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帝王:我在古代做风投》 第1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外面的雨“叮叮当当”的敲打着屋檐,屋子里的烛火明明灭灭,掀起一室的旖旎。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不知名的淡淡香气,若有若无的撩拨着人的情丝。 一张大床前的两个人对持着,暧昧的气息,因为男子忽然将女子拥入怀里而在彼此间蔓延开来。 “萧明,放开我。”女子带着隐忍的清越嗓音忽然响了起来,夹杂着微微的喘息,给古色古香的屋子,更添了一分情色。 萧明伸臂环住了身下女子的脖子,手却绕到前方,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对方的侧脸,同时深情地俯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个吻并不深入,只是嘴唇贴着嘴唇,好一会儿才稍稍抬起头,笑着开口:“小眸,你觉得我会放开么?” 小眸,左石眸,三十三盟的宗主。 ——你觉得我会放开你吗? “萧明……”男子英俊的脸,深情的目光,落在左石眸的眼里,有些迷茫。寒毒发作之时,她的身子近乎脱力。 “小眸,在悬崖上,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萧明,爱你。”看着身下女子的脸,这并不是能够让人一见动心的美人,萧明身边的女子,都很美,不说倾国铭凰,他身边苏溪的淡雅、公主的高贵,无一例外,她们都深深爱着萧明,哪怕死…… 小眸垂下眼眸:“萧明,我记得,我回答了你。” “是的,你拒绝了我。”萧明不置可否的一笑,似乎是对这个话题并不喜欢,瞅准时机倾身吻住了她的嘴唇,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她的话。 一时间两人像触电一般停了几秒,随后,萧明猛地收紧手臂,拥住身下的女子,激烈地索吻。 萧明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雷劈中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吻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这样的感觉。 又激动又甜蜜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 抱紧怀中这个有些清瘦的女子,他想要不停地和这个人接吻,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左石眸不知何时被萧明撬开了牙齿,男子滑腻的舌头冲进口腔里,狠狠地进攻。 这是她的舌头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左躲右躲,最后总是会被萧明不甘示弱的拖过去,两人的舌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唾液不断地从合不拢的嘴角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左石眸因为是第一次舌吻,没有经验,开始有点呼吸不过来,脑子晕乎乎的。 “小眸……”萧明体贴地松开她的唇放她呼吸,还依依不舍地又吻了好几下,亲吻完滑落下的唾液,又连绵的吻着她的脖子。 小眸微微张开了苍白的唇,因为亲吻而染上些许桃色,就如两人曾经并肩看过的三月三桃花般艳丽、夺目。 以前萧明也和别人接吻过,不过从来都不是他主动,所以他也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触电般的感觉……以及不能控制心跳的激动心情。 “小眸,我信了,我是你第一个男人。”萧明嘴角上翘,得意地笑了。 “萧明……”小眸的声音低哑,她之前的寒毒为褪,加上萧明那令她几乎窒息的吻。 这一刻的左石眸几乎脱力了,如果不是借着插在手腕的一根银针凝力,她根本没有凝聚的力气,挥出袖子里暗藏着的匕首。 “下一次,记得用正常的匕首,记得用刀尖对着我。”萧明是真的笑了,丝毫不顾忌她手上正对着自己的匕首。 将浑身泛冷,几乎站不住的人打横抱起,萧明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就如同对待至宝般的小心翼翼。 “你胡说什么?”小眸的匕首一颤,因为萧明的动作而靠在了他的颈侧,却丝毫没有流血,萧明挑衅的看着她。 “萧明……” 被叫着的人,握着她的手,将她手上的匕首刺入自己的心口,匕首尖头自动缩了进去:“小眸,你不忍心。” 说完,萧明伸手将她手腕上的银针拔掉,小眸微微皱眉,后悔自己刚刚应该封他的穴,而不是吓唬。 不,她后悔不该见临云,后悔,不该过来…… “后悔了?”萧明看着再无一丝力气的小眸。 小眸尽力抬起头:“萧明,你是聪明人,你该知道……” “知道什么?”萧明看着她,她却没有再说下去,萧明的情绪不好,小眸知道他在生气,也知道他在气什么。索性闭上眼,算了吧,这个时候还是不说话的好。 萧明笑了:“真正聪明的是你,了解的是你,我真不知道是该庆幸你这么明白我,还是该哀怨你这么懂我,知我如你,每一次抢在我前面,躲了一次又一次。” 萧明的手轻柔的将她额前的一丝碎发理到而后,露出让他面看不厌,越看越喜欢的容颜。 “你知道吗?我时常在想,是不是可以快你一步,想来若不是这个所谓的寒毒,只怕我不知多久才能赢你一步。”萧明慢慢的压在小眸身上,脚压着脚,手握着手,唇对着唇,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小眸身上。 其实小眸本来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此时却被他惊到了,猛然睁开眼。 萧明吻的很轻,很温柔,带着小心翼翼,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了他痛,那种不能自已的痛,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小眸垂下眼,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 一次次的躲开,他的爱,她要不起,相见如不见,而他却一次次的逼着她,不能不见。 萧明埋首在她的发际,闻着属于她的安逸气息。 两人之间,难得的沉静。 小眸休息了片刻,慢慢恢复的力气,却用在了即将要说的话上,只能再不开口。 也许这一次……小眸想,也许真的走不了了。 看着眼前这个睿智无比,深不可测的英俊男子,小眸叹了口气:“下来吧,我逃不了。” 也没力气逃。 “小眸啊……”萧明的声音仿佛浸透着血:“如果,我折断你的双翼,锁你一生,会如何?” 暴雨倾盆而下,即便是在屋内,也能感受到大雨的侵袭。 小眸闭上眼,感受着他的绝望:“那就不是小眸了,你也不是萧明了。” 是啊,萧明苦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住,苦涩的转了一个话题:“告诉我,你怎么会来的。” “这是你设的局,我逃得了吗?” 先是琴儿的琴声,通过铭凰不经意透出的话,让她担忧,然后追查到太子确实对他不怀好意,一点一点,让她深刻的明白,自己有多对不起他,最后用临云这个孩子,来绊住自己离去的脚步,只是,若不是毒发,她应该还是能躲开的。 只是躲开了这次,下次,总有躲不开的时候,而他,终有一天会逼得她无处可躲。 “知我如你。”轻轻地吐出四个字,心里却有些雀跃,萧明觉得自己很傻,而这一刻,很幸福,哪怕是,诳来的。 “萧明。” “嗯?”很温柔的回答,就像是对妻子呼唤的回答一般。 “对不起。” “收下了。”萧明点点头,再一次吻住了她,只一次,寻着她的舌,而她不曾躲开,真好。 萧明笑了,握着她的手,丝毫不敢放松,他一点也不想——乐极生悲。 小眸在心里叹了口气,手腕动不了,只能微微抬头,主动的加深了这个吻。 萧明一愣,心底有些不祥的预感,却舍不得放开,贪恋着小眸的第一次主动。 微微的侧过头,小眸有一丝红晕:“把我的发簪拿下来,扯住头发了。” 不知是第一次主动,所以脸红…… 第2章明月照亮天涯 还是被发簪扯住了头发而微囧的脸红,萧明忍不住笑了,却不放手,天塌下来,他此时也不会放开三十三盟宗主的手,他认定的惟一的妻。 三十三盟宗主的手,可以放出最诡异的暗器,而他妻子的手,萧明纵使穷尽这一生,也不会放开。 小眸叹了口气:“你可以咬下来。” “是定情之物吗?我收下了,娘子。”萧明笑了,看着乌黑的发丝上那温润的玉簪,笑的调皮。 小眸却被那一份调皮动了心湖,与萧明缓缓垂下的头一起,慢慢垂下了眼眸。 她说过对不起了,只是,这样的萧明,让她心痛。 无法抑制的痛,猛然间想起,远方坐在轮椅上,那个笑吟吟的对她说:“早些回来。”的人。 萧明之前用的力气很巧妙,只是为了压住她,并不会让人喘不来气,而现在把他迷昏了,那力气是真的压的她喘不来气。 刚刚积蓄下来的力气,差点崩溃。吃力的抬起手,不知从哪变出根银针来,刺在自己的左颤穴上,这才能稍微提起力气。 轻轻地将身上的人移到身旁,为他盖上被子,看着他如画一般的眉目,其实,萧明是一个让人心动的人,只是,她先遇上了天邪。 “今生负你至此,只愿你今生无恙。”她的指落在他的眉宇之间,抚平了那里微微隆起的褶皱。 积蓄的力气并不长久,她必须要走了。 最后一眼看萧明,小眸不再回头。 外面的雨大风大,小眸有一瞬想,其实被占便宜的是自己吧,而对不起的——却是他。 萧明睁开眼,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梦里不知身是客。 可是他却宁愿自己在梦里,一个有她左石眸的梦,他宁愿——长睡不醒。 萧明起身,抬头看着弯月斜挂,自半卷着的窗子里流淌进来,清冷如水的。 风卷起他披着的衣衫,这一刻,似乎也在月光下,泛起一片朦朦胧胧光辉,让站着的人,清华无双。 萧明走出自己的院子,问旁边的一个清秀小童子:“小右,他呢?” 问的,自然是那个算尽天下,却算不到自己的三十三盟盟主,璇玑公子天邪。 小右指了指枫林。 九月霜叶红,而这天气却似乎异常的温软多雨。昨日纠纠缠缠,断断续续,飘了一夜的雨丝,今日虽好转了些,待月上柳梢,却又弥漫起了那一天一地的轻浅愁绪。 “月上柳梢头,人约青坟后。”转竹林深处,不知是谁伴着浅浅梵唱的音韵,迎着这景,独自几分凄凉。 明月夜伴竹,带起一片萧瑟的月光,如水一般,淌在竹林,在青坟前晕起一轮光晕,连带着端坐在一辆制作精巧带轮椅子上的人身上都有了几分模糊。 “我要走了。”来人轻轻倚着竹子,环臂挑眉看着一坟一人。 抬首, 明月照亮天涯, 此情却也合告别。 “保重。”端坐的人只说这两个字,没有挽留,也没有不舍。 “喂,你不觉得,好歹我也是你的恩人吧,你这样不觉得无情吗?”萧明感叹的摇了摇头:“铭凰走了你不关心,龙儿、南宫、北原他们交情似乎你也不在意,板叔吕叔和小开小心他们都没有传回来消息,大胡子小叶子……”说着萧明转了转目光,展开一个狡黠的笑意:“想来,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我这次走了也不知道什么么时候回来,你既算尽天下,不如帮我算上一卦如何?” “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竟像了苏溪几分。”端坐轮椅上的人将坟上最后一丝尘埃拂去,转动轮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透着无限深意的眼瞳微微转动:“能得神算璇玑公子一卦,可是多少人做梦都会笑醒了的呢。”双眸里,带着些许消遣之意。 “爱上一个人,要多久?又需要多少时间来忘一个人?你的卦,除了你,谁也无法解开。”似乎想起什么般,露出浅浅的一个笑意继续道:“毕竟,任是谁也解不开‘我命由我不由天’” 萧明莫名其妙的挑眉看了他一眼:“那是我的豁达,和你的卦有什么关系?” “豁达吗?”话题总算归于一处,有些低沉地声音,却如风过林:“有人说能看破生死的劫难,却不能看得清楚情之一字。关心,是因为在乎。一个人不能没有朋友,而一个聪明能干的人则免不了想为身旁的朋友付出一些。”嘴角边牵起的,是最暖人,最合适的笑容:“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就会发现,这是不需要的,至交之间,除了那默契相投的关怀外,更暖人的是那一份相信,相信他们是这世间精彩的人,有能力也有魄力去解决他们自己的问题,人世间,谁没有一本心酸呢?” 他的语速很缓,像是随着入耳的声音趟进了心里:“……作为他们放心信任的知己,你该知道他们不会想要你去保护他们,而是应该站在棋盘外,看着他们如何展现他们的飞扬跋扈,飒爽英姿的才智气魄。在最恰当的需要和被需要间执手,并肩同行,纵然在人生路上只有一段同行,可那也成了心底的永恒,分开,不过是各有各的精彩,莫要因为那份关心,而忘了,纵别经年,曾经与之同行的他们,本就是,这世上……最出色的人之一。” 目光不可抑制的闪了一下,看着明月下胧起淡淡月华的人,不由的勾起嘴角,笑的有几分开怀:“我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 如古井无波的漆黑瞳孔牵起微微震动,倏忽而逝。像破晓的第一缕阳光,不甚分明的融进了那初升的旭日里,再分辨不出,萧明嘴角牵起微微的笑意:“月无情,故而常在。” 天上明月依旧,而月圆了会缺,缺了圆,圆了再缺。如此却不知江山几度? 风中桂花还似,且花开了要谢,谢了开,开了又谢,而今看花人换去几番! 闭上眼,记忆莫名的碎了一地,不忍睁开,看不破那句“很多时候,死去的人比活着的人更让人不会忘记。”牵起一番惊心动魄。不经意间触碰起的冰凉,一枚小巧的月牙玉印握在了手上,举起,对着那千年不变的明月,随着玉光渐起朦胧,月牙玉印…… 牙玉印…… 玉印…… 印…… 依稀恍惚的岁月像被无限的拉长,拉长,唯余几缕暗香浮动…… 十月的扬州,处处飘荡着桂花的香味。 “小姐,桂花糕是摆在同坐轩吗?” “嗯。”目光流连在书,不是很分明的回应了一声。似乎是将紧要的看完了,才堪堪呼出一口气,松开了书本,微微放松的依靠在了椅子上。 小丫头不由好奇的探过脑袋:“小姐看的是什么啊,怎么好像如临大敌一样?” 苏溪闭上了眼放松心神:“当年萧家白手起家的经过。” “啊……” 苏溪好笑的睁开眼,打趣着自家的丫头:“我们的馨儿不是一直念叨着萧家的吗?” 说到这个馨儿不由瞅了苏溪一眼,眼神怪怪的,弄得苏溪一头雾水道:“小丫头,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馨儿嘟起嘴,又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然后很有志气的转身,走了。 “哎……”苏溪眼眸一转,不由含笑的追了过去:“吴家和苏家本来都是扬州的老字号了,想当年萧家却是拼着一身布衣,白手起家的硬是在这扬州城里崛起,堪与吴东城苏西城的两个半边天并驾齐驱,难道我们的小馨儿就不想听听当年的经过?” 第3章萧家三公子 馨儿与自家小姐关系亲厚,也知道此时对方在逗自己,便凉凉的回了一句:“只要小姐知道就好。” “好嘛好嘛,我知道我们的小馨儿是担心我呢。” 馨儿将茶也摆在了亭子里,边摆边说:“小姐从来都是有主见的人,虽然小姐许配给了萧大公子,不过萧公子失了性命,老爷也取消了和萧家的婚事,我这个小丫头就用不着在一旁瞎担心了。”说着还真垂首站在了一旁,恭恭敬敬。 苏溪心知这丫头的别扭性子又犯了,叹了口气,这丫头,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呢。夹起一块桂花糕,眼眸微转,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傻丫头,你当萧家一亡,对我们苏府来说,就真的好吗?” 馨儿一愣。 苏溪嘴角泛起冷冷的一丝笑意:“原本的三分天下被打乱,萧家这次明面上是被马贼劫了当铺,可那近千万两的白银消失无踪,马贼怎么就来的那么的巧?偏偏还是劫在这年关的当口,哼,纵然是如萧家白手起家的传奇也逃不了树大招风,树心生虫。” “小姐是说,萧家出了内鬼?”馨儿吃惊的瞪大了眼。 “扬州虽不能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是你几时听过马贼抢东西抢到了城里大街上来了?” 馨儿老实的摇摇头,感叹一句:“幸好小姐不用嫁过去了。” “嫁过去?”苏溪端起茶杯,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是啊,萧家大公子英年早逝,二公子已双目失明怎么能娶小姐呢,还有那萧家三公子,听说日日流连青楼,都被掏空了身子,前些日子因为在大公子的灵堂上不敬,被萧大老爷扇了个巴掌便昏迷不醒,醒来之后便说是有些个呆呆傻傻,只会坐在屋子里发呆。所以老爷才取消婚约的啊。”馨儿动手给自家小姐添了杯茶水。 苏溪却暗淡下了眼眸,今日的萧家,谁又知道会不会是明日的苏家?萧家的事,明明白白是有人暗里头捣的鬼,自家不曾插手,那么扬州城里还能有谁?萧家……不由的叹了口气,她纵然有心相帮,可若人家不愿伸出手来,那也是白费劲,况且,苏溪目光微冷,要我苏家帮忙,也得看看,你萧家,够不够资格…… 萧家…… 此时的萧家却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来萧家老爷子当真是让千个人羡煞,万个人嫉妒,白手起家的经营了二十多年,挤上了扬州城里的三足鼎立,加上萧夫人还给他添了三个儿子,虽然次子失明,三子败家,可他也算是家大业大的败得起,更何况大儿子像足了他,自己百年后,交给他也算无憾了,而且这个儿子还与扬州城三足鼎立的另一方,苏家的千金小姐,扬州城里的传奇女子苏溪定了亲,一切也都算是顺风顺水,万事顺心的。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灵好汉,顺顺当当的当口突然就不顺了,你说被马贼抢了就抢了吧,离年关也还差三个月,苏家也不能不帮衬着点,毕竟亲事在那摆着呢,萧家这次虽说是亏点钱也就亏了,到底这家底厚实,亏得起,可是俗话说得好,祸不单行,节骨眼上,唯一顺眼的大儿子死了,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够惨的了,这原本犹豫着要不要帮忙的苏家更是彻底,直接说你儿子死了,那么婚约也就不存在了,气的萧大老爷差点一夜白头。 败家的三儿子还口出不逊,在自家大哥灵堂上捣乱,萧老爷子火大的一巴掌坏事了,本来壮的跟个小牛犊一样的儿子因为日日流连青楼,早被掏空了身子,这么一打,得,直接晕了过去,好看歹看总算是醒了过来,却也变的呆呆傻傻,虽不去青楼了,却也把自己往屋子里一关,原本是事事顺心,现在是件件堵心啊,更要他老命的是年关一到,他拿什么给扬州的百姓?似乎那苏老爷子还看他郁闷的不够,放出话来,要给扬州第一的传奇女子在腊八那天来个招亲,这话一出,立时惊动了扬州城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所有还没娶亲的英雄豪杰,悔死了一干娶了黄脸婆的轩昂男子,羡煞了倚门靠窗,鸳鸯织被绣荷包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 你问为什么?当然是苏家大小姐,扬州的传奇美人,自然不会嫁人为妾的了。消息如风一样被带到了萧家,整个萧家除了埋怨两句,愤恨两句,大骂两句,所有的两句加起来,也到底不能对人苏家怎么样,毕竟你要是有女儿,也不会把她嫁给一个瞎子,嫁给一个傻子不是。所以萧家除了笼在头顶上的乌云更浓了一点,也没其他什么,不过生活当中还是有那么一两个意外的,这其中之一便是萧家的三公子萧明。 当然啦,此萧明非彼萧明。如果要问为什么?只能说身体还是那个身体,可是里面的灵魂换了个人…… 萧明睁开眼是因为一阵隐隐的头痛,看到的第一眼是淡绿色帐幔,他还没完全醒过神来,头疼痛更应该说是混乱,他还记得在混混沌沌里好像看到了什么,似乎是四个字……模糊的记得邀约天下?天下不用说,那前两个是要约?邀月?妖月?姚跃?忍不住揉着额头,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萧明想要坐起来,手所触到的是光滑的感觉,于是他十分随意的看了眼旁边,触目所及,使他直直的愣在住了,连揉着额头的手都忘记了放下。 他还活着?一时间萧明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他死了! 恍然想到那个爆炸,猛的想起来自己的遭遇,不由惊坐而起。他该死了的,在那一场爆炸里,几乎将整栋楼炸飞的炸弹,他是绝对不会有命活下。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依旧灵活而柔软,可这绝不是自己的手,一个薄茧都没有,这不是那个自小干活,长大后握笔,走遍世界留下的痕迹是不会被抹去的。过于白皙柔嫩,连一个老茧都没有的手绝不会是他萧明的。 闭上眼,萧明先是左手掐着右手,刺骨的疼让他慢慢的平复了心里的惊恐,伸手掀开被子,打算起身。至少,躺着是不会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事的,发生了什么。冷静下来后,依稀记得他看到了什么,当时给他的感觉是诧异,还有那四个字,留在纸上还是谁说的他不记得了,记忆太混乱了,依稀的四个字是什么?想着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镜子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模样,以及他看到的,触及到的,遥远而陌生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带着几分惊喜的呼喊:“少爷,你醒了……” 尚未从茫然中适应过来的萧明转头,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有着细致美丽的五官,长长的黑发向上梳了一个书童发髻,端着一盆水进屋,他叫自己少爷?他到了什么地方,这算什么? “少爷,少爷……” 一块还散发着热气的毛巾放在眼前,小童带了几分怯意的看着他。 他知道自己是谁,或者说他没有怀疑自己!无论是借尸还魂也好,怎么也好,萧明急需知道什么,而眼前这个孩子怕他,怕他就好,萧明渐渐的安定了心,嗯了一声,接过毛巾,十分随意的问:“今年也十七了吧。” 小童一愣,小心翼翼的抬头瞟了萧明一眼道:“回少爷,曾旺过了年就十七了!” “什么时候了?” “巳时了,少爷是先吃点东西还是先去老爷那?” 第4章理清楚关系 “老爷只是气着了,少爷说些好话……”小童说道这儿,犹豫了下,才下定决心般,劝道:“毕竟大爷还没过头七,二爷赶不回来,老爷身边就少爷……” 这番话小童是斟酌着再斟酌的用词,毕竟少爷脾气不好,而老爷之前是再三交代了的! 他有爹,有一个大哥,头七,也就是大哥死了,有一个二哥,二哥赶不回来? “二爷在哪?”萧明一点一点的套着话,虽然知道这个孩子不会骗自己,可是目光仍然锁住他的视线。 小童一愣:“二爷还在鱼谷,因为二爷眼睛还没好,所以让人传话说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眼睛还没好?不是先天失明,而是……看了小童眼睛的奇怪,还要继续问下去的话在嘴边一转:“先吃些东西吧!” “是。” 萧明暂时是不能去见这个身体的爹的,能瞒得过这个孩子,却未必能瞒得过这个身体的亲人! 看着夕阳西下,书房窗前的萧明苦笑,一点一点的拼凑,竟然没有人看得出来他是个西贝货,这是该说他精明呢,还是这个原本的三少爷太悲哀了呢! 萧明这一看,就看到了月上柳梢头。 明月依旧。照着天下,照着萧家,也照着苏家。 “小姐是不是喜欢上萧家的大公子了。”馨儿帮着苏溪拿东西的时候感叹着:“可惜萧大公子英年早逝……” 苏溪当时便敲了小丫头:“谁说我喜欢他,我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世家公子。”抬起的眼眸如秋水般看向湛蓝的天际,眼中的愁思如秋叶落水,晕开一丝。 “可是萧家大公子的名声是咱们扬州城最好,但是好人不长命。”馨儿说完之后叹息了一声。 名声最好?苏溪冷笑,是啊,好到了与弟弟爱上同一个人,却是弟弟失明远走他乡,说是去治眼睛,不过是成全他哥,只是那个姑娘也确实够脾气,当时她真的以为萧家会退亲的呢,都四年了啊,四年前,大哥还在的……苏溪闭上眼,没有再理会小丫头的叽叽喳喳。 萧明看着眼前,用一个词来说的话就是——鸟语花香,虽然早已过了飘絮纷飞的时节,然而这暖意扬扬的感觉却让人犹自怀疑是在春天,特别是在如此静谧的午后,萧明不由的眯起了眼,怎么看也不像是快要十月的模样啊。 “萧家在扬州城是数一数二的大户,经营一流的钱庄……” “‘苏有财’的苏鼎天苏大当家,苏家大夫人生女苏溪……” “苏家常年不闭灯,苏老爷子说为了聚人气……” “萧家大公子萧风在京城是有名的大官……” “萧大公子萧风坠马身亡……” “苏家、城西吴家、萧家扬州城三足鼎立的三大家……” “吴家二公子吴成打算赢得擂台一为吴家事业,二为扬州城第一美女……” “吴夫人指望吴成娶了苏家小姐,稳固自己的夫人地位……”将手中的信封一封封的看过去,这半个月,他虽然足不出户,可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想办法知道了。好不容易看完了,萧明揉了揉额头,目光停止在了鸟语花香上,不过脑袋却飞速的旋转着,还有不多久便是苏家大小姐的招亲擂台赛了,看着阳光自树枝中洒下的点点斑斓,目光凝在一点,虽然说他有自信,可是也得防着意外,其实来到这便是最大的意外,除了知道此扬州非彼扬州之外,他知道的实在是有限,这个被他顶替了的也叫萧明,萧家的三公子,大哥死了,二哥四年前失明,离开了扬州去了三十三盟的鱼谷,说是医治眼睛,四年从未回来过一次。 为了弄清楚自己所在的时空,萧明几乎天天都是泡在书房的,除了扬州还了解了大致的历史,异域各地的风情,还有很多连他也忍不住佩服的人物,例如番外的开山鼻祖诸葛允诺,传到现在应该是第四代了,番外如今的皇帝诸葛凤朝并不并被萧明看好,甚至觉得这皇帝都不如他买来这些消息的地方,风雪楼的楼主厉害,除了这些外这个时空的一切对萧明来说都是新奇的,闻所未闻的,例如奇毒百日,当看到历史上异域各地有那么多的人死在这种名叫百日的毒上面,萧明有些好奇究竟什么什么样的才能被封为天下第一奇毒。有时看累了,萧明也会想庄生晓梦迷蝴蝶,那么他究竟是庄生梦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生?看过想过后还是要忙碌的。 忙着为初八那天的擂台赛筹备谋划外,能梳理清楚的头绪,只有掌钱,然后掌权,萧明叹了口气,其实,说句良心话,萧家三公子的起点已经算是不错了,起码他就不必走乞丐皇帝朱元璋那条路不是,只是如今的萧家危了点,愁了点,这不,那个谁谁谁不是说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嘛,如今也就姑且当是听的先人言好了…… 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萧明还是很明白,当下第一要务便是重整风中摇曳的萧家,而这重整风雨飘摇萧家的第一步…… 自然是苏家。 借着苏家的比武招亲,一旁的茶楼也连带的高朋满座,大家大声谈笑,话题自然不离苏家,喧嚣话语,小二肩上搭着毛巾,如穿花蝴蝶般往来其间,萧明只听了一会,目光便注意到了临窗桌前坐着的一位年轻公子,年纪轻轻却气质安宁,丝毫没有被这喧嚣所饶,瞧着好象是哪家的公子,闲了出来饮酒,独自坐在一张桌前,避开那俗世纷扰,专心的吃着面前摆着的几样小菜,偶尔浅饮一口茶水,甚得闲适。一件淡青的衣袍,透着干净和随意,看质地不错,应该是家境不错的公子。很快的在心中搜索,似乎前些日子的打探里,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这位公子,这儿可有人坐?” 突然的话打断了年轻公子的喝茶,看着眼前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锦衣公子和他的两个打手,只是一个抬头便又低首添了杯茶,淡淡的回了句:“公子随意便是。” 坐着的萧明没有动,小书童曾旺却撇了撇嘴:“吴家又要欺负人了。” “你认得那个喝茶的人?”萧明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 “少爷,我们还是别管了,吴家……” 萧明皱了皱眉头,看着曾旺,嘴角牵起一丝笑:“看来这个月的赏银你是不想要了。” 曾旺的心猛地一跳,不是赏银的得失,而是这一刻,自家公子的目光就像生死判决般,竟让他无端有了三分的恐惧:“少爷……” 没有抬头,语气也没有改变:“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是……那人原是苏家大公子,只是已经被赶出了家门……” 萧明在脑海里搜索这一下这苏家公子,似乎有那么一点印象,他的母亲苏二夫人出身青楼,因为貌美而又洁身自好而被苏老爷子看中,娶回了家,生了大公子,后来苏老爷的原配,生下一个女儿,妻妾的关系也算融洽,这个时代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的快活,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就像后来好像发现二夫人红杏出墙,被苏家老爷捉奸在床而活活打死,这女人的儿子也被赶出家门,这桩丑闻后,苏老爷子就说了苏家无子。 萧明这一愣神,吴家公子那边已经吵开了,也不知道年轻公子说了句什么,竟把吴成气的涨红了脖子,一句:“婊.子生的杂种不干不净……” 第5章苏家公子郁青 还没骂了完便被泼了一脸的菜汁,油乎乎的青菜从脑袋上掉下来一棵,配上那脸红脖子粗,倒也是红配绿,年轻公子一下子笑了出来,萧明也笑笑,无辜的摆了下肩:“这倒真成了不干不净。” 四周的食客顿起一片笑声,对着吴二公子指指点点,吴成也只是愣了那么一下,甩了身旁两个打手一人一巴掌:“瞎了眼了,还不给我去教训这乌龟王八蛋……萧明你这龟儿子,给我打。” 两个打手平白挨打,也是一肚子委屈,抡起板凳就要上手,老百姓一看出事了,也顾不得吃饭喝茶,不想惹事上身,连茶饭钱也没付的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可怜那掌柜把脸皱成了包子,和几个小二犹豫着要不要报官,看那一个比一个横的模样,始终是不敢上前,一个机灵的小二悄悄跑了出去——搬救兵也。 萧明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根筷子,看着板凳砸来,一个闪身,第二招便抢了板凳,筷子在刺入打手眼睛的一瞬间指在了他的胸口,打手后知后觉的捂着眼睛,哭喊一句:“我的娘啊……”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萧明抢来板凳,身下坐着一张脚下跷着一张,无比惬意:“板凳就是用来坐的嘛……”一眼看着慢了一拍,傻愣在那的第二个打手:“你还要打?”好歹当年他也是和空手道的教练比试过的黑段。 “萧明。”吴成也被那刺眼的速度吓得愣在当场,恶狠狠的看了萧明一眼:“你干什么与我作对?” 萧明挑眉:“英雄救美,多好的机会!” 扑哧一笑,年轻公子看了看萧明,带几分叹息道:“可惜的是郁某并非龙阳,没法以身相许了。” “苏……”吴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人刀子般的一个眼神吓住。吞了吞口水:“你给我记住了。”回头毒蛇般的看了眼萧明,吴成一挥手:“走。” “少爷……”曾旺都快哭了的表情,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萧明的笑:“你知道我叫萧明?”这场架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半盏茶而已,年轻公子看了看这满地的狼藉,不由撇了撇嘴:“那吴公子口口声声的喊着,我知道有什么奇怪?”说完看着桌上凌乱的菜盘子,只有茶壶没倒,摇了摇头:“这下可没法吃了。” “也是。”不知为什么,一眼瞧见了这位年轻的公子,萧明很有好感:“你姓苏却自称郁某?”看他不理会自己,不由转了转眼珠,笑道:“好吧,郁某就郁某,只是这念岔了就成了预谋了。” “那就谋一回吧,萧大公子可曾带银子?” 基本上到现在两人都是鸡同鸭讲,到现在才算归到一个话题上,萧明虽然一头雾水,还是问了句:“你没带吗?”眼神十足的怀疑。 “带了。”很老实的点头:“可是只够付我的茶钱,哪里想到你会把人家的店给砸了,虽然是为我,可是我银子不够。”很老实的眨眨眼,萧明被气乐了:“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太暴力了。”盯着萧明看了半响,说完目光又在四周转了一圈,表示自己说的没错。 “名字……”咬咬牙,看着桌上唯一没倒的茶壶,一口气灌了三四口,第一次见着这样的人啊。 “牛嚼牡丹,上好的三月春啊。”无比惋惜的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茶,看着萧明,一脸你暴敛天物的表情。 “我问的是你的名字……要不,我就叫你苏牛?”萧明自问脾气不错,可这人有把活人气死的本事,不过他眼眸一转,便带了几分调笑:“或者说是郁牡丹?” 年轻男子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郁青。” “苏郁青?” “付钱。”没有再纠缠,郁青站起了身。 想起刚刚的吴成,萧明忽然明白了什么,眨眨眼一笑:“我不付账呢?郁公子不能以身相许,我不是亏上加亏嘛。”说完一副我很吃亏的模样。 郁青转头,明眸皓齿的一笑,不是很美的脸庞顿时有了几分恍惚,声音也很温柔,可惜字面上的意思一点也不温柔:“那萧大公子要准备在茅房呆上三天了。” “你……”萧明的脸色变了又变,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当我没武功,不带人就能随随便便让人欺负了?”脸上的笑有几分深不可测,贴近萧明的声音也变的低沉。 不得不说萧明这人给了郁青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觉,下意识的便想逗他一逗,萧明抬眼看了看他:“你该招呼那吴成公子。” “嗯,他得蹲上五天。” 一张脸,明明清秀的很,萧明盯着盯着却笑了开来,笑的郁青一脸莫名的退开两步。最终萧明还是让曾旺掏了银子,掌柜两眼放光,看这两人瞅着外面吃不了了,立马引进了雅间,几个小二手脚麻利的上了一桌子好菜,走得时候还记得轻轻带上雅间的门。 “真会做生意啊。”郁青当先坐下。 萧明也不客气,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两人非但没各自散去,反倒越聊越投机,郁青见多识广,说起异域大地,权势朝堂统治的番外,繁华不夜天的不夜城,扬州所在、以友相待的三十三盟,诞生商贾的龙江之心,神秘的预知洞,诡异的小异域,郁青口才不错,萧明听的更是津津有味,原本只想了解自己所在的空间,可是如今听了郁青一番话,不知方向的萧明顿觉明朗,就像原本枯萎的体内有一股新鲜血液般,沸腾苏醒,充满了生机能量。 原本的郁青还犹豫一下,可是萧明时不时提出的见解是他闻所未为,本只是抱着打发无聊才聊的,而此时却是认真以对,直到曾旺敲门进来添了灯烛,两人才恍然发现,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一下午,华灯初上了。 “不知不觉啊。”萧明感叹。 曾旺苦着脸:“公子,我都添了三回茶了。” 萧明一笑:“郁青啊,你住哪?” 郁青看了看天外,不由问了句:“什么时候了?” “申时末了。”掌柜也进来了,本来想问要不要准备晚饭的。 萧明郁闷,这人怎么老答非所问呢!郁青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却不回答笑着对掌柜说:“摆上一桌好酒好菜,嗯,多拿几坛子好酒来。”