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今天又在拆 CP》 第1章 绝境逢生 寒夜，冷雨。 云家后山一处破败的小院里，屋檐滴滴答答地漏着水，落在下方一个接水的破瓦罐里，发出单调而令人心烦的声响。 屋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微弱得几乎照不亮这间简陋的屋子。云芷蜷缩在冰冷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薄得能摸出里面棉絮硬块的旧被子。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单衣，寒意无孔不入地钻进来，冷得她牙齿都在微微打颤。 这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修为尽失、身体虚弱到极点后，对周遭环境最直观的感受。 三天前，她还是云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虽然因为天生“五行杂灵根”而被视为修炼废材，受尽白眼和欺凌，但至少体内还有微弱的灵力流转，能勉强抵寒御暑。 而现在，她连那点可怜的灵力都没有了。 就在三天前的家族测试上，她那高高在上的嫡姐云瑶，被测出是天赋异禀的单系水灵根，却被家主惋惜地说了一句：“瑶儿灵根虽佳，但若能更精纯一些，将来成就必不可限量……” 就这么一句话，却彻底改变了云芷的命运。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人毫不客气地推开，冷风裹挟着雨丝瞬间灌了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几乎熄灭。 两个打着伞、穿着厚实棉袄的丫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倨傲。为首的那个叫春桃，是嫡姐云瑶的贴身大丫鬟。 “哟，还没死呢？”春桃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屋里有什么难闻的气味，“真是命硬，灵根都没了，还能撑这么久。” 另一个丫鬟嗤笑一声：“毕竟是贱命一条，比较耐折腾。” 云芷艰难地撑起身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但一双眼睛却清亮得惊人，死死地盯着进来的两人。她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让春桃心里莫名地虚了一下。 但随即，春桃又挺直了腰板，怕什么？一个失了灵根的废物庶女，连条狗都不如！ “看什么看？”春桃啐了一口，“大小姐心善，念在姐妹一场，赏你的药，赶紧喝了！” 说着，她从身后另一个丫鬟手里拿过一个粗瓷碗，碗里是黑乎乎、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汁。她毫不客气地将碗递到云芷面前，动作粗鲁，药汁溅出来几滴，落在云芷的手背上，竟然带着一股灼烧般的刺痛感。 云芷的心猛地一沉。赏药？云瑶会有那么好心？这药气味刺鼻，颜色诡异，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下意识地偏开头。 “怎么？还给脸不要脸了？”春柳眉毛一竖，上前一步，竟然直接伸手捏住了云芷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一个废物，还当自己是小姐呢？让你喝就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屈辱和愤怒像是毒火一样灼烧着云芷的心脏。她想反抗，可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连推开一个丫鬟都做不到。三天前被强行剥夺灵根时留下的创伤，至今仍在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丹田处空荡荡的痛楚。 那天的情景，如同噩梦般刻在她的脑海里。 家族祠堂，灯火通明。平日里对她不假辞色的家主、长老们全都到场，看着她的眼神狂热而贪婪，像是在看一件奇货可居的宝物，又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被献祭的牲口。 她被强行按在法阵中央，嫡姐云瑶就站在她对面，穿着华丽的绫罗绸缎，容貌娇美，眼神里却充满了迫不及待的兴奋和一丝隐藏很深的嫉妒。 “妹妹，你别怪我。”云瑶的声音娇滴滴的，却带着冰冷的寒意，“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生了一副废物的身子，却偏偏和我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你这身废灵根，虽然无用，但用秘法提炼，或许能为我这水灵根增添一分精纯。这也是你为家族做的最后一点贡献了。” 然后，撕心裂肺的痛苦便席卷了她。她感觉像是有一只手硬生生探入她的丹田，粗暴地拉扯着与她性命交修的本源。她惨叫，挣扎，却无人在意。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长辈们，只是冷静地维持着法阵运转，确保剥夺过程万无一失。 她清晰地感觉到，那点微弱的、却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修炼根基，被一点点抽离、剥离，最终汇入云瑶的体内。 云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周身灵气大涨，光华流转，显然获益匪浅。 而云芷，则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在冰冷的地上，丹田处空空如也，剧烈的痛苦和生命力流逝的虚弱感吞噬了她。昏迷前，她最后听到的，是家主冷漠的吩咐：“抬回她自己的院子，是生是死，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 回忆的痛苦远比身体的寒冷更刺骨。 云芷死死咬着牙，不肯张嘴。 “哼！自讨苦吃！”春桃没了耐心，对春柳使了个眼色。春柳立刻上前，粗暴地掰开云芷的嘴，春桃则端着那碗诡异的药，就要往里灌！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语和脚步声。 “药喂下去了吗？”一个悦耳却带着傲慢的声音传来。 云瑶穿着一身雪白的狐裘，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似乎刚修炼完毕，容光焕发，周身灵气充盈，与这破败的小屋、狼狈的云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看到正在挣扎的云芷，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快意和厌恶。 “妹妹真是好大的架子，喂你吃药都这么费劲。”云瑶用绣着精致花纹的帕子掩了掩鼻子，仿佛这里的空气污浊不堪，“放心，这不是毒药。只是让你安安稳稳睡上一觉的好东西罢了。” 她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却说出最恶毒的话：“明天我要随师尊回凌霄剑宗 了，宗门圣地，岂是你这种凡人能窥探的？未免你日后胡乱说话，败坏我和云家的名声，你还是永远‘病故’比较好，大家都清净。” 云芷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来如此！这药不是折磨她，是要直接要她的命！云瑶要走了，所以要彻底灭口，永绝后患！ “云…瑶！”云芷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充满了恨意。 “啧啧，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云瑶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笑道，“我的好妹妹，你的价值已经被榨干了。安心地去死吧，你那废灵根，在我这里会发挥更大的作用。我会替你，好好享受这天才之名和锦绣前程的。” 说完，她直起身，不耐烦地挥挥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喂她喝下去！处理干净点！” 春桃春柳得了命令，再无顾忌，手下更加用力。 冰冷的、带着刺鼻气味的药汁强行灌入喉咙，云芷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大部分药汁还是被灌了下去。一股强烈的眩晕和窒息感瞬间涌了上来。 灌完药，云瑶满意地点点头，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领着人扬长而去，仿佛多在这里待一刻都会脏了她的脚。 春桃将空碗随手扔在地上，摔得粉碎，鄙夷地看了蜷缩在地上不断咳嗽、试图把药吐出来的云芷一眼：“晦气！走吧，明天再来给她收尸。” 两个丫鬟也离开了，破旧的本门被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风雨，也隔绝了云芷所有的希望。 药效发作得极快，云芷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模糊，身体变得越来越冷，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好恨！ 恨云瑶的恶毒！恨家族的冷酷！恨老天的不公！ 为什么？就因为她是庶女？就因为她是“废灵根”，就活该被如此践踏，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吗？ 她不甘心！她绝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她，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一点点地向门口爬去。地上冰冷的石砾磨破了她的手掌和膝盖，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不能死…绝不能死… 她要活下去！她要报仇！ 爬出屋子，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全身，却也让她的意识短暂地清醒了一瞬。她不能从前门走，那里肯定有人看守。 她记得院子后面有一处偏僻的角落，围墙因为年久失修，似乎有个缺口… 凭着模糊的记忆和求生的本能，她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跤，终于摸到了那处围墙。果然有一个被杂草掩盖的狗洞！ 她用尽最后的气力，从那狗洞爬了出去。外面，是云家后山陡峭的悬崖！ 回头望了一眼云家大宅模糊的轮廓，那里有她所有的屈辱和痛苦。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药效和伤势让她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失重，向着黑暗的悬崖下方坠落… 强烈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 “噗通！” 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致的冰冷！她竟然坠入了一处深不见底的寒潭！ 冰冷的潭水刺激着她即将消散的意识，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周遭的潭水。 求生的本能让她挣扎着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起来。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反而让她更清醒了几分。 她没死！她从悬崖上掉下来，竟然侥幸落入了水潭之中！ 她艰难地划动着几乎冻僵的手臂，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崖底，光线昏暗，四周是陡峭的岩壁，长满了滑腻的青苔。 她必须立刻上岸，否则很快就会冻死在这冰冷的潭水里。 就在她试图向岸边游去时，突然，她的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像是水草，又像是…一只手？ 云芷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却被那力量猛地向潭底拽去！ 冰冷的潭水再次淹没她，窒息感扑面而来。就在她绝望之际，她的右手似乎胡乱抓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触手温润，像是一面巴掌大的铜镜。 求生的**让她死死抓住那面镜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突然，那面古旧的镜子毫无征兆地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流，那暖流瞬间流入她空空如也、破碎不堪的丹田！ 紧接着，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仿佛源自洪荒太古的力量，猛地从那镜中反馈而出，粗暴地冲入她的四肢百骸！ “啊——！” 云芷在水中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感觉身体像是要被这股力量撑爆了！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中，那些被灌入体内的剧毒、剥夺灵根留下的创伤、以及坠崖的震伤，竟然被这股力量蛮横地冲刷、修复… 更让她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是，她那空荡荡的丹田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璀璨、包罗万象的混沌之光，正在缓缓亮起，重新孕育…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那面古镜，镜面在水波荡漾中，似乎闪过了一行模糊不清、却玄奥异常的古字，随即隐没不见。 云芷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缓缓沉向潭底。唯有那只手，还死死地攥着那面救了她一命、又给她带来无尽痛苦和未知变化的古镜。 崖底寒潭恢复了死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水面上渐渐消散的涟漪，和潭底那双缓缓睁开的、带着一丝茫然与无尽古老气息的眼睛，预示着命运的轨迹，已经彻底偏离了原有的方向。 她，还能活下来吗？ 那面镜子和她体内新生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第2章 混沌初醒 刺骨的冰冷，是云芷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她猛地睁开眼，呛咳出几口冰冷的潭水，发现自己正漂浮在幽暗的寒潭边，半个身子还浸在水里。四周是陡峭湿滑的岩壁，抬头只能望见一线灰蒙蒙的天空，仿佛置身于一口巨大的深井之底。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她几乎是踉跄着爬上岸，瘫倒在冰冷的石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无处不在的疼痛。但诡异的是，这种痛楚之中，又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蓬勃生机，在她体内乱窜。 她猛地想起昏迷前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那股强行灌入体内的洪荒力量。 “我的丹田…”她下意识地内视己身。 下一刻，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骤然收缩。 那原本因为灵根被夺而破碎不堪、空空如也的丹田，此刻竟然被一片朦胧的、混沌色的气旋所充斥！这气旋缓慢旋转，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时的奥秘，虽然微弱，却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包容万物的浩瀚气息！ 而在气旋的核心，一面巴掌大小、古拙无比的铜镜正静静悬浮着，镜面黯淡无光，却仿佛与那混沌气旋融为一体，成为了它的核心。 混沌灵根！真正的混沌灵根！ 云芷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腔。家族检测出的所谓“废杂灵根”，竟然是万古难寻的混沌灵根！它并非被夺，而是在那剥夺的刺激和古镜力量的冲击下，褪去了伪装，真正觉醒了！ 狂喜之后是更深的疑惑。那面镜子…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心念微动。那面古镜竟真的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她掌心。触手温润，完全不像沉在寒潭底多年的样子。镜身雕刻着模糊不清的古老纹路，镜面黯淡，映照出她此刻狼狈不堪、却眼神晶亮的模样。 “是你…救了我？”她喃喃自语，指尖拂过冰凉的镜面。 就在指尖接触镜面的刹那，一股微弱的信息流突兀地涌入她的脑海。 【须弥芥子，藏纳乾坤】。 同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心神与镜子里一方极小极小的空间联系在了一起。那空间大约只有一尺见方，里面空空荡荡。 “储物空间？”云芷又惊又喜。这可是筑基期修士才能勉强使用的储物袋的功能，而且看这空间的稳定性，远非普通储物袋能比！ 绝处逢生的巨大喜悦冲刷着她，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但很快，她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崖底环境未知，她伤势未愈，当务之急是检查身体状况，并寻找食物和安身之所。 她仔细内视，发现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那些严重的内伤和毒素竟然在那股力量的冲刷下好了七七八八。最让她惊喜的是，那混沌气旋在自主地、缓慢吸收着周遭微薄的天地灵气，滋养着她的经脉。 虽然吸收速度极慢，但这意味着她可以重新修炼！而且，她能感觉到，这混沌灵根对灵气的吸纳是全方位、无属性的，似乎任何一种属性的灵气都能被它吸收转化。 压下激动，她将古镜贴身收好，开始观察四周。寒潭边生长着一些黯淡的苔藓和几株她不认识的矮小浆果。她不敢贸然食用，只能忍着饥渴，沿着岩壁小心探索。 终于在背风的一处，发现了一个浅浅的凹洞，勉强可以遮风避雨。 天色渐渐暗下，崖底的夜晚寒冷彻骨。云芷蜷缩在凹洞里，又冷又饿，身体因为灵根的初步觉醒而传来阵阵虚脱感。混沌灵根觉醒带来的生机正在缓慢修复她的身体，但这过程需要能量，大量的能量！ 她忽然想起，逃离云家时，曾顺手从库房摸来几块下品灵石和一瓶最低级的“辟谷丹”！ 她立刻将意识沉入古镜空间。那几块光泽黯淡的灵石和一个小玉瓶果然安静地躺在角落里。 她先取出辟谷丹，倒出一粒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能量散开，暂时压制住了那磨人的饥饿感。 接着，她尝试性地握紧一块下品灵石，运转起云家最低等、几乎人人都会的《引气诀》。 以往，她用这功法吸收灵气，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吸入十成，能留在体内的不足半成。 但这一次，功法刚一运转，她手中的下品灵石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一股精纯的、远超她想象的灵气洪流般涌入她的经脉，几乎是毫无阻滞地被丹田那混沌气旋贪婪地吞噬吸收！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块下品灵石彻底化为齑粉！ 而云芷感觉到，那混沌气旋似乎…壮大了一根头发丝那么细不可查的一丝。 云芷：“……” 她看着手里剩下的两块下品灵石，又感受了一下丹田那深不见底、仿佛能吞掉整个世界的混沌气旋，一股前所未有的“贫穷”感狠狠攫住了她。 这混沌灵根强是强，但这胃口…也太恐怖了！照这个速度，她这点资源，够干嘛的？ 就在她为此发愁时，贴身放置的古镜忽然又传来一丝微弱的波动。这次不再是信息，而是一种奇特的牵引感，仿佛在指向寒潭的某个方向。 云芷心中一动，犹豫片刻，还是强撑着站起来，循着那丝感应走去。 感应最终指向寒潭底部。 她咬咬牙，再次潜入冰冷的潭水中。有了之前的教训，她小心翼翼了许多。在潭底摸索了半天，除了淤泥和水草，似乎一无所获。就在她准备放弃时，手指突然触碰到一个坚硬的、半埋在淤泥里的东西。 挖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腐朽了大半的储物袋！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原主人恐怕早已陨落多年。 费了点力气抹去其上微弱的神念印记，云芷将意识探入其中。 空间不大，里面的东西也大多灵性尽失，化为废品。但在一堆破烂中，她竟然找到了三块光泽略显莹润的灵石！ “中品灵石！”云芷呼吸一窒！ 虽然只有三块，但其蕴含的灵气总量和精纯度，远超下品灵石百倍！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她激动地将灵石收起，又在储物袋角落发现了一枚残缺的、看不出材质的黑色玉佩，上面似乎刻着模糊的纹路，但并无灵气波动。她顺手将其也收进了古镜空间。 浮出水面，云芷紧紧握着那三块中品灵石，感受着其中澎湃的能量，心中第一次充满了希望。 有了这些，她就能真正开始修炼，就有机会离开这个崖底！ 她盘膝坐在凹洞里，手握一块中品灵石，再次运转《引气诀》。 这一次，磅礴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入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她周身气息猛地一震，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污垢从体内排出。 炼气一层！ 她终于重新踏入了修仙的门槛！ 然而，还没等她仔细体会这久违的力量，贴在胸口的古镜突然毫无征兆地轻微震动了一下，镜面闪过一幅极其短暂、却清晰无比的画面—— 一幅陡峭但似乎可以攀爬的崖壁景象，而在那崖壁中段，一株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灵草旁，盘踞着一条浑身覆鳞、头生独角的怪蛇！ 画面一闪即逝。 云芷猛地睁开眼，看向寒潭对面那处异常陡峭的岩壁，心脏怦怦直跳。 那株草…是洗髓草？能易经洗髓的灵药！ 但那条怪蛇…分明是一级巅峰妖兽，相当于炼气三、四层的修士！ 古镜是在提示她机缘，也在警示她危险？ 去，还是不去？ 第3章 智取灵草 洗髓草！ 云芷的心跳骤然加速。那可是能易经洗髓、夯实道基的宝贝！对于她这种刚刚重塑根基、体内杂质未尽的人来说，效用堪比神丹！ 若能服下，不仅能彻底稳固炼气一层的修为，更能为日后修炼打下无比坚实的基础，其价值远非几块灵石可比。 然而，那条独角怪蛇…一级巅峰妖兽，相当于炼气三四层的修士，绝非她现在能正面抗衡的。 去，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是葬身蛇腹。不去，错过这桩机缘，在这资源匮乏的崖底，想要快速提升无异于痴人说梦。 云芷只犹豫了不到三息，眼神便重新变得坚定。 她早已不是那个在云家任人欺凌、只能等待命运审判的懦弱庶女。从她被推下悬崖却大难不死的那一刻起，从混沌灵根觉醒的那一刻起，她的路，就只能由自己用命去拼、去争！ 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更何况，她有古镜预警，已占了先机，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再次沉下心神，仔细回忆古镜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怪蛇盘踞的位置、岩石的走向、那株洗髓草确切的距离… 接着，她开始清点自己所有的“家当”。两块中品灵石不能动，是修炼的根本。从云家库房顺手牵羊来的东西里，还有五张最低阶的“火弹符”，三张“疾风符”，以及那瓶只剩七八粒的辟谷丹。 攻击符箓威力有限，恐怕难以重伤那怪蛇，但或许…可以另作他用。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成型。 她并没有立刻前往那处峭壁，而是原地盘坐，手握一块中品灵石，全力运转《引气诀》，贪婪地吸收着灵气。混沌气旋如同一个无底洞，疯狂吞噬着精纯的灵力，让她刚刚突破的炼气一层境界迅速稳固下来，甚至隐隐向着二层迈进。 直到感觉体内灵力充盈，精神状态也调整到最佳，她才猛地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行动！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在寒潭边收集了一些湿滑的、韧性极强的水草，拧成一股简单的草绳。然后又挑选了几块棱角尖锐、巴掌大小的石块。 准备工作完成，她借着昏暗的光线，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沿着潭边向那处峭壁摸去。 越是靠近，一股淡淡的腥气便随风飘来。云芷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压到最低，借助岩石的阴影缓缓靠近。 终于，她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外，看到了画面中的景象——在那陡峭岩壁中段的一个狭窄平台上，一株通体碧绿、顶端结着一颗乳白色小果的灵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诱人的清香。而在灵草下方，一条成人手臂粗细、覆盖着暗褐色鳞片、头顶一根黑色独角的怪蛇，正盘绕着身体，猩红的蛇信偶尔吐出，警惕地守护着它的宝物。 云芷仔细观察着环境，发现那平台上方不远处，有几块突出的、看起来并不稳固的巨石。 就是那里！ 她不再犹豫，从怀中掏出一张疾风符拍在腿上，身形瞬间变得轻盈不少。随即，她看准角度，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一块尖锐的石块猛地掷向那平台上方的一块松动的巨石！ “啪！” 石块精准地击中目标。 巨大的响动瞬间惊动了怪蛇！它猛地昂起头颅，猩红的蛇眼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 就在它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云芷早已将草绳一端绑在另一块稍小的石头上，看准洗髓草下方的一处石缝，用巧劲猛地一抛！ “嗖！”石头带着草绳精准地穿过石缝。 成了！ 而此刻，被惊动的怪蛇似乎察觉到不对劲，身体开始游动，似乎想要查看上方落石的情况。 