床边就是冰冷的铁门,床后是一扇不敢轻易打开的小窗,她总觉得整日无所事事的自己,若开了灯,就会被窗外经过的目光窥见窘迫,那太丢脸了。可长久在黑暗中看手机,眼睛又酸涩难忍。 最终,她想了个办法。将两个厚重的储物箱叠起来充当桌子,另一个当作板凳,挤进狭窄的衣帽间,拉上一盏昏黄的节能灯。这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是她好多年前买的了。 她挤进这个临时搭建的“工作台”,按下了电脑电源键。机器发出沉闷的嗡鸣,这台跟了她多年的“老伙计”,启动总是慢得让人心焦。 等待的间隙,她又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招聘软件,竟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何亮亮,李响亮的表弟。点开他的招聘信息,底薪赫然写着“四千到五千”。一股混杂着不甘和愤怒的邪火猛地窜上心头,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二十九岁,未婚,女性——这三个标签在求职市场上像是三道沉重的枷锁。上一份工作,她从早上八点干到晚上十一点,每月扣除五险,到手刚五千。黑心的李响亮甚至没给她算底薪!她忍了,想着形势不好,先糊口再说。可忍耐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压榨和那些关系户的轻蔑。最终,在某个加完班的深夜,她抱着疲惫到极点的身体,递交了辞呈。 想起过往的种种委屈,想到自己离开时竟只软弱地说了句“身体吃不消”,而没有痛骂那帮蛀虫一顿,更没有勇气去劳动仲裁维权,许墨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她趴在尚且温热的电脑上,肩膀微微抽动。“许墨,你真是个软柿子……亏大了,活多干了,气受够了,钱却没拿到……” 就在这时,电脑开机的音乐声响起。她慌忙坐直身体,用袖子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然而,屏幕上的景象让她瞬间慌了神——没有熟悉的桌面,只有一串串乱码疯狂跳动,屏幕画面像失控的放映机,一帧一帧地急速闪动,发出不祥的光。 喉咙一阵发干。买个新电脑要几千块,这对现在的她来说是笔巨款。她手忙脚乱地在键盘上敲打,希望能重新控制住这台老爷机。指尖传来潮湿的触感,是刚才的眼泪!她又急又悔,难道是泪水把电脑搞短路了? 她赶紧抽出餐巾纸,手忙脚乱地擦拭键盘,生怕哪颗水珠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屏幕上的乱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眼的纯白。紧接着,屏幕中央,像一滴墨汁滴入清水,缓缓晕染汇聚成一行清晰的黑字: 【1.给你在案发现场停留三分钟的时间,你是否接受?1是】 莫名其妙!许墨蹙紧眉头,第一反应是中了病毒或者某种恶作剧弹窗。她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鬼使神差地,她还是抱着“试试就试试,还能更糟吗”的破罐破摔心态,将鼠标移动到了那个唯一的选项上,点击。 刚选完,文字如同被无形的手擦去,又一行新的字迹浮现: 【2.给你安全的隐身技能,你是否接受?1否 2是】 “隐身?”许墨觉得更荒谬了,她下意识地不想按照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的指引走,而且本能地对“是”选项感到警惕,于是移动鼠标,点击了“1否”,嘴里还无意识地喃喃:“拜托,你可千万别坏啊,我修不起……” 就在点击“否”的瞬间,她眼前猛地一黑,仿佛瞬间失明。紧接着,视野又骤然亮起。 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这里绝不是她那拥挤杂乱的衣帽间!身下是柔软堆积的织物,鼻尖萦绕着一种陌生的、带着些许甜腻的香水味。借着从柜门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她勉强看清,自己正蜷缩在一个宽敞的衣柜里,四周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连衣裙,长裙短裙,色彩缤纷——这显然是一个很注重外表的女人的衣柜。 “啊!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突然,一个女人凄厉的求饶声穿透柜门,清晰传来。 许墨吓得脸色惨白,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腔。