待掌柜出去,才回头看着萧明笑道:“这答非所问的习惯我大……别人给我扳了几次都没扳的回来,横竖难得糊涂也不是坏事,萧兄就别与我计较了。” “嗯……”萧明本想说什么,忽的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你会读心?” 郁青忍不住一笑:“我这人就这毛病,碰到志气相投的人就会犯,你和我聊了这么一下午,我也不拿你当生人,那几个时不时在我耳边就要念叨上几句,所以我也就大胆猜猜你的想法和他们差不了几分,看你的样子,我该是没说错。” 看着郁青推开身前的窗,萧明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人——不知为何,郁青也像是想到了什么,望着窗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又像是一阵叹息,抬眼看了看不知在想什么的萧明,浅浅一笑:“有几个朋友估计会来,萧兄若是没事的话,不若一块吃个晚饭。” 在桌前坐下,郁青招呼掌柜又点了两碗面条,看着对面的萧明笑着说:“虽然和公子是初次相识,但感觉亲切,不得不算是有缘,这茶楼的面条堪一绝,请萧兄尝尝……” 第6章三十三盟中人 “饿着肚子的话,待会肯定是没你我份的。” 大街上本来是人声鼎沸的嘈杂,蓦地就安静了,只听一个大嗓门嚷着:“哎呀呀,你说郁青真的出现了?”说话的是个大胡子,满脸的不相信。 “小尔不敢骗师叔。”一如既往的平静,正是溜出去搬救兵的小二。 身旁的青年人一笑道:“这三年还差三个月吧,我始终是不相信天邪会算错了啊。” 这一行三人一左一右夹着小尔,笑容晏晏地向掌柜问了那年轻公子郁青所在,掌柜一看这架势,加上小尔的眼色,忙带着上了二楼雅间,晚上吃饭的人多,虽有中午的一场混乱,但大部分人也是舍不得这茶楼里的美食,沿途喝茶吃饭的一看这架式,就知道来的不寻常,一脸大胡子的魁梧大汉,老远就听见他喊郁青小子。旁边的青年男子衣着朴素,虽然带着斗笠看不出容貌,但是气度不凡,有小二用肘撞了撞小尔,好奇地问:“什么来头啊?” 小尔狡黠一笑。 雅间的门“乓”的被人推开,郁青早已经浅笑吟吟的起身相迎,萧明虽然老远就听到了喧闹,尤其那声郁青小子格外响亮,只是眼下却是什么也不知道,只能随着郁青起身。 曾旺带好了门,和掌柜一块溜了,可怜他还没吃饭呢。 “吴叔叔,于大哥请坐,先吃饭吧。” 因为赶路赶得匆忙,大胡子还好,青年却是接到信,午饭还没吃的就过来了,当下也没客气,风卷残云的吃了个半饱才开始闲谈起来:“真是怀念这茶楼的菜啊。”将骨头吐在盘子里,大胡子才摸着肚子感叹。 “郁青,你怎么会回来?”于子安将汤碗放下,定定的看着郁青。 “就是。”大胡子眼光一瞥:“嘿,这小子是谁?” “萧家三公子,萧明。”郁青解释了一句。 萧明挑挑眉,这些人古怪,点头一笑算是见礼,其余的,就静观其变好了。 郁青刚想给萧明引见两人,却听窗外突然响笑意,只听的一声:“干爹。”人已经进入了屋里,朗声的笑意渲染到了眉梢,看到郁青不由的大喜,还没停下的脚步直接转到了郁青身旁:“郁青。”就着灯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进屋的少女磊磊笑意,没有着裙,头发也只是简单的用绿叶额带系住,碎发飘在额前,反倒添了几分的随性,郁青也是笑语:“小叶怎么迟了?” “郁青,我是有事打探去了,不过你这回可总算没有清减。”小叶就着灯光,转身看着四人不由灿烂一笑:“看来你们是有话题聊啊,不过我的打断是值得的,我们赶上个大热闹。”眼底眉梢说不出的俏皮灵动。 说到这儿才发现萧明似的,不由瞪向他:“他也是盟里的?怎么没见过?” 于子安虽然摘下了斗笠,鼻子以上仍然带着银质面具,看着这一个比一个神秘的,还好自己是跨越了千百年,对这个莫名的怪局也算是有了几分免疫,被这么一个灿烂笑意的美人指名,萧明只能无力地朝着郁青苦笑:“郁兄啊,这下你可以说留我干嘛了吧!” 郁青也是一笑:“偶然的相遇,觉得相投就一起吃晚饭了。”说完看着一个两个都是不相信的目光瞅着自己,摊摊手:“就是这样而已。” 第四章佛曰不可说 “嗯,”萧明认真地点头:“我现在总算知道了。” 大胡子心急口快:“知道了什么?” 露出无比真诚的一笑:“佛曰,不可说。”萧明不知道,就是这句不可说给他今后在三十三盟惹了不知多少苦头,每一次关键时刻都会碰上小气鬼大胡子的那一句:“佛曰,不可说。”五个字把萧明都气差点吐血三升,怪来怪去还是只能怪自己,恨不得时光倒流啊倒流,当然,这是后话,话说当前萧明是转脸看向美人:“小叶子,你刚刚说什么大热闹?” 这人倒是自来熟啊,小叶子瞥了瞥萧明,也不再开玩笑了,拖过雅间一张椅子在桌旁坐下,捞起于子安早已经给她倒好的茶水一饮而尽:“郁青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回来的有多及时?” “及时?”大胡子瞪了萧明一眼,还是不改好奇之本能:“郁青小子赶上什么了?” 小叶子感谢的看看于子安又给自己添上的茶水,摇头看着郁青:“我倒觉得郁青你是专门回来的是不是?赶上热闹的或许是我们哦。”说完神秘的眨眨眼。连不怎么开口的于子安都被她的活灵活现说的有几分好奇起来。 小叶子对这刺激大胡子干爹的萧明很有好感的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萧三公子,我猜,你也有份。” 萧明很努力的回想,决定还是守着静观其变就好,眼观鼻鼻观心,只是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小叶子越拍越重的爪子,没处拍的爪子抓起茶杯,一饮而尽的继续:“你们可知道这天下第一的三个商贾之地?” 听她这么说,郁青倒还罢了,于子安和大胡子却是一齐睁圆眼睛,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她怎么会?”的好奇或者该说是惊讶的表情。因为只要是三十三盟中人,都知道三十三盟里追字辈的小叶子决然不会参与到这扬州商贾之事中来的,而更了解小叶子和郁青关系的人也都知道,虽然小叶子是盟里最爱看热闹的一个人,却决然不会触碰商贾,这次从她嘴里说出商贾二字无异于和今日接到郁青回扬州的消息一样让人震惊。 其实说到这三个第一的商贾之地,萧明也知道,这三个第一的商贾之地,分别指龙江的繁华第一,番外云城的贵气第一,还有一个当然就是三十三盟旗下“杨盟富,天下足”的富饶第一。这杨盟中的杨指的便是扬州,因为当年此地的第一个兴家家主姓杨,加上千金难买的木易只有三十三盟才有,所以称为“杨盟富,天下足。”你要问萧明一个外来户怎么知道的,当然是郁青下午给萧明解惑时的回答,当时看着郁青一脸你无药可救的表情,萧明还是将那十分好奇的“木易”是什么给吞了下去,生怕再问下去会就像指着月亮问那是什么一样被笑掉大牙。 萧明回过神来时便听大胡子的催促:“别吊胃口了,快说,小叶子,有什么热闹看?” 于子安瞥了眼:“吴大哥,你且听着就是,还有什么比小叶说商贾,郁青回扬州更让人吃惊的吗?” “郁青都能回扬州了,我说商贾怎么了。”小叶子摆摆手,灵动的眼神不知想到了什么,也不再卖关子:“你们还记不记得……咳咳……”撇了撇郁青,吞吞吐吐的说:“郁青你的妹子……呃,不是,是苏家大小姐。” 本来郁青还有几分无所谓,听她怎么一说,不由的发起呆来,萧明忽的想到什么。 “记得啊,苏溪这孩子好久不见她了……”大胡子一回想,点头感慨,似乎也想到什么,不由转头瞧了郁青一眼。 “咳咳!你们匆匆而来,就没听见什么?”小叶子瞟了眼不动声色郁青,其实这些话,多半是试探他来着。 果然是这个事……萧明有些失望,却也没接话。 “小叶子,要不是郁青回来的消息,我们哪有闲工夫管这些啊,你还是直说了吧,当心你干爹我下回不帮你。”大胡子挠挠头。 第7章苏家小姐苏溪 “干爹你先别急嘛,”小叶子又斜了郁青一眼:“这个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热闹,而是……” 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大胡子和于子安都忍不住看过去。 “苏家小姐要嫁人。”萧明眨眨眼给说出来了。 小叶子刚要开始说,答案已经被萧明给揭晓了,有点挫败,但看了他一眼还是点头道:“所以我说嘛,萧公子或许也会有兴趣的。” “啊……”大胡子和于子安第二次对视,然后目光连同小叶子一起齐齐看向郁青。 “看我做什么?”郁青摸摸鼻子笑笑了,对着三人眼里:果然如此的目光,饶是淡然如郁青也不得不避开了眼。 萧明笑笑:“为娶苏家大小姐,扬州城里已经明争暗斗了一个多月,两个月后在此地大概就该摆上一个公平的比试了!” “怪不得郁青你会回来呢。”于子安挑起双眉,看的却是小叶子。 大胡子点头同意:“虽然明面上郁青避开苏家,不过看得出对这妹子,郁青还是舍不得的。” 郁青低垂着头。 小叶子却是叹了口气,不过马上又得意地一笑,目光在众人之间流转,最后定在了萧明身上,萧明被这妙龄少女看的有几分好笑:“小叶子可是要说什么?” 撇撇嘴:“萧公子是不是也要娶苏家小姐。” “嗯,听说苏家小姐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呢。”萧明点点头。 小叶子一笑,眼神再一次在席间打转:“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郁青低下了头,看不见表情。 “知道什么?”三人看她。 小叶子也不卖关子了:“郁青没来。” “啊?”三人不由异口同声的吃了一惊,看看小叶子,又看看郁青,小叶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笑看着郁青:“苏小姐,我说的是不是?” 萧明总算明白了什么的沉思下来。 最后还是于子安问道:“郁青?” 面对着询问的目光,郁青不,苏大小姐站了起来,予以肯定:“小叶子猜对了,大哥说要是小叶子来我就瞒不下去了,果真有又说对了。”变回女声的郁青,说不出的便扭。 “啊……”大胡子突然叫了一下:“盟主又算对了。” 小叶子诧异道:“干爹,盟主什么时候算错过啊,你就死心了吧。” “我的惦念春啊。”大胡子苦着脸。 “干爹,你又和鬼医赌了?”小叶子一脸无语,外加一脸心疼:“还拿盟主送你的惦念春……啧啧,鬼医可占便宜,大便宜了。” 于子安笑了笑:“鬼医也说了,你要是回去,他就送给你。” 这下大胡子也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干女儿,这不是左手给右手,终归是自己的嘛。 “咳咳……”萧明无奈啊无奈,眼神看着几人,又瞅瞅郁青,不苏大小姐:偏题了啊,明显偏题了好不好。 “小叶子……”女声的郁青一开口就让小叶子跳着退后一步,伸手做出打断的样子:“我说苏大小姐,你能不能恢复原貌啊,这样的感觉,呃,很怪。” 另外的两人也点点头。 “也好。”苏大小姐招来小尔,小尔对着八双盯着他看的眼睛,毛骨悚然间也将苏溪神神秘秘说了一堆的话记住了,点头应道:“马上送来。” 小叶子眼睛眨啊眨的,满满的好奇都快要溢出来了,于子安浅浅的笑着她,萧明看看这看看那,漆黑如墨的眼一转,也勾起了一抹笑意来。 好半响才在小尔打来的一盆水里洒下了些许粉末,洗干净了又用清水洗了一遍,这才还原了本来面目,萧明有几分诧异,这才是真正的变脸啊。 与郁青三分相像的容貌,更添柔美,不同于小叶子的开朗阳光,而是一种如水温柔,萧明点头感叹:“这才是美人啊。”众人一致点头,毫不虚伪的赞美,让苏大小姐也红了面孔,小叶子打趣:“苏大小姐脸红了啊。” “胡说。”苏溪转开了脸去:“烛光照的。” 萧明不由得一笑出声,其余人也是笑意不断,就数小叶子笑的最猛,抱住了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苏大小姐被笑的自我感觉更糟,眉宇间添了羞意,真想就此离去才好。好半天小叶子止住了笑,刚要说话结果笑的太猛了,一头撞在了椅子上,不由得泪眼汪汪,于子安好笑又心疼的给她揉着:“你啊。” 笑的停不了的小叶子反倒不自在了,苏大小姐也打趣她,笑着说:“你啊。” 大胡子摇头:“不愧是兄妹。” 这一闹,彼此间的生分倒是去了不少。 “我叫苏溪,今年二十了,小叶子你呢?” “咦,你二十了?”小叶子不敢相信。 “那还有假。”苏溪眼珠一转:“看来小叶子要叫我苏姐姐啊,快叫。” 小叶子本皱眉随即又高兴起来:“叫就叫,苏姐姐。”捻着嗓子的一句苏姐姐把众人又都给惹笑了,好半天才止住了,大胡子开口说:“苏溪啊,你哥和你把我们招来可不是开开玩笑吧,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众人也都不是笨人,说笑归说笑,苏溪的本意也都知晓几分。苏溪美眸一转,添了些许愁意:“小叶子刚刚也说,我爹的意思我也不好当面反驳,我也不说大话,我苏溪一人掌了苏家三分之一的财,就凭这个,要嫁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嫁,这是求亲,不是招亲!”说到这儿,美目看了眼萧明:“我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女子也不是和以前一样,随随便便就同意了嫁人,管他嫁猪嫁狗,带了利益了就好,我苏溪有能力,嫁的人若是不能与我比肩,我便索性不嫁。”萧明愣住了,怪怪,这气势不输二十一世纪的美少女啊。 “好。”小叶子不由叫了声好:“苏姐姐果真好气概,我敬姐姐一杯。” 于子安也带着笑意开口:“谁说女子会输男,我也敬苏小姐一杯。” “好,就冲着苏家妹子这话,我都得帮。”大胡子举杯一饮而尽。 苏溪含羞带笑,也是将酒一饮而尽。小叶子瞄了瞄萧明:“听姐姐这话的意思,倒不知道要我们帮什么忙?” “这个……”苏溪用充满神秘感的表情看了眼众人。 按苏家的常例,除非是位阶很高的人,否则一般是不开中门的,苏老爷子听苏溪说了有客人入住,因为没有透漏出三十三盟来,所以也就没打算开中门,可是这苏大小姐也不知为何坚持,甚至说下,不入正厅绝不引见,把苏老爷子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好在有人及时的说了那么一句“可能是小姐看中的姑爷”这才开中门,引着贵客到了东厅。 虽然室外还有余辉,但厅堂之内已是明烛高烧。连走廊上也点起了灯笼。 因为早得了吩咐,苏家下人们已打扫好了西阁,大小姐亲自嘱咐,不但整了庭院,所有的房间都换了崭新的铺陈,热茶汤水也一律准备妥当,馨儿来看过一回,回头和苏溪说时还打趣说:“下人们听小姐这么认真的吩咐,还都以为是新姑爷要住进来呢。” 苏溪嗤笑了一回:“新姑爷能一下子住进来三个,你这是骂小姐我呢。” 馨儿笑着说不敢,苏溪也亲自去看了一回,院中的早梅开了,整个院子平白多出了一份温馨来,不知怎么想起了那个人人都说是歪瓜裂枣的萧三公子来。 小叶子住进来时,瞪大了眼,压根不信这是一个少有人住的客院。 第8章萧家三郎非良婿 不过三个人住了进来后这儿也算是笑语不断,苏溪若在府中,到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西阁里呆着,其余一半自然用来睡觉休息,用小丫头馨儿的话来说,自家小姐就差搬到西阁里住了。 小叶子时常见馨儿这丫头有事没事的就找借口来,不是这个用的惯不惯就是那个缺不缺的。 刚开始小叶子还说这商贾世家到底不一样,可几回之后总算明白这是冲着于子安来的,大胡子好笑的说: “馨儿啊,你是来看子安啊?” 馨儿这小丫头被大胡子说破来意后,也不羞涩,一句:“我来看看未来姑爷。” 把喝茶的于子安差一点呛到,小叶子还把这当成笑话的说给苏溪听,乐了好一阵子,说笑间不经意的问起那天从正门走。 苏溪原本飞扬的眉梢染上一丝黯然,小叶子突然就明白了,她这是为郁青心疼呢,几人是郁青的朋友,从正门走,多少也算是一点补偿。 可惜苏溪不明白,她那大哥是不稀罕这个的,横竖小叶子也不是很明白这一家子的事。 看着虽然招亲之日一天天的接近,可是苏溪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多,有时就这么看着寒梅也能笑出来,大胡子奇怪了几次,子安一句:“这些天都和萧明一起吧。” 解了众人的疑惑,苏溪却是红霞满面,坐了没一会就离去了,惹的众人大笑,馨儿还不死心的问一句:“于公子不吃醋吗?” 弄得子安笑也不是,愁也不是,这么欢欢喜喜,愁愁乐乐的,离腊八节也越来越近。 俗话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不话说苏家这儿欢欢喜喜的,萧府上却是愁云惨雾,该想的法子想了,该求的人求了,一二三四五条计,统统被打回原形。 萧明唯一得到的结论就是,除非苏家散财,不然萧家死定了,正当萧老爷子准备散尽家人时,萧三公子来了,说的话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三句。 第一句:“萧家散不了。” 第二句:“我来掌萧家。” 第三句:“账本拿给我。” 简简单单的三句话把萧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震的愣在当场,萧老爷子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紫,由紫转绿,最后再转白,那叫一个变脸,最后的最后咬着牙吐出了句:“拿账本。” 要不怎么说是当年白手起家的一代财主呢,还是有几分魄力的,可怜了萧明,那账房的灯堪比苏家了,就没熄灭过,睡觉都是点着的。 待苏家小姐第三封信递来的时候,萧明一句放着吧,已经被调教成小猫一样乖巧的曾旺还是举着,这倒怪了,挑起眉,不由苦笑。 “苏姐姐给你的信也只回几个“他日”,“改天”的,苏姐姐可是女孩子。” 小叶子美美的喝了口茶水,叹了口气:“你说扬州第一美人蹙眉长叹,一次还顶得住,两次我也就动摇了,不等第三次,我自然得自荐出马不是。” 抱怨了大半天,眸光一转,小叶子盯着萧明:“我说,你是不是也该说说干嘛躲着苏姐姐啊。” 萧明叹了口气:“我不是躲她。”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萧明知道,在心底深处,他还是在躲苏溪的。 原本哄美人高兴是应该的,虽然说苏溪话说的那么坚决,可是几次相处下来,萧明知道,她只是经历的比别的女孩子更多,承担了原本男儿应该承担的。 褪去所有面具,苏溪依旧只是一个渴望被怜惜的小女孩,谁舍得一个女孩子那般无助呢。 端起的茶杯挡住了萧明的视线,他内心也在犹豫,因为之前的计划不管是为了萧家也好,原本的“萧三公子”也罢,都是要娶苏溪的。 可是在相处过后,苏溪的认真让萧明有些犹豫了。 平心而论,萧明不是好人,他喜欢美人,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可以万花丛中过,风流红颜赏丝罗。 “有些时候,你和他很像,可又完全不是同一类人。”小叶子看着眼前的萧明。 萧明有些明白:“你在我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故人吗?”小叶子呵呵笑了起来:“或许吧。”或许吧,忽的想起初遇那天,自己追着苏溪而去,好半天才下定勇气的问:“你哥好吗?” 苏溪看到跟过来的小叶子明显一愣,听她的问题又是一愣,之后叹了口气:“我见大哥还是三年前,大哥怕……还是那样。” “那你怎么……”小叶子一脸失望,也知道苏溪没必要骗自己。 苏溪笑笑,知道小叶子指的什么,幽幽叹了口气:“大哥虽然离开苏家,可是依旧还是担心我的,所以便设了茶馆这个暗桩,小尔是昔日大哥身旁的人,说让我有什么事便可以通过他联系到大哥。” 这样的小叶子让苏溪只能实言相告。 “喂……”萧明无奈的摇摇手:“回魂,回魂,魂归来……”还未说完便被小叶子啪的打掉。 萧明苦笑:“我说故人,你也不用真的这么给面子走神啊。” 小叶子撇起嘴角,狠狠瞪了眼萧明,一脸都是你的谁错。 萧明转眼一笑:“小叶子,你这样我可以为你在撒娇哦……” 仿佛时光流转,那时午后的阳光透过竹屋在那人身后留下光辉晕染,随意的抬起书卷,温柔如水的眸子泛起浅浅的笑意,如风过林一般说道:“小叶子,你这样我可会以为你在撒娇哦……” 一瞬间,泪水朦胧了视线。萧明吓了一跳:“小叶子……”还未说完,小叶子已经飘出了屋子,看着飘出人影的窗户,萧明苦笑:“有门的啊……” 鉴于此,萧明真的很想感叹一句:“有轻功真好……” 自责一句:“好像得罪美人了……” 叹息一声:“哎……” 苏家灯火依旧不熄,馨儿陪着小姐,只觉得这不熄的灯火丝毫没有照暖多少,摇曳的灯影反添几分肃意,这才猛然察觉到深秋了啊。馨儿猛的回神,也不知说了什么,话音未落,苏溪随手拨拨垂在肩上的发丝:“我不答应。” “你说什么?”“砰”的一声,茶杯四分五裂,苏鼎天寒着脸站了起来,大夫人也是起身,一脸惊慌的看看丈夫,再看看女儿。 “女儿……”含着泪的大夫人,颤巍巍的话让苏溪心头一软。 垂目看着茶水:“女儿也答应了接受求亲。”苏溪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低沉:“但这不是和亲,联亲。”苏溪站了起来:“爹若是想把女儿像当年大哥三哥一样逼出去,只管开口就是,女儿自问,时至今天,已问心无愧。” “乓——”的一声,椅子在那句大哥三哥时倒下,苏溪半点没有受惊的说完。 “好好好,你翅膀长硬了是不是?”苏鼎天指着苏溪,气的直抖。一连三个好,脸都黑了。 苏溪没有说话,苏夫人看了看自家老爷,温言好语的劝着:“老爷,你消消气,女儿只是一时糊涂,一家人,别为这个生气才是,我来劝劝她,女儿识大体,自然会听老爷话的。”苏鼎天走的时候,气的连看都没看苏溪,劝走了苏大老爷,苏夫人看着女儿,又是心酸,又是无奈,苏溪先软下心开口:“娘……” 擦了擦泪,苏夫人搂住了女儿:“娘知道你近来和萧家走得近,可是女儿啊,你还小,自你大哥……苦了你了啊……” 说到一半,苏夫人突然想起了苏大公子已经是苏家不能言说的禁忌,更是“苏家无子”的死穴,苏夫人又连忙改了口: 第9章苏家的擂台招亲 “别顶撞你爹了,娘是过来人,只盼望你能……” “好了好了,娘,女儿明白的,只是女儿也有能力不让自己过得那么委屈不是吗?”苏溪咬咬牙:“娘过得日子,苏溪看的明明白白,娘……”骨子里的坚强自那一句“苏溪”透漏了出来。 “你……”苏夫人说着泪又垂了下来:“哎,娘只是想你能明白,萧家三郎,非良婿啊。” 回到苏府里,小叶子的情绪也散的差不多了,本想回屋,可看着苏溪房间的灯还未熄灭,脚步一转,看看左右无人,展开轻功直接飞到了窗前,敲了几声,倒是把沉思的苏溪吓了一跳:“小叶子!” “吓着苏姐姐了。”小叶子嘻嘻笑着,看苏溪淡淡的牵起一个笑意,似乎有着愁思,忙问道:“苏姐姐怎么啦?” 苏溪摇摇头,坐回床上,看着一灯如豆。 小叶子皱了皱眉,忽的想到什么,先就问道:“是不是你爹和你说过什么了?” 苏溪叹了口气:“是啊,还是连夜把我叫过去的。” 说到这儿,苏溪抱着膝盖,苦涩的笑意溢出嘴角: “萧家大公子已死,我也到了这个年纪,嫁人必然是躲不过的,小叶子你知道吗,外面说,苏家大小姐掌着苏家钱脉,千百万两的银子经手是常事,娶了她就是娶了金山,谁不想要个金山呢,谁不想呢……” 小叶子猛的想到什么,犹豫着:“苏姐姐……”想起萧明,小叶子悠悠叹出一口气道:“苏姐姐你喜欢萧明是不是?” 苏溪笑了笑,却是比哭还难过:“……其实我隐约也明白,萧家出了那么大的事,除了和苏府联亲……” 泪珠滑落眼角,坚强如苏溪也是不安,小叶子不由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泪珠: “苏姐姐,不哭啊不哭啊,我想萧明不是这样的人吧,虽然市井传闻他的劣迹斑斑,不过我们相处的萧明怎么也不是那个模样不是?” 小叶子替苏溪擦干眼泪,继续道:“再说了,他要是真那般不堪也不会……萧明虽然油嘴滑舌,可你要真的喜欢,也该问清楚才是,要不,明天我帮苏姐姐约他……” 苏溪依旧没有回答,小叶子见她伤心欲绝地模样,真的着急起来,绞尽脑汁地安慰道: “苏姐姐,你别哭啊,我们问个清楚就是了……苏姐姐,苏姐姐……就是就是退一万步来讲,大不了不嫁就是了,郁青还能不给你想个主意?还有我,干爹,于大哥,还有我们呢……” 这边小叶子越劝苏溪的眼泪越多,最后也索性让她哭个彻底,也省的憋在心里憋坏了身子。 第二天一大早,小叶子便打着“放松放松心情”的旗号将账房里的苏溪连带着于子安和大胡子一起捉出门去,这几日事务缠身满目幽怨的萧明,也没能逃得过,东转西晃五个人足足逛了一天。 可谓是收获颇丰,因为苏大小姐的招亲已近,那所谓掌着金脉的扬州第一美人造成的轰动可不下于皇帝嫁女儿,大街小巷挤满了各地赶来的青年才俊们。 里面有文弱书生;有武将大侠;其中最小的只有十一二岁,小叶子跌破下巴的问了一句:“这么小就娶媳妇吗?” 那小孩甩口一句:“给爹爹找个娘……” 这个回答够绝的,小叶子吃瘪的模样笑破了其余四人的肚子,连原本心事重重的苏溪也掩着嘴,笑的喘不过气来,其余的小叶子实在没敢再问。 这大大小小的酒楼茶肆可算是客无虚座,掌柜看着每天都是客似云来、熙来攘往的公子少爷,满眼就像是看着金元宝一样闪闪发光。 除去会时不时的上演刀光剑影,拳打脚踢的精彩戏码,有些费桌椅板凳外,基本上是做梦都会笑醒。 而用小叶子的话来说,现在当木匠绝对是大发了横财的。哪有热闹往哪钻的父女两可以说是看热闹的行家了,这一出门就开始四处赶场子看戏。 看了一上午的混战下来,刚好转回到了茶馆,小尔已经备好了雅间,小叶子还兴致勃勃的讲着: “你们没看见,有一个使流星锤的人跟一个耍长枪的对打,流星锤一敲过去撞在了柱子上,结果飞回来砸在自己脑门上,当场砸晕自个就算了,可那台子被砸断柱子,生生的垮了半边,差点没笑死我……” 小叶子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了,本来是拉着苏溪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着的,后来大胡子和于子安也被吸引了过来: “我跟你们说啊,那家伙就仗着自己体瘦轻盈,就一直闪啊闪的,本来那傻大个也还拿他没什么法子,可那人正闪得欢快呢,可惜后面没长眼睛……” 说到这儿,小叶子做了个“嘭”的撞上了柱子的动作,继续滔滔不绝道:“结果那傻子就装晕鸟,直直的给掉了下去!哈哈哈……” 小叶子自己忍不住大笑一阵后,猛的凑到苏溪面前,竖着眉头怒道:“苏姐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眨眨眼,苏溪笑着点头:“当然有啊,都是柱子嘛。” 其余人都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大锤砸断了柱子却砸晕了自个,闪人闪的撞上柱子……哎呦,笑不动了。 小叶子泄气了:“难道我说的不好笑?” “好笑。”苏溪很给面子很真诚的点头,又补了句:“很有意思。” 无力的坐下,小叶子抬眼瞄了苏溪,嘟起嘴:“可苏姐姐都没笑的!” 苏溪不由好笑的替自己伸冤:“我在笑啊……” 大胡子不由哈哈大笑,揉了揉小叶子的头发,损着自家干女儿:“苏家妹子那叫含蓄,笑得斯文,哪像你这野丫头,哎,干爹我都担心你嫁不嫁的出去……” 苏溪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明明是损人的话,可是话里的脉脉关心,家人的感觉,真的让她有些嫉妒起来。 萧明笑着递过去一杯茶,苏溪一愣,萧明挑眉瞅了瞅小叶子,蓦地一股暖流晕开在心底,苏溪勾起了嘴角,淡淡的笑了。 小叶子这么卖力,也不过是想逗自己开心而已,就快要腊八了,自己虽然嘴上不说,可是真的关心的人却能看出自己的不安的,看着尽情谈笑的人,有人关心着她呢!心里暖暖的。暖的,有点眼角发热。 商贾林立的扬州,沿着城门,透过龙墙延绵着巍峨建筑,飞扬的翘脚,朱墙琉瓦,透漏见竹的漏窗,在大门上方巍峨而筑着的礼楼,名曰“迎凤楼”。 自百年前就已建立,而后虽然几分重修,但大体格局都不曾改变,苏家先祖不惜花重金买下这宅子,便是因为这巍峨的姿态曾让微服出巡的皇帝都有几分感叹。 为此还在京都也建立了一座“迎凤楼”自此后皇室中诸多庆典活动,均在迎凤楼,行万民朝贺的仪式。 这扬州“迎风楼”除了巍峨外,还有一点,也就是最吸引皇帝复建的一点就是,门楼虽是不曾刻意,可是之上的“迎风楼”却能前伸出去,门前开阔的能容千人。 而扬州第一美女,掌着苏家财脉的苏大小姐自然会在“迎风”上,觅得佳婿。 一个月前,苏大老爷便开始雇人动工,在迎风楼前的巨大广场上搭建了三座木制擂台,环绕平台又搭了一圈五色锦棚,向豪门大家收取观赏费用,而棚外一圈则是散座,让参与的苏大小姐未来夫婿们歇脚喝茶。 第十章招亲擂台赚大钱 第10章招亲擂台赚大钱 没钱的也就无缘盛会,只能守在远处,待酒肆茶楼放出消息,聚众一听,聊以解闷。 当小叶子说,一个好一点的棚位一个时辰竟卖出了三百两的高价,包上一天则要千两银子的时候,大胡子傻眼了,小叶子感叹道:“苏姐姐,这下你家可赚翻了。” 苏溪不动声色的喝着茶:“我爹把这工匠活给了别人。” 小叶子吃惊的瞪大眼:“啊……” “也不知是谁,这么会赚钱。” 萧明摸摸鼻子,而苏溪则垂目不言,其实当初萧明只是托苏溪向苏老爷子说了句,愿搭擂台,不用自家花钱,苏老爷子自然乐意,倒没想到,白白便宜了萧明。 只要有些家底的,谁不想捞得个近水楼台先得月?而那银子不就哗啦哗啦的全往萧家流了? 如今擂台在即,苏老爷子要是反悔,那脸就丢到五湖四海去了,而且人家分文未收,精明如苏老爷子也就只有哑巴吃黄连,无话可说了。 待得比试那天,这里早早的就已是人流如织。小叶子三人好不容易才挤进了萧明留下的好位子里。 满城的富贾显贵几乎已倾巢而出,棚里的茶水糕点也是往来不绝,待他们三亲四朋的招呼,财全进了萧明的腰包。 本来小叶子还看着乱嘈嘈地互相寒喧行礼大侠,贵公子什么的,有些口渴,招手将热情的小二招了过来。 不问不知道,一问过后,小叶子几人差点没从椅子上滚了下去。 “这也太黑了吧!”凑到其余两人旁边后,小叶子不由小声抱怨了句。 三十三盟出身的她,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了。 然而这擂台赛里,一杯茶是外面普通茶馆的三倍啊三倍,点心更是翻倍往上涨价格。 实在是吃不起的三人面面相觑,萧明有些事耽搁了,进来看到三人模样,不由的奇怪问了句:“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 小叶子幽幽怨怨的一句奸商啊奸商,招的其余二人一致点头,吓得萧明到最后都没有告诉他们那所谓的奸商就是自己。 很多年后,还是小叶子无意间灌醉了萧明才知道的,当然,下场是很惨的,不过那也是很多年后的事了。 不一会萧明又出去了,再进来时,茶水点心都已经安排妥当,让众人吃惊的是安排的居然是小尔,小尔一句这席间侍候的半个月前还都是乞丐呢,萧明打断的说:“这是苏家请的客。”三人才放下心来享受。 小叶子打趣:“萧明,怎么不见你紧张啊!” “我排在第八十个呢,下午才有份。” “听说苏溪那丫头不但要考武艺,还有文试是不是?”大胡子吞下快糕点:“武艺的话,过了我这关,文试的话……” 话虽然这么说,可那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萧明。 小叶子贼笑:“干爹,你想给某人作弊也没用的,最后选出来的十个人,还是要苏姐姐亲自把关。” 萧明苦笑:“我肯定是过不了关的,武的话,我还能拼上一拼,文就稳输……不瞒你们说,我连这儿最最基本的书也是勉勉强强的能看得懂,要问我《子经》什么的,不用比我先投降。” 小叶子喷出才喝进嘴的一口茶,咳着道:“你……” “也不一定非要赢过才行。”于子安笑着说了一句:“只要苏小姐顺眼喜欢,这自然不赢也赢了。” “就是就是。”横竖我们还能不让你过?大胡子美美地道:“快点比完吧,咱们也好快些喝喜酒啊。” 就这时迎风楼上突然钟罄声响,盛装打扮的苏溪亲自敲响的鼓,楼下顿时鸦雀无声,司礼官高亮的声音传开。 萧明听下来,其中的大概意思就是: 要家世清白,基本上在这儿的都已经过了这一条,然后武斗文试,点到为止,因为人数太多,所以三处连比,最后各挑出十人,这三十人由钦定人筛选,最后留下十人,排号见苏小姐,由苏小姐亲自挑如意郎君…… 萧明抬头从锦棚这一圈向上望去,只见迎风楼栏杆上,隐约可见华盖流灯,人人皆是锦袍加身,除了能判断出服饰外,基本上看不清楚脸。 而对于那些楼上的人来说,情况自然不同了,居高临下的俯视四方,视野之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血液里沸腾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勾起嘴角,不经意间看到锦棚下方,萧明很自然的想起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端起茶杯,看着风中的盛装,终有一天,他也要试试那种登高一呼的感觉,萧明知道,那一天,不会远了…… 这时各处今天要进行比试的前五十人上了平台,向着苏溪方向摇摇一抬手,以抽签的方式决定了各自的对手与顺序,正式开始了——较量。 大胡子对于各门各派的武功路子见识广博,看着三处台上的较量,时不时的给几人说上一番,如数家珍般,小叶子和萧明都受益非浅。 于子安此时却是有了些疲惫,他到是没有打断几人的兴致,独自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最后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萧明随手拿了件外套盖在子安身上,而后小声询问大胡子:“他?” “哦,没事没事,子安身体不太好,有个蒙古大夫说他是精气神消耗过大,让他睡会就好。”大胡子看着于子安时,眼底闪过一抹哀伤,却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尽管台上的比试用大胡子的话来说就是小试牛刀,就目前而言,根本达不到精彩的程度,不过棚内的气氛很是热闹,最后萧明干脆向大胡子请教了起来。 萧明现在还能记得的就是些二十一世纪的跆拳道,柔道什么的尽数施展,别说碰上大胡子,就是他的衣裳都碰不到。 大胡子也是惊讶于萧明那一身从未见过的路数,小叶子除了轻功外,对武功没有太大的兴趣,刚开始完全是新鲜,如今看着两人打的尽兴,也就开始无聊了。 “子安哥哥……”讨论地兴起地小叶子,这才想起了于子安好久不讲话了,转头去看,不由的愣住了,子安半趴在桌上,微皱起的眉头,让小叶子诧异的是,这样的于子安给人的感觉是憔悴。 小叶子轻轻的给他拢了拢萧明替他盖上的外衣,自己退到了锦棚外面,看着迎凤楼上的苏溪,忽的又想起了那一次的对话: · “虽然爹已经下了决定,但是我想请吴师傅为我挑选武斗……” “这个好说,苏家妹子,你就叫我大胡子吧,这吴师傅怎么听怎么怪。” 苏溪淡淡一笑:“于大哥……”目光一转,看向于子安,于子安抬手笑了笑:“苏溪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堪堪当个文判。” 苏溪站起身,弯腰抱了抱拳:“苏溪,多谢了。” 小叶子也凑个热闹:“那苏姐姐要我做些什么呢?” “小叶子帮我跟个人。” “啊……”对这个要求,小叶子可以说是相当意外,第一反应就是萧明,苏溪却是摇了摇头,轻轻吐出两个字:“吴家。” 三人全都愣了。 “苏溪信得过自己的眼光,可是吴家悄悄的见过我爹,这一次,我想……” 说到这儿,苏大小姐的目光幽幽,眸中有一股柔婉的风情,不露自现:“爹娘他们既然都劝我,再说平常女子迟早也是要一嫁,何况是与财富沾边的人……只是如大哥所说,我选得小心些——也不算有错吧。” 于子安沉吟了一下,看向苏溪: 第十一章萧明对武功感兴趣 第11章对武功感兴趣 “这个文试的顺次,是不是用来确认什么呢?” “文试优胜,就先有机会与我相试,那人若是赢了,后面的也就没有机会了。”目光转向一旁:“若是此人输了那就依次由下一名递补上去。” 小叶子插话:“苏姐姐,那若是这十个人都赢不了你的话……”是不是就不嫁了啊…… 苏溪冷笑,如是真这样子的话,只怕,苏家也就容不下我了……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带了浅浅的笑意:“要是那样的结局的话,我就该找大哥去了。” · 小叶子想不通那天苏溪的话,袖子突然被拉了一下,吓了一跳的小叶子抬头又低头,一个小孩模样的人拉着自己的袖子,不由笑眯眯的问道:“怎么啦小弟弟?” 小孩子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小叶子往外走,看小叶子满脸的疑惑,赶紧解释:“有个哥哥要见姐姐,让我带姐姐过去。” “什么样子的哥哥啊。” 