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上帝射手！》 第1章 签约 签约消息放出前，沈河的游戏 ID 早已是天梯榜单的常客。 Styx，曾登顶多个服务器前十，ADC 英雄池极深，但最绝活的是风弦猎手。他不直播，不开麦，玩家对他的全部印象，都来自录像、OB 观战和“撞车体验”。 这款名为《Axiom Vale》（公理峡谷）的 MOBA 上线五年，热度却一直像火山口一样沸腾。五个位置、百余名英雄，每年都有少年一战成名，也有人黯然退场。 风弦猎手是最难驾驭的 ADC 之一。她身法灵动，却脆得像玻璃，一旦失误就是团灭。但若操作精准，她能在混乱里切开血路，让对手绝望。冷漠的角色语音与鲜活热烈的御姐外形形成鲜明对比，视觉与操作的双重极致体验，更是让她成为游戏内人气最高的角色之一。而 Styx，在很多 ADC 玩家心中，就是这个英雄的代名词。 在他第一次用风弦猎手登顶天梯榜首时，电竞专栏里曾有一篇短评： “冷、准、薄刃型adc。 冷，是他从不被情绪左右，哪怕残血一丝，走位依然稳得像刻度。 准，是平 A 与技能释放的节拍严丝合缝，如同刀尖起舞，不浪费任何一秒输出时间。 薄刃，是他的收割——安静得没有声音，但真正入场时，锋利得足以让人窒息。” 冷静的节奏感 ，精确的计算 ，凌厉的收割，足以令每一个对手胆寒。 “Styx，就像暗河。平时无声，但当你意识到它的方向时，已经来不及回头。” 配图的黑金色箭矢随文而出，锋利得像把屏幕割开。 深夜的高分局，【北岸OB】的直播镜头锁在蓝色方下路，这场比赛不仅有多位天梯路人王，主播，红方还有职业选手，观看热度很快就升到板块第一。 四分钟，兵线被压到塔下，敌方射野辅三人发起越塔。风弦猎手“左走位、停、回身 A、技能右斜前移动”，画出一个不对称的菱形，最后闪现贴墙躲技能，残血逃生并反杀一人。箭矢带着细薄的光划出，游戏里冷冷的女声响起：‘无知的生物，愚蠢的猎物。 直播间安静两秒，OB才感叹：“状态太顶了吧！没浪费哪怕一秒走位时间。” 弹幕也瞬间炸开： “他的走位像有尺子。” “冷，太冷了。” “和他对线真像玩字母游戏，光是观战就被掐脖了。” 也有人开玩笑： “明早之前我要看到路人王暴打职业选手的完整剪辑。” “有没有人救一下隔壁心态爆炸的主播？粉丝已经在连夜更新对位Styx从未赢过合集了。” 十二分钟，他在三角草假装回城，读条、取消，停在像素位。探草的敌方辅助瞬间被定身，箭矢落下，角色语音冷冷一句：“狩猎，开始。” 一波关键击杀打断了对方野辅联动，强势入侵控制地图资源的节奏。 二十五分钟资源团，风弦猎手在侧翼沉默等待。双方拉扯僵持，无人敢先动手。大招冷却条归零的那一瞬，他位移入场，秒开大招，三杀收龙，终结比赛。 【北岸OB】的赛后总结是：“又一场将冷、准、薄刃展现到极致的对局。Styx很低调，但每一局的操作都像在写公式。” 那晚，视频区很快被塔下菱形走位、假空城的片段刷屏，弹幕和剪辑争先恐后。 就在热度不断发酵时，凌晨十二点，ASG 的官宣微博突然发出。 文案很短，只有一句精简的“欢迎Styx加入ASG。” 配图是半个月前签约室里的合照。冷白灯下，穿着黑色队服的身影站在中央，眉眼沉静，肩背挺直。照片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光影，他整个人像被定格在最简洁的线条里。 消息像一枚炸弹投进峡谷，发布不到三分钟，媒体快讯已经铺满首页： 【ASG官宣Styx】 【路人王签约职业】 【老牌强队ADC位置确认】 【电竞之眼】：“Styx 签约 ASG，赛场再添新锐 ADC。” 【解说 Zee】：“冷、准、薄刃——能否在职业舞台兑现，拭目以待。” 数据博主提醒：“他的 Rank 数据漂亮，但他几乎不开语音。这样的 ADC 能否融入团队，是个未知数。” 玩家群体讨论也很热络，有人调取他在天梯的战绩曲线做分析，有人回放他的录像，视频网站上，集锦再次被拼接。封面是去饱和度的风弦猎手立绘，唯有箭矢保持锋利的光。 “难得一见不是情绪型，是节奏型的adc。” “期待很久了，终于要在赛场见到他了。” 讨论声一路轰鸣，没有停过。三天后的早八点，ASG 基地的发布会准时召开。雨后的路沿还湿着，记者和粉丝挤在门口，沈河跟随战队管理走近，闪光灯一阵接一阵，在地上映出斑驳碎片。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露脸”。 记者的低语被麦克风意外收录：“本人比照片还要干净……不像传统意义上的电竞选手。” 镜头里的他，眉眼柔和，轮廓清晰，肩颈挺拔，与大众印象里大多数歪瓜裂枣的电竞选手形成鲜明对比。 有人一时忘了提问，只怔怔想：这种气质的人若不是坐在键盘前，根本没人会把他和“打职业”联系起来。 很快，问题重新聚拢： “为什么选择 ASG？” “新赛季的目标是什么？” “你很快会对上去年的冠军队伍，还有三冠打野陈豫川，他是联盟最受关注的选手，你怎么看？” 沈河抬眼，神情未变，声音干净简短的做了自我介绍：“我是 Styx沈河，ASG 的新任首发 ADC。”他顿了几秒，又补了一句：“比赛打好就行。” 短短一句，被各家媒体截作标题。 简单的发布会很快结束，沈河进到基地内，原本嘈杂的大厅安静下来，大家都好奇的打量着这位从未露面却人气颇高的新人。 他领胸牌、签字、把队服衣领拉平，动作干脆一气呵成。推开训练室的门，队友还没来，空荡荡的，冷白灯自动开启，有点刺眼，屏幕在待机界面泛着蓝光。沈河将键盘、鼠标逐件落位，DPI调到熟悉的档位，HUD 调到习惯的百分比，小地图缩两格，镜头边缘滚动关掉。设置面板一页页合上，指尖落在“应用”键上。调试进度结束后，退出游戏，外界的热度仍在屏幕上堆叠，剪辑与快讯同时涌出。 沈河抬眼，看着显示屏里模糊的倒影。心口没有涌动的喜悦，只有一种明确—— 这不是理想，这只是另一套规则。 而在这套规则里，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下棋。 定在十点的训练赛即将开始，刚过完休赛期的队友和教练陆续进了训练室。 第一个推门进来的是上单张程（ID：Kite），斜挎着背包，包上挂着近年在电子音乐圈很火的一款联名耳机，从平淡的外表很难看出他有这种狂野的爱好，插电时顺手把音量调到最低。键盘声稳得像节拍器，他不多话，只抬眼看了沈河一眼，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沈河回了句：“早。”声音不高，干净清冽。 紧跟着他的是中单李安泽（ID：Cleo），一个白嫩的小胖子，人还没坐下就开始吐槽：“今天训练赛对面别整些超模英雄啊，我得练练新版黑魔女的连招。” 说完自己先笑，转头对沈河说：“我是 Cleo，你应该知道我吧，我俩之前国服经常排到一块儿。” 没等回答，他已经迫不及待进了训练场热身。李安泽和张程是队伍里的老搭档，风格差异大，一个沉稳，一个激进，常年拌嘴，却也是彼此最默契的组合。 打野周一帆（ID：Dusk）慢悠悠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早餐。把纸袋搁到桌上时顺口说：“别理他，一天到晚就想着秀连招秀手速。我们要的是节奏。” 他在队里时间不短，习惯替队伍兜底。话不多，语气平平，却像是一句随口的提醒。沈河只是笑了笑，算是回应。 最后进来的是辅助高明远（ID：Mori），年纪比几人都大一些，身形高大魁梧。放下外套时，他顺手把袋子里的矿泉水推到沈河手边：“喝点水。等会儿别急，先熟悉一下我们的队伍节奏，慢慢磨合就行。” 他的语调缓慢，带着一点天然的安抚感，友善但不虚假。沈河对他观感最好。 教练简单过完短会，几人各自进游戏、调试设备。宽敞的训练室里，零星的抱怨和打趣声交织，不算吵闹，却也和沈河常有的安静世界不同。 他不主动插话，但这种没有恶意的喧哗，对他而言并不算太令人厌烦。简单准备后他加入团队房间，他将在这支队伍里，填补最后的拼图。 训练赛的对手是一支二线队。 前期，沈河在下路连续被针对两次，经济落后。中期团战，他硬生生靠走位和拉扯守住高地，一波三杀把比赛拖到四十分钟。但最终还是因为队伍阵容强度不够惜败，但复盘时大家都对他很满意，这个新人在劣势局里能咬住比赛。 两天后，第二次训练赛。 对手是同赛区的强队。沈河拿出没位移、没保命的后期大核，下路前十分钟稳住对线。十四分钟，他配合周一帆的野区节奏，反打拿到双杀，提前做出关键装备嗜血。二十五分钟小龙团，他死死卡住敌方中单的技能真空期，先手点杀，顺势接管全场。三十分钟，ASG 推平对手主水晶，拿下胜利。 复盘时的氛围明显轻松了很多，打趣的言语也开始落在他身上，在沈河看来，队友已经渐渐把他当作队伍的一部分了。但与此同时，外界的评论却冷硬得多。 主流的声音只有一句：这是一场赌博。 Styx 的个人实力毋庸置疑，但 ASG 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冷、准、薄刃”的单人秀，而是一个能嵌入整体、与团队节奏合拍的核心输出。 而styx本人很好的无视了这些，一场又一场的队内复盘、外部约战、战术演练，最终等来的是赛程表上越发迫近的新赛季开门战：ASG vs VLG。 外界解读为“老牌迎战冠军”。 但在观众眼里，更值得关注的是另一层含义： Styx 的职业首战。 River 的冠军卫冕之路。 两人的第一次赛场交锋。 沈河退出游戏，摘下耳机。训练室安静下来，只剩主机的低鸣。 余光里，他看到桌角的空水瓶，突然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夏天。操场边，铁栏杆晒得发烫，有个少年倚着栏杆，眉眼锋利，语气半真半假地挑衅。 那段记忆短得像影子，没有声音，没有情绪，却在此刻浮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签约 第2章 首秀 赛季揭幕战前一周，官方推送了一段宣传片。 镜头快速切换：从VLG 去年夺冠的画面，陈豫川在野区一打二的操作，奖杯高举的瞬间；到ASG 新阵容的定妆照依次闪现，定格在沈河身上。黑色队服，眉眼清冷，字幕只留一句： 【天才ADC · Styx】 短短二十秒，话题已然铺满热搜。 评论区很快分裂： “这是属于River 的赛季，冠军还是 VLG。” “VLG 打 ASG，开门就是屠杀。” “冷、准、薄刃，说得好听，但天梯和赛场根本不是一回事。” 也有人带着期待： “终于要看到 Styx 的职业首秀了。” “气质完全不一样，一个锋利一个冷淡，硬凑在舞台上就是对味的宿敌感。” “颜值这块已经赢了，别的再看吧。” 剪刀手博主们动作更快，把两人的定妆照拼在一起发出： 一黑一红，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配文却只有两个字：【宿敌】 评论瞬间刷屏： “居然有点嗑到了。” “赛前已经有 cp 感了，赛场上要是一个针对一个回击，那不得疯？” 热搜没降过，讨论度也居高不下，直到开赛当天，ASG 的比赛巴士缓缓驶入场馆广场，两队的粉丝和相关媒体早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了，大屏仍在滚动播放这段宣传片。陈豫川的脸在光影下显得有些陌生，沈河没多看，只随队进入休息室调整状态。 开场前十五分钟，主持人登台。沈河百无聊赖的坐在休息室等待上场，听了近八分钟的开场白和上赛季回顾，才听到工作人员的集合指令，该出场了。 【ASG vs VLG】 字幕在大屏幕上缓缓铺开，随即灯光逐渐熄灭，本场比赛的主题词出现。 “好戏开场。” 场馆的灯光缓缓暗下，聚光灯聚焦在舞台中央。观众席先是安静一瞬，随即爆发出浪潮般的喧哗。 ASG 队员依次入场，黑色队服在光影里划出冷线。沈河走在第四个，耳机挂在颈侧，掌心带着一点微凉的汗。屏幕墙实时打出他的 ID【ASG.Styx】，这是他第一次以职业选手的身份站在众人的注视里。 前排有女生忍不住大声感叹：“居然真长这样……” 朋友附和：“不像电竞选手，更像模特。” 声音很快被尖叫声盖过去，却仍清晰传进耳里。沈河神情平静，只抬手压了压衣领。 SAG集合完毕，VLG 的入场音乐响起。 那是一支去年举起冠军奖杯的队伍，红色战衣，LOGO 简洁锋利。观众呼喊声再次拔高。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River，陈豫川，峡谷史无前例的三冠王。 他身姿挺拔，眉眼锋利，神色冷峻，在灯下几乎带着侵略性。他习惯用轻蔑的眼神直视前方，但这次却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对手席。那一瞬，舞台两端的目光在空中交错。 沈河的手指在耳机边缘轻扣了一下。短促的闪念里，他似乎又看见操场铁栏边上的少年，眉眼凌厉，带着一点挑衅的笑。只是过去和现在隔得太远，他很快移开了视线。 大屏幕适时切出两人的定妆照。 一黑一红，一冷一烈。 弹幕瞬间刷满“Styx vs River”。解说顺势道：“野区掌控力 VS 线上压制力，这是今晚最值得关注的交锋。” 观众席的反应更直接。 River 是赛场最具知名度的明星打野：打法强硬，数据耀眼，外貌出众。八成观众为他而来，尖叫声里既有女粉的应援，也有男粉的呐喊。 但嘘声与私语也同样并存——“毒瘤打野”“太自我”“全靠队友兜底”。 支持与厌恶交织，却没有人能忽视他。 选手们依次落座，调试设备，镜头扫过台上的十名选手。 沈河插上自带的键盘，逐项确认游戏设置。动作流畅干脆，没有多余停顿。 另一侧，River 半靠在椅背上，单手转着鼠标，神态从容，带着挑衅。 倒计时三分钟。 解说的声音响彻全场：“新赛季常规赛全面升级，本赛季采用 BO3 赛制——三局两胜。对局胜负将直接左右排名积分。” 另一位解说接道：“今晚是揭幕战，ASG 主场迎敌，对手是卫冕冠军 VLG。新锐 ADC Styx 对上冠军打野 River——火花已经点燃。” 大屏幕的镜头再一次切到下路与野区的对比。 冷与烈，在无声的画面里被无限放大。 第一局 BP 开始，倒计时亮起。 VLG 先手果断 Ban 掉了【风弦猎手】。全场观众一片哗然，解说笑着说：“果然，Styx 的绝活英雄，VLG不会给机会。” 随后，他们又补上【逐星游侠】和【裂空弓手】都是当前版本中线上压制力强的射手。下路池子，被压得更窄。 ASG 的回应同样直接。 他们先后 Ban 掉了陈豫川最具代表性的【影牙】和【血猎者】，再加上一个版本强势的入侵打野【铁角蛮兽】，试图掐住他最具有侵略性的打法。 双方的王牌，在倒计时里被一点点抹去。 弹幕疯狂刷屏： “第一次交锋就这么针锋相对？” “River 的野区和 Styx 的下路都被掐死了，谁能先适应版本才是关键。” “宿敌感直接拉满，首局必有火花。” 进入 Pick 阶段。 ASG 拥有第一手选择权，把版本最强的节奏法师【星曜使徒】交给中单李安泽，显然还是更想主打中野。第二手则锁定上单的【玄钢战士】，稳住前排。 VLG 教练组的选择则更具侵略性。 他们没让陈豫川先手拿下版本强势打野，而是让下路拿出了台面上还剩下的强势组合【黑雾猎犬】与【魂锁歌姬】，对线压制力直接拉满。 轮到沈河时，下路的强势英雄几乎全被拿走。 他没有犹豫，落定【烬炎炮手】。这是一个射程极长、输出稳定的后期大核，不是他最锋利的刃，却是当下最合适的拼图。英雄池深的好处在于，他能无缝切换风格，即便是偏保守的阵容，也能驾驭。 陈豫川同样如此，作为最后一选不紧不慢的锁下了【碎影潜行者】，高机动、爆发强，最擅长前期入侵和围绕下路打，虽然在上版本数值被削导致联赛上场率降低，但在rank中的表现依然强势，单挑能力相当惊人。 解说评价：“阵容一目了然。VLG 要通过下路强势压线帮打野入侵提速，ASG 则希望通过中野节奏给adc留够时间发育，把关键点压在后期团战。而首秀的 Styx，要面对的是整个赛区最凶的下路组合。” 大屏幕上，双方阵容定格。 观众席的喧哗推至顶点，第一局加载画面缓缓亮起。 常规赛的第一枪，即将打响。 开局，沈河操纵【烬炎炮手】缓缓走出泉水。巨型火炮在肩，动作干脆，角色语音冷冷响起：“目标，标记完毕。” 下路兵线相遇，【黑雾猎犬】与【魂锁歌姬】越线前压。沈河没有急于换血，而是稳稳控线，血量虽然被消耗了挺多，补刀却一刀未落。解说点评：“他在用最稳的处理方式，把兵线卡在安全位置。” 四分钟，River 的【碎影潜行者】刷完上半区，本应顺势入侵周一帆的野区。但走到河道口，他的鼠标方向一偏，径直落向下路。 解说一愣：“这波不该去下的吧？” 观众席尖叫声骤起。 River 闪身穿墙而入，【魂锁歌姬】的枷锁精准命中 ASG 辅助。几乎同时，炮手极限走位拉开距离，火炮轰出，带着火光击中【黑雾猎犬】。高明远交闪给出护盾，硬生生护住沈河。残血换残血，沈河冷静抬手再补一炮，反杀敌方 ADC。 【First Blood！】 全场炸开。 解说高声：“River 的节奏跑偏！这波本该是入侵野区，他却强行越下，结果 Styx 反手拿下一血！” 镜头切到选手席。 沈河神色不动，仿佛一切在掌握之中。 陈豫川却皱了皱眉，脸上并无慌乱，反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接下来的几分钟，场面变得微妙。 River 一次又一次路过下路，甚至带上己方中单，这种频繁的骚扰未必能造成击杀，但总能打断沈河的回城，或拉扯兵线让沈河难以补刀，甚至能强行让他交掉刚冷却好的召唤师技能，辅助也因此等级和装备落后很多，沈河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不耐烦的暗骂：神经病。 “这是在给对面 ADC施压，”解说分析，“可问题是，他几乎放弃了本该入侵的野区节奏。” 搭档补充：“表面上经济领先，但实际上，ASG 在做资源置换。上路和野区被打开缺口，River 这几波绕来绕去强行抓下路，反而让自己掉进了时间陷阱。” “毕竟众所周知，游戏来到中后期，一个三件套的刺客打野远不如一个两件套的战士打野。” 弹幕狂刷： “我去这什么苍蝇蚊子流打野，就搁这恶心人呢吧，adc玩家看着感觉快死了。” “休赛期浪多了吧，一副大脑被掏空的死样。“ “River 这是在打比赛还是在盯人？” “操作没问题，思路完全变形。” “本该是野区无解节奏，结果一直绕在 Styx 身边，咋了你river也是Styx的粉丝吗，来下路参加见面会呢。” 结局逐渐显露。 中期，ASG 的中野越打越顺，频繁游走下路照顾沈河的发育。二十五分钟时，沈河【烬炎炮手】的关键装备已成，而对方发育严重不良的上路已然承受不住高额伤害，后期发力的大核开始接管团战。VLG 的强势下路逐渐失去锋芒，一波失误被推平了水晶。 解说总结：“River 没有发挥出【碎影潜行者】的入侵优势，节奏被拖慢，ASG 把比赛拖入后期完成翻盘。首局，Styx 的冷静比 River 的火热更胜一筹。” 观众席的尖叫与议论交织，这是普通玩家都能看懂的战术失误。 摘下耳机，观众席还未停歇的讨论声瞬间灌进耳朵，沈河起身随队回休息室，神色不变，呼吸平稳。 他没回头，却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后，比胜负更锋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首秀 第3章 第二局 第二局 BP 开始。双方的 Ban 位延续上局思路。 Pick 阶段局势却完全不同。 这一次，River 拿到版本强势的【影猎人】，抓人、追击、收割一体，几乎是当前打野的天花板。 沈河则锁定【裂光游侠】，同样是版本顶尖射手，数值极佳，手长机动兼备，打线能力极强，对走位和操作要求极高。 双方的其他位置也没有太稳健，而是清一色的打架英雄：强开团、伤害高，偏向硬碰硬。 解说笑着说：“第二局看样子不会拖到后期了，谁先赢下第一波关键团，谁就能直接滚起雪球。” 大屏幕阵容定格，观众席的喧哗声瞬间推到顶点。 这将是一场彻底的血战。 第四分钟，兵线压在塔前。沈河的视线锁在兵线血量上，指尖的节奏均匀而冷静。 耳机里，辅助低声提醒：“River 不见了。” 几乎是同一刻，【影猎人】从草丛中破影而出，细绳直直甩下。VLG 的辅助闪现上前，想配合打野的绳索完成控制链。但就在那一瞬，沈河几乎本能地敲下位移，人物错开兵线拉出一小段距离。绳索虽然命中，却让辅助的关键控制技能空了，ADC 的核心伤害也随之落空。 这就是他要抓住的反杀契机。 位移后的强化技能爆发，银色子弹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锋利弧线。高明远也在同一秒控住对方射手，脱节的辅助无力支撑，血条被打穿。 【First Blood！】 解说高声：“我的天！Styx 的极限闪避！太夸张了！” 观众席也瞬间炸开，只是欢呼声还未停止，River 的身影已经同帧扑下，Styx血量极速下坠，高明远急忙交护盾保人，River 被迫闪现拉出塔伤。就在众人以为 ASG下路能稳住时，屏幕一闪，重置塔伤的那一刻River调整角度，位移技能精准卡住护盾消失的瞬间，斩杀技能划过。沈河和高明远的血条同时清空。 【Double Kill！】 全场喧哗直冲顶点。解说迅速补充：“一波小团战爆发了三个人头！Styx 打出了极限操作，但 River 的速度同样恐怖，把局面硬生生拉回！” 大屏幕镜头很懂事的切到两人特写。 沈河神色冷淡，眉眼沉静。就算刚刚拿到一血、又被强行越塔击杀，他的神情也没有丝毫波澜，像把所有情绪隔在了一层玻璃后。 陈豫川唇角微微挑起，神色凌厉中带着一丝玩味，灯光打在他眉眼间，衬得整张脸更有侵略感。 弹幕疯狂滚动： “两个都是怪物，这波操作太爽了！” “Styx 那个极限走位绝了，但River 后续技能又补得很妙！” “怎么感觉 River 就是专门往下路跑？下路快成麻将桌了。” “好……好像有点对味？宿敌感爆棚。” “看脸就够对味了，导播懂我的意思吗？” 沈河握着鼠标，眼神始终紧盯屏幕，没有丝毫分神。可心底却清晰闪过一个念头—— 这就是顶尖打野。 无论你多冷静、多精准，他总能在混乱里，抓住那一瞬的 timing。 十分钟，对线期。 对面的下路组合是整个赛区公认的顶尖搭档，压制力极强，几乎不给对手喘息空间。 沈河和高明远是新搭档，却稳得出奇，配合默契，走位谨慎，除非强行越塔几乎不可能让对方抓住机会造成击杀。就在观众以为双方会和平发育时，沈河突然改变节奏，先手位移开大找到角度，高明远瞬间跟上控制。这一波打得很冒进，因为并不是适合打架的节点，在双方发育差不多的情况下很少有人愿意冒险，对手显然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反应很快拉线应战，但因为错失先机，没能在拉扯中占到便宜，血条被硬生生打空。 解说忍不住感叹：“Styx！在对面顶级下路手里，硬是打出了一次线杀！” 队内语音里高明远也忍不住笑：“你说的打是下一秒就打啊，下次记得提前说，兄弟差点没跟上被你吓死！” 几分钟后，陈豫川再次出现在下路。沈河像是早已预料，让高明远提前布下陷阱。哪怕局面是二打三，他仍然告诉高明远：“打。”，血量归零的前一秒，充能大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精准落下，River也倒下了。 沈河评价，“这波不亏。”中路也忍不住调侃：“下路真是粉丝见面会。”沈河回他：“能换就值了。” 弹幕疯狂滚动： “妈呀手速看得我窒息。” “River 又又又又又跑下路？懒得喷了已经。” “笑死，能不能每局都这样，想看看Styx会不会破防。” 局势仍然焦灼，经历过上一局的失利，River显然冷静下来，针对下路就像他的饭后甜点，在野区吃饱喝足后抽出垃圾时间恶心一下，大部分时候他会靠英雄强度将视野布置得很深，己方中野的推进多次被他在野区的假动作化解，并不顺利。他有余力接中立资源，却不逼团。 沈河目光专注，操作仍然不紧不慢。可他心里很清楚，下路再怎么顶住三人的强压之势，也只是困兽之斗。陈豫川迟迟不逼团，就是要把他死死锁在下路。局势，从未在 ASG 手里。 兵线换不来优势，除非他亲手制造一次突破。 十八分钟，小龙即将刷新。River 布的视野几乎把河道下半区封死，中野贸然来下路只会被反蹲。沈河看了眼队友位置，短促开口：“等我。” 兵线向己方慢推过来，沈河让高明远去野区布控视野，敌方则抓机会对他来了一波集火，血量大残，只能退回二塔，他故意做出回城假象，对方辅助显然有点掉以轻心，逼退沈河后想将视野往ASG野区进一步推进，沈河残血杀出，声音却依旧冷静的告诉高明远：“你留技能先等。” 战局一触即发，对方提前蹲守的中路先一步赶到，ad也就近过来支援，而高明远的保命技能此刻才交出，在对方三人缺乏爆发伤害的前提下，给近乎空血的沈河延续了5s的输出时间，伤害拉满，对方中射辅血量大残时，沈河才倒下。只要己方中野能配合高明远完成控制收割，小龙就稳了。 团战爆发，River 配合上路斜切入场，将SAG打野完全盯死，上中野的沟通因此出了问题，两头难顾，打野大残，中路虽完成收割，却无法再继续追击或打小龙，ASG 的推进再次被打散。 观众也觉得这架打得差了一口气，场馆讨论声不止，一片嘈杂，解说声音拔高：“Styx！不仅创造了团战机会，临死前更是打满伤害，一换三！太漂亮了！” 搭档补充：“可惜上中野脱节，小龙还是没稳住，局势更复杂了。” 沈河视线冷冷盯着小地图，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唯一的机会。 如果连这种硬打掉点的打法都不能让节奏倒向 ASG，那么这一局，他们只能继续被牵着走。 局势不出所料的难以再挽回，二十二分钟，中路被抓掉点，ASG 高地塔被逼。 VLG 抱团推进。己方上野在回防路上被对方上路卡住，只剩下沈河和高明远死守。 解说语调紧张：“这波要怎么守？二打四，二打五吗！” 高明远一声不吭，架盾护住身后的沈河，沈河不紧不慢清兵线，等待对方耐心耗尽的那一刻。 