她壮着胆子,用颤抖的手扒开一条极细的缝隙,屏息向外望去—— 缝隙有限的视野里,她看到一个穿着碎花吊带裙的貌美女子,被一个黑衣男人粗暴地揪着长发,被迫仰起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而站在她正前方的另一个男人,戴着一双诡异的黑手套,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只见那戴手套的男人手起刀落,利光一闪! “噗——” 轻微的割裂声后,女人纤细的脖颈瞬间被割开一道恐怖的伤口,鲜血如决堤般喷涌而出! “唔!”许墨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将那声惊呼死死堵在喉咙里。 然而,那戴手套的男人似乎听到了这细微的动静。他猛地转过头,视线如同冰冷的毒蛇,精准地投向衣柜的方向。他手中那把仍在滴血的短刀,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他一步步,朝着衣柜走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许墨吓得浑身瘫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黑色的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像一道道催命的符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啪!” 一声脆响,眼前的灯亮了起来,母亲卢萍带着不满的询问:“你躲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干什么呢?玩电脑?” 眼前的恐怖景象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许墨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仍挤在狭小的衣帽间里,面前是已经恢复正常桌面、泛着柔和光线的电脑屏幕。 刚刚……那逼真到令人窒息的经历,难道只是一场因为压力过大而产生的……噩梦? 希望大家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许墨看见母亲的身影,心中那根绷紧的弦稍松,一种近乎本能的掩饰脱口而出:“我看看电脑还能不能用,好几年的老伙计了,都不怎么能用了,今天拿出来看看,看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下。哈哈。” 干涩的笑声在逼仄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空洞。 眼前的许墨,像是被生活搁浅已久的舟。头发乱糟糟地纠葛在一起,眼睑下是浓墨重彩的黑眼圈,仿佛两个深潭,吸纳了所有光线与希望。她整个人缩在旧睡衣里,无时无刻不在昭告着——这里有个失意的人。 卢萍的目光落在许墨脸上,丈量着女儿脸上的每一寸憔悴。那些准备好的、带着刺的关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天天猫死在这个小房间里,也不出去透透气,人要呆傻了。走,陪妈去超市逛逛。” 许墨顺从地梳洗,换了身能见人的衣服。母女俩一前一后走出租住的小院。卢萍个子矮,步子迈得碎,渐渐落在后面。许墨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向后伸出手。卢萍见状,快走几步,将那布满老茧、粗糙如砂纸的手放进女儿温热的掌心。 这双手,每一道纹路都刻着辛劳。许墨心头猛地一抽,一股混合着愧疚与无力的酸楚涌上鼻尖。她不仅没能让这双手的主人过上好日子,还反过来让她操心至此。 走过熟悉得闭眼都不会错的小巷,墙内那棵不安分的橘子树越发茂盛得嚣张了。许墨恍惚记得,不久前探出墙头的橘子还是青涩的,叶子也鲜嫩着。如今,橘子已染上暖黄,叶片转为沉郁的墨绿,硕果累累,压弯了枝头,像某种无声的炫耀。 巷口如同一个结界。一步踏出,喧嚣的马路横陈眼前,车流如织,永不停歇。马路对面是光鲜的商业街,霓虹闪烁,人声鼎沸;而她们身后,是聚落的老旧矮房子,在暮色中尽显萧条。 人行绿灯亮了,时间短得苛刻。许墨下意识拉紧母亲的手,小跑起来。 “快点跑,这绿灯就十几秒,我这双小短腿走可是走不快的!”卢萍自我调侃着,气息微喘。 许墨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别说你了,我正常走,都是勉勉强强在倒计时结束前狼狈冲过来的。” 