小叶子顺口问着,随意地看着下方的人潮,突然之间不知看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目光紧随着那轻晃了一下,就已消失的人影。 那一点悸动,如蜻蜓点水般,几乎就像立即追去,但这个想法瞬息无痕,小二似乎有些察觉,可也不知道是什么,还是拉着小叶子直走,轻轻道了句:“到了。” 小叶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人流如潮,实在是无心也无力的判断他指的是什么,索性等着那人出来找自己。 那个小孩子此时却已经拱手却步,行了一个告退之礼,小叶子忽然就觉得有些奇怪。 照小尔说的,这些孩子半个月前还是乞丐,难不成半个月就可以如此识礼了吗? 而且,这好像是江湖礼仪吧,出于本能的向他回了半礼后,小叶子才慢一拍的想到这个问题迎风楼侧面的出口到锦棚的入口处,是由一条长长的甬道相连接,整个甬道道路比起外面可以说是隔开了喧嚣。 小叶子慢慢走着,一面运气功力,直到十七步后身子一侧这才看见迎面而来的熟悉身影。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曾旺依着自家公子的话,送来了菜肴,外带一壶好酒,小叶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于子安推说昨晚没睡好,回去补觉。 大胡子连吃饭都在教萧明身法与攻击的技巧,又新认了几个穴道,得了大胡子指点的萧明,下午的的比赛自然是赢得如鱼得水。 不过一下午小叶子也没回来,就也没人打断萧明的学习,这一天下来当真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而大胡子也觉得萧明是个可造之材,在他那对武学的含义又有了深一步的了解。直到华灯初上两人才分手告别。 萧明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狂搜书籍,所有有关穴道的书全被他找了出来。曾旺看着那点起的灯,不由得感叹:“这回公子是真的变了。” 大胡子回去时,小叶子屋里没有灯光,于子安那的灯却亮着,顿了顿脚步,没有回自己屋子,反而去了于子安的屋子。 刚要叩门时,大胡子便听的几声咳嗽,不由的浓眉一皱,直接推门而入,于子安似乎在写什么,看到大胡子有几分惊讶的抬头:“大哥回来了……” 灯光下的于子安脸色有几分苍白,不由担心道:“你今日精神不太好,在门外就听见你的咳嗽,怎么样?” 于子安笑笑:“受了点风寒罢了,今日萧明怎么样?” “我来也是为这事。” “哦?”子安停下了笔,给他倒了杯茶水:“吴大哥这话怎么说?” 大胡子接过茶:“萧明的武功路数,说实话,我是前所未见,他没有半点内力,可是招式技巧加上他的速度,对付一般人,那是绰绰有余的……” 于子安也坐了下来:“吴大哥是说他不是中原人?” “至少,他的武功路子我是闻所未闻,我想着你见多识广,便想来问问你。” 于子安也用上了心:“大哥与他交过手?能不能使几招?” 大胡子苦笑:“我不会。” “……怎么说?” 仔细想了想几日萧明的招式:“可以说他使的没有丝毫的内力,我试过,要是不依靠内力的话,我想我做不到他的那种技巧,不过……” 忽的像是想起什么般,大胡子站了起来:“对了,我今天看他与对方交手的那一式是这样的……” 大胡子先是左脚跨出,上右腿,下压肩,拽住椅子背,稍侧身,然后“砰”一声:“那人就摔倒了,拽住的是对方的右手。” 于子安陷入了深思,很久才开口:“这似乎是近身战……吴大哥有问过他师承何门吗?” 大胡子点点头:“我借着各派武功问过他师承何门,他说了句‘柔道’,说是偶然跟一个走四方的郎中学的。” “萧明还有什么时候会应战呢?”于子安看着大胡子:“我去看看,若是看不出什么,还是让盟主知道的好,我们见到的这萧家三公子和以前是判若两人了。” “我就是这意思,他明天还有一场。” 于子安又往墨里添了添水,咳嗽了起来。 大胡子本来是看他写的:“你给盟主回信……”听他咳嗽又忍不住担心:“要不要明天先去看一看大夫,横竖萧明的比赛也是在下午,错不了的。” “咳咳……吴大哥放心,我有数的,盟主说……” “咦……”大胡子不由吃惊,看看于子安担心道:“子安,我觉得,你真的……” “放心吧,于大哥。”于子安浅笑着安慰道:“出不了什么事的。” “出什么事了啊?”小叶子从窗户进来。 大胡子好笑:“你这孩子,有门不走。” “干爹,习惯了嘛……”小叶子拽住大胡子的手臂,撒着娇。 “今儿怎么不见你啊?”大胡子好笑的看着自家干女儿。 眼珠一转,小叶子撇撇嘴:“看你们打架没意思……”目光瞟到于子安,不由得担心道:“于大哥昨天没睡好吗?看你今天精神好像不是很好。” “……昨天睡得晚了些。”子安笑了笑。 “干爹,我们别打扰于大哥了,于大哥那你今天早点睡,别看书了啊。” “好。”浅浅淡淡的笑意不变。 出了屋子,小叶子挽着大胡子,有些怀念的问:“干爹,天邪哥哥怎么样?” “盟主啊……”大胡子看着天际,也有些怀念:“你这丫头,想盟主的话,就回去看看啊。” 小叶子抬眸看着几株梅花吐芳,却未曾言语。 梅花开的正是灿烂,枝头的花苞吐着芬芳,就像是最巧夺天工的手用玉石雕就,又点染了无暇的胭脂,美的有几分恍惚。 斜倚而下的梅枝擦过发梢,虽然是端坐在椅上,可是那份写意的姿态,让人误以为是梅中的仙,那人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如漆黑深夜般的瞳眸有几分恍惚。 待听到身后脚步声,微微滑动轮椅,朝着走来的是两个十五六岁却好像是照镜子看到的一般,竟是双生的童子,灵动的双眼,将一身绿衣穿出了几分生机盎然,配上那眉目,说不出的可爱。 其中一个给他的腿盖上浅蓝色的毯子,另一个给他递来一个小白瓷碗,接过瓷碗,轻轻地吹着气,天邪淡淡开口道:“扬州近来不安稳吧。” 第十二章研究萧明的武功 第12章研究萧明的武功 小左撇了撇嘴:“那几个世家各有支派在你死我活地夺,原本的稳定打破,这也是必然的。” 双生子的小右却不同意:“只是常言道杨盟富,天下足。” “小右这话算是点到要害了。”天邪点头赞同道:“本来这趟浑水有吴大哥他们足够了,也不用我们担心,只是也不知道谁去给他们出的主意,竟然牵扯到了郁青,也亏的他们敢鼓足了勇气逼得他现身呢。” 小左很感兴趣地看着自家公子,问道: “公子怎么知道是有人去给他们出了主意呢?” 双生子之一的小右,瞥了他一眼,吐出一个字:“笨。” 小左耸耸肩道:“我才不是你,老爱乱分析的。” 说着小右很客观的指出:“你骂的是公子。” “才不是。”小左竖起眉头来反驳。 天邪不由一笑,心也开朗了几分,有些儿明白小眸不顾鬼医的反对坚持让他们陪在自己身边了,的确是,开心啊。 “这是巧合。” “管他巧不巧,总之你……” 突然之间的噤声,小右摇了摇手,转向小左无声的“嘘”了下。 却是公子将轮椅也不知怎么的放了下来变成了躺椅般,安然的闭上了双眸,只留下那面上的苍白。 小左点点头,两个少年轻手轻脚的给公子将毛毯盖及胸口双手,又轻手轻脚的收去公子手上未看完的书,小心的夹了片叶子合上。 小右忽的想起什么,小左拍了他一下,两人轻轻的离开后,小右确定不会吵着公子才说了句:“好久没有看到小叶子了啊。” 小左点点头:“郁青哥哥也好久没回来了呢。” 于大哥好像也和吴大哥一起的。两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坐在树下,支着头皱着眉,愁啊。看看像镜子里的自己一般的兄弟,又不由的哈哈笑了起来,随即想起什么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可不能吵着公子。 之后只要是萧明的比试,于子安和大胡子都会去看,有时指点几招,聊些各派武学。 于子安也曾说过萧明的招式特别,暗中观察萧明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异常。 萧明看着穴道,常有些疑惑,于子安倒是很耐心的解答,亦师亦友,很是相融。 反倒是小叶子天天跑得没踪没迹的,却也每天都会抽出一段时间过来陪着苏溪闲谈,山南海北所有的话题全聊,就是只字不提萧明。 有时大胡子和于子安黄昏过后,也会和小叶子一起,苏溪的东楼便格外的热闹。 虽然大胡子没有小叶子那说书般地本事,不过赛事在他描述来,尤其是萧明出场的比斗时,那口沫横飞,也足以让苏溪惊叹,仿佛亲眼看见的一般,她站的太高,很多精彩的反而看不到,心里生出一股想要到现场去看愿望来。 “于大哥……”小叶子在一旁碰碰于子安的胳膊吐槽:“我第一次觉得其实干爹也是说书能手啊。” 于子安通常是回之浅笑。 尽管大胡子有些吹嘘之嫌,但就以实力而言,萧明的本事虽然离第一流还有些距离。可是几轮比赛下来,进步是越来越大,连于子安都有些心惊这样的进步。 显然每个人都对这场赛事都投入了足够的重视,尤其是知道扬州第一美人每天都会出现在迎风楼上,虽然大家都知道苏大小姐最多看个一两场就会离去,可在他们眼中,仍然觉得十分荣耀。 况且其实来参与竞争的大多数人并不真的仅仅只是冲着苏家大小姐而去,毕竟苏家的乘龙快婿名额只有那么一个而已,所以更多的人是把这次擂台赛当成了一个挣得战绩名声;或提高江湖地位;或是有幸得待嫁姑娘青睐,也好成就一段美满良缘;或是其他目的的一个途径而已。当然,也有那么一些势要娶到苏家千金的人,而吴成就是其中的一个。当他看着这满场的英雄豪杰,不由的就先气短了,吴老爷子虎目一瞪,吼出一句:“怕什么?没用的东西。” “可是……爹……”吞了吞口水,吴成为难的看着满场的人。 “哼,平时让你练武,现在才知道怕?” “爹……”要教训回家再教训啊…… 再次冷哼一声,转过了头,实在是不想再看自家儿子的窝囊样子:“怕什么,自然是有法子的。” 吴大老爷此言一出,吴小老爷不由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有人赢有人输,到目前一切也还都算是按部就班,这场擂台赛热热闹闹的进行着。 如萧明预期一样吸引着大半的富家子弟,虽然每天都有黯然出局的人,不过那银子却是流水般的流进了萧家。 花钱的人都想着,这点小钱跟它所代表的娶到苏家千金大小姐的结果相比,压根不能算是钱。当然除去赚钱,萧明觉得,这整个过程并不能说不精彩,毕竟他也学到了很多,当然,心里还是觉得,呃,少了些……意外? 意外?确实是个意外。 不负萧明的期待,这么大的擂台赛,虽然有些姗姗来迟,但终究还是发生意外了,至少是让整个东楼沸腾的意外。这是擂台赛的第三天,金乌西坠,当时苏溪苏大小姐刚刚吃过了晚饭,想着很久没有画画,正好执着画笔。 “苏姐姐……苏姐姐……”小叶子砰的破窗而入,已经习惯了小叶子的有门不走偏走窗,苏溪也没太在意,可是看到走进屋里的大胡子和于子安脸上凝重表情时,苏溪就意识到,有什么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还没进屋就大声叫嚷的小叶子不知道是因为奔跑过的原因还是什么,面颊两侧有些微微发红,额上也有热汗,冲进屋就一把拖过张竹椅坐下。 苏溪赶紧给她倒了茶水,也给大胡子和于子安倒了杯,看着喘息未定就急急开口的小叶子:“苏姐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苏溪第一个想到的是萧明被打败了,有些故作镇定的放下茶杯:“怎么了?谁输了吗?” 小叶子坐直身子:“阿广输了。” 苏溪悄悄松了口气。有些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等着小叶子开口。小叶子没开口,开口的却是大胡子: “阿广不能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也算年青一代的高手。”大胡子在旁边坐下,神色很是严肃地说:“他输虽然说不上稀奇,可他只出了一招就落败了……” 苏溪不由吃了一惊:“一招落败?怎么会……” 于子安点点头:“就算是吴大哥,想要一招就击败他也很困难。” 小叶子喝完了茶,又添了杯:“更奇怪的是,吴成赢到了现在。” 苏溪端茶的手微晃:“吴家有财有势,在前一夜买通与吴成比试的人,让他故意放水,这个我有考虑过。” “我跟踪那个赢了阿广的人,他是吴府上的。”小叶子就差顿足了。 “那人名高奇,前几轮他还似乎打的很辛苦,装的有模有样的,谁也都没想到他能一招制住阿广。” “估计他是眼见明天就是决战了,今天震一震剩下的这几个对手,赢战是其次,乱人心神才是目的。” 于子安皱起眉头:“倒是小瞧了吴府,这等人物也不知从哪请来的。盟里还有几个兄弟,明日要小心了。” 苏溪有些惨白了容颜:“抱歉,连累……” 第13章招亲擂台赛 “千万别说这个,苏家妹子,别说你是郁青小子的妹妹,就算是其他人,在三十三盟里,也不会让一个弱女子给人欺负了去。” 大胡子安慰着:“今日阿广也是有些托大了,盟里兄弟应该都会注意了,今晚我再走一趟。” 小叶子着急:“这人练的是硬功夫,看起来是个蛮人,可反倒用不了巧。” 于子安也着急,但他的情绪向来不轻易外露,只沉着脸,算是最平稳的一个了:“虽说阿广一招落败有些冤枉,可那个高奇的能力在那摆着,他那一身横练功夫如果说遇到吴大哥这样功底扎实、内力浑然深厚的人,可以说是讨不了什么便宜,可是萧明……” 说到这儿,他看了萧明一眼,这个人却没有半点内力。 大胡子点点头,众人也都明白于子安的话虽然说到这里,可接下来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萧明的进步虽然很大,可是完全以技为主,没有半点内力,对付这种“你打他,他却不疼”的有浑厚内力的人,硬来的话,那是只有“吃亏”两个字可以说的。 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不把萧明和他放在同一场里,可是比赛场上还不知道有没有能赢他的,再退一步讲,就算赢了他,那么赢得那个只有更厉害,而万一失了手,那可就真的是要出大事了。 看着大伙脸上的担忧,于子安目光微凝,浅笑道:“先别慌。按苏小姐定下的赛制来说,也未必就是绝路。就算有那么一个两个闯进前十,文试的决定权还是在我手里的。到时排他倒数第一第二个不就行了。” 小叶子本来想的就头疼,听于子安这么一说,顿时也就信服了,看苏溪还是担忧,也劝导着:“也是啊,横竖苏姐姐喜欢的是萧明。” 苏溪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垂下眸,这样一来,原本的意愿就得不到保证了。 本来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嫁给萧明,她对萧明的了解太少了,原本还有些日子可以考虑,到最后若是实在下不了决定,萧明那也不会强求什么,他也承诺了。 实在没有一个喜欢的,不嫁也就是了,大哥还能再不管自己,了不起赶出家门,她还不能自力更生吗。 可是现在出现这样一个很难胜出,自己又绝对不愿意下嫁的高手,于子安纵然将他排在了最末,不能不说这也是一个威胁。自己要为了避免嫁给他的结局那么就必须在前九名里挑出一个夫婿才行。 “明日就是最后一场三十进十人赛了,到时会最终确定下入围的十个人选,苏姐姐明天……”小叶子靠近苏溪最近,察觉出她的不安,却不知道怎么开解,只能转转话题。 “嗯。”苏溪勉强一笑。 小叶子摇头苦笑:“早知道我就女扮男装也去比一比了。” 大胡子也附和着打趣:“你这丫头,难不成还来个假龙虚凤不成?看你干娘怎么收拾你。” 于子安淡淡一笑道:“这也不失为一计,若是到时苏小姐真的不想嫁,那么就让小叶子男装娶了回去,待找到真心人,一纸和离了就是。” “喂……”大胡子无力。 小叶子眯着眼,当真认真的考虑起这个计划来。 苏溪也被逗笑了。 说笑归说笑,于子安清眉微微一蹙道:“明天是最后一场,之后便是我们拖延,也不过是三五日光景,时间太紧了,还须再想个办法才是。” “于大哥的意思是要多在中间加一道屏障?”小叶子来了兴趣。 “子安是有法子了?”大胡子永远改不了性急。 “于大哥的意思是?”苏溪也连忙追问。 于子安喝了口茶水,慢吞吞的老实说:“我还没想到。” “明天前,你可一定要想到啊。”大胡子一脸就靠你了的模样,于子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真正弄了个哭笑不得。 不知道是想的太努力还是担心,第二天苏溪天一亮就来了,看她模样似乎没有睡好,大胡子刚好也正要和小叶子一起去找于子安,神情憔悴的于子安只说了两个字:“复战。” 小叶子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看着越来越憔悴的于子安,担心的不得了,苏溪也是一阵内疚,大胡子咬咬牙,硬是把于子安给按在了被窝里,看着众人的关心,于子安只好接受了。 苏溪让馨儿去请大夫,大胡子倒是给阻止了,只说让他好好休息就是,眼里却是一闪而过些什么,快的让小叶子抓不住,问了好几次大胡子都顾左右而言他。 虽然小叶子疑惑,不过很快精神便被分了过去,向苏溪说着于子安的意思。 所谓复战只是一个幌子罢了,于子安真正的意思是多拖两日,这样萧明也能对高奇多些了解。 而苏溪这边打出来的理由就是当初分了三个赛场,为了避免因为分赛场的缘故导致的不公平,苏家决定最终选出的十名优胜者可以让之前非同赛场的战败者任意挑战一位。 十人各有名额,同样的点到为止但是一战而胜,胜后便可取而代之,成为新的被挑战者接受挑战。 两日战罢,最后留下的十个人,才是真正进入苏大小姐文试的幸运者。 刚好萧明也在,本来对突然冒起来的高奇有几分为难,听小叶子这么一番说下来,不由的频频点头,突然就想起了二十一世纪那些歌选,口里赞道:“真是个好主意,小叶子果然聪明。” “我哪能想到啊,是于大哥的主意。” 大胡子若有所思:“子安只提了两个字,你却能明白这么多……” “心有灵犀喽?”萧明打趣。 小叶子脸一红,看着萧明说了句:“真不该帮你……”说完便从窗户飘走了。 萧明好笑的问大胡子:“小叶子干嘛总是不走门啊!” 大胡子摸着自己的大胡子,眯起眼笑了笑:“还不是小眸,哦,就是三十三盟的宗主,那段时间盟主病重,小眸不愿让人多探看盟主。 哪知小叶子就是粘着盟主,吃多了小眸的机关暗器,又一次从门里着了机关,生生被关了三天,之后这丫头就找她干娘苦练轻功。 说出去只怕也没人信,其实这丫头懒,就为了偷偷看看盟主怎么样了,才下定决心的,大概是苦头吃多了吧,加上性子也不是百屈不折的,之后轻功是越练越好,其他的功夫倒是都荒废了。” 说起这段过往,大胡子不由的起了几分怀念,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还真是有几分想念老太婆的汤了啊。 萧明猛的生出一份羡慕,这样的融洽,又很快让自己止住,随意地提醒了一句:“开始了。” “不如猜猜看,苏姐姐会出什么题如何?”不出几人的预料,高奇和吴成都入选了,同时入选的还有两个盟里的兄弟和萧明,其余五个倒也都是家世清白,尚未娶妻的少年英才。为了公平,苏家让雀屏中选的十个人休息一天再继续接受挑战,小叶子也就没再守着吴家,这几天光是盯着吴家就让她无聊死了,这下空闲了起来,自然是不能消停的。于子安的精神也好了很多,拉上萧明,可惜苏溪要去看看自家的商铺来不了,有空的四人如同初见时一般聚在茶馆里聊了起来。 萧明好笑道:“怎么不怕我有嫌疑?” 第14章醉花楼 “错,我们信得过你才说的。” 越看越觉得有陷阱。当然聪明如萧明,自然是不会说的。 小叶子眼珠一转:“不如你猜猜谁会是这次文试的判官呢?” 萧明径自倒了杯水,气定神闲:“既然武斗是大胡子把的关,那么文判肯定是于大哥了。” 小叶子点点头:“猜得不错。” 大胡子也来了兴趣的加入:“萧明,不如你猜猜到时候的题目会是什么样的形式呢?” 老神在在的喝了口茶水:“于大哥聪明绝伦,要是说出什么样的题,只怕很难猜,不过看也看得出,于大哥对形式什么的,没有太大的兴趣就是了,不过苏溪可就不一定了,以她的性子来说,加上苏家的灯笼,我想题目该是与灯笼有关。” “……”这下连于子安都睁开了养神的眼,看向萧明。 小叶子和大胡子面面相觑,这可是苏溪亲自想的,说要放在灯笼里,要是力度掌握不好,别说破题了,只怕题目也得烧了,其实这是针对那个看起来像是老大粗的武人高奇的。不过这事保密,萧明怎么会知道。 小叶子忽的一脸我知道了的表情盯着萧明,磨牙道:“萧明,你就实招了吧。” “呵,呵呵。”萧明不由的干笑道:“小叶子,你要我招什么呢!” 大胡子帮着萧明:“小叶子,你也别乱下结论,说不定他神机妙算呢。”说完转头看着萧明:“那你说,苏家妹子会嫁给谁呢?” 萧明失笑道:“大胡子我又不是算命的,哪里会知道?” 大胡子皱眉,不信道:“刚才你都答出来了,我当然以为你能未卜先知呢。”说完哈哈一笑:“这本事到和郁青那小子一样呢,当然盟主的本事更高。” “郁青?”萧明好奇的挑眉:“他会算命?” 小叶子倒是没了话。 “小叶子啊,你也好久没回去了吧。”于子安岔开了话题,叹笑道:“你就不想盟里的兄弟?” “想。”小叶子嘟起了嘴,转头找萧明的茬:“萧明……” 老夫子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萧明聪明的笑着接口:“我老实招了就是,其实啊,我不是猜中的。” 小叶子眼睛一亮,于子安也有了几分兴致:“萧兄弟如何得知的?” 萧明不由的眨眨眼,掏出一封信来努嘴道:“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呢……”他不过是像做推理题,只是这是由结果来推过程而已。 小叶子好奇地接过绢书,于子安和大胡子也一块凑过去一看,不由惊讶得叫了起来,面面相觑。 “小子,你舞弊。”大胡子有些不信。 小叶子更是两眼发直:“这是我亲自出的题,怎么会在你手里?这,这,应该除了我和苏姐姐,没人知道了才是……” 萧明转着茶杯:“外面三百两银子一份,给的出钱,包管能拿到一份。”目光在三人脸上一转,一脸哀戚:“我可是掏了白花花的三百两银子啊。” 歪着头想了半天:“……啊。”小叶子叫道:“苏姐姐不是惨了?” 苏溪若有所思的坐在窗前,匆匆忙忙赶来的小叶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 “小姐。”馨儿有几分微颤的开口:“……老爷说……老爷说……” “说什么?” 馨儿眼一闭,认命道:“老爷说这样就差不多了。” “这样就差不多了?什么叫这样就差不多了?”苏溪重复了一下,不明白。 “……老爷说,比试就这样可以完了。” 小叶子气的大声道:“这怎么能算比完嘛!” 苏溪挑起眉,忍住了心头的怒气,忽的想起了什么,蓦地冲向自己的床头,小叶子担心的跟了过去,就见好好的床,平整的凹进去了一块,还没想是什么,就见苏溪摇摇欲坠,像是失了力气般,赶紧扶住了她:“苏姐姐……” 苏溪苍白了脸,声音带了一份绝望:“馨儿……” 馨儿似乎也知道是什么,早已是泪如雨下的跪下:“小姐,我……” “为什么?”碧玉扳,执掌三分之一苏家财产的碧玉扳,一个唯一能救她性命的碧玉扳不见了。 唯一能拿的,除了自己,只有这个从小侍候自己的馨儿,可是为什么:“我可曾亏待过你半分?为什么?”最后一句,几近嘶哑。 “馨儿惟愿一死。”馨儿跪在了地上:“只求小姐,你别生气,小姐……”泪珠一滴滴的滑落。语不成声。 “小叶子……”苏溪抱住小叶子,失去了唯一能救自己的财,再无保护了。 小叶子看着梨花带雨的馨儿,怒道:“有你这样出卖主子的吗?” “奴婢……” “现在才知道你是奴婢吗?”小叶子冷哼一声。 “……他拿什么逼你的?” “……小姐,对不起……馨儿还有爹娘,馨儿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卖进青·楼……馨儿……” “那你就可以看着苏姐姐无所依持?” “你就可以偷苏姐姐的东西?” “谁教你这个理的?” 三句话,一句比一句低沉。 泪珠终是滑落下来,声音也带了丝颤抖:“……你下去吧。”苏溪埋首在小叶子的肩头,只觉得比三年前那冻入骨髓的雨还要冷,冷的颤抖。 苏溪一脸的失魂落魄。 小叶子咬咬牙,还是静下气来劝导:“苏姐姐,你先别急,一定还有法子的……”奈何苏溪半句也听不下去,小叶子只能找救兵去。 凉风习习,却吹不去小叶子的阵阵怒火,于子安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说两句。 “……于大哥,你说气不气人,居然半路杀出个苏老爷!真真气煞了人。” 于子安笑笑,看着小叶子鼓起腮帮抱怨,样子还真有点可爱。见她向自己讨主意,不由的笑道:“放心,若是实在不行,苏溪那般能耐,还有我们,当真能叫人欺负了去不成?” 于子安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小叶子想想也是,这才消了些气的回房睡觉,想着明天要不要去找找萧明或是先找苏溪。 夜已临,风却已不是一个凉字了,吐一口气都能见白,丝丝扣扣的都带着透骨的寒,明明白白的昭示着冬天的来临。关上窗户。 “公子。”小左上前来推动轮椅,不由的皱起可爱的小脸:“盟主啊,你这样让鬼医年大夫看见了,又不知道要念叨我到什么时候了,现在可是入冬了啊,估计都快下雪了。” 每当这时小家伙总有些老气横秋,一但抬出盟主,便表示小家伙是真有几分生气了,天邪笑笑,转了话题:“怎么样了,还是没有郁青的下落?” “没有,小眸姐姐已经亲自去找了,定然给您找到的。” 天邪不由好笑:“什么叫给我找到啊,只怕郁青再不回来,可就见不到自家妹子了。”随手将接到的信在递给小左,小左看了吓了一跳:“这不是要逼死人家嘛!” “这样的天,快下雪了啊……” 事于己无关,小左倒不在意的说了句:“苏家也真够狠心的,逼死儿子逼女儿……哎……郁青哥哥的妹妹怎么会嫁给吴家嘛!”说完径自给自家公子铺被窝去了。 看着纸上“……苏家夺碧玉,三公子……”的字被烛光将纸烧毁,火光映的天邪的瞳眸如墨般晕染开。 是啊,苏溪怎么可能嫁给吴家呢? 第15章三十三盟宗主 苏溪可不是一个长在深院幽闺的普通富家女子,而是以一介女流之身,在瘟疫蔓延之时,控药价,在救一个传十人的瘟疫猖獗之下,投药与井的奇才女子。 虽说后来天邪让郁青前去帮忙,可是光苏溪这份气度便足以震慑天下男儿,她之后显露出的商贾手段,何尝输于了男儿。 苏鼎天啊苏鼎天,你送给我一个惊才绝艳儿子,如今连奇才的女儿也要拱手送出吗? 天邪唇边浮起一丝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叹息:苏家三公子,那段过往,对你苏家真的那么要命吗? 第二天小叶子还是决定先去找萧明,探探口风再说,谁知萧明的书童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一句:“公子去了醉花楼。” 小叶子还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在哪?”曾旺却已经跑得没影了。 一路上小叶子问着醉花楼,十个有九个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最后还是一个住着拐杖的白胡子白头发的老爷爷告诉了她: “醉花楼就在扬州的城西,那儿有条名为‘半里巷’的花街胡同,而两旁则是高立林布的轩华大院,各式的亭阁楼台。” 最后那白胡子老爷爷,看了看小叶子后,又加了一句:“……白日里也还算清静安宁,小姑娘你自己当心吧……” 满头雾水地小叶子,道了声谢便径直朝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她背影地白胡子老爷爷则摸着胡子,感叹一句:“哎,真是可怜的姑娘啊……” 原本还是稀里糊涂,满头雾水的小叶子,等走进了一条灯笼高挂,花香满鼻的胡同,就看到了人来人往的销金屋。 看清了门口几个姑娘都穿地花枝招展,如迷眼蝴蝶般,心里有些不好预感地小叶子,立刻去看门上地匾额,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可当看清楚那些姑娘们头上提着“醉花楼”的匾额时,小叶子就彻彻底底地傻眼了。 “醉花楼!”小叶子咬牙切齿的念出楼名,她现在可总算是明白了曾旺干嘛要跑,明白一路上那些奇奇怪怪眼神地由来。 小叶子掰了掰手腕,不由得骂道:“死萧明,你要是敢去喝花酒,看我怎么给苏姐姐出气。” 一脚把路边的石头当成萧明来踢飞的小叶子,干脆避开门口那些花枝招展地姑娘们,她脚下一点,双手展开,便运起轻功,攀上了那醉花楼的重檐之上。 她踩着屋檐,一路小心翼翼地东转西转,感觉除了眼前所见,寻·欢作乐就是寻·欢作乐的人。 转了小半圈,小叶子就捂着“咕咕”叫的肚子。 “饿了,这个死萧明,究竟在哪里啊……”本来就没有什么耐心地小叶子嘟了嘟嘴,她饿了,找人地决心也已经到了放弃的边缘。 就在她生气地时候,远远传来一句如黄莹般娇嫩地“萧三公子”就飘到了小叶子的耳朵里。 “萧三公子?”小叶子恍惚记得,萧明好像就是排行老三的。 这么一想,立马把她的火气够了起来,小叶子眯了眯眼,小声嘟囔道:“好啊,萧明,你还真在这!” 从屋檐上寻声而来的小叶子,左右看了看,见底下是个清静地包厢,没什么人走动,便悄然落地,而后她眼珠一转,打算看看萧明在干什么的她,小心翼翼的推开窗。 刚才娇声说话地人似乎倚在懒人塌上,已经睡着。小叶子从窗户看进去,乍一眼见到那美人,只觉得虽然已经徐娘半老,可容颜已经艳丽。 “咦,萧明不在啊!”小叶子没有看到萧明,也就失去了偷看地兴趣,她撇了撇嘴,刚想推门进去,打算把那睡美人叫醒,至少问清楚萧明在哪里。 可是还没得来及推门的小叶子,就被端着茶盏走来侍候的一个丫头给发现了。 “来人。” 那丫头也机灵,在被吓了一跳后,立刻就喊:“有贼啊……” 好在小叶子的动作敏捷,不等对方喊完,就立刻点了她的昏睡穴道。 然而还不等松了口气的小叶子,将被点了穴道的丫头轻轻放倒在地,她原本手上端着地茶盏便掉在了地上。 “当啷”一声,摔碎了杯盏发出地声音比刚才那丫头叫的还要大,小叶子伸手去接茶盏地动作虽快,可惜还是晚了那么一步。 屋内懒人塌上睡眼惺忪的美人,在小叶子在屋顶上时,她就醒了,后来小丫头惊叫,她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然而那茶盏落地的清脆声,可结结实实地把她瞌睡给弄没了。懒人塌上那美人睁眼凤眸,令人惊艳地一脸是没睡醒就被吵醒的郁闷。 小叶子心知不好,可又还想要问那美人萧明地下落,她又饿又喝,如果不是答应了苏溪,实在是不想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就在小叶子犹豫的空当里,屋内地美人已经伸手拉响了懒人塌旁的绳子。 一时间整个清静地后院铃声大作,响的小叶子下意识就想要一溜烟逃跑。 听着护院们的脚步声响起,不等外面的人开口请示,那躺在懒人塌上地美人,就懒懒地命令道:“人都跑了,还不去追?” 这带了三分娇媚、三分慵懒、四分慑人的声音,明明是醉花楼的风尘女子,却在言语间,平白让人多了几分的惊恐。 “是。”门外人立刻应答,而后小声地部署后,门外聚集过来地胡院们脚步一乱,随即便悄然散开了。 天空被夜色遮盖,星光拉开帷幕的同时,白日里安静地醉花楼已经变得喧嚣起来,如戏子登台起鼓般,莺歌燕语声让偷溜的小叶子,站在屋檐上没有头绪了。 正在为难地小叶子,耳朵微动,她看了看身后的自刚才那个清静院落追来地几道黑影,眼珠一转,就从偏僻地角落下了屋檐,而后光明正大地跟着一群寻·欢作乐地人,混了进去。 随着漆黑绽开的是灯烛、笙歌与艳舞。 就在小叶子在醉花楼东跑西转地时候,萧明此时正看着热闹地花楼。 穿城而过的夜风蜿蜒侧绕梁柱,替萧明避去了几分寒冷。 他看着在那喧嚣人间留下婉转歌喉地灯下美人,羽衣轻飘,舞姿堪比那月宫仙子,却更添几分韵致柔情。 萧明只是看看,都能感觉出那醉生梦死地惬意,也怪不得会让无数男人留连忘返了。 其实来醉花楼,萧明也是做过一番思量的,如今也很有一番成效,令他此时品尝地美酒也醇了几分。 萧明做的雅阁里面,隐约能够听到有路过扬州的贵公子,在好奇地打听。 小叶子也混在人群中,问了句:“醉花楼为什么这么热闹啊?” 这个问题,立刻就有老客接过了话茬: “要说这扬州欢笑场里,随便逮个大少都会告诉你,听曲抒怀的悲秋伤春情伤,一定要踏进月东阁。 那月上东楼阁里面的女子,连丫鬟也能吟个诗,作个对什么的,当家花旦月楼姑娘更是一曲长歌绕梁,虽比不上番外风雪楼的清歌姑娘,琴儿姑娘,可在扬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动人歌喉,听上一曲足以让人三日不识肉滋味。 欢笑场里头,最不缺的就是各色美人。可若要说起美人、清倌儿,那最多、最好还是的往西楼里。 进了西楼,随随便便一个眼神便能让人软了骨头,揉进了心头的美人。 若要是想换个口味,那里面的清倌儿也不会让你失望,当然,前提是你得付得起银子。 第16章醉花楼的东家 不过现在大家最感兴趣的却是那原本摇摇欲坠的醉花楼,在这一条街里哪家不是各擅胜场,想要在风月场里赚个盆满钵满的又岂能少得了竞争,醉花楼原本倒也风光。 当年楼里花魁那醉美人的姿态,直直让男子看傻了眼,恨不能陶尽千金万银,抢来那天上的琼瑶佳酿,只为那美人一醉后的千般娇媚,万种风情。 可惜人再美,终不是天上嫦娥,数十寒载已过,美人迟暮,加上醉花楼再无能超过醉花魁的,在这灯红酒绿的一条街里,终是有些个难以为继。 从古自今,但凡商人,便是要赚钱,这不能赚钱还赔本的买卖谁肯干啊,所以这东家自然是想脱手,但是价钱压得太低也是很难接受的,一时间,观望的观望,踩消息的踩消息,却不知道醉花楼在半个月前悄悄的换了东家。” “谁是东家啊?”小叶子果真很好奇。 然而这个问题却没有人能够回答,只有几个猜测。 因为当醉花楼易主地消息,透漏出来时,整个扬州就像是平地惊雷般,更令人震惊的是,有传言说是那当家花魁,自掏腰包买下了醉花楼。 不过也有消息说,这醉花楼地幕后东家,其实另有其人。 猜测归猜测,可是不能否认的是,最近这醉花楼的生意,确实火红起来,大有与东楼西阁并驾齐驱的架势。 此时众人猜测地醉花楼东家萧明,此时喝完了美酒,便继续看起了醉花楼的账册。 当时他决定收购这儿,看中的其实是位置。 原本在东阁西楼之间,醉花楼被挤兑的没有生意,可在萧明手上,那在中间位置地花楼,则与另外两家形成了个金三角。 “这儿果然是个吸金三角啊。”看完一本账册的萧明,在伸了个懒腰后,感慨了句。 原本在懒人塌上的美人,看着屏风之后再次翻看账册的年轻公子,终是问了句:“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明放下账册笑了笑,也不介意告诉这个名义上的楼主:“花街柳巷想要客人多,就得有个名头,能够抓住男人心的名头。” “哦?” 懒人塌上的美人来了些兴致,坐起身问:“怎么说?” 勾起嘴角地萧明,露出了个意味深长地笑,他地目光看向一窗之隔地灯火阑珊处。 灯火阑珊处地小叶子,此时就已经领会了这醉花楼里头“名头”。 那可以与老牌子地东楼西阁并驾齐驱的,连身为女子的小叶子,也不得不感慨一句: “舒坦,真舒坦!” 试问哪一家秦楼楚馆,能够让女子进入烟花之所花银子的? 原本只是好奇进来地小叶子,此时都有“舒坦”的感叹,更何况是进来地男人! 其实无论是谁,来这醉花楼都会觉得舒心,因为这里头的姑娘不说个个欺霜赛雪,可那由萧明培训地哄人本事,可是超一流的。 有才有貌地姑娘们哄人,那自然是得哄人晕头转向,忘了今夕何夕,就像——现在的小叶子。 两个清清秀秀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笑眯眯的给她行了一礼,好茶好水的端上,姐姐长、姐姐短的拉着她聊天。 · “好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萧明看完账册,走出屏风,就看到原本懒人塌上的美人儿已经站在了窗前。 夜风拂过她的发丝衣角,远处地灯火越发映衬地这位昔日花魁地孤单寂寥来。 “刚才来的那姑娘轻功很不错,是来找你的吗?” 美人不曾回头,站在这清静重楼上的她,目光落在窗外那边被围着的小叶子身上,语气清淡地问萧明。 顺着她的目光,同样看过去地萧明笑了笑:“应该是,话说你那群柔柔弱弱的娘子军护院,真的可以拿下她?” 其实萧明也挺好奇小叶子,为什么会来这儿找自己。 · 小叶子在刚进醉花楼地时候,心情是很糟糕地,可是刚走几步,她就被一红一紫两个看着就活泼机灵地丫头给迎着了。 最初没有找到周游,又饿着肚子地小叶子,也没搭理人,弄得两丫头面面相觑,好在气氛凝肃了不到半盏茶功夫,就迎面遇上个身着鹅黄衫裙,外罩浅绿小褂的女子。 女子看着廿十左右,柳腰盈盈地走上前来,温和地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那两个小姑娘看到来人后,立刻就同时甜甜地叫了声: “锦儿姐姐。” 被称作锦儿的女子,对两人安抚地点点头,而后对着小叶子抬眸笑了笑。 原本心情不太好的小叶子,在那一笑里,顿觉像是那百花齐放般,当真是给她诠释了把,什么叫做人比花娇,抬眸一笑百花开! “这位是叶姑娘吧?”