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骰子》 第1章 混乱的伊始 〔公元2090年〕 叮咚! “当前时间为北京时间—22点整。团子提醒您夜深了,要注意身体健康,保持良好作息。” 温和却毫无起伏的AI女声在静谧的诊疗室内响起。 “团子” “我在,请说。” 实木办公桌后的人影动了动。纪同尘疲惫地揉了揉鼻梁,将面前一堆写满字迹、略显凌乱的纸张推到一边,终于抬起头。 冷白色调的灯光勾勒出他流畅修长但略显僵硬的脖颈线条,以及一张足以令人称叹的脸。 在这个电子光幕和全息技术早已全面普及的时代,纪同尘却仍然固执的保留着纸笔书写的习惯。 对此,拥有当前顶级处理器的AI助手“团子”运算过无数次,依靠模型推演得出的结论依然是:无法理解。 “帮我查一下,今晚还有预约的病人没来吗?”他的声音清冽中带着一丝工作过度的沙哑。 “好的,正在查询……查询完毕。您还有一位叫郑黎的患者尚未到访。需要我为您拨打他登记的电话号码进行确认吗?” “团子”的话音刚落—— 砰!砰!砰! 一阵急促得近乎失礼的敲门声骤然响起。门外人影幢幢,显然还不止一人。 纪同尘心里莫名一跳。深夜、未预约、多人同时到访……显然并非常规嘚诊疗流程。但职业素养让他无法将人拒之门外。 “开门,团子。” 智能锁幽蓝的光兀自亮起,门无声划开。几个穿着统一冲锋衣、风尘仆仆的人几乎是挤进来的。他们脸上写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种更深、更粘稠的惊恐。为首的中年男人嘴唇翕动,目光希冀地看着纪同尘,喉咙里像堵着什么,踌躇半晌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其身后同伴们显得更加焦躁不安。 纪同尘不动声色起身,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深蓝色的瞳孔默默观察的他们:“晚上好。我是纪同尘,几位是……?”他目光默默扫过众人,带着询问。 站在男人身后的一位年轻女士忍不住了,声音带着哭腔,急促地推了推为首者:“孙队!快说啊!我们千里迢迢跑到这儿,不就是已经走投无路了吗?!” “是啊,队长!再不看看,我真要崩溃了!我现在...现在连闭眼都害怕……”旁边一个脸色苍白的男生声音抖若筛糠,双手神经质地交握在一起,不停踱步。 压抑,慌乱,恳切,在小小的接待区弥漫开来,空气中仿佛都凝结着难以名状的恐惧。 被称作“孙队”的中年男人重重叹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歉意和求助:“纪医生...实在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我们……我们是当地旅游团的,刚从Y省的原始自然保护区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山里回来之后,大家就都开始不对劲了。所有人都做了同样的噩梦,睁眼闭眼都是那些可怕的景象 ,而且,而且耳边总像有人在小声嘟囔,堵耳朵,带耳塞都没用……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听说您擅长处理一些特殊的心理状况,您帮我们看看可以吗?” 纪同尘眼底掠过一丝兴趣,但表情依旧温和专注。他稳住自己的语气,做出倾听的姿态:“没关系,请坐,请坐,对面有沙发。我理解你们的焦虑,大晚上赶路,又是长途跋涉,情况肯定很紧急。” 他拿出接待区准备好的水分给众人,自然地引导着,“孙队长,您刚才提到‘耳边有声音’和‘噩梦’,这是困扰大家的主要问题,对吗?能先告诉我,这种现象是每个人都有不同,还是……大家听到的、梦到的内容,有相似之处?” 孙浩带着众人在沙发上坐下仔细回想到“大家的表现有不同,但梦到的内容大差不差。”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刺耳的铃声打断了孙浩的陈述。纪同尘微微一怔,意识到是打给自己的。 光幕界面显示-郑黎来电。 纪同尘刚想接起。 “啊---!!!” 只见孙浩一行人同时惊声尖叫,从沙发上骤然弹起,皮肤下无数怪异的圆形符号如活物般凸起、蠕动,手指甲,毛发断裂般脱落,像被泡在浓硫酸中一样肉眼可见的飞速溶解,不过一息之间,几个活生生的人就在绝望里化成几大滩黑泥,裹挟着残肢、难以辨认的脏器块、衣服碎屑和浓厚到让人作呕的血腥、恶臭瞬间淹没整个屋子并贪婪的朝着呆立在原地的纪同尘脚边蔓延。 纪同尘瞳孔骤缩,下意识想躲,可大脑像被重锤抡了一下,眼前天旋地转,失去意识向后栽倒过去。 “咚.....” 22:05 诊疗室里只剩电话铃声还在孤零零回荡。 —— 与此同时,城郊的某研究室里,郑黎和自动挂断的通话记录面面相觑。 这还真是头一次,纪同尘虽然平常没个正形,但工作时间一向都是秒回的,更何况自己预约了还没来,他更不可能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郑老师?” 身旁助手见他脸色不对连忙询问。 “郑老师?” 李婷喊了好几声,郑黎才回过神。 “怎么了?” 李婷递过一份初步的实验报告,光幕上还显示着群聊的消息:“大家在讨论一会儿结束了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您一起吗?” 郑黎没有犹豫摇头拒绝,目光下意识看着已经暗下去的屏幕。 “实验室必须得有人值班,虽然研究到尾声了但也绝对不能离人,你们去吧,不用带我。” 李婷转身又看了看观测场地,再次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松了口气。 “那郑老师我们走了,您也别熬太晚,明天见。” 郑黎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嗯,明天见。” 22:08 研究室只剩下郑黎一个人。 22:09 “WARNING! WARNING! WARNING!” 监控电子屏突然断开,所有正在运算的模型和量子计算机全部报停,刺耳的警报响彻整个实验室。 郑黎迅速尝试重启监控屏去抢救,一边拿起通讯器向上级反应。 “当前信号连接失败,请稍后再试” “当前....信号...嗞....嗞......” “靠!”郑黎暗骂一声,扯过外套就往外跑。 连内部的紧急通讯波段都失效,看来他们担心的事情十有**要..... 郑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通过一道道认证门。眼看着街道外的光亮离自己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就当他跨过最后一道门时,却好似被魇住了,眼前街道变成深不见底的黑洞,拖着他急速向下坠去。 22:10 “目标人类全部收容成功,申请开始下一阶段观测任务。” 