两人在超市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最终只买了点排骨和萝卜,像是为了完成“出门”这个仪式。 回到出租房,卢萍便系上围裙忙活开来。排骨焯水,血沫被细细撇去。许墨在一旁安静地洗着萝卜,水声哗哗。 “上次我回家,碰到了小娟,她说她侄女马上要结婚了。”卢萍一边切姜片,一边状似无意地絮叨。许墨默默地听着,指尖搓着萝卜皮。她自然听得出母亲的弦外之音。可是,没有喜欢的人,她和谁结婚呢?她总觉得自己生命里缺了至关重要的一块拼图,但缺失的究竟是什么,她毫无头绪…… 晚饭后,卢萍带着赶最后一班车的匆忙走了。 门关上的瞬间,巨大的寂寥感如同潮水般将许墨吞没。她拿起手机,屏幕冷白的光映着她麻木的脸,招聘软件上推送的,依旧是一些离谱且不靠谱的职位,像是在嘲讽她的处境。 “砰砰砰——!” 许墨在黑暗中惊坐而起,心脏狂跳,不知何时竟睡着了。敲门声如同震雷,一下下砸在薄薄的门板上,急躁,蛮横,带着一种不开门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她抚着胸口缓了缓,打开灯,隔着门板警觉地问:“谁?” “□□的。”一道陌生的男声传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门外瞬间的寂静让许墨心里警铃大作。“□□?查什么水表?”这感觉太不对劲了。 这粗暴的敲门不仅惊动了她,隔壁租户也被吵醒,传来几句模糊的抱怨。听到外面有其他人在,许墨心下稍安,至少门外站着的应该不是穷凶极恶的独行罪犯。她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锁。 门刚打开,两名戴着大檐帽的警察赫然立在门口。为首那位个子极高,几乎挡住了门外所有的光,借着楼道昏暗的灯光,许墨看不清他的脸,只隐约感觉轮廓硬朗,气质冷峻。 “什么事?”许墨完全懵了,她这些天几乎足不出户,与违法乱纪毫不沾边,但这凝重的气氛让她头皮发麻。 “许墨对吗?”为首的高个子警察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我们现在怀疑你和一起谋杀案有关,请和我们走一趟。” 许墨瞪大了双眼,嘴巴无意识地张开,震惊地看着对方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每个字都认识,连成句子却变得无比陌生。 “什么?什么谋杀案?什么谋杀案?你说什么谋杀案?”她像卡住的唱片,只能机械地重复。 高个子警察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对这种装傻充愣的戏码早已司空见惯。“我叫霍曦光,是州市刑侦队的队长。请你配合。”他的目光冷冰冰地落在许墨身上,“你可以拿上你的东西,跟我们走。” 警车后座,许墨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路灯,光影在她脸上明灭交替。她莫名有些唏嘘,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坐警车,竟是以嫌疑人的身份。可是,谋杀案?她努力思索,眼皮却越来越沉,在极度的荒谬和疲惫中,她慢慢合上了眼。 “醒醒。”霍曦光拍了拍前排座椅。 许墨惊醒,下车,看着眼前庄严肃穆的公安局大楼,默不作声地跟着霍曦光走了进去。 讯问室的灯光白得刺眼。许墨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当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手脚时,她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不是简单的问话。 对面坐下一位新面孔的警察,他没什么表情地自我介绍:“我叫江凡。” 许墨抬眼看去,标准的平头,古铜色皮肤,一张混入人海就再也找不出来的脸,真人如其名,平凡至极。 江凡从档案袋里抽出一张照片,推到桌案前方,手指点着照片上的人:“认识吗?” 许墨伸头看去,眯了眯眼睛:“照片太小了,你凑近点。” 江凡不耐地“啧”了一声,一把将照片拿到许墨眼前,声线冷硬:“看清楚点。别妄想欺瞒。我审讯过的罪犯多着呢!” 许墨叹了口气,凝神向照片看去。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袭夺目的大红色礼服,头发高高盘起,妆容精致浓艳,非常漂亮。 一丝微弱的熟悉感掠过心头,但像水中的鱼影,倏忽即逝。她皱着眉头,在记忆的仓库里奋力翻找,却只摸到一片空白。 “抱歉,我不认识这个人。”许墨最终放弃,她确实想不起来。 