看着小叶子,锦儿笑着拉住了她:“我叫锦儿,听闻妹妹要找的人,是萧家三公子萧明?” 锦儿?名字这么美的人,这么温柔的问话,弄得小叶子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我的确是来找萧明的……可是,锦儿姑娘是吧?你怎么知道我姓叶的啊?” “瞧着你年纪应该比我小,就僭越喊一声妹妹了。”锦儿说着走近了小叶子。 温柔地笑笑后,锦儿继续说道:“妹妹莫慌,这么晚,可曾吃过晚饭了?一定没有吧,看你急匆匆的来,红叶,你去准备些好菜吧。” 她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小叶子还真是被“饭菜”两个字给转移了注意力。 两个丫头也很机灵,福身道:“好的,锦儿姐姐。” 刚刚一直和小叶子聊天的红衣姑娘最先点头,她向小叶子眨眼道:“叶姑娘,你有口福了,今儿个是云姐姐掌勺哦。” 说完两个丫头相互对视一眼,便笑嘻嘻的退了出去。 “哎……”小叶子听得眼睛一亮,也再想不起来锦儿怎么知道自己姓叶的事情了,对于美食,她压根就没法子拒绝啊,更何况还是在她饿着肚子的时候。 红叶退出门,没有拐向厨房,反倒去了后院清雅的楼阁之上,隔着门敲了敲后,她恭敬地开口道: “爷,姑姑,外面有一个自称小叶子的姑娘来找爷,锦儿姐姐确定过了,就是刚才擅闯姑姑阁楼的人。” 听到敲门声,萧明放下手上的账册,转头去看醉美人,倚在窗前的她,不知从何处摸来一壶酒,正在自斟自饮着。 “哦?”听完红叶话的萧明,眸光一转。 他起身坐在一旁顺着醉美人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锦儿与那边的小叶子不知聊了些什么,两人似乎都很是愉快。 萧明心中微动,便隔着门问了句:“没出什么事吧?” “爷放心,锦儿姐姐亲自陪着呢。”红叶听到是萧明的声音,声音里便少了些拘束,嘻嘻一笑道:“不会有事的。” 醉花楼的人都被调·教的很好,至少除了三位花魁与东家外,其余的人没有命令,是不会轻易进入醉美人的雅阁之中。 话既然已经问完了,事情也知道了的周游,同样也没有请红叶进来的打算,只隔着门道:“去领赏银吧,告诉管事一声,今晚参与的都赏十两,记住,小叶子的事情,不要外传,违令者……” “是。”不等萧明说出惩罚,红叶立刻就笑嘻嘻地道:“也放心,大伙儿都明白的。” 第17章萧明的大方 自从萧明半个月前接手了醉花楼后,所有人都很喜欢这位年轻英俊地三少做东家。 因为这位新东家,不但赏银给的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大方,就连定下的规矩也不苛责,楼里的姑娘们如果不想卖身的,那么就可以只做琴棋书画的清倌儿,或者学新东家教的本事。 这些可都曾经是只有花魁们才有的权利,所以不管是从月钱上,还是人心处,对于萧明这位新东家的话,楼里大到花魁,小到侍女,每个人都很是听话。 纵然有些时候,这位新东家提出的要求会很奇怪,比如不得透露他是东家的身份……可别说这些事情是无伤大雅的,就算要求再古怪,醉花楼里的人,也都是半点马虎眼都不打地,就执行了的。 站在窗旁,醉美人看着红叶得了周游的吩咐后,恭恭敬敬低头站着的身影,目光就有些愣神起来。 “怎么啦?”周游走到她身边,顺着醉美人的目光看过去,没发现有什么值得她愣神的事情,便随口问了句。 作为曾经醉花楼管事人地醉美人,几乎是将红叶等人一手带大的。 其实不用去看,醉美人也知道红叶此时地高兴,她收回目光,打趣了萧明一句: “你这新东家,不愧是萧家三公子,真是财大气粗地很。” 要知道,往年醉美人虽然不曾苛责楼里的人,但是随随便便就赏银十两这样的事情,却是从来不曾做过。 毕竟如红叶这般的侍女,从前在楼里,忙活整年儿,也未必能够赚到十两纹银。 扬州普通地百姓,一年如果能够有个十两银子,就足够滋润地过个好年了。 “你刚才想要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吧?”在窗前示意红叶告退后,萧明转头看着坐回去再次喝酒的醉美人,随口问了句。 喝了杯酒的醉美人也没有隐瞒,她看着周游,目光复杂道:“红叶她们都是我收留的孤儿,可以说是看着她们长大的,可是如今,不过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就已经与你如此亲厚了。” 看着依旧孤单喝酒地醉美人,萧明没回答,反而调侃地说了句: “看来醉花楼的前东家跟我说,红叶她们都是你收留的孤儿,果然没说假话了。不过我很好奇,难不成她们往年的月钱,也都是你贴补的?” 这醉花楼原先的主人有多贪财,萧明是见识过的,醉花楼既然是醉美人当家做主,那么那前东家就绝对不可能搭银子进去。 而且从刚才看的账册上,萧明就能看得出,在自己接手之前,或者应该说是醉美人来了这醉花楼后的十几年里,基本就是每年她交给东家一笔钱,作为交换的便是楼里的生意,也全由她做主。 虽然醉美人倾国倾城,才色无双,可说到底,有东楼西阁在前后压着,醉花楼地生意,是真不怎么样。 尤其是时间不饶人,美人已迟暮。萧明从账册上,就能够看得出,醉美人自近几年捧出锦儿等三大花魁后,便几乎不再出场了。 然而即便楼里还有三大花魁支撑,可也到了维持不下去的地步,如果不是这样,萧明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接手过来。 想到这儿,萧明不由问了句:“你这些年赚的钱,应该都贴在楼里了吧?” “不瞒你说,”醉美人坐到周游对面,伸手也给他倒了杯酒:“如果不是你,最迟明年,我怕是连给东家的钱都没有了,到时候这一楼的孤儿弱女们,恐怕真的只有选择卖身或者离开自谋生路。” 这杯酒,带着醉美人对萧明不曾出口的谢意,如果不是萧明,恐怕她是真的无以为继了。 萧明没有拒绝,他端起酒杯,对着醉美人笑笑后,似是无意般,解释了句:“我本也不想依靠家里,一直打算找个营生干的,接手这楼,也算是缘分了吧。” 他没有居功的意思,不过是无意间看到醉美人威逼利诱前东家。 最先萧明是被醉美人那利落的身手给吸引,而后才被她绝世倾城地容貌给惊艳到的。 原本萧明也只是因为好奇,便让曾旺打探了下醉花楼的情况,等弄清楚原委后的萧明,便当机立断,借着原先的东家被醉美人教训后,有意把醉花楼卖了,便做纨绔冤大头姿态,低价将楼给买了下来。 “说实话。” 谈起这个话题,萧明便想起了件事,喝完杯中酒后,笑看着她道:“我第一次进楼的时候,三大花魁和你这个管事,可真是有开黑店的架势。” 萧明想到当时醉花楼中人得知新东家登门时,摆出地大阵仗,不由笑出声来。 醉美人却垂下了眼眸,她脸上有种淡淡地哀伤,声音清冷道: “我们这种人,是永远也不可能主动去犯事的,当时即便你再纨绔,也只是吓住你,不打主意到楼里的孤女们身上罢了。” 醉美人的这个说法,到是出乎萧明的意料,沉吟了下后,他才说道: “其实,凭你的本事,如果是想要廉价,甚至是不花钱得到这座楼……” 说着,萧明还真是有些疑惑,虽然他与醉美人的相处,只有短短半个月。 可是他之前推行的一些事情:比如女子进入醉花楼这样的,可以说是扬州城乃至整个番外青·楼,都是头一遭的事情。 甚至萧明折腾出来那套,堪称奇葩的待客培训之类,对方也不曾古板地阻拦过。 萧明怎么看醉美人,也不觉得她是那种三从四德、碍于教条的人啊,而以她给钱东家,又贴补楼里孤女们这些年的举动来看,这攒下的钱,怎么着也足够赎身了吧? 更让萧明疑惑的是,醉美人口中那句“我们这种人”……指的是哪种人呢?醉花楼花魁的身份吗? 虽然魂穿这儿的时间不长,可是萧明也是知道这个国度的女子,都是看中名节的,所以虽然心中有所猜测,可他也没有说那些经过数百年改革才有的“人人平等”之类的话。 至少他明白,在合适的地方要说合适的话,否则就会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就在萧明打算换个话题的时候,垂眸走神地醉美人却突然笑了:“公子不懂。” 醉美人嘴角的笑,有几分苦涩,她抬眸望着窗外,又像是透过窗,看到了久远地曾经般,连声音也带上了缥缈: “罪人是永远也没有犯错机会的。”一次的任性,就是终身地悔憾。最后一句话,她不曾说,可是神情已经表现了出来。 萧明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下,他看着醉美人秋水般的明眸里,是深深地哀恸。 那哀伤浓的如墨般,化不开,只是一眼,就让萧明有种伤心地感觉。 “现在不懂,也许今后会懂的。”萧明看着她眼底纵然悲痛至极,却也不曾在脸上表现出来的哀伤。 不欲挖她痛楚,萧明便转开了视线,也转移了话题,拿她那倾国倾城地容貌打趣道: “说真的,如果不是你亲口说,我还真是看不出,你竟然已有四旬了。” 年过四旬,却是风韵犹存的醉美人,再次喝下杯中美酒后,闭了闭眼,也锁住了眼底的情绪。 再次睁开眼眸的醉美人,又是萧明最初见到的那个洒脱地“姑姑”。 放下手里地空杯,她嘴角含笑地接了句: “那你肯定也看不出,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第18章醉美人的请求 这个萧明还真是没有看出,他听出了醉美人笑语下的痛楚。 醉美人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吗?萧明看着她,心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不等萧明问,醉美人就淡淡地说了句: “她若是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有你这般大了吧。” 萧明瞳孔针缩了下,他无意触及醉美人的伤心事,然而短短几句话下来,他也有点明白了这位才情无双地前花魁,为什么眼底眉梢处,偶尔会流泻出来的哀伤。 他看着醉美人拎起酒壶,将整壶酒都喝干了,有些疑惑地问: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醉美人将空了的酒壶丢在桌上,语气恢复了最初的平淡:“也许因为,你是醉花楼的新东家吧,这楼里,我不是最伤心的一个,也不是最可怜的,红尘里活着的孤女们,哪个没有一本辛酸。” “你放心,从今以后,醉花楼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好,至少你想维持的,我不会去打破。” 萧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勾起嘴角,郑重承诺道。 “那我就替楼里的孤女们,谢过三公子了。”醉美人说着对他弯起唇角,真心地笑了笑。 什么叫做百花齐开,萧明算是真正见识了。他忍不住想到:都说龙生龙凤生凤…… 醉美人这样的绝色,她的女儿若是还在的话,又会是怎样的惊艳呢? 原本只是一时兴起,才买下了醉花楼的萧明,此时到是对这儿有了些许的好奇。 而醉美人却像是喝醉了般,她白衣红衫轻转,腰上系着的嵌玉盘花结微微晃动了下,虽然只是踉跄了下,却带着千般的风韵般,朝着屏风后走去。 她也不回地对萧明道:“我醉了,三公子既然已是醉花楼的东家,那可得把那位找上门来的麻烦解决呢,毕竟那位叶姑娘背后,可是有惹不起的人物。” 醉美人背对着萧明,虽然只有几句言语,便已经带起说不出的风情来。 萧明知道她此时牵动了心绪,想起了些哀恸至极的过往。 对于这样逐客的话,萧明没有生气的意思,毕竟美人终是有些特权的。 “哟,听你这话,那小叶子身份还不简单啊!”打算给她单独空间地萧明,顺着话茬,站起身。 他装作没看懂醉美人哀伤,只摇头苦笑道:“虽然不知道小叶子来干嘛,希望不是麻烦事啊,得了,我这就去瞧瞧吧。” 起身走到门口萧明忽的想起了什么,他转头问已经走到屏风里头地醉美人,道: “对了,你干嘛让她们都喊你‘姑姑’呢?” 这雅阁布局很是巧妙,站在门口地萧明,并看不清楚屏风里面的人,如果是不了解内情地人乍一看之下,还以为他在对着空屋子说话呢。 走到屏风后,立于书案前的醉美人停下了脚步,她声音透着慵懒地问:“萧公子这些天窝在这儿看账册,不知又是为了什么呢?” “哎,算了,当我没问吧,走了。”萧明笑笑,当真带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来醉美人这儿看账本,其实只是想借此来练练手,至少好为在接触萧家那堆烂事儿之前,先打个基础。 其实对于她的事情,萧明也没有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世上,谁还没有自己的一本辛酸账呢。 离开的萧明并不知道,醉美人是真的喝多了。 走入屏风内的她,踉跄地扶着之前萧明看账册的书案,走到打开的窗户前,她嘴角的笑还未曾散去,如美酒般醉人。 看着窗外的夜空,她抓着窗棂的手,已然有了丝颤抖,几颗璀璨的星辰映在她秋水般的眼眸里,醉美人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道: “是啊,为什么要喊‘姑姑’呢?这个问题,你来问我,我却又去问谁呢……” 在那明星璀璨的夜空里,醉美人依稀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女孩,那个被她推开,想哭却又忍住没有哭泣地孩子…… 她呢喃的话,被窗外透进来地风吹散,却怎么也吹不散她眼底眉梢那一层浅浅的忧。 醉美人闭上那双能流泻出千种风情的眼,恍惚间,她的耳畔似乎又听见了谁在呢喃着“姑姑”。 · “咕噜咕噜”。 小叶子捂着原本就饿的直叫的肚子,在锦儿友好的笑中,眼冒精光地看着一桌子的好菜:“这都是给我吃的吗?” 见到锦儿温柔笑着点头后,小叶子想着,等吃饱了再去找萧明也一样嘛! 这么想着的小叶子,下意识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横竖也都找了一天了,不差这一会。 狼吞虎咽享用美食地小叶子,其实刚开始是有些抵抗情绪的。 虽然萧明之前在阁楼上透过窗户,将小叶子最初的戒备,与后来就完全是像来探望老朋友般随意看在了眼中。 他离开醉美人的雅阁后,没有立刻去见小叶子,而是站在回廊后,对给小叶子陪坐,视线却看着外面的锦儿,招了招手。 从锦儿的这里,萧明得知,小叶子来找自己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受人之托罢了。 “不过她受谁之托,锦儿知道吗?”萧明心里其实有个答案,却还是问了问锦儿。 对于锦儿这个天生就适合套话的能力,萧明是很佩服的。 果然不负他所望,锦儿说了三个字:“苏小姐。” 证实了心中猜测的萧明,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对锦儿道: “你让她玩的开心点吧,我就不去见她了。” 若是平常青·楼里,闯进去了个外来姑娘,哪有这样的待遇,可是在萧明改革后的醉花楼,要是想要让小叶子这么个姑娘家玩儿地开心,忘了找萧明这件事,那就实在是很简单了。 锦儿丝毫没有为难地笑了笑,点头应了下来。 辞别萧明后,她没有立刻回包间,而是转而去拿了壶酒。 等到小叶子酒足饭饱后,心满意足地抹嘴时,也不知是谁,随意的问了句:“之前看姐姐的样子,似乎倒像是来找人的,是不是自家夫君啊” 小叶子脸一红:“才不是呢……哎呀,刚才光顾着和你们聊天儿,都把正事给忘了。” “我刚才听小叶子你说,”锦儿将拿来的酒,给她斟了杯酒,笑着问道:“你是要找萧家三公子是吧?” 只不过是顿饭的功夫,锦儿对小叶子的称呼,已经从客套的“叶姑娘”,变成了亲昵地小叶子。 而小叶子更是完全喜欢锦儿的温柔,把她当成知己般,什么苦都对她道:“可不是,那家伙真是太过分了。” 说到这个正事,小叶子猛地点点头,期盼地看着锦儿:“你们看到萧家三公子没?” “我刚才听你说后,便特意去打听过,管事儿说,萧三公子晚饭前就离开了。” 锦儿笑着很是真诚地回答小叶子后,将手里的酒杯递给她:“可以不着急了吧,来尝尝这酒,虽然比不上莫知,可也是楼里最醇美的佳酿了呢。” 喝了杯美酒的小叶子,连连点头,表示好喝。 酒足饭饱,小叶子开心地抓住锦儿的手,高兴地对她说道: “锦儿你真好,不仅给我带了美酒,还帮我打听了事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被她抓住手的锦儿,原本还担心了下,是不是自己见萧明的事情,露馅儿了,可听完小叶子的话后,她便放心地笑了。 锦儿虽然与她只是初见,可一番相处下来,也看得出她开朗坦率的性子,是不会说暗话的。 第19章往西阁谜团 笑了笑的锦儿,可还不等她回答小叶子,就听一声: “锦儿姑娘,我的锦儿菩萨哎,快来救命啊……” 锦儿连带着小叶子,都被这一声连惊带哭的声音,给嚷嚷地回头看了眼。 只见一个白着脸,眼泪都掉快下来的半老徐娘,在几个龟奴护院地搀扶下,跌跌撞撞给扑进了雅间。 那半老徐娘刚进屋,等看清楚锦儿站的位置后,就立刻朝着她扑了过去。 小叶子刚吃了顿美滋滋地饭,喝了醇美地酒,交了锦儿这么温柔美好的朋友,还得到了萧明的消息。 已经将锦儿当做了知交好友的她,一见这状况,便本能的护着她后退了步,躲开那半老徐娘的拉扯。 “有什么话你就好好说。”小叶子柳眉竖了起来,不满地对那半老徐娘道:“正事儿不说,扯锦儿干嘛呢。” 锦儿对小叶子这么明显地维护,先是一愣,再是弯起嘴角,朝她柔和地笑了笑后,才对那半老徐娘开口问道:“徐鸨儿这是怎么了?” 小叶子见锦儿认识这人,便只是撇了撇嘴,也没有再拦着。 那被称为徐鸨儿的半老徐娘,原本被小叶子给喝住了,一个锦儿的问话,立刻想起来意,她不敢再去拉扯锦儿,只得原地哭天抹泪起来。 “唉哟,我的锦儿姑娘哎,活菩萨啊……” 原本在回廊外准备离开的萧明,看到这儿,不由来了兴致。 锦儿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护院离开,她无意间看到跟着人群过来爱热闹的萧明,见这位新东家脸上明显的兴致,对身边的红叶,小声吩咐了句。 萧明站在人群中虽然不仔细看,瞧不出他来,可进来专门找他的小叶子还在呢,锦儿才刚对她说了谎话,不想这么快就被打脸。 看着红叶请萧明进了旁边的雅间后,锦儿便示意屋内伺候酒水的丫头将门带上,别影响了其他客人寻·欢作乐地兴致。 安排好了徐鸨儿突然闯进来的影响后,锦儿亲自便上前扶住了她。 见她惨白着脸,眼泪都快流下来的模样后,锦儿安抚着开口:“徐鸨儿先坐下,喝杯茶缓缓气,青儿?” 递给了徐鸨儿一杯茶水后,锦儿才转头去看旁边那半扶着对方的绿衣丫头。 · 同时去看青儿,还有萧明。 这醉花楼的包间有些名堂,比如说从萧明现在呆着的雅间里面,取下墙壁上的字画,便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隔间发生的事情。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萧明,疑惑地问身边的红叶:“这徐鸨儿是什么人啊?” 萧明怎么瞧着,锦儿对那个什么徐鸨儿的,似乎很是熟悉般,可是他接手醉花楼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见过。 “回爷的话,这徐鸨儿啊,是往西阁的管事。” 红叶回答的很快,甚至多解释了句:“姑姑还是花魁时,东楼西阁的管事们经常来走动,听说当年还劝说过姑姑去她们那边呢,可是这几年已经渐渐淡了交情了,徐鸨儿可是有几年没来了。” 萧明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这徐鸨儿现在来做什么。 · 这边红叶在为萧明解释,那边被锦儿称为青儿的丫头,见徐鸨儿喝了口茶,便赶紧开口道: “徐鸨儿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火姐姐她们都有事,我拦不住……” 锦儿见徐鸨儿虽然没有肯坐在椅子上,却似乎嚎叫了半天真渴了般,连连喝了好口茶。 小叶子虽然好奇,却也只是拉着青儿小声地问了句,没有去打扰锦儿。 锦儿给徐鸨儿添了杯茶水,才问: “西阁出了什么大事啊,竟然连徐鸨儿也摆不平吗?” 徐鸨儿听到这问题,立刻放下了茶杯,看着锦儿的她,一脸为难的样子,似乎知道自己的话强人所难了,所以立刻就跪下了: “锦儿啊,算是我徐鸨儿求你了,可赶紧跟我去看看吧……” 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再次被撞开,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进来,摔在了地上,苦着脸喊道: “徐鸨儿,不好了,吴二少开始砸人啦!” 目光一转,锦儿伸手扶了扶全身发软就要跌坐在地的徐鸨儿,问那还滚在地上的小厮道:“可是吴成吴二少爷?” “可不就是。” 那徐鸨儿听见她的话,立刻回过神来。 想起还在往西阁的吴二少爷,她立刻就苦下了脸,转而用看救命菩萨般的眼神,看着锦儿的同时,也快速解释起来: “吴二少爷最近迷我们家蝶儿迷得紧,可是那丫头昨儿个就赎身了,本来收拾收拾东西,白天就和阁里几个相交的姐妹道别了,哪想离别宴醉人,蝶儿多喝了几杯。 离别宴散后,蝶儿正在阁里等她良人来接呢,哪知道那小祖宗吃得醉醺醺上门,还非要蝶儿不可。 锦儿你是知道的,这赎了身的姑娘,就再不是楼里人了,更别说蝶儿还醉着呢。可那小祖宗不依不饶,我哪有第二个蝶儿给他呀。 说是要换别的姑娘,可吴二少爷也不依,现在蝶儿的良人来了,自然也是不肯退让的,结果就这样闹了起来。” 锦儿听到这儿,面色已经有了些沉: “既然是已经赎了身的姑娘,哪有再出来的道理,他吴二少爷是第一天出来玩的吗?这个都不知道?” 红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笑着劝了句道: “烟花之地,这样的争吵时常都有,让人先劝住了就是。再说,那吴二少爷不是要娶苏家大小姐的吗?待他酒醒,想起这件事,自然也不会愿意弄得脸上不好看。” 小叶子越来越佩服这醉花楼的新东家了,手腕儿真高,这徐鸨儿如今闹成这样,还有小厮闯进来,居然都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 外面在看艳舞的,依旧看着艳舞,喝酒听小曲的依旧在喝酒听曲儿,琴声熏香飘渺,醉花楼依旧恍如仙境一般。 而此时被小叶子佩服的新东家萧明,此时在却隔壁包间摸着下巴沉思了会,他在想着,吴二少爷这个称呼有些耳熟。 不过比起那纨绔少爷,萧明在意的是,如果真的开始砸人了,怎么徐鸨儿还有闲心喝锦儿端的茶,怎么还可以声色俱全的把事情说的活灵活现? 要这是十万火急的事,萧明觉得,那应该是拉着人就跑去救火啊…… 就在萧明这么想着的时候,隔壁雅间的徐鸨儿已经哭喊了起来: “哎呦,我的红叶姑娘哎,如果那小祖宗是能够劝住的人,我哪里还要这么火烧眉毛哟……” 徐鸨儿说着,就已经又开始往地上坐了。 锦儿到底不忍心拒绝,她想让小叶子先坐会儿,在醉花楼喝酒听听曲,谁知刚一转身,就愣住了。 小叶子抓了只烤鸭子,笑眯眯的向她挥手道: “锦儿姐姐,我和你一起去。” 徐鸨儿那边有些犹豫,她可就只准备了一顶软轿,备楼外面,可没想到还跟了个小叶子。 因为弄不清楚小叶子的底细,所以徐鸨儿很是为难地看着救命菩萨。 “不用管我,走你们的。”小叶子一挥手,话说的豪气干云,可是啃了口鸭子后,啥豪气都没有了。 轿子是四人的,加上醉花楼与往西阁之间也不算远,所以锦儿她们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月上柳梢头,真是烟花之地开始热闹的时候,为了不惊动阁里的客人,徐鸨儿便带着她们从偏门进到包院里。 等到地方仔细一看,在灯笼的光亮中…… 第20章喜不喜欢苏溪 果然可见整个包院都是花倒人乱,虽然闹成了一团,不过显然那肇事的小祖宗已经走了。 问过人后,徐鸨儿拍着胸后怕着,想了想,又担忧地道: “有没有扰到人?” 幸好而往西阁的重要包间都在后面,用花坛古树隔成一个一个的小院来附庸风雅。 巧的是今儿个吴二少爷来的时候,天色尚早,所以左邻右居都没安排人。 那纨绔基本上除开毁了个小院外,往西阁到是没有其他损失,白白惊动了醉花楼的人。 徐鸨儿一个劲的拜着四方神灵,又奉上个精美的温玉给锦儿,当做走一回而谢礼。 锦儿倒是笑笑没说话,推辞了两回,见回不掉礼,便也示意红叶收下,带着走了。 这趟变故让小叶子觉得好笑,好在两人一路上可以说说笑笑,也不觉得闷。 白跑一趟,等回到了醉花楼,夜色正浓,人声依旧鼎沸,锦儿让人重新给小叶子上菜,一边和她说着菜的美味。 本来小叶子是不想再吃了的,不过刚才恳的那只鸭子,顿时就让她管不住嘴,开始惦念起了别的菜。 加上锦儿又把那做饭菜地大厨,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小叶子也就不客气了。 不过小叶子今晚似乎注定吃不安生一顿饭的,刚举筷,肩头被人一拍。 “谁啊?”小叶子正准备敞开了肚皮吃个痛快,被人打扰了,很是不满意地回头扫了眼,看到来人时,她瞪大了眼睛,也顾不上吃饭了,就怒道:“萧明!” 伸手拍小叶子肩膀地人,正是萧明。 小叶子正要发火,却见他笑道:“远远看到你跟人说话,怎么错眼的功夫,就进这儿了啊!” 说着萧明便一拉二拉的,不给小叶子说话的功夫,手上使了巧劲儿的他,就拉着小叶子走了。 “喂……”只有轻功傲人的小叶子,在力气上自然比不过萧明这个大男人,只能不满的哼了声后,便走便回头对锦儿摇手道别。 锦儿见到萧明的时候,也不曾吃惊,更不去管怎么萧明说了示意他不在楼里的话,转个身儿就自己跑出来打量的事情。 看他们两人打打闹闹地出去,锦儿只是笑了笑,也只是与小叶子道了声有空来玩而,并不留人。 小叶子这番被萧明硬拉走了,当下是火上加火:“好啊,萧明,你居然敢来喝花酒。” “喂喂,小叶子啊,你可不能冤枉我,明明是你自己在里面喝花酒的,我可是把你拉出火坑的人。” 萧明故意委委屈屈地说着,待小叶子皱眉反思自己是不是进火坑的时候,他忽的挑眉一笑,问道:“你去那楼里做什么?” “什么火坑啊,说的那么难听,锦儿很好的,醉花楼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小叶子说着说着,猛地想起正事来,也把火坑什么的抛在了脑后,只一脸严肃的盯着他,“曾旺说你去了醉花楼,快说,你有没有做对不起苏姐姐的事?” 萧明立马发誓:“绝对没有,你见那个做坏事的,是白天去的啊。” “也是,醉花楼看着不是糟糕的地方。” 小叶子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说着不计较,就真不想了。 看着这丫头,萧明从她看中可以看得出,小叶子是真的觉得醉花楼好。 萧明心里不由感叹了句:连脾气不好的这丫头都觉得好,这么看来,醉花楼确实是改造的不错呢! 跟萧明一起往回走,小叶子路上却低着头,像是沉思起什么的样子。 萧明看了她两眼,好奇地问了句: “怎么啦?想什么呢,想的眉毛都皱了起来。” 小叶子踢了踢路上的石头,难得语气凝重道:“说实话,萧明,你觉不觉的醉花楼很怪?” “怎么啦,突然这么感慨?” 萧明一愣,小叶子继续道:“今天我和锦儿去了什么阁的,虽然那边很乱,但是我能够感觉到,有人埋伏着,原本感觉他们人多势众,我想带锦儿跑的。” 虽然从红叶那边已经先一步得到了汇报,可是萧明想了想后,还是顺着她的话,问了句:“然而后,你们跑了吗?” “没有。”小叶子摇摇头:“锦儿她拉住了我,暗示说没事。” 没有听出哪里奇怪的萧明,笑了笑,逗她道:“这样你就觉得奇怪了?” 小叶子看着萧明,认真地说:“那些人是想要抓锦儿的,只是因为我在,所以才没有动手,可是锦儿那么好,为什么要抓她呢?” “好啦,她生活在那里,会自己应对的。”萧明劝了她一句,其实对于个中原因,他也同样不知道。 但是虽然知道其中有古怪,可萧明却也不担心。 毕竟不管是锦儿还是醉花楼,在没有遇到他萧明之前,不都活得好好儿的? “其实,我觉得你也很怪。”看着萧明的漫不经心,小叶子抿了抿唇后,突然说了一句。 萧明这下是真的有点诧异了,他看着眼前低头地丫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小叶子停下了脚步,她低垂着头,声音也显得闷闷地: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苏姐姐的,可是我知道,苏姐姐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 可是萧明,你不真实,于大哥,老爹,苏姐姐,我,对你的看法都不同,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地你,或者说,哪一个也不是。” 一听这话萧明就想打哈哈,可是看着认真的小叶子,他眉梢一挑,却是淡淡的笑了: “人和人相处,都是这样的,世事人情而已。换句话说,小叶子,人都会变的。”萧明说到这儿时,抬头看向漆黑地夜空。 星辰映照在他的眸子,显得有些深不可测。 小叶子“唉”了一声,抿起嘴角,她看着萧明,很是纠结道: “我也不能说你错了,可是萧明,你对苏姐姐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呢?说你喜欢吧,你这半点都没有追姑娘家的意思,说你不喜欢吧,可对苏姐姐又……”小叶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最后只能再次叹了口气。 萧明伸手揉了揉小叶子的脑袋:“她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人也聪明,心思玲珑剔透的,可是小叶子,我待她如同待你一般,是朋友,是妹妹。” “可是苏姐姐没有把你当哥哥!”小叶子皱眉,终究还是问了句:“都说吴家那个二少爷要娶苏姐姐,那么你呢,萧明,你会求娶苏姐姐吗?她本来应该是和你们萧府有婚约的。” 感情的事情,萧明没有办法说,他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再对小叶子说什么。 把她送到了苏府门口,看着小叶子进去后,萧明才转身。 萧明转身走了,可是走到苏府门口的小叶子却回头看着他。 直到萧明转身离开,背影都看不见了,小叶子还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只能叹了口气,想着应该怎么跟苏溪说,是实话实说呢,还是怎么样? 头疼的小叶子,边想着,边一步一步慢慢的踱回了苏府。 而萧明此时也在低着头沉思着。 说实话,小叶子的意思,萧明知道,可又不是很清楚,自己真的要娶苏溪吗。 苏溪无疑是个漂亮的姑娘,与醉美人、锦儿她们的美不同,也不是小叶子那样的活泼,而是有着那种知书达理的贵气,她也很是聪明,苏家的生意可不是随便哪个女子都能够经营出来的。 可萧明能够欣赏,能够尊者,但是喜欢的话…… 第21章门口遇苏溪 仔细剖析着自己心思的萧明,不由苦笑了下,能够想的这么清楚,可见还是没有动心吧。 说实话,萧明自己也不知道喜欢什么的姑娘,想要与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 “哎……”想的有些头疼地萧明,叹了口气。 · “锦儿姐姐怎么叹气了呢?”红叶见自新东家走了后,就一直在沉思的锦儿叹了口气,便将新泡的茶递给了她。 接过茶盏的锦儿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往西阁的事情,也不知道今晚徐鸨儿玩的是什么把戏?” 这话作为侍女的红叶说不上来,只能安静地陪着她。 就喝了口茶的锦儿,眼神突然黯淡了下,雾气像是氤氲了她的视线般。 突然锦儿就放下了茶盏,突然起身。 红叶被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锦儿姐姐?” “你早些休息吧,我去一趟姑姑哪里。” 不知想到了什么的锦儿,说着也不管红叶,起身就走向今天红叶去的后院,登上了那清静地雅阁。 “姑姑。”锦儿站在门外,轻轻地扣了下门,而后推门走了进去。 屋中喝酒的醉美人听到敲门声愣了一下,倒是没想锦儿会来。 不过打理醉花楼的三个花魁,是醉美人一手培养起来的,感情如同家人般,也没有那些繁文缛节。 对锦儿很了解地醉美人,一看锦儿的样子,就知道她有心事。 “坐吧。”给锦儿倒了杯酒的醉美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眸微转,开口:“不是去了西阁吗?回来的倒是很快。” 锦儿依言坐下,没有喝酒,她想到徐鸨儿,不由冷冷一笑道:“不过是场戏罢了,根本不需要我去做什么。” 醉美人听得好奇,不由挑起了眉:“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感觉就是让我去见场戏罢了,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意。”锦儿淡淡的说着:“不过那小叶子感觉到西阁有人埋伏了。” 醉美人喝了杯酒后,对此并不奇怪:“从哪里出来的人,如果连这个都发现不了,才奇怪的。” 锦儿点点头:“那么能够瞒的过她的人,姑姑觉得,会是武功很高吗?” “她的轻功不错,数着指头算,也能进前十了,怎么,你突然提起这个,是发现了什么吗?” 醉美人听出锦儿话语中的深意,拿着酒杯的手,不由顿了下。 抿了抿唇,锦儿皱眉道:“我奇怪的不是小叶子能够察觉西阁埋伏的人,而是她没有发现萧明,如果不是他自己出现的话,就连我,都没有能够发现他是一路尾随的。” “萧明……”醉美人听了后,只微微眯了眯眼,没再说话。 · 被醉美人与锦儿提起的萧明,此时已经快要走到萧府了。 “算了,现在还是先把萧家的生意弄清楚吧!” 想了一路,萧明也只想到了这个,不由摇头笑了笑,便真不打算再想了。 待走到萧府门口,他不经意间抬头时,就看到了个在门口蜷缩着地人。 这一眼,萧明却是愣住了。 “苏溪?”他有些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快步走近后,萧明才发现,眼前蜷缩在府门口的,不是苏溪又是谁? “你怎么了苏溪?” 萧明下意识的看了看被风吹歪了的灯笼,朦胧的亮光下,正好能够让他看到苏溪泪眼朦胧的样子。 夜晚风凉,见苏溪蜷缩着的样子,萧明便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了她身上,扶着她站了起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没事吧?” “萧明。”苏溪看着萧明,一直忍着的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萧明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是出事了! 他正要开口,苏溪却垂下了眼眸,她拢着萧明的外套,嘴角浮起惨淡的一个笑,声音喑哑道:“萧明,我们做笔买卖吧。” 也已经深了,萧明书房的灯火却还点着,纵然关着窗,也能够听到外面夜风凛凛。 窗内,灯烛摇曳,萧明将一杯热茶递给苏溪。 看着神情不对的苏溪,萧明难的语气凝重道:“出什么事了吗?” “你娶我,我助你振兴萧家,一年后,我们一纸和离。” 苏溪像是沉思良久后,才咬牙说出了这一句。 萧明听了之后,只觉得有些无奈,他在苏溪对面坐了下来,语气认真道:“嫁娶说出了口,就是承诺,是一辈子的事情,这样有些草率了。” 看着一脸决绝的苏溪,萧明眼神为转,疑惑地问道: “你……是出什么事了?苏溪,这不是你,这样的妥协,不像你,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苏溪听到那句“一辈子”的承诺时,手里的茶盏晃了下。 晃神间,她连被手被热茶烫到都没有察觉,只觉得心口痛的厉害,而苏溪却只能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悲痛。 “痛不痛?” 萧明见她被烫伤还无知无觉的模样,立刻起身拿开了她手上的茶盏,用手帕轻轻擦干她的手: “苏溪,别难过,有我在呢。” 也许是今晚小叶子的话,也许是此时的苏溪难得脆弱,萧明垂下眼眸,蹲在她面前,将她手上淋得茶水擦干后,语气温柔地道: “如果你现在只能够想到成亲这个法子,那么我答应你。不用你帮我振兴萧家,也不用一年后一纸和离。” 给苏溪擦干了手上的茶水后,萧明站起身,将湿了的帕子放在一旁,转身继续温柔地劝说她道:“到时候,你放心在萧家待着,就如之前在苏府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喜欢就好。 