塔下，River上前试探，短控技能丢出的一瞬间，Styx大招领域展开，技能轨迹划到半空，却突兀的与闪现路径交织成一条精准的弧线，这是游侠曾经最经典的技能组合，可以将大招范围拉长。但因官方机制改动，这个操作现在的成功率低极低，而沈河不仅敢赌，他还成功了！三段判定的大招伤害全打满，对方没位移来不及反应开出护盾的中路率先倒下，river反应很快，配合ad转头集火，但高明远闪现护盾拉满，还是让沈河在控制结束血量见底的那一秒反手打出最后一发大招，子弹贯穿，两边ad同时倒下。 赶回来的上野接住局势守下这一波。二连击杀提示响起，全场爆炸。 解说几乎拍桌子：“Styx？！这 ADC 闪现拉技能切后排是怎么个事？！他怎么敢的啊！太有思路了吧！二打五硬生生换掉两人！” 观众席瞬间掀翻，叫好声一波盖过一波。 “这 ADC 是人吗？！” “我去这是真的燃尽了，换谁来能守啊。” “闪现拉大招我以为只有鬼才敢玩，结果成了！” 弹幕刷得飞快： “服了，完全秀晕。” “兄弟们，谁还记得这是职业首秀啊？？？” “真的有点恐怖了……” “这波可以载入峡谷史册，够Styx吹一辈子了。” 大屏幕定格在沈河的脸。眉眼仍旧温和，却像覆着一层薄雾，看不见喜怒起伏。灯光打下来，他的神情安静得近乎冷漠，和刚才燃到极点的操作像是两个极端。 只是优势依旧在 VLG。 调整状态后陈豫川控下大龙，强行逼战滚起雪球。三十五分钟，ASG 的水晶在强行开团中被推平。 比赛结束，解说长舒一口气，感叹到：“这局看得真过瘾啊！Styx 的表现几乎无可挑剔，个人实力有目共睹。但在团队博弈里，ASG 还是差了一口气。” 队员退场，镜头又一次给到两人。 沈河摘下耳机，神情冷淡，输赢似乎并不影响他的心情。 而陈豫川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眉眼化开，心情显然很明朗。 观众席上，女孩们更是难掩兴奋。 “卧槽，Styx长得也太清爽了吧？能不能去拍画报啊，我真不信他是打职业的。” “别说了，我发视频给我妈，她问我这是不是明星。” “River像多动症一样没事就去骚扰下路，结果 Styx 就跟没事人一样，冷冷坐着打自己的，好想笑，有点吸引注意反被无视的土味了。” “River 不是一直人气顶流吗？结果 Styx 一上场，居然能分走一半视线？” “天梯路人王顶流也是顶流好吗？” “而且关键是操作硬啊，这种新人首秀不该这么稳的。” 有人打趣女孩们：“这场结束，估计cp剪辑要泛滥了。” 旁边立马有人接：“放心，短短两局的素材已经够我剪一年了，更别提还有第三局。” 一圈人笑成一片，等待的间歇依旧热闹。 休息区走廊人声嘈杂，两队队员前后脚经过。记者们和教练进入采访室，队员陆续回到休息室休息备战，明亮的走廊灯把两组队伍拉出长长的影子。 沈河低头整理键盘线，身侧忽然一紧，手腕被人扣住。 他偏头，正对上陈豫川的目光。那双眼锋利，带着赛场上没收起的侵略性，偏偏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沈河没有立刻抽开，指尖在掌心里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于是陈豫川抓得更紧了一点。 “下局见。” 声音不高，却足够贴近。 沈河终于忍无可忍，手腕用力。 而就在这时，VLG 的上路突然回头喊：“豫川？走了啊。” 陈豫川松手，转身离开。步伐从容，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河收回手腕，皮肤还残着一圈热度。他神色如常，脚步却停顿了半秒，才重新迈出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二局 第4章 第三局 第二局比赛结束，大比分来到 1:1。 VLG 扳回一城，直播间在线人数一路飙升，弹幕和社媒的讨论也被推到顶点。 最热的话题是“River 为何老往下路跑”。 “第一把就是昏头抓下才输的，第二把居然还敢，要不是赢了我早喷他了。” “说真的，他这几波完全没必要下去吧？” “抓一次两次可以理解，这么多次，要不是实力摆在那，节奏早歪了。” “我就问一句：这是打野是下路第三人？” 有人冷静分析：“其实 River 确实是在压迫 Styx 的发育，虽然亏了一点节奏，但也算一种博弈。” 也有人说：“要不是Styx 稳得吓人，这局ASG早就被打穿了，打野节奏真是差太多，唉。” 有人附和：“被干扰了那么久发育，后面还打那么恐怖，没被压制住的游侠，那伤害谁敢想？” 讨论也分成两派： 一派感叹 River 太冒进、不理智，但足够老练，局势尽在掌握； 另一派则震撼于Styx 的恐怖操作和冷静应战。 就在这时，有人截出一个比赛特写。 沈河在反杀那一波后，眉眼淡定； 陈豫川击杀后的瞬间，居然唇角挑起。 “这俩人表情对上了哈哈哈。” “River 感觉有点毛病的样子，以前不是天天死人脸吗？” “一个没表情，一个偷笑，到底想干嘛？！” “别吵战术了，我先偷偷嗑一口。” 最终，#River盯人式打野# 与 #Styx极限操作# 同时挂上热搜。 第三局的期待值，被推到了最高。 第三局，决胜局。 BP 倒计时亮起，场馆气氛被推到极点。 Ban位和前两局没差。 Pick部分，vlg让中路先拿到【星曜使徒】，而ASG 第一手则直接锁下【逐月】。这是个能用技能与普攻穿插打出高爆发的法师，推线强、带节奏快，显然是想和对面中路碰一碰。 选手镜头里，陈豫川在看到对面锁定的【逐月】后，手指在鼠标上停顿了半拍，神情一直若有所思。 沈河却意外笑了笑。 第四轮射手位锁定【萤火之星】，一个伤害中规中矩、但和谁都能碰一碰，保命能力也还不错的的adc。 陈豫川依旧后手针对位，拿出克制对方上野的法坦打野【极寒之女】。 解说点评：“两边阵容拿得还可以，万金油射手，万金油打野，只要有资源，怎么都不会太崩，就看双方谁能稳住节奏了。” 大屏幕定格阵容，场馆喧哗声瞬间拉到顶点。 决胜局，开始。 三分钟，下路兵线被快速清完。 沈河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站在草丛阴影里，目光锁在小地图上。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波，River 会来。 下一秒，【极寒之女】的身影果然从河道口现身，现场响起一阵哄笑。 对方下路想立刻上前压制，配合打野形成包夹，但兵线卡住了两人的位置。 ASG 这边也并没有退。 辅助率先闪现抬手丢出点控，一道眩晕精准命中River。 几乎同时，沈河操作的【萤火之星】启动技能，火光迸射，控制抵消的同时反伤爆出，瞬间将River的血条打穿。 观众席爆发尖叫。 解说高声：“Styx 甚至抢先一步埋伏！这不是被动应对，而是主动反打！” 搭档也笑着说：“Styx 就是很敢操作呀。正常没大招的萤火看见打野来，第一反应肯定是拉开，他反而直接埋伏一手，有想法。” 然而，River 的反应同样迅速。 【极寒之女】寒冰之地铺开，强行逼停沈河的走位。最后一丝护盾硬是挡下最后一下伤害。 镜头里，【极寒之女】剩下一格血，闪现拉开，对方下路迅速接应。沈河血量不低，但他知道再追就是送节奏，果断收手。 弹幕刷得很快： “这是真杠上了。” “River：我来下路。Styx：正好我在等你。” “这波要是收掉就血赚，可惜！” “啊啊啊！差一点点！” “River 这反应真的快，我上我已经鼠了！” 解说总结：“这一波其实是 ASG 赢的。强行打断打野节奏，虽然没收下 River，但已经逼掉他闪现，还得回家补给。” 选手席上，沈河神色冷淡，陈豫川虽然逃跑的有点狼狈，嘴角却压不住的向上翘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家似乎都陷入了循环。River 有事没事就往下路草丛钻。 可沈河早有准备。 兵线处理得极细，卡在塔前两格，逼得对面很难强开。他甚至在六分钟就提醒：“cleo ，放线帮我站一会。” 李安泽很配合推完线站河道，与辅助一起布好视野。也会放弃兵线帮下路强压对面射辅血量，River 两次下路游走都无功而返。 观众席笑成一片： “River是想转行adc？” “River：我来找你。Styx：随便，懒得理。” “哈哈哈隔着屏幕都感觉到烦人了，居然能忍到第三局才叫队友支援。” 解说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其实 River 的几波思路没错，对方上野强势，己方中路只能锁在上半区，打开下半野区才能稳住经济，但 Styx 的处理太冷静了。兵线、视野、呼叫支援，一点没漏。” 下路难以突破，大家发现River 又把矛头指向中路【逐月】。 两次闪现上去强行打状态，把李安泽控在中路动不了。 在一次躲在ASG野区堵住并击杀准备绕路支援的逐月后，选手席镜头捕捉到他不屑的撇嘴。 观众都忍不住了： “迁怒，这是迁怒吧！” “谁把我家头脑聪明心思冷静的全能打野还我？这神人究竟是谁？” “Styx：懒得搭理你。River：行，谁阻止你搭理我我打谁。” 中路被连续针对后，【逐月】几乎每次上线都要小心翼翼，周一帆和张程却选择放弃完美的上半区节奏频繁支援。 几次救援过深，被 River 团控打了反手，节奏这下是彻底没了。 选手席上，沈河视线没有移开，指尖在键帽上轻轻一顿。只是告诉队友：“稳住，我能打后期。” 解说皱眉：“【逐月】虽然是强势英雄，但只是一个平衡上下野区的工具人选择，并不是节奏核心，打野一旦被掐住，整个战术都会拖慢。” 搭档补充：“ASG 打得太心急了，中路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就是放弃外塔。几次强行救援换来的反而是经济亏损。” 只有下路是唯一的稳定点。沈河的【萤火之星】没有亮眼战绩，KDA 平平，补刀却和对面的冠军选手不相上下。 哪怕塔皮被蚕食、哪怕下路一直被River压视野，他依旧尽全力补经济。 耳机里队友还在抱怨：“这波本该能赢的。”“我就差一秒技能就能救下来了。” 沈河心下无奈，但没有再回应，该怎么打他说了不算，一眼看到头的局势adc也救不了。 二十分钟，小龙团爆发。 VLG 提前占位，ASG中野选择配合上路传送硬接团，被River开大团控，虽然闪现出范围，阵容却被冲散，中路率先倒下。张程的传送被对手打断，还被对手趁传送的僵直打残血量送出人头。场面瞬间崩坏。 沈河只能硬着头皮找角度，枪口一刻不停地喷射出萤火。 中庸射手的输出已经拉到极致，把对方中野打残，可惜护盾撑不过爆发，血条很快清空。 屏幕上亮起“ACE”。 观众席里一片叹息。 解说总结：“Styx 已经做到极限了，他的发育和团战输出走位一点问题没有。但 ASG 思路出了问题，放弃优势点滚雪球，以致于10到20分钟这个时间段完全没有节奏，整体经济失衡，上中野连续失误，这场比赛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三十二分钟，VLG 推平基地水晶。 大比分 2:1，拿下比赛。 镜头给到选手席。 沈河摘下耳机，默默收拾设备，握鼠标的手心有点泛白，神情却如常。垂下的发丝遮住情绪，只留下冷静的呼吸。 而在对面的选手席，陈豫川双手松弛靠坐在椅背上，神色却没有很高兴。 虽然这一局他赢了。 决胜局落幕，全场欢呼与遗憾交织，选手们摘下耳机，从座位上起身。 按照赛制，双方在裁判示意下排成一列，走向中场握手。 这是惯例，也是一种礼节。 陈豫川有洁癖，是赛场人尽皆知的事。每次握手都只是蜻蜓点水，指尖一触就收回，甚至有人吐槽他“没礼貌，像在隔空打招呼”。 这一回也不例外。 他和 ASG 队员一一碰过，动作干脆冷淡，眼神甚至没正眼看过。 直到走到沈河面前。 短短一瞬，表面看仍是例行公事的握手，力度极轻，却分明是捏住了——从手心到指节。 沈河抬眼，目光对上。 灯光落在两人眉眼间，像把场馆的喧哗隔绝开来。 他眼尾收紧扫了陈豫川一眼，对方冲他抬了下眉。 下一秒，陈豫川已经松开，转身走向舞台另一端。动作干净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退场通道里，ASG 队员沉默着回到休息室。李安泽长叹，周一帆已经懊恼拍桌。 沈河依旧安静，把键盘线卷好放回盒子放进背包。比赛如同rank，对他而言只是日常。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动静。VLG 的人经过，陈豫川走在最后。 他脚步一顿，偏头扫进休息室。 短暂的停顿后，他竟顺势推门走了进来。 站门边的高明远下意识开口：“豫川你有事吗？” 陈豫川扫了他一眼说：“打得还行。” 沈河放下手里的线轴，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你来干什么。” 高明远愣住。 陈豫川勾了下唇角，随手把水放到桌边。指尖在瓶身停顿了一下，才松开：“路过。” 说完便转身离开，步伐从容，没留痕迹，仿佛刚才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举动。 沈河拿起那瓶水，冰凉的触感透进掌心，旁边还有一颗包装普通的糖，他指尖在桌面轻敲了一下，将它顺手揣进口袋。 懒得打游戏，所以也懒得写比赛，变得不太专业了，随便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三局 第5章 赛后 按照惯例，胜方先接受采访，采访室的白灯明晃晃地打在桌面上，陈豫川靠着椅背，长腿随意伸着，水瓶被他握在掌心里随意□□。 记者们的问题接连抛出。 “赛前是怎么看待今天的比赛的？” 他状似思索，唇角挑着笑，像是随口而出的：“见老朋友嘛。” 这个回答显然让记者愣了一下，但转念一想两队在顶级联赛打了这么多年，确实能算得上老朋友，于是在平板上飞速记下回答。 “拿下首胜的心情呢？” “一般吧。” 很显而易见的敷衍，但大家大多是老熟人，早已见怪不怪。 有人追问如何评价自己的发挥，他垂眼盯着水瓶标签，指尖抠掉了一小片塑料：“就正常水平吧。” 话锋转到战术，记者问：“你在比赛里多次针对下路，这是为什么？” 他抬了下眼，眉骨在灯下投下阴影，语气却还是轻描淡写：“下路是关键位置。” 至于队友的发挥，他也只说了句：“一般般吧，都挺正常的。” 干脆，却带着不耐烦。 为了缓和气氛，问题开始变轻松。 “有观众问你是不是 Styx 的粉丝？今天的比赛像是去峡谷参加粉丝见面会。” 他低低笑了一声，抬眼说：“Styx 有粉丝很正常吧。” 另一名记者补刀：“那针对【逐月】呢？有粉丝觉得你是在报复。” 他尖锐评价：“这英雄换个人玩会更好。” 采访室顿时安静了一拍。快门声断断续续，没人插话。 于是他又补充：“或者这人换个英雄玩也行。” 记者怕他再口出狂言，连忙将最后一个问题抛出：“那你怎么评价 Styx？” 所有笔尖停下。摄像机的红灯一齐亮起。 陈豫川终于收回视线坐直身体，手里的水瓶停住旋转，唇角带笑，话却干脆：“他当然很强，这用得着问？” 瞬间，记者席里响起一阵笑声，像是被他意外的直白戳到。快门声此起彼伏，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想把这句话当作标题推送出去了。 下一场采访给到ASG教练组和首次登场的沈河，采访室重新调整，灯光换了角度。 沈河安静坐下，把耳麦摘好放到桌角，双手自然在桌前交叉。 记者开口：“第一局赢下，第二第三局输掉，现在的心情如何？” 他语气平平：“正常。赢和输都会有。” “你觉得自己的发挥怎么样？” 他想了半秒，说：“还可以吧。” 记者追问：“第一次比赛就对位冠军AD打出了线杀，你怎么看那一波？” 沈河垂眼，声音干净：“机会有，就打了。” 气氛有些冷场，记者换了个方向：“队伍今天的整体表现，你满意吗？” “都不错。”他语调没有起伏，听不出褒贬。 “怎么看待River的无脑针对？” 他有病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堪堪忍住变成，“ADC现状。”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 “很多人都在讨论你和 River 的交锋，你怎么看？” 沈河抬眼，神情依旧平静。短暂的沉默后，他说：“他是个很强的对手。” 停顿一瞬，又补了句：“不过对手是谁，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采访室安静了两秒，记者们的笔尖才重新落下。 多家媒体的采访发出后，很快被剪成各种小视频。 镜头里，陈豫川靠椅懒笑，言辞带刺；沈河背板挺直，回答惜字如金。 几个小时内，讨论区已经炸开： “River：都挺一般。Styx：都还可以。” “两个死装，一个装大爷，一个装高冷。” 有人直接挑刺： “River大爷不是一向如此吗？队友都‘一般般’，对手都不配玩，真不怕别人和他翻脸？” “打得是好，但这嘴是真的贱，冠军滤镜护体罢了。” “但说实话，VLG赢确实是靠打野的硬实力，其他位置比他真一般。” 黑子也没放过沈河： “路人王也就那样，真上大场子扛不住的，后两局能看出来被对面牵着鼻子走。” “冷脸装挺好，别哪天翻车社死了。” 但很多人替他说话： “首战打成这样已经很顶了，Styx完全没有新人的怯场感。” “真敢打敢拼，下路对位不亏，还能顶住 River的压力，这已经很惊喜了好吗。” “队友掉链子可不是他的锅，ASG真不配这种顶级adc哈。” 官方视频则更加清晰，怼脸高清让大家都兴奋得不行， “什么时候发官摄采访图？这脸这状态也太好了吧。” “电竞圈难得能打能看的了，还是两个，而且很配……” “River老往下路跑，采访还说什么‘关键位置’，我先造谣了哈。” “别瞎嗑了……行吧，我先尝一小口。” 黑粉也没闲着： “这就开始花痴了？电竞看脸不看操作？” “别吹过了下几场原形毕露。” “女粉除了嗑还能干啥，River这臭脾气Styx那死人脸，就你们能喜欢。” 很快就有人回怼： “闭嘴吧，喜欢谁关你屁事，看不惯就别看。” “女粉也交钱买票看比赛玩游戏，咋了这游戏你家的啊？” “长得好看打得好，不嗑他们嗑你这又菜又丑又酸的啊？” 理智粉试图把场面拉回来： “行了行了，别吵了。Styx首秀打成这样已经够强了，River也是真顶。后面赛程更精彩，看成绩说话吧。 最后，热搜三条同时登顶： #River素质# #Styx职业首秀# #Styx vs. River颜值型峡谷对决# 沈河坐在角落位置等待教练团采访结束，手机亮了一瞬，推送的热搜标题在屏幕上一闪而过。 采访结束，沈河从后侧门出来，这边的走廊冷清很多，没什么记者，大多是场馆工作人员。 他收起手机，往休息室方向走，在拐角处却停住了脚步。 陈豫川倚在墙边，穿着队服，扣子散着，神色轻松单手插兜，看到他时，慢悠悠挑了下眉。 “干嘛？” “等你。”他说得理直气壮，“你们队采访怎么这么久，下次能快点吗？” 沈河绕过他继续往前走。陈豫川快走两步跟上，和他并肩，又扭头看他一眼。 “看评论了吗？” “没看。”沈河声音淡淡。 “官方视频底下那堆评论，”陈豫川语气随意，“说啥的都有，都快打起来了，还有人说你采访时候的表情太冷太装，要把你截图做表情包。” 沈河脚步未停。 陈豫川笑了一声，补了句：“我也截了。” “……” 又装作不经意：“她们还说我俩一冷一热，看起来很搭。” “……” 沈河抬手拢了下自己垂下来的队服袖子，动作不快，却有点敷衍。 陈豫川看着他那幅“懒得理你”的姿态，嘴角笑意更甚，声音压得低了些： “你采访那会儿我还特地绕去看了。” “哦。”沈河语气没什么起伏，“看完了？” “看完了。”他懒洋洋地回答，“脸确实挺能打，和我也确实挺搭的。” 沈河终于转头，目光落在他脸上，眼神不太好看：“你嘴能闭上吗？” “闭不上。”陈豫川耸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沈河转身继续往前走。 陈豫川在后面跟着走两步，又道：“你真的没看评论？” 沈河终于开口：“看了。” 短短一个字的停顿后，又加上一句：“那又如何。” 他语气平静，连语调都没什么起伏，手却已经落在休息室的门把上。 陈豫川还在继续说：“你采访的时候，说什么‘对手是谁都可以’……” 门被沈河打开又关上，合得不轻，哐的一声。 陈豫川站在原地，盯着那道门，有些懊恼。 比赛明明刚结束没多久，不知从哪位剪刀手开始，拉郎视频就悄悄冒了头。 最火的是一个名叫《冷脸天才×狂傲疯狗》的短剪，发出不到二十分钟已经快10w播放量，封面精选怼脸美图，已经有出圈的趋势了。 开头是沈河操作时的冷静特写，接着切到陈豫川被反杀后唇角上挑的一瞬，沈河面对陈豫川越塔的不为所动，和越塔失败后陈豫川懊恼的眉眼，配乐氛围感拉满，字幕加的也恰到好处。 画面一转，是赛后握手的片段。 最后是采访镜头：沈河说“对手是谁都可以”的那一帧被放慢，画面定格在他眉眼下垂、神色漠然的瞬间；接上陈豫川认真说“他就是很强”，配上字幕：“你不在意，但他一直在看你。” 明明是拼凑，明明是编造，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可每一帧都像在发生点什么。 评论区大家都笑疯了： “握手那一下是不是我幻觉？感觉像真的……” “理智上知道是拉郎，但情感上已经在磕婚后。” “别演了你俩！剧本拿出来让我看看！” “脸都长成这样了，不嗑是我亏。” 也有人哭笑不得地说：“看完视频开始找糖，结果发现两人刚认识。” 有人直接表态：“我连人都不认识，管他真假，好看就完了。” 休息室角落，陈豫川靠在沙发上，单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亮着。 视频已经看了不下十遍。 剪辑确实很有水准，尤其是那个握手镜头，被放慢之后显得很暧昧。他盯着屏幕上沈河的侧脸，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的那种冷，但现实里对方眼尾收紧扫了他一眼，是沈河不太耐烦的前兆。 弹幕比评论区还热闹。 “并非造谣，握手那下确实是真的，别人都只是蜻蜓点水。” “捏手那一幕……我有点出事了。” “谁来建设峡谷史上最好味的一对。” 他懒洋洋地笑了一下，点击分享，点进微信界面。 点到【特别】那一栏时，手却停住了。 空的。 早就空了。 他用大拇指一寸寸滑过去，从A滑到Z，从熟人滑到群聊，那个熟悉的名字始终没有出现。 他忘了，沈河早把他删了。 也不是吵架，就是悄无声息地删掉，所有联系方式全拉黑，人也去了别的城市，像从生活里摘走一个多余的、碍眼的物件。 陈豫川低头看着屏幕，沉默了几秒，他退出聊天界面，重新点开视频，继续播。 这回不看评论了，只盯着那一帧一帧里沈河的表情—— 他突然觉得评论区那些“这人表情真少”说得也不太对。 沈河小表情其实很多，只是他很久没仔细看过了。 ASG 休息室，气氛缓和了不少，几人刷着手机等待返程。 李安泽刷着刷着就笑了：“哎，这也太快了吧，有人开始剪视频了。” “啥视频？”高明远探头。 “River和 Styx 呗，”李安泽一边点开视频，“剪得还挺有气氛。” 高明远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这帮人真是天才，谁都能整一嘴……。” 沈河刷着手机，闻言偏了一下头。 李安泽随口说了句：“这些粉丝还挺好玩的。” 沈河“嗯”了一声，不知道啥意思。 气氛就这么淡过去了，没人多问什么。 高明远撇了眼沈河，那人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只是嘴角勾起一瞬。 高明远顿了顿，又低头继续看手机。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沈河：给他个机会^_^ 狗：（耍帅）（试图引起注意）（人在紧张的时候就容易话多）（话太多了重要的没来得及说） 所以还是没拿到联系方式。 狗其实是行动派，不会放着现有资源不用，当初沈河单方面断联后其实第一时间就找人查了，但他后面只是偶尔关注一下没去打扰，联系方式也没保存，是因为沈河的原因，后面会讲。这章他其实挺小心翼翼的只敢拉一下手，人前也没太表现出两人认识，不知道那种感觉有没有写出来。 关于比赛部分我再看一下发现有点降智，因为现实比赛大家都太谨慎了，基本都是运营运营发育发育，感觉会很难写好看，就让大家都降智一点吧哈哈哈。地图我也重新修改了一下设定，地图迷雾很多，路径也很多，视野难做，所以更偏向于打小团战，后面会慢慢完善设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赛后 第6章 娱乐 战队媒体陆续离场，大巴停放的场馆出口，一如往常的嘈杂混乱。 陈豫川没说话，就站在那儿，靠着一面墙壁，手里拎着水，眼神像是不经意地扫着路口，实际上视线一刻没从那方向移开。 ASG 的队员走了出来。 沈河走在队伍后面，身形修长，走路的节奏一如既往的从容，不急不慢。面无表情，像一块落在雪地上的阴影。 他看到了陈豫川。 也只是轻轻扫了一眼。 没停步，也没说话。 可陈豫川看到他嘴角微微一动，眉尾也轻轻上挑，那不是笑给别人看的，而是在看到傻气又好玩的东西时，会忍不住浮起的一点淡淡弧度——陈豫川很熟。 只一瞬，转瞬即逝。 是种不打算被任何人发现的表情。 他转头上车，背影干净利落。 大巴缓缓驶离，灯光穿过玻璃落在他脸颊上，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看回给场内。 而陈豫川愣在原地，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低头看了眼地面，又看向远处驶离的车影，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轻轻“啧”了一声。 