江凡猛地抬手,一掌拍在桌面上,发出巨响,身体前倾,恶狠狠地盯着许墨:“不认识?” 看着对方那副“你编,继续编”的表情,许墨也被激起了火气,反唇相讥:“警察叔叔,我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你照片上这女人一看就非富即贵,我可不认识这个级别的人。” “你可能不认识她,但据我们得到的线索,你已经失业一个多月了,谁知道……”江凡的话故意说一半。 这未尽之言彻底点燃了许墨。“你什么意思?意思是我穷疯了?去打家劫舍了?”她感觉自尊被狠狠践踏,声音陡然拔高,厉声怒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凭空污蔑人!怎么?资本家压榨员工,不给赔偿就行。我这个小市民本本分分待着,就要被你们用这种恶意揣测?我是一个多月没上班了,但还不至于吃不起饭!” 江凡面对这一顿输出,面色不变,显然司空见惯。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案发现场留有你的毛发。”他慢条斯理地拿出另一份检测报告,推到许墨面前。 许墨看着那白纸黑字的证据,满心荒谬。这些天她活动范围极其有限,这根本不可能! “等一下,警察叔叔,你说了这么多,我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说清楚吗?到底——”她的话被开门声打断。霍曦光走进来,和江凡交换了一个眼神,江凡收起东西,默然离开。 霍曦光在对面坐下,语气相较于江凡,显得温和了许多,但目光更具穿透力:“是这样的,上个星期,一位名叫安小雅的女明星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卧室里,致命伤是喉咙被割断。现场,留下了你的指纹和毛发。” 安小雅?不就是她白天无意间看到新闻里的那个女明星吗? 她的指纹和毛发?怎么可能!一个模糊而惊悚的联想骤然击中许墨,她想起白天那瞬间诡异的恍惚,心脏骤停了一拍。她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颤声试探:“我的毛发和指纹……是在衣柜里面发现的吗?” “对。”霍曦光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隼,牢牢锁住她,“看来,你得好好交待一下了。” 许墨的双手猛地捂住了嘴,巨大的惊恐让她瞳孔紧缩,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霍曦光,浑身冰凉。 第3章 第三章 许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中将时间线捋清:安小雅死于一个星期前,而她却在一个星期后的今天,“亲眼”目睹了这场谋杀。 想到那台卡住的老旧电脑,想到屏幕上那段匪夷所思的文字,许墨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些光怪陆离的体验,那些被她归结为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居然都是真的! “所以,你是承认你出现在案发现场了?”霍曦光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入她的思绪。 许墨抬起头,对上他审视的目光,嘴唇嗫嚅了几下:“如果……如果衣柜里真的出现了我的头发和指纹,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就算我解释了,你们也不会信。”谁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她自己都尚且恍惚。 “说说看,”霍曦光向后靠了靠,姿态比起暴躁的江凡,显得更有耐心,也更深不可测,“说不定,我会信呢。” 许墨在心里飞快地盘算:说谎?这个局面下,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填补,而且破绽只会越来越大。实话实说?信不信由他,但至少……问心无愧。 霍曦光静静地等待着,指尖的笔在记录本上轻轻点着,那规律的轻响在寂静的讯问室里放大,敲打着许墨紧绷的神经。 “我想,那衣柜里的头发和指纹……是我‘目睹’凶杀案的时候,留在那里的。”许墨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个连自己都觉得荒诞的故事,“今天白天,我打开电脑,电脑卡住了,屏幕上出现一行字,说让我‘出现在案发现场三分钟’。我以为是电脑中毒或者坏了,没想到……是真的。” 