新人作者,请多指教[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混乱的伊始 第2章 七罪1 [副本初始化中....请稍后... 正在编辑着色器.... 游戏载入完成....进度100%] 一股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腐烂气味猛地灌入鼻腔,像是死去的动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日渐化脓,又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出自时间之手的陈旧霉味。纪同尘就在这令人作呕的气味中猛地睁开眼。 视野先是模糊一片,随即缓慢聚焦。 高耸的穹顶上,彩绘的壁画已然有些斑驳剥落,圣母的目光自裂缝中投下来,冰冷而诡异。窗外昏暗的光将墙壁上深红色的污渍映照得如同干涸的血迹。 如果不是晕倒前的种种太过于印象深刻,他险些都要以为自己被人拐到罗马来了。 “啧。”纪同尘无声地蹙眉,迅速压下喉口翻涌的不适感,撑着手臂坐起身。 细小的灰尘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中纷乱如雾。 “这位发呆的先生,如果惊讶完了,就劳烦来搭把手。” 一道好听却隐约透着不耐的嗓音划破凝滞的空气。纪同尘闻声转头,下一刻便对上了一双熟悉而此刻却写满无奈的眼睛——正是被层层泛黄布条包裹得活像一具“木乃伊”的郑黎。 纪同尘眉梢微挑,起身走上前,手指灵活地寻找缠绕的源头。 他刚想开口,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临到嘴边的称呼却拐了个弯,轻嗤一声。 “你这造型...蛮别致的。” 郑黎一边配合纪同尘动作,试图将自己慢慢解救出来,一边平静的看着他解释道。 “刚刚有个修女说是以为我们没气儿了,所以才这么处理的。” 纪同尘手指蓦地一顿。 自己明明没有郑黎醒的早,而且自己出事的时候郑黎正在给自己打电话,按时间线上推也应该是自己更早到这里...那为什么... “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此起彼伏,俩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终止这个话题,转头看向声源。 另外四个人也陆续醒来。 纪同尘利落的扯下郑黎颈间最后几圈布条,示意他起身。两人没犹豫,立即向其他人伸出援手。 纪同尘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约莫也就20岁出头,穿着湖蓝色裙子的小姑娘面前。 “抱歉,失礼了” 姑娘摇了摇头,虽然难掩惊慌,仍老实的注视着纪同尘利落的动作。 “没关系的,谢谢你,你们醒了很久了吗?” 他语调温和,手下动作未停,“我们也刚醒不久” 纪同尘仔细将姑娘脖子上的布条解开,扶她站起来,剩下就容易多了,但他一个男生多少不大方便,把布条递给她后便去帮下一个。 而此时几人脑中不约而同的响起一道声音,似虚幻,似低语。 “亲爱的玩家,你们好,我是零,欢迎来到副本《七罪》,主线任务和其他信息正在发放中,请注意倾听。 本次副本为限时类副本,玩家们是来赎罪的迷途羔羊,需要在此生存七天或完成主线任务即可离开。 主线任务:查明并终止污染源,在第七次弥撒完成前净化圣殿。 更多信息等待您的探索 [贪婪,暴食,嫉妒,傲慢,暴怒,**,懒堕——人的**,左右一切。] 零祝您好运,倒计时...现在开始” [10080分:59秒] [10080分:58秒] 缄默....诡异的缄默... 唯有窗外成群的白鸽在归巢时发出阵阵啼鸣。 “你们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一个带着厚重黑框眼镜,看起来有点宅男气质的中年男人瞪大眼睛,颤声开口。 纪同尘叹了口气:“我想我们应该都听到了,如果不是大家都疯了的话” 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 沉闷的女声响起“他们都醒了吗?” 另一个则略显急切“我哪知道,爱绮尔,我刚刚在准备一会儿要用的东西,根本没来过后殿。” “安娜,现在这种情况圣殿是不可以留宿的!你就不该管他们,只叫他们自生自灭就好了!” “爱绮尔,听听你说的话,哪里还像个虔诚的圣徒!主祂当然庇护一切!” 爱绮尔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当然虔诚,只是特殊时期...” “好了...是我有点着急了,快去先看看这几个人” 安娜拉着爱绮尔进入后殿,她们打量着纪同尘一行人,与其割裂的是她们说着汉语,也并没有对他们典型东方的长相感到奇怪。 爱绮尔整理了一下自己淡黄的头发,冷声开口:“你们醒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请赶快离开吧,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零提示您:现在如果离开圣殿则直接视为放弃主线任务,后果自负!] 大家互相交换着目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纪同尘则默默观察着,这是很典型的旁观者效应了,毕竞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确实还不够有威慑力。 他将目光似有若无的瞟向郑黎,心里默数着1分钟。 在最后几秒,郑黎垂眸往前跨过一步。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也没想到会造成误会,我们本是来参加七天后弥撒的忏悔者,不知道能否允许我们在教堂里待上几天?” 纪同尘倚靠在后边的墙上,微长的发丝遮掩住了他一部分眼睛。 果然.... 郑黎是有必须要留下来的理由的。 安娜和爱绮尔闻言思考了一下。 爱绮尔说“你们可以留下,但必须遵守规则,要为教堂帮忙,一会儿会有神父在外面布道,你们几个都要参加,之后让神父给你们洗尘,褪去你们身上的罪恶后就可以先在后殿先住下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安娜点头,神色认真“切记切记!不要乱窜,不要乱动东西。” 郑黎微微点头:“二位请放心,我们绝对遵守规则” 看着郑黎满是正派气质的脸,安娜和爱绮尔这才放心的离开。 第3章 七罪2 安娜和爱绮尔的脚步声慢慢消失在走廊的深处,后殿内重新被一种混合着腐朽和尘埃的沉闷寂静所笼罩。 唯一流动的是空气中缓缓浮动的微尘,以及每个人脑海中无声却冰冷跳动的倒计时。 [10076分:37秒] 时间,这个最公平又最残酷的维度,已经开始毫不留情地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 刚才被纪同尘解救出来的、穿着湖蓝色裙子的姑娘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仿佛那些泛黄的布条还残留着窒息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显而易见,我们被卷进了一个‘游戏’。” 接话的是那个戴着厚重黑框眼镜的中年宅男,他推了推眼镜,试图掩饰声音里的颤抖,但对于穿进什么游戏的诡异现象倒是接受良好。 他重新“翻阅”着主线。“副本《七罪》……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生存七天,或者完成主线任务……净化圣殿?污染源?”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斑驳的壁画和深色的污渍,“这鬼地方看起来就像污染本身。” 窗外,模糊的人影逐渐密集起来。 纪同尘直起身,离开了倚靠的墙壁。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布道马上要开始了,搞清楚这里的情况更重要” 他目光似有如无的掠过在场每一个人,包括郑黎,轻轻微笑着,“首先,互相认识一下?既然被绑在了一起,总得有个称呼。我叫祁宴,宴会的宴” “许巍”郑黎言简意赅。 湖蓝色裙子的姑娘怯生生地开口“我叫林青青,青草的青” 戴眼镜的那个中年宅男说自己叫李忠 此前沉默的两个人中一位看似沉稳的男生是高中老师叫钱一南,另一个穿着很时尚,但此刻妆容斑驳,自称是小超市的老板叫周漫漫。 “好,许巍,林青青,李忠,钱老师,周老板。”纪同尘重复了一遍,声音平稳,像是在确认一份临时团队的名单。 “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先去外面看看吧,别让神父等久了。” 说罢他率先迈步,朝着安娜和爱绮尔离开的方向走去。郑黎很自然地跟上,与他并肩,但保持着微妙的半臂距离。其余几人互相看了看,也只得压下满腹的疑问和恐惧,跟了上去。 众人穿过一道石做的拱门,离开相对封闭的后殿,进入一条更加昏暗的走廊。两侧石壁上悬挂着一些宗教画作,但内容并非寻常的圣洁祥和,多是殉难、审判的场景,颜料暗沉,人物表情扭曲,在摇曳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微弱烛光下,显得格外骇人。空气里的腐臭味似乎淡了一些,但多了一种陈年香料和烛蜡混合的、甜腻到发闷的气息,即使这个长廊并不封闭。 走廊尽头连接着教堂的主殿。主殿比后殿空间大的多,也更宏伟。一踏入其中,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驻足,呆立。 在2090年,现实中保存下来的教堂也仍旧不占少数 ,它们有的历经百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而建筑,又饱受岁月的洗礼,其带给拜访者的是艺术上和跨越历史时空上的震撼。 而纪同尘他们眼前的主殿所转递的是压抑..是震慑...和几乎一切人类所能感受到的负面情绪。 巨大的彩色玻璃窗透进来的光线浑浊不堪,在地上投下扭曲怪异的斑斓色块。圣坛上方,巨大的受难像俯瞰着整个殿堂,耶稣的面容在阴影中模糊不清,唯有那双雕刻出的眼睛,似乎正凝视着这些羔羊。 主殿外,一位身着黑色圣袍、身形瘦削的老神父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进行准备。安娜、爱绮尔还有其他的修士、修女分别站在圣坛两侧,垂首肃立。 [10070:00] 铛...铛...铛...铛...铛...铛... 教堂的钟声在整点准时响起,宣告着副本里已经是下午6点了。 “迷途的羔羊们啊……”神父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在空旷的殿堂里回荡,带着奇特的共鸣,“欢迎来到主的圣殿,在此洗涤你们的罪孽。” 他的布道开始了,内容并非寻常的福音宣讲,而是反复强调着罪的可怕与赎罪的必要。他引经据典,语调时而低沉,时而激昂,伴随着手势,充满了戏剧性的感染力。然而,他口中描述的“罪”和“惩罚”,总让人联想到□□的痛苦和毁灭,而非精神上的忏悔与救赎。 “……贪婪吞噬灵魂,暴食腐化□□,嫉妒滋生毒焰,傲慢招致毁灭,暴怒点燃地狱,**引人堕落,懒惰停滞不前……每一种罪,都在侵蚀着人与主的连接,都将招致应有的报应!”神父的声音陡然拔高,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坐在前排那几个模糊人影的背上。 “耶和华所恨恶有六样,连祂心所憎恶共有七样:就是高傲的眼、撒谎的舌、流无辜人血的手、图谋恶计的心、飞跑行恶的脚、吐谎言的假见证,并弟兄中布散纷争的人!”(引自《箴言》) “这些种种都是你们要去忏悔的!” 纪同尘微微垂着眼睑,像是在聆听,实则在用余光仔细观察着神父、修女、以及殿内的一切细节。 林青青被神父这种讲话方式吓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几个人就这么略显尴尬的站在后面,听着神父慷慨激昂的说辞。 郑黎站得笔直,面无表情,仿佛神父的布道与他无关,但纪同尘捕捉到他放在膝上的手指,正无意识地在大腿上极轻地敲击着某种节拍,作为他的心理医生纪同尘当然清楚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 他还注意到,当神父提到“七罪”时,圣坛两侧的安娜和爱绮尔身体似乎有瞬间的僵硬。爱绮尔甚至飞快地抬眼瞥了一下圣坛上方的受难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这次的布道持续了约莫半小时,最后在神父一句“愿主宽恕你们”中结束。随后前排那几个模糊的人影缓缓起身,沉默地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原谅作者文笔有限,为了凸显倒计时和紧张的氛围只能疯狂的去cue时间了...滑跪[闭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七罪2 第4章 七罪3 外面的其他的人也纷纷起身离开。 神父缓慢转过身,将目光投向纪同尘他们。 “好了几位....接下来是你们的洗尘仪式,正常洗去原罪的流程是复杂且神圣的,你们需要接受教导,悔改过往,接受注水礼,呼求圣灵等等...等等,但今天的时间不早了,我也相信你们虔诚的信仰着吾主....” 神父说到这突然停顿,再次挨个打量着他们。 “....所以咱们不妨删繁就简,就用注水礼来代替整个仪式,用水洗去旅途的尘埃,也象征洗去你们整个灵魂中的污秽,荡涤人格。”神父解释道,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始终紧盯着每个人的反应。 