云芷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她立刻将草绳另一端在自己腰间飞快绕了两圈，双脚猛地蹬地，借着疾风符的效果，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峭壁荡去！ 她的目标，根本不是上方平台，而是那株洗髓草下方！ 就在身体荡到最高点，即将下落的瞬间，她看准那株洗髓草，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连根带土一把薅住！ “嘶——！” 怪蛇终于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守护的灵草被窃，顿时发出一声尖锐愤怒的嘶鸣，身体猛地弹射而起，张开腥臭的嘴，露出尖锐的毒牙，狠狠咬向近在咫尺的云芷！ 速度之快，远超云芷预料！ 危急关头，云芷反而异常冷静。她似乎早料到会如此，抓住洗髓草的手毫不犹豫地向后一缩，同时另一只手早已准备好的三张火弹符劈头盖脸地砸向怪蛇张开的大嘴！ “爆！” 她娇叱一声，体内微薄的灵力瞬间引动符箓！ 轰轰轰！ 三团炽热的火球几乎在怪蛇的口中爆开！虽然威力不足以杀死它，但那瞬间的灼痛和冲击力，硬生生打断了它的扑咬，让它发出一声痛苦愤怒的嘶鸣，身体也为之一顿。 就是这片刻的阻滞！ 云芷借助火球爆炸的反冲力和下坠的趋势，猛地向下荡去，同时飞快地割断腰间的草绳。 “噗通！”她再次落入冰冷的寒潭之中，溅起大片水花。 一入水，她毫不停留，拼命向岸边游去。 “嘶！”峭壁上，被戏耍了的怪蛇暴怒无比，竟顺着岩壁飞速游下，追入潭中，速度比云芷快了不知多少！ 眼看那狰狞的蛇头破开水面，再次追近，云芷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将最后两张火弹符向后激发，稍微阻碍了一下怪蛇的速度，同时拼命爬上岸，头也不回地冲向自己藏身的凹洞。 直到冲进凹洞最深处，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她才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洞外，怪蛇在潭边游弋了片刻，发出几声不甘的嘶鸣，最终似乎畏惧远离水源，还是缓缓退回了潭中，消失不见。 安全了！ 云芷瘫软在地，直到此刻，才感觉到后怕，手脚都在微微颤抖。但下一秒，她摊开手掌，看着那株完好无损、散发着清香的洗髓草，所有的恐惧都被巨大的喜悦所取代！ 她成功了！以炼气一层的修为，从一级巅峰妖兽口中虎口夺食！ 稍微平复心情，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将洗髓草上的那颗乳白色果实摘下，放入口中。 果实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却庞大的热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这一次不再是撕裂般的痛苦，而是一种温暖的、透彻心扉的洗涤感。她体内的杂质被这股力量不断逼出，经脉被拓宽，变得更加坚韧，甚至连丹田内的混沌气旋都旋转得快了几分，变得更加凝实。 不知过了多久，药力渐渐吸收完毕。 云芷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只觉浑身轻盈无比，耳目聪明，体内灵力奔腾，竟然直接突破到了炼气二层！ 更重要的是，道基被夯实得无比稳固。 狂喜之余，她想起此次成功的最大功臣——古镜。她再次拿出古镜，爱不释手地摩挲着。今日若非它提前预警，让她知晓了危险和机缘的具体位置，她绝无可能成功。 “你到底是什么宝贝？”她低声自语，尝试着将一丝微薄的灵力注入其中。 这一次，古镜不再是毫无反应。镜面微光一闪，那幅陡峭的崖壁画面再次一闪而过，但紧接着，画面似乎向上延伸，隐约显露出悬崖顶部的景象。 同时，一股微弱的、带着催促意味的意念传入她脑中。 云芷心中猛地一动。 它这是在…指引她离开崖底的路线？ 第4章 峭壁求生 冰冷的潭水浸透衣衫，寒意刺骨，却远不及云芷此刻心中的火热。 她紧紧攥着那面温润的古镜，目光锐利地再次投向那面陡峭异常的崖壁。镜中最后闪现的画面和那股微弱的催促意念，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一盏孤灯，为她指明了唯一的方向——向上！ 离开这绝地的希望，就在上方！ 然而，希望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沉重的现实。这面崖壁高达百丈，陡峭如刀削，遍布湿滑的青苔，别说她一个刚刚炼气二层的修士，便是炼气后期的修士来了，若无特殊手段，也绝难徒手攀爬。 更何况，那条被激怒的独角怪蛇仍在潭水中若隐若现，猩红的蛇眼偶尔扫过岸边，带着冰冷的怨毒，显然并未放弃对她的仇恨。 前有绝壁，后有恶兽。 云芷背靠着冰冷的岩石，缓缓坐下，强迫自己冷静。绝境她经历的多了，抱怨和恐惧毫无用处，唯有利用手头一切资源，杀出一条生路！ 她再次将意识沉入丹田。混沌气旋缓缓旋转，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丝，炼气二层的灵力在经脉中流淌，带来微弱却真实的力量感。她取出那面古镜，摩挲着镜身。这宝贝既能预警、指路，内蕴空间，不知能否助她攀爬？ 她尝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心中默想：“此壁如何攀登？” 这一次，古镜的反应与之前不同。镜面没有浮现画面，而是那行曾经出现过的古字再次微微一闪：【须弥芥子，藏纳乾坤】。 云芷微微一怔，随即福至心灵！ 是了！空间！她怎么忘了这个！ 她立刻将意识沉入古镜那方一尺见方的空间里。空间虽小，却稳固无比。她目光扫过岸边，锁定几处岩石缝隙和那些韧性极强的水草。 说干就干！她再次潜入水中，避开怪蛇活动的区域，飞快地收割了大量水草，拧成一股股坚实的草绳。又挑选了几块大小适中、形状尖锐的石块。 回到岸边，她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她将草绳一段段连接起来，虽然粗糙，却足够坚韧。最关键的是，她拿起一块尖锐的石块，心念一动！ 那石块瞬间从她手中消失，出现在了古镜空间之内！ “成功了！”云芷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彩！ 这古镜空间，不仅能储物，更能让她在攀爬时，凭空取物！这意味着，她可以提前准备好支撑点和牵引物！ 她如法炮制，将几块尖锐的石块和大量草绳收入空间。接着，她深吸一口气，看准崖壁上一处微微凸起的岩石，将一张“疾风符”再次拍在腿上！ 身形变得轻盈，她足尖猛地蹬地，纵身一跃，精准地抓住那处凸起！与此同时，手中瞬间出现一块尖石，狠狠砸向岩壁缝隙！ “锵！”石块卡入缝隙，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动作不停，利用这短暂的支撑，再次向上跃升一段距离，手中不断凭空出现石块，精准地嵌入一个个选好的点位，或是利用草绳套住上方的石棱。 整个过程惊险万分，她必须全身心投入，计算每一次落脚点和发力点。灵力在飞速消耗，精神高度紧绷。下方的寒潭变得越来越小，一旦失手，便是万劫不复。 那条独角怪蛇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在潭水中焦躁地游动，却因无法离开水面而无可奈何，只能发出阵阵不甘的嘶鸣。 这声音反而成了激励云芷最好的战鼓！她咬紧牙关，汗水浸湿了额发，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终于攀过最陡峭的一段，上方地势稍缓，出现了一些可以歇脚的平台时，她几乎虚脱地趴在一块巨石上，大口喘息。 回头望去，崖底寒潭已模糊成一个小黑点。一股巨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她凭借自己的力量和智慧，真的爬了上来！ 稍作休息，她不敢耽搁，继续向上。越往上，光线越亮，甚至能感受到微风的吹拂。 终于，在夕阳的余晖染红天际时，她的手扒住了悬崖的边缘！用力一撑，整个人无比狼狈地翻滚而上，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大地！ 成功了！她离开了那个绝望的崖底！ 劫后余生的喜悦几乎将她淹没。她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感受着夕阳的暖意，几乎要喜极而泣。 但很快，她就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依旧是云家后山的范围，必须尽快离开！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准备向着与云家相反的方向逃离。 就在这时，贴身放置的古镜，又一次传来轻微的震动！ 云芷心中一凛，立刻将其取出。 只见黯淡的镜面上，微光流转，并未浮现具体的危险画面，而是清晰地映照出她自身的影像。而在影像中，她的脖颈后方，一个米粒大小、极其隐秘的淡红色符文，正微微闪烁着灵光！ 与此同时，一段信息流入她的脑海：【追踪印记，百里可循。】 云芷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冷！ 是云瑶！一定是她剥夺灵根时，或是派人喂药时，趁机在她身上种下的追踪印记！难怪云家没有大肆搜寻她这个“死人”，因为他们自信能随时找到她！ 恐怕现在，已经有人顺着这个印记追来了！ 她猛地回头，望向云家庄园的方向，果然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窥探感和淡淡的杀气，正在快速逼近！ 第5章 绝境反杀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死死锁定了云芷。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不远处，枝叶被粗暴撞开的哗啦声，以及那毫不掩饰的、充满恶意的狞笑。 “小老鼠，跑得还挺快！可惜，你身上大小姐种下的追魂印，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声音粗嘎难听，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来人速度极快，修为绝对远在她之上！ 云芷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炼气二层对上来者至少炼气四、五层的高手，正面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她甚至不敢回头，将疾风符的效果催发到极致，拼命向着密林深处钻去。 然而，修为的差距难以弥补。两者的距离仍在飞速拉近！ “啧，没意思。给老子停下吧！”身后的追兵似乎失去了耐心，只听一道破空声袭来！ 云芷头皮发麻，几乎是凭借本能向侧前方猛地一扑！ “咔嚓！”一道凌厉的风刃擦着她的后背飞过，狠狠斩断了她身旁一棵碗口粗的树木！木屑纷飞！ 好险！云芷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若不是她灵觉远超同阶，这一下就能要了她半条命！ “哦？反应倒是不慢。”追击者轻咦一声，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即语气更加阴冷，“我看你能躲几次！” 又是一道风刃袭来，威力更强，角度更刁钻！ 云芷狼狈不堪地再次翻滚躲闪，虽然再次避开要害，但左臂却被风刃边缘扫中，瞬间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 剧烈的疼痛传来，却反而刺激得她大脑异常清醒。不能这样下去！逃跑只会被活活耗死！必须反击！ 她一边拼命奔逃，一边飞速扫视着周围环境。古镜在她怀中微微发热，似乎也在焦急。 忽然，她目光锁定在前方一片不起眼的、植被异常茂密的洼地。那里的地面颜色似乎更深，落叶堆积甚厚……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形！ 她咬紧牙关，猛地改变方向，看似慌不择路地朝着那片洼地冲去。同时，她悄悄从古镜空间中取出最后两张火弹符和所有剩下的碎石。 身后的追兵见状，嗤笑一声：“自寻死路！”立刻加速追来，在他看来，云芷已是强弩之末，选择了一片更不利于逃跑的地形。 就在追兵踏入那片洼地边缘的瞬间！ 云芷眼中厉色一闪，猛地转身，将手中所有碎石狠狠砸向对方的面门，同时娇叱一声：“爆！” 那两张火弹符并非射向追兵，而是射向了他身旁两侧干燥的灌木丛！ 轰！轰！ 火球炸开，瞬间引燃了灌木，虽然威力不足以伤敌，却成功遮蔽了追兵一瞬的视线！ “雕虫小技！”追兵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炼气五层修为，他恼怒地挥袖拍开碎石，震散烟火。 然而，就在他视线受阻的这一刹那，云芷做出了一个他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她非但没有继续前逃，反而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着他脚下的地面，狠狠跺了一脚！ 那看似坚实的地面，竟突然向下塌陷！那根本不是一个洼地，而是一个被落叶和浮土巧妙掩盖的沼泽泥潭！ “什么？！”壮汉脸色剧变，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下陷去！他万万没想到，这炼气二层的小丫头不是要逃，而是要反过来算计他！ 沼泽的吸力极大，他越是挣扎，下沉得越快，转眼间淤泥就没过了大腿！ “小贱人！你找死！”壮汉惊怒交加，体内灵力爆发，试图挣脱。 但云芷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她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她强忍着左臂剧痛，身形如同猎豹般扑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削尖了的、坚硬无比的硬木长刺！这是她之前在崖底制作的简陋武器，一直放在古镜空间里！ 趁着壮汉身形受制，灵力运转不畅的绝佳时机，她眼中寒光迸射，将所有力量集中于手臂，将那根尖锐的木刺，对准壮汉因惊慌而大张的嘴巴，狠狠刺了进去！ “呃——！”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壮汉所有的怒吼和挣扎瞬间戛然而止！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绝望！ 木刺从他后颈穿透而出，带出一蓬温热的鲜血！ 炼气五层的修士，竟被一个炼气二层、身受重伤的少女，以这种最原始、最惨烈的方式，一击毙命！ 壮汉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瘫软，缓缓沉入泥潭之中，只剩下几串浑浊的气泡咕嘟冒起。 现场一片死寂。 云芷脱力地后退几步，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在颤抖。左臂的伤口血流不止，脸色因失血和脱力而苍白如纸。 杀了…她真的杀了他…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但被她强行压了下去。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却是第一次亲手终结一个人的生命。恐惧、后怕、还有一丝诡异的平静交织在她心头。 她不敢多做停留，强撑着站起来。必须先处理伤口和痕迹！ 她先从壮汉沉没的地方附近，捡起了他掉落的储物袋，看也没看就塞进怀里。然后迅速用泥土掩盖血迹，又引来一些枯枝落叶覆盖在泥潭上，做出自然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离开案发现场，找到一处隐蔽的树洞钻了进去。 直到此刻，她才稍微放松下来，剧烈的心跳久久无法平复。她简单包扎了一下左臂的伤口，又服下一枚辟谷丹补充体力。 这时，她才想起那个储物袋。抹去其上微弱的神念印记，她将意识探入其中。 空间不大，里面有几块下品灵石，一些低阶丹药，还有一枚刻着“云”字的令牌，显然是云家护卫的身份证明。 而最吸引她注意力的，是一枚淡紫色的玉简。她取出玉简，贴在额头。 玉简内并非功法，而是一幅周边的地域图，比云芷知道的要详细得多。在地图某处，标记着一个名为“隐曜阁”的宗门，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三年一度收徒大典，于本月望日开启。” 云芷的心猛地一跳！ 隐曜阁！一个离开云家势力范围、可以安身修炼的宗门机会！ 就在她为这个发现而激动时，怀中那面古镜，再次产生了异动。它微微发热，镜面上流光一闪，那幅地域图中“隐曜阁”的位置被微微放大、高亮显示。 同时，另一股信息流入她的脑海：【印记暂隐，非除。危。】 云芷瞬间明悟。古镜暂时帮她压制了那道追踪印记，使其无法被远距离追踪，但并未根除。云家，或者说云瑶，迟早还会找来！ 她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变得足够强大！ 而眼前，唯一的路，就是前往隐曜阁！ 她看向地图，目光坚定。距离望日，只剩下不到十天了。 她必须尽快赶到！ 第6章 路遇截杀 希望在前，云芷不敢有丝毫耽搁。 她忍着左臂伤口传来的阵阵抽痛，根据玉简地图的指引，日夜兼程地向着隐曜阁的方向赶去。古镜虽然暂时压制了追踪印记，但那股如芒在背的危机感始终未曾真正散去。她必须在云家，或者说云瑶派出更厉害的人来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 修仙界远比她想象的更加荒凉和危险。离开云家势力范围后，人烟愈发稀少，更多的是连绵的山脉和茂密的原始森林。空气中灵气斑驳稀薄，偶尔才能遇到一两条被踩出来的、蜿蜒曲折的小道。 她一路小心翼翼，尽量避开可能有强大妖兽气息的区域，饿了就啃一口干粮，渴了就找山涧饮水。夜晚则寻找树洞或岩缝休息，时刻保持警惕。混沌灵根自主吸收灵气的特性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虽然缓慢，但确实在一点点修复她的伤势和补充消耗的灵力。 第三天黄昏，她正在一条峡谷中穿行，怀中古镜忽然传来一丝极微弱的悸动，镜面闪过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警示流光。 有危险！ 云芷瞬间汗毛倒竖，想也不想，猛地向前一扑，就地滚入旁边一丛茂密的灌木之后，同时全力运转起《引气诀》，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最低。 几乎就在她躲藏的下一秒，两道身影从前方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这是两个散修打扮的男子，一个身材高瘦，炼气四层修为，眼神精明，手里把玩着一把淬毒的匕首；另一个矮壮敦实，炼气三层巅峰，扛着一把鬼头刀，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 “妈的，那小子不是说这边有肥羊路过吗？等了半天，毛都没见到一根！”矮壮修士粗声粗气地抱怨道，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石子。 高瘦修士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鼻子抽动了一下，眉头微皱：“别急，刚才好像感觉到一丝灵力波动…又没了。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 灌木丛后，云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两个人显然是专门在此伏击过往修士的劫修！他们的修为都不低，尤其是那高瘦修士，给她一种颇为危险的感觉。自己伤势未愈，正面对上胜算极小。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祈祷对方没有发现自己。 然而，那高瘦修士的目光几次扫过她藏身的灌木丛，似乎起了疑心，慢慢踱步走了过来。 “听说前几天云家跑了个丫头，身上说不定有点油水呢…”他看似随意地说着，手中的匕首却闪烁着寒光。 云芷心中冰冷，知道不能再躲了！必须先发制人！ 就在高瘦修士距离灌木丛只有三步之遥时，云芷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从灌木后窜出！但她攻击的目标并非靠近的高瘦修士，而是那个站在原地、略显松懈的矮壮修士！ 她将最后一张“疾风符”拍在身上，速度爆发到极致，同时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最后一块尖锐石块灌注了她炼气二层的全部灵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矮壮修士的咽喉！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那矮壮修士根本没想到攻击来自这个方向，仓促之下只来得及偏开头！ “噗嗤！”石块虽然未能命中咽喉，却狠狠砸在了他的肩胛骨上，顿时血肉模糊，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 “啊！我的肩膀！”矮壮修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鬼头刀“哐当”一声脱手落地，整个人疼得几乎晕厥过去。 “老二！”高瘦修士又惊又怒，他完全没想到这看似弱小的丫头如此狠辣果决，而且声东击西，瞬间就废了他一个战力！他怒吼一声，手中淬毒匕首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云芷后心！ 云芷一击得手，毫不停留，借着前冲之势向前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但匕首带起的劲风还是划破了她的衣襟。 高瘦修士一击不中，立刻追击，匕首挥舞，招招狠毒。云芷修为本就低于对方，又失了先手，顿时落入下风，只能凭借古镜偶尔传来的微弱危机预感和灵活的身法不断闪避，险象环生。 这样下去不行！云芷咬牙，心思辗转间，她忽然卖了个破绽，假装脚下踉跄。高瘦修士果然上当，眼中喜色一闪，匕首直刺她空门大开的胸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芷手腕一翻，那面古镜突兀地出现在她手中，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匕首刺来的路线前！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火星四溅！ 高瘦修士只觉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从匕首上传来，震得他手腕发麻，心中骇然：这是什么镜子？竟如此坚硬？！ 而他匕首上淬的剧毒，沾染在镜面上，竟如同露珠般滑落，无法侵蚀分毫！ 就在他震惊失神的这一刹那！云芷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她另一只手早已扣住了从死去护卫储物袋里找到的一把普通精钢短剑，体内混沌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对着因反震而中门大开的高瘦修士的心口，狠狠刺了过去！ “噗——！” 短剑精准地刺入心脏！高瘦修士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难以置信和恐惧。他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短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气绝身亡。 云芷拔出短剑，剧烈喘息，额头上满是冷汗。又是一场险死还生！ 她不敢怠慢，迅速走到那个肩胛碎裂、失去战斗力的矮壮修士面前。那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涕泪横流：“姑…姑娘饶命…饶命啊！是…是有人给我们消息，说…说云家逃了个…” 云芷没等他说完，手中短剑毫不犹豫地挥过。对想杀她的人，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迅速打扫完战场，将两人的储物袋和那把淬毒匕首收起，用火弹符将尸体处理干净，掩盖了所有战斗痕迹后，云芷立刻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直到找到另一处隐蔽地点，她才松了口气，检查收获。两个劫修的身家比云家护卫略丰，加起来有二十多块下品灵石和一些疗伤、回气的普通丹药。 最让她惊喜的是，在那高瘦修士的储物袋里，她找到了一枚名为《龟息术》的残破玉简。这是一种收敛自身气息、降低存在感的辅助法诀，修炼到高深处甚至能模拟草木岩石，极难被察觉。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云芷大喜过望。这《龟息术》正好能弥补她目前最大的短板——容易被追踪！ 她立刻开始研习。混沌灵根对功法极强的领悟力再次显现，不过半日功夫，她便初步掌握了这门法诀。 当她运转《龟息术》时，周身活跃的灵气波动渐渐平复、内敛，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存在感大大降低。虽然还远达不到完美隐藏的地步，但配合古镜的压制，那道追踪印记被发现的概率无疑又降低了许多！ 她换上从劫修那里找到的、略显宽大的灰色粗布衣裳，将头发弄得凌乱了些，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赶路的凡人少女。 准备妥当，云芷再次上路。这一次，她脚步更加沉稳，气息更加内敛，向着隐曜阁的方向，坚定前行。 距离收徒大典，还有五天。 第7章 仙缘前夜 五日的风餐露宿，五日的谨慎前行。 当云芷拖着疲惫却异常坚定的步伐，翻过最后一道山梁时，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蜿蜒而过，依河而建着一个规模不大、却颇具古意的镇子。青瓦白墙，炊烟袅袅，与之前经历的荒山野岭形成了鲜明对比。河畔立着一块饱经风霜的青石界碑，上面刻着三个苍劲的大字——清河镇。 这里，就是地图上标注的、最靠近隐曜阁的凡人聚居点，也是无数怀揣仙缘梦想之人前来碰运气的第一站。 云芷运转着《龟息术》，将自身灵力波动收敛到最低，混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走向镇口。她身上套着那件不合身的灰色粗布衣，头发简单束起，脸上还带着刻意抹上的些许尘土，看上去就像一个逃难而来、投亲靠友的普通孤女，毫不起眼。 然而，一踏入镇子，她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小镇比想象中要热闹得多。街道上人来人往，除了本地的居民，更多的是像她一样的外来者。这些人大都年纪不大，眼中带着或憧憬、或紧张、或傲然的神色，身边或多或少跟着护卫仆从，显然都是冲着隐曜阁的收徒大典而来。 路边的茶馆、酒肆几乎坐满了人，都在高声谈论着即将到来的考核。 “听说了吗？这次隐曜阁收徒，只招三十个外门弟子！竞争肯定激烈！” “怕什么？我三叔的表侄去年就进去了，说考核不难，就看有没有仙缘！” “嗤，隐曜阁早就没落了，要不是离家近，我才不来这碰运气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是个正经仙门…” 各种议论声传入耳中，云芷默默听着，心中对隐曜阁的现状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一个没落、但仍对凡人及底层散修有着吸引力的宗门。 