霍曦光手上的笔开始移动,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我进去了……一个卧室,很豪华。有两个男人,都穿着黑衣服,戴着口罩,手上也戴着手套。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个子矮的那个……拽着安小雅的头发,然后,那个高个子男人,就拿了一把刀,割、割破了她的喉咙……”许墨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段血腥的画面再次冲击着她,“我差点被发现,最危险的时候……我又回到了我住的地方。” 霍曦光记录完毕,抬眼看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挺会编。我们勘察过现场,确实判断作案者有两人。那么,你的同伙是谁?” 许墨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没有人会相信。她必须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就会被当成凶手,或者至少是同谋! 她闭上眼睛,用力回溯那段短暂却惊悚的记忆。那个高个子男人发现衣柜异样,拿着滴血的刀走过来时,黑暗的缝隙里,她好像瞥见了什么……是什么来着? 她紧蹙眉头,手指用力揉着太阳穴,几乎要嵌进皮肉里,拼命压榨着那段被恐惧掩盖的记忆。 有了! “我想到了!”许墨语气急促,“那个拿刀的男人,右手手腕上有个纹身!是蝎子的样式!他走到衣柜前伸手过来的时候,我看清楚了!”她顿了顿,灵光再次闪现,补充了决定性的细节,“而且,那蝎子的钳子上,还举着一副手铐!” 这个独特的图案,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 与此同时,州市影视基地外围的一个烧烤摊上,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老板,这桌再加个烤羊腿!”一个粗犷的嗓音穿透嘈杂。 几杯啤酒下肚,气氛热烈起来。 “我说李伟,你可真够衰的,”一个叫王涛的男人唏嘘地拍着身旁同伴的肩膀,“给那女明星开车还没半个月吧?人就翘辫子了。” 被叫做李伟的男人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堆起无奈:“谁说不是呢?本想跟着明星能多赚点,谁承想碰上这种晦气事。王哥,还得请你多费心,帮我打听打听,还有哪个女明星……要找司机?最好是从小家境不好,长得漂亮的。” 王涛来了兴趣,凑近了些:“你小子,怎么专挑家境不好的漂亮女明星?” 李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憨厚的笑:“王哥,你不懂。那些从小苦过来的,没那么大架子,懂得体谅人,有共情心。我这种老实巴交的,不会来事儿,有些大明星看不上。” “行行行,我帮你留意着。”王涛的视线落到李伟的右手腕上,“哎,我说李伟,你这纹身挺别致啊,个小蝎子,还举着副手铐,啥意思?” 李伟下意识地用左手摸了摸那个图案,眼神闪过一丝阴霾,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正想去弄掉呢。” “别啊!这么有意思的纹身干嘛去掉?看着也才纹了没多久,怪可惜的。” 李伟笑了笑,没再接话,熟练地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酒足饭饱,李伟带着几分醉意摇摇晃晃走回暂住的酒店。刚迈进大厅,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一群穿着制服的“大帽子”正围在前台! 酒意霎时惊散,李伟脸色惨白,想也不想,转身拔腿就跑! “站住!”身后的警察立刻察觉,迅速追了上来。 …… 警局里,许墨在霍曦光提供的一份记录上签了字。霍曦光让她在一旁等待。不知过了多久,手脚的束缚被解开。 “现在让你指认,你能认出凶手吗?”霍曦光的目光如探照灯般锁定她。 许墨觉得这要求简直不可理喻:“我不是说了我没看见脸吗?这怎么认?” 但最终,她还是被“赶鸭子上架”了。 站在特殊的指认室外,看着里面一字排开、缓缓升起右臂的男人,许墨一个个看过去,差点气结——里面每个人的右手腕上,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蝎子举铐纹身! 这让她怎么认?! 她压下火气,努力沉淀心神,再次回溯那个惊魂瞬间。黑暗的衣柜,逼近的刀锋,那只带着纹身的手…… 等等!除了纹身,好像还有…… 她的目光锐利起来,仔细扫过每一只手腕。终于,她指向倒数第三个人,语气肯定:“就是他。” “确定?” “确定。”许墨记得很清楚,在那个凶手的纹身靠近蝎尾的位置,有一颗不起眼的黑痣。