旁边的几个修女端上来一个银质的大碗,里面盛着浑浊、带着异味的液体,似乎是水,但又隐约泛着不祥的暗红色。神父手持一个同样古老,颇有宫廷风范的银勺,示意他们上前。 纪同尘在最外侧,便第一个走到神父面前,顺从地微微低头。 下一刻冰凉的液体落在额头上,顺着他无可挑剔的面部轮廓滑落到脖子。其刚流过眼睛时泛起阵阵的眩晕,目中景物变得一片血红,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锈味,可见其绝非清水。 纪同尘努力维持着身体平衡,眨了眨眼,面色还是如常,叫人看不出一点异样,甚至在神父念诵完简单的祷文后,礼数周全的说了句“谢谢,感恩吾主” “这东西真的正常吗...”周漫漫接受完仪式是捏着鼻子回来的。她低声嘟囔着,脸上写满了嫌弃与不安。 洗尘仪式结束后,神父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些。 “安娜,爱绮尔,带他们去住处吧。记住”他再次强调,声音低沉,“夜晚不要离开后殿区域,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好奇。圣殿……需要安宁。” 安娜恭敬应下,爱绮尔则面无表情带着他们原路返回。 返回后殿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凝重,大家似乎都各怀心事。 所谓的“住处”,其实就是后殿里的几个“毛坯房”,里面只有木质的粗糙硬板床和薄毯,空气中霉味更重。不过都穿到中世纪了,也不能要求太多。 安排好房间(男女分开,两人一间,周漫漫和林青青两个女生一起,李忠和钱一南搭伴,祁宴和许巍自然被分到了一起),安娜和爱绮尔便匆匆离开,仿佛都不愿多待一刻。 砰.... 木门被风带动,重重的关上。 小小的空间里突然只剩下祁宴和许巍两人。 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污浊的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脑海中的倒计时依旧在无声跳动: [10030分:00] 纪同尘走到门边,仔细检查了一下门板,确认没有什么后把那看起来并不牢固的门拴栓好,然后才转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向沉默站在房间中央的郑黎。 郑黎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他。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依旧亮得惊人。 郑黎的眼睛好看这是纪同尘第一次见他就知道的事,不只是眼型,更是眼神。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纪同尘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但思考过后发现两个人本来也不是能交付生死的关系,也就没必要问出口了,于是错开目光。 就在纪同尘以为这场“对峙”可以结束了时,郑黎却忽然开口,声音低沉:“纪同尘,这个副本...不像它看起来那么简单。‘零’没有告诉我们全部信息。” “比如?”纪同尘有些意外的挑眉,等待着他的下文。 “比如……”郑黎的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缓缓道,“这个圣殿的‘污染源’,可能不仅仅是指某种物质或者怪物。它可能……与‘规则’本身,与这些NPC的‘信仰’,甚至与我们每个人的……‘罪’,都息息相关。” 纪同尘似乎悟到了什么“所以七罪代表的是这个啊...” 郑黎在床板上坐下,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你不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就相信了?” 纪同尘默默叹气“bro,我如果看不出来,从这个副本出去就可以吊销心理咨询的资格证了。” 他的神色认真起来:“好了这位许先生,你我现在算是同盟了吧?求同存异我相信你还是懂的,只要最终目标一致,能活着出去,其他并不重要不是吗?”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哭声,突然从走廊深处飘了进来,幽怨而悲切,打破了今夜的死寂。 两人同时噤声。 那哭声断断续续,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撩拨着听者的心弦。 神父的警告言犹在耳:“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好奇。” 不过他们会听吗? 纪同尘和郑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好奇,是探索者的本能,也是在这个诡异的副本中,唯一可能引领他们接近真相的途径。 有风险才有收益。 “看来,”纪同尘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什么温度的弧度,“第一晚的‘惊喜’,这么快就送到了。” 郑黎从床上站起来无声的移到门前,和纪同尘一起靠在门板上倾听着,观察着。 窗外的白鸽也早已休息下了,万籁俱寂,唯有那诡异的哭声和脑海中冰冷的倒计时,提醒着他们,生存的游戏,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开始。 [10026:13] 放假前滚来更新了[让我康康] 俩人的一些os: 郑黎:他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他难道不在乎我吗qwq 纪同尘:他的眼睛好好看...不行,我不能当小丑,他如果想说会自己告诉我的[闭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七罪3 第5章 七罪4 哒...哒...哒.... 门外有细微的脚步朝着哭声靠近。看来大家都不太喜欢坐以待毙。 郑黎点开手腕上的通讯器,幽蓝的冷光照映在他优越的侧脸上,修长的手指飞快打字。 [外边有人先去了,再等等吗?] 纪同尘低头思索了一下,同郑黎比起来有些秀气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点动:[嗯,等他/她稍微走远点再跟。] 黑暗将人们的感官放大到了极致,门外的脚步声很轻,带着明显的迟疑,一步一顿,似乎在不断判断着方向和风险。 那幽怨的哭声还在继续...如同拥有了灵魂的海妖之歌,在脚步声靠近时,会微微减弱,仿佛在引诱,又在脚步声停顿时,变得更加凄婉动人,催人前行,催着人献祭。 而传说中被海妖歌声引诱的单纯的人类往往下场都不太好。 