手里的瓶子被他拧了又拧，最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一路折腾回到酒店，沈河洗了澡，擦着头发坐回电脑前，时间已经快到零点。不过他还是习惯性打开游戏浏览天梯排名。 没一会，右下角突然跳出一个申请框。 游戏ID：KFC_87275xsh 备注：你懂的 这 ID 莫名其妙得像是临时捏号，但沈河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谁。 他没拒绝也没同意，随手缩小弹窗。那条申请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像刚刚陈豫川偷偷送的那块糖，要不要拆开，全凭他心情。 几分钟后，有人敲了敲门。 “我进啦。”门外是高明远的声音，一边嚼着东西一边进来，“吃不吃鸡块？你那包里连零食都没有也太可怜了。” 沈河摇头，高明远自己拎了椅子坐下，把饮料搁在桌边，边吃边借着沈河的账号查看榜单。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对了，陈豫川刚找我双排，还问我你在干嘛，排不排位。” 沈河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说我不清楚。”高明远把饮料塞给他，耸了下肩，“然后他就说——” 他换了个语气，学得惟妙惟肖：“Styx最近状态好得吓人，我想找他蹭蹭分。” “哦对，”高明远补了一句，“我让他自己加你，你有空同意一下。” 沈河眼皮动了一下，语气仍淡：“嗯，过会我看看。” 高明远站起来，揉了揉胃：“吃饱了，我回去继续排，你也别太晚睡。” 沈河冲他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 门“咔哒”一声带上，屋内归于安静。 点开屏幕右下角，申请框还亮着。 沈河盯着那个id看了一会，最后轻哼一声，像是不太满意，又像是在笑。 比赛结束后队伍选择多留一天，算是放个小假。 战队大多数人都趁机约了聚餐酒局，沈河留在酒店没动——不是不愿意出门，只是反感这种一群人闹作一团的氛围。 临近中午，高明远又来敲门，问他：“你也不出去？” 沈河坐在电脑前点了一下头：“没啥兴趣。”又补上一句，“你呢？” “……我和你直说了吧，他们出去玩得挺花。” 随后补充道，“我过会还得给女朋友开视频报备行程呢，你们这些没对象的可能不懂。” 沈河没理他，高明远一屁股坐他旁边，自顾自往他电脑屏幕上看。 “唉，我俩玩点别的呗，”他眼睛一亮，“要不打会枪线？” Vector Arena，国服更名为全民枪线后，玩家人数更是疯涨。 “你玩那个？” “当然玩啊，反应可能不比你，但枪感绝对比你强，打峡谷之前我可是枪神！差点去打职业的那种。” 然后不由分说的拉着沈河来到了酒店的电竞区，人很少，两人随意开了两台电脑。 高明远登陆账号，麻溜建好房间，加完好友把沈河拉了进去。 还没等他开始匹配，就又跳进来一个人。 游戏 ID：hsx57278_CFK 沈河原本没什么反应，直到看到这串熟得不能再熟的字母数字组合，手指顿了顿。 “……这人谁啊？”高明远也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打开语音问：“你该不会刚好在首页刷到吧？这也太巧了？” 语音频道里多了一个人。 “怎么不叫我？”熟悉的声音懒懒的，带着一点理直气壮的意味，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不请自来有多突兀。 高明远干笑一声：“没听说你也玩啊？” “闲的。”陈豫川那头传来椅子靠上的响声，声音很随意，“队里没事，我找人随便打打，刚好看到你id。” 高明远几乎所有游戏id都是mylaopomori，这倒也说得通。 他说得轻描淡写，然而下一秒突然又问：“另外的谁？Styx？” 沈河也没有否认，只“嗯”了一声。 高明远瞄了一眼屏幕，低声对沈河吐槽：“这大爷怎么转性了？平时要么不和人玩，和人玩的时候屁都不放一个，现在怎么缠上我俩了？” 沈河笑了一下，说：“不知道。先开吧。” 游戏很快进了，地图载入完毕，第一局开始。 “我走 B。”高明远报点。 沈河买下长枪，淡淡接话：“我守 A。” 没想到，语音频道里跟着响起陈豫川的声音：“我也 A。” 高明远愣了下：“哈？看你数据你不是爱玩突进嘛？” 陈豫川慢悠悠：“换换口味。” 话音落下，他果然没去开路，而是跟在沈河身侧，不远不近。两人的枪口几乎重叠，像是影子。第一波交火时，他出手很晚，仿佛只是在补充火力。 第二局，沈河还是走A，几秒后，耳机里响起脚步声，陈豫川又跟了过来。 路人队友有点无语：“哎你干嘛，怎么走哪跟哪？我这边缺人。” 陈豫川语气听上去再正常不过：“这是战术。” 又补上一句：“不懂就闭嘴。” 几波交火下来，陈豫川在关键时刻干脆利落，和沈河的火力线衔接流畅。沈河拿下一个人头，正准备换弹，屏幕上落下一道技能，封住敌方狙击点，又利落的扔出手雷，确实像很有战术的样子。 “配合不错。”沈河难得表扬他。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沈河在转角架枪，准星一动不动。忽然眼前“嘭”地涌起一团黑雾——烟雾弹精准砸在他脚边，把视野彻底遮住。 另一个路人队友终于忍不住开麦：“不是，你这么扔是扔给谁看的啊？” 语音频道里陈豫川不说话，就在那笑。 没过一会，又一颗闪光弹在沈河脚边炸开。 附近踩点的队友终于忍无可忍，“大哥，能不能别乱玩？别逼我骂你。” 话音刚落，频道里传来一声低笑，带着点锋利：“你以为老子差你这一把分？再哔哔一句试试。” 那声音压得很低，冷硬到让人下意识收了声。 频道安静两秒。 沈河冷冷开口，声音像含着火：“不想玩就直接退，差不多得了。” 陈豫川“啧”了一声，脾气收得很快，换上平常的语调：“行吧。” 这之后，陈豫川果然收了手，重新规规矩矩地跟着推进。 陌生队友愣了下，最终没再说话。 高明远倒是忍不住笑了两声打圆场：“你还真听话哈。” 几局打下来，比分咬得很紧。 陈豫川规矩了，但规矩得过了头。几乎每一次换点，他都跟着沈河走，哪怕是绕后、佯攻，都要出现在沈河附近。 连高明远都忍不住问他：“你今天转性了？为了让河哥带你天梯在这给人当小弟呢。”显然他还没忘记昨晚的事。 “一把年纪能别叫人哥吗，这是我哥，不是你哥。”话里意味不明。 沈河没接话，眼神盯着屏幕，像没听见。心里却清楚得很，这人根本不是转性，就是变着法子来恶心他。 最后一局，赛点。 敌方抱团冲 B，高明远被瞬间秒掉，沈河率先赶到，点里只有他一人。 视野里忽然多了道地形，精准封住狙击点，几乎是无缝衔接。 耳机里传来一句低声：“放心。” 沈河没有回答。 指尖落下，子弹倾泻而出，两个敌人倒下，最后一人也和陈豫川同归于尽。屏幕弹出胜利提示。 高明远特别激动：“河哥！你真是我哥！你这波简直天神下凡！” 频道里，路人队友也忍不住说：“兄弟们牛逼。” 沈河敷衍了一句“打得不错”，把枪收了。 回到组队房间，高明远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手机消息一直弹个不停，只能说：“散了散了，女朋友查岗呢。” 沈河摘下耳机，没讲话，退出了房间，屏幕右下角突然亮起一条新的申请。 游戏 ID：hsx57278_CFK 备注：加个好友。 高明远收拾好物品，瞄了一眼屏幕：“哟，他又加你啦？看不出来还是个分奴。” 沈河笑了一下，点了接受。 几乎同时，聊天框消息弹出。 hsx57278_CFK：枪线你经常玩？ 沈河懒得回。 几秒后，又来第二条第三条。 hsx57278_CFK：我也觉得挺好玩的，下次我带你。 hsx57278_CFK：你带我也行。 hsx57278_CFK：就是有点太低智了，我的评价是不如峡谷。 似乎是猜到沈河准备删好友了，最后一条几乎是紧接着刷出来的： hsx57278_CFK：要不我俩打会天梯，一把，就一把。 沈河靠在椅背，目光停在消息框上，指尖微不可察地敲了两下桌面。 他删除好友，打开了峡谷客户端。 加载界面结束，好友申请的红点正好亮起，好吧，在这等着他呢。 申请刚通过，又是重复枪线那边的戏码，消息和双排邀请一条接一条。 KFC_87275xsh：上分？ KFC_87275xsh：随便排一把也行。 KFC_87275xsh：再给我一把吧，求你了，哥。 最后还加了个装可怜的表情符号，但沈河已然看到他犯贱的嘴脸。 他没回消息，只是点了“接受邀请”。 刚进房间，陈豫川立马转让房主，语气假装恭维实则欠揍：“带我飞，Styx哥。” 沈河懒得骂他：“你缺这点分？” “缺啊。”陈豫川笑，声音慢悠悠的，“就缺你这点，别人的我都不稀罕。” 短暂的沉默，沈河点下匹配按钮。 几乎是秒进，只是补位到了中路。 队友提议换位置，沈河看他也是主玩下路，随手锁了【极地女王】，一个刺客型中路。 陈豫川在语音里笑：“行啊，这回我打野，你中，我俩岂不是无敌节奏。” 沈河简单应了声：“嗯。” 陈豫川又假装随意开口：“你多久没玩【逐月】了？” 沈河微微一顿：“……有段时间。” “挺可惜的。”陈豫川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只是随口一问。 沈河没接话，只是低低笑了一下。 陈豫川说，“别推线，等会我来帮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娱乐 第7章 哄你开心 进入峡谷，第三波兵线刚交汇。 陈豫川就已经蹲在河道草丛，语音里慢悠悠一句： “你往前压一点，我反蹲。” “你以为对面是傻子？” “你别太高看他们。” 沈河没吭声，只是调整了站位。不出所料，对方打野刚出野区便被陈豫川设下的技能陷阱生生困死，首杀顺利到手。 “这波如何？”耳机里传来陈豫川的笑声，带着点显摆。 沈河反问：“这不是正常操作？” 陈豫川自己在那莫名其妙的笑，又在地图上点了个标记，“再蹲一会，我还有技能。” 沈河没说话，过了一会，试探性的丢出一个控制。陈豫川好像天生就和他默契，技能紧跟，衔接得死准，把人收掉。 屏幕上闪出击杀提示。 “进蓝区。”沈河随即开口，声音冷静，却不容置疑。 陈豫川跟在他身后进野区，模仿他的腔调：“进蓝区。” 沈河沉默两秒，低声吐出一句：“别烦我。” 陈豫川笑意更浓：“这是烦你吗？这是在配合你。” 沈河不再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清理着敌方BUFF。 陈豫川也识趣地把 BUFF让了出来：“看哥们多宠你。” 沈河忍不住哼笑了一声，随后冷冷开口：“……闭嘴吧你。” 从他语气里那点若有若无的松弛，陈豫川察觉出他的心情在慢慢变好，于是更加肆无忌惮的往中路跑。 表面像是在推线，实际上却光操纵角色跟在沈河身后跳舞。 沈河正清兵呢，耳机里突然传来陈豫川角色那句傲慢的嘲讽台词，“这些兵线都喊我爸爸，你信不信？” “你无不无聊。”沈河表态。 陈豫川一本正经：“这是战术威慑。” 话音刚落下，两人被对方蹲伏已久的辅助强开，沈河位移拉开，陈豫川替他吃下关键控制，仓皇逃跑。 沈河笑了一下没去救他，转身去清空他野区。果然没过一分钟，补充完状态的陈豫川又来偷吃兵线，边吃边发嘲讽表情。 “你能不能去刷野？”沈河开口。 “不能，你的线比较香。”陈豫川理直气壮。 沈河懒得计较：“……你随便。”转头又去吃另一侧野区。 两人节奏越来越跑偏，前面还算稳得住，后期越来越上头。沈河几次试图闪现切后排，伤害都差了一点，无奈被控住集火倒在原地。 【中路练英雄能不能滚去训练场？别送了行不行？】 队友的公屏文字冷不丁跳出来，带着几分火药味。 下一秒，陈豫川的字跟上去。 【你别给我在那狗叫，躺都躺不明白的能不能闭嘴。】 纷争爆发几乎就是那几秒的事。 …… 陈豫川越骂越难听，沈河复活走出泉水，看着他那副要和那人死磕到底的样子，指尖敲着鼠标，眼尾微微弯了一下。 “直接屏蔽，你理他干嘛。” 耳机那头陈豫川冷哼一声：“行，听你的，不和他废话。” 沈河淡声：“这么多年了怎么脾气还是那么大。” 声调很平，可尾音里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对面安静了两秒。陈豫川似乎听出了什么，呼吸一滞，却没追问，只是故作轻松的开口：“看不惯的人，我想骂就骂了。” 沈河按了按眉心，像没什么耐心：“行行行你厉害。”语气带着点嫌弃意味。 陈豫川却很受用，立马顺杆爬：“你知道的，我只对外人这样，我以前对你什么怎么样你不会忘了吧。” 话里有些不清不楚的试探，沈河不想理会，敲打他：“好好玩，这一局我不想输。” 局势确实不太好，队友连续掉点，兵线快压上高地，有人不断发起投降。 沈河的刺客拖到后期作用大打折扣，还好有一个小aoe技能可以让他清兵守塔。陈豫川上路控完关键资源，又马不停蹄的赶往野区抓对方落单的射手，回家补给完又赶往下路处理兵线，还得给硬接团的队友处理后事，嘴里不停抱怨：“一群蠢货。”碍于沈河在不敢骂得太难听，手上动作却一刻也不敢停，大有为沈河一句不想输拼上一条老命的意思在。好在局势硬是被他拖了回来。 几波关键击杀力挽狂澜，也是成功完成翻盘，mvp不出所料的给到陈豫川。 陈豫川在那邀功：“评价一下这局mvp打野。” 沈河学他赛后采访的语调：“一般般吧，挺正常的。” 耳机里陈豫川在那傻乐，“你这是在质疑一个世界级冠军打野的水平。” 沈河随口敷衍：“哦，世界第一打野牛比。” 话说的像哄狗，但陈豫川从前也是这样，非得从他嘴里抠一句好话，才算满意。 回到组队房间，陈豫川又开始死皮赖脸：“再打两把？我不信你没玩过瘾。” 等了几秒没听见回话，又自顾补一句：“你要真不想打，就和哥们直说，哥们跪下来求求你也行。” 沈河没吭声，鼠标停了两秒。 觉得这人是真的烦，却又带着点好笑。 最终还是落在了“开始”上。 游戏载入，分路界面一亮，沈河直接预选了风弦猎手。 陈豫川看了一眼，顺手预选了个辅助。 “你都拿出绝活英雄了，不得我这种级别的辅助贴身保护？”他语音里说得理直气壮。 公屏聊天那边却略显低声下气： 【肚子疼打不了野，辅助大哥行行好让小弟混一把。】 【实在不行秒一把，我叔进产房了，我奶赶着去接我妈放学。】 【真打不了野，谁打野我v谁5000。】 队友乐了： 【大哥你少来，刚看你战绩全是打野mvp。】 【V5000？截图为证啊。】 话虽如此，还是给他让了位置。 陈豫川还搁那发癫： 【大家都注意点，进游戏请围绕世界第一AD，我Styx哥打，务必让他玩得舒服，赢得开心。】 沈河眼角扫了一眼屏幕，指尖停了停，像是想到什么，没说话，锁下了【风弦猎手】，默认了他这番闹腾。 下路配合意外顺畅，陈豫川虽然细节不到位，技能配合却还不错，沈河的输出干净利落，人头接连进账。 陈豫川规规矩矩排眼补眼站视野，却又故意操纵角色去他旁边闹腾。 沈河终于忍不住：“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我这是表演节目逗你开心呢，不好吗？” 沈河手上操作没停，声音冷淡：“我并没不开心。” 陈豫川没拆穿他：“行，你没有不开心，但你知道的，我一直希望你每天都更开心一点。” 沈河扫了一眼辅助角色在自己周围种下的花，警告他：“别再讲这么恶心的话。” 可事实上，他的语气少了疏离，操作也多了些无所谓的态度。原本的冷静变得激进，几次脆皮闪现进人堆都带着点“不管死不死，先打了再说”的意味。 陈豫川看在眼里，不拆穿，只跟着他一起上头。该控控，该挡挡，该死死。 几波下来，原本领先的局面被他们自己打崩。 绿色福袋全票通过，结算界面毫不留情地亮起失败。 陈豫川盯着屏幕，半晌才慢悠悠开口：“要不……再来一把，我们下路简直无敌配合好吗？”顿了顿，又补一句：“这局太浪了，不算。” 沈河冷冷吐出三个字：“你浪的。” 陈豫川也不反驳：“行行行。” 又排了几把，节奏有快有慢，但总体赢多输少。陈豫川像是有用不完的劲儿，游戏里任劳任怨，做视野挡技能开团带节奏，组队语音里沈河不想说话，他就自己搁那唱歌耍宝，兴致勃勃不知疲惫。非得一路骚扰，直到沈河亲口承认自己确实玩爽了，他才肯罢休。 关上结算面板，沈河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不适。他不动声色地点了“退出房间”。胸口却无缘由的松了一寸，像终于有人把绷得太久的一根弦轻轻放回了原位。 聊天框持续闪烁，沈河懒得点开，显然陈豫川又在那乐此不疲的自导自演。他看得明白——那是故意的，演出来逗他开心，像个拙劣的小丑，陈豫川压根就不是这么一个人。 他没拆穿，说不上喜欢，但也没觉得厌烦，就像空白的世界里多了一点声息。 所有人都觉得家哥是冷脸死装哥，其实他只是不太开心。此狗像个小丑，其实是很扭曲的sjb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哄你开心 第8章 日常吃饭 沈河没退游戏，摘了耳机随手放到桌角。客户端还在闪动，他却没再点开，只是靠到椅背上，闭了闭眼。 外头是大白天，窗帘半掩，光线透进来。他索性躺倒在床上。 这一觉睡得很沉。梦境层层叠叠，场景荒诞喧闹，篮球场炙烈的太阳，未知生物的追逐，满地的xuejiang，极速飞翔，像是所有白天没来得及消化的东西，一股脑都涌了进来。 那些不着边际的片段里人来人往，陈豫川的影子时不时闪过，有时是拎着水站在灯下，有时蹲在梦里的他旁边，表情模糊。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暗。脑子像被重重砸了一下，发胀发疼。但那股子意犹未尽却还残留着，梦里有什么东西没来得及说清，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梦境里的声音，像是喧闹过后的余韵。 沈河揉了揉额角，等头疼稍稍缓过来才起身来到电脑前。游戏客户端还挂在那，陈豫川的头像亮着，一直显示在线。 他停顿了几秒，点开消息框，没看几十条历史消息，只给他回了个问号。随后洗了把脸，套上外套出了门。 酒店周围的街道比想象中热闹，餐馆招牌亮着，油烟气和人声混在一起，沈河随意找了家相对安静的小店，点了碗面，味道果然不太好，只能勉强吃上几口。 夜风拂过时，他起身往回走。酒店门口场地空旷，霓虹映在地面上，泛着冷光。不远处停了一辆车，黑得发亮，棱角张扬。 陈豫川靠在车门上，肩背松松垮垮，像是卸了力气似的，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烟在指间转来转去，没火气，也没真抽，就像个打发时间的道具。整个人隐在车影和灯光的交界处，眉眼间那股锋利劲儿被夜色压低，显得有些阴沉。 他一直看着沈河走近，笑了下，声音不重：“出来散散心。” 沈河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从他身旁走过，径直走向便利店。背影在灯下被拉长，显出几分不近人情。 陈豫川目光跟过去，唇角却没再勾起笑，只低下头，手里那根烟被他慢慢转了一圈，最后夹在指间，像是想点火。整个人看上去锋利又消沉，像夜里一块静止的石碑。 便利店的冷气有些重，沈河随意挑了些速食和牛奶，结完账推门的瞬间，果然看见陈豫川站在门一侧。 和方才消沉的模样不同，他整个人像是重新打起精神，眼神里带着一点亮意。 身上没有半点烟味，刚才那根烟不知道被他扔哪了，手里多了串车钥匙，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那转着。 “买这些？”陈豫川瞥了眼他袋子，嗤笑一声，“你吃完胃不难受啊。” 话锋一转，又像找到借口似的：“正好我也饿了，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沈河没答话，抬脚往前走，步伐却慢了一点。 陈豫川自然地跟上，落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夜风吹过，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一前一后，偶尔却又黏着在一起。 沈河没回头，余光却在玻璃橱窗的倒影里捕捉了到陈豫川有些颓然的身影。 他神色未变，换了只手提袋子，略过酒店大门，往陈豫川车的方向走去。 陈豫川意识到了那份沉默里的默认，呼吸都轻快了几分。他顺势开口，语气不带分毫迟疑：“我知道这里有家店，味道绝对不会错。” 陈豫川说的地不远，两人被引导着走进一处看起来不错的院子，服务员有条不紊的备上热茶餐点，木格栅的隔断、暗色实木桌，座椅铺上一层软绒，看起来很舒服，灯光被纱罩柔和地散开，关上院门，喧哗被彻底隔绝在外。 沈河翻动菜单，动作随性，点了几个偏家常的小菜，末了顺口添了一道嫩羊肉。动作自然，好像只是随意一说。 陈豫川没吭声，装作毫不在意的翻了会手机，手上的动作却轻快了不少，难掩得意。 服务员陆续离开，沈河抬手摸了摸温热的茶壶，晶莹透亮，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指尖碰到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豫川单手撑着下巴，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他指尖动作上，忽然笑了声：“你怎么还记得我喜欢吃嫩羊肉？” 沈河扫了他一眼，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声音不紧不慢：“有没有可能是我自己喜欢吃。” 话一出口，空气安静了一拍，陈豫川看着他，唇角弯起，却没说话。 没多久，菜陆续端了上来。热气氤氲间，桌面几乎被摆满，大多是以前被沈河随口评为“挺好吃”的菜色。 沈河看了一眼，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陈豫川看着他，随意开口：“好像点多了。” 沈河夹起一筷子，平静回应：“很浪费。” 陈豫川把那盘嫩羊肉移到自己旁边，唇角上扬：“那就别浪费。” 味道比沈河想象中还要好很多，几口下肚，感觉内脏都被饭菜的温暖包裹住，他肩背松弛下来，整个人陷在椅子里。 陈豫川夹了些菜，明明饿了一天，却一口也没吃，眼神总是不自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分别那年沈河脸上少年气还很重，看向他时眼里总会带着点探究和笑意。而现在的沈河轮廓生长开，颊边没了多余的软肉，线条比从前更清晰，显得整个人都多了几分锋利。 于是他状似随意的开口：“我怎么感觉你瘦了。” 沈河抬眼，淡声回：“你感觉错了。” 话不多，却把陈豫川的心思堵得一点也不剩。他愣了下，倒也没接着追问，低头扒拉碗里的菜。 可还是忍不住去看沈河，他回看了几百次比赛镜头都看不清的人，此刻却清清楚楚地坐在他眼前。 灯光柔和晕染在他脸上，在眉眼间勾勒出一道疏离的弧度，眉形锋利，眉骨线条却柔和，像一笔被收住的锋芒。 睫毛长而浓密，自然的垂下，遮住他褐色的瞳孔，鼻梁修直，把整张脸的线条勾得利落。唇形薄，唇瓣却饱满，颜色偏淡，五官是一种不带攻击性的好看，但轮廓和眼神却很好的中和了这一点。显然目前的环境让他满意，姿态是一种不带刻意，自然的舒展放松。 陈豫川恍惚中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急促跳动，分不清是饥饿导致的交感神经兴奋，还是眼前的人让他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躁动。 心跳如鼓点般一下一下撞在耳膜上，血液被推得过快，甚至让他指尖微微发颤。 沈河看对面的人半天没吃一口，只是直愣愣的坐那盯着他看，于是伸手敲了敲桌面：“我以为你点这么多是一整天没吃饭饿傻了。” 陈豫川看向那双干净有力的手，愣了一瞬突然回过神来，筷子机械的将菜夹入口中，沈河当然不会知道，他几乎不吃外面的东西。再精致、再干净的东西，只要是外面的，在他心里都会自动被贴上“肮脏”的标签，这是一种后天习得，界限分明的洁癖。 而外面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到后来甚至包括他的“家”。负责他饮食起居的是从小照顾他的佣人一家，他们也只是恰好站在了里面和外面的交界线上。 沈河不同。沈河想吃的，他也想吃。沈河碰过的，他甚至觉得是“干净”的。沈河是唯一一个站在线内的人。 在这种近乎失而复得的氛围里，他一碗接着一碗，竟吃得比自己想象中还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日常吃饭 第9章 第 9 章 沈河看陈豫川吃得格外认真，一口接一口，几乎没停过。他微微挑了下眉，语气里带着点探究：“你怎么饿成这样？” 陈豫川手里动作顿了顿，抬眸时却笑得若无其事：“只是想起些以前的事。” 沈河身体放松，整个人靠上椅背，没打断他。 “你还记得吧？F县。”陈豫川随口说着，语气轻快，却不经意间带上了几分怀念，“那家店看着宽敞，灯光也很亮，结果鞋子踩进去都黏脚，桌子上厚厚一层油，我俩饿得不行，你拼命吃，我也跟着你拼命吃。结果半夜直接送你去医院。” F县很偏僻，两人因为失误，到达时已近零点，饥不择食。 “我发作晚，还想给你当陪护。”陈豫川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下，像是陷入了回忆，“结果被医生抓到，安排和你一起住院。” 顿了一下，他接着补充：“当时我看到你躺在病床上憋笑。” 沈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对面的人也随意靠着椅背，肩线松弛，五官天生具有很强的侵略性，看人时眼神里惯常带着蔑视和压迫。 可那双眼此刻正落在他身上。 灯光映进眼底，把原本冷冽的锋芒折开一角，竟衍生出某种出乎意料的温柔。沈河几乎能感受到，那锐利并不是被磨平了，只是收敛了锋刃。 