别担心,不管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等将来你遇到真心喜欢的人,想要与他共度一生,我会把你当做亲妹妹般……” 萧明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苏溪突然抱住了腰,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苏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的滚落下来: “我知道你不是萧家三公子,可我只能喊你萧明……” 苏溪的声音带着哽咽,满是难过与痛楚道:“如果我早一年,不,哪怕只是早一天认识你多好……萧明……” 那句我喜欢你,最终含糊在泪水和哽咽之中,苏溪死死地抱着萧明,就像是抱着最后的依恋般。 “别哭。”萧明能够感觉到苏溪的悲伤,他想要安慰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应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苏溪擦了擦眼泪,笑着道:“抱歉,我……我不哭了。” 低下头的苏溪,在松开萧明的时候,将一个东西放在了他手里,就转身背对着了他。 她像是脚步不稳,踉跄了下,扶着门,单手拢了拢属于萧明的那件外套后,苏溪勉强维持住了声音的平稳,道: “这是我的印信,名义下的赌庄,钱庄,酒肆,茶楼等,不属于苏家,只属于我苏溪……可是它能赚的钱,不比苏家其他的差。” 萧明想要扶着她,苏溪却避开了,道:“不要过来,萧明,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如果在今天之前,那么我会等你的。我可以经营着苏家快倒闭的生意,可以耐心的等你心仪与我……” 媒妁之言,举案齐眉,在今天之前,苏溪可以等,然而她眼中的泪无声滑落,纵然萧明看不到她的脸,也能够感觉那彻骨地伤心:“苏溪,我……” 萧明沉默了下,而后还是道:“你可以的。” 第22章苏溪的道别 苏溪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咽,她摇头道:“不可以了,今天之后,便再也不行了,这就当是我……” 话到这儿,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萧明看着手上的玉,像月牙般温润光洁,虽然只是一块小小的玉石,却由苏溪用心经营的资本。 “我今天来,就是和你道别的。”苏溪没有再回头,她伸手打开门的那一刻,蓦然就有些释怀了。 这样的苏溪,说出这一番剖心之话,萧明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没有再犹豫,直接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我不是这里的人,对所有的一切都很陌生,曾经所拥有的亲人、朋友,此生都再不能见。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就和天塌了般。” 萧明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温和,语气里有着些许的怀念和诀别,让苏溪不由自主地顿下脚步。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苏溪,我曾经比你更绝望,可是会过去的。”萧明不愿意欺骗这个聪明的姑娘,他可以答应成婚,无关情爱,只是因为苏溪此时的伤心。 他不知道苏溪发生了什么,可是经历世情的萧明知道,现在不能让苏溪这样伤心地离开。 按着苏溪的肩膀,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将她转过来,萧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管过去是好是坏,现在我只是萧家三公子,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依旧是苏溪,扬州那个传奇女子苏溪。” “……萧明,你喜欢我吗?” 苏溪目光怔怔地看着萧明……萧家三公子与苏溪来说,因为与他大哥的婚约在身,并不算陌生。 萧家人生的都好,尤其是三公子,眉眼生的英挺,五官如画一般,这样的容貌在曾经的纨绔身上,显得俊俏风·流却是个绣花草包,可是从他在灵堂昏倒再醒来后,整个人就都变得。 同样的容貌,少了份怯懦,多了份担当,那种风·流变成了风华,就令人移不开目,有些人,就是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原本快要树倒猢狲散的萧家,短短时间内,在他手里断臂求生,竟然真的枯木逢春,从绝路里面走出了一条生路来。 就拿那醉花楼来说,别人也许不知道内情,可是同样以经商的苏溪,却能够看得出其中改变,甚至隐隐超越东楼西阁,脱颖而出。 苏溪从惊讶到招亲擂台上的欣赏,越是相处越是佩服,而后不知从何时起,便怦然心动。 只要见到他,眼中便满是喜悦欢欣,遮掩不了的倾慕,连小叶子都能够发觉。情不知所起,可苏溪却想要与他执手,共度余生。 其实一个人的改变太大了,总也是会令旁人心生疑惑的,可子不语怪力乱神,再加上萧家遭遇巨变,萧明的这些改变,勉强也算是能够理解为发愤图强,就如萧老爷子般,干脆撒手与他,放纵伤心去。 可是现在身份的改变,萧明坦然相告,苏溪得到了他明确的答复,震撼有,欢喜有,更多的却还是伤心。 她眼底泪光朦胧了视线,却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抚过萧明眉眼: “醒来的是你,现在处理萧家事务的也是你……这样的话,不怕我透漏出去吗?” 苏溪的声音里带着七分欢欣三分难过,却又平添了十分的温柔。 对于这个问题,萧明也曾想过,可现在听苏溪问来,却是笑的恣意而又洒脱: “知道又如何,处理好萧家的烂摊子,是我偿还萧家的。等度过了这眼前难关,我还守着那堆金山银山不成?再说了,这天下之大,还愁没有我萧明的立身之处吗?” 这番话萧明说的洒脱至极,似乎扬州的三分天下对于他来说,放弃也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罢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气度,令苏溪心折,一见入眼,二见欣喜,三见四见,便已终身难忘了。 萧明是个有手段有能力地聪明人,却不是萧三公子,但他用的是萧家三公子的身体,其中因由,苏溪不懂却不曾怀疑,她是个聪明人,所以提醒他不得说。 聪明人之间的交谈,总是令人愉快的。 “你喜欢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苏溪眼底眉梢的情意,坦然表露的心迹,萧明都懂,所以他尊重苏溪,给予她想要的一切。 可未曾心动,便不能回报同样的情意,萧明不爱苏溪,所以更不能欺骗她,在沉默了下后,他才说道: “喜欢,不止一点,喜欢你的坚强勇敢,聪明无双。” 萧明不愿意欺骗苏溪,也不想伤害这个以巾帼身立苏家户的奇女子,他筹措了下言辞,才继续说道: “我在萧家之前,遇到过很多人,各有精彩,而来萧家之后,你却是令我最为钦佩的,苏溪,喜欢有很多种,如果你愿意,我会护你。” 其实苏溪从萧明刚开口,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却舍不得打断他的话。 纵然婉言拒绝的话,听得苏溪有千万分的伤心,却也想要今夜长一点,再漫长一点,与他的相处多一点,在多一点。 这一点一点加起来,也许足以支撑着她走过轮回的路。 “其实啊……”苏溪目光温柔地看着萧明,眼底眉梢是毫不掩饰的深情,这样温柔地萧明,她又怎能不爱呢。 收回了触摸他眉眼的手,苏溪眼底虽有泪光,随即扬起唇角,露出个释然地笑:“其实啊,我心里,大概也是有些知道的……” 萧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苏溪摇头打断, 她定定的看着萧明,眼中有几分柔情地道: “若是我能像小叶子一样无拘无束,那么我会告诉你,萧明,我心悦于你,想要等你同意心里有我的时候,三礼六聘嫁你为妻。” 苏溪的声音里,带着遗憾与难过,虽然声音哽咽,却还是说道:“可是‘苏大小姐’不行,似乎苏家的人,就从来都没有选择自己喜欢人的权利。” 等到明天,吴家的门就会上门,如果拒绝,她的不堪就会如曾经的传奇事迹一样,成为茶余饭后,满巷皆知的笑柄。 “我曾想要以最好的自己,来配你……但是现在,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也明白了大哥和三哥为什么会离开,我想,三年前的决定,就算重来一次,大哥和三哥哥也不会改变的。” 苏溪垂下眼眸,说出的话,却是萧明不明白的。他隐约记得曾旺曾经说过,苏溪是苏家的四小姐。 至于苏家的其他人,萧明记得收集情报的时候,大致看过一眼,隐约还记得说是苏老爷子有个养子意外去世,而二少爷早夭,只剩下一个惊才绝艳地三儿子和巾帼不让须眉地苏溪。 遗憾的是苏家那位少爷,却与三年前病逝,至于怎么病的,苏老爷子却是绝口不许人再提,丧事都不曾怎么办理。 外人也都只以为苏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所以也渐渐遗忘了那位苏家的惊才绝艳的少爷。萧明此时听苏溪的话,却觉得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但是涉及苏家的隐秘之事,他也不好多问,平添对方的伤心,便只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萧明我多想早点遇到你……” 苏溪懂得萧明的贴心,却也更加难过,她换了话题,说道:“我想让你记住我笑着的样子,谁知道我却说了这么多让人伤心的话。” 第23章苏溪的诀别 “我想要告诉你,萧明,这世上人的感情,是很纯粹地,因为喜欢可以有很多,但是爱却已有一个,那种刻骨铭心至死不忘的,只有一个……” 说到这儿,苏溪纵然想要笑,可是泪水还是滑过了脸颊。 这样的苏溪,是萧明完全陌生的,或许,苏溪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另一面,可是,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苏溪闭上眼,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般,她喃喃道: “……没有人知道,那天我看着大哥抱着没有呼吸了的苏三哥哥,头也不回地离开苏家,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萧明按住苏溪的肩膀,叹声道:“我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可是你若是愿意说的话,我永远都在。” 睁开眼眸,苏溪看着周游,不由笑了笑,而后毫不掩饰地坦率道: “当时我就想,如果这一生,我也能有那么一个人,那样完全默契的相知,那么柔情的看着我,眼中心底只有我,不论世间蜚语传言,不管身世背景,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全心相待,那么,我想,也许死了也是甘愿的……” 这些关于从前的话,苏溪不知道是在和萧明说,还是自言自语。或许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真的已经到了底线,如果再不说出来,或许她会崩溃的。 “哥哥,我遇到了一个人,然而那个人却并不爱我……”苏溪眼中泪光浮动,因为她知道,自己也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等他爱上。 萧明对于苏溪的心事,不能安慰,因为他无从得知过去的事情。 他明白,很明白苏溪是个傲气的女子,近乎施舍般的成亲她不要。 “谢谢你萧明。”苏溪将眼角的泪光狠狠的擦去,再次抬起眼眸的她,最后一次般仔仔细细的将萧明的身影映入了眼中,留下一句:“珍重。” 转身离去的苏溪,打开了们,走的那么决绝,那么孤寂。 萧明已经无法再挽留她了,因为不爱,所以无从挽留,。 他握着手心的月牙玉珏,想说些什么的萧明,动了动嘴唇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是的,他不爱苏溪,只是喜欢而已,经年后,看着苏溪留下的月牙,萧明才懂得,那年月华下,照映着苏溪的话,已然一语成箴…… “哎……”可是现在的月光下,站在房门口的萧明,在苏溪离开很久很久以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一晚的苏溪,很奇怪,奇怪到萧明宁愿顺从苏溪的话,许下成亲的承诺。萧明常常会看着月牙玉珏想,如果月光下,自己追上了苏溪,是不是,今后的很多事情,都会改变…… 看着手心月牙玉珏地萧明,一晚未睡,待他听到曾旺的声音,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少爷?您怎么坐在门口啊?”曾旺对于自家少爷,已经从最初对纨绔子弟地惧怕,变成了对主子地敬畏。 远远看到坐在门口地萧明,赶紧小跑过来的曾旺,眼底有着些许地担忧。 “没事。”萧明从门槛处,在曾旺地搀扶下起身,打发了他去端水,自己运动了下因为久坐而发麻的腿后,才转身往屋里走。 昨天晚上的灯光太暗,导致萧明现在才在不经意地抬眼间,看到昨天苏溪坐过的位置上,暗了一端。 萧明心下有些奇怪,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让他下意识走近。 “啊,少爷,这儿怎么会有血?您受伤了啊……” 曾旺端着洗脸水进来,原本恭敬地请了声的他,见少爷没反应,便顺着过来看了眼,不由惊吓地叫喊出声。 “我没有受伤。”萧明皱起了眉头,抬手制止了曾旺的大叫。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座位上凝固了的血是? 风从窗外吹入,卷带起椅子上一方衣襟,那是,苏溪坐过的?萧明疑惑上前,捡起来座位上残留的一片碎布。 看到上面带着地斑斑血迹,纵然向来从容的萧明,也不由得连退三步,他脸色难看地对曾旺吩咐: “你现在就去苏府,看看苏小姐怎么样了。” 曾旺被自家少爷制止了大惊小怪后,就转身用洗脸水浸湿了帕子,正准备递过去的时候,却看到萧明一脸的失魂落魄,下意识关心了句:“少爷,您没事吧……” 话还未完,萧明便紧皱眉头道:“算了,还是我自己过去吧。” 他话音还没落下,人便已经出了房门。 萧明脸色差的,吓的曾旺把手里的洗脸帕子都掉在了地上,反应过来后,连忙追了上去: “哎,少爷,您等等我……” 不用曾旺拼命去追,因为萧明已经消失在了萧家大门处。 先是去了苏府的萧明,被苏老爷子以男女大防为由,婉拒了见苏溪,再问也只说苏溪一切都好。 萧明没法跟苏老爷子动手,而他虽然很想直接翻进苏府去看看苏溪的情况,但是想到早晨见到的那抹沾血的碎布,萧明被苏老爷子拒绝后,没有直接离开苏府,而是转身往小叶子住的院落走去。 不管苏溪出了什么事情,以她现在的情况,也许小叶子更加合适一点。 可是只知道小叶子目前暂居苏府,却不知道她具体住的哪个院落的萧明,也有些奇怪为什么偌大的一个苏府,竟然看不见几个下人,连问路都没人的他,只能停下了脚步。 正在思考对策地萧明,突然抬头,远远地就看到有个丫鬟,拿着什么东西跌跌撞撞地,就往旁边的院落跑了过去。 想了下,萧明便觉得先跟上去,不管怎么样,好歹有个苏家的人能够给他指个路不是? 跟上那丫鬟的萧明,觉得她有些眼熟,仔细看了后,才发现那竟然是苏溪身边的馨儿。 馨儿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在喊着: “叶小姐,小姐她……跳湖了……快,快带我去通知萧三少爷……” 馨儿跌跌撞撞的朝着院落里面冲了进去。 正在吃早饭喝粥的大胡子父女,远远听到馨儿地话,一齐跳了起来,失声道:“你说什么?” 馨儿已经扑到了他们面前,跑的气喘吁吁,抓住瞪大眼睛,惊恐至极地小叶子,她泣不成声的模样让于子安三人都紧张了起来。 小叶子越着急,馨儿便越是说不出话来。 于子安捂嘴轻咳了两声后。 凝重着脸色,先是起身轻拍了拍小叶子的肩膀,而后对馨儿道:“你不要着急,先定定神,慢慢说。” “于公子,快,快去找萧明萧三少爷,小姐,小姐她……”馨儿似乎也知道,只有他们是整个苏府里,真正关心自家姐的人,可是刚才她跑的太着急,岔了气,说话都含含糊糊的了。 萧明一直跟着馨儿,将她的话听了个完完全全,到底不敢相信,忍不住跨步上前,追问道:“你说什么?” 馨儿转头看到萧明先是惊地睁大了眼睛,而后她拼命忍住了泪,声音颤抖道:“萧三少爷……有,有人送来……小姐的一只鞋子……说是……说是昨天看到……” 说到这儿,馨儿纵然极力忍住,却也已经泣不成声。 于子安让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平稳了一下,好久后,她才能完整地将事情说清楚: “那人说看到有个姑娘一脸失魂落魄的跳了河,只捡到一只鞋子,上面绣了个苏字……” 小叶子不相信:“也许是别的人呢,苏家又不只一个……” 第24章苏小姐跳湖 小叶子说着,就转身要去苏溪的院落:“我去找苏姐姐……” 她还没说完,就听馨儿擦着眼泪道:“那是小姐的鞋子,上面的绣字是我亲手缝的……” 小叶子忍不住瞪大眼,不敢相信的捂着嘴,于子安拍了拍她的肩,大胡子早不耐烦馨儿的哭,和萧明一起去了外面,打算找那个报信的人问清楚。 苏家小姐跳了胡,这个消息震惊了整个苏家,吴家,也震惊了整个扬州。 报信的人来的太晚,而苏溪跳的说是湖,其实却是扬州的护城河,连通贯穿整个异域的汹涌泗水,波浪滔天,哪怕是老水手不幸落水,都会淹死。 因为泗水太过湍急和浩大,每天在那泗水中淹死的人不计其数,甚至连尸体都未必能够捞的回来。 “我不相信苏姐姐死了。”小叶子哭的眼睛通红,她固执道:“我要去找,亲自去找,我的水性好。” 她这要入水的话意一出,立刻就让十分关心她的大胡子和于子安都皱了眉头。 大胡子想都不想的说道:“你别胡闹。” 小叶子要往外面走,固执的道:“爹,我没有胡闹。” “咳咳。” 掩唇咳嗽地于子安,脸色不太好地拉住了小叶子,柔声劝道:“你知道的,人入了泗水,就像是大海捞针一般,从护城河跳的,入了泗水,就不知道会冲到哪里……咳咳……” 大概是说的话多了些,于子安又咳嗽了起来。 小叶子为难地看着于子安,大胡子也担心他,就在三人一团混乱的时候,萧明走了进来: “你不用去了。” 萧明已经雇了无数水手,将护城河整个打捞了两遍,什么都没有捞到,而那天捡到了苏溪鞋子的人,确定人是跳下去了,水花老大的,看到的人不少,却谁也没敢找死般跳下去。 既然人确实跳了下去,而护城河又没有找到苏溪,那么便只有可能被冲入了泗水。 得知苏溪尸骨难寻地当天,苏老爷子提剑踢开了吴家大门,之后也不知怎么,苏家也没说什么,吴家也没说什么。 扬州传奇女子苏溪跳河身亡的事情,只留下茶余饭后,做人谈资。 萧明也登过苏府,见到的苏夫人在听说女儿身亡的事情后,便昏了过去,醒来后整日里以泪洗面,变的疯疯癫癫,有时说着: “女儿啊……” “不该这样的……” “我的儿呐……” 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萧明从苏老爷子苏鼎天那边,除了觉得他整个老了一圈外,啥话也不说,逼急了,只道一句“作孽啊,这是天意”后,就闭门不再见客了。 然而不管萧明在苏家怎么打听,依旧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苏溪发生了什么事,那块染血的碎布从哪里来?扬州传奇女子的苏大小姐为什么要跳湖,苏鼎天半个字都没有说。 萧明也没有再勉强,因为他听说苏老爷子提剑上吴家后,便让小叶子将吴成那纨绔,在醉花楼喝花酒去放水时,敲了闷棍。 审问吴成,可比从苏鼎天那边得知消息要方便的多。 “快说,苏鼎天去你家,是不是因为苏姐姐跳湖与你们家有关系?” 小叶子到现在,只要一想起苏溪就哭,眼睛红红的,十分伤心地模样。 然而吴成却是对她嬉皮笑脸:“哟,丫头够辣的啊,喜欢玩儿这个,放开爷,到时候保证你……唉哟!”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于子安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干净,一鞭子抽了过去。 吴成身娇肉贵,可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苏家的事情,还是真的不敢说,除了叫疼就是鬼叫。 萧明虽然知道醉美人手段很高,可是也真不能任由他们将吴成打死在醉花楼。 大胡子见于子安神色不太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也不管吴成的事情,只劝着他回去休息。 萧明原本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听到这儿,也对于子安点点头:“这儿交给我和小叶子,你与大胡子先回去看看还有没有苏溪的消息,我们兵分两路比较地快些。” “好。”于子安从萧明的眼神中,看得出他在给自己台阶下。 明白以自己现在的身体,在呆下去,也许会于小叶子面前漏了陷,于子安便点了点后,与大胡子一起离开了醉花楼。 小叶子此时红着脸,看吴成身上被抽了那么多鞭子还不说,也没有心思去想离开的于子安他们,只问萧明:“他到现在还不说,是不是因为真的不知道啊?”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一件事情,被这样严刑拷打,会是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吗?”萧明反问了小叶子一句。 小叶子顺着萧明的思路,想了想后道:“如果我真的被冤枉,肯定会喊冤啊,纵然再心高气傲,也会说上两句苏老爷子上门为了什么,真的不知道,与我无关之类的话……” 说到这儿,小叶子反应了过来,她看着吴成,道: “可是你这家伙,明显是心虚又不敢说的样子啊,所以才只能叫嚣着疼痛或者耍赖!” 想到苏溪生死不知,而原因也许与吴家有关系,现在吴成又是这么一副耍赖拖延时间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的小叶子,眼神一冷。 “啊——” 萧明原本还在思考吴成在隐瞒什么的他,被吴成杀猪般的惨叫给打断了思路。 抬眼萧明便看到了小叶子手上凝聚无形的力量,将吴成的衣袖缴成碎片的同时,吓唬他道: “我还没有怎么着你呢,可是你再不说实话,我就折断你的手,到时候你的骨头也会像你的衣袖般。” 吴成之前被于子安抽鞭子,虽然疼痛还能够忍,可是小叶子这一手确实把他给吓到了,立刻惨叫道:“我不知道啊……” 他话音还没落,就听得“咔嚓”一声。周游眼睁睁的看着娇小可爱地小叶子,手里似乎凝聚了什么,一只芊芊素手在捏举间,就折断了吴成地双手。 疼得满头大汗,直咬着牙哀嚎不止的吴成,这下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啊。”小叶子收了掌上的功力,她虽然知道自己功力不高,可是也确定这一手足以折断吴成的手臂了。 可看着就是不吭一个字的吴成,小叶子不由开始动摇,她再次问萧明:“是不是他真的不知道什么啊?” “我,我不知道的啊,姑娘,痛,痛死我了” 吴成已经痛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再也不敢自称爷的他,因为疼痛而声音含糊道:“苏老爷子是我爹接待的,他们说了什么避开了我……唔,爹啊,娘啊,孩儿好痛……” 小叶子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忍心了: “哭什么哭,你个怂包。” 虽然小叶子这么骂吴成,可是萧明已经听出了她想要放人的意思,不由摇头笑了笑。 此时刑讯吴成的地方,是醉花楼的一个包房,吴成被绑在柱子上,手臂瘫软,满身鞭子抽过的血迹,而萧明却坐在了寻·欢作乐地桌前,以手支颌,开口淡淡道:“小叶子,你还是太过于仁慈了。” 虽然说着小叶子仁慈,可是比起疾言厉色的她,萧明的语气更加温和。 “吴大少爷,我劝你还是乖乖回答问题得好,”萧明没有回答小叶子的问题,他看着吴成,语气平淡地道:“你们对苏溪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绝望地跳湖寻死……” 第25章不见血的拷问 萧明声音平淡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苏鼎天上在你吴府,为什么不但无功而返,还连女儿的死都不追究了?” 小叶子怔了一下,听明白了萧明话中意思的她,很快就领悟过来吴成是在骗她,不由愤怒道:“你居然还敢骗我,我把你另外一只手也折了!” “别着急,你这样是问不出来的。”萧明拦住了小叶子。 他说完看了看房间里面,见雅间西侧靠窗处有一排木栏杆,那里本是醉花楼里供寻·欢们喝酒时,凭栏眺望楼下大厅里的歌舞之用。 示意小叶子将吴成绑到栏杆那里去的萧明,喝完杯中的酒后,便起身亲自用绳子将他还完好的那只手反过背去,用水手结将其捆绑在栏杆上。 小叶子不明白萧明要做什么,只老老实实的见他绑完了手手,又将吴成的双脚也一并给绑了上去。 这样一来,吴成除了那只被小叶子折断,用不上劲儿的手外,就只能维持躬身向后仰的姿势,可以说是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了他的腰部。 “哎,这个绑法可新鲜啊。” 小叶子看着没有几息功夫,这纨绔少爷的额头就布满了细密地汗珠,不由用手肘撞了撞萧明,表示惊讶。 绑着吴成的方法,是萧明以前看一个黑·道的兄弟用来拷问叛徒的,可以算是实践后出的拷问妙招。 萧明不知道从哪里又给摸来了一壶酒,自斟自饮地倒了杯后,好心的给吴成解释起来: “如果你不想完好的手腕骨,和双脚被自身地重量折断的话,最好练练你的腰力。” 这样地提醒,让吴成更加痛苦不堪,当下他一个七尺男儿,连眼泪都难受地得流了出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你……” “你胡说,你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骗我做什么!”小叶子最先生气的反驳。 吴成平日里虽然纨绔了些,却也知道他对苏溪做的,一旦说出来,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别人赔的,这么想着,他痛哭流涕地说道: “我就是个一事无成的,苏家那娘们……” 吴成鬼哭狼嚎着,说到这儿,见小叶子眼睛瞪了过来,连忙改口道:“苏小姐的事情,在扬州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是个人,多少也会听上一耳朵的,你们就这样抓我,太没有依据了啊……” “你别叫了。”小叶子被吴成喊的头疼,她有些心虚的勾头看了看楼下,怕引来什么人,那么就不太妙了。 看着小叶子的吴成,眼珠一转,给自己叫苦着,“可是我疼啊,好姑娘,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吴成东拉西扯,就是决口不承认苏溪的事情与他有关。毕竟事发后,他爹千叮咛,万嘱咐地说,只要自己这儿不露馅,苏家人也不会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拿他吴成怎么样。自苏溪跳湖后,原本也一直这样以为的吴成,现在看着安然喝酒的萧明,心里开始动摇了。 这份动摇,比小叶子折断吴成手臂时,还要强烈。 “你可以继续叫,整个醉花楼后面这地儿,都被我包下来了,你再叫大声点,外面也是听不见的。” 萧明任由吴成鬼哭狼嚎着,他慢悠悠的倒了一杯酒,品尝般道:“说实在话,我还真不希望你说,毕竟我折磨人的手段,好在你身上一一实验尝试下。” 小叶子瞪大眼睛看着萧明,只觉得他说完后,自己手臂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吴成也不敢在叫唤了,他眼里带着些许害怕地看着萧明:“三少啊,咱们也是一起捏泥巴长大的交情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苏溪的事情啊,你看咱们一起喝的花酒也不少……” “你闭嘴!”小叶子原本还觉得萧明手段没见识过,说话又吓人,可是一听吴成要套交情,立刻就冷冷地打断了他。 萧明却是喝完杯中酒后,才对吴成慢条斯理道:“你继续说。” 吴成看着怒气冲冲地小叶子,又看看姿态高雅倒着酒的萧明,连哭都不敢哭了,哽咽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啊!” 小叶子也好奇的看向做主绑人后,又只喝酒的萧明。 “我用刑不喜欢闻见血腥味,更不喜欢一下子就结束,毕竟严刑拷打是一种折磨,把人太快弄死,就没有意思了。” 萧明端着酒杯,他的声音明明是平平淡淡的,可是却依旧有种让人“见鬼”了的恐怖感。 “那个啥,我说你最好还是快点说。”小叶子搓了搓手臂,她觉得,如果萧明进入朝廷的话,估计是邢部的一把好手。 吴成被绑着的痛苦已经麻木了,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坚持道:“我爹会来找我的,你们……你们都给我等着……” 知道今天怎么样也逃不过的吴成,开始祈求自己带来的手下发现不对劲,赶紧回去搬救兵。对于吴成来说,自家老爹是无所不能的。 “你的手下现在可顾不上你这春宵一刻的少爷,”萧明看出了吴成的想法,毫不介意打破他的依仗道:“至于吴老爷子,恐怕这个时候已经睡下了,毕竟老人家嘛,精力是有限的。” 吴成瞪大了眼睛,可是被绑着的痛楚让他连骂人都累得慌。 “其实说真的,我不希望你现在就说。” 萧明说着喝完了最后一杯酒,而后连着手里的酒壶一起放在了桌上,他站起身,袖手而立地站在吴成面前,眼神睥睨地看着他: “顺带提醒一下,曾经有个杀人无数的刽子手,能够维持这个姿势最久,可惜的是,他也只熬了两个时辰后,就什么都招了。” 这么说着的萧明,语气里带着些遗憾地说道:“吴少爷,我很期待你能够继续这么硬气,至少得强过那个刽子手吧。” 听到这儿,吴成不仅是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纵然被绑着,他还是止不住害怕的瑟缩发抖起来。 小叶子其实听得心里也发毛,她望着萧明,眼神有些复杂。 “哈哈,”推门而入的人看了眼屋里吴成的狼狈,不由拍手大笑道:“那些惹上了你萧明的人,真是有够倒霉,不过瞧着到是比严刑拷打弄得血淋淋要好。” 萧明抬眉看着来人那妖孽般的风姿,不由笑道: “醉美人如果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免费让你试一下,只要你不收我那么多的银子就好了。” 这话萧明是故意在吴成面前说的,便是不希望醉美人他们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来。 毕竟经历过苏溪这件事情后,萧明打算弄清楚吴家做了什么,以自己的手段替苏溪报仇后,就不打算在扬州长呆了,可是醉花楼却是搬不走的。 “救命啊,醉美人,你救救我,他给你的银子,我多十倍……”吴成看到醉美人,立刻求救起来。 醉美人摇摇那双芊芊素手,笑着回绝道,“那我可不敢,萧三公子的手段在这儿摆着,我哪里敢往上撞啊。” 她说着,就在萧明原先的位置上做了下来,拿起了桌上一只新的酒杯,自斟自饮的喝起了酒来。 来这儿,醉美人一来是怕萧明弄得屋子血淋淋的,二来也是闻到了酒的香味。 萧明在收购了醉花楼的时候,说是要留个纪念,就弄了不少果子埋在地下,醉美人一直想喝,可惜这位新东家小气的很,只推脱时间不够,酒味没有出来。 第26章萧明的手段 此时醉美人喝了一杯后,就专心自斟自饮起来,似乎其余什么事情,哪怕萧明拆了屋子,都懒得管。 “呵呵,吴成我劝你啊,别看萧明瞧着温文尔雅脾气很好的样子,”小叶子见醉美人一副有酒万事足的样子,原本还觉得有些眼熟,可想起正事,便对吴成劝道:“苏姐姐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早些说出来,也能少受点苦。” 被绑着的吴成闻言,颤声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因为被绑着,那种痛苦的感觉越来越令吴成难以承受,为了减轻腰的负担,他甚至尝试用那只被小叶子折断的手,来支撑。 疼的这位身娇肉贵的纨绔眼圈发红,哽咽道:“跟我无关啊,都是苏鼎天那个老头子……” “我不喜欢被人骗,”萧明虽然不知道醉美人过来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于吴成的话,却毫无所动,他就那么袖手而立,冷冷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吴成立刻点头道:“是苏鼎天,真的是苏鼎天,我爹与他商量把苏溪嫁过来的婚事,那老头子刚开始不肯,后来怕家丑暴露,就答应了,是他还是苏溪的啊!” 萧明蹲下·身,将绑着吴成的水手结松开了。 “哎?”小叶子纵然率真,可是也觉得吴成的话不对,毕竟谁家父亲会害死自己女儿啊,见萧明真的放了他,下意识出声要阻止。 被松开手的吴成,眼睛一亮,还不等他擦一把眼泪鼻涕,就见萧明将绳子重新打了个结,这水手结离地面越近,吴成脚与手的距离也就越近,导致了他下弯腰的弧度就更大。 “啊!”吴成惨叫出声,刚才那样的下腰不算低的绑法,就已经让他身上痛了出汗,现在就直接让他里三层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额头上不断滚落下豆大的冷汗。 萧明看着惨叫地吴成,挑了挑眉,像是安慰他道: “很难受是不是?不过你放心吧,这种折磨对你的身体,是不会造成什么实质伤害的。” 不过萧明没有告诉他的是,不会伤筋动骨,可是体会到的痛苦却是双倍。 身体上强制反下腰,不仅是拉伸筋骨的痛楚,会让吴成大量出汗,人体的水分迅速消失,还会对于吴成心理上产生误导,痛苦的惨叫声越高,心理上的不舒服就会越大。 “你杀了我吧!”亲身经历,最能够体会个中痛楚的吴成,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呈现出生无可恋的青灰色。 只是看着,都觉得吴成很痛苦的小叶子。 明明刚才她还不希望萧明放过吴成,但是向来心软的小叶子,这时却缩缩肩膀。 小叶子动了下嘴,想要劝萧明放过吴成,可是想到苏溪的死,她又抿住了嘴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杀了你?我不喜欢杀人。”萧明说着垂下眼睛,黑羽扇般地长睫毛,在眼帘处投下一片阴影,“我说过了,你不要太快交代,毕竟这才刚刚开始呢。” 吴成看着萧明把玩着手中的半截长绳,那根导致他现在如此痛苦的绳子,此时就在这活阎王手,时快时慢的转着。 萧明很是随意的动作,落到了吴成眼里,就都多了份令人恐怖地味道。 “你这个活阎王,杀了我吧……”被绑着的吴成,眼底的恐惧变成了绝望,他闭上眼睛再不敢看地凄厉惨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给我个痛快……” 一直在喝酒的醉美人倒酒地动作一顿,她微微眯着眼,感觉这家伙似乎已经要坚持不住了啊! “你知道的,”小叶子也有些不忍心,真心劝道:“你把事情说出来……” 吴成的用惨叫打断了她:“啊,你不杀了我,萧明,你们给我记着,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 “那么你可不能死了。”萧明丢开了把玩的绳子,站起身,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地语调很是清缓。 他站在离吴成半米远的地方,看着对方的眼睛,就像是个黑色漩涡,配合着他的话语,所有看着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要沉溺在那漆黑如墨的双眼中一般: “你那样对待苏溪,如果她在天有灵的话,绝对不会希望你这么轻松就下地狱去的,所以你要活着,人间会是你的地狱。” 醉美人突然看着萧明,眼神有些复杂。 