纪同尘对郑黎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再等十秒”。他在心中默数,数字每跳一下,外面的脚步声就更远一分,而周遭的空气也仿佛更冷一分。霉味混合着俩人身上那“圣水”残留的腥锈气,构成一种令人作呕、属于这座圣殿的独特气味。 十秒已到。 纪同尘看了郑黎一眼,郑黎颔首。 纪同尘把手搭在门栓上,干催利落的一拉,俩人迅速侧身走出,把门带上,借着黑暗藏秘在墙的死角。 尽管俩人身形矫健,但木栓与卡槽分离时还是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哒”,在这寂静中却如同惊雷般。 俩人屏息凝神观察着周围。 走廊的墙壁上间隔很远才有一盏油灯,火苗微弱地跳动着,投射出大片大片摇曳不定的阴影,仿佛有无数魑魅魍魉潜藏其中。 好在远处哭声依旧,那探寻者的脚步声也未曾停顿。 安全。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言语,默契地沿着走廊右侧,也就是脚步声和哭声消失的方向,悄无声息地前进。他们紧贴着冰冷的石壁,充分利用每一处廊柱和凹陷的阴影作为掩护。 走廊并非笔直,在走了大约二十米后,出现了一个向右的拐弯。哭声正是从其后方传来的,此刻听起来更近了些,在那悲切呜咽中,似乎还夹杂着某种……细微的、湿漉漉的摩擦声? 郑黎停在拐弯处,背靠墙壁,示意纪同尘盯着后面,而后极其缓慢地、只将眼睛露出一点点,朝那边窥探。 纪同尘背对着郑黎,目光扫过他们来时的路。昏暗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他们房门虚掩的那道缝隙,像一只窥伺黑暗的眼睛。空气中除了那越来越清晰的哭声和诡异的摩擦声,似乎还能听到自己与郑黎压抑的心跳。 突然,郑黎的身体猛地绷紧,迅速缩回头,他的脸色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凝重,眼神中甚至掠过一丝罕见的惊悸。纪同尘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再次点开通讯器,飞快地打字,手指几乎带出残影: [是钱一南。他跪在地上,对着一个……一个像是排水口的地方哭泣。他身边有很多……红色的、像手的东西从墙壁里伸出来,在摸他!液体是暗红色的!他在融化!] 文字的描述触目惊心。纪同尘瞳孔骤缩。 钱一南不是和李忠待在一起的吗,怎么单独行动了?而且以这俩人之前表现出来的性格,就算有人对这个灵异现象好奇,要去探查也绝对不应该是钱一南这个高中老师啊! 情况也远比想象的更诡异、更恐怖。那些红色的“手”?融化的身体?难道这就是“污染”的具象化? 就在这时,钱一南的哭声陡然发生了变化。 那悲痛的呜咽声猛地拔高,变成了一种极端恐惧和痛苦的、被扼住喉咙般的嘶叫,但却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戛然而止,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了。 紧接着,传来的是另一种声音——一种粘稠的、咕噜咕噜的、仿佛大量液体和软体动物被强行拖拽过地面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那诡异的摩擦声也随之消失。 哭声,彻底停止了。 走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比之前拥有哭声时,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郑黎再次探头查看,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回来了,对着纪同尘,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不见了。” 钱一南,连同那些诡异的红色手臂,以及所有异常的声响,全都消失了。 纪同尘皱起眉,也探头去看了一眼。疑点越来越多... 钱一南这就死了吗?大家都是一起行动的,难道是他回屋后做了什么?七罪...罪恶在这里又扮演了什么.... 贪婪,暴食,懒惰,**,嫉妒,傲慢,暴怒...钱一南的罪名又是什么呢.... “咯噔...” 一声轻微的、像是小石子落地的声音,从他们来的方向,靠近住处的地方响起。 两人浑身一僵,瞬间转头望去。 只见在纪同尘和郑黎那虚掩的房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模糊的影子。那影子似乎是个孩童的轮廓,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面朝着他们的方向。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它看到了多少? 月光透过高处的彩窗,投下一片扭曲的色块,恰好落在那小小影子的脚边,映照出它脚下那一小滩……正在缓缓扩散的、暗红色的水渍。 那水渍的颜色,与之前“洗尘”时用的液体,与郑黎描述中从墙壁伸出的“手”的颜色,如出一辙。 小小的影子沉默着,抬起了一团像是手臂的轮廓,似乎……是对着他们勾了勾手指。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纪同尘和郑黎的脊椎窜上了头顶。冷汗涔涔。 [10018:47] 倒计时,仍冷漠地跳动,不为任何事物驻足。 嗯...似乎有些克苏鲁的feel了...作者也不知道这个副本最后会写成什么样子[无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七罪4 第6章 七罪5 那根模糊不清的、属于孩童的手指,在昏暗中勾动的幅度极其轻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诡谲力量。它并非在邀请,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指令 纪同尘和郑黎浑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绷紧,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大脑在疯狂预警,每一个求生的本能都在叫嚣着“危险”,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缠绕,动弹不得。 纪同尘头痛欲裂,好似被分裂一般,一半在害怕,另一半却还有还有闲心想原来这种感觉就是书里写的冻结反应现象啊..... 那滩在微弱光线下泛着暗红的水渍,似乎在缓慢地蠕动、扩大。 不行,不能僵持在这里。 纪同尘的思维在电光石火间高速运转...... 退吗?退到哪里?刚刚钱一南消失的地方吗?