视线交叠，沈河在这一瞬，透过那双眼睛，看到那个脸色铁青坐在自己床边的陈豫川，冷汗顺着他额角往下掉，牙关咬得死紧，和平日里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嚣张气势完全不同，是很容易被看穿的硬撑，被医生带走时很狼狈很丢脸，但当时沈河没告诉他。 忍不住，他嘴角轻轻上挑起一个弧度。 陈豫川一愣。 不是那种隔着导播镜头、带点疏离的假笑，也不是在游戏语音里随口溢出的笑声，那些笑都轻飘飘的，像是隔着一层雾。 眼前这一刻不一样。 沈河坐在他对面，眉眼微弯，笑意落得很真，带着点被回忆勾起来的愉快和放松。没有隔阂，没有遮挡，这个笑容实实在在落在了他眼里，是隔了很久的一个笑。 吃完饭，两人走出店门，街灯在地面拉出并肩的影子。 陈豫川把车钥匙在指间转着，语气一如既往地散漫：“走吧，我送你回去。” 像是顺口一句，但没给沈河拒绝的空当，直接替他拉开车门。 沈河轻车熟路的把椅背放低了一点，闭眼靠上去，一路上陈豫川也没怎么说话，车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引擎声。快到酒店门口时，陈豫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一声：“你换号了还是怎么的？” 沈河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神色不变，点开手机看了一眼：“嗯。” 红灯停下时，陈豫川单手支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像是随口的提议：“起码微信加回来，省得以后找你都得绕那么多圈子。” 语气淡淡，装得极不在意，可眼神却盯得很直。 沈河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笑了一下，把手机递过去，陈豫川接过，手指飞快地操作着，唇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住。 “好了。”他把手机还回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发动车子。 沈河收起手机，没有表态。指尖按下屏幕，界面上多出一条好友验证通过消息。 名字是简单的river。头像是一张侧影，街道很破，路灯昏暗，是F县。被夜风吹乱的头发，飞扬的衣摆，身形是少年人特有的清俊挺拔，看不清脸。 别人可能会误以为是以前的陈豫川，但沈河只瞥了一眼，便认出来那其实是自己。 他手指在屏幕上停了两秒，顺势点进对方朋友圈。空荡荡的，只挂着一条。 是一张旧照。 Z城的冬天雪地亮得刺眼，巨大的告示牌写满看不懂的小语种文字，两个身形相仿的少年并肩站在坡道边，滑雪板随意立在脚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 陈豫川没戴帽子，护目镜挂在脖子上，眉眼张扬，笑得肆意，手随意揽住旁边人的肩；旁边的人被装备遮住大半张脸，只能看出来笑得很开心。 照片显然不是刻意拍的，角度歪斜，边角模糊，是随手一按快门留下的痕迹。明明只是几年前的事，沈河却不由得放大照片，伸手摸了摸自己曾经带着满足笑容的脸。 回到酒店，沈河没再开游戏。洗漱完，他靠在床头刷手机。果然，他们双排的几局被人OB了。论坛和视频站首页都有相关讨论的帖子，但讨论游戏内容的占少数。 第一个热帖标题很直白：【职业选手River 辱骂路人玩家】 内容是游戏截图，有人贴出自己被骂的公屏：“能不能闭嘴”，“别狗叫”，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互喷，楼里骂声一片，很多人强烈要求官方处罚。 第二个帖子可能是正义路人队友：【自己2-9不听信号乱送，把队友点了个遍，先带节奏让11-4的Styx滚，坏事做尽还带你赢，哪来的脸截图截一半恶人先告状的？】回复全是对游戏环境恶劣的感叹。 第三个帖子相对和谐一点：【职业选手都这么有钱吗？输了真给队友每人v了5000】 有人说排到Styx和人双排，那打野非得换位置，还放话“谁打野v谁5000”，进游戏以后菜得一匹，出来看主页认证才发现是River。 楼主贴了转账截图，金额赫然在目。下面有人追问：“真的假的？” 楼主回：“保真的兄弟，输了以后马上来私聊我让我加他v给我转钱，差点以为是骗子。” 顺便附上了和其他队友的聊天记录，不止让位置的队友收到转账。 第四个帖子：【Styx打职业后首次排位，River打了四五局辅助】 战绩截图摆在那，几乎每一局都是两人包下。 评论区热闹非凡： “陈狗亲自下凡当保镖是为哪般？” “堂堂冠军打野跑去给不知名adc当辅助？” “六百六十六，Styx都成不知名ADC了。” “想抱Styx大腿上分呗。” “笑死，世界冠军还需要抱大腿？” “世界冠军怎么不上天梯第一，是不想吗？” “拿天梯和比赛比，兄弟你也是逆天。” 战火一触即发，别的讨论相对和谐一些。 “我更好奇，这两个人是不是认识啊，不然怎么连续排了七八局？” “很正常吧，打完比赛觉得对方打得不错就一起上分了，头一天River 还和Mori玩了一把呢。” “你们自己翻战绩看看行不，他以前啥时候玩过辅助。” “这两人以前甚至都不怎么双排，更奇怪了。” 沈河刷了几页，眼皮都懒得抬。 论坛里人类把情绪当垃圾往外丢，乱七八糟的揣测、酸言、起哄，也会有真心实意的喜欢，赞赏和祝福。 有的人煞有介事的分析蛛丝马迹，有的人把脑补当事实，仿佛一张截图几句采访就能洞悉别人完整的个体。 关于他的议论现在不比陈豫川少，但并不能让他感到哪怕一点喜悦或者愤怒。 滑动屏幕的动作很随意，他顺手把论坛也一并删除了。 第二天一早全队回到基地，教练组经过昨天的复盘，很快召集开会。 开门战输了，但整体气氛还算活跃。毕竟对手是联赛数一数二的强队，差距心知肚明，大家也都尽了全力。 主教练一开口，先给了肯定：“整体操作都没问题，该有的处理都打出来了，关键球也有人敢接。上单的几次野区支援很到位，打野和各路的几次小规模联动也打出了优势，下路配合默契，对线细节很不错。” 话音落下，几个人神色稍松。先毕竟被认可，总比直接批评要好。 教练话锋一转。“但你们沟通上的问题太明显了。下路推线没人呼应，中路频繁跑线，但上下沟通严重脱节，导致资源点上我们反应永远慢一步。最严重的是打团时各打各的，打野也没发挥出作为团队指挥的作用，阵型一冲就烂。” 教练顿了顿，翻到下一页战术板：“目前我们教练组在讨论的，是战术重心的问题。上野打节奏能带动前期，保证优势团，下路当核心能保证中后期稳定。两种思路都能走，但必须有更明确的倾斜。” 他抬眼扫过几名成员：“接下来的训练赛，会分别尝试这两套打法。你们要配合，把执行细节拉满。数据组会跟踪效果，决定之后几场比赛的bp倾向。” 沈河坐在一边，没开口，也没表现出什么情绪。 教练接下来开始更细节的分析总结，屏幕上对局画面来回切换，他目光跟着，却不是真的在听。 在他看来，这些讨论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管教练组要求他做什么，他最终都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打。 别人想围绕他也好，不围绕也罢，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差别。 至于队友们的想法，他更是没有一点兴趣。他既不想说服别人，也不在意别人怎么想。 他们在意的结果，他也不是很在意。队伍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冠军也好，垫底也罢，对他来说没有本质区别。 他不是为了站在聚光灯下被人称赞才来的，更不是为了达成一个目标，获得一个能炫耀的成绩。 断联，休学，远离家庭，放弃大好前途，去做一些算得上不务正业的事，旁人眼里算得上遗憾的标签，于他而言只是一种脱离。 而这个很多人眼中不务正业的职业赛场，对一些人来说又是梦想的舞台，是要证明自己的地方；不过对沈河而言，也只是一个出口。 他选择 ASG，不是因为这支队伍有多强，只是因为它足够合适。 没有万众瞩目的明星选手，没有绝对话语权的铁血教练组，也没有让人必须屈从的铁律，成绩平平，没有太多关注。 这不是攀登，而是远离。 昨天有点忙，写得很乱，凑合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热闹的一天 会后，管理单独把沈河叫住：“你的个人微博今天要开了，这是比赛之外的窗口，粉丝互动也会用这个。作为战队今年的重点新人，曝光度必须跟上。”沈河没意见，点了点头。 账号早就注册好了，更新了战队认证，关注了队伍和队友的官号，他和俱乐部都有管理权。 只是第一条，运营坚持要他本人来发。 他盯着手机屏幕，想了几秒，最终只打了几个字： 大家好，我是ASG.Styx。 底下评论瞬间刷屏： 【……就这？八个字？】 【发自拍！首次营业连自拍都不发吗！】 【直播开不开？直播开不开？直播开不开？直播开不开？】 【麻烦下次至少加个表情符号，谢谢（抱拳）。】 【能不能教学一下风弦猎手？卡瓶颈期了。】 刷到中段，评论开始鱼龙混杂： 【你和River啥关系？双排骂人那事儿怎么说？】 【同为职业选手，陈豫川骂队友你不阻止？】 【希望你别被带节奏，做好自己。】 沈河懒得再看，随手往下滑。 相关推送是 VLG 官方的赛后更新，胜利之后的团队聚餐，满桌子菜和酒，一群人又吃又闹，看起来轻松愉快，但没有陈豫川。 评论区的画风很一致： 【River去哪了？别告诉我这时候还在装死？】 【你们能不能先管管队员素质再发日常？】 【赢了比赛又怎样？职业选手公开骂人真是丢脸。】 【要么解释，要么罚，不然粉丝真被人当笑话看了。】 没过几分钟，热搜上蹦出了新的动静。 陈豫川几个月没动静的微博突然更新了： 我骂人用得着和你们交代吗？看我不爽就来骂我，别牵扯无关的人。 …… 评论区堪称瞬间爆炸，关注这件事的人更加义愤填膺，大有将陈豫川生吃活剥的架势。 沈河很难理解为什么他们有这么狂暴的情绪，把别人的愤怒变本加厉的加在自己身上，再转移给另外一个人。人类自诩为高等生命，可在这种时候，与他们蔑视的低等动物并没有太大区别。 群居的猕猴，只要有一只发出尖叫，整群都会失控乱窜；池塘边的蛙群，不过随意丢下一块石子，便齐声呱噪。嘈杂、盲从，却空洞无物。 一点火星就能点燃，一点风声就能被煽动，既冲动又廉价。 沈河觉得吵，手指随意一滑关闭评论区，就像是合上笼门。 退出的时候他顺手给陈豫川点了个赞。 没了继续rank的心思，沈河回到宿舍，顺手把桌上散落的东西收了收。 战队的宿舍是单人公寓，两个大房间打通改过，放完电竞桌和衣柜后，空间还有很大富余，角落里还留了张小沙发。谈不上精致，但日常用足够了。 墙壁刷得干干净净，隔音做得不错，楼下电竞基地的吵闹声在关门后能被彻底隔绝开，总的来说沈河还算满意。 鱼缸里住着的那条生性孤僻的鱼看到他后很热情的游来游去，他顺手换了水，顺便喂了些鱼食。 刚打开电脑，陈豫川的消息紧接着就来了。 “这破事牵扯到你，你是不是又烦了。” 烦倒是没有，还免费看了一出动物世界。 “我已经让他闭嘴了。” 字句简短，又带着那种不顾后果的鲁莽和笃定。 沈河想象了一下他现在的样子，又想到银灰狼，一种天生的掠食者，冷锐、狠厉，眼里容不得任何挑衅，哪怕结果是头破血流。 沈河最开始遇到他时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到现在也没变过。 可紧接着，第三条跳了出来： “明天出来玩会？或者我请你吃饭，我给你当面道歉。” 沈河盯着屏幕，沉默几秒。 果然最后一句才是目的。 以前他和陈豫川发现过一只野狗，每次看到他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眼神里写满饥饿和可怜。沈河心软了几次，送去医院检查。结果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身强体壮，胃袋饱满，只有些轻微皮外伤。医生笑着说它只是喜欢沈河，想让沈河陪它玩。 陈豫川很鄙视它。 现在，盯着手机上那条“出来玩会”，沈河觉得滑稽的同时又有点恍惚，他已经很久没想起那只狗了。 看着屏幕上陈豫川还在不停的“正在输入”，沈河回了他一句：“牛逼。” 语音通话紧接着弹了过来，沈河直接挂断。 陈豫川追问：“明天空吗？” “你说呢？” “我说有。” “没有。” “游戏空？ 沈河没再搭理他，把手机扣在一边。 休息了会，沈河回到基地开始训练赛，对手是联赛中上水平的队伍，本轮比赛轮空，队员刚归队状态比较一般，ASG头两把很快就赢了。 第三把开局，按照教练的bp思路，节奏重心是打野，下路要围绕配合更默契的上中野三人，前期的龙区资源可以适度放弃，用线权换先锋。 一切照计划进行，龙点，周一帆指挥高明远往中路靠，帮李安泽推线，再一起转去控先锋。 “龙放了，AD自己小心。”周一帆语气利落。 对面打野换资源，上路也没漏视野，明牌包下路拿小龙。 沈河没选择再去线上，转头刷起自家野区。等先锋拿下，地图另一侧的小龙和下路防御塔也随之被拔除。 “这样换太亏了吧。”李安泽试探着开口。 “先锋值。”周一帆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安抚。“但ad其实可以站一下一塔的，对方打野在龙坑，两个人不一定能强行越你，就算死了起码能吃到线，一塔也能保住。”语气里不难听出一丝勉强。 沈河没搭理他。 对方 ADC 吃满塔皮，伤害曲线直线飙升。沈河一边刷野，一边等回推线。 高明远本能想留在下路帮他开视野，却又被叫去接先锋节奏，结果并不太顺利。 “我说了这下路要帮一波，不然对面AD控线太狠了。”高明远忍不住抱怨。 “得先把先锋推进去啊，这边中路推了塔野区随便进的，ad后面只要能补点伤害就行。”周一帆坚持自己的判断。 “先锋完全可以留一手。” “肯定要稳住强势期啊，这种局不能拖节奏。” 沈河没接话，只专注刷野。这个队的问题不是谁操作差意识差，而是战术理解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上野在坚守旧体系旧思路，中路两头跑，辅助能看出局势有问题但很显然没有话语权。 后期，局势差点崩盘，不过沈河因为不打团不打正面，靠超级兵线的高额金币，还是把装备憋出来了，打团时能补的伤害补到位，能不死就尽量不死，上野进场找机会配合中路爆发，最后还是赢了下来，虽然沈河的评分和伤转都低得可怜。 复盘时，教练开口点破：“这把打得很乱，打野节奏起得太急，如果对面再认真一点，整场都会崩盘。”语气不重，却把关键矛盾挑明。 周一帆有点不高兴：“ad一直刷野带线不接小团，我能怎么办？辅助跟节奏也总是慢一步，视野不先排出来我也很难推进啊。” 沈河把笔在本子上轻轻敲了敲，声音不高，却打断了他：“我来打团你就能起节奏了吗？” 语调平平，甚至带着点冷淡，但会议室的空气顿时僵住。 周一帆愣了下，明显没想到沈河会是这种态度。以往沈河虽然很少说话，但并非不好相处，这句直白的反问，让他有些不知如何接。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行吧，下次我会注意。” 教练见气氛僵了，赶紧把话题往战术方向引：“这不是谁的问题，是体系不统一，我们前几个赛季也是这方面的问题太大，所以才陆续引入新辅助和新ad。教练组对战术核心的调整，不是想看你们内部分裂，而是想看你们找到最适合自己风格的打法。” 复盘结束后，大家各玩各的，有人rank有人娱乐，高明远跟着沈河回了宿舍。 “你刚才那话……挺意外的。”他说着，语气里带点小心，像是怕被误会，“没别的意思，我本来以为你就是那种不爱掺和的人。” 沈河把手里的鼠标松开，靠在椅背上，语气平平：“问题摆在那，谁都可以说。” 高明远愣了愣，随即笑了一声：“行吧，你心态确实挺稳。” “说实话，我刚进队的时候还觉得你是那种死装男，现在再看，你看事情其实看得很清楚，也很有想法。” 沈河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你自己也别太有压力，我玩了这么多局顶分rank，你确实算得上我目前遇到过最合拍的辅助了。” 这句话倒像是安慰。高明远一愣，忍不住笑出来：“没想到你还会说这种话。” 这次交谈过后，他心里确实轻松了很多。最初觉得沈河是个脾气古怪的天才，傲气，冷漠。现在才发现，对方并不是不理人，而是懒得多说废话。 真正开口时，条理清晰，态度明确，最重要的是情绪稳定，不被人左右。和联赛里那些十六七岁就被推上职业舞台、满嘴粗话、不太能自己思考问题的小孩完全不同。 高明远心里暗暗转了个念：这人，其实自己还挺想和他做朋友的。 晚上，高明远给沈河分享了两条微博。 第一条来自一个只剩几条转发抽奖的路人号。 点开就是一份长文，标题写着【澄清和道歉】。 内容不复杂，大意就是承认自己当初排位心态崩了，先恶心队友，先骂人，甚至故意送人头，过后再隐去前因后果把截图往论坛一丢，把锅甩到职业选手头上，没想到会被疯狂转发。 最后一句还特意写了：“Styx当时被我骂了一句话没回，是我先恶心人，River也是为他打抱不平才和我开喷，两人后面也在尽力玩游戏，没有消极比赛，最后还带我赢，是我的错，对不起Styx。” 转发和评论乱成一锅粥，有人骂他故意带节奏，有人说River作为公众人物言行还是非常不妥，但不管怎样，风向明显缓和了不少。 其中一个话题#Styx无妄之灾还上了热搜，沈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买的，令人无语。 第二条则是高明远自己发的。 他发了一张沈河在基地打游戏的背影，配文超经意：“也是被Styx认证为他遇到最合拍的辅助了。” 高明远经常开播，本身实力不错，脾气也好，游戏里不压力不骂人，感情也稳定，没什么乱七八糟的黑料，在辅助玩家里风评很好，评论区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你也是好起来了。】 【你也是装起来了。】 【和大火生分了是吧，只发Styx背影啥意思啊？】 【能不能直播双排让我看看有多合拍。】 【查询一下每天和大帅哥打游戏的心情，会不会略感自卑。】 【以后别发你那破自拍了行不，知道大家爱看什么吗？】 沈河刚给准备给他点赞，陈豫川的微信立马就来了。 “最合拍是什么意思？” 用zng的口吻写了一下陈豫川评论区，看完感觉自己浑身不舒服，遂删之。 关于沈河的沸知识：他喜欢各种各样的生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热闹的一天 第11章 发点狗疯 “最合拍是什么意思？” “具体说说。” “我不想猜。” 沈河觉得好玩，给他回了个“？”。 陈豫川把高明远的微博截图发过来，又秒撤回。 “没事，我就问问。” “你当我没说。” 过了一会又问：“你干嘛呢？明天咋说？” 沈河没当回事，告诉他：“我在做正事，别来烦我。” 陈豫川终于消停了。 沈河打开电脑，虽然休学有一段时间了，但他还是如往常一样抽出一点点时间看论文，读期刊，再把可能有用的思路标注下来，归类进自己的数据库。对沈河而言，这些事虽然枯燥且令人厌烦，但却并非全无意义，最重要的一点是能保证自己的思维依旧敏锐。 毕竟打职业只是一个时间段，一个能让他暂时平静的出口，学术研究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退路。无论成绩如何，结果如何，过了这一年，他都会干净利落地离开，不止是这个游戏，还有那些他早已厌倦的规则与期待。 而另一边的VLG基地，队员们还在rank，巨大的响动突然打破了轻松愉快的氛围。键盘鼠标被重重摔在地上，塑料和铝合金撞击瓷砖的声音在训练室里炸开。陈豫川猛的站起来，椅子被他踢开，在地上滚动发出刺耳的声音，整个人气场骤然降到冰点，显得阴沉又吓人。他猛地抓过桌面上的跑车钥匙，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基地大门被狠狠甩上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留在房间的人一时间怔住。屏幕上的游戏界面静止着，人物还挂在野区，被野怪不停的攻击却不还手。助理教练想叫住他，但又立刻收了声，在VLG，大家都心照不宣，陈豫川的分量和地位并不仅仅因为他是冠军选手。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有先开口，另一个人帮他收好键盘鼠标，重新操纵角色帮他继续游戏。 这样的失控很少见，平日里陈豫川傲慢、专横，但更多是赛场上的直言不讳，说一不二，要么是战术安排上的咄咄逼人，要么就是对基地管理安排的嗤之以鼻。他发过脾气，但他的行为从不极端，也从未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像今晚这样近乎本能的愤怒。 管理沉着脸，低声安排工作人员去追人，转头又给经理打去电话。训练室回归平静，大家都装作无事发生，但空气里还留着金属撞击后的余震与无声的疑问。 陈豫川开车很快上了高速，春夜刺骨的凉风一吹，他躁动不安的情绪冷却了不少，但沈河那句“别烦我”和高明远那条“最合拍”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两个战队的基地在相邻城市，但最快也要三小时车程。他现在顾不上这些，只想立刻去找沈河，想再问问那句最合拍是什么意思，但是随后他又沮丧的发现，他和沈河不是队友，甚至还算不算朋友他都没敢问沈河。 所以他又想，什么都不问，只是去看看，去确认一下沈河真的回来了，也确实没忘记他。 手机静静躺在副驾，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但陈豫川没在意。 高速上对向车灯反复晃动，他脑子里突然跳出两段以前的事，短促却清晰。 高二那个冬天，学校派人参加青年运动会。老师随手把他们两个高个儿拽到一起，分到篮球队。沈河那会喜欢游泳，对篮球没啥热情，只想混混日子，训练也不太上心，常常跑位错拍，贡献了很多荒谬投球。但陈豫川每次进球，他总会故作夸张，“我兄弟真牛逼。” 所以陈豫川拼尽全力，抢篮板、带球推进、防守，一项不落，队伍最终名次非常不错，他还因此被评为优秀球员。 赛后，场馆门口，两个人不顾形象的坐在花坛边，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像薄雾。打酱油混完全部赛程的沈河拿着陈豫川的单人奖牌，笑着开玩笑说：“我们俩真棒。”又补充了一句，“你记住，不是你厉害，是我们俩厉害。”陈豫川一直记着那句话，像刻进心里，对啊，不是和别人，只是“我们俩”。 再往前是学校的学科竞赛，分组报名，必须参加。两人挑来挑去选了物理组，抽到的实验题目需要双人配合操作仪器，沈河负责主操作，陈豫川平衡参数，两人完成的近乎完美，沈河眼里有光，说：“你太懂我了，我们配合得真好。” 陈豫川在心里纠结：别人不都叫这有默契吗，但是你懂我听起来其实也不错。 现在这些事全部在他脑子里蜂鸣，沈河从来没对他说过“最”。他就是愤怒，就是在意，除了他，任何人都没资格。 车窗外牌匾闪烁，车流渐渐密集，陈豫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敲动，在沈河面前，冠军、家族、金钱，他拥有的这些浅薄的东西都不是交谈的筹码，他不知道用什么立场去追问，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资格问。他把车停在A城城郊的路边，发动机还在怠速，手机却又响了两声，是经理发来的短讯，语气恭敬而焦虑：“你在哪儿？有没有事？” 再往下翻是一长串的关心和提醒，有教练简短的“注意安全”，有队友半开玩笑的问候，还有他“家”那边的人问他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协助处理，他一句没回。此时他才注意到最后一条未读消息，是他被愤怒冲昏头脑时遗漏的，来自沈河，只有一句话：明天怎么安排？ 胸口凝结的那团郁气忽然就消散了，肾上腺素加速分泌，心脏愉悦的跳动。他把手机扔回副驾，迅速把车驶入进城的路。 回到住处并不需要多长时间，这公寓是他在知道沈河会和ASG签约时就买下的了，地段不错，位置却不显眼，管理到位，**方面做得很好。在和沈河正式见面那天之前，他时不时就会跑来A城看一下，这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落脚点。随手把外套扔到地上，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酒，仰头猛喝了两口，陈豫川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了几下，却没有立刻回信息，沈河肯定早就睡了。 他在这样的小事上总会小心翼翼，会怕说错话让沈河更不开心，更不确定自己该以怎样的姿态出现：是从普通朋友重新开始，还是没脸没皮的继续装做关系很好的老朋友。 这些复杂的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渐渐消散，他断断续续睡去。夜里醒来好几回，时间跳到凌晨五点，七点，最后卡在九点。陈豫川在九点十分打开和沈河的对话框，动作很急切，带着点迫不及待，他发了一句： “要不十点半我来你们基地门口接你？” 没收到沈河的回复，陈豫川转头又打开了高明远的对话框。 沈河有晨跑的习惯，不过初来这个城市，周边环境也不太熟悉，所以他去基地的健身室看了看，设备看起来很新，加之队友没有运动的习惯，所以也很干净，沈河凑合跑了一会。 运动完回到宿舍，手机上有陈豫川和高明远的消息。沈河随手点开，看到陈豫川定的时间，随手给他回了句“行。” 