吴成原本闭着眼睛求死的,等听到萧明的声音,在看着他时,瞳孔一下子就像是失去了焦距般。 他如同在萧明的言语里,陷入了某种梦魇般,喃喃道:“苏溪,我没有……” “来,告诉我,你们吴家对苏溪做了什么?” 萧明微微眯起了眼,他刚才让吴成下弯腰被绑着受刑,就是为了让他痛楚,让他从心里上被折磨的消耗了体力和精力,变得极度疲惫。 而刚才萧明表面上看是随意的把玩绳子,其实是在晃圈,让吴成在精疲力尽之下,更加容易被诱导出实话来。 “我做了,我……”吴成的确如萧明所想,瞳孔开始涣散。 萧明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马上便呼之欲出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眼神茫然的吴成,在这声巨响里全身痉挛了下,而后他在剧烈地痛苦里颤抖哀嚎道:“萧明你该死,你放了我,唔……” 同样屏息在等答案的小叶子,回头看向突然闯进来的人,皱了皱眉问道:“馨儿?不是让你在外面守着吗?进来做什么?” 小叶子一连三阶式的提问,让突然闯进来地馨儿有些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听到,听到惨叫,怕,怕出事,就进来……” “点了她的穴道。”萧明面无表情地拂了下袖,对小叶子吩咐道:“既然馨儿想进来看,那么就让她亲眼看着。” 喝下一杯酒的醉美人,看着闯进来的馨儿,和傻眼的小叶子,不由微转了下眼眸,在看向萧明时,颇有深意地弯起了嘴角。 “啊?”小叶子没有明白,有些糊涂的问萧明:“什么意思?” 馨儿更是俏脸惨白。 萧明已经重新走到了吴成面前,先是看了馨儿一眼,而后问小叶子:“怎么,你不点穴道,是想让我把她也这么绑着,好问问她为什么打算吴成的话吗?” “三公子,我没有……”馨儿花容失色地给自己争辩。 小叶子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伸手点住了她的穴道。 不知道为什么,小叶子有一种感觉,只有萧明能够把苏溪跳湖的真相,从吴成嘴里挖出来。 萧明没有再去看突然闯进来,说话还结结巴巴地馨儿。 此时被绑着的吴成,虽然还在哀嚎,可是声音已经嘶哑了,萧明见他脸色灰败,头发也很散乱,便知道他坚持不说,要么是说出来的那个结果会令他死的更惨,要么就是他现在除了畏惧外,还有其他坚持,才能够死不松口。 想到这儿,萧明伸出手,在吴成腰眼处,曲起指关节,重撞了下。 “啊!”吴成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眼前泛黑地痛昏了过去。 听到惨叫声的小叶子,悄悄吞了下口水:“萧,萧明啊……” 被点住穴道地馨儿,眼神里面满是惶恐。 这场面不是严刑拷打血腥满屋的恐怖,却给人一种比血肉模糊还要深的胆战心惊! 连醉美人都有点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她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眼。 萧明看着小叶子,问:“你希望我放了他?” 第27章得知的真相 “嗯嗯。”小叶子立刻点头:“我知道……” 小叶子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明的下一个举动,就出乎了屋里所有人的意料,他轻点了一下头后,道:“可以。” 说着萧明就真的伸手,解去了吴成伸手绑着的绳子。 掉在地上的吴成,被萧明抓住脑袋,以一种非常不温柔的姿态,拽住他的头发,将他往栏杆上撞了下。 “哎?”小叶子替吴成叫出了声,还不待她开口,萧明便丢下了吴成,走到了馨儿面前。 看着眼前脸色煞白的馨儿,萧明轻轻抬了下手,示意小叶子解·开她的穴道后,低声问道: “害怕吗?” 萧明的声音本就如同低音炮般醇厚好听,现在被他这样刻意放柔后,就如同在说悄悄话般。 对于馨儿来说,听到萧明这样柔和的话,可以说是恐惧过后的天籁,她下意识地点点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流了下来。 “可是我很不明白,你明明胆子很小,看一场不流血的拷问,就已经这样了……那么是什么值得你背叛苏溪的?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她把你带回苏家的,你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吧?” 馨儿穴道被小叶子解·开了,可是她地眼泪却不受控制。 被萧明的话说的,馨儿垂下了头,不敢再去看他。 萧明勾起嘴角微笑着说道:“可是,你亲手拿走了苏溪的依仗,推着她,走向了死亡。” 馨儿偷走苏溪东西的事情,萧明从小叶子那边大致知道些,可是一来他对于这个时空还不是很了解。 二来在招亲比赛后,萧明对于苏溪,有了些避嫌地意思,三来事情已经发生了,苏溪不提,在这个男女礼仪大过天的时代,他也不好贸然多问。 只是萧明没有想到,自己的置身事外会令苏溪选择永远的离开。 “我……”馨儿眼泪无声的流着,她眼神茫然了许久后,才把头垂地更低,小声道:“是我对不起小姐,是我害死了小姐……” 萧明冷下了脸,声音也越发地冷冽道:“我的手段你看到了,不想与吴成一样的话,最好说实话。” 馨儿泪如雨下地看着萧明,再也坚持不了,老实说道:“是老爷用我爹娘和妹妹威胁我的,那天老爷说要小姐嫁去吴家,小姐不答应,后来男扮女装偷溜出去,打算先找三公子……” “是哪一天?”萧明只记得小叶子来醉花楼找自己,送她回苏府后,自己在萧府门口看到了苏溪。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苏溪。 “廿三那天晚上,小叶子姑娘替小姐去找您没回来……” 馨儿是不敢去尝试萧明手段的,她不需要逼问,直接哽咽道:“我,我知道小姐心悦公子,小姐要找三公子,要么是私奔离开扬州,要么就是请公子光明正大的提亲…… 我,我后来偷偷通知了老爷,老爷让吴公子提前拦住了小姐,将她带回了吴家,打算生米煮成熟饭,可谁想事后小姐就不见了……等再找到的时候,小姐便跳了湖。” 馨儿说着在萧明面前跪了下来,哭的泣不成声。 已经被解·开了绳子,让痛楚折磨的吴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明最后撞他脑袋地拿一下,使得他呻·吟了声。 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的吴成,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一晚的苏溪: · “哼,你以为你扮成个男人我就认不得你了?还想走吗?晚了,你爹已经把你嫁给我了……” “呵,还敢逃?苏溪,你就是给脸不要脸……” “苏大小姐,你说,你直接嫁给我不就行了……” 话未说完吴成便欺了去来,一时压得苏溪透不气来,其间吴成还略带蛮横的道: “苏溪,今儿个你依我也罢,不依也罢,我要定你了。” 然而对于昔日的苏家小姐,扬州传奇女子来说,只觉得浑身无力,加上两人的肌肤厮摩,只觉得有把火快要把自己点燃,其实吴成也好不了多少,他点的是勾人情动的香。 这熏香据说是皇宫里特制的,其中古怪的便是,男子闻了这香后,会欲·望大增,而女子却将会变得半分力气也没有。 看着苏溪一脸决然的表情,吴成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扯开了她的衣裳,明明知道这是她第一次与人春风一度,却也丝毫没有留情,狠狠的动作,不惜用血来润滑。 苏溪脑袋已经空了,除了被吴成进入时的刺痛强撑着给了吴成一巴掌,之后便连动也动不了。 吴成到现在还记得,身下女子最后那空洞地眼神,没有半点生机在里面。 · 回忆如潮水般淹没了吴成,让他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的。 隐隐约约地,吴成觉得有人问了自己什么,可是眼前一直朦朦胧胧的,等到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床榻前坐着的丫鬟。 “少爷,您醒了啊……”丫鬟欣喜与吴二少爷的清醒,立刻尖叫着匆忙离开,似乎去通知了什么人。 吴府吴二少爷地房内可以说是人仰马翻,而屋外的萧明正和小叶子站在屋顶上,将这一出闹剧尽收眼底。 见那丫鬟领着大夫匆匆进入房间,周游不放心地问小叶子: “你的药真那么厉害,能够让他忘记一切?” 小叶子挠了挠头:“呃,反正他只会以为是喝醉了,摔了一跤,折断了手臂而已。醉了的人,哪里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啊,我的儿哎,你可终于醒过来了……” 吴府中吴二公子喝醉酒,在自家起夜的时候,不慎从二楼台阶滚了下去,摔断了胳膊,这事儿太过荒唐,所以被吴家给压下了消息。 看着赶来的吴家人围绕着吴成,可惜二公子刚醒,没说上几句话,就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小叶子听到下面地动静,知道是自己用的药起了效果,便用手肘撞了撞萧明的胳膊,笑着道: “你就放心吧,这是我问子安哥哥要来的,鬼医亲手研制。你不是说人间就是他的地狱吗,吴家有盟里的细作,从今天开始,会把梦魇散放在他的药碗里,以后那家伙只要吃喝些东西,就会吞下梦魇散,只要睡着了就会做噩梦。” 说到这儿,小叶子垂下了眼眸,羽扇般地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连话也带着些幽深道:“这人竟然敢那样对苏姐姐,死太便宜他了,我要他今后每一天,都痛苦地活着。” 萧明看着小叶子,目光微黯,他心底闷地发慌,却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无论再说什么,现在苏溪都已经不在了。萧明按住了心口,自从在醉花楼审问了吴成后,得知了那个令扬州传奇女子不能承担的秘密后,他就多了心口发慌地毛病。 · 昏昏沉沉地吴二公子双手按着胸口,额头冒汗地惨叫了声:“啊……” 等吴成从噩梦中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家爹坐在床头,不由被吓了一跳,一坐而起地结巴道: “爹,爹……您,您怎么在这儿……哎呦!” 被吓了一跳的吴成,这么猛地坐起,导致他忘记了身上还有伤,捧着断了的胳膊,直喊:“唉哟,好痛。” 吴老爷虎目一瞪:“你好好地怕什么?” 从梦中惊醒的吴成,一抹额头,满是冷汗,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抖:“不是啊,爹,我对那苏溪……我又梦到她了……爹,我……” 第28章组团买醉的人 吴成苦着脸缩成一团。 “放心,苏家不会告你的,这件事没有人会再知道。”吴老爷子安慰了自家儿子一句后,又骂道:“你说你,连个人都看不住,不然现在把人往家里一娶,苏家的势力还不是咱们的。” 教训完儿子,吴老爷看他额头的冷汗,不由又心疼起来,问了句:“你怎么会摔成这样的?” 这个问题把摔断胳膊地吴成自己也给难住了,他只记得一片混乱,等醒过来就这样了。 “喝多了吧……”对此吴成也只能这么回答。 看着这个草包儿子,吴老爷子很是头疼,可儿子是自己的,再草包也要养着,便哄了他一句: “苏家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安心养伤就好了。哼,他苏鼎天要是不想当年逼死养子,逼走亲子的丑闻在街头巷尾流传,现在他又添了比把亲生女儿拱手让我们吴家带回来的丑事。有这些把柄在我们手里,他是不会说什么的……” 吴老爷子脸上露出一个恶毒的笑,逼亲子杀死养子,连带着为了遮羞间接逼死自家女儿的骂名,苏鼎天啊苏鼎天,你敢说吗?只能哑巴吃黄连,自己扛下了。 夕阳地余晖照在吴老爷子的脸上,让他的嘴脸显得狰狞的同时,夕阳也照在从吴家离开的萧明身上。 苏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小叶子等人也没有再留那伤心地,送她回客栈后,萧明没有直接回萧府,而是找了个酒馆,就着晚霞喝起了酒。 所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而这黄昏在萧明眼里并不好,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在喝酒。 本来萧明是可以找醉美人的,可惜人家一句“那不叫喝酒,叫糟蹋酒”,就把他给嫌弃了,醉花楼的其他人要么还在睡觉,要么就是要准备等会儿的迎客。 于子安身体不好,喝不得酒,小叶子拉着大胡子,还在为苏溪的事情伤心,萧明可不愿意用她的眼泪来下酒。 萧明扒拉着手指算算,发现自己似乎只能一个人喝酒了。 这一喝,萧明就喝到了天黑。 本来他以为,自个会一个人喝到天明的,当然,那只是他本来以为,现在这个以为被打破了,因为有人来了。 看着来人,却让他有些惊讶,不是大胡子,也不是小叶子,而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身体不好地于子安。 于子安没说话,只是坐在了萧明身旁,喝起了原本属于他的酒。 萧明挑起眉头,先开了口,问:“酒不错吧。” “嗯,还行。”于子安很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萧明笑了,比哭还难看。 这个形容是于子安说的,他放下了酒坛,叹了口气后问萧明:“你在想什么?” “苏溪。”萧明喝干了一坛子酒,也没有扭扭捏捏,很干脆地回答。 这个酒楼是苏溪地产业,萧明没有做什么变动,掌柜甚至还不知道,他就是新的东家。而苏溪的头七过完,他把苏家的产业也并购了七七八八。 无关钱财,萧明只是拿回曾经属于苏溪的东西,以她的名义,收留了扬州城的孤儿、老人。 在这个时代就是这一点好,只要出钱,就有人给办事。萧明以前是不相信什么因果业报的,可是死后到了这里,他想着,多替苏溪积些善德,那么她下辈子是不是能够投个好人家呢?至少不要是苏鼎天那样卖女的。 “她死前找过你?”于子安见萧明脸色随着喝酒越来越白,便按住了他新拿地酒坛。 萧明也不是非要喝酒,只是觉得心口沉甸甸地,压着什么般,唯有试试看,能不能用喝酒麻痹一下。 “她和你说了很多。”萧明虽然没有回答,可是于子安从他的神情上,已经知道答案了,他沉吟了下后,才继续说道:“你知道,她不希望你这样难受。” 打开酒坛的泥封,萧明并没有说话。 “你想给她报仇。”于子安说出了萧明内心的想法,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苏溪泉下有知,会欣慰的。” 其实在得到萧明做的那些事的情报时,于子安是震惊的,明明是一个曾经的纨绔,可是他知道,只要萧明愿意,甚至可以连吴家一起并吞了。 萧明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手段,于子安知道。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萧明猛灌了几口酒后,他的脸色因为喝酒而有些苍白,可也越发显得那双眼黑亮如星,他看着于子安,直白地说道:“有时候我觉得你不像人。” 于子安陪着他喝了一口酒后,点头道:“我很快就不是了。” 不是什么?不是人?看着于子安面上无所谓的笑,萧明沉默了一会后,才放下酒坛说道:“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最讨厌什么。” “哦?我这样的?”于子安虽然话里带着疑问,可面上地表情却很笃定。 夕阳照在于子安的脸上,他明明是笑着的,可是从萧明的角度看过去,却有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似乎他随时会随着夕阳而消失一般。 萧明忽的就想起了苏溪留下的那碎衣上血染就的字,像她的人一样带着清隽秀气,却更多的是决绝“灭吴家”三个字。 那个“吴”,口字的一横出了头尾,不知为什么,萧明仔细看后,第一个感觉那是“苏”字改写的。 苏溪来见自己最后一面是道别,萧明其实心里很清楚,从苏溪来到萧府门口时,就已经决定了她剩下的路,所以在那一晚,她坦白女儿家的心事,说得那么干脆利落,没有半点娇羞,因为苏溪知道,她没有以后了。 可是没有以后的苏溪,在那样心境下苏溪,最后还是把苏家改了,她曾说过,她不想当苏家的女儿,只是连死,她还是不想毁灭苏家…… 萧明不知道于子安知道多少,可是他现在却只想要喝酒。 “……很多时候,死去的人比活着的人更让人不会忘记……”于子安低垂下头,喝完了原本属于萧明地那一坛酒后,什么也没有说,就如来时一般地走了。 萧明看着于子安喝空地那个酒坛,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 “喂喂喂,我才是想要借酒消愁的人啊。” 这个时代的酒度数并不高,于是再一次证明了自己是千杯不醉的萧明,在叹了口气,刚想离开茶馆,就看到一个空酒坛滚到了自己脚边。 萧明用脚抵住了那个滚动地空酒坛,不由挑了挑眉,看着追着酒壶跑来的人,发现居然是认识的后,便弯腰拾起递给了来人:“小尔是吧?” “萧公子,您还记得我呐。”小尔开心地一笑后,接过酒坛地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由眼睛一亮。 萧明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抬脚就想走,却被小尔哀求地拽住了衣袖。 “萧公子救命呐……”小尔嘴上恳求地说着,手上却是连拉带拽的拖着萧明打开了一间雅间的门,一股熟悉的味道铺面而来。 · “这位公子,这儿可有人坐?” · 恍然间,萧明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女扮男装的苏家小姐。 其实萧明一直弄不懂,为什么话本上那些姑娘家都认为,只要把头发竖起来,就可以装作男儿身了。 可是现在回忆却如潮水般,仿佛是初见时,曾旺不平地说一句:“吴家又要欺负人了。” 第29章喝醉酒的人 欺负人……岂止是欺负啊! 一股恨意就这样,盘上了萧明地心头,他下意识地按住了心口。 “萧明?”似乎有些醉意的小叶子摇了摇头,结果一个萧明变成了三个。 萧明抬起桌上还没开封的酒坛,一把拍了封泥,一口气整整喝光了一坛子。 小尔无比头疼的关上雅间的门,这下可好,本想拉个劝酒的,这下来了个更能喝的,哎,银子,恐怕要不了了吧……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 “小叶子,要不我们打赌,赌赌看今日还会不会有第三个人走进这门里来。”萧明举起酒杯,看着澄澈清莹的酒,忽然说道。 “好啊。”小叶子点头:“输的人怎么办?” “喝干它。” 看着萧明指的酒坛,小叶子弯起了嘴角:“好。” 眯着眼看着夕阳,千层尽然,门内的窗打开着,迎进一室的清风吹拂着两个微醉的人。 “小叶子,你究竟喜不喜欢于子安啊?” “噗……” 她一口酒刚到喉咙便尽数贡献给了桌子,呛到喉咙里的辣,狼狈的咳嗽着的小叶子狠狠瞪了眼萧明:“你要想谋杀直说就是。” “你要是喜欢,就告诉人家,要是不喜欢,也告诉人家,可是你这么欲拒还迎的……” “呸……”小叶子竖起了眉毛:“别用你那风·流词眼胡说乱嚼的啊。” 萧明眯起了眼,看着门外:“我是胡说吗?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你敢说你不知道?你又敢说,你问心无愧的对着于子安?” 小叶子一下子失去了活力,猛灌了口酒:“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连说三个不知道,萧明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唉。”萧明叹着气:“小叶子,我发现你比我还要狠心……” 窗外的人早已离去,今日的这扇门,到底没有第三个人走进来。 “你……输了啊……”小叶子推他一把,又道:“喝干它吧……” 何干它的后果就是第二天的宿醉,当真是人不能自夸啊,看看,看看,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萧明第一个捂着隐隐发胀地脑袋,头重脚轻地出来,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 “醒啦?昨天怎么醉成那样了?快来喝点醒酒汤。” 大胡子见到萧明出来,把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递了过去,到是难得语重心长地说了句:“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喝酒不能解决问题的。” 萧明乖乖喝着醒酒汤,知道大胡子说的是苏溪地事情,便老老实实地点头,只觉得一点头,脑袋更加成浆糊了。 喝完醒酒汤,捂着脑袋地萧明,心里却在感慨着:就算酒的度数低,那么多坛地量加上去,也会醉的。 “哎呀,头好痛……”第二个人抱着脑袋从屋子里跌跌撞撞了出来,倒在懒人榻上呈大字型。 大胡子眼一瞪凶道:“活该。” 凶完小叶子后,这当人老爹的,又哼了一声:“昨儿个还是小尔让我收尸去的,要不现在你们这一个两个都得横尸街头。” 被骂的两人抱着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聪明的不说话。 “都给我乖乖喝醒酒汤!” 再次瞪了两人一眼后,大胡子到底硬不下心肠,出门拿吃的去了。 “都怪你。”小叶子踢了踢萧明。 “喂,你是女的吧。” 萧明被踹的龇牙咧嘴,斜眼看她,潜意词便是:怎么这么粗鲁啊。 “你长眼睛了?” 不会自己看啊!小叶子说完也懒得撇他,喝了口醒酒汤。 “没人敢娶你了。” 看着咕噜咕噜喝汤的小叶子,萧明感慨了句,这么粗鲁的女孩子,真的不好找婆家啊! “要你管。” “小叶子,要不我委屈一点,给你做个媒吧?” 萧明突然想起昨晚地于子安,觉得可能只有那个心有七窍地家伙,把小叶子给当成宝贝疙瘩了。 “你……”小叶子眉头一皱,撇撇嘴:“花心大少认识的多半也花心,看不上。” 萧明不由好笑:“好吧,虽然我不承认就是,不过啊……小叶子,我给你介绍的人绝对不花心,反而还相当地痴情呢,你要不考虑考虑?” 看着越走越近的人,萧明忍不住一笑。 小叶子刚想要说些什么,突然脸色大变,跳起来指着萧明:“你你你……坏人。” 她“你”了半天后,才说了这么一句。 这两人明明都已经郎情妾意地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偏偏还谁都不再往前一步。萧明感慨了句后,捂着宿醉后还在隐隐作疼地头,笑道: “好吧,我是坏人,那我这坏人就先走了啊。” 他说完,还真就施施然的走了。 “喂……”小叶子来不及多说什么,于子安已经来了。 于子安与挤眉弄眼出“好好把握”地萧明擦肩而过,还没有问他吃不吃包子,那人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端着包子和粥进屋地于子安,看看低头喝醒酒汤地小叶子,又看了看桌上放着的那碗醒酒汤,不由摇头苦笑。 大胡子将他叫来,现在却是连萧明都走了,这其中用意他明白,却不能如他们所想地好好把握。 “咳咳。”于子安压住嘴角闷声咳了两下后,见小叶子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昨晚怎么喝那么多啊,就算心里不舒服,可也要注意身体的。” 小叶子乖乖道:“于大哥,我记住了。” 于子安终是笑了笑,将手里的包子和粥递给她:“饿了吧?” “嗯嗯。”小叶子见于子安不再说喝酒的事情,送了口气,拿起他端来地包子,难得斯文地撕下一片来吃。 看着似乎没有什么胃口吃包子地人,于子安也坐了下来,笑着将粥放在她面前后,才说道:“虽然也许猜到了答案,可还是想问你,和不和我们一起回盟里呢?” “现在吗?”持着包子地小叶子一下子抬起头,疑惑道:“那扬州的事情……” 于子安嘴角露出个淡淡地笑:“萧明不是池中物,凭我们几个的手段,只怕是做不成的,我问过盟里,说是小眸已经亲自过来了。” 说到这儿,他带了些期盼地看着小叶子,问: “你离家已久,真的不想回去看看吗?盟主还问起你了呢。” 小叶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我……” 于子安伸出手,如同大哥哥般,揉了揉她的头发。 初生地阳光如同给眼前的傻丫头镀了层金般,这是他守护着的人。 他愿意用所有来祈祷她快乐,而不是看她眉头紧锁,于子安见她不安地模样,收回手后笑着道: “那么盟里在扬州的联络点你也都知道,自己多注意安全,等小眸到了后,凡事多听她的。傻丫头,你要记得,盟里的人都为你担心呢。” 小叶子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松口,下意识抬头看着他,低声道:“于大哥,对不起……” “傻丫头,只要你开心就好。” 于子安将心中的难过压下,温柔的笑了:“明天我和吴大哥也要回盟里了,就在这里提前和你说了,吃不下就算了,去玩吧。” “嗯,于大哥和老爹回去路上也要注意安全啊。” 小叶子如蒙大赦般,放下手里吃了几口地包子,就风一样地从窗户里跃上了屋顶。 站在屋顶的她迎着阳光,回头对立于窗前的于子安挥手道别。 第30章听到别人的故事 此时两人身上都披着初升的阳光,一个抬头一个低眸,彼此脸上都带着笑意,可心中却皆有几分恍然。 小叶子顿足立在屋檐上,东方初升地太阳带着三分清冷,七分灿烂。 这一幕映在于子安地眼中,阳光下也将他眼中的情意,照的坦坦然然,无处遁逃。 那一年他双十年华,正意气风发地想要闯出一番事业来,却一个脏兮兮地傻丫头拽住衣角,怯怯懦懦地喊了声哥哥。 他带着傻丫头回了盟里,让已经成为孤儿的她认了义父义母,只是从此之后,他每次外出回到盟里,都会带上分傻丫头喜欢的。 因为那声“哥哥”,他袒护着偶尔调皮犯错后傻丫头,如同疼爱妹妹般。再次离开盟里出去闯荡地于子安被那不懂世事的丫头拽住了衣角,眼泪汪汪喊要嫁给他。 这桩被傻丫头强行定下婚事,让他哭笑不得,却因为傻丫头地坚持而无措。 时光翩迁,当年那个哭着拽他衣袖的傻丫头,已经亭亭玉立,他婉拒了无数递来地桃花,守着年少的约定,然而强行定下婚事的人,却已经当做了年少戏言。 他很多次想过,如果那时没有游历江湖,而是陪着她长大,那么现在是不是…… “你真的放手吗?” 于子安垂下了眼眸,将眼中流转了千般思绪万般念想一并遮掩,他所有先要说的话,终是化为一声叹息。 大胡子看着沉默咳嗽地于子安,皱眉道:“那丫头没心没肺地,为什么不和她说清楚呢?” “吴大哥,那些事情,既然她不愿意再提,那么又何必让她不开心呢?在我这所剩无多的生命里,只希望她一直是我那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傻丫头。” 于子安扬起嘴角,笑的温文尔雅,眉目如画。 屋内有人叹息,有人释怀,而站在屋顶上地小叶子,却最后看了眼日初窗前地于子安,却不曾想,这是她留在心底终生的一幅画。 从此她再不见窗前微笑着送自己离开的大哥哥,再不见月华下为自己独立的人影,再不见……那个温温柔柔的叮嘱自己注意安全的人。 小叶子直到看到萧明给自己那幅“为谁风露立中宵”,直到那如画地眉目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自己的笔端下。 她将眼前这一幕流淌着初升的阳光下的人,画在了纸上,直到在盟主题下那一句:不若怜惜眼前人…… 一直强撑不哭地小叶子,终是在盟主膝上,泪如雨下。 很久很久以后,小叶子才明白,为什么郁青不再回来,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自己辜负了怎样地情深,只是,她终究明白的太晚。 而此时小叶子的心里,只有犯错后没有被抓包地松了口气。 “这丫头,从来不好好走门!”看着她跃下屋顶地背影,大胡子叹了口气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对于子安念叨:“哎,你怎么又让她走了呢?” 于子安捂住了嘴咳嗽了起来:“吴大哥。” “小叶子……哎,连不知经过的萧明都看得出来的事,你怎么就……” 大胡子以过来人的眼光来看,真的很想要按住小叶子的脑袋,不然他怕自己那个女儿将来会后悔。 “咳咳……” 于子安以拳抵住嘴角,咳得更加狼狈。 “你啊……”大胡子纵然想要数落他不知争取,却还是担心的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想让他压压咳嗽。 可端起刚倒的“水”,大胡子正准备递给于子安时,却闻到了股酒味,不由皱眉道:“这丫头居然还带回来喝了。” 那边大胡子碎碎念着,于子安难得没有给小叶子说清,反而掩饰地将手拢回了衣袖中。 “等等……” 大胡子眼见地发现不对劲,赶紧把手里连杯带酒的抛在了地上,跨步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腕。 看着那被掩藏地斑斑血迹,大胡子不由地瞪大了眼: “这样的身体,你还和我一起赶过来,等等,我路上没见你吃药,还以为你好些了,难不成……你一路上都是用内力压着的?” 大胡子本就不是糊涂的人,很多事情不发现就算了,看到了,稍一联想,也就能够猜得出七七八八来。 “咳咳……”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于子安声音也带了几分嘶哑:“吴大哥,我也不能骗你说没事。” “我说简单的一个扬州城,怎么还惊动小眸过来了,连盟主都写信让我们早些回去,敢情你根本……” 大胡子嘴上却还在数落着,可不管怎么说,却还是将自己的内力从手心渡入他的体内,见他脸色因为咳嗽而苍白,到底是止住了话头,专心传输内力起来。 于子安被大胡子纯阳地内力,疏导喉头淤积地血,一口吐出后,不再绵绵让他喉咙发痒只能靠咳嗽来缓解。 他缓了口气后,才避开了大胡子给他疏导内力的手,婉拒道:“我好很多了,别浪费大哥的内力。”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浪费,于子安,我嘴巴笨,说不出大道理来,不过小眸估计要到了,要不要我请她来骂你一顿?” 大胡子见他吐出淤血后,真是有些火了:“你还记不记得,鬼医说你淤血于心,要慢慢用药力化开,要安心静养!我真是撞了邪,居然会听你那什么已经好多了的屁话!” “可是于大哥,我怕不来,就真的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啊。” 于子安对于火大地他,露出个无奈地笑,将喉头的淤血咳出后,他脸色虽然还苍白,却已经不再咳嗽,所以笑的依旧是那文武书生地安然模样。 大胡子皱起了眉,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三年没有回盟里的小叶子,如果他不来,只怕她也不会回去。 “其实,这样也好。” 于子安淡淡的一个笑挂在嘴角,他觉得,自己这从染满了鲜血的地狱爬回来的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幸运了。 他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释然: “其实我没有小眸坚强,这些年,我一闭上眼,就是漫天满地的血,我们都背负了太多,唯有天真活泼地小叶子,能让我回到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岁月里。 你们都觉得她没心没肺辜负了我,其实是我懦弱地想要借她那无忧无虑,来支撑着不倒下。 如今见她依旧快乐,我也真能安心了。说真的,吴大哥,如果要说遗憾,不是我生命所剩无几,而是一旦我离开后,就不能再陪小眸了。 这些年她四处奔走,担起了我和天邪的责任,而我却只能在她偶尔回盟里时,在她疲倦时陪着。” “当年……”大胡子听这话,只觉得揪心的很,忍不住想要问那个不能再提地禁忌。 于子安笑着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不早了,吴大哥,明天还要赶路,我就先回屋躺着养精蓄锐了。” 这么说着的他,却是看着门外的。 门外驻步停留的萧明,听了一耳朵的秘密,原本想要进去,然而终究是还是转身走了。 苏溪的事情已经让他心头沉重,作为红尘门外客的他,至少暂时不想要牵扯进别人的悲欢离合里面去。 听到门外离开的脚步声,于子安终究是叹了口气,他故意说这些,如果萧明进来,那么也许在他走后,可以为小眸找个依靠,至少那是个聪明人,能够陪她说说话。 可惜萧明离开了…… 第31章雪中夜行客 离开这里,其实也是表达了萧明不愿意插手的立场,于子安虽然遗憾,却也会尊者他。 听他叹气,大胡子误以为于子安是不想让自己追问当年,不想让自己再见他这般虚弱地模样,可却还是忍不住皱眉道: “赶路?明天?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的身子啊。” 面对气的快要吹胡子地人,于子安少有地无辜眨眼道:“……可是大哥啊,我的药快吃完了……” 大胡子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于子安赶紧往回找补了点,安慰道:“还剩一点,至少是能坚持到回盟里的……” “……你就等着被鬼医骂吧。”大胡子算是明白,自己辩不过眼前这个病书生了,恶狠狠的放了句话后,终是掩不住担心,赶人道:“快回去睡觉,养精蓄锐,明天路上有你苦头吃呢。” 已经离开了客栈地萧明,都能够听到那大胡子暴跳如雷的声音,他不由勾起嘴角,摇头笑了笑。 其实不管是于子安还是大胡子,都是很好的朋友,可惜纵然萧明不曾仔细了解过,却也知道,他们的身份不一般。 可至少现在萧明还不打算牵扯其中,毕竟他虽然出面掌管了萧家,但是烂摊子也很多,醉花楼现在地运行已经上了轨道,他可以不用操心。 但是苏溪留下的那些产业,以及鲸吞蚕食苏吴两家的势力,还要做到不引人注意,萧明着实是从天亮忙到天黑,水都没有喝一口。 其实原本也可以不用这么匆忙的,但是萧明已经生出了离开扬州,四处走走地念头。如果不想所有的事情在他走后变成一摊乱麻的话,他也只能快些从已经着手培养地人才里,定出管事来。 一个人管上万人不容易,但一管十,十管百,一级一级安排好,规章制度再加上已经调·教不错地曾旺监督,萧明觉得短时间内,是出不了什么乱子的。 等到他安排好一切,从溪善堂离开准备去寻些吃祭奠一下五脏庙时。刚出门,萧明就觉面上一凉,伸手触摸时,已融为了水滴。 “下雨了吗?” 萧明下意识地抬头,却发现那并不是雨。 仰起头望着天际地萧明,入眼只看到黑漆漆的夜空,别说月亮星辰了,除了满天的黑沉,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虽天色暗沉,但是善堂门口挂着地灯笼,还是让萧明看到了那洁白晶莹地雪花,自无边夜空轻扬而下。 这是扬州城今冬开始飘下的第一场薄雪。 雪花在扬州城入夜时落下,家家户户亮起地灯火,使得洁白飞雪也有了几分绚烂,更是让无数夜归地行人,下意识驻步望天,而有人却因为诧异,而加快了脚步。 纷扬白雪之中,瞅了瞅远处的亮点,小叶子双手拢在唇边,哈了口气后,再一次后悔自己不该出门啊不该出门。 可再后悔,风雪夜中地小叶子,现在也只能咬咬牙,跺跺脚,再次朝着那个黑夜中地亮点追去。 未到三更天,雪已落满地。 小叶子看到地亮光来源,是一个灯笼。 大半夜地追到了飒飒竹林中,小叶子看着那辆停下了地普通暗青色马车,灯笼就挂在青布马车前。 马车前站着一个少年,十三四岁地年纪,却没有少年人的跳脱,反而很是安静地站立着,好似融在了雪天夜幕里般。 “你是小左还是小右?”对于这对双胞胎,只要他们站着不说话,小叶子每次就都分不清楚。 她在眉头打结的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马车前地少年便转过了头,声音淡淡的嫌弃了句:“真慢。” 嘿!我这小暴脾气啊!小叶子差点跳起来,一脸火大:“你还敢说我慢……” 小叶子的话还没说完,那少年便抬头看着纷扬飘落下雪片的天际:“看来,明天应该是一个冰雕玉砌的琉璃世界了。” 挑挑眉后,小叶子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少年是双生子中地小右了。不由凉凉的开口: “好兴致啊,要是小右你不把我从被窝里头,挖到这阴风阵阵的地方来,我会赞你一句‘好雅兴’的。” 