所有的迹象都表明眼前这个东西才是作案嫌疑最大的,回到毫无庇护的作案现场并没有什么用处...往前回屋?可它就挡在门口.... 就在这思考的刹那,那小小的影子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说是已经完成了它的“提示”。它没有再做任何动作,只是无声无息地向后滑入更深的阴影中,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消失不见。只有门口地板上那滩色泽暗红的不明液体,证明着它曾短暂地存在过。 [10016:21] 郑黎极其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对纪同尘使了个眼色,目光投向那滩液体。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们无声且迅速地退回房门附近,但并未立刻靠近那滩液体,而是在几步外停下,仔细观察。 液体粘稠,颜色接近于干涸的血迹,但又带着一种石油般的诡异光泽。它似乎在极其缓慢地……“蒸发”?却并非变成水汽,而是化作一丝丝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絮状物,蒸腾、消散在空气中。而那腥锈味,正源于此。 “污染……在空气中扩散?”郑黎用气音说道,眉头紧锁。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示意纪同尘注意呼吸。 纪同尘捂住口鼻,从背包侧袋(虽然看似中世纪的衣物,但“零”为他们准备了一些符合背景的简易行囊)取出一柄削羽毛笔用的小银刀——这是他在房间角落发现的,顺手带上以防万一。他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拨开粘稠液体的表层。 一枚小巧的、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静静地躺在那里。钥匙的造型就是很典型的长柄钥匙,雕刻着一个模糊的、像是被荆棘缠绕的圣杯图案。 纪同尘继续把它拨了出来,拿在手中观察着这个图案。 几乎在钥匙离开液体范围的瞬间,那滩暗红色的粘稠物如同失去了支撑,加速“蒸发”,短短几秒内,就在两人眼前彻底消失不见,连地板都恢复了原本的陈旧颜色,仿佛从未有过任何污渍。 “圣杯...塔罗吗?” “塔罗”这个名词在2090年已经非常古老了,几乎不会有谁刻意的去学习...当然纪同尘这种另类的除外。 郑黎则起身拉开屋门。 “进去说” 俩人回到屋内关上门。 纪同尘把钥匙放在床上,郑黎将头凑过来:“圣杯在塔罗里是什么意思?” 纪同尘回忆着:“圣杯不是单指的某一张牌,它是一个系列的,要结合顺、逆位和牌阵来解读。 但总的来说:圣杯牌组邀请我们深入自己的内心海洋,去感受、去体验、去连接。它们提醒我们,情感是人类体验的核心,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都是我们成长道路上宝贵的部分。我n多年没玩塔罗了,解读的可能不准确” 郑黎认真的听完了,并尝试着去理解这一大段话:“不管是圣杯,还是七罪,都和人的感情,内心有关...但目前这些还都是猜测” “得到的也不都是猜测,至少这个钥匙是真的,神父强调不能离开后殿”纪同尘低声道,“但这把钥匙,显然是要我们去某个‘特定’的地方。后殿有什么地方是需要钥匙才能进入,而且值得如此大费周章提示的?” 郑黎回忆着幽深的走廊两侧:“藏书室?地窖?地...牢?” 正当俩人认真讨论时,从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一阵轻微的门轴转动声——“吱呀”。 有人出来了! 俩人将门虚掩回走前的状态,只留下一条细缝用于观察。 出来的是隔壁房间的李忠。他看起来面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和恐惧,正探头探脑地向走廊两端张望,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似乎是十字架的木雕——大概是房间里的装饰品,被他当成了护身符。 作为钱一南的室友,他是睡醒了终于发现同伴失踪了?还是来坐收渔翁之利的? 李忠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敢走向哭声传来的拐角,而是朝着与大家房间相反的方向,也就是通往礼拜堂和前殿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他似乎是要去找神父或者修女询问?或者是想离开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居住区?亦或者只是尿急了? 李忠一步三回头地还没走出十米,走廊两侧墙壁上的油灯,火苗毫无征兆地同时剧烈摇曳起来,光影疯狂晃动,将他的影子拉扯得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 “谁?谁在那里!”李忠吓得声音发颤,举起手中的木十字架,对着空荡荡的走廊胡乱比划。活像在cos童话故事里拯救公主的那个骑士,只不过是买家秀版。 紧接着,纪同尘和郑黎清晰地看到,在李忠前方不远处的石壁阴影里,一些深色的、粘稠的液体开始从石缝中缓缓渗出,如同墙壁在流血。那些液体迅速汇聚,沿着墙壁向下流淌,并在落地前,扭曲、拉伸……形成了数只模糊的、暗红色的手臂轮廓。 和郑黎描述中拖走钱一南的那个东西一模一样。 关于塔罗的那个解释来源于网络,有不对的地方欢迎指正[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七罪5 第7章 七罪6 李忠的呼吸骤然粗重,他显然也看到了那些正从墙壁里“生长”出来的诡异手臂。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连连后退,手中的木十字架挥舞得更快了,但这举动非但没能驱散它们,反而像是在刺激——更多暗红色的手臂从墙壁和地板的阴影中蠕动着伸出,带着湿滑粘腻的声响,朝着他合围过来,简直令人狂掉san值。 “救……救命!”李忠的声音带着哭腔,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不停摇着头后退。 纪同尘和郑黎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救,还是不救? 电光石火间,纪同尘做出了决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在眼前被拖走,尤其是在可能获得情报的情况下,想要知道今晚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忠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了。