接着是高明远的信息，内容不明所以： “兄弟不好意思哈，我不知道你介意……我已经删了。” 沈河没看懂，回了他一个“？”。 高明远又发来一张聊天截图，是他和陈豫川的对话。 聊天记录也莫名其妙： 陈豫川：Styx 很在意**和自我空间，几乎不在社交平台上发东西，更别提放自己私下的照片，别人发他照片也会让他很不舒服。 陈豫川：把昨晚那条删了。找个理由删掉就行。 高明远：啊？ 高明远：我不知道。我这就去删。 陈豫川：找个好点的借口，不然粉丝又在那乱猜你删博的内情。 高明远：行。 陈豫川：删完别提。 沈河盯着截图看了几秒，嘴角轻抿，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然后回了高明远一句： “陈豫川看你人老实故意逗你的，你没发现吗？” 高明远马上跟上两句： “害，大家都是哥们，我看得出来你是i人，我女朋友也和我说了，你们i人确实很反感这个。” “是我没考虑周到，以后还有好多比赛要一起打，有啥不舒服的地方和我直说就行了。” “……” 这是真老实人。 高明远又问：“原来你和陈豫川认识啊，我说呢之前莫名其妙来和我们打游戏。” 沈河：“嗯，老朋友。” 看沈河不多说，高明远也没再追问。 沈河打开微博。高明远昨晚那条微博果然没了，重新发了自己的自拍，配文看起来确实是想了很久的借口： “教练说我拍到了Styx的游戏界面，差点暴露了他最近练习的英雄，这是我们队的战术，差点成罪人了五五五。” 评论区都在幸灾乐祸。 【让你只发背影，惹祸了吧。】 【发高清正脸大头照（不是你的）哪来那么多事。】 【发你自拍干嘛，发Styx自拍啊，自拍总不会泄漏战术了吧。】 【哥们不银翼啊，背影照删了也不补一张正脸照。】 【0个人想看你自拍哈。】 沈河给高明远这条微博点了赞，又给陈豫川点了个关注，然后放下手机去洗澡。等收拾完毕，和陈豫川约好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他背上包，和管理打了声招呼，走出基地大门。 门口停着一辆银灰色轿车，阳光落在车身上，显得奢华又低调。陈豫川已经在车旁等着，不是上次那辆张扬的黑色跑车。见他出来，陈豫川随手推开后座车门，两人一前一后坐了进去。 沈河这才发现车上有司机。陈豫川靠在座椅上，语气里带着点疲倦，却显得很兴奋：“昨晚没怎么睡好，让司机开，安全点。” 沈河点了点头，转而问：“去哪？” 陈豫川像是早就想好似的，眉眼一挑，语气里带着兴奋：“放心，不去人多的地方，就我们两个，放松一下。” 车子一路从城市驶入山林，又沿着泥土路拐进一处隐蔽的山坳，司机把车停在一片空地上，陈豫川下车，侧身靠着车门，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烟，看了沈河两眼后没有点燃。他指着前方一小片房子，语气平淡：“我亲戚的地盘，河多，水清，没人打扰。” 沈河跟着下车，一股带着草木气息的湿气扑面而来，溪流就在不远处，刮来的风还带着点凉意，沈河深深呼吸了一口，连带胸腔中的烦闷都一并消失了。 陈豫川从后备箱拎出装备盒，沈河挑眉看他，“钓鱼？” 陈豫川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开心：“嫌无聊的话你现在还来得及骂我。” 沈河看了眼水面，点了点头：“不错。” 陈豫川：我要毁灭这个令人作呕的世界。 沈河：去哪玩^_^ 陈豫川：又是热爱这个世界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发点狗疯 第12章 甜蜜日常 钓具显然准备过：两支轻量路亚、一盒软饵和亮片、现成绑好的前导线。陈豫川把其中一套递过去，又顺手去摸口袋里的烟。 风声从厚重的树林间穿过，树叶簌簌作响，时不时还能听到阵阵鸟鸣，这块地的生态确实很不错，不知道陈豫川那个亲戚什么来头，能在这买下这么大片山头。 沈河提醒他：“这儿风大树多。” 陈豫川反倒显得更高兴了，“我就拿出来看看，不真抽，你知道我的。” 沈河不知道自己该知道他什么，没再搭理他，拎起工具转身往河边走。 河水缓缓流淌，冲刷石头的声音听起来很解压，沈河把鱼竿搁在支架上，自己躺进躺椅里盯着浮漂。 陈豫川在石头堆里上窜下跳，一会蹲一会躺，看起来不像是来钓鱼的人，反倒像只山野猴子。 等了半天，两人的竿都没啥动静，旁边有人送来了提前备好的饭菜，热气腾腾的，看着非常原生态，香气混着草木味飘过来，沈河索性不再管竿，转头品尝美食。 陈豫川没话找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游戏，沈河顺口问了些关于联赛其他队伍的情况。话到一半，陈豫川装作随意一说： “高明远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说什么你认证他最合拍？真你说的？” “他玩得确实不错，英雄池深，熟练度也高。重点是相信我，说打秒跟那种。” 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沈河看他那死样子不免一阵无语，问他： “你啥意思？” 陈豫川很不屑，对着高明远就是一顿拉踩，“辅助要有大局观，要敢打敢指挥，我回看那天的比赛，他打得畏畏缩缩的，不主动给你创造输出环境，你也只能老老实实发育，完全发挥不出你的打法优势。” 然后又补充说：“你这种级别的ADC他可配不上，怎么说也得配我这种世界冠军级别的选手。” 沈河淡淡回怼，“你可拉倒吧，论坛上那天的队友都说你菜得要死。” 陈豫川眯眼笑了一下，接着顺杆往上爬：“我说真的，以后你想rank就来找我，我来给你打辅助，贴身保护，敢打敢拼，保证给你宾至如归的体验好吧。” 沈河挑了挑眉，没接茬，只伸手把鱼竿往上提了提，第一条鱼终于咬钩了。 几个小时下来，桶里只有七八条鱼，大多是沈河钓的，浮漂一次次沉下，水面在阳光下泛着碎光，气氛难得的安静又自在。 沈河抬头看了看天，云层累积，天色有些暗，他率先收了线：“天气不好，收了吧。” 陈豫川应了声，也没多想，表情惬意，告诉沈河不用管竿，会有人来收。 沈河闻言停下手上动作，把一条条鱼重新放回河里，水花溅开，鱼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陈豫川愣了一瞬，随即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你现在皈依佛门了？以后不吃荤腥了？” “该吃还得吃，不过自己钓上来的就算了。”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意思。他走出几步，看陈豫川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河回头，陈豫川立马快步跟上，手随意的搭上他的肩，两人并肩而行，见沈河没什么反应，又状似不经意的把搭变成揽，就像他们从前那样。 回到院内，厨房早已开始准备饭菜，配菜看起来十分丰盛，隐隐约约已经能闻到香味，两人换好衣服躺在院子里看天，陈豫川忽然开口：“等会儿吃完去泡个温泉？那边还有泳池，保证干净，你可以去游几圈。” 沈河摇头：“算了吧，没兴趣。”顿了顿，接着说，“去爬山吧。” 陈豫川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眼底却闪过些思索。沈河以前一直喜欢游泳，对爬山反而兴致寥寥。 而现在，他的旧习惯好像全都消失了。 介于天气看起来不太好，饭后两人只在后山脚绕了绕，山路湿润，松针被踩得吱呀作响，林间只偶尔响起几声鸟鸣。 沈河看到一处奇怪的土堆，蹲下身，拨开落叶，果然出现一簇灰白色的蘑菇，边缘渗着一些黑色汁液，仔细一闻还能闻到奇怪的腥甜味。陈豫川瞅着有点诡异，顺嘴问他，“这玩意能吃吗？”沈河回答，“可以，如果你想死的话。” 陈豫川立刻走远了些，沈河又顺手翻开其中一朵近乎腐烂的伞盖，露出里面蠕动的幼虫，而地上，还散落着许多不同种类昆虫的尸体。陈豫川震惊，“我勒个剧毒蘑菇。”沈河没搭理他，只是仔细观察蘑菇里的那群幼虫。 陈豫川靠在一旁的树上，一直盯着他看，不知道联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声：“那会我还以为你家里会直接把你送出去学医。” 沈河没抬头，拿起手机对着虫子一顿猛拍，淡淡道：“学医？那我可太亏了。” 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扯了下嘴角，“以前在F县，你明明也食物中毒了，还和医生死倔，说自己好得很，屁事没有。” 陈豫川一愣，随即笑出声：“你果然还记得。” 沈河终于抬眼看他，眼神说不出什么意味：“那个医生不是说了吗——学医治不了你们这些蠢人。” 陈豫川反倒没脸没皮起来，“那咋了，要是你去学医，以你的水平肯定能治我。” 沈河冷冷补刀，“我和他的看法很一致。” 天色在他们返回时已经黑了大半，风里的潮气也变得浓重。陈豫川站在院里，目光在天色和路面之间来回掠过，语气里带着少见的随意：“要不今晚就住这儿？明早再回去，空气比城里好太多。” 沈河也抬头看了看天，黑云沉甸甸的压下来，他把包收拾好，语气平稳：“今晚肯定会下暴雨，明天山里路况会很复杂，还是回去比较稳妥。” 陈豫川盯了他两秒，笑了一下：“行，都听你的。”山路在夜色里比白天更显逼仄，车灯将前方照得惨白，雨点敲打在挡风玻璃上，一阵接一阵，越来越密集，司机开车却越发稳，不见一丝颠簸。 沈河靠在椅背上，眼皮沉重，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梦里，他正在一片宽广的泳池游泳，岸边站着陈豫川，那只爱耍小聪明的野狗正悠然撕咬着他昂贵的球鞋，他们正在等他靠岸。可他越是往前游，那两道身影就越远，温暖的池水变得冰冷刺骨，黑红交织的浓稠液体裹挟着他，将他越推越远，只余下一点未知的温暖还纠缠着，似乎想把他从深渊中拉回。 沈河惊醒，胸口窒闷，呼吸间还残留着梦境冰冷的压迫。他发现自己正紧紧挨着陈豫川，头靠在他肩上。陈豫川的体温很高，像个火炉，肩膀却僵硬不安，他的眉头紧锁，双眼紧闭，呼吸急促，仿佛也被困在什么不安的梦境里。 沈河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推了推他，声音压低：“醒醒。” 陈豫川眼皮颤动，缓缓睁开眼，调整了一下呼吸，侧头看了他一眼。 沈河收回视线，转头望向窗外，“快到了，直接送我回基地吧。” 短暂的沉默后，陈豫川打开挡板，开口吩咐司机：“时间晚了，直接去我那里。” 没过几分钟，车顺势拐进一处低调的公寓楼。 沈河看了眼周围，随口问：“你这房子什么情况？” 陈豫川淡声掩饰：“VLG的基地最初定在A城，那会儿就先买下住了一段时间，后来才搬去B城。” 沈河跟着上楼，打开门，室内陈设极新，家具带着还没散尽的木头味。很明显，没住多久。 他没戳破，只“嗯”了一声，换鞋进门。 屋内装修低调却不简单，线条干净，颜色以灰黑色系为主，沈河四处看了看，这装修审美他能打99分。客厅里散落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文件，还有些商科类的书籍，沈河随意扫了两眼感觉一阵头大，忍不住开口问， “你当时不都考完试准备出国了吗？怎么跑来打职业了？” 陈豫川正在倒水，侧身时灯光切在他侧脸上，神情看不出波澜。他随口道：“读书哪有打游戏有意思，你不也一样。” 沈河看他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确实。” 沈河并不想拆穿他的糊弄，因为今天爬山时他也没正面回答陈豫川的问话。 雨越来越急，公寓里安静得只剩窗外雨滴的声响。 陈豫川随手翻出两条毛巾扔给沈河，语气听上去漫不经心：“这边没客卧，客厅沙发又小，睡一晚上得冻死，今晚就在主卧凑合吧。” 随后补充，“你睡床，我打地铺，绝不委屈你好吧。” 沈河靠着门框看了几秒，没说话，只随手把床边的睡衣给他扔过去：“少装。” 陈豫川接住睡衣，唇角轻轻一勾，没再多辩解。不紧不慢的在衣柜里翻找被子，顺手翻出一套全新的睡衣，语气装作漫不经心：“新的，没穿过，你随便。” 沈河接过睡衣，随意脱掉外套，转过身，黑T随之被脱下，露出清晰的肩颈线条，陈豫川不由自主的看向他肤色冷白的背。眼前人身材比例极好，身形修长，肩宽腰窄，肌肉紧实干净却并不夸张，灯光从上方倾泻而下，锁骨到胸口的弧度被勾勒出淡淡阴影。陈豫川的视线不由自主停在那，呼吸一瞬间滞住。 沈河喜欢回归大自然的感觉^_^ 而陈豫川不语，只是不停的勃然大怒。 最近一周很忙，写文思路很乱，我也就不仔细修文了，大家随便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甜蜜日常 第13章 睡了 沈河换好衣服，随手把黑T搭在椅背上，转身进了浴室，关上门，水声响起，屋里的温度好像也随之蒸了起来。等他出来时，发尖还挂着未干的水珠，轮廓线条被勾勒得更立体，清俊里带出几分凌厉，他随手抓了一把头发，动作懒散，水迹却顺着颈侧一路滑下，没入衣领，在肌肤与布料交界处留下一点湿痕，陈豫川目光下意识地追随那滴水，胸口像被勒紧，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沈河拿起毛巾，漫不经心地又擦了两下发梢，神情淡然。陈豫川蹲在床边，手里还拎着没铺好的毛毯，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河看他那副拖沓的样子，随意开口：“怎么还不去洗漱？”声音带着点潮湿的慵懒。 陈豫川愣了一下，抬眼又正好撞进他被热气熏染的双眼，喉咙不自觉紧了紧，哑着声音回道：“等你呢。” 沈河挑了下眉，没多想，只是往前走了两步，把他手里的毛毯扯出来扔床上：“别收拾了，看你这样铺到明天都铺不好，一张床凑合一晚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转身去关窗帘。陈豫川却怔在原地，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鼓点，沉闷得近乎吵闹。 “以前出去玩不也经常睡一块吗？”沈河见他还站那不动，轻描淡写的补了一句。 陈豫川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佯装不在意地抖开毛毯，故作轻松的说了句“你先睡”，转身迅速窜进浴室。 陈豫川在浴室磨蹭了很久，等他出来时，卧室已经暗下来，只剩床头那盏柔黄的小灯亮着。沈河睡在一侧，呼吸绵长而安静，眉眼被灯光勾出清晰的轮廓，比白天看起来更安静，却更难以靠近。 陈豫川站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儿，手指悬在半空，犹豫着要不要落下。最终只敢悄悄碰了碰沈河的脸颊，动作极轻，怕把梦碰碎。 清晨，沈河先醒，陈豫川手搭在他身上，身体却离得很远，姿势极其怪异，像在刻意拉开距离。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对方睁开双眼，眉目间全是倦意，眼底一圈青黑，像一夜没合眼。 “我睡相很差？”沈河问。 陈豫川撑着额角坐起来，声音哑得厉害：“没有，你睡得挺安稳。” 只是他自己，一夜没睡。 吃过早饭，沈河准备回基地。陈豫川执意要送，没拿钥匙，直接吩咐司机开车。 沈河问他：“你不自己开？” 陈豫川靠在车门边，声音懒散：“认床，昨晚没怎么睡着，最近换季，连续几天都睡得不太好，开车不安全。” 说得轻描淡写，随口带过，可眼底的青黑却遮掩不住，和几天前沈河在赛场遇到他时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沈河点点头算作回应，手里拎着背包径直上了车。陈豫川理所当然地跟着坐了进来，一路上强撑着滑手机，偶尔瞥向沈河，又装作若无其事。 沈河望着窗外，心里清楚陈豫川这副鬼样子就是想硬赖在他身边，觉得可笑，却又有些无奈。想了想，他还是开口，语调平静：“我当初不告而别，有很多原因，不是因为你。” “来打职业，是因为我想通了一些事情，遇到你也是巧合。” “现在我回来了，你还是老样子，咱们的关系，就还是从前那样吧。” 寥寥几句，却像是伸出一只手，把这段关系重新安稳地放回原处。 陈豫川闻言先是怔了怔，随即伸手一把揽住沈河的肩，动作很用力，仿佛真的回到了俩人过去那种兄弟般的状态。 “行，从前就从前。”他说得很快，嗓音难掩激动，像是急着要把这层关系牢牢抓住。 沈河口中的“从前”，只是兄弟，是挚友。但这已经足够让他摇摇欲坠的神经安稳下来了。 车子停在ASG基地门口，沈河推门下车，陈豫川也跟着下车，沈河往里走，他也紧跟着。 沈河偏头看他一眼：“你有事？” 陈豫川一本正经：“来视察一下我兄弟的工作生活环境。” 沈河只能任由他跟着进了宿舍，房间很干净，物品却有些凌乱，桌上还堆着几本他翻到一半的专业书。陈豫川像个入侵者般好奇地东张西望，目光在书和书桌上扫了扫，又凑到鱼缸边上，他顺手抓了几颗饲料扔进去，水面泛起涟漪，那条漂亮的鱼却安然的睡在卡通造型的遮蔽物里，一动不动，显然没打算理他。 “它怎么和以前长得不太一样了？”陈豫川像个硬要凑热闹的人，沈河抬眼，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没打算回答。 下午有训练赛，沈河准备回训练室打打rank恢复手感，陈豫川还想跟去。 “我不想看到你死在我们基地。”冷冷一句，陈豫川动作却停住了。 他手长腿长，把沈河的一条毛毯顺手拿走，整个人往小沙发上一躺。沙发原本就不大，他一米八六的个子横躺上去，显得局促又夸张，却偏偏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你这地真不错啊。”双手枕在脑后，还特意抖了抖脚尖，装模作样的样子看得沈河心头火起，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床给你，别给我在这装。” 沈河走后，房间静了下来。陈豫川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静静躺了会，这才走到床边，伸手去掀被子，动作慢得近乎珍视，手指停顿了一瞬，才将布料轻轻拨开。 训练室里，教练已经在创建房间，门却被人随手推开，陈豫川就那样大剌剌的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一件沈河的黑T。副教练快步走过去告知他，“我们这边准备开训练赛了。” 陈豫川点点头，没表现出任何为难，“我对你们的战术没兴趣，就想看看Styx的操作。” 教练一时愣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沈河摘下一边耳机，眼神扫了过来，压低嗓音问他：“你到底想干嘛。” “看你打呗。”声音又带上那种嬉皮笑脸的语调，看了看沈河脸色又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众人继续赛前准备，过了两分钟，教练的手机震动。看完消息，他沉默一瞬，起身打开训练室的门，陈豫川回到室内，没再多话，顺着教练指的方向，把椅子拉到沈河旁边坐下，手臂自然搭在椅背上。 队友们忍不住交换眼色，却没人做声。 训练赛开始。周一帆拿到强势英雄，选择直接入侵，对面则避战。前期还算平稳，关键的6级节奏却被连续反蹲，资源被切走。 “我现在线权都没了。”李安泽忍不住抱怨。 “中辅先跟我打野区吧，我英雄强势期，能打回来。”周一帆淡淡回应。 沈河打得倒随意，能吃线就吃，吃不了就换路，野区不安全就龟在塔下，不死就是赚。 陈豫川坐在他身侧，眉头自开局起就没松过。那股烦躁压着空气，不说话，存在感就像钉子一样扎在那里。 三十分钟，经济差拉到近一万。唯一能看的只有打野的装备。局势一路下滑，团战全败，双C失去输出环境，高明远几次试图开团，收效甚微。好在周一帆和上单硬生生撑住，抓住一次对方冒进，连破两路高地，把比赛拖了回来。 后半程几乎是两边大哥的个人秀。沈河的作用更像是队友祭天法力无边。最终结算画面弹出胜利，队内语音却安静得出奇。 沈河面无表情的摘下耳机，陈豫川侧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复盘开始，教练回放比赛，他温声指出“几波关键团依旧是老毛病，沟通没跟上，团战脱节，处理很乱。”然后逐一分析关键节点，最后又总结“各个位置的个人能力都不错，但仍然欠缺终结比赛的能力。”教练语气和缓，让队员逐个自检。 周一帆这局表现相当扎实，很快接过话，态度不急不缓： “我已经尽力拖局势了，但中下还是没能发育起来，还好后面撑住了。” 这话一说，李安泽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教练看了下他的神情，略过他转而看向沈河：“Styx，你怎么看？” 沈河抬了下眼皮，语调平平：“我没意见。该说的，上次就说过了。” 周一帆像是再也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对战术安排不满，打训练赛也没有很上心，该守的塔不守，该输出的时候掉头就走……” 话没说完，陈豫川压抑已久的怒意几乎就要冲出来了，沈河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但很显然，动作是管住了，嘴没管住，“你很想操作，但你的脑子明显跟不上，拖累队友都看不出来吗？” 教练连忙起身打圆场，想把话题带走：“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磨合的——” 陈豫川冷笑打断：“问题都摆在眼前了，还指望靠磨合解决，真的很蠢，怪不得连前四的门槛都没摸到过。” 沈河指尖微微一动，侧头看了他一眼。 这种场面他太熟悉了。只是当年，当众说人蠢的，是他自己。那时候他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精力，脑子里有一万种想法，想到什么，永远直言不讳，什么都说，什么都不藏，嬉笑怒骂，全凭己心。 那时候伪装深沉的陈豫川总是好奇：一个人怎么能活得这么像“活人”。 而如今，是陈豫川在替他说，替他戳破场面上所有人不想打破的东西，而他自己却只剩下沉默，坐在一边，看着别人争执、解释、辩驳，全都无趣得像泡沫。 耳边那声冷笑散开，沈河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丢下的锋芒，被眼前的人拾了起来。只是这份执拗延续过去的模样，在他眼中有点可笑，陈豫川绞尽脑汁想留住过去的他，而他早已将过去的自己彻底抛开。 沈河：好想把陈豫川赶走^_^ 陈豫川：……（持续犯错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睡了 第14章 旅行团解散 气氛死寂。 训练室里没人说话，教练皱着眉，像是被堵住了嗓子，周一帆神情僵硬，脸色已经开始难看。 其他人也一脸错愕，没人想到，陈豫川会在别人的复盘会上开口怼人，毫不留情。 谁也没吭声，空气凝固到极点。机箱的风扇声在静止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河站了起来，动作干脆，把手搭在陈豫川肩上，力道不重，却不容置疑。 “走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语调平平，眼神冷淡。然后带着陈豫川往外走，像是随手拎走一头猛兽，背影利落，没去管身后那些错愕的目光。 门关上的声音不大，屋里没人动，也没人再提刚才的复盘。 出了门，走廊空荡，光线比里面更冷一些。 沈河手还搭在陈豫川肩上，两人并肩往外走，走到转角时他松了手。 陈豫川率先开口，语气仍不太好： “你现在眼光怎么这么差，挑的这队友一个比一个蠢。” 沈河“嗯”了一声，没反驳，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随口说：“差不多吧，打着玩。” “打着玩？”陈豫川停住脚，转头看他，“你以前不是还说过…”话音顿住，显然也是意识到现在不再是以前。 沈河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最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打职业而已，又不是为了征服世界，何必那么认真。” “……” 他语气平静得像是敷衍，说话间，眼里却透出种说不清的厌倦，却不像是对游戏的厌烦。 陈豫川看着他沉默了两秒，喉结动了动，最后没说什么。 走到拐角时，沈河问他：“这种小事，你干嘛突然那么激动？” “看他们不顺眼。”陈豫川答得很快，“还有，你不说话也不顺眼。” “那你不是替我说了吗？”沈河偏头看了他一眼，笑意浅淡，看着却很真实，“反正你一向爱冲，省得我浪费力气。” 陈豫川盯着他的侧脸，没说话。 沈河看他突然萎靡下去，只问他：“吃饭吧？” “来不及了。”陈豫川像是早有打算，语气平静，“得回基地，明早还有训练赛。” 沈河“嗯”了一声，也没多劝。 两人在门口站了会儿。陈豫川拉开车门前，又看了沈河一眼，像是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只扯了下嘴角，笑了笑：“你别乱想，我这两天纯粹是来旅游的。” “行。”沈河回得干脆，“旅游团解散。” 陈豫川笑着上了车，车灯一闪，很快就融进城市傍晚的车流。 沈河一个人慢慢往宿舍走，刚拐进走廊，眉头便皱了一下，他隐约闻到香味，不是香薰的味道，而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味。 