她摸了摸怀中仅剩的几块下品灵石，走向镇子里看起来最便宜的一家客栈——悦来客栈。 客栈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正扒拉着算盘，看到衣着寒酸的云芷进来，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住店？”语气懒洋洋的。 “最便宜的客房，一晚多少？”云芷压低声音问道。 “通铺，一晚一块下品灵石，包一顿糙米饭。”掌柜头也不抬。 云芷嘴角微抽，真是黑店。但镇上客栈几乎都满了，她别无选择。她默默取出一块灵石放在柜台上。 掌柜这才瞥了一眼灵石，又打量了一下云芷，似乎有些意外这穷丫头真拿得出灵石，随手扔给她一个木牌：“丙字房，最里面靠右，自己去找。明早辰时开饭，过时不候。” 所谓的丙字房，就是一个大通间，里面杂乱地铺着两排草席，已经住了七八个同样风尘仆仆的少男少女，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廉价干粮的味道。看到云芷进来，有人好奇打量，有人漠不关心，也有人露出轻微的鄙夷。 云芷面无表情，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默默啃着自己带来的干粮，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她早已习惯了各种目光，比起云家的冷眼和崖底的绝望，这根本不算什么。 她的心神，更多地沉浸在修炼和思考中。混沌灵根自主吸收着空气中斑驳的灵气，虽然缓慢，但积少成多。《龟息术》更是时刻运转，将她与这嘈杂的环境 subtly 隔离开来。 夜深人静，同屋的人都已睡下，偶尔传来翻身和梦呓的声音。 云芷却悄然睁开眼，从怀中取出那面古镜。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透入，洒在黯淡的镜面上。 她再次尝试着向镜中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心中默想：“隐曜阁考核…” 镜面微光荡漾，这一次，浮现出的却不是画面，而是一种极其模糊的、混杂的感知。她仿佛“看”到了一片迷雾笼罩的山林，感知到了其中隐藏的几种不同属性的微弱灵气波动，以及…一种淡淡的、让人心神宁静的古老气息。 这是…考核场地？古镜在帮她提前感知环境？ 虽然信息模糊，但无疑是个好消息。至少，她不会对明天的考核一无所知。 就在她仔细体会这种感知时，镜面忽然又轻轻一震，那模糊的感知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其微弱、却让她瞬间脊背发凉的寒意！ 这寒意并非来自镜中，而是古镜对她周身环境的一种极致危险的预警！ 有什么东西…或者说什么人，正在用极其隐秘的方式，扫过这片区域！ 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巧合？ 云芷瞬间汗毛倒竖，《龟息术》运转到极致，整个人仿佛化为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连呼吸都几乎停止，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古镜。 那冰冷的窥探感如同潮水般缓缓漫过通铺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在仔细甄别着什么。云芷能感觉到，那窥探在她这个方向似乎略有停顿，带着一丝疑惑，但最终，可能是因为她《龟息术》的效果和古镜的双重隐藏，那股窥探并未发现异常，缓缓退去，最终消失不见。 许久之后，云芷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好险！ 对方的神念强大而隐秘，远非之前的追兵可比。是云家派来的更厉害的人物？还是…凌霄剑宗的人？ 他们竟然追查到了这里！ 虽然暂时躲过一劫，但危机无疑更近了。明天的考核，她必须成功进入隐曜阁！只有进入宗门，才能获得暂时的庇护和成长的时间！ 她看向窗外，月光清冷。 明日，便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第8章 山门之前 翌日，天刚蒙蒙亮。 清河镇便如同苏醒的巨兽，喧嚣起来。无数怀揣梦想或别无选择的年轻人，如同汇入江河的溪流，涌向镇外通往隐曜阁的山道。 云芷混在人群中，依旧保持着低调和警惕。《龟息术》缓缓运转，将她真实的修为波动隐藏在炼气一层左右，一个勉强够到仙门门槛、毫不引人注目的水平。 山道蜿蜒向上，渐渐深入云雾缭绕的山峦。越是靠近，空气中的灵气似乎比山下浓郁了少许，但也仅此而已，远非想象中仙家福地的景象。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略显古旧的石制牌楼矗立在道路尽头，牌楼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大字——隐曜阁。字迹苍劲，透着一股岁月的沉淀感，但牌楼本身却能看到些许风雨侵蚀的痕迹，以及一些不易察觉的修补之处。 牌楼之后，是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石台阶，直通云雾深处，仿佛通往天际。那里，才是隐曜阁真正的山门所在。 而此刻，牌楼下的平台已是人声鼎沸。黑压压地聚集了不下数百人，皆是前来参加收徒考核的少年少女，以及一些陪同前来的家族护卫或散修长辈。 云芷悄无声息地融入人群边缘，默默观察。 与昨日清河镇的嘈杂不同，此地虽然人多，却自发地保持着一种肃穆和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热切地望向那高耸入云的台阶尽头，期待着仙缘降临。 很快，数道流光从山顶飞掠而下，落在牌楼之前。光芒散去，露出五道身影。为首的是一位面容清癯、身着灰色道袍的中年修士，神情严肃，目光如电，修为赫然是筑基后期。他身后跟着四名年轻弟子，身着统一的淡青色宗门服饰，修为在炼气中后期，个个神色肃然，带着属于宗门弟子的淡淡傲气。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中年修士身上。 “肃静！”中年修士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人乃隐曜阁外门执事，姓周。今日乃我隐曜阁三年一度开山收徒之日，规矩照旧！” 他目光扫过下方鸦雀无声的人群，继续道：“第一关，登天梯！”他指向身后那望不到尽头的青石台阶，“此梯共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内含阵法，考验尔等心性、毅力与根骨。日落之前，能凭自身之力登上山顶广场者，方可进行下一轮灵根检测！中途不得使用符箓、丹药等外物助力，违者取消资格！” “现在，开始！” 周执事话音一落，早已迫不及待的人群顿时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呼喊着冲向那漫长的青石台阶。 云芷深吸一口气，也随着人流踏上了第一级台阶。脚掌落下的瞬间，她便感到一丝微不可查的压力笼罩全身，仿佛身上多了几分重量。 “果然有玄妙。”她心中了然，并不急躁，调整呼吸，保持着均匀的速度向上攀登。 初始阶段，人群还密集无比，但很快，差距便开始显现。一些体魄强健或有修为在身的少年冲在前面，而更多体质普通或毫无修为的凡人则渐渐慢了下来，喘息声开始加重。 云芷混在中段位置，不快不慢。《龟息术》让她消耗远小于旁人，混沌灵根更是悄无声息地吸收着台阶上弥漫的、比山下浓郁些的灵气，补充着体力。她甚至还有余力倾听周围的议论。 “呼…呼…这隐曜阁的登仙梯…果然名不虚传…才一千级…就快累死小爷了…”一个胖乎乎的少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抱怨。 “知足吧，王兄。”旁边一个看起来机灵些的少年接话道，“听说比起那些大宗门，隐曜阁的考核已经简单多了。要不是他家道落没了，哪轮得到我们这等资质来碰运气？” “道落没了也是仙门啊！总比咱们散修强！”另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瘦弱少年咬牙坚持着，眼中满是渴望。 这时，一个似乎有些见识的华服少年嗤笑一声，虽然他也累得够呛，但语气却带着优越感：“哼，你们懂什么？隐曜阁早几百年前就不行啦！听说最高修为的阁主也只是金丹后期，宗门资源紧缺，弟子一年都分不到几块灵石。要不是他家这‘隐曜秘境’每三年能稳定产出些低阶灵草矿石，怕是连山门都维持不下去了！” “真的假的？这么惨？” “怪不得只招三十个外门弟子…” “唉，要不是附近就他家收徒门槛低，谁愿意来这…” 议论声断断续续传来，充满了对隐曜阁没落的惋惜、不屑以及自身前途的迷茫。 云芷默默听着，心中对隐曜阁的处境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资源匮乏，高层战力不足，依靠一个秘境勉强维持…确实是一个在衰落中挣扎的宗门。 但不知为何，她抚摸着怀中那面温热的古镜，心中却并无多少失望。没落，意味着竞争相对较小，关注度低，正好适合她隐藏身份，默默发育。而且，一个曾经辉煌过的宗门，再没落，也该有些底子吧？ 她抬头望向仿佛没有尽头的台阶，眼神越发坚定。无论宗门如何，这是她当前唯一的选择，她必须抓住！ 随着高度提升，台阶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如同无形的枷锁套在身上。越来越多的人速度慢了下来，甚至有人瘫坐在台阶上，再也无力前行，脸上写满了绝望和不甘。 云芷依旧保持着她的节奏，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呼吸依旧平稳。混沌灵根带来的好处再次体现，她的耐力和对环境压力的适应力远超常人。 她一步步越过那些放弃或力竭的人，身影在蜿蜒的石阶上稳步向上。 就在她全神贯注攀登之时，怀中古镜忽然又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这一次，指向并非身后，而是台阶两侧云雾缭绕的、看似空无一物的山林深处。 同时，周执事冰冷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山间响起：“何方宵小，敢窥视我隐曜阁山门！” 一道凌厉的剑光冲天而起，斩向那片云雾！ 第9章 初入山门 周执事那一声蕴含灵力的怒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震散了山间的云雾，也惊得所有正在奋力攀登的少男少女们一个趔趄，纷纷骇然抬头望去。 只见周执事不知何时已祭出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悬浮于空，剑尖直指石阶右侧那片茂密的山林。他面色冷峻，筑基后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让下方修为低微的众人感到一阵心悸。 “藏头露尾，给我滚出来！”周执事并指一点，那柄飞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化作一道凌厉的白虹，撕裂空气，疾射向山林深处！ 剑光未至，那股锋锐无匹的剑气已先一步抵达，将那片区域的树木枝叶绞得粉碎！ 就在众人以为必将有一场恶战时，山林深处却传来一声闷哼，随即一道模糊的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急速闪烁，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剑光的主要锋芒，但衣角仍被剑气扫中，瞬间化作齑粉。 那黑影似乎极为忌惮，根本不敢停留，更不敢反击，借着树木掩护，身形几个起落，便如同融入了阴影般，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只留下一句带着惊怒和怨毒的传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回荡在周执事耳边： “哼！区区一个没落宗门的筑基执事，也敢毁我法器！此事没完！” 周执事冷哼一声，并未追击，伸手召回飞剑，剑身光华流转，丝毫无损。他目光冰冷地扫过黑影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很快便收敛起来，重新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他转向下方惊魂未定的人群，沉声道：“些许宵小窥探，不足为惧。考核继续！日落之前，登顶者方算通过！” 虽然周执事说得轻描淡写，但底下的人群却炸开了锅。 “刚才那是什么人？好可怕的气息！” “周执事好厉害！一剑就把他吓跑了！” “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冲着隐曜阁？” “肯定是其他宗门派来打探消息的！隐曜阁再没落，也是有名号的仙门啊…” 各种猜测和议论纷纷响起，恐慌和好奇交织。许多人都意识到，这仙缘之路，似乎并不太平。 云芷混在人群中，心脏却比旁人跳得更快几分。只有她最清楚，那窥探者，八成是冲着她来的！古镜的预警和周执事的出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绝非巧合。 “凌霄剑宗…云瑶…”她心中默念这两个名字，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对方竟然如此猖狂，敢直接窥视隐曜阁的山门考核！虽然被周执事惊退，但那句“此事没完”的威胁，如同阴影般笼罩下来。 这也让她对隐曜阁的实力有了新的评估。周执事看似只有筑基后期，但刚才那一剑，迅捷凌厉，蕴含的剑意颇为纯正，绝非普通散修可比。宗门虽没落，底蕴犹存，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这让她进入隐曜阁的决心更加坚定。只有在这里，她才能获得暂时的庇护和成长的时间。 插曲过后，考核继续。剩下的路途，压力越来越大，无形的阵法之力如同潮水般一**涌来，考验着每个人的意志极限。不断有人因体力不支或心神崩溃而倒下，被守候在旁的隐曜阁弟子面无表情地送下山去。 云芷摒弃杂念，将《龟息术》运转到极致，不仅收敛气息，更将自身与周围环境的压力调和，减少对抗带来的消耗。混沌灵根如同一个微型的漩涡，缓慢却持续地汲取着石阶上弥漫的灵气，补充着体力。 她的步伐依旧稳定，速度甚至比之前还快了一丝，开始稳步超越前方那些气喘吁吁、步履维艰的人。 夕阳西下，余晖将云海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时，云芷终于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极为广阔的白玉广场，广场尽头，矗立着几座古朴大气的宫殿，飞檐斗拱，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虽然有些建筑能看到岁月的痕迹，但整体气象依然恢弘，远非山下小镇可比。 此刻，广场上已经稀稀拉拉站了二十几个人，都是成功登顶者，个个满脸疲惫，却又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云芷是第二十七个登顶的。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默默调息，恢复着消耗的体力，同时悄悄观察着先到的人。 这些人年纪大多在十五六岁，修为参差不齐，最高的一个华服少年约有炼气三层的样子，此刻正被几个人簇拥着，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傲气。其他人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兴奋交谈，或紧张观望。 又过了一会儿，当日头彻底沉入西山，天边只剩下一抹暗红时，周执事的身影出现在广场上空。他目光扫过下方通过考核的二十九人（最终只有二十九人成功登顶），微微颔首，似乎还算满意。 “恭喜尔等通过第一关考核，证明尔等皆有向道之心与坚韧之志。”周执事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明日辰时，于此地进行第二关，灵根检测！届时将决定尔等去留，以及入门外内之别！今晚，你等可暂居广场西侧厢房休息，不得随意走动！” 说完，他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主殿方向。几名年轻弟子上前，引领着这二十九名幸运儿前往临时住所。 云芷随着人群走向西侧的厢房区，回头望了一眼暮色中愈发显得神秘而庄严的隐曜阁建筑群。 终于，暂时安全了。 但明日灵根检测，她这混沌灵根，又该如何掩饰？那面古镜，能否再次帮她渡过难关？ 第10章 夜探虚实 隐曜阁安排给通过初试者的临时厢房，比清河镇的通铺要整洁宽敞许多，是两人一间的小屋。与云芷同屋的，是个名叫小芸的圆脸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只有炼气一层的微末修为，性格怯生生的，看向云芷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对“前辈”的敬畏——毕竟云芷表现出来的炼气二层修为，在这批新人里已算不错。 “姐、姐姐，你说明天的灵根检测，难不难啊？”小芸铺好床铺，小声问道，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云芷盘膝坐在自己的床铺上，闻言睁开眼，语气平静：“尽力即可，多想无益。”她看得出这小芸心思单纯，资质普通，能否留下全看运气，便也不多言，重新闭上眼，做调息状。 小芸见她不愿多谈，讷讷地缩了回去，自己也学着打坐，却因心绪不宁，气息浮躁。 云芷的心神，早已不在屋内。白日里周执事惊退窥探者的那一幕，以及明日至关重要的灵根检测，像两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凌霄剑宗的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说明云瑶杀她之心何等迫切。隐曜阁虽能暂时提供庇护，但若自己资质“过于出众”或“过于异常”，引来内部过多关注，恐怕祸福难料。混沌灵根乃万古秘辛，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必须想办法在检测中遮掩过去！ 夜色渐深，同屋的小芸早已因白日疲惫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云芷悄然起身，如同暗夜中的灵猫，无声无息地溜出厢房。 她需要更安静的地方思考，也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月光下的隐曜阁广场空旷而寂静，远处的殿宇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愈发深邃。她运转《龟息术》，将自身气息与阴影融为一体，沿着广场边缘小心移动。途中，她感应到几处若有若无的阵法波动和巡逻弟子经过的气息，都提前巧妙避开。 她来到白日登顶的石阶边缘，俯瞰下方云海翻涌。这里视野开阔，且相对僻静。她寻了处背风的巨石阴影坐下，再次取出了那面救她数次性命的古镜。 月光洒在黯淡的镜面上，泛着清冷的光辉。 “明日检测，我需伪装灵根，你可能助我？”她将神念集中，尝试与古镜沟通，并将混沌灵根可能引发的异象以及寻常检测原理的担忧传递过去。 古镜起初并无反应，只是静静吸收着月华。就在云芷以为此法不通，准备另想他法时，镜面忽然漾起一层水波般的微光。这一次，没有画面，也没有直接的信息流，而是一段极其复杂、蕴含着某种“模拟”与“遮蔽”道韵的符文轨迹，直接烙印进她的神识深处！ 这并非现成的法诀，更像是一种道的演示，需要她自行领悟和施展。 云芷屏息凝神，全力参悟。混沌灵根赋予她的超凡悟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发现，这并非直接改变她的灵根本质，而是引导她如何用混沌之气，模拟出特定属性、特定品质灵根的“表象”，同时将灵根真正的核心波动完美隐藏起来。 原理类似于……用最本源的力量，去描绘出一种想要呈现的“幻象”，欺骗检测法器。 但这需要她对自身灵力拥有极强的掌控力，并且，模拟的灵根品质越高、越纯粹，消耗的心神和灵力便越大，维持的时间也越短。 “模拟…伪装…”云芷喃喃自语，眼中光芒闪烁。她开始尝试按照那符文轨迹，调动丹田内那一缕混沌之气。 第一次尝试，灵力在经脉中运行滞涩，模拟出的火灵气刚显现便溃散无形，反而引得她气血一阵翻涌。 她没有气馁，一次次调整，一次次失败。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神识因高速推演而传来阵阵刺痛。但她始终紧咬牙关，眼神越来越亮。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前一刻，她指尖终于凝聚出一小簇微弱但稳定的、带着灼热气息的红色火苗！这火苗纯粹而凝实，单从气息判断，竟与纯净的单系火灵根修士催发的火灵气有七八分相似！ 成功了！ 然而，维持这簇小火苗不过三息时间，她便感到丹田一阵空虚，模拟瞬间崩溃。这消耗远超她的预估！ “不行，单系灵根太过显眼，尤其是高品质的。”云芷迅速冷静下来分析，“隐曜阁没落，资源有限，若我表现出天灵根资质，必定被重点培养，同时也意味着被放在聚光灯下，不利于隐藏。而且消耗太大，无法持久。” 她需要找一个更平衡的点。 “五行伪灵根？最差资质，虽不起眼，但毫无价值，可能直接淘汰…” “那么…三灵根或者双灵根？中等资质，不至于被放弃，也不会过于引人注目。” 她再次沉浸心神，尝试模拟更常见的三灵根（金、木、土）属性。这一次，难度似乎降低了些，对灵力的消耗也变得可以承受。她反复练习，力求将三种属性的灵气波动模拟得自然、稳定，且比例符合最常见的三灵根特征。 就在她全神贯注之际，怀中古镜忽然又传来一丝极微弱的警示波动，指向广场另一端某座殿宇的屋顶。 云芷心中一惊，立刻散掉模拟的灵力，《龟息术》催至极致，整个人仿佛化作了巨石的一部分。 只见远处殿宇屋顶，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正遥遥望向他们这些新人居住的厢房区域。那身影的气息极其晦涩，若非古镜预警，云芷根本察觉不到。 是宗门巡夜的高手？还是…白日的窥探者去而复返，用了更隐秘的手段？ 那黑影停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似乎在用某种秘法探查，最终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云芷后背惊出一身冷汗。隐曜阁内部，恐怕也并非铁板一块，或者，凌霄剑宗的渗透比她想象的更深。 危机感更重了。 她悄无声息地返回厢房，小芸仍在熟睡，对今夜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云芷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她反复推演着明日检测时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如何最自然地展现“三灵根”资质。古镜传授的模拟之法是她最大的依仗，但也不能完全依赖。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窗外，天色渐亮。 辰时将至，决定命运的第二关，即将开始。 云芷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平静。无论如何，她已别无退路。 第11章 黑马突显 辰时，朝阳初升，金辉洒满隐曜阁主殿前的白玉广场。 通过登仙梯的二十九名少年少女，已整齐列队站立，人人屏息凝神，脸上交织着紧张、期待与不安。今日的灵根检测，将直接决定他们能否踏入仙门，以及未来在门内的起点高低。 广场前方，昨日主持考核的周执事肃然而立，身旁多了一位身穿淡紫色长裙、气质温婉的中年女修，乃是掌管宗门弟子名录和资源分配的柳长老。两位筑基期修士的威压无形中笼罩全场，让气氛更显凝重。 柳长老身前，悬浮着一面高约丈许的椭圆形测灵镜。镜框由不知名的古木雕琢而成，纹路古朴，镜面却非寻常玻璃，而是一片氤氲流转的乳白色光晕，散发着奇异的能量波动。 “肃静。”柳长老开口，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接下来进行灵根检测。尔等依次上前，将手掌按于测灵镜之上，凝神静气，全力感应自身灵气即可。镜中自会显现尔等灵根属相与品阶。” 规则简单直接，却牵动着每个人的心弦。 检测开始。排在首位的少年紧张上前，手掌颤抖着按上镜面。镜中光晕流转，片刻后，显现出黄、绿、蓝三色光芒，光芒较为黯淡，且分布不均。 “土、木、水三灵根，品阶……下品。”柳长老声音平淡地宣布，旁边一名弟子立刻记录。那少年脸色一白，眼中光彩黯淡下去，默默退到一旁。下品三灵根，即便留下，也是外门中最底层的存在。 接下来几人，资质大多平平。不是下品三灵根，就是更为斑驳的四灵根、五灵根，引得人群中不时发出细微的叹息。 轮到那华服少年（时，他昂首挺胸上前，自信地将手掌按上。镜面光华一闪，显出金、红两色光芒，光芒颇为耀眼！ “金、火双灵根，品阶……中品！”柳长老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周执事也微微颔首。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羡慕的目光纷纷投向赵干。中品双灵根，在这批新人中已是顶尖资质，入内门几乎板上钉钉。少年脸上傲色更浓，得意地扫视了一圈众人。 检测继续进行，很快轮到了云芷身旁那个怯生生的少女小芸。她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在柳长老温和的目光鼓励下，才颤抖着伸出手。镜面微光闪烁，显出蓝、绿两色，光芒微弱。 “水、木双灵根，品阶……下品。”柳长老宣布。小芸松了口气，虽然只是下品，但毕竟是双灵根，留下应该无虞，她脸上露出庆幸的笑容。 终于，轮到了云芷。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杂念，《龟息术》悄然运转到极致，将自身真实气息完美收敛。她缓步上前，脑海中再次过了一遍古镜传授的模拟之法。 能否瞒天过海，在此一举！ 她将手掌轻轻按在冰凉的镜面上，触感奇异，仿佛按在流动的水波上。她立刻按照模拟法门，小心翼翼地从混沌气旋中分出一缕灵力，将其模拟成最常见的金、绿、褐三色灵根波动，并刻意将光芒强度控制在中等偏下的水准。 测灵镜上的乳白色光晕立刻波动起来，金、绿、褐三色光芒缓缓浮现，彼此交织，光芒强度正如她所愿，既不耀眼，也不黯淡。 成了！云芷心中稍定。 柳长老看着镜中景象，正要开口宣布：“金、木、土三灵根，品阶……” 异变陡生！ 就在柳长老话音未落之际，那测灵镜仿佛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刺激，镜面猛地剧烈震颤起来！原本平稳的三色光芒骤然变得混乱，光芒强度急剧波动，时而黯淡欲灭，时而猛地蹿高，甚至隐隐有第四种、第五种颜色的光丝一闪而逝！ “怎么回事？” “测灵镜出问题了？” 台下众人一片哗然，连周执事和柳长老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这种情况前所未见！ 云芷心中剧震！是模拟出了问题？还是混沌灵根的本质引动了测灵镜更深层的感应？