他猛地把门缝拉大,将手中那柄小银刀朝着李忠前方的地面用力掷去。 “铛”的一声轻响,银刀落在那些暗红色手臂的前方,刀身在与石质地板碰撞的瞬间,似乎闪过一道极微弱的白光。 奇迹般地,那些蠕动着逼近的手臂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碍了一下,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滞。它们扭曲着,似乎在感知、在犹豫。 郑黎立刻明白了纪同尘的意图,他几乎是同时出手,抄起门边一个闲置的、看起来颇为沉重的木制烛台,用力朝着走廊另一端、远离李忠和他们的方向扔去! 烛台砸在石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这两下干扰起到了效果。那些暗红色的手臂明显被声音和银刀那不明所以的“威慑”分散了注意力,合围的速度慢了下来,甚至有两只手臂调转了方向,朝着烛台落地的方向“张望”。 “回来!”纪同尘压低声音,对着吓傻了的李忠喝道。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李忠连滚带爬地朝着纪同尘他们的房门冲来。在他冲进房门的那一刻,郑黎迅速将门关上,只留下一道细缝观察。 门外,那些手臂失去了目标,在原地徒劳地挥舞、抓挠了片刻,然后如同它们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化、缩回了墙壁和地板的阴影之中,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有那被郑黎扔出去的烛台,孤零零地躺在远处的地面上,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呼……呼……”李忠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他手中的木十字架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纪同尘捡起地上的钥匙,和郑黎一起,沉默地看着惊魂未定的李忠。他们没有立刻开口询问,给他一点平复的时间,同时也是在观察。李忠的反应不似作伪,那种几乎要崩溃的恐惧是装不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李忠的呼吸才稍稍平缓,但他依旧不敢抬头看那扇门,仿佛门外有择人而噬的怪物。 “……多,多谢……”他声音沙哑地道谢,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刚才怎么回事?钱老师呢?”纪同尘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询问意味。 “钱、钱老师……”李忠猛地抬起头,眼中恐惧更甚,“他……他不见了!我醒来就发现他不在房间里!我……我害怕,想去找神父问问,或者……或者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结果刚出来就……” “....你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有什么异常吗?”郑黎追问,语气同样冷静。 “没、没什么啊……”李忠努力回忆,脸上满是困惑和后怕,“我们回屋后都很害怕,也没怎么说话……后来,后来我太累了,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好像……好像中途隐约听到他在念叨着什么……” “念叨什么?”纪同尘捕捉到这个细节。 “听不清……好像是什么‘不该拿’、‘贪心’……对,是‘贪心’!”李忠肯定道,随即打了个寒颤,“我当时太困了,没在意……难道,难道是因为这个?” 贪心? 钱一南的异常行为,以及他可能触发的“污染”,难道与“贪婪”有关?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纪同尘低头思考着。 “你们房间里有类似这样的东西吗?”纪同尘将手中的黄铜钥匙展示给李忠看。 李忠仔细辨认了一下,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没看见过。这是什么?” 纪同尘没有回答,收起了钥匙。看来钥匙是那个诡异孩童影子专门“送”给他们两人的线索。这进一步印证了他们的猜测:这个副本的机制并非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可能根据每个人的行为、特质,甚至是潜在的“罪孽”来触发不同的事件和线索。 纪同尘蹲下身,平视着李忠的眼睛,语气严肃,“李忠,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单独行动很危险。钱一南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合作吗?多一个人多一分力,能分析出来的东西也更多。” 李忠忙不迭地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合作!我一定合作!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只要别丢下我……” 纪同尘伸出手把李忠拉了起来。 郑黎却在他们手碰到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转瞬即逝。三个人一起坐在床上。 这章稍微短了点,对不起大家[爆哭]作者在思考自己每章的字数也都不多,准备在这个副本写完后统一把每章的字数都调整修改一下,争取给大家带来更好的观看体验[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七罪6 第8章 七罪7 李忠主动开口:“我…我们回屋后,因为害怕就轮流守夜。” 李忠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他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发白。 “钱老师说他先守着……因为我..我实在太累了,不知道为什么就睡死了过去。中间……中间好像迷迷糊糊醒过一次,看见钱老师他……他没在床边守着,而是蹲在房间那个唯一的储物柜前面,不知道在翻找什么。” 李忠努力回忆,眉头紧锁:“他当时除了贪心还说...好像……好像是‘我的……这是我的……不够……’对!就是这类的话!当时屋里很暗,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感觉……感觉他很着急,我太困了,喊了他一声,他猛地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怪异 ,把我吓了一跳,他也没理我,又转回去继续翻。