小叶子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抱怨道:“话说小右啊,你来了干嘛不告诉老爹啊。 比试那一天偷偷把我叫出去就算了,怎么看你现在这架势是要走?难不成还不和老爹、于大哥同行?他们明天就走,横竖都是要回盟里的,你们一起呗。” 喋喋不休地吐槽完了,小叶子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不明白,她当真是不明白。 “怎么,你今年还不回盟里啊!”小右到是明白了小叶子的意思。 低眉顺眼站在雪中地少年,也不理会小叶子噼里啪啦的一长串话,径自拢了拢衣袖,弯起嘴角,扯起一个笑,不等她回答,便意味深长道: “你就是疯丫头,一点都不知道,赶着这今冬第一场雪回去,眸姐姐说不定还能摘望天崖上第一枝新梅会友,运气好还能把酒言欢,拖着两个不知今夕待何夕地大男人同行,多不惬意啊?” 小叶子抬了抬眉毛,想着没有听出小右话中地深意,反而想象了下就着望天崖地新梅喝酒,此情此景,不由点点头: “要是天邪哥哥能够没那么多忧心纷扰,眸姐姐没责任在肩,到时候再约上那么二三好友,围着火炉,饮酒赏雪,啧啧,光是想着斯情斯景,都是乐事啊。” 说到这儿,小叶子反应了过来,蓦地眼一瞪,质问道:“话说这和你扰人清梦有关系吗?” 小叶子心里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因为这不像是小右会讲的话啊!倒有点像眸姐姐…… 被质问地少年无所谓的耸耸肩:“公子只是不忍心看你再那么痴下去了而已。” “等等,”听到这句,小叶子不由瞪大眼:“公子?你说天邪哥哥?” 小右白了她一眼,虽然有些不甘愿,可还是开了口:“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见小叶子在灯笼昏暗地光下,虽然很快低垂下头,可他还是看到了对方眼中闪过地痛楚之色,顿时也有了一丝不忍心,劝道: “你不是想见郁青吗?过了今日,三年期满,公子说,郁青也该见见你了。” 突然得到了期望已久的答案,小叶子眼中却反而多了些迷茫,问道:“三年?” “守孝都得三年,郁青对他,不比那一个孝字轻,自然是只多不少的。” 小叶子猛的一震:“天邪哥哥他……” 早就知道?后半句她不曾问出口,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小右把要说的事情说完了后,便跳着坐上了马车: “约你来这儿,是因为转竹林深处,有你想要见的人,只是那人心中只剩下了一方坟墓,地方还是当年公子选的。” 小叶子下意识往前追了一步,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开口问:“为什么?” “你能忍得下心,三年不回盟里,凭什么公子还要给你们操心?”说到这儿似乎有些动了怒气,冷冷哼了一声:“公子说,让你换个地方,想想清楚也是好的,只是可怜了鱼娘子,为你这个没心没肺地人忧白了头,可怜了某些人……” 小叶子垂下了眼眸,她知道小右的意思,也知道这三年是自己任性了。 见她这模样,小右扬起马鞭的手顿了下,他叹了口气道: 第32章相交未谋面 “你当年赌气,三年不肯回盟里,却不知道,有些事情就算早告诉了你,可是只求一方矮墓,一片清净的人也不会见你的,到时候不过平白添你伤心罢了。” 小右的话不曾点明,可是小叶子却是明白的。 斜了她一眼,小右还是有些生气: “公子也好,鱼娘子也好,大胡子也好,于大哥也好,哪一个不是打心眼里关心你?偏生宠出了个白眼狼……” 当年小叶子的离开,不仅仅是离家出走,在那节骨眼上,简直就是对至亲之人地心口捅了一刀般。 “咳咳。”马车内传来了轻轻地咳嗽声,小右眼睛微眯,到底把心里地一腔怒火压制了住,挥手道: “算了算了,这些话公子压根没想让我跟你说,我也是学小左那家伙自作主张了。公子只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让你去见寻了三年的执念去——接着。” 说着小右没拿马鞭地手一杨,一封信连着一块玉珏飞向小叶子。 信封与玉珏黏在一起般,夹杂着千斤力道飞向了小叶子。 可见平时不动声色的小右,这回是真的动了怒气的,小叶子连续几个空翻后,好不容易化去了信上的内力,待接住后他再抬头看去时,却只有一盏灯火伴着浅浅的马蹄声,消失在夜幕里。 远去地马车,将小叶子甩在了身后,架着马车地少年,却还是闷闷不乐地模样。马车格挡地青布被一只白皙修长地手挑开,递出一只斗笠后,手地主人问道: “她的脾气,你三年前就应该知道了啊,怎么现在还生气呢?” 马车内的人,声音清清冷冷,却一言就道破了驾车人的心思。 “我只是气她,明明听到了眸姐姐的声音,却还当做不知道!” 小右回头看了眼青布遮着地马车,愤愤不平道,平时稳重老成地少年,难得带了孩子气。 虽然这么说着,可是接过了斗笠后的小右,还是仔仔细细地将青布重新拉平,尽量不让风雪进入车内。 “人总是有软肋的,总有魂不守舍地时候,如果小叶子能够发现我在,那么就不会被人跟踪了一路还不自知了。” 马车内地人说完,似乎是刚才透了些风,再次咳嗽起来。 “眸姐姐?有人跟着?”小右先是惊了一下,而后听到那压制不住地咳嗽声,又立刻放下了惊诧,转头担忧地皱眉道:“要不我们去找……” 车内人却打断了小右: “跟着的人没有特意躲藏,又不远不近地护着,应该是认识小叶子的。那人在我们说话时,不曾靠近,想必也非盟里地宿敌。事有轻重缓急,不管那人是谁,就和扬州地事情一样,都先放一放吧。” 话音在马蹄声中,渐行渐远。 青布马车里地交谈,小叶子不曾听到,她伫立在风雪之中,直到马车看不见后,才摇了摇头,像是要将胸口里的烦闷一并甩去般。 手里地玉珏和信封,曾经是她这三年浪迹天涯,求之不得的东西,可现在却给了她一种沉重地感觉。 突地小叶子弯下腰,伸手从地面上捧起一把积落地雪花,抹在了面上,落雪被人的体温融化,变得湿潮,化作水珠,溢出在她脸上,看不清是雪水还是其他。 萧明隐在竹林里,即便那架着马车地少年与小叶子地一番谈话,听得他稀里糊涂的,可纵然不问,他也能够感觉到小叶子现在地难过。 他本来是在回去的街上,看到匆匆忙忙地小叶子,喊了她几声都不见回应,就跟中邪了般。 有苏溪这个例子在前的萧明,到底还是不放心小叶子一个姑娘家,三更半夜地独行于风雪中,原本是要追上她的,可后来离开闹市,发现前面还有一辆故意引路般地马车。 弄不出清楚情况地萧明,到底还是没有出面,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也没有特意隐藏行踪,想着小叶子发现了,那就出来。 没发现,萧明也只看她安然无恙,便不出去打扰,其实打不打扰都一样,他早就发现,萧家原本的三少爷,不知道是因为他附魂地原因,还是原本天赋就高,四肢上的不勤,都加分到耳朵眼睛上去了。 萧明不说千里眼顺风耳,可至少比这个时空有内力地那些人,听得还要远些。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难得君子了一把,远远避开的路,会是黑灯瞎火里,那马车离开的路,耳朵格外灵敏地萧明,便将那青布马车里两人的交流听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那个自称小右的人意外,马车中咳嗽地那人,却从始至终不曾出面,而小叶子也没有提,那么会是什么人呢? 那个少年称呼马车里的人为“谋姐姐”? 难道这世上还有姓“谋”的吗? 萧明比起对方的姓氏,其实更好奇那位“谋姐姐”是怎么发现自己?最为让他惊奇地是,对方竟然还能从行动时,把自己立场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样女子,真是让萧明想要一睹庐山真面了,他有预感,那一定是个能让他佩服地人。 虽然萧明是很想跟上马车,去看看车内究竟是什么人。可他转头看到小叶子失魂落魄地拿着东西,脚步沉重地离开竹林,想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他来是因为担心小叶子,虽然对马车内的人心有好奇,可萧明觉得,自己怎么着也不能本末倒置不是? 萧明依旧远远跟着,眼明手快地打发了两个地痞流氓似得,要去纠缠小叶子的乞丐。 等确定小叶子回了客栈后,萧明这才转身离开。 踏着风雪,萧明一路走,一路想: 这个时空有很多精彩地人啊! 奔走半夜,纵然风雪已经落了满身,可萧明非但不觉得困,想起那马车中人的话时,反而还扬起了嘴角。 也许是应该离开扬州,四处去看看了,这天下,大得很,有趣的人也不少呢。 心里这么想着地萧明不知不觉地,还是来到了苏府。 萧明自问自己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可是此时瞧着原本灯火不熄的苏家而今除了门口两盏白的晃眼的灯笼外,黑洞洞的院门衬着夜影下的树枝交错盘结,一种感觉无法言语的感觉,就这样盘绕上了他的心头。 闭上眼,萧明知道,他没有爱上苏溪,或许是异时空第一次经历朋友死亡,或是那个敢爱敢恨,坦然的说喜欢他的女孩子,给了萧明太深刻地记忆,又或者……会有无数个或者,可是,萧明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并不爱她。 对于苏溪,萧明有内疚,内疚那一晚任她离开,惆怅那样好的一个姑娘,在冰天雪地地冬夜坠了护城河,连埋骨之地都不知在何方。 萧明看着灯影下的苏府大门,雪夜使得这个挂了白帆地门庭显得更加寂落,白帆摇曳出几分荒凉来,深夜中只有雪花扑簌落下地细微声音,反而更加显出苏府地安静来。 安静地,似乎在证实那个扬州第一地奇女子,真的已经不在了。 “苏溪,也许你已经不在了,可我还是想来跟你道别一下。”萧明低头看着手腕上系着地月牙玉印,轻轻长叹了一声。 别已经道完,夜已经更深,萧明脚步一转,随着青石铺就的雪白道路,慢慢地离开了苏府。 第33章跟踪与反跟踪 十二月的夜,静却寒意渗人。 初下地雪已经化了,空中带起了些许浅淡的潮湿味,也沾湿了萧明地衣衫发梢。 一片,两片,纷纷扬扬的洁白雪花飘落,映着街上灯笼散发地朦胧光亮,招摇的宣告起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的到来。 离开地萧明也许不知道,在他走后约莫半盏茶地功夫,便有一辆青布马车缓缓自雪夜中按着他的足迹,路过了苏府的门口。 “得得”地马车,在白幡摇曳的苏府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车架上的少年摸了摸头上地斗笠,不由轻轻念叨了句:“那个笨蛋叶子,居然真的没有发现有人跟着她,不过眸姐姐,你真是太神了,那人真的是护着小叶子的。” “他并无恶意。”女子的声音清清淡淡,如飘零而落地雪花。 因为出于担心,才说服眸姐姐跟过来的小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都怪我多心了,眸姐姐……” “小右,”马车里的女子到是打断了他的自责,反而认同地说道:“从雪上的足迹来看,他当时遇到了两人的夹击,可脚印并不凌乱,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地干脆利落。即便你我不曾看到,可他跟着的是小叶子,解决两个人,却没有惊动小叶子……也许我们应该查一查这位萧三少爷了。” 刚才在名叫小右地少年说话时,一只芊芊素手撩开马车对着苏府一边的车帘,车中人侧头看了眼挂满白幡的苏府。 查我? 因为角度的缘故,辗转来到了苏府屋顶地萧明,只能看到那双秋水明眸般的眼,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随即想到以对方的角度,并看不到自己后,才松了口气。 再次探出头看着马车地萧明,看到那辆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布马车,心底有些不满地想:果然是你们,我还没有查你们呢! 不过这么想完,萧明又勾起了嘴角,他觉得那车里人真是一个聪明而又谨慎地女人。 送小叶子回去的路上,萧明刚开始还没有察觉,因为对方跟的很远,行驶地也很慢,原本他还以为是听错了,毕竟没有谁家跟踪人是隔了两条街,还没有放弃“得得”马蹄声的。 可是就在他站在苏府门口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足迹,便升起了可能真的有人在跟着自己,只不过是个很有耐性的人,将跟踪地距离拉的极远…… 其实萧明心里还偏向于相信直觉,被人跟踪了的,因为在这下雪的冬夜,三更半夜还在街上转悠的,估计就他这么一个想不开,根据脚印跟踪,百分之九十不会错。 这么想着的他,在苏府门口停留了一会后,便决定试一试,错了也没有什么,回去睡觉就是了。 所以萧明在离开了苏府之后,便绕小巷,悄无声息地在这个雪夜里,爬了一次墙,从后方攀上了苏府的侧门墙,在白雪纷飞里,登上了屋檐。 这对于曾经出身魔鬼训练营,在佣兵退伍后又只身游历整个国家萧明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他虽然没有这个时代人的内功、轻功,但是如果真的比掩藏、比杀人,那么在已知的小叶子等人中,没有谁是他的对手。 因为萧明如果真的要杀人,那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奔着人命去的,这是他曾经刀头舌忝血十年留下的习惯,所以在苏溪的比武台上,他只是陪着玩罢了。 这也是他这么晚来苏府的原因之一,如果他当初用了实力,是不是苏溪就不会……萧明望着飘零而落地雪花,怔怔地想了下后,就掐去了这个念头,这世上没有如果! 萧明看着纷扬白雪,收敛了心神,他知道,大雪会留下人的足迹,却也掩饰了一些细微地声音,至少足以掩盖萧明刻意调整过的呼吸了。 果然如他所料,在屋顶呆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了那辆有些眼熟马车到了苏府。 之前还在十里之外地竹林,与小叶子分道扬镳的马车,不管是横着走还是竖着走,都不可能会经过苏府,萧明能够想到地唯一答案,便是之前猜测地对方循着他的足迹而至。 因为这份猜测,萧明不由对明显是拿主意地马车中人,多了一丝好奇。 也是源于这一份好奇,他上了苏府的屋顶,看到了被撩起的车帘里,那人在写着“苏”字的大红灯笼与白雪纷飞里,照耀着人地面目不是如夜一般黑暗,却也将面容模糊了。 萧明唯一能够清晰看到的,是马车中人挑起地车帘一角里,露出的那双比秋水更美的眼睛。 拜原身萧三少爷那夜可穿针引线的良好视力,更是让萧明将车中人望着苏府匾额时,明眸中闪过的一抹复杂幽深看的清清楚楚。 对方眼神带着三分悲悯,七分嘲讽,最终归于了十分的复杂。 那复杂地眼神,让萧明一时间有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甚至连车里车外人的低声交谈都无心去听。 萧明地思绪还有些沉溺在对方幽深地眼眸里,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只觉得有着那样一双眼睛的人,真正诠释了把什么叫做“眼睛会说话”。 因为不曾经历和了解,所以萧明看不懂那双眼睛说的话,却忍不住地想,这一定是个很让人心动的人,因为他的目光,以及不由自主地追寻上去了。 可是被萧明注视着的车中人,并不曾察觉到自己远远跟踪的萧三少爷会杀个回马枪,还悄无声息上了苏家地屋顶。 车中人垂下了眼眸,也放下了车帘,最终只是淡淡地吩咐一句:“走吧。” “眸姐姐,”小右扬起了马鞭,却停在半空,像是有些犹豫般,磨蹭地问了句:“我们真的不和于大哥他们一起吗?” 就如同灵光乍现般,这一刻,萧明突然知道了这个所谓“谋姐姐”,其实是眼眸的“眸”! “一个是她的老爹,一个是爱她入心入骨的人,要是知道你那么欺负……” 车中人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可是落在此时萧明地耳中,却少有的觉得里面含了一丝打趣。 小右顺着想了下,不由捂着脑袋哀叹一声:“虽然很想和大胡子于大哥一起走啦,不过真要让他们知道了,还不得把我给拆了?哎……苦命啊……” 说完少年看了看车帘,不由小声问了句:“眸姐姐,你们都还能坚持吧?雪天赶路可不方便了,尤其你受了伤还受了……” “没事,尽早回盟里吧。”车里人说着悠悠叹出一口起来:“也许鬼医有办法。” 知道眸姐姐最见不得那样不死不活的人,小右也跟着叹了口气:“我觉得吧,鬼医医术虽然高,可是医得了病却医不了心。” 两人的交谈,在“得得”马蹄声中,消失在纷扬大雪里。 萧明望着那消失在白雪尽头中的马车,眉头却微微皱了下,他不曾见过车中人一面,最多就是听了只言片语,但是此时却不知为什么,多了丝心疼。 从屋顶下来的萧明,这回绝对没有谁在跟踪他了,可惜不知道是不是被雪冻到了,半点睡意也没有,更不想回那提示着他孤魂野鬼身份地萧家。 在雪中苏府地门口再次静立了会儿后,萧明干脆抬脚往醉花楼去了。 · 泡了个热水澡,在锦儿柔和地琴声中,霸占了醉美人温香软玉地床,美美睡到日上三竿地萧明…… 第34章美酒与美人 此时抱着一壶热酒,萧明可以说是喝的十分心满意足,忍不住感叹道: “啧啧,这酒闻着不错,喝着就更加美了。” 被昨晚三更半夜过来,几乎成了雪人地萧明吓了一跳,醉美人虽然不知道这个能力不俗地新东家遇到什么事,却也收留了他一晚。 但是肯让出自己的暖床,自己去客房的醉美人,此时却是不愿意让出美酒的,她毫不客气地伸手夺回了酒壶,斜睨了眼萧明,没好气道:“天亮了,你该走了萧三少爷。” 萧明眨巴了一下眼睛,也没有跟她去抢酒壶,只是伸手拈了块桌上的梅花糕,叹了口气道:“哎,我也想走啊,可惜舍不得我埋下去的那些好酒……” “呐,你要还是来糟蹋我的酒的话,”醉美人美眸流转,顾盼生辉间,伸手给萧明倒了一杯酒,语气带着警告道:“就别坐下了。” 对于美人倒的酒,萧明伸手就拿来就嘴里的梅花糕了,“酒酿出来就是给人喝的啊,你要是喜欢,我还可能把方子写给你,这样的就算了,弄出些烧刀子之类的烈酒来!” 说着的,这个时代的酒,度数是不高就算了,还浑浊不堪,即便是他新酿的,也因为时间短,现在能够喝的连葡萄酒没有好,只能拿比啤酒度数还低地果酒来解解馋。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醉美人端起自己地酒杯,喝完一杯后又懒懒的看了萧明一眼,觉得他比自己还要懒后,觉得不太放心,遂对外喊了声:“红叶,去,拿笔墨来!” “……”萧明直接无语,很干脆的拎起酒壶,一口气干完,还有几分不满的摇摇头:“虽然醇,却不够过瘾。” 一向懒散的醉美人蓦地睁大了眼,看着萧明的眼神里,是“一副你死定了”的眼刀子。 萧明哈哈一笑,半点不被吓着的抬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酒壶,他叹息一口气道:“可怜的美人啊,今儿个让你尝尝,什么叫琼瑶佳酿。” 说着他就打开了那不足手掌大地白底青瓷地小酒壶,瞬间一股子青梅伴着月桂的酒香便这样飘散了一屋。 醉美人先是一愣,那流转着无限风情的瞳孔微微转动,说不出是什么的香味,却将心神都引住了:“这是什么?” “怎么样,和你那个,一个天一个地了吧!” 萧明露出个早知如此的笑,抬手倒了两杯。没好气的瞥了眼那笑的很有万种风情地美人。 “三爷,您明知道姑姑最爱的就是酒了,还拿着个馋她……”屏风外守着的红叶,拿着笔墨研磨了起来道:“我这个不爱喝酒的人,都觉得这味儿香的吸引人!” 可是对着递来的青瓷酒杯,醉美人很是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 杯中的酒色呈现着淡淡的玉露色,一股子清香就这样直击心扉,与刚刚远闻的味道又是不同,这股清香从心到身,像是整个人都清新了一般。 醉美人眼睛亮了下,而后慢慢地品了一口。 酒刚入口,蓦地她那双时不时就透露出无限风情的眼眸睁大。 像是宝贝般又慢慢的尝了一口,醉美人最后才带着些许恋恋不舍地的将一整杯喝完,随即她顾盼生辉地眼眸一转,对着萧明露出了个温柔地笑:“爷这是自己酿的?这生意我是把全部身家都压进去,也是要接过来的。” 她这一笑,便像是像是春风吹绿了大地般。 萧明被那一笑的风情迷了下眼,而后就眼睁睁地看着醉美人抬手,闪电般的端走了自己面前的酒壶。 她动作极快,幅度极大,就如翩然飞舞般,脱离他能够抢回的距离,可那开口地酒壶在醉美人手里,偏偏一滴都未曾洒出来。 这一手露的,让萧明有些愣住了,第一次知道,这醉美人真人不露像的可以啊! 随意他又有些好笑,忍不住摇头道:“为了一杯酒,你就这么露馅了不合适吧?” 醉美人美滋滋地再次喝了一口酒,十分惬意地道:“在我看来,没有比这更加合适的了。” “横竖你不抢,这一壶我也是要给你的。”萧明无语的看了原本醉眼朦胧的醉美人小心翼翼的盯着自己,生怕自个和她抢一般,不得不开口说一句,宽宽她的心。 在醉了一次酒后,萧明就打算做酒的生意,其实在接手萧家的时候,他就有这个打算,只是因为苏溪而耽搁了。 昨夜见到那马车里的眸姑娘后,萧明觉得自己离开扬州后,在四处走走地过程中,如果再次遇到她,那就是缘分,一定要请对方喝上一杯真正地美酒,化解她眼里的哀伤。 醉美人松了一口气,眼神飘向萧明:“你知道只要我喝了这酒,就会跟你合作是不是?” 的确是有这个打算的,所以昨夜顶着风雪来到醉花楼后,他先去挖出了一坛酒,也将提炼地青梅桂香酒分了一壶出来。 不过萧明倒是没想到,醉美人会老老实实地等他醒了之后才喝。 也是因此,他对现在完全沉浸在美酒中的醉美人,有些哭笑不得,赶紧提醒道:“这酒就只有一坛了。” 其实他刚来这个时空时,就给自己酿了这青梅桂香酒,也是他二十一世纪老家地琼瑶酿,加早青梅,晚金桂,七冻深埋,昨夜一场雪,到是酿成了。 他本来只是出于女儿红心态,有的父母生了女儿后,便是挖个大深坑,埋下孩子满月那天酿成的酒,待十几二十年后,女儿出嫁了再挖出来,酒芳而醇美,滋味无尽,就像女子情怀,故而名为女儿红。 萧明虽不是埋得女儿红,心态却也是感慨万分,作为他来到这个时空,酿下家乡的酒,可不愿意被酒饕给喝光了,所以才说只有一坛。 其实酿酒本来只是萧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埋下的酒,今日想起一尝,果真是滋味无尽。 “方子我写给你,随你自己酿也好,卖也罢,不过作为交换,你得照看着萧家。” 萧明吃着糕点,见红叶的墨已经磨好,便干脆让她坐下来,自己背着让她将方子写好。 醉花楼的人,尤其是她的雅阁上,都是醉美人的心腹,萧明也并不避讳什么。 他这么干脆利落地姿态,反倒是让醉美人目光复杂了起来: “你不怕我私吞了?” 要知道,这酒方如果被人私吞,足够人富甲一方传家三代了。 酒方写完了,萧明也吃了个半饱,此时听到醉美人的话,他擦了擦手后,嘴角扬起一抹笑道:“我会的,又岂止是这些?” 他这话说的霸气无比,红叶原本想要拿酒方给他过目,看自己是不是写错了的动作都停下了,下意识抬眸去看他。 不止是红叶,就连醉美人也不由得被他吸引了目光。 “再说了,”萧明放下了擦手里绣花帕子,意味深长道:“如果你醉美人是个鼠目寸光的,我也不会盘下醉花楼了!” 说到这儿,萧明忽的想起她醉眼朦胧的说自己糟蹋酒,将红叶垂头递来地酒方过目后,便在她面前扬了扬,显摆道:“现在我还是糟蹋酒吗?” “当然不是!”醉美人扬手与之前抢酒壶时完全不同,很是小心翼翼地接过后,那绝美地脸色少有地带上了真心地笑容。 第35章最懒的东家 她将方子看了又看后,才意犹未尽地小心收好,转而斜睨了萧明一眼道:“你是我见过最懒的东家。” 被嫌弃了的萧明却是眼眸一转,不经意般开口道:“比那盟主还要懒?” “天邪又不是懒,不过是腿脚不便……”醉美人刚摇头,说道一半,忽的又收住了话头,抬眸盯着他的眼睛。 醉美人眸中精光乍现,而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由扬起嘴角,露出了个浅浅的笑,问道:“你几时知道的?” 那一刹那的杀气,萧明感觉到了,故作镇定的耸耸肩:“刚刚。” 醉美人微微眯起眼。 萧明笑笑:“本来只是好奇,锦儿向来不管外事,可是那天居然亲自招待起了小叶子,而一向睡到日上三竿的醉美人,那天居然亲自给我送来账本。 现在想想,那天你们的异常莫不是因为有什么意外的人出现了?我曾听说那天有人闯了你的闺房,而那一天,锦儿见的,要说特殊,不就是小叶子? 这些就不提了,可昨天我见到了某个提起‘盟里’的人,说了某些让我很好奇地话,所以今儿个就试一试,诈你一诈喽,想不到还真对了。” 本来是他灵光一闪想出来的招儿,可萧明一向擅长由结果来推过程,所以说的井井有条。 醉美人敛去了眼中的异色,又懒洋洋的躺了下来:“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姓萧名明。” 萧明说的很是理所应当道:“萧明地萧,萧明地明。” 他却没有说萧家三少爷。 “萧明啊……”醉美人目光微动,而后面色如常地扬起嘴角笑问:“你那酒方的生意还与我合作不?” 对于萧明很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我说的话,自然算数,不过你们想要更多,就得与我交换了,当然,那是后话,我想只要有这合作在,不管我什么时候回来,应该都能够见到萧家繁华如旧的。” 醉美人眼眸一震,随即笑了,瞥了萧明一眼:“小子,你还太嫩了。” “哦?”萧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醉美人却是无限风情的一笑:“你也可以想想,你当真觉得凭着你萧家三少爷的身份就能买下这醉花楼?” “什么意思?”萧明眯起了眼。 “盟主本来就有意让我接下这醉花楼,做扬州的眼睛,不过我嫌麻烦而已,刚巧你撞了上来,何乐而不为呢!而且,你也确实做的不错。” 最后一句醉美人说的声音极浅,却也透出了赞赏之意。 “醉美人可不是轻易赞人的呢。”萧明发现红叶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只是看着醉美人,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赞赏。 看着萧明一派坦然地醉美人,不知想起了什么,摇头又笑了笑道:“子安还有些怀疑呢,我倒认为,这次,盟主说不定又说对了。” 忽然之间,萧明心里有些不舒服,似乎像是大姑娘洗澡被人偷窥了一样,有种膈应的感觉。 醉美人笑笑,不动声色的看着萧明:“盟主说,让我瞒不过了再说,虽然依你的性子会有些不舒服就是……” 萧明彻底愣住,眼中一冷,目光竟比刚刚的醉美人还有几分凌厉,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连他的反应是什么都猜到了。 醉美人看着幽幽一叹,眼中掀起一丝怀念,似乎透过这个眼神看到了那不可触及的过往一般,悠悠的将目光看向了窗外。 空气之间蓦然的沉凝了下来,清脆的敲门声传来,吱的一声,打破了屋里的安静。 锦儿看着屋里不语的两人,像是有些一愣,随即闻到了些什么的笑了笑:“姑姑又品什么好酒了?” 屋里的两人对于锦儿的出现都微微的一愣神,醉美人随即笑了笑,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萧明一眼,锦儿径自打开了门,又打开了窗:“这酒味还是散一散的好。” “唉……”醉美人来不及阻止,忽的眼睛一亮:“你拿到了惦念春?” 锦儿转头一笑:“姑姑果然厉害啊。” 她说着便笑盈盈地将袖中那方小瓷瓶递上。 萧明已经调整了心神,看着醉美人难精神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捧着瓶子,乐的眉开眼笑的: “总不算平日里白疼了你们。” 有酒就精神的醉美人,连素来对美人免疫地萧明,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此时她这番迷人地姿韵,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岁,想必,萧明也是会有几分动心的吧。 眼底眉梢皆是笑意的醉美人小心翼翼的捧着,后知后觉的补问了一句:“你怎么弄来的?” “苏家的。”锦儿笑着解释:“本来苏家大小姐要嫁人了,苏老爷子连藏了二十年的惦念春都挖了出来,云姐姐知道这是姑姑的最爱,所以便弄了些回来。” “弄了些啊……”醉美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忽的又笑弯了眼:“苏家的惦念春,既然能够拿一次,定然还是能再拿第二次的。” 锦儿目光一瞥醉美人,不由摇头:“要是能都拿回来,云姐姐何苦要留下呢。” “怎么?”萧明随口问了句,便接过锦儿从长袖中拿出的一方小酒壶。 不得不说,这酒光是闻着味道,就可以知道是他目前所见最好的。 醉美人这下子也好奇起来,眼眸一转,猜测道:“因为苏溪?” 原本对这叫惦念春地酒也是好奇地萧明,在听到“苏溪”两个字时,原本因为好奇而明亮地眼神,此时变得黯淡了几分。 “是的。” 锦儿点点头,再开口时,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惋惜,道:“那苏家老爷子弄酒的时候,家人来说,苏家小姐跳了胡,惊得摔了酒坛,就留下那分出来的一小壶,还好云姐姐接的快,不然这一壶都没有了。” “就那样喂了黑黝黝的土啊地的?”醉美人无限心痛:“可惜了……” 我的惦念春啊。 锦儿误会了醉美人的意思,也可惜的叹了口气:“好好的扬州传奇女子,就这么让吴成那个草包给毁了……想想也是……” 萧明没有参与讨论,只是将原本还挺有兴致研究的惦念春放在了桌上,打算告辞离开。 “谁说苏家丫头了。”醉美人望着桌上那瓶惦念春,纠正锦儿道:“我说的是惦念春。” 醉美人说着瞥了锦儿一眼,似乎也没有打算多在这话题上转的意思,她站起身,打算去拿酒。 当然这惦念春她是舍不得现在就喝了,毕竟是仅剩下的这么一方美酒,得要等到合适地人才喝的痛快。 “你说什么……” 萧明微微一愣,蓦地起身,反应之大,竟然没注意身后的椅子,被撞翻地椅子撞在桌上,将上面那方小壶都撞得失了控制,滚落下来。 醉美人吓得脸色大变,身影微晃,同时衣袖一番一卷,才在小壶将将落地地一刹那,及时接住后,便紧紧护在手上,万分庆幸道:“还好还好。” 锦儿也是心惊肉跳,看着失了神萧明,这才松了口气,以为萧明不知道什么是惦念春,便笑着给他解释: “爷是问惦念春吗?这酒是三十年前的酒仙老人给自家孙女儿酿的,也是酒仙在世酿出的临终佳酿。 可惜老人地孙女错信他人,被骗去了清白,一时想不开后便投湖自尽了,失去了唯一的孙女。” 第36章下令灭吴家 “没多久酒仙老人也郁郁辞世,留下最后一批给孙女酿的酒,取名惦念。如今,估计这世上已经无存了,便是有也是凤毛麟角,像姑姑这样的嗜酒之人,更是痛心,今日却不想,同样的悲伤落在了这扬州第一奇女子身上。” “苏溪的事情,”萧明却像是回过神来,脸色说不出的狠厉心痛:“你们怎么知道?” 锦儿一愣:“不是投湖自尽了吗?这么冷的天,虽然找不到了尸骨,可是护城河险急,只怕不是冲到了别处,便是葬尸鱼腹裹尸河底,可怜了这扬州第一美人,却无全尸。” “锦儿,你怎么知道,苏溪自尽是因为……” 被毁清白……那一·夜,苏溪确实异常的奇怪,萧明因此去追查,是因为对方留下的血衣。 最后地临别,苏溪确实不肯点灯,藏身在夜里,所以萧明会逼问吴成,得知真相,但是锦儿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锦儿看了看醉美人,在她眼中同样看到了奇怪,虽然不明白萧明怎么了,却还是开口解释道: “那吴家少爷醉后说过的。” 醉美人小心翼翼拿着惦念春,重新躺回了懒人塌,漫不经心地问了萧明一句道:“怎么了?” “没事,醉美人,从此之后,吴家在此除名,见一次,打一次。” 萧明目光里有些东西明明灭灭,他语气不曾刻意加重,却又带着彻骨阴森道:“往死里打!” 锦儿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道:“三爷放心,我会嘱咐下去的。” 醉美人若有所思地看着萧明,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终却忍住了,什么也没有说。 萧明也没有再开口,挥挥手表示道别后,便有几分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其实吴成那样的人,压根不需要他用手段……萧明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两人看着萧明失魂落魄的背影,同样安静了下来,好久之后,醉美人才把玩着手里的一方小酒壶,幽幽叹道: “你啊……何苦让他知道呢?横竖人也已经……” 锦儿安静的坐着,长长的羽睫遮去了她眼中的情绪,语气一如往常地温和清雅道:“姑姑说什么呢,锦儿不明白。” 醉美人挑了挑眉,直白道:“纵然萧明知道了三十三盟来此的原因,他不会对天邪怎么样的。” “我知道,”锦儿垂下眼眸,声音淡淡道:“扬州这个池子太小了,而三爷是游龙。” 游龙从来都不是池中之物。 “姑姑,我都知道的。” 锦儿再次重申地开口,却在说完后,声音极轻又极为肯定地道:“然而盟里谋划已久的事情,他却轻描淡写的就做到了,只要他想,就有足够对付我们的手段,如果小眸不在盟里了,那他就是个变数,防不胜防。”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醉美人不能说锦儿错了,却在她清清淡淡地话音里,不由恍惚了神思,当年那个笑容甜美地小丫头,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样的路。 醉美人浅浅的叹息了一声: “傻丫头啊。” 锦儿放在膝盖上地手,微微震了一震,可她终是没有抬头。 “哎……” 轻轻一声叹息,醉美人轻轻拍了拍手,看着端坐在那地锦儿,知道她有心事,也不再说什么。 “他年相遇柳叶青,君至笑谈锦花停,经年再逢安有情,不如美酒行一醉……” 醉美人喝完了萧明的酒,拿着那方装了惦念春地小酒壶,哼着红尘婉转情殇的曲,独留下那有情的人,在窗旁独自端坐。 一如那天,某个人决定离开故土,在某人门外一坐便是一天。 锦儿忘了关上窗户,而等她回过神来时,便有了几分眩晕,红叶看到了,不由吓了一跳,伸手一摸,竟微微有些烫手,吓的都快哭了,她还记得那一次这人病了的模样,跌跌撞撞的找来了醉美人。 “都说情深不寿,她这心思多了,人便早晚得病上一病。”醉美人转头问着急地红叶,目光幽深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锦儿来到楼里时,病的比这还严重。” 这情深不寿和得病怎么与锦儿扯上关系的红叶不知道,所以只能苦笑道:“姑姑,锦儿姐姐这模样,您还忆起往事来了。” 对于锦儿病了这件事,醉美人到是半点不惊,探过她滚烫的额头后,便起身嘱咐红叶道: “你对我着急也没有用啊,我这儿酒管够,可想给她治病,还是赶紧找个好点的大夫过来吧。” 送走大夫后,看着昏昏沉沉睡去的锦儿,惨白的容颜上的带着浅浅的忧,作为被新东家放权地醉美人,只是微微一叹,确定大夫只说是着凉后,便嘱咐红叶好生照顾着。 自萧明那天离开之后,再没来过醉花楼,醉美人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又知道了多少,因为新东家只让曾旺送来一封信。 醉美人见红叶端来药,便出了锦儿的房门,低头看着手里地信,上面只有三个字: 灭吴家。 “哎,明明你才是东家啊,怎么撂杆子给我了?!”醉美人喃喃自语了句,可想到那酒方,终究是舍不得。 她知道,这是对方开出来的合作条件。 醉美人不由的叹了口气,遇上这甩手掌柜,她能怎么办呢。 微微皱了皱眉眉地,醉美人倒不是埋怨萧明。毕竟双方从最初都不曾信任,彼此都在试探,只是锦儿…… 终究是做的过了些,萧明从来不曾辜负醉花楼里的任何一个人,反而支撑起了这大梁,可惜为了个莫须有的可能,锦儿亲手斩断了那大梁的支撑。 醉美人看着纸上简洁明了的三个字,心里便有几分忧心,她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头,凝神想了又想后,脚步还是转向了回廊后的书房。 只是她才刚走两步,便又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了楼下。 楼下的骚乱声越来越响,醉美人挑了挑眉头后,脚步一转,向那声源走去。 处于骚乱中心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大冷的天,还故作风雅的摇着把扇子,样貌倒也生的不是很难看,可是那指气颇使的模样,平白让人对他心生厌恶。 