这个细节,在此刻成了决定性的证据。 接下来的审讯围绕凶手展开,许墨作为关键目击证人,被要求留在警局配合。 “老大,审出来了!”江凡带着兴奋的喊声把蜷在椅子上打盹的许墨惊醒。她打了个哈欠,虽然内心对案情充满好奇,但也知道规矩,没有多问。看了看窗外微亮的天色,她对着迎面走来的霍曦光问道:“霍队长,我现在能回去了吗?” “一会儿我送你回去。”霍曦光语气平静,“昨天动静太大,我出面解释一下,免得你被邻居误会。” 许墨想起昨晚被警车带走的场面,确实需要官方澄清,便点头同意了。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霍曦光才从讯问室里出来。这时,许墨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饿了?我们休息室冰箱里有吃的,跟我来。” 许墨跟着他来到休息室,霍曦光刚打开冰箱门,一股浓烈刺鼻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 霍曦光脸色一变,几欲作呕,迅速摸出手机发了段语音,语气带着压抑的恼火:“江凡!以后榴莲不准再放进公共冰箱!太臭了!” 许墨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里暗忖:原来这位冷面队长,弱点居然是榴莲。 她忍不住笑了笑,好心建议:“榴莲只是闻着冲,吃起来很香的。霍长官多试几次说不定就习惯了。” 霍曦光果断关上冰箱门,敬谢不敏:“不了。去超市买点别的……正常点的食物。” 回程的车上,霍曦光告诉了许墨一个消息。 “你指认的李伟,已经承认了杀害安小雅的罪行。按照规定,我们有为重大案件提供关键线索的奖金,额度是一万元。” 一万元!许墨的眼睛瞬间亮了,内心雀跃不已。这笔钱对她目前的窘境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她看向霍曦光,觉得他那张线条冷硬的侧脸,此刻都显得亲切可爱起来。 “谢谢!太感谢了!”她连声道谢。 然而,喜悦的泡沫还没升到最高点,就被霍曦光下一句话无情戳破。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你提供的‘目睹’过程太过离奇,无法作为有效证据采信。如果我们对外宣称你是在安小雅卧室亲眼所见,而监控又显示你当时确实在家,这本身就构成逻辑矛盾。所以,奖金……无法发放给你。” 许墨脸上的光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肩膀耷拉下来,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怨念笼罩了她。空欢喜一场,莫过于此。 第4章 第四章 “也就是说,我帮了你们天大的忙,最终奖励就是警局一夜游,外加体验了一下最新款的手铐?”许墨的脸色有些难看,语气里带着压抑的委屈和不满。 霍曦光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透出一丝神秘:“当然不止。我给你准备了点别的东西。” “是什么?”许墨的心跳漏了一拍,期待感又被勾了起来。 霍曦光却没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一会儿到了你住的地方,拿给你。” 警车缓缓驶入狭窄的巷子,恰好是早上七点二十分,租户们睡眼惺忪,正准备开始一天的奔波。 霍曦光下车,站在院子中央,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地向几位好奇张望的邻居解释:“各位邻居,许墨女士昨天是协助我们警方破获了一起重大案件,提供了关键线索,是功臣,不是嫌疑犯。请大家不要误会。” 众人恍然大悟,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我就说嘛,这小姑娘平时安安静静的,不像会犯事的人。” “原来是帮忙破案去了!真厉害!” “了不得啊,看着文文弱弱的……” 许墨站在霍曦光身后,脸上臊得通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凑巧,凑巧而已。” 邻居们毕竟要赶着上班,纵然好奇,也只能带着一肚子新鲜八卦,依依不舍地散去了。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许墨站定,看着霍曦光转身走向警车,心里那点期待又升腾起来——会是什么呢?表彰信?锦旗?还是……奖金? 直到霍曦光去而复返,将一个沉甸甸的红色网兜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网兜鸡蛋,粗略一看,至少有二三十个。 “鸡蛋?”许墨愣住了,这奖励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嗯,”霍曦光语气依旧平和,却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在超市买的,给你留着……‘作法’。” 作法?许墨更加迷惑了。这人说话怎么云山雾罩的? 听着警车引擎声逐渐远去,消失在巷口,许墨提着那兜鸡蛋,狐疑地打开房门。视线扫过门边的垃圾桶时,她猛地顿住了——垃圾桶边缘,赫然躺着几片新鲜的鸡蛋壳,而其中一片较大的壳上,用马克笔写着几个张扬的大字:「黑心老板」。 许墨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一直蔓延到耳根。原来他看见了!连她这种幼稚的泄愤行为都看见了!所谓的“作法”,是指这个! “这个促狭鬼!”她咬着嘴唇,又是尴尬又是好笑,心里那点怨气,倒是被这啼笑皆非的“奖励”冲散了不少。 …… 驶出小巷的警车里,霍曦光在红灯前停下,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他回想起查看监控的结果——所有角度都清晰显示,案发时间段内,许墨确实未曾离开过她那片出租屋区域。 “没有出门的痕迹,指纹和毛发却确凿地出现在密闭的凶案现场衣柜里……”他低声自语,眉头微蹙,“太离奇了。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一个模糊而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旋即又被按下。绿灯亮起,他一踩油门,汇入车流。 …… 无班可上,无事可做,加上前一天惊心动魄的奔波,巨大的疲惫感袭来。许墨关上门,倒头便睡。 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香甜的睡眠。 “喂,哪位?”她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 “您好,是许墨许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听起来颇为正式。 “是我,你是?” “我是市劳动保障监察支队的工作人员。我们了解到您与前公司存在劳动报酬纠纷,关于底薪部分未能足额支付,是吗?” 许墨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大半,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心脏砰砰直跳:“是!是的!没有给我算底薪!” “经过我们介入协商,对方现已同意支付您在职期间的全部拖欠底薪。麻烦您下周一上午带上身份证,来我们支队办理相关签字手续。对方会在规定时限内将款项支付给您。” “好的好的!一定准时到!太感谢你们了!谢谢!”挂了电话,许墨激动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在原地转了两个圈!那笔底薪加起来有三四万,对她而言,简直是久旱逢甘霖! 人逢喜事精神爽,许墨决定犒劳一下自己饱受委屈的肠胃。 在超市生鲜区,她看见螃蟹正搞特价,九块九一只,相比动辄几十块的市价,堪称良心。她毫不犹豫地挑了六只,又买了一瓶冰镇的可乐——肥宅快乐水。 回家蒸上螃蟹,满屋开始弥漫鲜香。许墨惬意地拿起手机刷视频。一条本地新闻推送弹了出来: 【警情通报:……本市知名女星安某某被害一案已告破。犯罪嫌疑人李某(系安某某司机)与在逃人员蒋某合谋,入室盗窃并行凶,涉案金额约二百三十万元。李某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现公开悬赏征集在逃嫌疑人蒋某线索,凡提供有效线索协助抓捕者,奖励人民币五千元……】 “原来是为了钱。”许墨有些唏嘘,“看来当明星是赚钱,但身边人也得找靠得住的。”她摇摇头,为那个昙花一现又骤然凋零的年轻生命感到惋惜。 双手沾满了螃蟹的腥气,刷手机不太方便。许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那个兼做杂物间的小“书房”,把上次惹祸的笔记本电脑搬了出来。她心存侥幸:“上次应该是意外吧?总不能一直那么邪门。” 电脑正常启动,熟悉的桌面界面让她松了口气。“看来果然是意外。” 她一边吃着肥美蟹肉,一边用电脑追剧。连续吃了两三个,觉得口干舌燥,便伸手去拿旁边的可乐杯。不料手一滑,小半杯深褐色的液体泼洒出来,正好溅在键盘和触控板上! “哎呀!”