打开门，屋里灯还亮着，空调调到刚刚好的温度，桌上规整得不像话，地面比早上离开时更干净，餐桌上摆着几盒装在精致木质盒里的饭菜，连汤都用保温壶封好了。全是他爱吃的那几样。 他扫了一圈屋子，地板比早上离开时更干净，甚至铺了块地毯，窗帘也换了，厚实的深蓝色棉麻布把窗外的光隔得干干净净，床的位置没动，床垫换了，看上去更厚实，旧床品也不知被陈豫川扔哪了，变成一套看起来质地不俗的深青绿。 原本基地配套的桌子和衣柜也换了，新换的这组线条利落，颜色也更深沉。他随手拉开柜门，十几套干净整齐的衣物挂在里面，衣领翻得平整，显然刚刚洗净烘干，风格一致的床品和旧衣服也被妥善安放在角落。 沈河走到床边，垂眼盯着那张新床看了几秒，伸手按了按，触感柔软，但支撑感不错，他低头笑了一下。 说是参观工作环境，转头就把“俱乐部的宿舍”，变成了“他的房间”，说着要赶回基地，手倒是比嘴快，什么都安排得一清二楚。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心安定了一瞬。 这个房间贴合他的喜好贴合得过分，像是他设定好的“未来生活”提前落了地。 他居然真的产生了一种想法，如果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不去想别的，也许也挺好。 沈河抹去这份荒诞念头，转头打开陈豫川留下的餐盒，热气扑面而来，脑子里却浮出很久以前的画面。 第一次见到陈豫川，是在教学楼天台，那人站在最边缘的位置，背靠着栏杆，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豫川那时年纪不大，面孔却已经长得极有攻击性，眉眼锋利，皮肤被明晃晃的太阳照得几乎发青，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是薄而锐的。沈河第一眼看过去，脑海里竟冒出一种动物——冰蓝树蝰。 不止是形容词意义上的“像蛇”，在后来的日子里，沈河发现他傲慢、冷漠至极，但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触发他的攻击性。没什么朋友，也懒得与人交谈，遇到不顺心的事就直接用拳头解决，一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 但沈河并不觉得他可怕，反而有点兴趣。所以他俩产生交集后意外的和谐，陈豫川不想讲话，他也喜欢安静，两个人凑一块也只是一起上课，一起逃课，一起打游戏，陈豫川会坐在岸边沉默地等他游完泳，他偶尔也会陪对方打几场球。 像野生动物和误闯入地盘的观察者，逐渐适应了彼此的气息。 成为朋友以后，陈豫川也慢慢变了。 他的眼神不再是不带情绪的冰冷，也不再是出于本能的敌意和攻击性。开始会停留，会闪躲，会犹豫，高兴、激动、愤怒。他逐渐不再像一条蛇，而更像一个人。 沈河为他的改变感到高兴，他把陈豫川和最初那个非人的动物分开，他真切的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能对这个世界产生正面的情绪，哪怕那些情绪常常还是被他投射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一起出去旅行，一起爬山、打球、野营，这其中有很多甚至是沈河以前从不感兴趣的事。 回想起来，那段时间在他记忆里亮得近乎不真实。 那时候沈河的卧室在一楼，有一晚，他突然被急促的敲窗声和手机铃声吵醒，拉开窗帘，陈豫川站在窗外，穿着件黑色连帽衫，整个人几乎融入浓稠的夜色里，沈河只能看到他对着玻璃做口型：“走啊。” 沈河还没彻底清醒，皱着眉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但陈豫川哪管这些，直接从外面把窗户推开，冷风把沈河吹得一激灵。 “你要干嘛？”他的声音应该带着一点想骂人的冲动。 “不是你说的你特别想看银河中心吗？”陈豫川凑近窗台，压着嗓子，“我查过了，最佳观测时间就是今晚，错过了就得等上几个月。” 沈河盯了他几秒，没说话。 他记得那句话只是吃饭时候随口说的，手机里随意推荐的科普视频，沈河看到后随意告诉了陈豫川。谁知道陈豫川当真了，凌晨两点跑来叫他。 等他走出门，陈豫川已经发动了车，车灯打在地上，他站在一旁，一只手插兜，一只手在把钥匙打着转。 “你有驾照？” “我有理论。”陈豫川在那笑，“放心，技术比驾校那群老东西都稳。”结果一上高速，油门踩得飞快，几乎要把夜色撕出一道缝。 沈河靠在副驾，眼看时速表快飙到140，终于出声：“我不想在明早的突发新闻上看到我们。” 陈豫川笑了一声，没接话，但手下动作确实慢了下来。 他们一路开出城市，往郊外山脚的方向驶去。那片地方白天人也不多，凌晨更是彻头彻尾的无人区。 车子停在一片空旷地上，远离灯火。 不远处的天幕，银河如带，银心已然升起，带着原始的光芒和神秘，只是肉眼看过去，完全不如视频里震撼人心。 陈豫川问，“我俩这样是不是很蠢？” 沈河其实觉得真挺蠢，哪有人不带设备来观察天象，但他没说。他那时候是真的很高兴，那是一种没有代价、不需要伪装的情绪。 再往后，陈豫川开始期待回应，开始在意沈河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复杂又鲜活的感受涌了出来。他会因为沈河的一句“有点兴趣”去做本来不会做的事，也会为沈河和别人随口说出的话暗暗较劲。 沈河说，高考完就直接出国，他妈想让他学医，他爸想让他学一门工科技术。 只是随口提起，陈豫川却回到那个他极度厌恶的“家”里，闭关两个月，终于考出不错的成绩，他一边炫耀一边催促，快点考试，快点选国家，快点选城市，就像他的未来还等着沈河和他一起去走。 可沈河敷衍了他。 没有恶意，他只是忽然意识到，陈豫川已经从那个冷漠阴郁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真正拥有情绪、拥有愿望的人。而他自己，却已经不想再被任何人任何愿望拴住了。 所以他干脆利落地舍弃了所有东西离开，包括那个已经变得很像人类的陈豫川。 念头未落，手机屏幕亮起，消息提醒打断了他的思绪，沈河点开手机一看，是周一帆，想和他吃顿饭，当面聊聊，沈河看了看面前的饭菜，只回他，“吃过了，下次再说。” 紧接着陈豫川的语音消息也来了，声音带着点得瑟，“吃上了吗？哥们特地为你请的厨子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沈河笑了一下，回了他一句，“好好开你的车。” 陈豫川回得很快，“行行行。”总算是消停了。 沈河随手往上翻看聊天记录，陈豫川一直死皮赖脸的没话找话，他一直无所谓的敷衍。 他当时走得很干脆，完全不留情面，连一句解释都没留，以陈豫川睚眦必报的狗脾气，按理说早该愤怒、憎恨，至少也该冷脸相向。 但他们再次见面那天，陈豫川还是用那种理直气壮的语气喊他，装作他们还是朋友，像是这些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沈河以为他会问原因，但也没有，一句“还是从前”的承诺，陈豫川就显得心满意足。 不过陈豫川一向如此，以前认定了他是好兄弟，就非他不可，天天围着他转。他和别的朋友多说几句，陈豫川就不太高兴，他和别人出去玩，陈豫川也非得跟着，介于陈豫川本身极端的性格，沈河也能理解他对最好的兄弟这层身份有些病态的占有欲。 沈河想了想，觉得自己对陈豫川的纠缠并不反感。 既然陈豫川还执着于曾经那层关系，那就给他这个位置好了，反正现在他也不需要别的朋友，这些天陈豫川请吃饭、陪玩，连宿舍都翻新了一遍，还替他出头，为他的沉默生气，沈河不可能对这些视而不见。 一路走到现在，他并不后悔，也不想回头。回望只会沾染情绪，让他愤怒，厌烦，而他最讨厌这种拖泥带水的情绪。他刻意放下过往的一切，朋友、家庭，和自己，但那段和陈豫川做兄弟的时光，保留下来并且延续下去，也不是不能接受。 其实以前是这样的 沈河：和蛇成了好朋友^_^ 陈豫川：好像有光照进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旅行团解散 第15章 又输啦 周六，ASG 联赛第二大场对阵 FLG。 按照联盟固定轮换模式，ASG 被分在兰城，另一边，VLG 则在安市开打，两地隔着不近的航程。 FLG 不属于最强那一档，但绝对不容小觑。尤其是下路，对面 ADC 是联盟里公认的顶级选手之一，成名已久，风格凶狠、操作精细。 “今天是硬仗。”教练在赛前会议里语气凝重，“中规中矩的队伍最难缠，没明显短板，也不容易犯错，大家要有纪律性，服从指挥，避免犯错。” 对线期异常紧绷，对面下路是老搭档，节奏压得很紧，兵线刚过河道口就开始互相试手。沈河操纵烬炎炮手，前期射程略逊一筹，只能放线，把兵卡在塔前。 “可以找机会拼一波。”他低声和高明远说。 对面双人组试探性前压，高明远假装回城，动作掩护下控制技随手丢出，精准命中。 沈河立刻接上减速，被动刷新连射，对面 ADC 反应快，交位移脱身，但还是小亏两个兵和一瓶药。 “下路没血瓶，可以来反蹲打一波。”高明远说。 “别动手，我速四进蓝。”周一帆压进语音，语气果断。 高明远只能做防守眼位。 对面打野果然第一波就蹲下，草丛真眼照出视野的一瞬，沈河已经提前后撤，高明远顶盾吃控，两人干净脱身。 但上半区节奏却落了下风，对面中上优先放弃线权站河道，打野控完下路资源，还能回防大半野区。 “这龙不争，换先锋。”周一帆迅速调整。 “我现在强势期，两边都能拿，为什么换？”李安泽在中路轻笑。 “上路还没大，求稳。”周一帆的声音不带情绪。 沈河没吭声，只继续下路对线。 他知道，对面这对组合不会主动露破绽，机会得自己盯。 机会在一秒间滑过，对面辅助走位径直上前，高明远果断控住，沈河没急着跟伤害，果然草丛闪出人影。 “等我。”李安泽也紧跟着节奏。 沈河适时前压打出减速，被动命中。对面打野放弃部分野区，支援很快，两边强行换血，打了一套伤害后闪现撤出。 人头没有，但血线优势拉出来了。 “下能推，中别走。”周一帆说，“我去排河道。” “推不了，别来。”沈河回得利落。 周一帆沉默了一瞬没再往下走。 之后几分钟，战况依旧胶着。每波兵线交汇都像是在试探，沈河稍一上前，只要我方中野露视野，对面 ADC 就立刻反手压线。 “这人确实挺厉害。”高明远感叹。 沈河只回了一句：“确实不错。” 他看得出来，对面 ADC 和他一样，都在等那个能打穿对线节奏的瞬间。只是两边都太谨慎。 几波试探，对面节奏也慢了下来，转为保守。 “注意转线，他们视野开始往上做了。”沈河提醒。 FLG 打野和辅助开始频繁游走。 ASG 上路连续被抓两波，周一帆为了止损放出原本计划推中路的先锋，虽换掉一塔，但第二条小龙还是丢了。全图视野线逐渐倾斜，局势开始不妙。 语音频道一度安静。 “他们又想速刷小龙了。”李安泽说。 “节奏我来补。”周一帆压着语气，“你们稳住别乱。” 对面中下换线，李安泽反压一波，对面也回敬了一波，操作都在水准之上，谁都没露出致命失误。 周一帆几次喊沈河转线，他都没动。这个队不替ADC创造节奏，那就按自己的节奏发育。 沈河语气平静，“别乱动，我守下。” 节奏不在他手上，但他知道，打野必须围着这条线走。他要活着、要找准时机进场，要能站桩打满输出，这局才有机会。 关键在 25 分钟龙团。 周一帆果断开团，抓住对面中单走位尝试先手，敌方打野预判绕后反打，传送落地迟了两秒，阵型已经炸开。沈河交出双招争取输出空间，也只能挽回一点颓势。 “这波打急了呀。”高明远咬牙。 “我开得早了，下一波——”周一帆刚想补救。 “没下一波了。”沈河说得很轻。 后续对面趁势头开龙，各种buff的加持下ASG 节节败退，虽然上野贡献了精彩的卡视野tp绕后，但正面已经被消耗到没有还手的时机。 上了高地后，ASG几乎没清完兵线水晶就炸了。 比赛结束，语音频道一片沉默。 “节奏断在我这，下把调整。”周一帆努力让语气听上去镇定。 李安泽没说话，只把麦稍微拉远，低声呼气。 沈河也没开口。 该拿的节奏，他们拿到了，该有的思路也都有。 但失控，发生在每一个“不够完美、不够信任”的瞬间。 不是谁的错，只是职业赛场上最常见的一种输法。 众人还没从第一场的沉闷中喘过来，第二场的BP已经开始。 FLG 换了个偏上半区节奏的阵容，依旧是标准运营思路。ASG 这边的 BP 也针对性做了调整，围绕下半区布阵，选出能越塔的节奏型打野。 可一进场，所有布置频频脱节。 沈河还是选了烬炎炮手，对手组合对线强度略低，开局就拉住线权打消耗，主动制造机会。 “辅助别走，我可以逼一波。”他提醒。 “中路准备包下。”周一帆迅速接话，李安泽却不太信任，只说：“我线没清完，等我到六。” 结果等人等视野，等到对面下路提前撤退。 三人围点打空，打野转身想控龙区资源，沈河看了一眼地图，说了句：“他们要反蹲。” “先抢了再说，中路直接过来，上路看情况Tp。”周一帆回得很快。 结果是被对面野辅中三人包夹，我方支援姗姗来迟，节奏又断了。 中期，FLG 几波转线压得极狠。 沈河多次提醒传送下路打一波，但最终上路选择tp上线。 “下路守不了了。”高明远低声道。 沈河没再说话。这局大概率还是输了。 后半段越打越散，像是在拖着残局喘气，却没人能真正接管比赛。 高明远要带沈河转上控资源，被上路否决。中路要跑线，也被打野打断，从头到尾，没有一波五人完整配合。 三十分钟不到，ASG 第二场兵败如山倒，几乎没组织像样的团战就被对手一波带走。 他们输得没悬念，也没波澜。 比赛刚结束不久，#ASG二连败#、#Styx表现#、#联赛最速战败传说#等词条就爬上了各大论坛和社媒平台的热榜。 弹幕区和评论区一片嘈杂，无数声音同时劈头盖脸砸下来： 有人发复盘贴【天梯第一ADC上线即下线？Styx两场比赛分析】 “……不否认操作意识在线，但整个BO3看下来就是一个字：憋。你们自己回看复盘，Styx几次伤害拉满却收不掉人，原因是？没支援，没节奏，全队没当他是核心。说真的，这种打法，随便换个稳健型AD都能干，他上来干嘛？” 【你说你签来个操作这么秀的节奏型ADC，结果给他配个稳扎稳打的体系？ASG是真的疯了吧。】 【打得一点气性都没有，人都换成这样了，还是在玩老团队那套？ASG教练真的吃屎了吧？】 【买来 Styx，结果逼他等发育，教练组还真会安排。要不是经常看ob，我真以为这人就是个排位幻神。】 也有人冷嘲热讽。 【这就是传说中天梯第一 ADC？真就网红选手现场表演赛呗。】 【说不定人家就只会打风弦猎手呢，换个英雄就不会玩了。】 【打得那么稳，干脆选个大天使，发育到30分钟再出山得了，选什么压线英雄。】 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比较客观的。 【不是他打不出，是没环境打好吗？上一场就看出来了，打野不帮、上单不传，你让他一个AD打什么？】 【Styx已经是唯一的亮点了，打得又稳又冷静，其他人昏了头一样，教练组更是没脑子。】 【暴殄天物。你要是不用他敢打的那一面，那还不如别买他。】 【暴殄天物 1，买来个天赋怪，让他当工具人？】 【说句实话，这么打还不如放Styx去开直播。起码他自己玩我能看得爽一点。】 【求Styx直播 1】 教练组和打野节奏陷入舆论漩涡。 【整个队都没有节奏了，打得一盘散沙，节奏又臭又硬。】 【教练组真的该挨喷吧，顶级ADC用成这样？联赛能不能别再搞养生风了。】 【ASG教练组能不能别装看不见？打成这样，ADC 是不是人？】 【讲真，ASG换了下路组以后越来越没气性了。以前好歹还能跟人拼一下，现在就是全线稳健，稳着稳着就输了。】 【打野节奏断成这样，教练还围绕打野选阵容呢？别的队是打野带节奏，他们打野带沉默。】 没去管论坛上的纷纷扰扰，众人陆续回到休息室，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凝滞。 教练站在原地，脸色沉着，扫了一眼全队，目光最终还是落在沈河身上。 “你还是不听指挥。”他语气不高，却带着一点不满，“整场都在下半区转，一句话不说，自己打自己的。比赛是五个人的，不是你一个人的。” 沈河没什么表情，只是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气氛僵了一秒。 周一帆忽然开口：“是我的问题，跟他没关系。” 教练眉头一拧：“你……” 周一帆打断他，“我那几波节奏确实不好，判断也保守了。下半区资源抢不过，就该主动换节奏，不该让他被困死在下路的。” 他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态度。 “而且说到底，”他顿了顿，“我们根本没有真正围绕过下路。你让他跟节奏，节奏在哪？” 沈河垂眼看手机没说话，陈豫川不知道又在那发什么疯，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 高明远把手上的护腕摘下来，放得有点重，像是替谁不平，又像是烦躁情绪的出口。 教练看了周一帆一眼，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道：“回去再复盘吧。” 空气安静下来，仿佛每个人都能听见自己心跳。 而沈河的心跳很平稳。 教练组和打野要准备采访，休息室一时间冷清下来。 沈河正准备拿外套起身，周一帆走过来，语气比平常轻了一点。 “等哪天有空，我们单独聊聊，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沈河看了他一眼，点头：“行。” 没有追问，也没有多余的话。 他们之间不是那种需要立刻解释清楚的关系，只要彼此还在队里，这场对话迟早会发生。 他拉开门走出去，外头走廊空荡又安静，刚迈出两步，就看到一个人站在角落的墙边，低头刷着手机。 黑色外套随意披在红色队服外面，没戴口罩。 沈河脚步停了半拍。 陈豫川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嘴角扬起，像是早就料到了会遇见他：“我就知道你这时候出来。” “你怎么来了？”沈河问。 “我不是说了吗？哥比赛完就来看你。” 沈河挑眉看他，他立刻改口，“我比赛完就来看我Styx哥。” 说得理所当然，像从安市飞来不过是坐了趟公交。 沈河告诉他：“等我，收拾一下东西。” 陈豫川点点头：“你慢慢来，我没啥事。” 其实是有点事，但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事就是来这边看沈河一眼。 沈河走回休息室时，低头看了眼手机，刚才高明远给他发了个表情，底下还跟了一句“教练的话你别太放心上。” 他没回，他当然不会放心上。 因为没文看所以写不来比赛部分的悲惨glm……我慢慢摸索吧，前面那场比赛也会大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又输啦 第16章 回忆过往 出了场馆，兰城的夜风带着城市尾气和街边食物混杂的味道，陈豫川呼吸一口，像松了口气：“终于出来了，回基地一直打训练赛，比被关三天还难受。” 沈河看他一眼：“你来就为了吐槽？” “吐槽是顺便。”陈豫川回得快，“主要是来和你一起吃点好吃的。我平常吃的那饭菜，啧，闻着都没食欲。” 这少爷哪顿不是最合他胃口的厨师给他做饭，沈河懒得拆穿他，只是说：“今天我请。” 陈豫川偏头看他，挑眉：“哟，兄弟良心发现？” “请你吃路边摊。”沈河没什么表情地回。 他们开车去了城南的一条老夜市街，一排摊子挤在狭窄街道两边，蒸汽、油烟、喧闹声混杂在一起，地上油渍斑斑，还有摊贩用扩音喇叭喊着“铁板鱿鱼十块三串”的机械口音。 沈河看了一圈，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太吵了。 陈豫川倒是很自在，沈河让他自己去选，就真的完美融入环境。 回来时，他远远就看见沈河还站在原地。 人来人往的热闹喧哗在他周围自动绕开似的，他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表情平静得像是跟这一切毫无关系。 陈豫川脚步慢了两秒，莫名觉得他有点远。 不是站得远，而是离自己很远，一直很远。 这人哪怕就在眼前，也总是能轻易抽身，离开得不留痕迹。 他定了定神，把那点莫名的情绪甩开，走近了几步，强行打散气氛，笑得一脸欠揍：“怎么？请我吃饭还要看你脸色行事？” “我怕又给你吃到食物中毒。”沈河语气平淡。 “不是你选的地吗？我以为你提前做了攻略。” “没有，临时起意。” “那还挺随缘。”陈豫川又侧头看了他一眼，状似随意的说：“打包带走吧？找个地方安静吃，这里这么吵，我有点受不了。” 他们往外走了几百米，找了家便利店买了些饮料，最后还是决定打包回酒店。 半小时后，两人坐在酒店房间的小茶几边上，面前摆着一堆色香味勉强俱全的垃圾食品，沈河坐在沙发上，挑了块豆腐尝了一口。 “不难吃吧？”陈豫川问。 “你自己吃不就知道了。”沈河回他。 陈豫川跟着他吃了几口，味道其实还行，就是味精和不知名调味品味道很重，沈河以前不太爱这种重口味的东西。 他拎起瓶碳酸饮料喝了两口，抬头问沈河：“你说实话，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真请我吃什么好东西？” 沈河吃得倒是很随意，说：“你还挺介意。” “不是介意，是你都不挑，搞得我也不敢挑。” “你要是挑，我就把这些全塞你嘴里。”沈河淡淡道。 “行吧，我闭嘴。”陈豫川举手，“反正你请客，你爱吃就行。” 沈河笑了一下，要是以前，他高低得请陈豫川吃顿好的，不过他现在自己吃东西都不挑，什么都能吃，好吃就多吃，不好吃就少吃点，兜里仅剩的就这笔签约金，说少不少，但他也不打算全花了。 他父母之前一直往他原本的账户打钱，打了很多，他最后一通电话打回去只说了一句话，“别再打来，以后也不会用。”卡也被他扔了。 所以现在这种自食其力的生活还是过得随便点吧，陈豫川想跟着他，那就得和他凑合吃。 沈河懒得再想这些事，随手打开电视，赛事频道正在播这场比赛的赛后采访。 这次接受采访的是FLG的ADC，主持人笑着寒暄几句，问起了这场下路对线的感受。 那位老牌ADC稍作思索，只说：“正常对线，对手蛮稳的。” 不褒不贬，就是听着有点不对味，陈豫川靠在沙发上，翻了个白眼：“要是打野不来，你都能压着他打，他还好意思说‘正常对线’？” “正常对线？”陈豫川学着对方的语气念了一遍，不屑的说：“行吧，这人打谁都是正常对线。” 沈河淡声道：“他没的也说错。” “你还挺认同？” “我确实是和他正常对线，他挺强的。” 陈豫川看他一眼，像要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只自顾自拆着手里的饮料盖。 画面切到ASG教练组。 教练说得四平八稳：“我们的问题主要集中在中期资源调度和视野联动上，团队协作上确实还有待加强。后续会在训练中做出针对性调整，队伍加入新鲜血液，需要时间磨合。” “真的蠢，除了念稿还能干啥。”陈豫川吐槽。 沈河点点头，这倒是实话。 周一帆的采访紧跟着，他语气压得很低：“今天节奏的问题在我，尤其第二局打得犹豫了，影响了整个队视野布置和下半区推进。”又补充说，“队友都打挺好的。” “唉。”陈豫川叹了口气，“哥几个一个比一个会说话，比赛没打好，发言倒是挺官方，挑不出毛病。”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沈河都懒得吐槽他。 采访结束，画面又转回比赛回放，以及下场预热，沈河没啥兴趣，吃饱喝足靠在沙发上休息。 陈豫川低头对着手机一阵打字。 “你又在干嘛？”沈河问。 “发点感想。”陈豫川语气轻松，“今天不是‘兄弟见面’，是我第一次现场观看我‘梦中情ADC’的比赛，必须纪念一下。” “你别一天到晚恶心人。”沈河皱了下眉。 “就发点日常，”陈豫川扬了扬手机屏幕，“你自己看。” 微博文案只有一句话： 有幸和我心中的最强玩家坐下来吃了顿饭。（黄脸） 还配了几张照片，有比赛现场的图片，有Styx的名牌，最后一张是酒店房间茶几上摆着的一堆垃圾食品和饮料罐。 上次的骂人风波没过几天已经彻底被人遗忘，评论区一片和谐，沈河不禁感慨人类愤怒怨恨的情绪，永远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哇哇哇看起来好好吃！！什么时候轮到我有幸和你吃饭！！！】 【多开直播多营业，要不是还在比赛我都以为自己粉了一个死人。】 【这周发两条了，好难得……（话说上次算营业吗，勉强算吧）】 【啊啊啊啊啊？？？你不是刚打完比赛吗？？怎么飞去兰城了？？】 【最强ADC……是在影射刚刚采访说的对线感觉一般吗？】 【感觉就是在阴阳FLG那个AD刚才的采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里可以磕吗，之前不是有人发他出现在兰城观众席的截图吗？？我以为是假的。】 【镜头扫过去那一秒我都没敢确定是你，原来是真的跑来看Styx比赛啦？？】 【刚打完比赛就飞过去、看比赛、再和人共进垃圾食品晚餐……感觉小哥哥你有点爱哟。】 沈河扫了他一眼：“你发这干嘛？” 陈豫川笑了下：“不干嘛，追星成功心情激动，炫耀一下。” “感觉你阴阳别的选手会把我拉下水。” “我又没说他什么。”陈豫川不以为然，“而且我说的是我心中最强，你管别人怎么想。” “你心里最强的不是你自己？” “……我们兄弟俩还分什么你我。” “虚伪。”沈河淡淡吐出一句。 陈豫川靠着沙发背：“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删。” 沈河低头翻评论区，“随便你。” 陈豫川不愧是联赛顶流，评论区吵吵闹闹，一条接一条地刷上来，大多是自带表情包的小姑娘们，一边嗑一边玩着不知哪来的梗。 说一见钟情的有，说宿敌变情人的也有，还有黑粉怒斥陈豫川，让其不要给人当得不到回应的舔狗，有几条甚至已经在造谣他们的相处日常了。 沈河本来以为自己会觉得这些留言烦，可他看着却还好。 