我再醒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完全语无伦次和残缺不全的叙述,着实让人有些难办。纪同尘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忠。 “你们房间的储物柜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或者,钱一南可能带走了什么吗?” “柜子里就是些普通的旧衣物,一本破损的圣言集,还有一个……一个空的小木匣子。”李忠回忆道,“我当时也检查过,木匣子是空的。但现在想想,钱一南蹲在那里的时候,手里好像……好像握着什么东西,反着光。” 线索似乎串联起来了一部分。钱一南因“贪婪”触碰或拿取了某种物品,引来了“污染”的具象化——那些暗红色的手臂,导致了他的“融化”和消失。而那个诡异的孩童影子,似乎是一个中立的,或者至少是规则性的存在,它向他们提供了关键的钥匙,暗示着下一步的动作。 郑黎走到门边,再次透过门缝谨慎地观察了一下走廊。外面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的火苗还在不知疲倦地摇曳。“暂时安全。但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倒计时不等人。” [10002:00] “李忠,你可以带我们去你们房间看看吗?这或许是个突破口,祁宴麻烦带好钥匙,一会儿再去看看它究竟能打开哪扇门。” “好,好……我带你们去。”李忠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目光怯怯地扫过那扇紧闭的木门,仿佛外面潜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幽影。 郑黎将门打开一个小缝,走廊寂静无声,摇曳的油灯火光将石壁的纹理映照得如同扭曲的血管,之前那些诡异的手臂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被扔出去的烛台也不见了,只留下一种令人不安的、过于彻底的“干净”。 三人鱼贯而出,纪同尘顺手将门虚掩。李忠他们的房间就在隔壁,几步之遥。门同样虚掩着,里面透出死寂的气息。 郑黎率先侧身进入,纪同尘紧随其后,李忠则紧张地守在门口,不断张望走廊两端。 房间的布局与纪同尘他们那间并无二致,简陋得近乎贫瘠。但空气中似乎还混杂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甜腥气,若有若无。 纪同尘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那个打开的储物柜上。柜门歪斜,里面果然如李忠所说,散乱地堆着些泛黄的旧衣物和一本封面破损严重的圣言集。他蹲下身,指尖拂过柜子内部的木板,触感粗糙,但在角落的位置,他感觉到了一小块异常的、略带粘腻的区域。他凑近细看,那里颜色似乎比周围的木板略深,但并无液体残留。 “这里”纪同尘示意郑黎和李忠,“我感觉不太对。” 郑黎走过来,从行囊里取出一个类似单边眼镜的简易观测仪——显然来自2090年的科技产物,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但此刻也无人有心去计较他为什么要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了。他调整了一下焦距,对着那块区域仔细观察。 “有微弱的能量残留,分子结构……很奇特,不属于已知的任何污染频谱。”郑黎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像是某种东西被‘取走’后留下的印记。” 和李忠说的还有他们的推测都对上了。 守在门口的李忠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 “有……有声音!”他牙齿打颤,指向走廊深处,正是之前哭声传来、钱一南消失的方向。 纪同尘和郑黎立刻屏息凝神。果然,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无数细沙摩擦的簌簌声,正从那个方向传来,并且……似乎在缓慢靠近。 不能待在这里了! 走!”郑黎当机立断。 三人迅速退出房间。纪同尘反手带上门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房间内的阴影角落,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他心头一凛,没有声张,只是加快了脚步。 “钥匙……”纪同尘看向郑黎,现在必须尽快找到这把黄铜钥匙对应的门锁。可后殿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盲目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郑黎接过钥匙,指尖摩挲着上面荆棘圣杯的图案,目光扫视着走廊两侧紧闭的房门和偶尔出现的壁龛、装饰。这里大多数房门都是简陋的木门,甚至没有锁孔,显然不符合这把精致钥匙的规格。 “跟我来。”郑黎忽然开口,他朝着与哭声来源相反,更深入后殿的方向走去。纪同尘毫不犹豫跟上,李忠则紧紧缀在他们身后,几乎要贴上纪同尘的背。 走廊在此处变得更加幽深,光线也愈发昏暗。两侧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浮雕,内容多是宗教审判、罪人受难之类的场景,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走了约莫二三十米,走廊到了一个尽头,左侧出现了一个向下延伸的、更为狭窄的螺旋石阶,阴冷的风从下方倒灌,带着呜呜的咆哮和刺骨的寒意。而右侧,则是一扇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门。 这扇门由厚重的深色木材制成,边缘包裹着锈蚀的金属条,门板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中心正是一个被荆棘紧紧缠绕的圣杯图案,与钥匙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门的上方,还有一个几乎被尘埃覆盖的金属铭牌,隐约能辨认出上面写着一串古老的拉丁文字。 “...confessionale”纪同尘轻声念出,眉头微蹙,“忏悔室?” 看来,这就是钥匙的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