许墨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擦拭,“电脑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千万别坏!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把水杯放你旁边了!” 她正焦头烂额地抢救,刚一抬头,眼前骤然一黑! 熟悉的、带着冰冷质感的文字,再次凭空浮现于屏幕之上: 【1. 给你在案发现场停留三分钟的时间,你是否接受? 1 是】 许墨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抗拒。上次点了“是”,差点把命丢在那里!这诡异的电脑仿佛能洞悉她的恐惧,屏幕上的文字自顾自地发生了变化。 【2. 给你安全的隐身技能,你是否接受? 1 是 2 否】 这次有隐身技能?许墨还在犹豫,却惊恐地发现鼠标光标竟然在自己移动,在“1”和“2”之间来回游移,仿佛一个无形的幽灵正在做选择前的考量。 许墨心里发毛,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与其让这不知名的东西操控,不如自己来! 她本能地想选“2”,避开上次的危险。但吃一堑长一智,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审视选项。这一看,让她背后冷汗直冒——这第二个选项“安全的隐身技能”,其所在的位置,分明就是上次那个致命的“是”选项的位置!这鬼东西,连选项顺序都会调换,简直刁钻恶毒到了极点! 她咬咬牙,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悲壮,移动光标,点下了“1”。 来吧,大不了再躲一次衣柜! 然而,预想中的黑暗并未立刻降临。屏幕上竟跳出了第三个选项: 【3. 你最想带什么东西防身? 1 手机 2 防狼喷雾 3 板凳 4 螃蟹】 手机和防狼喷雾可以理解,板凳和螃蟹算什么?许墨看着第四个选项,又瞥了眼桌上吃剩的蟹壳,满头黑线,大为不解。 时间紧迫,她最终选择了“1 手机”。万一遇到危险,至少还能报警求救。 紧接着,第四个提示出现,这次没有选项,只有一行字: 【4. 选择一则与犯罪有关联的事件,进入其中吧。】 看到这里,许墨恍然大悟——上次之所以被扔进安小雅的死亡现场,正是因为当时她手机里正在刷安小雅的新闻! 明白了这层逻辑,许墨心头立刻有了计较。谋杀案是万万不能再碰了,太可怕,太凶险。她在搜索框里快速输入了之前看到过的一条社会新闻:网红鱼“大蟒”被人用塑料袋带走」。 她觉得,这种事情很容易,无非是贪小便宜的人抓了条鱼,总比直面杀人犯安全。 她开始不停地刷新关于“大蟒”的页面,一分钟,两分钟……周围毫无变化。 她没注意到,电脑屏幕下方,第四个选项后面,一个极不起眼的倒计时条正在无声无息地走向终点。 当眼前猛地一黑,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时,许墨才惊觉——又来了! “……你的意思是,她发现了我的身份,打算报警?”一道压抑着怒火的阴沉男声,从不远处的阴影里传来。 “是……是的。”另一个声音显得小心翼翼,带着谄媚和恐惧,“她最近总是旁敲侧击地打听您的事情,我觉得不对劲。我偷偷查了她的浏览记录,她在查我们……我们那个‘成品’里的一种关键成分。” “那就处理干净,手脚利落点,别留下任何痕迹。”阴沉男声冷酷地命令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伪装成入室抢劫吧。你不是说,新招的那个司机是个欠了一屁股债的赌鬼吗?财帛动人心,让他去做,事成之后,钱都归他。” 说完,那个主导一切的男人似乎转身离开了,只剩下汇报者还留在原地。 许墨蜷缩在冰冷的黑暗里,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勉强适应了光线,迅速打量四周——这里像是一个尚未完工的建筑工地,水泥钢筋裸露在外,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留下的那个男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咔哒”一声点燃打火机,抽起了烟。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半边脸。 许墨瞳孔骤然收缩——那张脸,她刚刚才在警情通报上见过!是被通缉的蒋某! 可是,他们刚才的对话……安小雅,根本不是因为那二百三十万才被杀的!她是发现了什么?什么“成品”?什么“成分”? 这背后,藏着比谋财害命更可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