她感觉到丹田内的古镜也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热感，似乎与这测灵镜产生了某种极微妙的共鸣！ 她强行稳住心神，更加拼命地催动模拟法门，试图将混乱的灵力波动重新拉回“三灵根”的轨道。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神识消耗巨大。 柳长老眉头紧蹙，出手如电，一道精纯的灵力打入测灵镜，试图稳定它。周执事也上前一步，神识仔细扫过镜面和云芷，却未发现任何外力干扰的迹象。 就在这混乱持续了约莫十息，众人皆以为测灵镜真要崩溃或者云芷的灵根有诡异之时，镜面的震颤竟毫无征兆地平息了。光芒也稳定下来，重新变回了之前那金、绿、褐三色交织的模样，只是光芒似乎比刚才又稍微黯淡了一丝，显得更加平庸。 广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 柳长老与周执事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疑惑和审视。柳长老再次仔细感知了一下测灵镜的状态，确认无误后，才带着一丝不确定宣布道：“方才应是测灵镜年久，偶有灵力紊乱。复查无误……金、木、土三灵根，品阶……中下品。” 她将品阶定为了“中下”，比预想的“中品”又低了一等，或许是为了稳妥起见。 云芷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浸湿。她连忙收回手，躬身一礼，默默退回到人群中，低眉顺眼，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过程惊险，但结果总算有惊无险地达到了她预设的目标——一个毫不起眼的中下品三灵根。 然而，经过这番变故，高台上的两位筑基修士，尤其是柳长老，看向云芷的目光中，却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深意。这女娃的灵根，似乎没那么简单？是测灵镜真的出了问题，还是…… 这个小插曲过后，检测继续。后面几人资质普遍一般，并未再起波澜。 就在检测接近尾声，众人以为不会再有什么意外时，最后一位上前检测的、一个一直沉默寡言、衣着破旧的瘦弱少年，将手按上测灵镜后—— 镜面先是毫无反应，就在众人以为他是毫无灵根的凡人时，镜心深处骤然爆发出强烈无匹的土黄色光芒！光芒之纯粹、之厚重，远超之前所有人，甚至隐隐压过了华服少年的中品双灵根！ 整个广场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柳长老和周执事霍然起身，脸上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这是……土系天灵根？！”周执事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第12章 天灵惊世 “土系天灵根？！” 周执事那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白玉广场上激起了千层浪！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无论是高台上的柳长老、周执事，还是台下那二十八名新晋弟子，甚至是远处维持秩序的隐曜阁弟子，全都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地聚焦在了那个瘦弱少年身上。 测灵镜中，那纯粹而厚重的土黄色光芒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璀璨夺目，将整个广场都映照在一片温润而磅礴的黄光之中。光芒中的土系灵气精纯至极，仿佛蕴含着大地的本源力量，让在场所有身具土灵根（哪怕只是微弱一丝）的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舒适与悸动。 “天啊！真的是天灵根！”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中间竟然出了个天灵根！” “隐曜阁多少年没出过天灵根弟子了？” “这下宗门要大兴了！” 人群彻底沸腾了，惊呼声、议论声、抽气声响成一片。先前赵干的中品双灵根引起的骚动与之相比，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华服少年脸上的傲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他双拳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引以为傲的双灵根，在这天灵根面前，显得如此黯淡无光。 柳长老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快步走到柔弱少年面前，一向温婉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激动和前所未有的郑重。她仔细地、反复地用神识探查少年的身体和那测灵镜的光芒，最终确认无误。 “好！好！好！”柳长老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提高，“石凡，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隐曜阁核心真传弟子！本座即刻传讯阁主与诸位长老！” 她看向石凡的目光，充满了灼热，仿佛在看待一件绝世瑰宝。天灵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不中途夭折，未来板上钉钉的金丹修士，甚至有极大希望冲击元婴之境！这对于日渐没落的隐曜阁而言，无异于天降甘霖，是宗门重新崛起的最大希望！ 周执事也反应过来，脸上满是狂喜，看向石凡的眼神无比和蔼，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石师侄，恭喜！恭喜啊！我隐曜阁得此良才，实乃宗门大幸！”他立刻吩咐身旁弟子：“快，带石师侄去‘迎客松’别院休息！好生伺候，不得有丝毫怠慢！”那是用来接待贵宾的居所，如今却给了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可见其重视程度。 两名弟子连忙上前，态度恭敬无比，小心翼翼地将还有些茫然无措的石凡请了下去，那架势，仿佛生怕他磕着碰着。 广场上，剩下的人看着石凡被众星拱月般请走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羡慕、嫉妒、敬畏、自惭形秽……各种情绪交织。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石凡与他们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云芷混在人群中，低垂着眼睑，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但更多的是一种冷静的观察。 天灵根的出现，对她而言，是一把双刃剑。 好处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可能存在的暗中窥探，都会被石凡这天降奇才牢牢吸引过去。她这个“中下品三灵根”会彻底沦为背景板，安全系数大大增加。这完美符合她低调隐藏的初衷。 但坏处是，宗门资源必定会疯狂向石凡倾斜。她想要获得修炼资源，恐怕要比预想中更加困难，需要付出更多努力。 “不过，这样也好。”云芷心中暗道，“压力越大，成长越快。混沌灵根的秘密，绝不能暴露。” 就在她思绪翻飞之际，高台上的柳长老已经平复了激动的心情，但眉宇间的喜色依旧难掩。她目光扫过台下众人，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灵根检测已毕。此次共收录弟子二十九人。石凡，天灵根，擢升为核心真传。” 她的目光随后落在华服少年身上：“赵干，中品双灵根，入内门。”赵干连忙躬身行礼，脸上重新焕发光彩，虽然不如石凡，但内门弟子的身份也已远超旁人。 接着，柳长老又点了几个资质尚可（如小芸的下品双灵根，以及另外两个中品三灵根）的弟子入外门。 最后，她的目光在剩下的人身上扫过，包括云芷。“余者，皆为杂役弟子。望尔等勤勉修行，莫要辜负此番仙缘。” 杂役弟子，宗门最底层，需承担各种杂务，修炼资源最少。对于云芷的中下品三灵根来说，这个分配合情合理，没有任何人觉得意外。 然而，就在云芷以为自己会像其他人一样，被随意分配到某个杂役部门时，柳长老的目光却在她身上微微停顿了刹那。 “云芷。”柳长老忽然点名。 云芷心中一凛，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应道：“弟子在。” 柳长老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之前测灵镜的异常，她并未完全归于法器故障。此女灵根或许品阶不高，但似乎有些奇特。 “你便去……百草园吧，协助照看灵植。”柳长老做出了安排。百草园虽是杂役之所，但相比砍柴挑水，更需要细心和一定的灵力操控，也算是个相对不错的去处。 “弟子领命。”云芷恭敬回答，心中却是一动。百草园？那里灵气应该比别处浓郁些，而且接触灵植，或许对她研究炼丹有所帮助。这安排，是巧合，还是这位柳长老有意为之？ 分配完毕，自有执事弟子前来，将众人分别带往不同的区域。 第13章 初植灵植 领取杂役弟子份例的地方，位于外事堂偏殿的一个简陋窗口。负责发放物资的是一个满脸不耐、修为仅有炼气三层的中年执事，对云芷这些新来的杂役弟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名字。”他懒洋洋地翻着名册。 “云芷。” 执事找到名字，随手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几样东西，隔着窗口扔了出来，语气毫无波澜：“杂役弟子云芷，份例在此：下品灵石两块，辟谷丹一瓶（十粒），《基础引气诀》玉简一枚，清洁符三张，杂役弟子灰色服饰两套。储物袋一个，滴血认主即可使用。好了，下一个！” 东西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寒酸。两块下品灵石，恐怕还不够混沌灵根塞牙缝的。但那枚最低级的储物袋，却是云芷目前明面上最需要的东西——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储物法器”了，虽然空间只有区区三尺见方。 她默默将东西收起，依言在储物袋上滴血认主，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联系。随后，她换上那套灰扑扑、毫无特色的杂役弟子服饰，将原有的旧衣收起。 “去百草园的，那边等着，一会儿有人带你们过去。”执事指了指殿外一角。 殿外已经等着几个同样穿着新领的灰色服饰的少男少女，都是被分到百草园的杂役弟子。众人脸上大多带着失落和茫然，彼此间也无甚交流。天灵根石凡的横空出世，如同太阳般耀眼，更衬得他们这些杂役弟子如同尘埃般微不足道。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皮肤黝黑、手脚粗大的青年修士走了过来，修为在炼气五层左右，穿着外门弟子的淡青色服饰。 “新来百草园的？跟我走。”青年语气平淡，没什么架子，但也谈不上热情。他自称姓张，是百草园的外门管事之一。 众人跟着张管事离开外事堂，向着宗门边缘区域走去。越走越是偏僻，周围的建筑也从恢弘的殿宇变成了普通的房舍，灵气浓度也明显下降。 走了小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了一片被低矮篱笆围起来的广阔园圃。尚未靠近，一股混合着泥土气息和淡淡药香的独特味道便扑面而来。园圃被划分成无数整齐的畦田，里面种植着各种郁郁葱葱的植物，有的寻常如草，有的则形态奇异，闪烁着微弱的灵光。不少穿着灰色杂役服饰的弟子正在田间低头忙碌着，除草、浇水、或是小心地检查叶片。 这里，便是隐曜阁的根基之一——百草园。 张管事将众人带到园圃边缘一排简陋的木屋前。“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两人一间，自己分配。每日辰时上工，酉时下工，具体活计明日会分配。园内有简易阵法汇聚灵气，比外面好些，但也别指望太多。规矩就一条：看好自己负责的灵田，若有疏失，照价赔偿，严重者逐出宗门！” 木屋十分简陋，里面只有两张硬板床和一张破旧木桌，但还算干净。与云芷同屋的，是一个看起来怯生生的瘦小女孩，名叫小禾，也是下品三灵根，来自一个小修仙家族，因家族没落才来此碰运气。 小禾似乎很怕生，只是简单和云芷打了个招呼，便缩在自己的床边不敢出声。 云芷乐得清静。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便坐在床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仔细感知周围环境。 正如张管事所说，这里的灵气浓度确实比宗门其他地方稀薄许多，但比起山下还是强上不少。最重要的是，她怀中的古镜，在进入百草园后，竟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些许“渴望”的波动，似乎对园中某些灵植散发出的草木精气有所反应。 夜深人静，同屋的小禾早已因疲惫沉沉睡去。 云芷悄然起身，来到屋外。月色下的百草园静谧而安详，各种灵植在月光下静静呼吸，吞吐着微薄的天地灵气。 她寻了一处僻静角落，再次取出古镜。这一次，她尝试着将一缕神识探入镜内空间。 一尺见方的空间依旧空空荡荡。但当她引导着从外界吸收来的一丝混合着百草园草木精气的微弱灵气流入空间时，异变发生了！ 那丝灵气进入空间后，并未像往常一样被混沌气旋吸收，而是仿佛被空间本身吸纳了！整个镜内空间似乎极其轻微地……扩大了一丝？同时，空间中央，那混沌气旋的下方，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竟然隐约浮现出一点点极其微末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湿润泥土的痕迹！ 云芷心中剧震！ 这古镜空间，竟然能吸收外界灵气和草木精气来自我成长？甚至……还能演化出可以种植的土壤？ 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如果……如果她能将外界的灵植，移栽到这镜内空间里呢？ 这个想法让她激动不已。若真能成功，意味着她将拥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可以加速灵植生长的移动药园！这对她未来炼丹和修炼的帮助将是无可估量的！ 她强压下立刻尝试的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她需要更熟悉百草园的环境，也需要寻找合适的机会和目标。 她回到屋内，躺在床上，心中充满了新的期待。这百草园杂役弟子的身份，看似卑微，却或许是她真正腾飞的起点。 次日清晨，张管事给新来的杂役弟子分配了任务。云芷被分到的区域，是负责照料一片生长着“凝露草”的灵田。凝露草是最低阶的灵草之一，是炼制辟谷丹和几种低级疗伤药的基础材料，生命力顽强，但需要每日清晨收集叶片上的晨露，用以浇灌其根部，颇为繁琐耗神。 其他杂役弟子脸上都露出了苦色，云芷却欣然接受。这项工作需要耐心和细致的灵力操控，正合她意。而且，在照料这些低阶灵草的过程中，她能更直观地了解灵植的习性。 日子，就在这日复一日的除草、浇水、收集晨露中平淡度过。云芷如同一个最普通的杂役弟子，默默无闻，毫不起眼。但在无人知晓的夜晚，她的神识却在古镜那方寸空间中，开始了最初的耕耘与试验。 她偷偷从自己负责的凝露草田里，取了一株长势最弱、几乎快要枯萎的幼苗，尝试着将其移入了古镜空间，种在那片新出现的、微末的灵土之上。 第14章 镜中乾坤 日子如同百草园中缓缓流淌的溪水，平静无波。云芷彻底融入了杂役弟子的角色，每日辰时准时出现在那片凝露草田，酉时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简陋木屋。 她表现得与其他杂役弟子别无二致，甚至更加沉默寡言。除草、松土、收集晨露，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却又显得灵力微薄，进度缓慢，落在负责监督的外门弟子眼中，便是资质驽钝、勉强胜任的评价。同屋的小禾从一开始的怯生生，到后来偶尔会跟云芷抱怨几句活计的辛苦、管事的严厉，云芷大多只是静静听着，偶尔点头，从不附和，也从不诉苦。 她将所有的精力，都隐藏在了无人知晓的暗处。 夜深人静时，便是她探索镜中乾坤的时刻。那株被移入古镜空间的、濒死的凝露草幼苗，成了她最大的牵挂。 初始几日，幼苗毫无变化，甚至因为脱离原本的灵田环境，叶片更加萎蔫，眼看就要彻底枯死。云芷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只能持续将自身微弱的精神力和吸收来的草木精气引导注入空间。 转机发生在第五夜。当她再次将神识沉入空间时，惊喜地发现，那株凝露草幼苗原本枯黄的叶片边缘，竟然透出了一丝极淡的绿意！虽然微弱，却是生的迹象！ 更让她震惊的是，她隐约感觉到，镜内空间的时间流速，似乎与外界有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差异！空间内过去的时间，仿佛比外界要慢上一点点！这种差异微乎其微，若非她神识与古镜紧密相连，几乎无法察觉。 “时间流速差异……加上这能孕育生命的灵土……”云芷的心脏砰砰直跳。这面古镜的价值，远超她的想象！它不仅仅是一个储物和预警的工具，更是一个拥有成长潜力的、独立的微型世界雏形！ 她按捺住激动，更加小心地呵护着这唯一的“实验品”。她发现，当自己运转《引气诀》吸收外界灵气时，有一部分灵气会自然而然地被古镜截留，汇入空间，滋养那株凝露草和那方小小的灵土。而百草园内浓郁的草木精气，更是古镜和凝露草的最佳养料。 于是，在白日劳作时，她悄然运转《龟息术》和改良后的《引气诀》，表面上看是在辛苦维持灵力劳作，实则大半心神都用在吞噬周围的草木精气上。这些精气斑驳稀薄，对于普通修士而言难以直接利用，但经过古镜的过滤和混沌灵根的转化，却成了镜内空间成长的资粮。 这种“窃取”行为极为隐蔽，加上她每次吸收的量都控制得极好，分散在广阔的百草园中，如同沧海一粟，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半个月后，镜内空间的凝露草已经彻底焕发生机，叶片碧绿饱满，甚至比外面灵田里那些生长了数月的凝露草长势还要好上几分！而镜内空间的范围，也从最初的一尺见方，微微扩大了一圈，中央的灵土面积也增加了少许，颜色变得更深沉。 成功带来了更大的野心。云芷开始不满足于只培育一株最低级的凝露草。百草园就像一座对她敞开的宝库，虽然她只能接触最外围、最普通的区域，但里面种植的灵草种类，也比她所知的多得多。 她开始利用劳作的机会，更加仔细地观察各种灵草的形态、习性。她负责的凝露草田旁边，是一片种植着“铁骨花”的灵田。铁骨花是一阶灵草，是炼制低阶炼体丹药“强骨丹”的主药，价值远高于凝露草，看守也相对严格一些。 云芷注意到，有一株铁骨花生长在田边角落，日照不足，茎秆细弱，叶片发黄，显然是竞争不过同类，处于被淘汰的边缘。这种植株，即便枯萎了，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酝酿。 这日下工后，她故意磨蹭到最后，趁着天色昏暗，巡视弟子交接的间隙，运用《龟息术》和灵巧的身手，如同鬼魅般靠近那株病弱的铁骨花，指尖蕴含一丝混沌灵气，轻轻触碰根部土壤，将其悄然震松，然后迅速拔出，藏入袖中，整个过程不到三息。 回到木屋，她迫不及待地将这株铁骨花移入了古镜空间，小心翼翼地将它种植在凝露草旁边。 看着镜内空间里迎风微微摇曳的两株灵草，云芷眼中闪烁着充满希望的光芒。这方寸之地，便是她崛起于微末的根基。 然而，她并不知道，就在她窃取铁骨花后不久，百草园深处，一间弥漫着浓郁药香的静室内，一位须发皆白、正在闭目打坐的老者，忽然轻轻“咦”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皱了皱鼻子，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怪事，今日园中的乙木精气，似乎比往日……稀薄了那么一丝？是老夫感应错了，还是……” 第15章 丹火初燃 穆长老那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咦”，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并未在百草园激起明显的涟漪。园中的杂役弟子们依旧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枯燥的劳作，无人知晓那位深居简出的炼丹长老心中掠过的一丝疑惑。 云芷更是不知自己小心翼翼的“窃取”行为已引起了细微的灵气波动。她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新的探索中——那株移入镜内空间的铁骨花，在古镜玄妙力量和混沌之气潜移默化的滋养下，竟然真的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并且原本枯黄的叶片逐渐转绿，细弱的茎秆也隐隐粗壮了一丝。 这证明，古镜空间确实具备培育不同种类灵植的能力！ 这个发现让云芷欣喜若狂。但她很快冷静下来，铁骨花虽是一阶灵草，但其药性猛烈，直接服用有害无益，必须炼制成丹方能发挥效用。炼丹，需要丹方、丹炉、以及最重要的——丹火。 丹火通常由火系灵根修士凭借自身灵力凝聚，或借助地脉之火。她身具混沌灵根，模拟火系灵力并非难事，但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练习控火、炼丹，无疑是天方夜谭。而丹炉和丹方，更是杂役弟子无法触及的资源。 似乎陷入了僵局。 然而，云芷并未气馁。她将目光投向了百草园内随处可见的一种最低阶的灵草——“萤火星”。这种草夜间叶片会发出微弱的荧光，通常被用来制作简单的照明符或作为某些低级丹药的辅助材料，因其数量庞大，即便少了几株也无人察觉。 更重要的是，《基础灵植图鉴》上提及，萤火星性属温和，蕴含极其微弱的火系灵力，理论上可以通过特殊手法，将其叶片碾碎后混合自身灵力，激发出一种持续时间极短的微弱火焰，被称为“草火”，连凡间江湖术士都能勉强施展，根本无法用于炼丹，顶多用来点灯。 但云芷看中的，正是它的“微不足道”和“无人关注”。 她再次冒险，趁夜采了几株品相最差的萤火星，移入镜内空间。她想知道，经过古镜空间滋养的萤火星，其蕴含的火系灵力是否会有所增强？这微弱的“草火”，能否在镜内空间这个受她绝对掌控的环境里，实现一些不可思议的妙用？ 数日后，结果令人振奋。空间内的萤火星长势喜人，叶片肥厚，夜间荧光更加明亮。云芷尝试取其一片叶子，用神识在镜内空间里将其碾碎，同时调动混沌灵气模拟火系属性，小心翼翼地引导与之接触。 “噗——” 一缕比发丝粗不了多少、摇曳不定的微弱火苗，在镜内空间的空中闪现，持续了约三息便熄灭了。 成了！虽然这“草火”弱小得可怜，但确确实实是在她神识控制下、于镜内空间产生的火焰！ 她开始不知疲倦地练习。一次次提取萤火星叶片的精华，一次次模拟火灵力，一次次尝试点燃、控制那微弱的火苗。这对神识的消耗极大，每次练习后她都头晕目眩，但操控的精准度和火苗的持续时间，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她甚至尝试用这火苗去灼烧空间里的一小撮泥土，观察其变化。 这个过程，无形中极大地锻炼了她对灵力的微操能力和神识的强度。 这一日，云芷正在凝露草田里弯腰收集晨露，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怯生生地靠近。 “云…云芷师姐？” 云芷抬头，看到是同批入门、被分到灵兽谷做杂役的小芸。小芸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些，但眉眼间依旧带着几分怯懦。 “小芸？有事吗？”云芷停下手中的活计，语气平和。 小芸搓着衣角，小声道：“师姐，你在百草园…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换几株‘宁心花’？灵兽谷那边任务重，几只躁动的踏云驹需要宁心花安抚，贡献点又不够…我可以用我攒的三块下品灵石跟你换！” 宁心花也是一阶灵草，并不算珍贵，云芷负责的区域隔壁就有种植。用三块下品灵石换几株宁心花，对于杂役弟子来说，算是小芸吃了亏，但显然她急需。 云芷心中一动。这是一个机会。她需要灵石，更需要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获取外界资源的渠道。小芸性格怯懦，口风紧，是合适的交易对象。 她故作犹豫，低声道：“宁心花看守得紧…我尽量试试。不过灵石不够，我最近想学学辨认草药，你以后若能弄到一些常见的、不涉及宗门秘方的低阶丹方碎片或者旧的草药图谱，可以拿来跟我换。” 小芸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好的师姐！灵兽谷有时会清理一些废弃的玉简，我留意着！”对她来说，那些废弃玉简毫无价值，若能换来急需的灵草，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交易达成，小芸千恩万谢地走了。 云芷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一点点灵石，一些废弃的丹方碎片，积少成多，便是她通往丹道的第一步阶梯。 当晚，她履行承诺，冒险采了几株宁心花，次日找机会交给了小芸，换来了三块温润的下品灵石。握着这靠自己“努力”换来的灵石，感受着其中精纯的灵气，云芷心中泛起一丝难得的踏实感。 她将其中一块灵石握在手中，尝试吸收。混沌气旋如同饥饿的巨兽，瞬间将灵石中的灵气吞噬一空，灵石化为齑粉。修为的增长微乎其微，但那种力量充盈的感觉却让人迷恋。 “还是太慢了…”云芷轻声自语，目光再次投向镜内空间里那株长势良好的铁骨花。必须尽快掌握更快的提升方法。 她将目光投向了那几株生机勃勃的凝露草。或许，可以从最基础的“辟谷丹”开始尝试？即便不成，损失也最小。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渐渐成型。她需要更多的萤火星，更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炼丹”场所——毫无疑问，就是她的镜内乾坤。 第16章 初窥丹道 小芸换来的三块下品灵石，转眼就变成了指间的齑粉。丹田内的混沌气旋贪婪地吞噬了那点灵气，却只泛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云芷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心里那点刚冒头的踏实感，瞬间被巨大的空虚取代。 靠这点宗门份例和零碎交易，想填饱混沌灵根的肚子，简直是痴人说梦。她必须开辟新的路径，炼丹，是眼下唯一能看到的光。 镜内空间里，那几株凝露草长势越发喜人，叶片肥厚，绿意盎然，比外面田里的同类足足高了一指。旁边那株铁骨花也稳住了生机，枯黄尽褪，透出顽强的韧劲。它们静静生长在这方寸之地，像是无声的催促。 成败的关键，落在了那几丛夜间泛着微光的萤火星上。 云芷的神识化身沉入镜内空间。她“看”着那几片肥厚的萤火星叶片，心念微动，叶片悄然脱落，悬浮于空。这不是简单的碾碎，她尝试用神识将其细细研磨，剥离出内里那点微乎其微的火系精华。过程缓慢而精细，对神识是极大的考验，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虚汗。 终于，一小撮闪烁着微红光泽的粉末出现在空中。紧接着，她调动混沌灵气，小心翼翼模拟出火系波动，如同引导一根发丝般纤细的灵力线，轻轻触碰那撮粉末。 “嗤——” 一缕比烛火还要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淡红色火苗，颤巍巍地亮了起来。火苗极小，却稳定地燃烧着，散发出微弱的热量。 云芷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她不敢有丝毫分心，控制着这缕星火，缓缓移向早已准备好的一小撮普通泥土——这是她从百草园角落不起眼处取来的，绝非灵土。 火苗舔舐着泥土，微弱的热力渗透进去。云芷的神识紧密关注着泥土最细微的变化：水分被缓慢蒸干，土质似乎变得紧实了些许，颜色也微微发深。持续灼烧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直到那缕星火灵力耗尽，自然熄灭。 她仔细“观察”着这块被灼烧过的泥土。它并未变成什么灵物，但触感确实与之前不同，少了几分松散，多了一点难以言喻的“凝练”感。最重要的是，这个过程证明了，这微弱的“星火”，确实能在她绝对掌控下，对物质产生细微的影响！ 炼丹的第一步，便是处理材料，去除杂质，激发药性。这“星火炼泥”，便是最基础的模拟。 接下来的日子，云芷的生活变成了单调的三点一线：白日在凝露草田里机械劳作，暗中运转功法，如海绵般汲取着百草园弥漫的草木精气；夜晚则全身心投入到镜内空间的“星火”练习中。 她不再满足于灼烧泥土，开始尝试处理那株长势最好的凝露草。她摘下一片叶子，用“星火”极其小心地炙烤，观察叶片蜷曲、药力析出的过程。失败是常态，火力稍大，叶片瞬间焦黑；火力不足，又无法有效激发药性。她对神识和灵力的微控，就在这无数次失败中，被逼迫着提升。 这一夜，她再次尝试。神识高度集中，指尖在虚空中轻点，引导着那缕淡红色的星火，如同最精巧的绣娘穿针引线，均匀地拂过一片凝露草叶。叶片微微卷曲，颜色变得深绿，一股淡淡的清香在镜内空间弥漫开来。 成功了！这次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完美地激发了叶片内的药力，又未伤其根本！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紧接着是阵阵眩晕。神识消耗过度了。她退出内视，脸色苍白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嘴角却难以抑制地扬起一抹弧度。 这条路，走得通！ 就在她准备歇息时，同屋的小禾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云姐姐…你身上…好像有股好闻的草香味…” 云芷心中猛地一凛，瞬间收敛了所有气息。《龟息术》运转到极致，将那丝因成功而泄露的情绪和可能沾染的极淡药香彻底掩盖。 小禾咂咂嘴，又沉沉睡去。 云芷却睡意全无。镜内空间虽与外界隔绝，但自身情绪波动和长时间接触灵植，难免会沾染一丝气息。在百草园这地方，一丝不寻常的药香，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看来，以后练习之后，还需更加小心，甚至要用法诀清除身上可能残留的气息。 她望向窗外，月色清冷。丹道之门，她算是摸到了一点边角，但前路依旧漫长且遍布荆棘。贡献点、丹炉、更完整的丹方……每一座大山都需要她去攀爬。 而此刻，百草园深处，那间静室内，穆长老鼻翼再次微微翕动，浑浊的眼中疑惑更深了。今夜园中的乙木精气，似乎又比往日稀薄了那么一丝，而且，隐约间，好像夹杂了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药气？似有似无，如同错觉。 “怪哉……”老者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掐动了几下，最终又缓缓闭上眼，“且再看看。” 第17章 柳暗花明 过度消耗神识的后遗症，比云芷预想的更严重。 次日天未亮，她便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唤醒，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颅内搅动。勉强起身，眼前阵阵发黑，脚下虚浮，险些栽倒在地。白日里在凝露草田劳作，更是痛苦不堪。往日里轻而易举的除草、收集晨露，此刻变得异常艰难，动作迟缓，好几次差点失手毁掉灵草。 同田的杂役弟子投来异样的目光，连负责巡视的外门弟子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皱着眉头呵斥：“云芷！今日怎地如此懈怠！凝神静气，莫要毁了灵植！” 云芷只能咬牙强撑，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冷汗涔涔。她不敢辩解，更不能显露真实原因，只能将苦楚生生咽下。《龟息术》运转到极致，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里却如同被掏空了一般。 她知道，这是神识透支的必然结果。镜内空间的“星火”练习，对心神的消耗远超她的预估。若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莫说炼丹，就连维持日常修炼和劳作都将难以为继。 贡献点兑换殿里的《蕴神诀》玉简，标价五十贡献点，对她而言如同天文数字。依靠打坐自然恢复，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难道刚刚摸到的丹道门槛，就要因此断绝？ 傍晚下工，她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返回木屋，连小禾怯生生的问候都无力回应，径直倒在床上，意识昏沉。 就在她意识模糊，几乎要被黑暗吞噬时，怀中那面一直沉寂的古镜，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凉意。这凉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渗入她枯竭的识海，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舒缓。 不是修复，更像是……滋养。 云芷猛地清醒了几分，强撑着坐起，取出古镜。镜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她尝试着将最后一丝微弱的神识探入其中，不是去操控什么，而是如同渴极的旅人，本能地去汲取那丝清凉。 镜内空间依旧，那缕凉意仿佛源自空间本身，源自那缓慢旋转的混沌气旋。她“看”到，空间边缘那朦胧的雾气，似乎比往常活跃了一丝，丝丝缕缕的清凉气息正从中溢出，融入她的神识。 速度很慢，但确实有效！ 这古镜，竟能温养神识！ 绝处逢生的狂喜让她精神一振。她立刻盘膝坐好，将古镜置于膝上，摒弃杂念，全力引导那丝清凉气息滋养受损的神识。 一夜过去。当天光再次透入窗棂，云芷睁开眼，虽然神识尚未完全恢复，但那针扎般的剧痛已然消退，头脑清明了许多。她看着膝上的古镜，眼神复杂难明。这面镜子，救她性命，助她隐藏，提供药园，如今竟连神识创伤也能温养……它究竟还有多少未曾显露的玄妙？ 接下来的日子，云芷调整了节奏。白日里，她更加低调，将所有精力用于完成杂役任务，绝不显露半分异常。夜晚，她不再急于练习“星火”，而是将大部分时间用于借助古镜温养神识，只留下少量时间进行最基础的操控练习，巩固成果。 进度看似慢了下来，但基础却被打得更加牢固。她对那缕微弱星火的掌控，愈发精细入微。 这日，她正在田间歇息，恢复着因劳作而消耗的体力，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勤快的云师妹吗？怎么，这就累趴下了？” 云芷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杂役服饰，但衣料明显好些，脸上带着几分刻薄相的少女正睨着她。此人名叫沈林，与云芷同批入门，因其家族与门内某位外门管事有些远亲关系，被分到了相对清闲的草药晾晒房，平日里便自觉高人一等，尤其喜欢在云芷这类无根无基的弟子面前显摆。 云芷不欲生事，垂下眼睑，淡淡道：“沈师姐。” 沈林见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更是得意，声音拔高了几分：“要我说啊，有些人就是没那个命！天生就是干杂役的料！不像我，再过些时日，攒够了贡献点，便能去听炼丹堂师兄讲解《百草初解》了！那才是正经的仙家学问！” 她刻意晃了晃腰间一个略显陈旧的储物袋，那是她那位管事亲戚淘汰下来给她的，在一众杂役弟子中，也算是个稀罕物。 周围的杂役弟子大多露出羡慕之色，也有人对沈林的做派不以为然，却无人出声。 云芷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百草初解》？她借助古镜，亲身培育、观察、甚至初步处理灵植，所获感悟，岂是死记硬背条文可比？但她面上依旧平静，只当是耳旁风。 沈林见她毫无反应，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自觉无趣，又讥讽了几句，这才扭着腰走了。 小禾凑过来，小声安慰：“云姐姐，你别理她，她就是那样的人。” 云芷摇摇头，表示无妨。她看着沈林远去的背影，目光落在那个储物袋上，心中微动。一个计划悄然浮现。 几日后，云芷找到机会，再次与小芸交易，用几株品相不错的宁心花，换来了两块下品灵石和几张残破的、记载着基础草药处理的兽皮纸。小芸在灵兽谷，似乎混得比之前稍好了一些。 握着那两张灵石和带着墨臭味的兽皮纸，云芷回到木屋。她没有立刻吸收灵石，而是小心地将兽皮纸上的内容记下，然后将其毁去。 她看着那两块灵石，眼神坚定。贡献点遥不可及，但她可以另辟蹊径。沈林那个储物袋，以及她炫耀的《百草初解》听课机会，或许……可以成为她获取下一步资源的跳板。 只是，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将灵石收起，再次将心神沉入古镜空间。空间里，那株铁骨花旁边，一小堆经过“星火”初步淬炼、去除杂质的凝露草叶精华，正静静散发着微光。 第18章 刁难暗藏 沈林的炫耀如同投入死水里的石子，除了当时泛起几圈涟漪，并未对云芷的生活产生实质影响。她依旧每日重复着枯燥的劳作，只是暗中修炼的节奏，因神识的逐渐强韧和对“星火”掌控的精进，变得越发从容。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清晨，云芷刚到凝露草田，便发现田埂上站着脸色不善的沈林，旁边还跟着一位面无表情的外门张管事。 “张师兄，就是她！”沈林指着云芷，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和义正辞严，“我昨日清点晾晒房入库的凝露草干叶，发现数目对不上，少了足足三斤！有人看见，前几日晚间，她鬼鬼祟祟在附近出现过！” 云芷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愕然与一丝慌乱：“沈师姐，此话从何说起？我每日下工便回住处，从不在外逗留，更未曾靠近过晾晒房。” “哼！你说没有就没有？”沈林柳眉倒竖，“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张师兄，定要严查！这等手脚不干净的弟子，决不能轻饶！” 张管事目光锐利地扫过云芷，又看了看义愤填膺的沈林，眉头微皱。杂役弟子间互相倾轧构陷的事情他见得多了，沈林那点小心思他岂会不知？但无凭无据，他也不能偏听偏信。 “云芷，沈林指控你窃取宗门物资，你可有话说？”张管事声音平淡，带着威压。 云芷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清澈却带着倔强：“弟子冤枉。弟子入门虽短，却深知宗门规矩，绝不敢行此苟且之事。沈师姐空口无凭，若执意诬陷，弟子……弟子愿请执事堂长老动用问心符，以证清白！” 问心符！周围竖着耳朵听的杂役弟子们都倒吸一口凉气。那玩意儿对低阶修士神魂有损，若非被逼到绝境，谁敢轻易尝试？ 沈林脸色也变了变，她没想到云芷竟如此硬气，敢提问心符。她本就毫无证据，只是借机发难，想逼云芷服软求饶，好让她逞威风，若真闹到执事堂，她也讨不了好。 张管事深深看了云芷一眼，这女娃年纪不大，心性倒是果决。他摆摆手：“罢了，既然无实证，此事休要再提。云芷，你既身正不怕影子斜，日后更需谨言慎行，莫要落人口实。”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算是各打五十大板，也给沈林找了个台阶：“凝露草田东头那片区域，靠近瘴气林，灵气斑驳，灵草长势一直不佳，往年负责的弟子都叫苦不迭。云芷，从今日起，那片区域也归你照料。若能有所起色，算你一份功劳。”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那片区域土地贫瘠，偶尔还有瘴气侵蚀，是百草园出了名的“废田”，交给云芷，明面上是“戴罪立功”，实则是变相的惩罚和刁难。 沈林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云芷心中明镜似的，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微微躬身：“弟子领命，定当尽力。” 她知道，这是张管事在平衡，也是在试探。她若推拒，反而显得心虚；接下这苦差，虽辛苦，却也暂时堵住了沈林的嘴，而且……那片“废田”人迹罕至，对她而言，未必不是一处可以稍作喘息、甚至暗中利用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云芷变得更加忙碌。她需要在完成原有凝露草田任务的基础上，额外照料那片贫瘠的东头废田。那里的凝露草稀稀拉拉，叶片枯黄瘦小，土壤干硬，还隐隐带着一丝令人不适的阴湿气息。 她没有抱怨，只是默默地除草、松土，用最笨拙、最耗费时间的方式，一点点改善着那片土地。她甚至将每日收集的、本就不多的晨露，分出一部分，优先浇灌这片废田。 这番任劳任怨、逆来顺受的姿态，落在沈林等人眼中，更是坐实了她软弱可欺的印象，渐渐地，也懒得再特意关注她了。 而这，正是云芷想要的结果。 夜深人静，她再次将心神沉入古镜空间。多日来的“星火”练习和对神识的持续温养，让她对空间的感知更加清晰。她“看”着空间中央那方小小的灵土，忽然心念一动。 她尝试着，将从东头废田里带回来的一小撮带着阴湿瘴气的泥土，移入了镜内空间，小心翼翼地放置在灵土的边缘。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撮废土刚进入空间，其中那丝令人不适的阴湿气息，竟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被混沌气旋散发的莫名力量涤荡、净化！不过片刻功夫，那撮废土的颜色似乎变深了些，触感也变得细腻，虽然远不如中央的灵土，却已褪去了那份死气沉沉的贫瘠感！ 古镜空间，竟能净化、改良土壤？！ 这个发现让云芷的心脏狂跳起来。若真如此，那东头那片废田，对她而言，将不再是负担，而是一座潜在的宝库！她可以暗中将废土少量带入空间净化，再混入废田，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善土质！ 她按捺住激动，没有立刻行动。此事需极度谨慎，每次只能取用微量，且要控制改善速度，绝不能引起他人怀疑。 她将目光再次投向空间里那堆经过初步淬炼的凝露草叶精华，以及旁边那株长势越发茁壮的铁骨花。 路要一步步走。改良废田是长远之计，而眼下，利用好镜内空间现有的资源，尝试迈出炼丹的实质第一步，才是关键。 她需要一個契机，一个能让她名正言顺接触更多基础炼丹知识，甚至获取一个最低等丹炉的契机。沈林那张扬的储物袋和《百草初解》的听课机会，在她脑海中再次闪过。 或许，这个契机，可以从那片人人避之不及的废田里找到？ 第19章 初露峥嵘 东头废田的活计，清除起来格外费力。寻常杂役弟子对此地避之唯恐不及，云芷却日复一日，如同最愚钝的老农，用最原始的方式，一寸寸地清理、松土。 她做得极其小心，每次只从土壤最深、最贫瘠处，悄悄取走一小撮混杂着瘴气的泥土，藏于袖中带回。夜深人静时，再将这废土移入古镜空间边缘。 效果是缓慢却实在的。那些被混沌气旋涤荡过的废土，渐渐褪去了阴湿，变得松软，颜色也深了些许。她不敢贪多，每次只将少量净化后的灵土混入废田中那些长势最差的凝露草根部。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沈林等人几乎要将云芷和那片废田一同遗忘时，细微的变化悄然发生。 废田东角，有几株原本濒死的凝露草，竟奇迹般地挺立了起来，虽然依旧瘦弱，但枯黄的叶片中央，竟透出了一丝顽强的绿意。更令人惊奇的是，其中一株凝露草的叶片边缘，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泛着一层极淡的、不同于普通凝露草的玉质光泽！ 这异象极其微弱，若非云芷日日观察，几乎难以察觉。她知道，这是微量净化灵土和混沌之气潜移默化滋养的结果。 这日，百草园例行巡查。张管事板着脸，带着两名弟子，挨个检查灵田。走到东头废田时，他本欲草草掠过，目光却猛地被那几株“死而复生”、尤其是叶缘带玉色的凝露草吸引！ “咦？”张管事蹲下身，仔细探查，手指拂过那带着玉泽的叶片，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此地的凝露草，怎会生出此等异象？虽只是雏形，但已初具‘玉髓凝露草’的特征！” 玉髓凝露草，是凝露草的变异种，蕴含的灵气更为精纯温和，是炼制某些高品质辟谷丹和低阶养气丹的优选辅药，价值远超普通凝露草。虽只是初具特征，远未成熟，但出现在这片公认的废田里，足以令人震惊。 “云芷！”张管事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一旁垂手而立的云芷，“这片田，你如何打理的？”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云芷身上。沈林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几株与众不同的凝露草。 云芷心中早有准备，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茫然与忐忑，低声道：“回禀张师兄，弟子…弟子只是按部就班，除草、松土、浇灌晨露，不敢有丝毫懈怠。许是…许是此地荒废久了，地力稍有恢复？或是弟子运气好，碰巧遇到了这几株异种？” 她将功劳归于运气和笨功夫，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张管事眉头紧锁，神识仔细扫过那片区域的土地和灵草，并未发现任何人为施加丹药或阵法的痕迹。土壤依旧贫瘠，只有那几株草透着不凡。他沉吟片刻，看向云芷的目光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审视。 “运气？”他哼了一声，“修行之路，哪有那么多运气！你既能让废田生异草，可见是用心了。从明日起，你不用再去晾晒房帮工，专心照料此田。若真能培育出成熟的玉髓凝露草，宗门自有赏赐！” 他这话，等于默认了云芷对这片废田的专属管理权，也变相承认了她的“功劳”。 沈林在一旁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本想看云芷在废田里耗尽心力、一事无成，却没料到竟让她弄出了名堂！她死死盯着那几株玉泽草，眼中满是嫉妒。 云芷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恭敬：“弟子遵命，定当竭尽全力。” 待张管事一行人离去，周围的杂役弟子看云芷的眼神都变了，少了些轻视，多了些好奇与探究。云芷却恍若未觉，只是默默回到田里，继续她那“笨拙”的劳作。 她知道，契机来了。玉髓凝露草的出现，让她这个不起眼的杂役弟子，终于有了一丝进入上层视野的价值。接下来，她需要让这价值，变得更大一些。 第20章 初窥门径 玉髓凝露草（雏形）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百草园投下了一颗石子。消息虽被张管事压下，未大肆宣扬，但还是在底层弟子中小范围流传开来。云芷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名字，也第一次被人提及。 她依旧低调，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东头废田里，观察、记录那几株异草的变化，继续着她那“愚公移山”般的土壤改良。只是现在，她偶尔从废田带走一小撮泥土，或是将净化后的灵土混入，变得更加心安理得。 数日后，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来到了东头废田。 来者是一位身穿淡青色丹房弟子服饰的年轻男子，面容普通，眼神却带着丹房弟子特有的、对药材的挑剔与敏锐。他名叫吴远，炼气六层修为，是丹房一位执事弟子的手下，负责为几位炼丹师处理、甄选低阶药材。 “你就是云芷？”吴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在她那身灰扑扑的杂役服饰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听说你这废田里，长出了带玉髓特征的凝露草？” “回吴师兄，只是几株略有异象，远未成熟。”云芷不卑不亢地回答，引他去看那几株草。 吴远蹲下身，仔细检查了半晌，甚至取出一枚玉针，小心刺破叶片，嗅了嗅汁液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果然蕴含一丝精纯木气！虽微弱，但品质极佳！难怪张师兄会特意提及。” 他站起身，看向云芷，语气缓和了些：“云师妹，你这几株草，虽未成熟，但潜力不错。我们丹房正需要一批品质上乘的凝露草精华用于试炼新丹方。你若能保证后续供应，哪怕只是少量，我可做主，以高于市价一成的贡献点收购。而且……”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对杂役弟子而言极具诱惑的条件：“你若能持续提供此类优质药材，我可向执事申请，允你每月末，来丹房外堂旁听一次《基础灵药处理与药性初解》。” 云芷心中猛地一跳！丹房外堂的讲解！这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东西！系统性的基础知识，能弥补她自行摸索的不足，更能为她后续的行动提供理论掩护！ 她强压住激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感激：“多谢吴师兄提携！弟子定当尽心培育，不负师兄期望！” 交易就此达成。云芷定期向吴远提供少量经过她暗中用“星火”初步淬炼、品质远超同侪的凝露草精华（掺杂在普通凝露草中），换取贡献点和每月一次的听课机会。 第一次踏入丹房外堂，云芷如同久旱逢甘霖。讲课的是一位面容严肃的内门弟子，讲解的虽是最基础的药性相生相克、君臣佐使，以及各种基础处理手法（晾晒、研磨、萃取等），对她而言，却如同拨云见日，许多自行摸索中遇到的困惑豁然开朗。 她坐在角落，听得无比专注，将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入脑海。她注意到，沈林也坐在前排，脸上带着傲色，显然也是通过关系得来听课机会。两人目光偶然相遇，沈林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云芷不在意。她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并与自己在镜内空间的实践相互印证。她知道了如何更有效地去除凝露草中的杂质，知道了铁骨花需要配合何种辅药才能中和其猛烈药性，甚至对那萤火星的利用，也有了新的想法。 靠着吴远这条线，她攒下的贡献点渐渐多了起来，虽然距离兑换《蕴神诀》依旧遥远，但已能偶尔去兑换殿换一两张最低阶的“清水符”、“除尘符”来掩人耳目，或是换几块下品灵石加速修炼。 她不再像最初那般捉襟见肘，镜内空间的灵土面积也扩大了一圈，那株铁骨花长势愈发喜人，旁边甚至又多了一小丛经过净化的萤火星。 通往丹道的路，似乎在她面前，终于铺开了一小段坚实的石板。然而云芷清楚，这只是开始。玉髓凝露草带来的关注是一把双刃剑，她必须尽快拥有真正的、属于自己的炼丹能力，才能将这短暂的契机，转化为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的目光，投向了镜内空间里，那堆积累日久的、经过初步淬炼的凝露草精华。是时候，尝试进行第一次真正的“凝萃”了。 第21章 贡献难积 丹房外堂的听课，如同为云芷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那些原本只存在于古镜空间实践中的模糊感知，被系统性的理论一一印证、梳理。她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用“星火”炙烤凝露草叶，正是在进行最基础的“淬炼提纯”，目的是去除草木杂质，激发并浓缩其药性精华。 而炼丹的第一步，往往便是将提纯后的药液或药粉，进一步“凝萃”成更易于融合、蕴含更强灵力的形态，例如丹丸雏形或灵液精华。 镜内空间里，那堆经过多次“星火”淬炼、散发着精纯草木清香的凝露草精华，便是她尝试“凝萃”的最佳材料。 夜深人静，云芷的神识化身悬浮于镜内空间。她“看”着那堆翠绿色的粉末，心念沉静。按照听课所得，她需要以自身灵力为引，以神识为炉，将药粉中的精华之力逼迫、凝聚。 她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混沌灵气，将其模拟成温和的木系灵力，如同轻柔的丝带，缓缓包裹住一小撮凝露草精华。同时，神识高度集中，构建出一个无形的、微小的“力场”，向内缓缓挤压。 过程缓慢而艰难。药粉在灵力和神识的双重作用下微微震颤，试图抵抗这种凝聚。云芷额角再次渗出细汗，她对神识的精细操控达到了新的极限。 渐渐地，那撮药粉开始收缩，颜色变得更加深邃，从翠绿向墨绿转变。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数倍的草木清香在空间内弥漫开来。 就在云芷以为即将成功之时，那凝聚到极致的药粉核心，能量忽然变得不稳，发出一阵细微的“滋滋”声。 不好！灵力输出稍有不均，神识力场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缝隙！ “噗——” 一声轻响，那即将成型的墨绿色精华骤然溃散，重新化作一团颜色稍深、但灵气大损的药粉，甚至比淬炼前还不如。 失败了。 神识消耗巨大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云芷退出内视，脸色苍白，看着窗外微亮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果然，理论与实践隔着鸿沟。没有丹炉稳定能量，没有地火提供持续热力，单靠神识和自身灵力进行凝萃，难度超乎想象。 但她眼中并无气馁。这次失败，让她更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对灵力输出的稳定性，对神识“力场”的构建，都还需要千锤百炼。 白日里，她依旧在废田中忙碌，观察着那几株玉髓凝露草的变化。它们叶缘的玉泽似乎更明显了些，但生长速度依旧缓慢。吴远派人来取了一次货，对她的“优质”凝露草精华颇为满意，额外多给了她一点贡献点。 沈林见云芷非但没有在废田里消沉，反而似乎与丹房搭上了关系，心中妒火更盛，几次在劳作时故意找茬，言语刻薄。云芷皆充耳不闻，只当是野犬狂吠，专心做自己的事。她知道，与这等小人纠缠，只会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接连几次尝试凝萃，都以失败告终。神识的过度消耗，让她白日里劳作时都显得有些精神不济。她意识到，若不能解决神识快速恢复的问题，她的丹道之路将被彻底卡死在这第一步。 