这些姑娘有点像是……刚睁开眼睛的小动物，对什么都感兴趣，对一丁点互动都能想半天，哪怕全靠想象，也能构出一套完整剧本。 他不想笑，但嘴角还是不自觉动了一下。 把手机扔回桌上，沈河靠着沙发，结合评论区言论随口问：“她们为什么都知道你脸皮厚天天缠着我？” 陈豫川确实没脸没皮：“我这叫回应粉丝期待。” “你倒是回应得挺全面。” “你看她们评论都说了，我要是不发日常，就跟死了一样。” 沈河叮嘱他：“继续发，别让人以为你真死了。” 吃饱喝足，两人又出门走了一圈。 这边的夜里很安静，街灯映出一层柔黄，偶尔有几家便利店还亮着灯。夜风吹得人犯困，沈河喝了点饮料，胃里发涨，索性沉默地散着步。陈豫川一路上欲言又止，但他不说，沈河也懒得问。 回到酒店楼下时已经快十一点。 沈河进门，习惯性地告诉他：“早点休息，别明天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谁知身后那人跟进来也不说话，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神态松弛得像是在自己家。 沈河转头看他一眼：“你不会连酒店都住不起了吧？” 陈豫川理直气壮地靠着沙发背，语气懒散：“不是住不起，是时间太晚了，临时定不到房。你房间床这么大，凑合一晚呗。” 沈河没管他，转身走进浴室，一边脱外套一边说，“上次在你家和你凑合睡一晚，你不是一脸不情愿？” 浴室门口那人顿了顿，像被问住了。 沈河没听到回应，洗手的动作慢了一拍，透过镜子看了他一眼。 只见陈豫川还坐那，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飘忽不定，像是在迅速回忆自己上次到底干了什么。 “我那是尊重你的生活空间。”他咳了一声，那语气听不出来是什么意味，“怕打扰你。” “这次就不怕了？” “这次你主动邀请，我就勉为其难。” “我邀请了吗？” “你没赶我走，也是一种默认。” 这脸皮厚得沈河没什么话说。 洗漱完，两人又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床板略硬，沈河感觉有点微妙，上次两人话都还没说开，怎么就莫名其妙像很熟一样睡一起了。 “你这人怎么越来越节约？”陈豫川打断了他的思绪，“以前请我吃饭恨不得挑米其林，现在吃饭随便，酒店也住这种战队定的破酒店。” 沈河问他：“要么你出钱？” “我就问问。”陈豫川笑了一声，“但是为兄弟花钱天经地义好吧，我这就让人去订。”说着还真掏出手机打电话让人安排。 沈河让他消停点，随手关掉电视，又顺手调了下空调温度。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 灯光落下来，沈河的侧脸线条清隽，眼神却冷静得像一潭水，明明就在身侧，却让陈豫川觉得两人还是相隔了很多年。 他看着沈河，突然说： “你那年突然就走了。” 沈河没反应。 陈豫川语气很平淡，像只是闲聊：“我记得前一天你还和我坐网吧里聊出国的事，后一天就人没了，消息不回，电话拉黑，游戏账号都没再上过线。” 沈河把手机扔回沙发，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什么可说的。” “你要是觉得我当时逼你做选择很烦，你可以说一声。”陈豫川的语气不再轻松，“我那个时候确实不怎么会和人相处，现在想想和我做兄弟你挺累的吧。” 沈河偏过头看他，眼睛似乎含着笑：“你在这说什么梦话呢。”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 空气静了几秒。 沈河抬眼，看着天花板一角，语气几乎没有起伏地说：“想换个地方生活而已。” “你也太绝情了。”陈豫川叹了口气，试图笑笑，“你一走，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事把你得罪狠了。” “不是因为你。” “但你连句解释没留给我。” 沈河盯着他看了两秒，说：“和你说了你会拦我。” “……你怎么知道我会干涉你的选择？” “你就说你那时候是不是这种人吧。” 陈豫川沉默了一下，虽然他现在装出一副正常人的模样，但那时的他，如果不是以为沈河恨自己，确实不会让沈河离开自己身边。 沈河调整了一下睡姿，不再多说。他不是那种喜欢回头的人，也不喜欢解释太多，更不擅长处理“久别重逢”这种情绪。 那时候抽身离开，不过是试图从混乱里找到一条清晰的路，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不适合告别，也不想带走或者留下什么。 陈豫川没再追问，只转头看了眼窗外夜色，过了几秒，轻飘飘的说了句：“要是早点找你问清楚……我也不会白白等这么几年。” 沈河没回应，不知道听没听见。 房间陷入一种静默。 说不出口的话，像夜色一样弥漫，收在各自的呼吸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回忆过往 第17章 小甜饼 房间里的灯早就关了，沈河的呼吸已经绵长，像是沉进了黑暗里，彻底安静下来。 陈豫川本来也闭着眼，但脑子里一点也安静不了，乱七八糟的念头挤在一起，不停转。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然后又侧过头，看向沈河的方向。 沈河睡得很安静，侧着身，后颈那块骨头微微露着，在夜色里轮廓清晰，连呼吸起伏的节奏都让人觉得有点不真实。 陈豫川盯了好一会儿，慢慢往那边挪了点。 也不是想干什么，就是靠近一点，看清楚一点。 然后又往前伸了伸手，像是顺手那样，隔着被子自然地搂在了沈河的腰上。 动作不大，但贴上去的时候，陈豫川心里一下像被什么拎住了。 他屏住呼吸等了几秒，沈河没反应，还是睡着的。 就这样搂着，好像也没什么，又不多，也不算越线。就当是睡觉不老实。 他闭上眼，鼻尖贴近沈河的后颈。 沈河是被冻醒的，睁开眼，动了下肩膀，结果发现自己背后有人。 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落在自己后颈上。 这人睡得没个正形，整个人几乎都紧贴着他，一条胳膊自然地搭在他腰侧，像是睡梦里顺手放上去的，但揽得很紧。他动了一下，对方没反应，呼吸很重，睡得倒是挺死。 上次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米远，这次又贴这么近，他眼神扫了一圈，又瞥了眼空调，空调确实开太大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怕冷。 沈河皱了下眉，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腿也被冻得发凉，默默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拽了拽。结果他刚一动，陈豫川就下意识收紧了手臂，搂得更紧了些。 沈河没多想，随手拍了拍陈豫川的胳膊。 对方睁开眼，眼神一时半会还聚不上焦，头发乱翘，整张脸写着“没睡够”三个字，应该是梦还没醒，又贴了过来，把他往怀里带了带，陈豫川身体很热，沈河忍无可忍挣开他的手，陈豫川回过神似的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河盯了他几秒，怀疑的开口：“我睡相是不是真不好，你怎么还是这幅一晚没睡的鬼样子……” 陈豫川揉着眉心没说话，嘴角动了动，似乎在努力让自己脑子上线。 沈河也没追问，掀被起身，下床的动作一如既往地利落干脆，只留一句话扔在身后： “下次别死撑着跟人挤一张床。” 沈河讲完那句话就走了，甚至都没回头看他一眼，像是随口的提醒。 昨晚的偷偷靠近、沈河没发现什么，没多问、没嫌弃、没拒绝，甚至还让他多抱了一会。 可就是这不动声色的应对，才更让他清醒。 沈河一如既往的冷淡，冷淡到让他不敢多碰一下、不敢多说一句。 陈豫川一动不动地躺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翻身坐起，把脸埋进掌心，指节用力，压住额角那点迟钝又钝痛的悸动。 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起身去洗漱。 沈河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天已经亮了，但天气不太好，像在下小雨，正考虑是出门吃早餐还是干脆叫个外卖，门铃忽然响了。 他抬起眼，有些疑惑地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大哥，手里提着食盒，礼貌地报了个房号：“这是陈先生安排的。” 沈河愣了下，接过来时低头瞥了眼，又全是他爱吃的。 门关上，他回到沙发边，把早餐取出来放桌上，陈豫川也洗漱完走了过来，还是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样子。 “你搞这么正式？”沈河指了指桌面。 “我怕你饿。”陈豫川揉着后颈，顺手拿走了其中一份，“昨天吃那一堆垃圾食品，你能撑到早上？我不行。” 沈河也不和他见外，随手拿起一份，打趣了他一句：“你挺贴心啊，陈先生。” 陈豫川笑了一下：“主要是昨晚空调太冷，哥们不能白白占你便宜是吧。” “那你不会调高一点？”沈河懒懒地问。 “我都冻成那样了还能动得了？”陈豫川吃了一口，含糊地说，“我那是纯靠意志力活下来的。” 吃完早餐，陈豫川还在那喝浓咖啡，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屋里的阴冷感直钻腿腹。 沈河走到空调出风口处，伸手试了试风，眉头皱得深了一点。 “这空调是真有问题。”他说，“调了半天一直是这温度。” “昨晚你没发现吗？”陈豫川打哈欠，“我以为你睡着了懒得动，结果你是真觉得这温度正常？” “我去换房。” “别换了。”陈豫川坐起身，手机一滑，“我刚看了下，这酒店设施本来就一般，怎么换估计都差不多。” 他语气懒洋洋的，“我让人重新订了家新的，位置也近，咱们现在就搬过去。” 沈河看他一眼：“你不是说你定不到房？” “昨晚是比赛日，旺季，肯定订不到，现在不一样。”陈豫川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你收拾收拾，我让车在楼下等。” 沈河懒得说他，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两人下楼换了酒店。 少爷找的酒店确实不错，房间比上家酒店的大堂还气派敞亮，只是还是只有一张大床。沈河顺便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陈豫川亦步亦趋，他刚出来就火急火燎的往浴室钻。 沈河无聊的刷手机，过了老半天陈豫川才从浴室走出来，浴袍半敞，不经意的露出腹部紧实的肌肉线条，一副有伤风化的样子，边擦头发边说：“我准备一会儿开个播，给粉丝发点福利。” “你发的是正经福利吗？”沈河看着他那副样子，语气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嫌弃。 陈豫川顿住，打开行李翻找便服，语气故作轻松，“我伟大的□□只有你看过好吧，穿这样的衣服配上这张帅脸，直播1秒就被封了。” “那你这鬼样子还能发哪门子的福利？”沈河语气里的嫌弃已经遮掩不住了。 “峡谷最帅ADC和最帅打野露脸直播双排不算福利？”陈豫川转移话题，“这年头打职业的直播频率都低得要死，我主动开播已经算业界良心了。” 沈河抬头看他一眼，嘴角一挑扯了个笑，“我是i人，我们i人在社交平台发照片都会感到窒息，露脸直播我听着都觉得头疼。” 陈豫川被他的笑闪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他的话是在阴阳，装作无事发生的说：“我露脸，我直播，你找个舒服的地儿躺着看我直播。” 又补充，“等你想玩了，和我说一声，我边直播边给你提供最好的双排体验，行了吧。” 沈河笑了一下，没说同意也没说不行，找了个摄像头死角的地方躺下，这种天气确实是睡着比较舒服。 下一秒，陈豫川手机响了，助理发来的消息，直播间准备好了。陈豫川换好衣服，打开游戏和平台调试外设，把手机扔给沈河，随口说，“帮我发个直播通知。” “不怕我窥探你的**？”沈河问他。 “我每天矜矜业业打游戏练技术，能有啥**，随便翻。” 沈河打开他的账号，随手输入了“开播”两个字，想了想觉得单调，不太符合陈豫川张扬的气质，打开相册准备选张他的自拍，手指划了一下，照片不多，但一张新的自拍都没有。 他原本以为陈豫川手机会是那种动辄上万张照片的类型，自拍、打比赛、旅游、日常、游戏截图，结果都没有。 干净得过分。 相册里最新的一张，还是上次比赛媒体拍的，俩人一人在舞台左边，一人在右边，隔得老远。再往上是几张沈河采访时冷着脸的截图，沈河以为他是耍嘴皮子，没想到真截了。 往前翻了几页，全是好几年前的东西。大多是他们一块去旅游时拍的，也有在家里和学校的照片，沙滩、雪山、美食、星空……有自拍有合照，有些是他帮陈豫川拍，有几张是陈豫川偷拍他，角度很差，感觉鬼鬼祟祟的，沈河看了有点想笑。 翻着相册看了会，沈河居然有几分怀念，他退出相册，就像以前给陈豫川拍照一样，不找角度，甚至没对上焦，很随意的按了下拍照键，对着陈豫川调试麦克风的身影，拍了张现场图。 光线有点灰，窗外的雨还在下，背影挺拔，懒散又安静。 然后配了条简简单单的文案：“准备开播。” “你相册里怎么没几张照片？”他顺口问。 “嫌麻烦，不爱拍。”陈豫川语气随意，“我和你一样，也是i人。” “那你以前那些都留着干嘛？”沈河笑。 “你说呢。”陈豫川调完摄像头，回头看了他一眼，“想留的就留着，反正也不占地儿。” 沈河没接话，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腿伸直，一副随时能睡过去的模样。 “我开始了啊。”陈豫川提醒。 “嗯。” 真实情况是，抱着心爱的人睡一晚上，某人勃然大怒中 沈河：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_^ 陈豫川：只要我足够不要脸，就永远不会尴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小甜饼 第18章 Styx“无妄之灾” 陈豫川开了直播，没说话，只低着头摆弄鼠标和键盘，顺手把一块平板丢到沈河脚边。 “直播间。”陈豫川随口说，“进来看。” 沈河把平板捡起来，点亮屏幕，画面停在陈豫川的游戏主界面上，弹幕却已经飞速刷起来了。 【真开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死人居然主动营业了。】 【这尸体不是说过年才开播吗？】 【搞错了吧，他说的是明明是每年2月30号播。】 【大火先别急，下一句要开骂了，我猜这次会说“闭嘴看别刷了”】 沈河把平板放在支架上，调整了下角度，闲着没事看一看这人直播也没什么。 陈豫川扭头看了一眼他的动作，这才开了口，声音慵懒，像是才从椅子里醒过来： “开了啊，别刷了。” 沈河能听出他语调里的懒散和不耐烦。 但平板上弹幕瞬间像炸了锅一样猛刷起来： 【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 【中邪了？】 【这语气……不会是有情况了吧？】 【大哥你嗓子卡痰了？】 【兄弟别搞，你这样讲话真的很恶心知道吗。】 【这声音？到底在装什么？】 【算了算了，他能开口已经是奇迹了。】 摄像头突然打开，画面晃了一下，定格。 陈豫川坐在那儿，姿态随意，镜头直怼着脸，也没打光。轮廓冷硬，眉眼锋利，鼻梁线条清晰，面无表情，似乎生来就带着冷冽的气场。 沈河看了两眼，觉得还是现实里看他比较顺眼，镜头把这张脸衬得十分不近人情，好像又变回沈河最初见到的那个陈豫川了。 弹幕却更加疯狂： 【？？？啊？开摄像头了？】 【想让大伙检查尸斑生长情况吗。】 【靠，脸是真的好帅啊。】 【老峡谷玩家能看到这张帅脸是我的福气，对了现在还能加上一个Styx。】 【哥们硬巾啊。（帅不会打）】 【本可素直男，想当他老婆河里吗？】 【他今天绝对有情况，说话夹着嗓子还露脸。】 沈河盯着屏幕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弹幕，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陈豫川正准备戴耳机，听到他笑，余光不自觉的瞥向他，嘴角也跟着上扬了一下，是一种条件反射般的回应。 弹幕立马敏锐察觉到了这一幕： 【他到底在笑啥！！】 【不太对劲吧。】 【确定不是谈恋爱了？】 【直播通知那张照片谁拍的啊？？不会是嫂子吧？？】 【酒店房间，背影，那个角度应该是躺床上或者沙发上拍的吧……】 【别装了，嫂子是不是在旁边？】 陈豫川看了一眼屏幕，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语气吊儿郎当：“想多了，没恋爱。照片嘛……拍照的人不想露脸，就这样。” 弹幕显然不想放过他，大家思路越发清晰： 【真服了，这么明显还想糊弄？】 【表面：来看Styx比赛。实际：飞兰城见嫂子。】 【啧啧啧，拿Styx当挡箭牌和嫂子约会，这男的手段高啊。】 【谁信他只是和Styx吃饭？嫂子八成在旁边呢。】 【开完房顺便安抚一下粉尸是吧，我谢谢你呢。】 【好好好，一边恋爱一边卖腐，懒得评价了。】 【我不信，我不信！】 【真服了刚嗑上就be，蒸煮亲自下场拆cp最为致命。】 【死男人都一个样，谈上就偷偷藏不住了。】 【都说了这个圈子的男的玩得花，一群女的还在这嗑呢，笑死了。】 【说不定两个人一起玩得花呢，好恶心。】 沈河看得有点好笑，弹幕甚至有人在研究直播背景和那张微博照片，非要找出“嫂子”的蛛丝马迹。 陈豫川眉头紧皱，开口语气就不太好，“能不能把嘴闭上，都说了没恋爱，在这乱猜什么呢？” 【？？？越解释越像有。】 【有人急了啊。】 【这口气……谁懂？】 陈豫川看弹幕愈演愈烈，渐渐控制不住，想了想，突然把椅子转向沈河，讲话也换了个调子，慢悠悠问：“有人说你是嫂子，怎么办？” 沈河笑容一顿，抬眸盯了他两秒，眼神冷淡，吐出一个字：“滚。” 看他那表情陈豫川差点笑出声，喉结轻轻一动，却硬是装作若无其事，手指继续敲着键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心底却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弹幕再一次炸开： 【等等，男的？】 【？？？男嫂子也是嫂子啊！！】 【操……不会真的是Styx吧？？】 【兄弟们咱刚刚是不是搞错方向了？？？】 【男嫂子=Styx嘻嘻我先造谣。】 【谁来建设，我感觉真的有点真。】 【快把Styx请出来澄清一下吧哈哈哈哈哈哈。】 【#Styx无妄之灾#】 沈河盯着满屏“男嫂子也是嫂子”的弹幕，眼皮跳了跳，喝了口饮料，把平板往旁边一扔，懒得再看。 陈豫川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那点笑意终于没忍住，嘴角不住上扬，故意清了清嗓子，假装和弹幕互动“够了啊够了啊，别乱说话，再说生气了。” 弹幕不依不饶： 【你生气还是谁生气？】 【哈哈哈哈哈哈？男嫂子Styx生气了？？】 【嘴角比ak都难压了还生气？生气的是谁我自有论断哈。】 【生气=真嫂子实锤，别问，问就是逻辑鬼才。】 【？？？难不成真的是Styx？？？】 【哥你好吓人，你别真喜欢男的吧，我崆峒了。】 【呃呃呃嗑嗑就算了，这种一看就是那种花心渣男吧。】 陈豫川没理会弹幕胡言乱语，走到沙发边，低头看了沈河一眼。 他姿态相当随意的躺着，眼睛半阖看手机，整个人陷在软垫里，那一瞬间，陈豫川竟觉得他有些……好看得不像话。 平时的沈河眼神冷淡，气场锋利，带着天然的距离感，说话干净利落，也听不出情绪，从来不会让人产生“可以靠近”的错觉。 可现在，那双眼只是懒懒垂着，睫毛在灯下投下一层极浅的影子，眉眼干净，整个人像月下的一池水，松弛、冷淡、毫无防备，竟有种不属于他惯常气质的柔软。 陈豫川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忍不住想再靠近一点。 于是他俯下身，手落在沈河肩头，轻握着，一边把身体压近些，几乎贴到了沈河耳边。 气息间的距离就剩几厘米，声线压得很低，像真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哥们今天直播，你给兄弟捧个人场，行不？” 说完还顿了一下，像是等回应，又像是不舍得太快离开。 沈河眼皮都没抬，动了动肩膀，总感觉这姿势怪怪的。 语气平淡一如既往：“你一边玩去，别来烦我。” 然后干脆翻了个身闭上眼，做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摄像头拍不到沙发，只能听到那句模糊的回应。 下一秒，弹幕炸了—— 【？？？他刚才过去干嘛了？】 【听到了！听到了！谁来鉴别一下这句“别烦我”是谁的声线。】 【不用鉴定，我说是Styx就是Styx。】 【但是真有点像Styx啊……上次采访我看了好几遍。】 【吓晕了。】 【我不敢多想，但我已经在想了。】 【哥……你别真是南通，我有点接受不了。】 【刚才那个悄悄话到底说了啥！】 【真的好想知道边上的是谁，求求一定要是Styx。】 【不管了，男的一律打为Styx，嗑就完了。】 陈豫川看着弹幕刷得飞快，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回身去找了条薄被出来。 屋里温度挺合适，但外面雨一直不停，他没打算继续吵沈河，只是把被子盖到他身上。 沈河没睁眼，像是真的睡过去了。 他盯着那张冷淡的脸看了两秒，最终什么都没说，回到自己的位子继续直播。 “哥姐们求你们别乱说了，我兄弟真生气了。”语气听起来是真没招了。 【没否定就默认是Styx，天，真的卖好大。】 【嫂子也在看你直播吗，让他也来玩会呗。】 【少管我，你打你的，我嗑我的。】 【哇塞谁懂小情侣同住酒店什么的真的太刺激了（bushi）】 【我今天话放这了，“兄弟”不是Styx我直接吃。】 【谁来建设一下cp名，谁来剪一下今天的视频。】 陈豫川看着逐渐失控的弹幕，揉了把脸，实在忍不住了，拧眉道： “……全都把嘴闭上，真的，再乱说一句全员禁言。” “我直播是打高分rank，不是来陪你们演偶像剧的。” 他这么一说，弹幕反而刷得更疯了： 【你在叫什么，你打你的不就行了，我们发什么关你屁事。】 【发疯了谁懂，是真的害怕“兄弟”生气呢。】 【Styx是兄弟还是嫂子我自有分辨。】 【越是这种反应越让人想磕你懂吗！！！】 【哥别生气，快去打rank，嫂子那边我帮你照顾】 【能不能把嫂子叫过来一起排，我想学ADC技术。】 陈豫川彻底败下阵来，把弹幕窗口一关，直接甩出一句：“打游戏了，闭麦。” 直播切回游戏排队界面，他耳机一戴，看起来确实认真了。 但沈河那边，他还是时不时瞥一眼。 只要看一眼，不管游戏节奏再快、再乱，他都能静下心来找机会、运营、操作。 早几年刚打职业的时候，他总习惯性地往身边看，可那时候不管看多少次，看到的都不是沈河。 那种落空感伴随了他好多年。 现在只要那人还安稳地在旁边，就好像心脏上缺失的一块又被嵌了回去。就这么待着就好，什么都不用说，至少他转头看过去，看到的人是沈河。 沈河：真没招了。（笑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Styx“无妄之灾” 第19章 梦 沈河是真的睡过去了。 屋里很静，只有陈豫川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声音，雨拍打着玻璃，像催眠一样。 意识陷入昏睡的时候，他没挣扎，就像沉入陌生的水里。 一开始，是光。 橘黄色的下午阳光。他趴在课桌上，耳朵边是一本空白的课本，还有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赶快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抬头，下一秒就已经坐在电脑前。耳机很重，压得他抬不起脑袋，界面亮起来，是黑白色的，键盘只有一半。 旁边的人语速飞快喋喋不休，声音失真听不真切，但沈河莫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打野你中单，赶紧选，别又被抢了。” “哥你别抢我人头，我是AD要发育，求求你了。” 他想笑，却没笑出来，手没力气操纵角色，但角色就像有自我意识一样故意把旁边的人坑死，画面一直在切换。 有人扔了瓶颜色诡异的汤在他怀里，看不清脸，只是不停的说： “你要去哪？我不准你走。” 他没回答，眼前一片带着淡红色的模糊特效。他低头，游戏角色血条几乎清空。再次回神，身边空了，座位上没人。他眨了下眼，光线也没了。 他站起来往前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直觉告诉他，前面有什么他必须找到的东西。 风里有血腥味，也有水汽味，黏在皮肤上。 然后他听见一阵模糊的声音。 “沈河。” 那个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一开始断断续续，很小。 “沈河！” 他停住了脚步，抬起头。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像是穿过废墟往他这里奔来。 “沈河！你回头！” 