醉美人知瞟了一眼便是认出了这人便是城中恶名不小的煞星,吴家二少爷。本是厌恶不想管,忽的想起了萧明让人送来的信,不由微微眯起了眼。 也被喧闹引来的还有去探看锦儿的云儿和楼里鸨儿邢思娘,两人也看到了醉美人,行了半个礼道:“姑姑。” “姑姑。” 看到来的这两人,醉美人眼眸微微一转,随即绽开笑了,眼中却是一闪而过的杀意,目光却看向了醉花楼三大花魁之一的云儿。 水袖长衫的云儿,姿色上没有锦儿的绝美,但是那份眉目如画、堪比天仙地容貌,却是很少有人比得上的。 可比起长相来,醉美人更加喜欢她的知情识趣与灵透。 只是一个眼神,云儿便明白了醉美人的意思,她漫不经心的看了眼那气焰嚣张的吴二公子,撇了撇嘴道: “三爷不是说那人见一次打一次吗?怎么还敢闹过来?”她眸中波光流转,笑着问醉美人道:“这样的人,哪里还值得姑姑费心,我去处置了那人就是。” 对于新东家,有事在外刚回来地云儿,虽还不曾见过其人…… 第37章矛盾地开始 却也听闻其名了,加上对吴二公子也瞧不上,所以对方生死与云儿而言,并不放在心上。 醉美人却是笑了,眉眼间地温柔可以化了一池春水般:“杀人多没意思,这般吵闹了还在病中的锦儿,就让他拿吴家的家业来赔偿吧。” 她曾经是醉花楼的当家花魁,凭一人就压了东阁西楼,如今虽然美人迟暮,但那一笑的风情,也是足以让魁梧男子都酥了骨头的。 “整个吴家?” 云儿和出来再去煎药地红叶对看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这是哪一出啊? “想必比起儿子的命,吴老头会同意的。” 醉美人说完看了云儿一眼,随即她脚步一转,人便慢悠悠地几步就消失在回廊处,云儿耳边,却还能够听到她还未尽的话音。 “姑姑可是好些年没有如此了。” 云儿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那混乱中心,不由勾起嘴角,她笑的温婉柔美,人比花娇。 “哎,云儿姐姐您来真是太好了。”红叶不曾听见姑姑的隔音传话,也没有管一向来去匆匆地对方,而是上前一步,看着到眼前的人,不由高兴道。 见红叶手里地空药碗,云儿轻笑着问:“听说锦儿病了,我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刚喂了些药,人还没醒,我正打算再去熬药呢。”红叶知道醉花楼的三大花魁里,锦儿与云儿是最好的,姑姑的话她听不分明,此时见她来了,觉得真是顶好的事情了。 云儿带了几分趣味的笑笑:“那就等会再去,你熬药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花娘有事耽搁了,正好你陪我去看看,那位得罪了新东家地吴二公子去。” “啊?”红叶愣了一下,可自顾自说完话后,云儿便已经抬脚朝楼下那混乱中心走了过去。 这吴二少恶名在外,怎么自家姑娘还偏偏撞上去,这不是引火烧身吗?出了事,可怎生了得啊!红叶听到专门伺候她的花娘还不在,又见她果真往吴二少爷那边走,不由着急上火,将手里的药碗放在栏杆上,跺跺脚,连忙跟了上去。 红叶边追边喊:“云儿姐姐你……” “没事。” 云儿浅笑吟吟的安慰了句,墨玉般瞳仁轻轻一动,到底是欢笑场上的人,一颦一笑都带着慑人的柔美。 “散开散开,没看见云儿姑娘来了吗?还拉拉扯扯做什么呢!” 看着醉花楼三魁之一的云儿姑娘款步走来,原本左右为难的鸨儿立刻示意围着吴二少的男男女女散开,暗自用手帕擦了把头上冷汗,心里庆幸着:总算是有人出面了。 锦儿身为醉花楼的三魁之一,平日里虽然温温和和的,丝毫没有架子,可是与其他二魁关系极好,楼主也发话说暂不见客的。 现在这为花魁在病头上,若让人扰了去,老·鸨儿只怕自家的这份打赏比月钱还多的好差事,也就到头了。 好在她死挨活挨,可总算是挨到了做主的人来,看着缓缓走来地云儿姑娘,不由的松了口气的同时,赶紧快速把事情交代道: “姑娘您看看这上头交代了,吴二少爷来一次就打一次,这不人少爷带人回来找场子,还非得见锦儿姑娘……” 云儿唇边挂着一抹微笑,缓缓走入院中,柔声道:“锦儿还病着呢,鸨儿这是怎么回事啊?” 原本被左拉右拽的吴二少一被人松开,他原本心情就不好,过来喝花酒还被这儿的人打了一顿,放话不准他再来。 从来都是横着走的吴二少爷哪里能够忍得了这样的亏,不由的怒火攻心,把自家的护院们一挥手全招了过来。 现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脸都肿了半边的他,听到老·鸨居然还敢提这件事,压不住火气地“唰”一声,便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剑。 他本来是被人松开后,想找回场子耍耍威风的,可不知怎么看到来的人许久不见客地三花魁之一,那美若天仙的云儿就傻眼了。 吴成原本置气的拔出宝剑,因为用力太过,此时有些受不住力道,那剑眼睁睁地就朝她刺了上去。 眼看的美人就要染血,吴二少爷不由地惊恐起来,大声叫道:“美人儿,快让……” 周围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心里惊恐道:这是你说快让就能快让的吗? 也不想想云儿平日里是个弹弹琴、看看书地娇柔美人儿,别说躲剑了,就是大步也没怎么迈过啊。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便听一声冷哼,一抹火红纤腰轻扭,带着云儿快速向左滑了一步,堪堪躲过了刺来的剑锋。 那一个红艳似火,一个温柔如水的两个美人收势不及的同时倒在了地上。 “云儿姐姐……” 红叶及众人的魂儿都被吓走了一半,待反应过来时全向两人扑过来,争着扶起两位大美人,吴二公子在松了口气后,又觉得自己来这儿寻·欢却被打了一顿地气还没有消,故而没去扶人,反而还冷哼了声。 吴二少爷这声冷哼地警告性太强,原本要去扶云儿地众人,又都生生停住了动作,生怕这位拿着宝剑地爷,一个生气又砍起人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也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去。 见没人敢上前去扶云儿,吴二少这才满心欢喜的跑了过去,连声问道:“哎呦我的好云儿啊,你怎么来了?咦?火焰姑娘也在啊,快,快来让爷看看,你们伤着哪里了没?” 红衣似火的正是这醉花楼的三魁里的另一个,名为火焰,脾气也和她的名字一般火爆。 火焰本来就看着柔柔弱弱的云儿不顺眼,不过和锦儿却是处的不错。 同样出远门刚回来地火焰,听说锦儿病了,这才刚放下了行礼,连醉美人那边都没有去,就先过来看看她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火焰只是偶然地路过,就看到了这么一幕,虽然看云儿不顺眼,却也没到见死不救地地步。 救人救成她这样的,也是够堵心的! 火焰狠狠瞪了云儿一眼,别人不知道,她却明白。 因为有武在身,本来火焰可以轻松救下人不说,至少自保是没有问题,然而她刚出手,就被云儿在暗里拉了一下,否则身手矫捷如火焰,也不至于那么狼狈的摔倒。 现在看到那就像饿狼看见肥肉般盯着自己的吴二少,火焰心里更是不舒服,拍掉了伸过来的那只猪手,看着柔柔弱弱的云儿,冷冷一哼,也不理众人的惊诧,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我去看看锦儿。” 火焰说完,转身便上走。 吴二少本来心生不满,可是对着那么一个如火般的大美人,他也气不起来,再看看还在地上地云儿,原本被打地气,立马就消了一半。 要知道,虽然吴二少爷平时财大气粗,但他纵然在这风月场里玩久了,知道这醉花楼新出的三位魁首,却是从不曾见过火焰的。 仔细说来也不止是吴成一个,平日里虽然很多纨绔拿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却因着花魁火焰定下地“见面拆三招”地规矩,说是能在火焰手底下过了三招,那么寻·欢作·乐喝花酒什么的,火焰都陪着。 要是过不了三招,万一那个公子爷伤了或者残了的,那也怨不得醉花楼,也是这规矩,吓的吴成轻易不敢去招惹,毕竟这世上美人千千万万,可自己地小命就只有一条。 第38章往西楼宋公子 平时吴成也知道醉花楼的三花魁之一地火姑娘脾气不好,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 所以火焰甩袖就走,吴成当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觉得自己占着田大地便宜了! 等火爆脾气地美人儿一走,他那眼睛更是亮起了星星,色眯眯地看向地上那位千娇百媚如水佳人,吴成在心里感叹着,真不愧是三花魁之一,真是连摔倒都带了三分勾魂的魅力。 尤其这儿魅力无边地美人,还是吴成心心念念,散尽金银也只不过是才见过一面的云儿姑娘! 这百般渴慕的人儿突然出现在面前,吴成立刻色令心昏的就要上前去,却忘了剑还在手上呢。 直到他见云儿往后躲了躲,才反应过来,吴成刚要丢了剑去扶云儿,却听一声怒喝: “大胆狂徒,竟敢对云姑娘无礼。” 原本满脸堆笑,忙不迭地上前搀扶的狂徒吴二公子突然停住了动作,他转头看着横插一手的来人,微微眯了下眼,便认出了来人。 “你是往西楼里的东家宋公子?”说着吴成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醉花楼的三魁,武魁火焰,文魁便是云儿,而扬州城人众所周知地是,往西楼的宋公子对云儿姑娘一见倾心,说她是恍若天人。 而这位宋公子可从来没有放弃过邀请云儿加入往西楼,还说肯定会奉她为扬州超越醉美人地第一魁。 可惜的是云儿感念醉美人对她的大恩,虽说这宋公子与她是一见如故,却始终不曾答应,逼急了也就不再见面。 醉美人悠悠的对着往西楼主说过,类似再挖墙脚就别再踏进醉花楼一步地话,宋公子这才作罢。 只是两人在文采上却是知音,不管多忙,这往西楼主总会在每月的抽一天来见云儿姑娘,云儿也推了所有客人,只陪他一人。 若说这两人之间有情吧,偏生不在一起,若说无情吧,偏也是月月都风雨无阻地见上一面。 醉美人见云儿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宋公子也不再相逼,索性赚对家地钱她也从没手软过,便对这位往西阁地宋公子睁只眼闭只眼,懒得去管。 今儿个本来云儿也是该陪着宋公子的,只是锦儿病了,她与锦儿一向投缘,这才先来看看,却不想宋公子等了一会不见她,问了人便也是自个寻了过来。 趁着吴成与宋公子对峙地时间,红叶连忙把云儿给扶了起来,口中说着:“云儿姐姐你受惊了,受惊了……” 云儿摇摇头,却是看着火焰离开的背影,目光幽幽,像是在想着什么般。 宋公子见云儿神色黯然地模样,也懒得再理会那吴二少,径自朝着云儿走过去,很是关切地问道:“伤着没?” “没有……”云儿低垂下眼眸,本来就漂亮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地摇头。 难得见到云儿笑容地宋公子,一时失了神,下意识地握住了云儿的手,喃喃道:“刚才吓到我了,云儿,我……” 宋公子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剩下的话却堵在喉咙里,因为他提过无数次,却也被云儿拒绝过无数次。 两人发乎情止乎礼,从不曾与宋公子进一步地云儿,此时竟也没有推开那双握着她的有力大手。 这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红叶知趣地退在了一旁,却让旁边站着地吴成,被嫉妒充红了眼,厉声道:“你还不放开云儿姑娘!” 宋公子在生意场上地势力,并不输给扬州城里那三足鼎立的三家,只是他并无意涉足扬州,加上为人一向低调,也就遇到了云儿,这才高调了一回,此时被吴成喝问,宋公子地脸色便沉了下来,他可从来不是被人拿捏地软柿子。 “宋公子,这儿太乱了,要不您先回去?” 云儿担忧地一个眼神看过去,蓦地就让原本冷脸地宋公子缓和了神色,安抚道:“有我在,你别怕。” 其实宋公子还有些没弄清楚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看着又举起剑来地吴二少,不由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吴家二少,只是这举剑上门,只怕容易让人误会啊,到时候吴老爷子知道了……” 吴家与他一向有大生意的往来,宋公子这番话听着是开解误会,往里头去了可不就是威胁? 要是平日里吴成也不敢太张狂,可是他近来被噩梦所扰,一向思慕的人儿又近在眼前,看着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心里眼里只有这人,更是红了眼。 “你敢威胁我!”此时吴成被宋公子当着云儿的面下了面子,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脑子里面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杀了你!” 吴成说着就如同疯魔了般,举剑就刺,宋公子本能便后退半步想躲开,可是他刚才后退地半步却发现云儿被护在了身后,要是这个时候他躲开了,那剑便会刺向身后的云儿。 此时宋公子手上也没有东西可以挡剑,更可恨的是他来见云儿,一向谁都不带,而这剑本就在眨眼间刺了过来,哪容他想那么多。 他犹豫间,只堪堪避开了重要部位,虽然及时用手抓住了剑身,可吴成用了十成十地力道,却还是将剑刺进了他的肩头。 鲜血立刻殷红了衣衫,云儿失声叫道: “宋公子……” 不知是被那血吓的还是被那美人垂泪给心疼的,吴二少猛的一抽剑,分了心神的宋公子肩头一疼,手上也是血肉模糊。 血流如注,短短眨眼地功夫,便沾湿了衣襟,滴落在了地上。 “啊,杀人了……”四周胆子小的,立刻惨叫起来,生怕吴成再杀人般,开始了逃窜。 而此时地宋公子,除了伤口火辣辣地疼痛外,眼前也开始因为失血过多而泛起苍白来,纷乱地四周,他唯一记住的,便是云儿心疼的泪眼。 片刻的反应过去后,一个逃,便有无数人跟着乱起来。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惊叫声,大伙这才激灵一下,出事了。 ——出大事了! 吴成也是面如土色,那鸨儿更是全身一软,跌在了地上,几乎是要昏死了过去。 带了家丁护卫过来砸场子地吴二少爷一连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在了身后的树上,才喃喃道:“是他,是他……他自己,他自己没躲的……不,不怪我。” 被那刺目的鲜血惊到了,吴成语无伦次地说着。 这场变故实在是生的太快了,旁边的人已经被吓懵了,都分不清东南西北,还是听到动静折身回来地火焰,冷冷对同样六神无主地红叶说了句:“还不去请大夫?” 她边说着,边手运指疾飞,点了宋公子地穴道止血,只是肩上被剑刺出来那个窟窿放血速度虽然慢了下来,却也终是止不住。 那吴二少被吓傻了,他无意中看到自己还拿着剑,剑身上还沾着血,立刻就被吓了一跳,“啪”的一声,把剑丢在了地上。 他带来砸场子地护卫们这才回过神来,在堪堪乱成一团里,找回头绪道: “少,少爷……” 原本离开地火焰,因为还有几分不放心,加上她甩袖离开,却在走到一半后,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放慢了脚步后,便听到了身后地动静,便立刻打道回头。 原来是觉得云儿也许准备了一场好戏的火焰,此时也确实看了一场好戏。 第39章藏龙卧虎地 看着垂下了眼眸,半跪在地上,扶着宋公子不再言语的云儿,火焰看清楚她眼中地泪光后,突然就冷笑道:“我本来以为,你只是无情了点,却没想到,你还虚伪!” 说完火焰可怜般地看了那地上面无血色的宋公子一眼,便转身离去,这次火焰是真的走了。 云儿地眼泪无声滑落,她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此时已经掀起了涟漪,却被那长长地羽睫遮去。 火焰甩袖离开,也遮掩了云儿唇边那无声的一句: “今日杀不了你……云儿便,再也杀不了你了……” 那边火焰一走,跌坐在地的鸨儿这时似乎也稍稍清醒了过来,厉声高声叫着: “人呢?好不快去找人来,来人啊,大夫……” 吴成被吓的呆住,但他身旁护卫里头还是有个脑子稍稍清醒一点的人,赶紧出来制止道: “老·鸨你先别找人,我们再……再商量一下……” 被拽住地老·鸨已经惨白了脸,吓得哆哆嗦嗦地还没开口,又被吴成拽住了。 “对,别找人,别找人!”吴成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然而人群早已经四散开来,宋公子守卫在醉花楼外的人也得到了风声,也不管什么禁止不禁止的闯了进来。 看着几乎倒在血泊里的先生,为首的一个黑衣大汉不由冲上前来,刚巧听到了吴成这一句“别找人”,虽然不知道事情经过,可眼前地情绪打眼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现在这场面下,不说救人要紧,还在这啰嗦不停,为首地黑衣大汉立刻怒吼道:“还商量什么,你可真是好大的贼胆,居然敢刺伤七王爷……” “什么?”老·鸨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声音都颤抖结巴了起来:“七,七王爷!” 吴成惊恐地瞪大双眼:“不,不是我……是他,是他自己……” 这边地混乱对于云儿来说,像是置身事外一般,她撕下衣袖给宋公子地肩头和手上止住血后,就跪坐在一旁,像是失了灵魂似得,一言不发。 那黑衣大汉却不再跟吴成纠缠,叫他踹到一边后,边立刻安排人手,明明只有几个大汉,可是却有条不紊地先把混乱地场面控制住,而后由为首地黑衣大汉矮身,抱起了失血过多已经半昏迷地宋七王爷。 只是因为这位七王爷昏迷了还死死拽着云儿地衣袖,原本大汉想要请云儿一起走的,结果她却一言不发地割断了锦衣,轻声道了句: “云儿就在此地。” 这位七王爷要报仇也罢,出气也好,她云儿只在醉花楼里。 那黑衣大汉知道自家王爷与这位云儿姑娘之间的事情,只能长叹了口气,他着急救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句: “走!” 有两个黑衣人跟着那大汉一起旋风般的离去,还有几个留了下来,控制场面地同时,也在打探情况。 可那几个大汉虽然离开了,可是在场被控制冷静下来地众人,想到那位被刺伤地七王爷,不由全都后怕地倒吸一口凉气。 吴成刚清醒了一点的脑袋立刻就被吓懵了。 刚刚开口的那护卫,一把拉起傻了的吴成就边往外走地边小声提醒道: “少爷,赶紧找老爷,赶紧回去……” 那几个留下的人似乎在问着什么,看到那几个留下地黑衣大汉见吴成就要朝外跑,也没拦,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红叶也赶紧护着断了半截锦袖、低垂着眼眸的云儿离开。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小楼窗口,远远看着那一团乱的醉美人伸手捂着嘴,她哈欠打到一半,突然看到了站在屋顶上地萧明,瞬间瞪大了眼睛。 将这一场混乱尽收眼底地萧明,对她遥遥露出个笑,无声地说了“藏龙卧虎”四个字后,便转身下了屋顶。 好戏已经看完散场,萧明自然没有留下跟醉美人交流地打算。 “真是一场好戏!” 萧明身手利落地下了墙头,转头看了眼醉花楼地后院,很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看来我知道的,真是太少了!” 这一年已接近了尾声,天寒地冻的扬州城却是沸沸扬扬的喧闹了起来,酒肆茶馆里闲下来磕牙的永远少不了话题。 原本三足鼎立的三大世家这一年却是风波不断,原来纷纷传言说那萧家只怕要败了,没想到,萧家还没败呢,苏家大小姐热热闹闹的招亲大赛进行了一半,人却入了黄泉,留下无数唏嘘长叹的英雄少年仰天长啸。 如今地苏家,已经远不及当初被断定要萧条下去的萧家,现在萧家没有倒,可苏家地生意被抢了十之八·九。 当年的苏老虎如今也老了,而扬州城原本三家里最兴旺,隐隐已经有了另“半边天”之势的吴家,也因他不成器地儿子逛窑子,却得罪了往西楼里的幕后东家宋公子而麻烦不断。 原本吴家还能折腾折腾,毕竟人没死,又是因为一个风·尘女子,没必要牵个人命进去。 然而让扬州人跌破下巴的竟是,这往西楼的东家宋公子,竟然是当今番外的七王爷,吴老爷听说后,恨不得一个巴掌拍死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无奈吴老爷子家大业大,自早年文武双全地大儿子意外没了后,他也就只剩下了吴成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再气也是要保全的。 可任是由吴老爷子好话说尽,割地赔款地事情做尽,然而吴成毕竟是伤了王爷,这罪真是再有钱都没用。 原本被三大家族控制的扬州,求到了原本一直拒之门外的三十三盟,当初死活不肯加入三十三盟的苏吴两家,再不敢托大,一致愿意加入三十三盟里,以求庇佑。 原本扬州城三足鼎立之势,随着苏吴两家地风雨萧条,原本内忧外患地萧家反倒是成了最为鼎盛的存在了。 谁也不知道萧家究竟是从哪得来的银子,不但保住了根基,生意更是蒸蒸日上起来。 而吴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银子,却是哗啦啦地往外流。毕竟吴老爷子要保住自己儿子的话,那要孝敬银子的地方可不少。 可是依旧千金万银也留不住那该死的鬼,扬州三足鼎立的局势被打破,一年一度的商号上,苏家老爷子不曾出现,甚至在苏溪过世后,连带着苏家地生意也关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几个米铺药堂,可见其意志消沉。 而吴家也是千金散尽,最后求到了三十三盟里,好在被吴成意外刺伤地七王爷渐渐好转了过来,在上下打通后,勉强留下了吴成的性命。 可惜那吴家二少一连番的变故下来,竟然活生生的吓疯了,口里整天直嚷着:“有鬼”、“不要杀我……”之类的胡话。 吴家的势力被三十三盟接收了过去,而扬州城除了生意鼎盛起来地萧家之外,伴随苏吴两家地消沉,还崛起了另外一个神秘商号。 商号以溪善堂为名,由醉花楼早就退隐地醉美人为首,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酒发家,各种各样地美酒开坛,收留了扬州城所有地孤儿乞丐,让他们改头换面,不但办理医馆、学堂甚至是赌坊…… 就这样苏善堂占据了理字一方,以风卷残云般气势,打压了原本三个世家的商号,着重顶替了苏家的势力。 第40章三分定扬州 扬州城的天变了,没有流血的战争下,虽然还是三足鼎立,可除开萧家仍然屹立外,吴家的势力被三十三盟接掌,而苏家地产业则大部分被溪善堂吞并。 对于扬州城地老百姓到是无所谓,不管是势力更替也好,商号改名也罢,随便折腾就是,只要不扰了自家地柴米油盐就好。 本来嘛,老百姓有饭吃饱,有衣能穿暖,什么三大世家,三十三盟的,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茶资罢了。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作为手握扬州三分之二势力地萧明,却独坐在萧府凉亭之中,对着天上的一轮皓月,倒下一杯醉美人接手后,酿出的新酒。 酒入喉浓烈,新酒虽然名为“新”,却只是将这个时代地酒提纯了下,并非是新酿的,可是入口地滋味对于酒中老饕来说,却是极为爽快的。 与新酒一比,曾经喝过的酒,就都成了兑水地。当然,这样一坛新酒地价格也很浓烈,至少能够买五坛普通地酒了。 可意外的,对于如今没有战乱地时代,这个价格却反而让人趋之若鹜,甚至扬州之外地商家也是络绎不绝。 仅仅是酒这一项开销,就足以萧明养活整个扬州城地孤儿乞丐了。 其实萧明真正要养的人并不多,除开六十岁往上,十岁往下的,其余都因人而异地分配了些工作。 甚至整个扬州城现在几乎已经找不到乞丐了,想偷奸耍滑地,也被想要过安稳日子地人给狠狠教训了顿,而后乖乖巧巧地租到了萧家与苏家地良田。 第一年免费佃租,只要收成后,交上一半作为佃租即可,萧明让孤儿与孤寡老人结成祖孙,有力气愿意耕田地就耕田,不想耕田地,也可以在学堂里学些知识,而后到各个商铺里干活。 只要守规矩,萧明甚至连伤病之类的,都会安排医馆调理。 溪善堂这个名号轻易地就取代了苏家,可作为这一切领头人地萧明,心下却竟然生出了几分孤单。 他的目的达到了,萧家安定了,他执掌了萧家,除了明里的萧家,他还有暗里的醉花楼,苏溪的赌坊,苏溪…… “你若是英灵有知,那么就饮了这杯酒吧。” 萧明将杯中的酒倾倒在地上,因为苏溪跳的是护城河,寻不到尸体也就没有埋骨地坟墓,那么他便也不拘于到衣冠冢前倾诉了。 拿出苏溪最后留下的月牙玉印,萧明目光幽深道:“吴成疯了,吴家落败了,苏溪你的仇,报了。” 说完萧明举杯对着月牙玉印,又像是对着天上地明月,举杯遥祭: “苏溪,你可安息了!”萧明如漆黑天际般的瞳孔看不出丝毫情绪。 突然之间,萧明想起了苏溪招亲那天: …… 就这时迎风楼上突然钟罄声响,盛装打扮的苏溪亲自敲响的鼓,楼下顿时鸦雀无声,司礼官高亮的声音传开。 萧明抬头从锦棚这一圈向上望去,只见迎凤楼栏杆上,隐约可见华盖流灯,人人皆是锦袍加身,除了能判断出服饰外,基本上看不清楚任何一个人的脸。 但是她却能够看到盛装打扮下的苏溪,目光温柔而又浅眷。 …… “苏溪都说人若是积德,下辈子就能够投个好胎,我用整个扬州城的溪善堂为你积德,愿你来生可以欢喜无忧,平安一生。” 萧明收起了手里地月牙玉印,就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般,看着天上的明月,他不经意地就想到那晚突发奇想,站在醉花楼屋顶所看到的一切。 他让醉美人收拾吴成,可那三十三盟却借此让吴成重伤了七王爷,从而顺利接掌了吴家地势力。 其实萧家和苏家也都遇到了,只是萧明棋高一招,对方不想拼个鱼死网破,便只能选择收手。 这么想着,萧明嘴角不由勾起一丝浅笑: “醉花楼、云儿、醉美人……三十三盟?” 萧明地脑海里不经意地,就浮现了雪夜青布马车上的,看到的那双秋水明眸。 “小叶子、大胡子、于子安……只怕也都是三十三盟的人吧……”萧明喝下杯中的酒,浓烈地酒香,让他思绪有些迷醉了。 终有一天,会与三十三盟交手的吧,萧明倾倒的琼浆玉液在杯中映着月华,心里不经意想到了这个问题。 “那会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萧明看着天上的月亮,皎洁无暇,映着那份月华,竟有几分……邪魅。 邪魅?! 不经意间萧明脑海里就想起了个人,那是一个萧明来到这个时空后,至少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让他心惊的人。 那个人,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嘴角的的笑意越发的勾魂邪魅:“三十三盟主……天邪吗?” 萧明薄薄的唇轻轻的吐出三个字,明明悄无声息,却又像烙进了骨髓。 安静的夜,却是太孤寂了—— 一种很难言语的孤单,在无人的夜里,越发显得难熬。 凉亭外一株红梅开的正艳,那牵起萧明的那丝孤单,并没有随着呼啸而过的东风离去。 同样的东风。 转竹林深处,绕过矮墓小筑,平白添了了几分孤寂而遥远,而小筑前站立的人,在寒风中微微有些颤抖。 那人伸出的手,在离门一寸的距离停住,心中的颤抖传到了指间。 门吱的一声,门被小筑里面的人打开。 开门的人看清楚站在门外的是谁后,不由露出一个清雅地笑容,招呼道: “你来了啊。”开门的男子一身青袍,头上也是方巾系发,明明是清朗俊逸地面容,却透着几分孤寂与哀凉。 男子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风姿飒爽的少女,似乎早就料到了般,没有半点吃惊和诧异。 月光朦胧了少女那原本明媚阳光的眼眸,使得原本爱笑地脸上,带了几分难过。 “郁青哥哥……”小叶子声音都有些颤抖,不知道为什么,走过那方矮墓,她突然就觉得很是难过,非常地难过。 不过短短三年的光景,对于这个曾经让他牵肠挂肚地郁青哥哥,今日再见,小叶子却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叶子站在门外,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身形消瘦地青袍男子,她不敢眨眼,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满心的酸胀冲到了鼻子眼睛:“郁青哥哥,我……” “傻丫头。” 被小叶子称呼为郁青的男子,脸上带了浅浅的笑,一如三年前地称呼,却带着些许“我佛慈悲”的那种方外之人地疏离淡漠。 这份淡漠,让郁青原本孤寂地眼底眉梢,也带了几分看破世事地味道。 “郁青哥哥。”小叶子觉得心里很难受,除了喊喊他之外,竟然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仿佛知道了她感受的郁青,弯起嘴角,露出个清浅地笑意道:“一别经年,当年地小丫头都已经长大了,变漂亮了。” 小叶子站在门外,对于郁青地笑,却觉得难过。 “来。” 郁青张开怀抱,就如当年初见她时那般。 小叶子再也忍不住,扑进郁青地怀抱里面,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掉落下来,不给她丝毫掩饰的机会。 天上地明月映照着矮墓,映照着竹林小筑,也映照着天下的伤心失意人。 明月下地萧明,觉得也许今晚酒喝得多了些,脑子有些晕乎起来,他稍稍闭了闭眼睛。 等到他再睁开时,不由的就被吓了一跳。 第41章再入醉花楼 任是谁,半夜三更,抬头,嗯,乌云遮月,可不管明月当空也好,乌云遮月也罢,闭上眼再睁开时,看到面前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神情落魄的人,都会吓得七魂去了六魄吧。 “小叶子,你这三更半夜的,吓死人的会。”萧明下意识拢了拢身上地大氅披风,虽然凉亭里面他特意让曾旺点了两个小火炉,可是感觉还是有些冷,尤其是那寒风,呼啸而过,更添几分诡异。 看着小叶子一口气喝空了桌上温着地酒,萧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怎么,心情不好啊。” 小叶子用一副快要哭了地语气道,“没有!酒呢,我要喝酒!” 这样反常地小叶子让萧明瞬间就想到了曾经同样反常地苏溪,他目光深邃,盯着要酒喝地小叶子良久之后,便伸手拉住了她地手腕: “想要喝酒还不简单,跟我来。”萧明紧紧地拽着小叶子地手腕,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不能挽回地事情来。 小叶子被萧明拉的跌跌撞撞,忍不住大喊道:“你要干什么!” 如今地萧府虽然是萧明当家做主,可这么三更半夜还大喊大叫地扰人清梦也不太好。 “少爷?” 被吵醒地曾旺快步小跑过来,于是刚好被萧明抓了个壮丁。 “去,准备一辆马车。”萧明捂住了小叶子地嘴后,吩咐了曾旺一句。 曾旺不敢多问,更不敢质疑这三更半夜的,自家少爷还要去哪儿,他在应诺后立刻就下去准备马车了。 “这大晚上的,你不要睡觉,别人还要睡呢!” 萧明这些日子已经锻炼出来了,力气很大,虽然小叶子会轻功,可到底是个姑娘家,挣脱不开。 “唔唔……”小叶子被萧明警告了下,也停止了大喊大叫。 见她这副失魂落魄地模样,萧明便放开了捂着她嘴巴地手,感觉小叶子情绪应该稳定点了后,也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安抚道:“你不就是想要喝酒吗?走,我带你喝个够去。” “萧明……”小叶子声音有些哽咽。 冬夜月明,照的萧明目光似乎也格外地包容与温柔。 冬风入帘,衬着窗外白雪皑皑。在明亮地月光下,依稀还能看到窗外的一树梅花,开得正是格外灿烂地时候。 炫目而又娇艳的红梅,似乎是鲜血凝成般。在红色地花与白色地雪之间,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明亮地月光照进了轩窗,也照在了窗前端坐的青年身上。 青年一身白衣如雪,只在领口衣袖处翻起一圈保暖地貂毛狐裘。 案台上的白烛虽然有灯罩拢着,可依旧被寒夜地冷风,带起几分摇曳。 “公子,夜深了,还不休息吗?” 一个十五六岁地青衣小童推门而入,见到打开地窗户,忍不住小声咕哝道:“公子又不爱惜身体了,真希望眸姐姐快点回来。” 青年被小童打扰,放下了手里的笔,笑问道:“你是希望小眸来管我吗?” “也只有眸姐姐地话,公子还能听得进去几分。” 小童合上窗户,尚显稚气地眉眼里面,带着少有地忧虑。 像是知道他在忧虑什么般,青年不动声色地带开话题,问了句:“小眸来信了?不是说扬州出了个变故?怎么快就处理好了吗?” “嗯,眸姐姐之前来信说,要连夜赶回来,算算日子,要么今晚,最迟明早就该到了。” 似乎是因为说起亲近敌人,小童眼底眉梢里都带着些许欢喜。 “这么快就回来?”青年反倒是皱起了眉。 小童眼珠一转,笑着拿开灯罩,剪了灯花道:“要不公子猜猜眸姐姐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回来?如果公子猜不出来的话,那就要赶紧去睡觉啦。” 青年拿起笔,原本正打算落笔的,听到小童的话,只稍稍思索了下,便像是明白什么般,反问道:“之前子安来信,说是萧家三少爷是个变数?” “于大哥信上是这么说的,要不眸姐姐也不会赶过去了。” 小童回答完后,故意打岔道:“哎呀,也不知道眸姐姐看到小叶子了没?大胡子还来信,说是压着于大哥回来了,呃,眸姐姐会不会和于大哥他们一起呢?毕竟信上说了他身体不太好……” “小眸这么快就回来,”青年到是没有被小童地话转移开注意力,反而笑着说道:“我想她应该是见过那位萧三公子了,想必是出了什么变故,打算先放一放,子安身体不好,应该吃不消连夜兼程地赶……” 说到这儿,青年对小童嘱咐道:“这样吧,小左,你现在去看看鬼医阁看看年非睡了没,没有的话,就让他查看一下药库,昨日不是医馆义诊吗?别有什么药材缺损,今晚就盘查一遍,尽量明早起来就立刻补齐。” “啊?”被青年称为小左地青衣童子有点诧异:“这么晚了?啊……我知道了,公子是怕眸姐姐受伤了?药物不全会耽搁事?” 小左说着皱眉道:“话说谁能伤到眸姐姐啊!” “不知道,可准备好了,总是有备无患的。” 青年重新执笔,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快去吧,今夜盟里送来了几个受伤地兄弟,以年非地性子,应该是还没有睡得。” 离开地小左,不曾看到青年少有地落笔不稳,笔端滴落地墨迹,终究是将那份盟里批复上的一个“眸”掩盖掉了。 心神不宁地青年看着批复上打头地“京城”二字,终究还是放下了笔,他坐的笔直地身体,难得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目光怔怔地看着那被剪过灯花的火烛,喃喃自语般说道: “扬州……” 他声音清缓而后低沉,像是要透过这茫茫黑夜,望到扬州,亲眼目睹一般:“你这变数,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萧明,萧三公子……” 此时地扬州醉花楼里,萧明正手执玉杯,边品尝美酒,边欣赏佳人。 这三更半夜是普通人睡得正香的时候,却也是醉花楼里一天之中最为热闹地时候,让寻欢客们流连忘返、沉迷痴醉,这并非是要春宵一刻,比如听着那清扬优雅地歌声,就足以令腰缠万贯地人们夜不归宿了: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歌女芊芊素手轻轻拨弄琴弦,清扬婉转地歌喉在浅吟低唱,一曲《春日宴》惹起情丝无限。 珠帘外,锦衣华服的寻·欢客们拥着莺莺燕燕醉生梦死,二楼临水的雅阁上作为东家地萧明,自然是占据了最好地雅间,别人只能遥遥听着美人高歌,他却能够近距离地欣赏这唱出了婉转柔情地美人。 学着醉美人,懒懒歪在榻上地萧明,也没有去管一心求醉地小叶子,反正只要这不在正常状态里的丫头,不脱离他视线,那么爱怎么喝就怎么喝,醉花楼别的没有,酒管够! 同样就着美人儿手中的酒杯,浅饮了一口地萧明,在榻沿上手指微弯随着那曲调轻轻叩着拍子,待歌女一曲终了,他拊掌赞言道: “云儿的歌声越来越美了,只怕我要三日不知肉滋味了啊。” 一曲终了,停下抚琴地云儿,眼中秋波一漾,带着三分娇俏的笑道:“公子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