贡献点兑换殿里，东西琳琅满目，却都价格不菲。她看到有标注着“安神丹”的瓶子，一瓶五粒，需十个贡献点，据说能稍微缓解神识疲劳，但对修复创伤效果甚微。更高级的滋养神识的丹药，价格更是天文数字。 她也看到了记载着低阶术法的玉简，《御风诀》、《引火术》等等，价格也在二三十贡献点不等，对她目前而言，皆是遥不可及。 她每日辛苦劳作，加上吴远那边偶尔的额外奖励，省吃俭用，至今也才攒下不到十五个贡献点。这点积蓄，连一瓶最普通的安神丹都换不起，更别提其他了。 穷，太穷了。 混沌灵根是个无底洞，丹道练习更是消耗神识的大户。没有资源，寸步难行。 云芷看着自己干瘪的储物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修行路上“财侣法地”中“财”的重要性。没有灵石，没有贡献点，便没有丹药，没有功法，没有一切加速修行的资源，只能靠着水磨工夫，一点点熬炼，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 她将目光再次投向镜内空间里那堆凝露草精华，以及旁边那株长势良好的铁骨花。不能放弃，必须想办法突破这个瓶颈。 或许，可以去宗门的任务堂看看？那里偶尔会发布一些适合低阶弟子的任务，虽然贡献点不多，但总比苦守百草园要快一些。只是，外出任务难免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她需要权衡利弊，找到一个既能赚取贡献点，又相对安全的方法。 第22章 另辟捷径 贡献点的匮乏，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困住了云芷前进的脚步。任务堂的任务大多需要离开宗门，风险难测，她不敢轻易尝试。一时间，似乎又回到了最初那种束手无策的境地。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快速获取贡献点的念头，准备继续用最笨的水磨工夫硬熬时，转机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这日，吴远派人来传话，让她去丹房外围的废料处理处一趟。 丹房每日炼制丹药，产生的废渣数量庞大，其中不乏一些沾染了丹毒或灵气混杂、无法利用的残渣，需要定期清理。这活计又脏又累，且毫无油水，寻常丹房弟子都不愿沾手，通常都是指派给依附于丹房的杂役去做。 云芷心中疑惑，不知吴远为何叫她来此。到了地方，只见一个穿着油腻丹房学徒服饰、满脸不耐烦的胖修士等在那里，修为约莫炼气四层。 “你就是云芷？吴师兄吩咐了，以后这片区域的废料分类归你处理。”胖修士指着不远处堆积如小山、散发着各种古怪气味的药渣，语气倨傲，“每日酉时前来，将这些废料按属性粗略分拣，有毒的、无害的、尚存一丝灵气的，分别堆放。做得好，每月多给你五个贡献点。” 五个贡献点！云芷心中一动。这虽然不多，但胜在稳定，且就在宗门内，安全无虞。她立刻躬身应下：“弟子明白，定会仔细分拣。” 胖修士哼了一声，丢给她一本薄薄的、满是油污的《常见丹毒与废料辨识》册子，便甩手走了。 从此，云芷每日劳作之外，又多了一项任务——与这些令人作呕的丹房废料打交道。 废料堆里鱼龙混杂，多数是彻底无用、甚至沾染丹毒的黑臭渣滓，需要小心处理。但偶尔，也会有一些因炼丹者火候掌控不当、或是丹炉品质低劣导致炼制失败，但药材本身并未完全损毁的“半废料”。这些半废料中，有时会残留着一丝精纯的药力，或是某种未被完全激发的灵材特性。 寻常杂役对此一无所知，只当全是垃圾。但云芷不同，她有古镜！ 她开始利用分拣的机会，悄悄将那些看似无用、实则内蕴一丝奇异波动的“半废料”，少量地藏起，带回木屋。夜深人静时，再将其移入镜内空间。 混沌气旋对于这些杂乱能量的包容性与净化能力，再次让她惊喜。许多在外界看来性质冲突、难以处理的废料，在镜内空间中被混沌之气缓缓冲刷、分解后，竟能剥离出极其微末、却异常精纯的单一属性灵气，或是某种奇特的药性碎片！ 她甚至发现，一些不同丹药的废料在空间中被混沌之气一同净化时，偶尔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衍生出某种书籍上都未曾记载的、全新的微弱药性组合！ 这无疑为她理解药性相生相克，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实践性极强的大门。她不再仅仅依赖于听课和残缺玉简，而是通过亲身“实验”，直观地感受着各种能量碰撞、融合、衍化的过程。 这一日，她在分拣一堆炼制“辟谷丹”失败产生的、带着焦糊味的药渣时，古镜忽然传来一丝微弱的、带着“渴望”的波动。她心中一动，仔细探查，发现波动源自几块黑乎乎的、像是某种矿石燃烧后的残渣。 根据那本破旧册子记载，这是“低阶燃石”的废渣，通常用于为最低级的丹炉提供稳定火力，燃烧后毫无价值。 但古镜的感应不会错。她悄悄收起那几块废渣。 当晚，在镜内空间中，当混沌气旋的力量扫过这几块燃石废渣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废渣并未被彻底分解，反而在气旋的中央，那缕一直微弱燃烧的“星火”旁，缓缓凝聚、提炼出了一小撮闪烁着暗红色光泽的、蕴含着精纯且稳定火源力量的粉末！ 这粉末散发出的热量，远比萤火星激发的“星火”要强横、稳定数倍！ 云芷的心脏砰砰直跳。她尝试着引动一丝这暗红色粉末的力量。 “嗡——” 一缕凝实、稳定、散发着灼热气息的赤红色火苗，瞬间在空间内燃起！火苗不大，却带着一股沉稳的力道，远非之前那摇曳不定的“星火”可比！ 这……这是更优质的丹火源！ 虽然量极少，但无疑为她后续的炼丹尝试，提供了更强的助力！而且，这火源来自于无人问津的废料，成本几乎为零！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撮珍贵的赤色火粉收藏好，心中激动难平。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这条依靠废料“淘宝”、另辟蹊径的路，似乎比她预想的更加广阔。 然而，福祸相依。她频繁接触丹房废料，身上难免沾染了一丝极淡的、混合各种药渣的古怪气味。这气味虽被《龟息术》极力掩盖，但在某些人刻意关注下，依旧露出了蛛丝马迹。 沈林在一次擦肩而过时，忽然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尖声道：“哟，我当是谁，一身废料堆里的臭味！云芷，你如今倒是和那些垃圾相配得很！” 她声音不小，引得周围几个弟子纷纷侧目，对云芷投来异样和嫌弃的目光。 云芷脚步未停，仿佛没有听见，径直走了过去。但袖中的手，却微微握紧。 沈林的刁难，她可以无视。但这提醒了她，接触废料虽能获利，却也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轻蔑。她必须更加小心，尽快利用这来之不易的资源，提升自己，才能真正摆脱这等窘境。 镜内空间里，那缕新得的赤色火苗静静燃烧。是时候，再次挑战那失败的“强骨丹”了么？不，或许应该更稳妥些，先用这新火源，重新尝试“凝萃”？ 第23章 小人作祟 新得的赤色火粉，被云芷命名为“赤焰粉”。其蕴含的火力精纯而稳定，远非萤火星的微末之光可比。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其效果。 依旧是夜深人静，神识沉入镜内空间。云芷没有贸然去动那株让她吃了大亏的铁骨花，而是再次取出一小撮普通的凝露草精华粉末。 她小心引动一丝赤焰粉的力量。不同于“星火”的摇曳微弱，一缕凝实、散发着温和热力的赤红色火苗应念而生，如同最忠实的仆从，静静悬浮。 云芷屏息凝神，操控这缕赤焰，包裹住那撮凝露草精华。火焰温度均匀，力道沉稳，粉末在热力作用下迅速收缩、凝聚，杂质被更有效地灼烧、剥离。整个过程顺畅了数倍，对神识的消耗也明显减少。 片刻之后，一滴比之前更加晶莹剔透、色泽饱满、灵气盎然的翠绿色灵液，便成功凝萃而出，悬浮在空间中央，散发出的草木清香沁人心脾。 成功了！而且品质远超以往！ 云芷心中振奋。这赤焰粉果然是好东西！不仅提升了凝萃的成功率和品质，更降低了对神识的负担。这意味着，她可以进行更多次的练习，更快地积累经验。 她趁热打铁，又连续尝试了几次凝萃，成功率竟高达七成！镜内空间里，那小小的玉瓶中，高品质的凝露草灵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积累起来。 有了这赤焰粉相助，她对再次挑战“强骨丹”，多了几分底气。不过，她并未被喜悦冲昏头脑。铁骨花药性刚猛，反噬之力记忆犹新，她需要更多的准备，尤其是对药性冲突的理解和应对。 白日里，她更加专注于分拣丹房废料。有了赤焰粉的收获，她对这些“垃圾”的态度彻底改变，如同一个寻宝者，仔细甄别着每一块看似无用的残渣，希望能找到更多类似燃石废渣那样的“遗珠”。 同时，她也开始有意识地收集那些炼制失败、但内蕴金系灵力或刚猛药性的废料，带回空间用混沌之气净化、分析，试图更深入地理解铁骨花这类药材的特性。 她这般“兢兢业业”地与废料打交道，落在沈林眼中，更是坐实了其“与垃圾为伍”的卑贱形象。沈林几次三番想找茬，却因云芷行事谨慎，滴水不漏，始终抓不到把柄，只得作罢，但那口恶气却越积越深。 这一日，云芷将近期积攒的高品质凝露草灵液，交予吴远派来的人。那弟子检验过后，眼中闪过惊讶，显然没料到杂役弟子能提炼出如此纯净的灵液，回去后想必如实禀报了吴远。 次日，吴远亲自来到了废料处理处。他依旧是那副平淡模样，但看向云芷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真正的认可。 “云师妹，你提炼的灵液品质上佳，于低阶丹药炼制颇有助益。”吴远说着，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云芷，“这是此次的酬劳，额外多给你五个贡献点，以资鼓励。另外……” 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我近期需闭关冲击瓶颈，日后负责与你交接的，将是另一位师弟，姓钱。你……好自为之。” 云芷接过布袋，入手沉甸甸，里面除了约定的贡献点凭证，竟还有三块下品灵石！这无疑是吴远额外的照顾和肯定。她心中感激，躬身道：“多谢吴师兄提携，预祝师兄闭关顺利，大道得成。” 吴远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云芷握着那三块灵石，心中温暖，但吴远最后那句“好自为之”，却让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姓钱的师弟？看来，丹房的人事变动，果然会影响到她。 她将灵石和贡献点小心收好。有了这些资源，她或许可以去兑换殿，换一瓶最普通的安神丹，以备不时之需。至于那株铁骨花……她摸了摸袖中藏着的、这几日从废料中“淘”来的几块蕴含金锐之气的残渣，眼神坚定。 是时候，再次尝试了。不过这一次，她不会直接动用铁骨花本体，而是准备先用这些性质相近的废料，在镜内空间进行模拟演练，充分理解并找到中和其刚猛药性的方法。 就在云芷规划着下一步行动时，沈林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吴远额外赏赐云芷灵石的消息，顿时妒火中烧。 “凭什么？！一个整天泡在废料堆里的贱婢，也配得吴师兄青眼？！”她在自己房中气得摔碎了一个茶杯，脸上满是怨毒，“还有那姓钱的……哼，等着吧，云芷，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似乎已经看到了云芷被新任管事刁难、狼狈不堪的模样。 风云，将起于青萍之末。 第24章 新官刁难 吴远闭关的消息很快传开，接替他负责与云芷交接的，正是那位钱禄，钱师兄。 钱禄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炼气五层修为，生得一双吊梢眼，看人时总带着几分审视与算计。他甫一上任，便摆足了架子。 第一次交接，云芷按时将提炼好的凝露草灵液送到指定地点。钱禄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用两根手指捏起盛放灵液的小玉瓶，放在鼻尖嫌恶地嗅了嗅，又对着光看了半晌。 “这就是吴师兄夸上天的灵液？”他嗤笑一声，语气刻薄，“杂质未尽，灵气涣散，火候也差得远！就这品质，也敢拿来糊弄？” 云芷垂首立在一旁，心中明镜似的。这钱禄，显然是故意刁难。她提炼的灵液，经过赤焰粉淬炼，品质比以往只高不低。 “钱师兄明鉴，弟子技艺粗浅，日后定当更加用心。”她语气平静，不卑不亢。 钱禄见她如此沉得住气，心中更是不悦，将玉瓶随手丢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哼，念在你是初犯，这次便算了。下次若还是这等劣品，贡献点减半！” 他顿了顿，吊梢眼扫过云芷，又道：“另外，从明日起，废料处理处那边，堆积的‘金石废渣’也归你清理。每日必须清理完指定的分量，否则，扣除当日贡献点！” “金石废渣”？云芷心中一动。那是炼制低阶法器或某些特殊丹药失败后产生的残渣，质地坚硬，蕴含杂乱的金锐之气，极难处理，且容易割伤手掌，是废料中最令人头疼的几种之一。以往都是数名杂役合力，才能勉强完成每日清理。如今钱禄竟让她一人负责，其用心，昭然若揭。 “弟子领命。”云芷依旧没有争辩，默默应下。她知道，此刻任何反驳，都只会给钱禄更多刁难的借口。 钱禄见她逆来顺受，自觉立了下马威，得意地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消息很快传到沈林耳中，她笑得花枝乱颤，只觉心中恶气出了大半，愈发觉得投靠钱禄这步棋走对了。 接下来的日子，云芷的日子变得异常艰难。白日里，她需要在百草园完成原本的劳作，还要抽出大量时间去处理那堆积如山、棱角锋利的金石废渣。双手很快被划出无数细小的血口，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贡献点被钱禄以各种莫须有的理由克扣，收入锐减。 但她并未怨天尤人。在清理这些令人望而生畏的金石废渣时，她发现，这些废渣中蕴含的金锐之气虽然狂暴杂乱，但其本质，与她之前在废料中收集到的、用于模拟理解铁骨花药性的那些金系残渣，颇有相通之处，只是更为磅礴，也更难驾驭。 这或许是危机中的机遇？ 她尝试着，如同之前一样，悄悄将少量最具代表性、金锐之气最浓郁的金石废渣，带入镜内空间。 过程比之前凶险数倍。这些废渣一进入空间，其中狂暴的能量便试图四处冲撞，甚至引动了中央的混沌气旋加速旋转。云芷全神贯注，以神识引导气旋之力，缓缓包裹、渗透这些废渣。 剥离、分解、净化……速度极其缓慢，对神识的消耗巨大。但效果也是显著的。随着混沌之气的冲刷，废渣中那混乱暴戾的气息逐渐被抚平、剥离，最终留下的，是一丝丝极其精纯、凝练的金色能量流，虽然微弱，却带着无坚不摧的锋锐之意。 这精纯的金系能量，远非之前那些边角料可比！若能掌控，无论是对她理解刚猛药性，还是未来炼器（若有機會），都大有裨益！ 更让她惊喜的是，在分解一批颜色暗沉、似乎沾染了某种阴寒之气的特殊金石废渣时，混沌气旋竟从中提炼出了几粒比沙砾还细的、闪烁着幽蓝色寒光的结晶！这结晶触手冰凉，散发着稳定而精纯的寒性能量。 冰系灵材？云芷又惊又喜。这无疑是意外之喜！水火相克，若能掌握冰系力量，未来应对某些特殊丹药的炼制，或许能起到奇效。 危机之中，果然藏着机缘。钱禄的刁难，反而为她打开了一扇接触更高级、更杂乱能量源的大门。虽然过程辛苦，收获却远超以往。 她将这些提炼出的精纯金系能量流和那几粒幽蓝冰晶小心收藏在空间一角。这些都是她未来的底蕴。 然而，高强度的劳作和神识消耗，让她身心俱疲。这日清晨，她在搬运一大筐金石废渣时，因体力不支，脚下一個踉跄，险些摔倒，筐中的废渣撒了一地。 正好被前来“巡视”的钱禄和特意跟来看笑话的沈林撞见。 “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钱禄立刻厉声呵斥，“今日贡献点，全部扣除！” 沈林在一旁掩嘴轻笑，眼中满是快意。 云芷默默蹲下身，一点点将散落的废渣捡回筐中，低垂的眼眸里，一片冰封的平静。 忍耐，必须忍耐。在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所有的屈辱，都只能是磨砺心性的踏脚石。她感受着镜内空间里那些新得的力量，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 只是，这钱禄和沈林的刁难，似乎不会轻易停止。她需要尽快找到破局之法，或者……让他们自顾不暇。 第25章 祸水东引 钱禄的刁难与日俱增。不仅克扣贡献点变本加厉，分配给云芷的金石废渣也越发难以处理，其中甚至混杂了些许未处理干净、带着微弱腐蚀性的毒渣。云芷的双手伤痕累累，衣衫也因频繁接触废料而显得更加破旧。 沈林几乎是每日必至，如同监工，享受着云芷狼狈挣扎的模样，言语间的讥讽愈发不堪入耳。 “啧，云师妹，你这手再划下去，怕是连废料都捡不起来了呢。” “瞧瞧你这身味儿，真是比那废料堆还冲，以后怕是只能与蛇虫鼠蚁为伍了。” 云芷始终沉默，如同岸边礁石，任尔风吹浪打。她将所有屈辱与疲惫压下，转化为夜间在镜内空间疯狂汲取知识、提炼能量的动力。那些精纯的金系能量流又壮大了一丝，那几粒幽蓝冰晶也被她反复研究，基本掌握了其激发寒气的方法。 她知道，单纯的忍耐终有尽头，必须主动破局。 转机出现在一次处理废弃的“暖阳丹”药渣时。暖阳丹是低阶丹药，药性温和，常用于驱除体内寒湿之气。其炼制失败的废渣通常无毒，只是药效尽失，颜色灰白。 然而，云芷在分拣时，古镜却对其中几块颜色略深、带着怪异焦糊味的暖阳丹药渣产生了微弱的排斥感。她心中起疑，悄悄将那几块药渣收起。 当晚在镜内空间，她用混沌之气净化这几块药渣。果然，在温和的药力被剥离后，残留的核心竟是一小撮极其隐晦、性质阴寒的暗蓝色粉末！这粉末气息与暖阳丹的药性截然相反，若非古镜预警，几乎难以察觉。 “蚀阴散？”云芷想起在某本杂书上看过的记载，这是一种极为冷僻的寒毒，毒性不强，但若误服，会令人脏腑生寒，灵力运转滞涩数日，且难以查出根源。 怎么会混在暖阳丹的废渣里？是意外污染，还是……有人故意掺入？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数日后，钱禄照例前来“验收”云芷处理的金石废渣。他皱着眉，用脚尖踢了踢堆放整齐的废料，正欲鸡蛋里挑骨头，目光却被旁边一小堆刚刚运来、尚未处理的暖阳丹药渣吸引。那堆药渣颜色灰白，与平日无异，只是表面似乎比往常更湿润一些，散发着淡淡的、略带焦糊的药味。 “这是什么？”钱禄随口问道。 “回钱师兄，是今日新送来的暖阳丹废渣，尚未处理。”云芷低着头，声音微弱。 钱禄哼了一声，没再多看。他今日心情似乎不错，或许是又从别处克扣到了好处，竟罕见地没有过多为难云芷，只是照例扣了贡献点，便背着手，哼着小曲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负责运送废料的两个杂役弟子前来取走已被云芷“处理”好的金石废渣，并将那堆“特殊”的暖阳丹废渣，运往下一处集中处理点。 一切看似如常。 然而，次日清晨，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底层弟子中炸开——钱禄钱师兄，昨夜修炼时突然灵力运转不畅，浑身发冷，口鼻间竟呼出淡淡白雾，如同身染重寒！如今已卧床不起，连今日的差事都无法料理了！ 众人议论纷纷，有说他是练功出了岔子，有说他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唯有云芷，在听到消息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那几块被她用特殊手法处理过的暖阳丹废渣，表面沾染了微量她从那暗蓝色粉末中提取、并以幽蓝冰晶寒气掩盖的“蚀阴散”。钱禄昨日靠近观察时，无形中吸入了一丝。这点剂量，不足以致命，但足以让他难受上好几天，无暇再来刁难她。 祸水东引，暂得喘息。 沈林听闻钱禄病倒，先是错愕，随即有些慌乱。她最大的靠山突然倒了，这让她顿时失了依仗，再看云芷时，眼神中少了几分嚣张，多了几分惊疑不定。 云芷乐得清静。趁着钱禄病倒、无人刻意刁难的这几日，她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巩固修为，并利用积攒的贡献点，终于去兑换殿换回了一瓶五粒装的“安神丹”。 握着那冰凉的小玉瓶，她心中稍定。有了此丹，日后神识消耗过度时，也能多一份保障。 然而，她深知钱禄之事只能暂缓一时。一旦他恢复，报复必将更为猛烈。而且，自己在废料中做手脚，虽极其隐秘，但终究有风险。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或者……找到一个更稳固的靠山，至少，是能让钱禄有所顾忌的存在。 她将目光投向百草园深处，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穆长老。或许，那几株长势越来越好的“玉髓凝露草”，可以成为她叩响那扇门的敲门砖？ 就在她思索下一步行动时，宗门任务堂发布的一则新任务，引起了她的注意——协助丹房清点、整理积压的低阶药材库房，为期半月，要求细心、耐性，报酬尚可。 这是一个离开百草园和废料场，接触更多药材，甚至可能接触到丹房其他弟子的机会。虽然依旧有风险，但比起眼下这潭越来越浑的水，或许值得一试。 云芷看着那任务说明，眼神闪烁。是继续坚守，还是冒险一搏？ 第26章 库房拾遗 权衡再三，云芷最终还是接下了丹房库房整理的任务。百草园与废料场已成是非之地，钱禄病愈后必有报复，不如暂避锋芒，另寻契机。 任务地点位于丹房区域外围的一座巨大石殿。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药香与淡淡霉味。数以百计的木架整齐排列，上面堆积着各种低阶药材，许多因存放过久，灵气已流失大半，蒙着厚厚的灰尘。 与云芷一同前来任务的，还有另外四名杂役弟子，皆是生面孔，彼此间并无交流，各自领了区域便开始埋头干活。负责监督的，是一位面容枯槁、眼神浑浊的老执事，姓孙，修为不过炼气六层，似乎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只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缩在门口的躺椅上打起了瞌睡。 这正合云芷心意。她分到的区域，存放的多是些年份久远、品相不佳的常见草药，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工作枯燥而繁琐，需要将药材取出，清理灰尘，检查有无霉变虫蛀，再分门别类重新登记、摆放。其他杂役弟子大多敷衍了事，只求尽快完成分量。 云芷却做得极其认真。她并非真的甘于如此，而是将这里视作一个巨大的药材宝库。那些在旁人眼中灵气流失、毫无价值的“废药”，在她看来，却可能蕴含着某种未被记录的变异特性，或是因特殊环境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她悄然运转《龟息术》，将自身气息与这陈旧库房融为一体。在清理、检查的过程中，她暗中调动一丝微弱的神识，借助怀中古镜那玄妙的感应能力，细细探查着每一株药材。 大多数确实已无价值。但偶尔，也会有意外的发现。 在一堆几乎要化为粉末的“枯心藤”中，她发现了一小截颜色暗紫、质地如铁的根茎，其内竟蕴含着一丝极其隐晦、却异常精纯的麻痹毒性。 在一筐受潮板结的“赤炎草”粉末底部，她找到几颗米粒大小、坚硬如石、触手却温润的红色结晶，其中火系灵力凝而不散，远超赤炎草本身。 这些发现让她心跳加速。她不动声色地将这些“异类”悄悄收起，藏入储物袋。数量极少，混杂在浩如烟海的陈旧药材中，如同水滴入海，无人察觉。 她不仅“拾遗”，更在“学习”。库房中药材种类繁多，远超百草园。她借助这次机会，将书本知识与实物一一对照，加深理解。古镜偶尔传来的微弱波动，更是帮她辨别出几种连登记册上都记录模糊、药性存疑的偏门药材。 十日过去，云芷负责的区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药材分类清晰，记录详尽。她那不疾不徐、一丝不苟的态度，与其他区域敷衍了事的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一日，她正在整理一批标注为“废弃虫壳”的材料。这些是某种低阶灵虫蜕下的壳，坚硬却无甚灵气，通常用于制作最低级的防御符箓的辅料，价值极低。 然而，当她清理到角落一个布满蛛网的木箱时，古镜忽然传来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悸动！ 她心中一动，打开木箱。里面堆满了各种干瘪、残缺的虫壳，大多黯淡无光。但在箱底，她发现了几片巴掌大小、颜色暗金、触手冰凉、边缘带着天然奇异纹路的完整虫壳。这几片虫壳看似普通，但古镜的感应却明确指出，其内蕴含着一股极其稳定、隐晦的空间波动！ 空间材料？！云芷呼吸一窒。这可是炼制储物法器的基础材料之一！虽然这几片虫壳品质不高，蕴含的空间之力微弱，但对她而言，已是天大的发现！ 她强压住激动，正欲将其收起，一个略带诧异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咦？这‘空蝉壳’竟还留存了几片？” 云芷心中一惊，迅速恢复平静，转身看去。只见一位身着淡紫色丹师袍、面容清矍、目光锐利的中年修士，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手中的暗金色虫壳。此人气息渊深，远胜周执事，竟是筑基期修士！ 那一直打瞌睡的孙执事此刻也醒了过来，忙不迭地上前行礼：“赵师叔！您怎么有空来这废料库？” 被称作赵师叔的修士并未理会孙执事，目光依旧落在云芷和她手中的空蝉壳上，带着一丝探究：“小丫头，你认得此物？” 云芷心念电转，知道在此等人物面前撒谎极易被识破，便如实答道：“回禀师叔，弟子不认得。只是觉得这几片虫壳纹路奇异，触手冰凉，与其他的颇为不同，便多看了几眼。” 赵师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了点头：“感知倒算敏锐。此物名为‘空蝉壳’，内含微末空间之力，可用于炼制低阶储物袋。只是这几片年份太久，灵气流失严重，已不堪大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云芷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货架，又看了看她那双虽然粗糙却干干净净的手，语气缓和了些：“你叫什么名字？在何处当值？” “弟子云芷，原是百草园杂役，此次是来接取库房整理任务。” “百草园？”赵师叔微微挑眉，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是那个捣鼓出玉髓凝露草雏形的弟子？” 云芷没想到此事竟连筑基师叔都有所耳闻，忙道：“弟子侥幸。” 赵师叔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对孙执事吩咐道：“此女做事细致，这几片空蝉壳既是她发现的，便记在她名下，任务结束后，允她带走。”说完，便转身飘然离去。 孙执事连连称是，看向云芷的目光顿时不同了，带着几分惊讶与讨好。 消息很快传开。一同任务的杂役弟子们看云芷的眼神充满了羡慕与嫉妒。谁能想到，在这废料库里扒拉，竟能入了筑基师叔的眼，还得了一份虽已贬值、但仍是炼器材料的空蝉壳！ 云芷握着那几片冰凉的空蝉壳，心中波澜起伏。这次任务，不仅让她收获了几种奇异药材，更意外地得到了筑基修士的注意。这无疑是一层暂时的护身符，钱禄之流再想明目张胆地刁难，恐怕也得掂量几分。 然而，这份关注，同样也可能带来新的麻烦。她必须更加小心。 任务结束，云芷带着任务报酬和那几片空蝉壳，返回了百草园。她知道，短暂的平静已经结束，接下来，将是新的风雨。 第27章 赤焰淬毒 云芷带着库房任务的报酬和那几片空蝉壳回到百草园，果然引起了不小的波澜。筑基师叔青眼有加的消息不胫而走，连张管事见到她时，脸色都缓和了许多，甚至主动询问她是否需要调换个轻松些的差事。 云芷婉言谢绝了。她深知，那点虚无的“关注”如同镜花水月，实力才是根本。东头废田和丹房废料，虽然辛苦，却是她目前不可或缺的资源来源。她只请求张管事，在她完成分内劳作后，能允许她继续照料那片已显生机的废田。张管事自然无有不允。 钱禄病愈归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但听闻了赵师叔之事，他终究没敢立刻发作，只是阴沉着脸，将分配给云芷的废料分量又悄悄增加了三成，且专挑那些最难处理、毒性最强的部分。 其中，便包括一种名为“赤焰椒”的灵植废渣。此物并非炼丹失败所致，而是赤焰椒本身成熟后，其内籽实蕴含的火毒过于猛烈，无法用于普通丹药，通常被当作废弃物处理。这些废渣沾手灼热，吸入其粉尘更是令人咽喉肿痛，灵力滞涩。 这无疑是钱禄的又一番毒计。 云芷看着那筐颜色赤红、散发着辛辣刺鼻气味的废渣，面色平静。她运转《龟息术》，屏住呼吸，戴上之前用贡献点换来的最普通的隔绝手套，开始分拣。 赤焰椒的火毒确实霸道，即便隔着防护，那股灼热暴戾的气息依旧试图侵蚀她的手掌经脉。她小心翼翼，将大部分无用废渣归类，同时，古镜再次传来熟悉的、带着“渴望”的微弱波动。 果然，这赤焰椒废渣中，也藏着玄机！ 她不动声色，将几块颜色最深、火毒气息最烈的残渣悄悄收起。当晚在镜内空间，她引动混沌气旋，开始净化这些赤焰椒残渣。 过程比金石废渣更加凶险。那暴烈的火毒在气旋中左冲右突，如同被困的凶兽，灼热的气息几乎要透过神识连接灼伤她的本体。云芷紧守心神，全力催动气旋，一点点磨灭其暴戾，剥离其精华。 数个时辰后，狂暴的火毒渐渐平息，最终被提炼凝聚成一缕细如发丝、却凝练无比、呈现出暗红色的精纯火毒之气，以及一小撮闪烁着炽白光芒、蕴含着极度浓缩火系灵力的结晶！ 这炽白结晶散发出的热量，远超之前的赤焰粉，其品质，几乎堪比一些低阶地脉之火！而那缕暗红色火毒之气，更是阴损霸道，若运用得当，或许能成为关键时刻的杀手锏。 云芷心中振奋。钱禄的刁难，再次成了她成长的资粮！她将这两样新得之物小心收藏，与之前的金系能量、幽蓝冰晶并列，视为底牌。 接下来的日子，她白天忍受着钱禄变本加厉的刁难和沈林时不时的冷嘲热讽，处理着各种棘手废料，双手旧伤叠新伤，几乎没一块好肉。晚上则沉浸在镜内空间，如饥似渴地吸收、提炼着这些“废料”中隐藏的精华，神识在反复消耗与古镜温养中，变得愈发坚韧凝练。 她对各种属性的能量特性理解日益加深，尤其是对“火”与“金”的掌控，进步神速。那缕赤焰粉激发的火焰，如今已能被她操控得如臂使指，温度高低随心。 镜内空间的灵土面积又扩大了一圈，那几株玉髓凝露草长势愈发喜人，玉泽流转，眼看距离成熟不远。她甚至尝试着，将一丝提炼出的精纯金系能量，小心翼翼地引导注入一株普通凝露草的根部，想观察其变化。 就在她于逆境中默默积蓄力量时，百草园深处，那间常年紧闭的静室门口，穆长老的身影罕见地出现。他依旧是那副须发皆白、睡眼惺忪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个玉盒，里面正盛放着几片叶缘玉泽饱满、灵气盎然的凝露草叶片。 赫然便是云芷照料的那片废田中所出！ 穆长老眯着眼，看着手中叶片，鼻翼微微翕动，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低声自语：“混沌生气？不对，似是而非……但这滋养之力，绝非寻常土木之功。那小丫头，有点意思……” 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舍，落在了远处正在废料堆中默默劳作的云芷身上。 “看来，老夫这百草园，是来了只不得了的……小虫子啊。” 第28章 长老垂询 穆长老的召见，来得毫无征兆。 这日清晨，云芷刚踏进百草园，便被张管事亲自叫住。张管事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云芷，穆长老要见你，速随我来。” 云芷心中猛地一跳。穆长老？那位深居简出、连许多内门弟子都难得一见的炼丹长老？她立刻想起那几株长势异常的玉髓凝露草，以及自己暗中对废田土壤的改良。是福是祸？ 她压下心中纷杂念头，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一丝惶恐，低眉顺眼地跟在张管事身后。 穆长老的居所位于百草园最深处，是一间被无数珍奇藤蔓缠绕的古朴木屋，屋外灵气氤氲，药香扑鼻。踏入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榻、一桌、一炉，却自有一股令人心静的韵味。 穆长老正坐在蒲团上，依旧是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手里把玩着几片玉泽流转的凝露草叶片，正是出自云芷照料的那片废田。 “弟子云芷，拜见穆长老。”云芷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穆长老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如同微风拂过，却让云芷感觉仿佛里里外外都被看了个通透。《龟息术》运转到极致，混沌灵根的气息被死死压制，只流露出炼气二层、中下品三灵根的平庸表象。 “嗯。”穆长老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将手中叶片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慢悠悠地问道：“东头那片废田，是你一直在照料？” “是。”云芷恭声回答，“弟子分内之事，不敢懈怠。” “不敢懈怠？”穆长老轻笑一声，声音沙哑，“那片地，荒废了十几年，土质贫瘠，瘴气暗藏，宗门里几个擅长灵植的执事去看过，都束手无策。到你手里不过数月，不但死草复生，还养出了这玉髓凝露草的雏形……丫头，你跟老夫说说，是怎么个‘不敢懈怠’法？” 话语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云芷心知这是关键，早已打好腹稿，面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与努力回想之色：“回长老，弟子……弟子也不知具体缘由。只是每日按部就班，除草、松土、浇灌晨露。许是……许是弟子运气好，碰巧找到了几株异种？又或是那片地荒废久了，地力自行恢复了一些？” 她将一切都推给运气和笨功夫，这是最稳妥，也最不易被深究的说法。 穆长老眯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没有继续追问土壤改良之事，反而话锋一转：“老夫观你处理废料，尤其是那些金石渣、赤焰椒残渣，手法虽显笨拙，却颇有章法，似是暗合某种药理基础。你从何处学来？” 云芷心中再凛，没想到这位长老连她处理废料的细节都了如指掌！她不敢隐瞒，如实道：“弟子曾有幸旁听过几次丹房外堂的《基础灵药处理与药性初解》，平日分拣废料时，便依葫芦画瓢，胡乱尝试，让长老见笑了。” “胡乱尝试？”穆长老嗤笑一声，拿起桌上一块云芷之前交上来的、提炼得颇为纯净的凝露草灵液残留痕迹的玉片，“这灵液纯度，可不像胡乱尝试能弄出来的。还有，你双手伤痕遍布，新伤叠旧伤，却不见丝毫中毒或火毒侵体的迹象……小丫头，你的灵力，似乎对化解杂质、抚平暴戾药性，颇有奇效啊？” 云芷后背瞬间渗出冷汗。这位穆长老的眼光，实在太毒辣了！她强行镇定，低头道：“弟子也不知为何，只是感觉……感觉操控灵力时，比旁人似乎更顺手些许。”她再次将原因归于模糊的“天赋”，这是最难以证实，也难以证伪的借口。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药炉中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穆长老盯着她看了半晌，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光芒闪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缓缓靠回椅背，挥了挥手：“罢了，或许真是老夫想多了。你且下去吧。” 云芷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弟子告退。” 就在她转身欲走时，穆长老的声音再次淡淡传来：“百草园的杂役小比快要到了吧？好好准备，若你能在那‘灵萃提纯’一项上，再让老夫眼前一亮……或许，老夫可以考虑，让你来这木屋外间，做个侍弄药草的童子。” 云芷脚步一顿，心中剧震！穆长老的药童！这意味着可以近距离接触更高阶的灵植，甚至可能得到这位炼丹长老的零星指点！这是无数外门弟子都梦寐以求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转身深深一礼：“弟子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长老期望！” 退出木屋，阳光有些刺眼。云芷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感受着怀中古镜的温凉，知道一个巨大的机遇与挑战，已然摆在了面前。 穆长老的召见，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消息很快传开。钱禄得知后，脸色铁青，摔碎了心爱的茶壶，却终究不敢再在明面上过分刁难，只是那眼神，愈发阴鸷。沈林更是妒忌得几乎发狂，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躲在暗处咬牙切齿。 云芷对此恍若未觉。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准备之中。白日劳作更加拼命，晚上则在镜内空间，利用赤焰粉和新得的炽白火晶，疯狂练习着灵萃提纯。她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让穆长老无法忽视！ 镜内空间里，那滴翠绿色的凝露草灵液，颜色愈发深邃，渐渐向墨绿色转变，其中蕴含的灵力，也愈发精纯磅礴。 小比之日，近在眼前。 第29章 小比夺魁 百草园季度小比的日子，在各方瞩目中到来。 场地依旧设在园中空地，长桌排列，但围观的人群却比以往多了数倍。不仅所有杂役弟子到场，许多外门弟子，甚至几位负责灵植、药性的执事也现身旁观。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一个人身上——云芷。 穆长老虽未亲至，但他那句“侍弄药草的童子”的允诺，早已如风般传开，让这次原本寻常的小比，平添了无数分量。 张管事主持大会，神色严肃。他目光扫过台下，尤其在云芷身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宣布规则，与上次并无二致，核心仍是“灵萃提纯”。 沈林站在人群中，看着被无形推上风口浪尖的云芷，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她不信，这贱婢次次都能有那般好运气！她今日定要让她在众人面前原形毕露！ 钱禄也隐在人群后方，眼神阴冷。他虽不敢再明着刁难，却巴不得云芷出丑，最好让穆长老彻底失望。 “开始！” 令下，众人立刻忙碌起来。沈林动作最快，她吸取上次教训，手法更加娴熟，灵力运转也平稳了许多，面前很快凝聚出一滴浅绿色、品质还算不错的灵液。她得意地瞥向云芷。 云芷却依旧是不疾不徐。她先仔细检查了分发的、品质低劣的凝露草干叶，然后才缓缓动手研磨。她的动作朴实无华，甚至显得有些笨拙，灵力波动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 《龟息术》全力运转，掩盖了她体内混沌灵根的真实气息，也掩盖了那即将动用的、远超在场弟子理解的力量。 当粉末准备就绪，她深吸一口气，神识悄然沉入一丝，勾动了镜内空间里那缕由赤焰粉激发的、凝练的赤红色火苗。同时，她模拟出最普通的木系灵力，包裹住粉末，神识则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引导着赤焰的热力，开始淬炼。 在外人看来，她只是双手虚按在粉末上，神情专注，并无特异之处。唯有她自己知道，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是何等精妙的灵力与神识操控。 赤焰的热力均匀而稳定，远超普通弟子自身激发的火系灵力。粉末中的杂质被迅速而有效地灼烧、剥离，精华部分在热力和神识的双重作用下，飞快地凝聚。 不过十息功夫，一滴色泽深邃、近乎墨绿、晶莹剔透宛如宝玉的灵液，便在云芷面前缓缓成型！灵液表面灵气氤氲，散发出的草木清香纯粹而浓郁，瞬间盖过了场上所有的药草气味！ 整个场地，骤然一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滴墨绿色灵液。这纯度，这灵气……怎么可能是一个杂役弟子能用这等劣质材料提炼出来的？！ 沈林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化为惊愕与扭曲。她看着自己面前那滴浅绿色灵液，再对比云芷那滴，高下立判，云泥之别！ 钱禄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张管事与几位执事快步上前，仔细检查云芷提炼的灵液。一位擅长药性的执事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入口中细细品味，随即脸上露出震撼之色：“灵气精纯，杂质几近于无！这……这纯度，已接近筑基弟子出手的水准！甲上！当属甲上！” 甲上！杂役小比中从未出现过的评价！ 结果宣布，全场哗然！ 云芷面色平静，仿佛这一切理所当然。她微微躬身：“弟子侥幸。” “侥幸？”张管事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复杂，“若这也是侥幸，那我百草园弟子，怕是无人不侥幸了。”他心中已然明了，此女绝非池中之物，穆长老的眼光，果然毒辣。 小比结果毫无悬念，云芷以绝对优势夺得“灵萃提纯”头名，获得了丰厚的贡献点奖励。沈林排名第二，但在云芷那滴墨绿灵液的映衬下，显得黯然无光。她死死咬着嘴唇，看着被众人簇拥的云芷，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赛后，张管事当众宣布，根据穆长老法旨，即日起，云芷调入穆长老居所外院，担任药童，专职侍弄长老药圃。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羡慕、嫉妒、敬畏的目光纷纷投向云芷。这意味着，她虽名义上还是杂役，实则已一步登天，拥有了接触宗门核心丹药传承的机会！ 云芷谢过张管事，在无数复杂的目光中，平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知道，这只是开始，穆长老身边，绝非安逸之所，必然是更严峻的考验。 当晚，她回到简陋的木屋，并未因白日的荣耀而有丝毫放松。她取出那几片得自库房的空蝉壳，若有所思。 今日小比，她动用赤焰粉之力，虽极力掩饰，但难保不被有心人察觉。必须尽快提升自保之力。这空蝉壳蕴含微末空间之力，或许…… 她尝试着，将神识探入空蝉壳内部那极其微弱、稳定的空间结构。同时，引动镜内空间的混沌之气，缓缓包裹住其中一片。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混沌之气仿佛拥有某种“同化”与“吞噬”的特性，竟开始缓慢地分解、吸收空蝉壳中的空间结构！虽然速度极慢，但云芷能清晰地“感觉”到，镜内空间那原本模糊的边缘，似乎正在极其缓慢地向外拓展，空间的稳固性也提升了一丝！ 这空蝉壳，竟能滋养壮大古镜空间！ 这个发现让她欣喜若狂！若能找到更多蕴含空间之力的材料，她的镜内乾坤，未必不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洞天福地！ 她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空蝉壳收起，视若珍宝。 次日，云芷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提着简单的行李，踏入了百草园深处，那间被无数灵植环绕的古朴木屋。 新的挑战，新的机遇，已然开启。而暗处，钱禄怨毒的目光，沈林嫉恨的诅咒，并未因她的离开而消散，反而如同潜伏的毒蛇，等待着下一次噬咬的机会。 第30章 药童初试 踏入穆长老木屋的外院，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此地的灵气浓度远超百草园他处，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雾气，呼吸间尽是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院中划分着十数块大小不一的药圃，里面种植的灵植千奇百怪，有的吞吐霞光，有的缠绕电芒，远非外面那些低阶草药可比。 云芷被安排住在院角一间简陋却干净的石屋内，与她同住的，还有一名早她半年入院的药童，名叫李芸。李芸约莫十五六岁，炼气三层修为，长相普通，性子却有些清冷，对云芷的到来只是淡淡点头，并不多言，每日只是默默完成自己分内的活计。 云芷乐得清静。她知道，在这里，言多必失。 穆长老并未立刻召见她，只通过李芸传下话来，让她先熟悉院内诸般灵植的习性，每日负责照料东侧三号、七号和九号药圃。这三块药圃，种植的并非最珍稀的品种，却也绝非易与之物。 三号药圃是“七星月光草”，每夜需引星光淬炼叶片，对灵力引导要求极高；七号药圃是“地脉紫须参”，根系敏感，灌溉之水需用特定石髓稀释，比例稍有差池便会枯萎；最麻烦的是九号药圃，里面只孤零零长着一株半人高的“水火并蒂莲”，一茎双花，一赤一蓝，分别散发着炽热与冰寒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彼此抗衡，又诡异共生。此莲极难伺候，对周遭环境变化敏感异常，前几任药童皆因照料不当，导致其长势萎靡而被穆长老斥退。 这无疑是对云芷的第一道考验，甚至可说是下马威。 云芷不敢怠慢。她白日里仔细观察这些灵植的状态，记录它们的每一点细微变化，严格按照李芸告知的注意事项进行照料。动作一丝不苟，灵力输出平稳得如同尺子量过，看不出丝毫特异之处。 李芸冷眼旁观了几日，见她虽无甚出彩，却也挑不出错处，便不再过多关注。 然而，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早已涌动。云芷敏锐地察觉到，那株“水火并蒂莲”的状态并不好。赤色花朵光泽略显黯淡，蓝色花瓣边缘微微卷曲，显然是水火失衡之兆。照此下去，不出半月，此莲必衰。 她知道，这是穆长老在看她是否真有过人之处，还是仅凭运气。若她无所作为，等待她的恐怕就是与前几任药童同样的命运。 但若贸然行动，暴露自身秘密，后果更不堪设想。 风险与机遇并存。 是夜，月朗星稀。云芷确认李芸已熟睡，悄然起身，来到九号药圃旁。她并未直接对那水火并蒂莲动手，而是盘膝坐下，神识沉入镜内空间。 空间里，那缕精纯的金系能量流、几粒幽蓝冰晶、以及那缕暗红色火毒之气和炽白火晶正静静悬浮。她目光扫过那幽蓝冰晶与炽白火晶，心念电转。 混沌之气能分解万物，提炼精华，那么……能否模拟、甚至调和这水火之力？ 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浮现。她不敢直接动用并蒂莲本体，而是小心翼翼地从那赤色花朵上，以神识摄取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火系灵气，又从蓝色花朵上摄取了一丝同等微弱的冰系灵气。 将这两缕性质截然相反、彼此冲突的灵气，同时引入了镜内空间！ 两缕灵气刚入空间，便如同宿敌相遇，瞬间激烈冲突，眼看就要相互湮灭！就在此时，一直缓缓旋转的混沌气旋猛地加速，一股无形的、包容万象的力量降临，如同最温和却又最霸道的手，硬生生将这两缕冲突的灵气按住，强行将它们拉扯、融合！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冰与火的冲突在混沌之力的调和下，并未立刻平息，反而演化出种种奇异的变化，时而冰封火熄，时而火融冰消。云芷全神贯注，以神识引导着混沌气旋，不断调整着两种力量的平衡点。 这对神识是极大的考验，若非她之前多次锤炼，又有古镜温养，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界月上中天，镜内空间却仿佛过去了许久。终于，在那混沌气旋的核心，那两缕冰火灵气被强行糅合，化作了一滴米粒大小、内部呈现出红蓝交织、不断流转、散发着奇异平衡波动的灵液！ 这滴灵液，既非极寒，也非极热，反而透着一股生生不息、阴阳互济的玄妙道韵！ 成功了！云芷退出内视，脸色苍白，神识消耗巨大，眼中却难掩兴奋。她看着药圃中那株依旧有些萎靡的水火并蒂莲，深吸一口气。 她不敢直接将这滴灵液浇灌下去。而是再次引动神识，极其小心地将这滴灵液中蕴含的那股“平衡”道韵，剥离出微不足道的一丝，混合着最普通的灵雨水，均匀地洒在并蒂莲的根部土壤中。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退回石屋，运转《龟息术》，仿佛从未离开过。 次日，她照常前去照料。那水火并蒂莲表面并无明显变化。但她敏锐地察觉到，那赤色花朵的黯淡似乎减轻了一丝，蓝色花瓣的卷曲也舒展了微不可查的一点。 有效！云芷心中一定。她不敢贪功，依旧每日只注入一丝“平衡”道韵，润物细无声。 数日之后，效果逐渐显现。那水火并蒂莲不仅停止了衰败，赤蓝双花竟重新焕发出莹润光泽，彼此抗衡的气息也变得和谐了许多，甚至隐隐有相辅相成之势！ 这一变化，自然落入了偶尔现身、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时刻关注院中情况的穆长老眼中。 这一日，云芷正在为七星月光草引导星光，穆长老那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丫头，过来。” 云芷心中一紧，连忙转身行礼。 穆长老负手而立，目光并未看她，而是落在那株生机勃勃的水火并蒂莲上，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这并蒂莲……你动了什么手脚？”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云芷心跳如鼓，面上却竭力保持镇定：“回长老，弟子只是见其长势不佳，斗胆尝试以温和灵力梳理其根部地气，助其调和阴阳，并无其他手段。” “调和阴阳？”穆长老嗤笑一声，终于转过头，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直视着云芷，“说得轻巧。水火相克，乃天地至理，岂是区区炼气二层、三灵根资质的灵力所能调和？”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说！你究竟用了何法？若有半句虚言，老夫立刻将你逐出山门！” 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云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第31章 丹途初启 穆长老筑基期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在云芷肩头。她只觉得呼吸一窒，周身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丹田内的混沌气旋都为之微微一滞。 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她知道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一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不能承认古镜的存在，那是她最大的秘密和依仗。但完全否认，以穆长老的眼力，绝无可能蒙混过关。 电光火石间，她心念急转，猛地抬起头，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被冤枉的倔强与豁出去的决然，声音因威压而带着些许颤抖，却清晰地说道： “长老明鉴！弟子……弟子确实资质平庸，灵力微薄！但弟子对灵气感知，似乎……似乎天生比常人敏锐些许！照料此莲时，弟子能隐约‘感觉’到其根茎处水火灵气冲突的节点，便尝试以自身灵力为引，如同……如同疏导淤塞的溪流，引导那冲突最为剧烈的几处灵气稍作偏移，使其不再针锋相对……弟子不知此法对错，只是凭感觉胡乱尝试，绝无他意，更无任何阴私手段！若长老不信，弟子……弟子愿受任何查探！”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她确实依靠古镜的感应和对能量冲突的理解，找到了平衡点；假的部分是她将功劳归于模糊的“感知天赋”和“疏导”这种听起来合理却难以验证的操作上。同时，她主动提出接受查探，更是以退为进，显得心中坦荡。 穆长老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她，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剖开她的神魂。云芷强迫自己与他对视，眼神清澈，带着一丝委屈和倔强，唯有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时间仿佛凝固。周围的灵植都仿佛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停止了摇曳。 许久，穆长老周身的威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他哼了一声，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感知敏锐？疏导灵气？哼，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修真界确有一些人，天生灵觉异于常人。” 他踱步到那株水火并蒂莲前，伸出手指，轻轻拂过那红蓝交织的花瓣，感受着其中那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和谐韵律，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罢了。”他转过身，重新看向云芷，目光中的审视却并未减少，“既然你自称感知敏锐，那老夫便考考你。” 他随手从旁边的药圃中摄来三株形态相似、却气息迥异的灵草，掷于云芷面前。“说说看，这三株‘清心草’，药性有何细微差别？限你十息之内回答。” 云芷心中凛然，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她不敢怠慢，立刻凝神感知。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仔细观察，实则神识已借助怀中古镜的玄妙感应，细细探查着三株清心草最本源的气息波动。 一株气息中正平和，是标准的清心宁神之效；一株则带有一丝极淡的辛辣，药性更偏向驱散心魔杂念，却稍显霸道；最后一株，气息竟隐含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回韵，其宁神效果更为绵长持久，似有滋养神魂之效。 “回长老，”云芷不敢耽搁，立刻开口，声音清晰，“左侧这株，药性中正，标准清心；中间这株，内蕴一丝‘破障藤’的辛辣之气，驱散之力更强，但恐伤及神魂根本；右侧这株……弟子感觉其气息绵长甘润，似受旁边那株‘养神花’花粉影响，清心之余，更有微弱的滋养之效。” 她语速不快，却将三株看似相同的清心草最细微的差别，精准无误地指了出来！ 穆长老眼中精光再次一闪，这次是真正的惊讶。右侧那株清心草的变异极其隐晦，连许多内门弟子都难以察觉，这丫头竟能一语道破！ 他沉默了片刻，脸上的严厉之色渐渐化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探究。“看来，你这份‘感知’，倒非虚言。” 他挥了挥手，那三株清心草飞回原处。“从明日起，你照料完药圃后，可来丹房偏殿，观摩老夫处理药材。只许看，不许问，更不许动。” 云芷心中狂喜！观摩穆长老亲自处理药材！这可是无数丹房弟子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她强压激动，深深一礼：“弟子遵命！多谢长老！” 穆长老不再多言，转身踱回木屋深处，只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危机暂解，机遇降临。 云芷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平复心绪。她知道，自己刚刚在钢丝上走了一遭。穆长老并未完全相信她的说辞，但那精准的“感知”能力，无疑引起了这位炼丹长老极大的兴趣。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云芷的生活变得更加充实。白日细心照料药圃，尤其是那株水火并蒂莲，在她的“平衡”道韵持续滋养下，长势愈发喜人，红蓝双花交相辉映，甚至隐隐有融合之势。晚上，她则准时前往丹房偏殿。 穆长老处理药材的手法，堪称艺术。无论是狂暴的兽血，还是剧毒的灵草，在他手中都变得温顺无比，杂质被精准剥离，精华被完美保留。云芷如同干涸的海绵，疯狂吸收着这一切。她不敢动用神识，只凭双眼和古镜那玄妙的被动感应，将每一个细节刻入脑海。 她对药性的理解，对灵力火候的掌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镜内空间中，她对那缕赤焰的操控也越发精妙，甚至开始尝试用那炽白火晶进行更高难度的淬炼练习。 这一日，穆长老正在处理一批年份久远、灵气有些涣散的“龙纹果”。此果外壳坚硬，内里果肉却极易**，处理起来颇为麻烦。穆长老手法依旧稳健，但云芷凭借古镜的感应，却察觉到果核深处，有一丝极其隐晦的、与果肉截然不同的沉凝木气，似乎被某种无形之力封锁着。 她心中一动，隐约觉得那丝沉凝木气极为不凡，但穆长老似乎并未在意，只将果肉精华提炼出来后，便将那坚硬的果核随手弃于一旁的废料筐中。 云芷看着那几枚被弃若敝履的龙纹果核，心跳莫名加速。待到穆长老处理完毕，离开偏殿后，她趁着收拾打扫的机会，悄悄将那几枚果核捡起，藏入袖中。 当晚，在镜内空间，她迫不及待地取出一枚龙纹果核，引动混沌气旋，开始缓缓冲刷。 果核坚硬无比，混沌之气侵蚀的速度极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果核表面那层无形的封锁之力渐渐被磨灭，一股精纯、古老、充满生机的磅礴木气，骤然爆发开来！ 这木气之精纯浓郁，远超她之前接触过的任何木系灵材！甚至引得空间中央那混沌气旋都微微震颤，加速旋转，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 云芷又惊又喜，全力引导气旋，将这爆发的木气吸收、转化。她能感觉到，镜内空间那方灵土，在这精纯木气的滋养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黝黑肥沃，面积也扩张了一小圈！就连那几株玉髓凝露草，也仿佛久旱逢甘霖，叶片舒展，玉泽大盛！ 这龙纹果核，竟是宝藏！ 她看着手中剩下的几枚果核，眼中光芒闪烁。穆长老或许不知此物玄妙，或许是不屑于此，但对她而言，这却是夯实根基、加速空间成长的至宝！ 第32章 暗流涌动 龙纹果核带来的惊喜，让云芷一连数日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镜内空间的灵土在精纯木气的滋养下，不仅面积扩大，肥沃程度更是远超外界任何灵田。那几株玉髓凝露草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叶片上的玉泽浓郁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然而，她也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穆长老看似不闻不问，但那双眼睛却仿佛无处不在。她不敢再轻易“捡拾”丹房偏殿的废弃之物，即便心动，也强自按捺下来，只将全部心神投入到观摩学习和自身修炼中。 穆长老似乎对她的“安分”颇为满意，偶尔在处理一些特别棘手或性质奇特的药材时，会破例讲解一两句关窍，虽只是只言片语，对云芷而言却如同醍醐灌顶。她对药性的理解，对各种能量冲突与融合的把握，日渐精深。 这一日，穆长老炼制完一炉丹药，神色略显疲惫，挥挥手让云芷自行整理偏殿。在清理药渣时，云芷的目光被几味废弃的辅药吸引。那是炼制“筑基丹”失败后留下的残渣，主药早已损毁，但这几味辅药因性质温和，反倒留存了一丝微弱的药性。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她是否可以用镜内空间培育的玉髓凝露草，搭配这些废弃辅药，尝试炼制最基础的“百草丸”？ 百草丸连一品丹药都算不上，只是低阶修士用来补充灵力、治疗轻微伤势的普通药丸，炼制手法简单，对丹火要求极低。但对她而言，却是从理论迈向实践的关键一步！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般疯长。 她按捺住激动，仔细规划。丹炉她没有，但镜内空间本身，或许就是一个绝佳的“无形丹炉”！赤焰粉激发的火焰足以应对百草丸的炼制，而她对神识的精细操控，经过长时间练习和古镜温养，也已今非昔比。 风险在于，炼丹过程中产生的灵气波动和药香，极易被外界感知。必须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进行。 是夜，月黑风高。云芷确认李芸已深度入定，又在石屋周围悄然布下了一个最简单的隔绝气息的简易阵法，这才将心神沉入镜内空间。 空间中央，一小堆研磨好的玉髓凝露草粉末散发着莹莹碧光，旁边是几样经过仔细提纯的废弃辅药精华。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心念一动，一缕由赤焰粉激发的、凝练的赤红色火苗在虚空燃起。她没有丹炉塑形，全靠神识构建出一个无形的“力场”，将那些药粉精华包裹其中。 火焰舔舐着药粉，热力均匀渗透。云芷全神贯注，神识如同最精密的触手，感受着药粉在热力下的每一点变化，引导着不同药性的精华开始缓慢融合。 起初颇为顺利，药粉渐渐化为粘稠的药液，散发出混合的草木清香。但就在即将成丸的刹那，其中两味辅药的药性忽然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冲突，导致药液核心的能量瞬间变得不稳！ 不好！云芷心头一紧，上次炼制铁骨丹失败的情景瞬间闪过脑海。她不敢强行压制，神识猛地一变，引导着那缕炽白火晶的力量，如同利剑般刺入冲突的核心，以更强的热力瞬间将那一小团不稳定的药液灼烧、分离出去！ “嗤——” 一丝青烟冒出，那团不稳定的药液被当作杂质剔除。剩下的药液瞬间恢复了平稳，在神识力场的挤压下，飞快地收缩、凝聚。 片刻之后，三颗龙眼大小、颜色青碧、表面略带涩感、散发着纯净草木气息的药丸，静静悬浮在了空间之中。 成功了！百草丸！ 虽然成丹只有三颗，品质也只能算下品，但这意味着，她云芷，真正跨入了炼丹的门槛！无需丹炉，仅凭神识与特殊的火焰，她便成功炼制出了丹药！ 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要喜极而泣。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三颗百草丸装入玉瓶，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 退出内视，外界天色将明。云芷虽然神识消耗颇大，脸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意与兴奋。她迅速撤去隔绝阵法，盘膝调息。 她不知道的是，几乎在她撤去阵法的同一时间，内室中一直闭目打坐的穆长老，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无形丹炉？有点意思……这小丫头，秘密还真不少。” 接下来的日子，云芷又尝试炼制了几次百草丸，成功率逐渐提升，成丹品质也稳定在了下品，偶尔还能出一两颗中品。她不敢过多炼制，将大部分成品都小心收藏起来，只留下几颗品质最差的，准备找机会验证药效。 然而，就在她沉浸于初涉丹道的喜悦中时，并未察觉到，两道阴冷的目光，已经再次锁定了她。 钱禄的伤势早已痊愈，对云芷的恨意却有增无减。他不敢在明面上对付已成为穆长老药童的云芷，却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沈林更是如同跗骨之蛆，时刻关注着云芷的一举一动。 这一日，沈林悄悄找到钱禄，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恶毒：“钱师兄，我发现了！那贱婢每隔几日，深夜时分，她石屋周围便有极其微弱的阵法波动，虽然隐蔽，但绝非正常修炼所致！她定是在暗中捣鬼！” 钱禄眼中阴鸷之光一闪：“哦？可知她在做什么？” “具体不知，但每次阵法波动消失后，她屋内隐约会有一丝极淡的、不同于寻常的药香溢出……虽然很淡，但我嗅觉敏锐，绝不会错！”沈林笃定道，她家族本就擅长香料辨识，对此颇有自信。 钱禄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好！很好！私自炼丹，可是大忌！尤其她还是个杂役药童！穆长老最恨门下弟子行为不端！云芷啊云芷，这次看你如何狡辩！” 他看向沈林，吩咐道：“你继续盯着，摸清她行动的规律。下次她再敢动手，我们便……人赃并获！” “是！钱师兄！”沈林兴奋地应下，仿佛已经看到了云芷被逐出宗门、凄惨落魄的模样。 暗潮，已然汹涌。而刚刚踏上丹途的云芷，对此却仍一无所知。 第33章 危机骤临 沈林的监视如同暗处的毒蛇，悄无声息。云芷虽谨慎，但接连几次炼丹成功，难免有了一丝松懈。加之对自身布下的简易阵法颇有信心，她并未察觉自己已被牢牢盯上。 这一次，她选择炼制的是品质稍高于百草丸的“回气散”。此散虽仍算不得入品丹药，但炼制难度有所增加，对神识和火候的要求更高。她动用了少许炽白火晶的力量，力求完美。 夜半时分，石屋内，云芷全神贯注，神识沉入镜内空间。药粉在精纯火焰的灼烧下渐渐融合，一股比炼制百草丸时更为浓郁数倍的精纯药香，伴随着微弱的灵气波动，隐隐透过那并不高明的隔绝阵法，逸散出一丝。 就是现在！ 一直潜伏在外的钱禄与沈林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狠厉与得意。钱禄猛地抬脚，灌注灵力，狠狠踹向云芷的石门！ “砰！” 巨响在寂静的深夜炸开，石门应声而碎！木屑纷飞中，钱禄与沈林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闯入屋内！ “云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炼丹！”钱禄厉声大喝，声音中充满了义正辞严的愤怒，目光却贪婪地扫视着屋内，试图找到丹炉与丹药。 沈林更是尖声叫道：“证据确凿！看你这次如何抵赖！” 巨大的动静瞬间惊醒了隔壁的李芸，她匆忙披衣起身，看到破碎的石门和闯进来的钱禄二人，脸色微变，却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 云芷在石门被踹开的瞬间，便已强行中断了镜内空间的炼制。药力反噬让她喉头一甜，气血翻涌，但她硬生生将这口血压了下去。外界本体猛地睁开双眼，脸上适时地露出惊愕、慌乱与一丝被惊扰修炼的怒意。 她迅速扫视自身，确认没有任何丹药或药渣遗落在外，心中稍定。面对钱禄的指控，她脸上露出被冤枉的屈辱与愤慨，声音因“惊怒”而微微发抖：“钱师兄！沈师姐！你们这是何意？私闯弟子居所，污蔑弟子炼丹，可有证据？！” “证据？”钱禄冷笑一声，用力吸了吸鼻子，“这满屋的药香，就是铁证！还有这残留的阵法波动，你还想狡辩？！”他指着地上因石门破碎而失效的隔绝阵法痕迹。 “药香？”云芷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指着窗外，“钱师兄莫非忘了，此地是何处？是穆长老的药圃外院！日夜灵气滋养，百草生香！至于这阵法，弟子修为低微，夜间修炼恐受干扰，布下最基础的隔音阵，莫非也违反了门规？！” 她句句在理，语气铿锵。将药香推给环境，将阵法定义为隔音，完全合情合理。 钱禄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抓到云芷炼丹的现行，更没有搜出丹炉丹药。沈林见状，急忙叫道：“你休要强词夺理！我分明嗅到……” “够了！” 一个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骤然在众人身后响起。 穆长老不知何时已站在破碎的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目光如冰冷的刀子，缓缓扫过钱禄和沈林，最后落在云芷身上。 “深更半夜，在此喧哗吵闹，毁坏门庭，成何体统！”穆长老的声音不高，却让钱禄和沈林瞬间噤若寒蝉，冷汗直流。 “长老恕罪！”钱禄连忙躬身，急声道，“弟子发现云芷私自炼丹，违反门规，特来擒拿，一时情急……” “炼丹？”穆长老浑浊的眼睛眯起，看向云芷，“你炼了何丹？” 云芷心念电转，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她不能完全否认，否则无法解释药香和阵法，但也不能承认自己成功炼制了回气散。她脸上露出几分忐忑与犹豫，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双手奉上。 “回长老，弟子……弟子并未炼丹。只是近日观摩长老处理药材，心有所感，夜间修炼时，便尝试以自身灵力，模仿淬炼之法，提炼了些许……凝露草精华液。弟子知错，请长老责罚！” 她这番话，巧妙地将“炼丹”降格为“提炼药液”，并且主动认错，姿态放得极低。 穆长老接过玉瓶，拔开塞子。一股精纯的草木清香瞬间弥漫开来，虽然不如成丹浓郁，却远超普通杂役弟子所能提炼的纯度。他倒出少许在指尖，那灵液晶莹翠绿，几乎毫无杂质。 钱禄和沈林也看到了那灵液，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他们没想到云芷身上真有“赃物”，但偏偏是这种介于违规与不违规之间的药液！ 穆长老盯着指尖的灵液，沉默了许久。这灵液的纯度，确实不像普通炼气二层弟子能提炼出来的，但与成丹的药香又有明显区别。更重要的是，云芷承认了她在“模仿学习”，并且主动上交了“成果”。 “哼。”穆长老冷哼一声，将玉瓶丢还给云芷，“心思倒是活络，可惜用错了地方！宗门规矩，未得允许，不得私自动用药材，更不得私下炼制任何药物！念在你初犯，且态度尚可，罚你禁足一月，扣除三月贡献点！若有再犯，逐出宗门！” 这个处罚，看似严厉，实则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禁足仍在院内，扣除贡献点对如今的云芷而言也非伤筋动骨。 “弟子领罚，谢长老宽宥！”云芷连忙躬身，心中长舒一口气。 穆长老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钱禄和沈林，语气陡然转寒：“至于你们二人，无凭无据，擅闯药童居所，毁坏门庭，惊扰老夫清静！罚你们去后山寒潭面壁思过半月，并赔偿云芷石门修缮之资！滚！” 钱禄和沈林浑身一颤，不敢有丝毫辩解，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心中充满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懊悔与对云芷更深的怨恨。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就此化解。 待众人散去，穆长老深深看了云芷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说：“小丫头，好自为之。”随即也转身离去。 云芷站在原地，看着破碎的房门，感受着怀中那瓶“救”了她一次的凝露草灵液，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好险！若非她急中生智，后果不堪设想。 经此一事，她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身的弱小与处境之险恶。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拥有真正足以自保，甚至让人忌惮的力量！ 镜内空间里，那几株接近成熟的玉髓凝露草轻轻摇曳。或许，是时候尝试炼制真正入品的一阶丹药了？ 第34章 锋芒暗藏 禁足令下，云芷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穆长老的外院。这看似惩罚，于她而言，却是一段难得的、不受外界干扰的潜心修炼期。钱禄与沈林被罚面壁，更是让她耳根清净了许多。 然而，“私自炼丹”的指控如同一柄悬顶之剑，让她不敢再轻易动用镜内空间进行炼制。之前的惊险历历在目，若非急智，后果不堪设想。她将全部精力转向了对药性更深层次的推演与自身修为的巩固。 镜内空间里，那几株玉髓凝露草已然成熟，叶片碧绿如玉，灵光内蕴。她每日依旧照料药圃，尤其是那株水火并蒂莲，在其“平衡”道韵的持续滋养下，长势愈发惊人，红蓝双花交相辉映，隐隐有灵气交融、孕育子株的迹象。这番变化落在偶尔现身的穆长老眼中，他虽未言语，但那微微颔首的动作，已表明了他的认可。 这一日，穆长老处理完一批药材，并未立刻离开偏殿，而是看似随意地将一枚陈旧玉简丢在桌上，对正在收拾的云芷淡淡道：“此乃《低阶药性冲突与调和浅析》，乃老夫早年随手所记，有些粗浅见解。你既对药性感知敏锐，便拿去看看吧，或许能让你少走些弯路。记住，只可观摩体悟，不可外传，更不可擅自尝试！” 云芷心中剧震，连忙躬身双手接过玉简：“弟子谨记长老教诲，定不负长老厚望！”她明白，这并非普通的赏赐，而是穆长老在敲打之后，给予的一条明路，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观察。允许她学习理论，但明确禁止实践。 “嗯。”穆长老不置可否，踱步离去。 握着那枚温润的玉简，云芷心潮澎湃。她回到石屋，迫不及待地将神识沉入其中。玉简内容果然如穆长老所言，深入浅出地剖析了数十种常见低阶药材的药性冲突原理与各种调和手法，其中许多见解精妙绝伦，让她茅塞顿开，以往许多自行摸索中遇到的困惑豁然开朗。 她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将玉简中的理论与自己之前在镜内空间处理各种废料、模拟能量冲突的实践相互印证，收获巨大。她不再执着于立刻动手炼丹，而是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对药性本质的理解中。 镜内空间成了她最佳的“模拟实验室”。她利用那些提炼出的精纯能量流——金系能量的锋锐、冰晶的寒气、火毒的暴戾——按照玉简所述的方法，在神识控制下进行各种虚拟的冲突、调和、衍化实验。 没有真实的药材消耗，没有成丹的灵气波动，只有纯粹的能量变化与神识推演。这对她神识的锻炼、对能量掌控的精微程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进步却也更为扎实。 在此期间，同院的李芸依旧沉默，却在她需要查阅某种基础药草性状时，默默将一本厚厚的《百草纲目·基础篇》放在了她的门口。云芷再次默默记下这份人情。 禁足期悄然过半。云芷的修为在刻苦修炼和浓郁灵气环境下，稳步向着炼气三层迈进。她对药性的理解，更是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虽然未曾开炉，但她自信，若此刻再炼制百草丸，成丹率与品质必将远超从前。 她甚至根据玉简理论和自身实践，开始在神识中反复推演炼制“凝碧丹”的每一个细节。主药玉髓凝露草她已具备，辅药虽缺，但她通过对药性的深刻理解，构思了数种可能替代的方案。 这一夜，她正沉浸在一种名为“水火相济，滋养木灵”的能量模拟推演中，试图找到以自身现有的冰、火能量，模拟出滋养玉髓凝露草木系灵韵的方法。推演到了关键时刻，神识高度集中。 就在这时，外院禁制忽然传来一阵波动！ 两名身着执法堂服饰、面色冷峻的弟子，在一个面带得色的外门执事引领下，径直闯入！那外门执事，赫然便是与钱禄交好之人！ “云芷！出来！”执法弟子声音冰冷，蕴含灵力，瞬间打破了院夜的宁静。 李芸的房门悄然打开一道缝隙，又迅速关上。 云芷心中猛地一沉，从推演中惊醒。执法堂！他们去而复返？所为何事？自己这段时间谨小慎微，并未逾越半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思绪，整理了一下衣衫，平静地走出石屋。 “弟子云芷，不知两位师兄驾临，有何指教？”她目光扫过那名面带得意的执事，心中已有不好预感。 为首那名执法弟子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云芷，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接到举报，你私藏违禁丹药‘蚀阴散’！此乃魔道手段，祸乱宗门！立刻交出，随我等到执法堂接受调查！” 蚀阴散？！ 云芷瞳孔骤缩。他们怎么会知道此物？难道是…… 第35章 东厢初火 蚀阴散？！ 云芷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镇定。她瞬间明白，这是钱禄与沈林的报复！他们竟将之前钱禄莫名中毒之事，栽赃到了自己头上！此计不可谓不毒，一旦坐实，她将万劫不复！ “两位师兄明鉴！”云芷声音带着被诬陷的屈辱与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弟子从未见过什么蚀阴散，更不知此物为何！定是有人恶意构陷！” “构陷？”那引领执法弟子前来的外门执事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指着云芷厉声道，“钱禄师弟中毒症状，与蚀阴散一般无二！他中毒前，最后接触的便是你处理的暖阳丹废料！而且，有人亲眼见你私藏丹房废弃毒料！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云芷挺直脊梁，目光清澈地看向两位执法弟子，“弟子承认，确实在处理废料时，发现过几块性质异常的残渣，因觉蹊跷，便依《常见丹毒辨识》册子所言，将其小心封存，准备上交执事定夺。若师兄所指是此物，弟子现在便可取出，请长老与各位师兄查验，看其是否真是蚀阴散，又是否与钱师兄所中之毒相符！” 她这番话，将自己“私藏”的行为，合理化为“发现异常，准备上报”，瞬间扭转了性质。同时，她主动提出交出“证物”，并要求验毒，显得坦荡无比。 那外门执事没料到云芷如此应对，一时语塞。两位执法弟子对视一眼，神色稍缓。为首那人道：“既如此，便将你封存之物取出。” 云芷立刻返回石屋，实则从镜内空间取出之前那几块被她提炼出暗蓝色粉末的暖阳丹废渣（外层依旧保留着原貌，只是内里精华已被抽取），用一个玉盒盛了，恭敬奉上。 就在执法弟子准备接过查验时，一个沙哑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大半夜的，吵吵嚷嚷，还让不让人清静了？” 穆长老不知何时已站在院中，睡眼惺忪，似乎是被吵醒，脸上带着不耐。 众人连忙行礼。穆长老瞥了那玉盒一眼，手指凌空一勾，玉盒便飞入他手中。他打开看了一眼，又凑近嗅了嗅，随即嫌弃地盖上，丢还给执法弟子。 “不过是几块沾染了‘寒潭泥’气息的暖阳丹废渣，寒潭泥性阴寒，与蚀阴散症状有几分相似，但绝非一物。钱禄那小子，怕是修炼时吸纳了过多金石废渣的锐金之气，又心浮气躁，引得灵力岔了道，才显出类似寒毒的症状。自己学艺不精，倒会胡乱攀咬！”穆长老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寒潭泥？”执法弟子一愣，他们对此物并不熟悉。 穆长老哼了一声：“一种生长在极阴寒潭边的淤泥，沾染其气息的药材，若处理不当，确实可能让人不适。此物与蚀阴散外形、气味确有几分相似，但本质迥异。尔等若不信，可去药典阁查阅《奇物志·阴属篇》。” 穆长老亲自出面定性，且言之凿凿，更有典籍佐证，两名执法弟子再无怀疑。那外门执事脸色煞白，冷汗直流，知道今日这状是告错了，反而得罪了穆长老。 “原来是一场误会，惊扰长老清修，弟子罪过。”执法弟子连忙躬身请罪。 “既然是误会，那便散了吧。”穆长老挥挥手，目光似无意地扫过云芷，“以后处理废料，眼睛放亮些，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回收。” “弟子明白。”云芷低头应道，心中却如明镜。穆长老这是在帮她圆场，那几块废渣绝非简单的寒潭泥沾染，但他选择了掩盖。这位长老，远比她想象的更深不可测。 执法弟子与外门执事狼狈离去，院中重归寂静。 风波平息，云芷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她看向穆长老，欲言又止。 穆长老却打了个哈欠，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打发了几只苍蝇，漫不经心道：“禁足期间，无所事事也是浪费光阴。东厢那间废弃的丹房，地火脉还算稳定，你既对药性有些天赋，便去那里，试着用那里的地火，处理一些常见的低阶药材吧。记住，只许处理，不许炼丹，更不许浪费药材。” 说完，也不等云芷回应，便晃晃悠悠地回了内室。 云芷怔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东厢丹房！允许她使用地火！ 这无疑是穆长老在规则之内，为她打开的一扇窗！虽然明令“只许处理，不许炼丹”，但拥有地火，意味着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进行许多之前只能隐藏在镜内空间的操作！无论是淬炼提纯，还是某些需要稳定火源的药性实验，都将变得容易得多！ 巨大的惊喜冲散了之前的惊惧。她深深望了一眼穆长老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更深的敬畏。 次日，云芷便迫不及待地进入了东厢丹房。丹房不大，布满了灰尘，中央有一个半人高的古朴丹炉，炉底连接着一道被封禁的地火口。她仔细清理了丹房，按照穆长老传授的基础法诀，小心翼翼地引动了一丝地火。 “噗——” 一缕稳定的、带着土石气息的橘黄色火焰自炉底升起，热度均匀而持久，远非她之前用的赤焰粉可比！ 她压抑住激动，取出一批普通的凝露草，开始尝试用地火进行淬炼提纯。地火稳定，操控起来比自身火焰轻松不少，很快，她便提炼出了品质极高的凝露草灵液，效率远超以往。 她谨记穆长老的吩咐，没有尝试炼丹，但却利用地火，开始系统地实践玉简中记载的各种药性冲突与调和实验。将不同的药材粉末用地火灼烧，观察其反应；尝试用不同的辅药去中和某种药材的烈性…… 这些实验，在外人看来，只是最基础的药材处理练习，毫无出奇之处。但云芷却借此，将她之前在镜内空间的理论推演，一一付诸现实验证，收获巨大。她对药性的理解，飞速提升。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她于东厢丹房“练习”之时，内室中的穆长老，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清晰地映照着丹房内的景象。看着云芷那看似笨拙、实则暗含章法、甚至偶有灵光一闪的“处理”手法，穆长老嘴角那抹弧度，愈发意味深长。 “小家伙，悟性确实不错……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而与此同时，寒潭面壁归来的钱禄与沈林，得知陷害失败，云芷反而得了使用丹房的机会，更是妒恨交加，如同毒蛇盘踞暗处，酝酿着更恶毒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