陈豫川，意识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可他怎么也看不到人在哪，耳边只回荡着飘渺的声音。 他想回应，可嗓子发不出声音，想转身，可身体像被什么拉住了，让他不断往前走。 “沈河！我不准你走！” 四周的黑暗开始泛出暗红色的光，是地面渗出来的，像血。像是整片废墟的神经终于苏醒了，带着温度的粘稠触感，一点点浸上来。 沈河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层血光蔓延到脚边，鞋尖下开始冒出裂纹。 废墟中那个声音还在喊他，一遍又一遍，焦急、混乱。 下一秒，他睁开眼，世界归于寂静。 脑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残余的喘息还卡在喉咙里，陈豫川的手机在他身旁震个没完。 房间的灯被陈豫川关了，空调风轻轻吹着，他坐起身，低头捂了下眼睛，掌心有点凉。 看到他这边的动静，陈豫川立刻起身，几乎是一下子就走了过来，直播画面还停在原地，游戏角色站在原地不动被对方击杀。 “怎么了？”他语气压得很轻，却带着明显的急促。 沈河没看他，只是摆了摆手：“做梦。” 声音哑了一点。 陈豫川把灯打开，给他端来一杯水。 他顺手抓起陈豫川的手机朝他扔过去，“你手机响了。” 陈豫川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才发现确实有个未接来电。可他没在意，只是盯着沈河：“你梦见什么了？” “忘了。”沈河背靠着沙发坐着，语气听不出什么意味。 “你脸都白了。”陈豫川盯着他说。 “灯太亮了。”沈河说得很快，像是想结束这个对话。 陈豫川没接话，站在原地看了他两秒，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回他旁边，声音也低下来了： “行，你说没事就算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们是兄弟，不是外人，我不问。你哪天想说了，跟我说就行。” 沈河抬头，正对上陈豫川的眼睛，那眼神认真，带着不容忽视的担忧。 沈河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眼神收了几分，他直视陈豫川的视线，嗓音带上几分认真，也轻了一点，不再像一开始那样锋利生疏：“真没事，一点小事，只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说不定哪天就想通了。” 又对他说：“回去打你的游戏，别又被人挂论坛上骂了。” 陈豫川垂眼看了他一会，没再追问，只是点了下头，转身坐回电脑前，直播间只是闭了麦没关摄像头，弹幕里很快刷出一片猜测： 【啊？突然跑哪儿去了？】 【冒头了呗。】 【趣味生煎，不然还能干嘛。】 【感情前半场游戏一直在冷脸憋尿？】 【小荷才露尖尖角。】 有人却悄悄带起了节奏： 【我懂了，这是去哄男嫂子了吧？】 【别装了，肯定是嫂子睡醒了跑去开灯呢。】 【我就说之前怎么突然把灯关了，我还以为是在棺材里直播呢。】 【屏幕右下角只有一张死人脸，还不是棺材直播吗？】 【呃呃呃闭麦也是因为嫂子睡了吧。】 【我趣这也能嗑到吗？？？】 【一切有迹可循。】 弹幕又开始听取嫂子一片，陈豫川想笑，但是憋住了，因为沈河走了过来。 “关掉。”沈河指了指摄像头，陈豫川识趣照做。 摄像头黑下去的那一刻，弹幕被问号刷屏： 【等等刚才那句“关掉”是……？】 【救命真的好像Styx讲话的语气。】 【我产品真的是拉郎成真不是我的幻觉吧。】 【就是Styx的声线（别问为什么因为第一次采访我看了一百遍。）】 【真的啊，像第一场赛后采访里说“都不错”的语气，那种淡淡的S感有人懂吗？。】 【俺不中了，男嫂子别真是Styx啊。】 【所以这俩不是刚认识吗？陈豫川这狗贼怎么这么听话。】 【不麦则已，一麦惊人。】 【我去这些直男卖起腐来真是没轻没重的吧。】 也有人开始不满。 【我只想看操作，能不能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真服了。】 【冠军打野缺钱了吗？这么能炒。】 【别捆绑Styx了行吗，人家和你很熟吗就在这卖。】 【真服了职业选手能不能好好打游戏，现在全联赛从教练到选手都在卖腐我真的受不了了。】 两人都没再看弹幕，沈河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陈豫川身旁。 陈豫川侧头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来监工啊？” 沈河没接这茬，只看着他屏幕里的操作：“认真点，这局要是输了你真得背大锅。” 陈豫川手上动作飞快脏了两个兵，声音却低下去几分，像是随口说的：“等我这局打完，一起玩吧？我把直播关了。” 沈河靠在椅背上，视线没动，回得也随意：“行，玩会儿娱乐吧，休息一下。” 对局结束陈豫川一句话没说直接下播，弹幕又是一阵乱猜。两人没管这些，沈河登上陈豫川小号，陈豫川索性也不换号了，组队后直接开了娱乐匹配模式。 不抢位置，也不挑英雄，纯看系统分配，有什么玩什么。有时候沈河去打野，陈豫川补中，两人虽然操作变形，但基本思路还可以。有时候沈河干脆拿一些离奇的辅助，陈豫川也默契选出非主流ADC陪他打下路，两人被追着越塔，陈豫川咬牙操作一番结果买一送一。 匹配队友和对手的操作也同样让人摸不着头脑，对手一级五人入侵野区，三级四包二越塔，我方中路一级抢走打野红buff，脆皮ad肉身开团怒斥队友不跟伤害。职业习惯和顶级高手的思路反而成了累赘，打得越认真输得越快。 陈豫川一边操作，一边忍不住骂：“这局怎么又是四法师？不是你怎么也玩ap啊？” 沈河一边打野，一边冷静回他：“对面ad都来我野区五次了，你还有心思在下路发育呢？” 他们被队友坑得够呛，有时候能被对面打得说不出话来，输多赢少，但气氛却莫名的轻松。 沈河以一个扭曲的姿态靠着椅背，手还握着鼠标，他的一只脚甚至踩在椅子上，拖鞋早就不知所踪，姿态是前所未有的松弛。屏幕上他们刚输的一局结算界面还没关，数据难看得离谱。 他很久没有这样打游戏，或者说这样生活过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意，就是坐在电脑前，身边有个人在玩，自己也在玩，享受游戏，享受生活。 沈河突然意识到，他这段时间笑的次数，好像比过去几年加起来还多。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又笑了一下，那是一种没办法压抑、从心底自然浮起的笑。 陈豫川偏头，看了一眼那张脸。 沈河的神情是难得的松弛，像从层层防备里破出一个缺口，露出了某种久违的轻快。他没说话，但整个人都很轻快。 陈豫川突然有点恍惚，他已经很久没见沈河这么开心了。 其实从他们重逢的第一眼，他就看出来了。眼神不一样了，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哪怕以前沈河在人前也总是装出一副冷静的模样，但很多东西都变了。 他这几年一直在想沈河离开的原因，他以为沈河走的时候，是终于摆脱所有束缚，舍弃所有牵绊，走向他自己想要的人生，他会更自由、更轻松，但后来他才知道不是。 沈河藏得很好，但终究不是没事，沈河不想说，他也不会刨根问底。只是心里从未停止过的执念又涌了上来，这次，绝不会再让沈河从他身边离开了。 以前的陈豫川：我不准你离开！#偏执#狂躁#发疯 现在的陈豫川：他走哪我跟哪也不算从我身边离开。#厚脸皮#臭不要脸#无赖# 沈河：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梦 第20章 父母 晚上准备休息时，沈河看了眼床，又看了眼还坐在沙发上的陈豫川，语气平淡地开口：“我再订一间房。” “这么费事干嘛？” 沈河正整理行李，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淡然：“你这睡眠质量太吓人了，别折腾了，好好睡一晚吧。” 陈豫川顿了顿，靠着沙发翻了会手机，懒洋洋地说：“行，我让人安排了，我住隔壁。” 沈河点了点头，也没多问，转身去洗漱，陈豫川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拉上窗帘，调好空调，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雨还没停，天色灰蒙蒙的。沈河背着包准备自己回A城，刚推开门，陈豫川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帽檐压得很低，拉杆箱随意搁在脚边。 他不知道陈豫川是想送他还是和他一起走，但那种非得跟在他身边的执拗，从比赛到饭局，到现在连归程都要等在门口，哪怕一句话都没多说，沈河也知道那是什么。 是一种藏不住的担忧。 沈河突然又想到昨天那个梦，梦里那片废墟，他拼命往前走，陈豫川像疯了一样在后头喊他。是不是他走之后，这人真的会这么焦急的找他。 沈河走近了些，语气还是平稳的，但语调比往常低了一点，是认真的想要表达什么：“我真没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陈豫川眼底那点未出口的情绪上，继续道：“你也说了，我们是兄弟。你做这些是为什么，我都知道。” “但你也了解我，我不是那种自我消耗的人，更不会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真有什么事，我也不会不和你讲。” “我没说，不是因为不信你，而是，真的没什么可说的。” 陈豫川嘴唇抿紧，想反驳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你别老惦记着我了，先把自己的比赛打好，回去吧。” 陈豫川没立刻接话，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低声说了句：“行。” 他像是要转身走了，又回头看了沈河一眼，语气尽量说得轻描淡写：“我送你去机场，顺路。” 沈河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一路无言。 兰城的雨还没停，机场的落地窗被薄雾糊得发白，沈河拉着登机箱进安检前，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陈豫川。对方把手插在兜里，站姿懒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神始终没离开他。 沈河没说话，只是朝他抬了下下巴，算是告别。 刚下飞机，熟悉的湿热空气扑面而来。沈河一路回了基地，把东西放下，洗了把脸，坐在床沿安静地思考了一会。 他不是个习惯把情绪拉长的人，但和陈豫川的再次遇见，像是把那些原本压在心底的东西忽然翻了出来了，全部涌入他的脑海。他闭了闭眼，把脑子里那些杂乱的思绪压下去，起身走出房门。 走廊的灯光亮着，训练室的门半掩着，队友的声音模模糊糊传出来。 沈河抬手推开了门，参加今天的赛后复盘会。 训练室的灯光冷白，所有人都坐得端正，气氛沉得厉害。 投影是比赛的回放画面，暂停在一个个关键团战的节点，周一帆首当其冲，被教练严肃的指出了节奏混乱的毛病，沈河昏昏欲睡，懒得听废话。 轮到沈河时，教练语气也很严肃：“这一波队友明明提前给了信号，结果你，”他看向沈河，“自己去带线去追人，完全不听调度，自由散漫到什么程度了？”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沈河靠坐在椅子里，神情平静，抬眼看向教练。 “我牵制了对面两个人，也拔掉了下路外塔。” 他说话不快，声音也不重，但每个字都清楚有力。 “如果你想强调纪律，至少应该先搞清楚输在哪。” 一句话，冷静得近乎冷漠，却把话题原地掐断。 屋里一时间没有声音。 教练像是被噎住了，连旁边的队友们也都愣了下，没人预料到沈河会说得这么直白，像冰水泼头。 下一秒，高明远轻轻咳了一声，想缓和气氛，手指还在鼠标边敲着，像是想说点什么。 但沈河已经重新靠回椅背，把注意力投向了屏幕上还未继续播放的录像画面，神情淡淡，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整场复盘沈河都没认真再听，混乱的大脑自动开启了静音模式。第二场比赛，教练又提到他“指挥听不进去，个人意识太强”，语气有点重，话里话外都是想要沈河调整的意思。 可沈河没接，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最后教练摔出一句：“你要是只想打你自己那一套，不如别打了。” 屋里一下安静了。 沈河抬起眼，语气平淡：“行，下场交给你，你来打。” 没人吭声，连键盘敲击声都停了几秒。 不是脾气大，也不是抗拒配合，只是每次听到这些千篇一律的“团队”“纪律”“自我”，都会感到一阵头疼，因为他从小听的都不是这些。 他爸是大学老师，人聪明，读书多，有见识，老家那边也很赚钱，但从来不教条。 那种人你说他是书香门第也行，说他是有钱人家也行，反正他爸总有种从容的气质，不刻薄、不盛气凌人，说话有点意思，对习惯自我施压的晚辈或学生，总会用幽默的话语让他们别把自己绷得太紧，说完还会自己乐一乐。 沈河小时候没太懂，只觉得他爸的幽默挺管用。而面对他，他爸更是纵容，读书不好没关系，大不了高考完扔出国水个学位，读书好就是锦上添花，总之要沈河一切都以自我为中心，开心最重要。 他妈是医生，比他爸忙得多，也更容易累，但从不冲人发火。温柔、讲道理、细心，对病人是这样，对家里人也一样，有时候她又会多愁善感，哪怕早就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所以沈河特别心疼她。 她从不要求沈河必须成为怎样的人，只常常叮嘱一句：“你别太压着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也总是能第一时间看出来沈河情绪不对，但只会温柔的让他出去走走玩玩，放松心情。 他从来没有因为性格被责难过，也不需要靠表现去讨好谁。 沈河一直觉得，自己拥有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家庭。 不是物质，不是外在，而是那种骨子里流淌出来的安稳感，所以那时候的他甚至会有些可怜陈豫川。 认识陈豫川之前，沈河有一个玩得还行的朋友，后来俩人闹矛盾，看到沈河和陈豫川走得近，对着他就是一阵阴阳怪气： “又开始对着可怜虫发散你虚假的善意了吗？你一直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你不知道吧。” “谁父母不如你父母，就一副同情人的姿态，其实骨子里根本看不起任何人。” “你以为你父母多高尚多伟大，其实所有人都一样。” 沈河记得自己当时根本没接话，只是头也不抬地玩手机，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 可现在回头想想，那人的话也不全是气话。 他以前确实挺幼稚的，带着一点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看透了人情冷暖，替别人难过，替别人愤怒，可那其实也没多高尚。 人类其实都挺虚假，包括以前的他自己，所以他把自己过剩的同情心全收起来了。 耳边传来一句“沈河”，是周一帆在叫他。 整场复盘已经结束了，人走得七七八八，大家脸色都不太好。 “我请你吃饭吧，聊一会。” 他“嗯”了一声，站起身，动作和往常一样干脆。 周一帆看了他一眼，一边往外走一边随口问：“你想吃啥？” 沈河跟着他走出去，回了一句：“随便。” 陈豫川情敌出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父母 第21章 冰河 两人去了基地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人不多，但味道不错。周一帆点了不少东西，他安静等服务员走完，锅底开了，才斟酌着开口： “我前几天又看了很多次我们打的那几局，也翻了你以前的录像。” “没别的意思，”他语气不卑不亢，“就是客观地说，你真的玩得很好。那些细节处理和打团思路，我自己不一定能想得到。” 沈河没回应，抬手夹了两片肉，放进锅里。 周一帆像是等了一秒，又继续道：“但我也能看出来，你不是那种在乎输赢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语气是平的，不带质问也不带揣测，就像是在陈述一个自己观察到的现象。听起来成熟得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态度。 沈河终于看了他一眼。 “你多大？” “今年年底满十八。” 放普通人里就是刚高三的年纪，人却是挺沉稳的，只不过他骨子里的好胜和急躁藏得并不牢靠。不是没想法，也不是没能力，就是有时候太想马上证明自己，但是又太在意教练的看法。 “打了几年？” “三年。”周一帆回答得很快，随即补了一句，“我十几岁就进青训了，一队二队都上过场，也换过两个队。” “你来找我，是因为看了我的游戏录播？还是因为输的两场比赛？” “都有吧。”周一帆笑了一下，难得露出一点年纪应有的坦率，“主要还是觉得你玩的方式，我可以去适应。” “我打法不死板，野区路线、控图方向，我都能变。” 他补了一句：“我觉得，只要沟通好，我们能打得更顺一点。” 沈河没立刻回应，只是示意他继续说。 周一帆顿了顿，语气谨慎了一些：“教练性子太温吞了，做事总是想着求稳。他人其实不错，就是有时候BP太保守，怕冒风险。” “但你也知道，有些局面不冲就没了。” “我现在有时候也觉得有点憋得慌。”周一帆笑了笑，语气却并不抱怨，“我不是说他不行啊，只是，有些局我其实是想冲的。” “你很想赢？”沈河问。 周一帆点头：“当然啊，我打职业从来不是为了混口饭吃。” 沈河抬了抬眼，语气平静却没有回避：“我每一局都在认真打，尽力打。” 他语气仍旧不疾不徐：“我拿了ASG的钱，就会好好打，这游戏我也一直挺喜欢，不会敷衍。只是赢不赢，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他看着周一帆，声音轻，却说得很清楚：“你担心我不在乎输赢，对你对教练有意见，所以不好好打？”沈河轻笑一声，接着说，“这种事在我身上不会发生。” 周一帆被他这眼神盯着，一时没说话。 那眼神太过冷静了，像一汪风平浪静的水，看不见情绪起伏，也没有锋芒，却让人本能地收起了怀疑。 几秒后，他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行吧，是我多想了。” 话题差不多也聊到尽头了，两人都不是会主动找话题的类型，气氛也就这么静了下来，但并不尴尬。 吃完火锅往外走，周一帆去结账，结果才一开口，就被告知已经结过了。 他回头看了沈河一眼：“你什么时候付的钱啊？” 沈河站在门口看手机，闻言抬了下眼：“洗手的时候。” “……说好的我请呢。”周一帆小声嘀咕，又立刻补了一句，“下次一定我请你。” 沈河冲他点了下头，算是默许。 回到基地，周一帆习惯性往训练室走，看沈河准备直接回宿舍，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叫住了沈河。 “我之前还真没跟你说过几句话，没想到你人还挺……正常的。” 沈河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周一帆脸上带了点笑，“反正这顿火锅吃得不亏，以后多交流呗。” 沈河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没说话。以前见面不过打个招呼，连对方声音都记不清，现在大概能算是熟了一点吧。 回到宿舍，沈河刚洗了把脸，手机震了一下。 是陈豫川的消息，给他扔了个论坛链接。沈河想了想，还是把论坛下了回来，点进链接看。 【昨天那场直播我真是看乐了，弹幕全在刷“男嫂子”，还有川子说的“我兄弟”，到底是不是Styx啊？】 “绝对不可能是 Styx啊，他们不是才打了一场比赛认识的吗？哪来的兄弟？” “同意，Styx 现在也是职业选手，真要一起玩，有必要躲摄像头吗？” “对对对，要真是 Styx，还藏什么？都露脸这么多次了长这么帅又不是见不得人。” “大概率路人朋友吧，川子反应那么大，应该是怕朋友被人乱说。” “对，他急眼那一下我以为要骂人了哈哈哈哈。” “那个人说关摄像头立马就关了，刚认识的人哪有这么大分量。” “之前采访里他说见老朋友，会不会就是 Styx？” “？？？老朋友和刚认识的怎么扯一起了。” “对啊，别乱对号入座吧，真要说老朋友是指个人那谁都能往里凑。” “但是他不是为了见Styx去兰城吗？” “有没有可能是顺便去看一下Styx比赛，反正我感觉没那么熟这两个人。” “别乱磕了，朋友如果是个直男，被扣嫂子名头也太惨了。” “楼上你什么意思，我们川狗就不是直男了吗？” “要是真是兄弟，他至于那么急吗？要么真的有点东西，要么就是……你懂的，反正这个狗东西反应怪怪的。” “但声音好像就是Styx！我反复听了好多遍，Styx采访就这语调！” “cp 粉发疯归发疯，别因为声音像就把Styx扯进来。” “话说回来，这几天川狗不是频繁提 Styx 吗？打完比赛也夸，微博也发，还双排打辅助，是不是在蹭热度啊？” “首先川狗不需要蹭热度，其次你看他以前理过谁和谁炒过cp吗？” “这么一看又毫克起来了，Styx好像确实是River第一个主动互动的职业选手耶。” “嫂子是一种态度，反正现在他俩最好嗑，那Styx当一下嫂子也没啥嘻嘻。” “天呐我真的受够了能不能别带Styx了，你看他理过陈豫川吗？” “对啊真的挺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拉来炒cp。” “无妄之灾说是。” “Styx没理过任何人，但是他和陈豫川双排了，还一起吃了饭。” “这么一看……我就嗑了咋了。” “而且大家一直刷Styx陈豫川也没反驳……细丝鼻孔。” “Styx一觉醒来天都塌了，莫名其妙成男同了。” “哎呀嗑cp也就图一乐，这么较真干嘛。” “0个人说他们是真男同谢谢。” 讨论喋喋不休，沈河刷完帖子，顺手给陈豫川回了个表情。 陈豫川立刻回：“好多人说咱俩不熟。” 沈河：“他们说得挺对。” 陈豫川：“……” 隔了一会儿，又回：“你确定要这么伤兄弟的心吗？” 沈河懒得打字，给他发语音：“他们都让你别蹭我热度，以后自己多注意点。” 陈豫川回过来，声音听得出来是在笑：“那我的热度给你蹭，行不行？你兄弟我可是史无前例的峡谷三冠王。” 沈河回了句：“没兴趣。” 紧接着又丢过去一条语音，告诉他：“我要看书，别来打扰我。” 陈豫川不依不饶：“看多久？” 沈河想了想，报了个数：“两小时。” 陈豫川回得干脆：“行，知道了。” 得到回复后陈豫川总算消停了下来，消息也没再闪。 沈河以为他这次总算安分了，直到两个半小时后，屏幕又亮了一下。 【书看完了没？】 沈河一看，忍不住笑了声，把手机扣在桌上，没去理他。 VLG基地，因为两连胜且打得很不错，氛围很轻松，大家也没怎么rank，就坐电脑前吃零食讲闲话。陈豫川盯着手机屏幕，等了半小时都没等到回复。 沈河那句“我要看书，别来打扰我。”像卡在他脑子里似的。 他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桌上，没过一会儿又翻过来解锁。 最终还是忍不住戴上耳机，点开和沈河的对话框。 【他们都让你别蹭我热度，以后自己多注意点。】 【我要看书，别来打扰我。】 声音冷冷淡淡的，但因为贴在耳边，带着点不该有的亲昵意味。 他忍不住听了一遍，又听第二遍，第三遍…… 旁边辅助瞟了他几眼，忍不住问：“川哥，你咋回事啊？表情这么猥琐，听小对象撒娇呢？” 陈豫川瞥了他一眼，没接话，把耳机取下来，靠在椅背上装作若无其事。 上单随口笑道：“不是我说，豫川你最近怪怪的啊，粉丝都说你恋爱了，不会来真的吧？” 辅助笑得更大声：“川哥要真谈上了，那对象得什么成色啊？起码得是个神仙级别的人物吧，不介绍给兄弟们认识认识？” 话说完，大家都笑了几声，也没放在心上。 陈豫川低头转着手机，过了两秒才慢悠悠来了一句：“确实是神仙级别的。” 顿了顿，他补一句：“追不追得到，还得看造化。” 难得见陈豫川接他们的茬，其他队友更兴奋了，也开始起哄：“靠！还真有情况啊？” “这什么？铁树开花吗？粉丝眼中的高冷男神也要为爱下凡了了？” 中路补充：“不是我说，就咋川哥这顶级人设，追谁追不到？真要追不下来，那人得多铁石心肠啊。” “对啊对啊，都说了就怕渣男动真心，看咱川哥这样子，肯定手到擒来啦。” 众人笑作一团，没人往深了想。 陈豫川却笑了一声，听不出啥意味：“铁石心肠嘛？” 他拿起外套走出训练室。 铁石心肠吗？也没怎么说错。 沈河干净、疏离、不动声色，对什么都不太上心。 喜恶也不会表现得很明显，以前沈河总对他好奇，也总对他笑，甚至一度让他误以为自己真的特殊。 可沈河的内里却很冷淡，像一片结了冰的湖面，光洁透亮，却带着寒意。你走近时，看到的只是自己扭曲的倒影。 而当你试图捂热这层冰时，才会发现，所有的温度，都被他隔绝在表层之外了。 可越是这样，陈豫川越是不甘心。 走出基地大门，春日的冷风卷着湿意扑面而来，像一巴掌打在脸上，把他从那股执念里拽了回来。 陈豫川抬手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眉梢已经换回那副谁都看不起的神色。 他掏出手机，若无其事的给沈河发消息。 “要不你改个游戏id吧，冥河不太适合你。” “有没有兴趣改为冰河。” “我给你临时想了几个，Glacier，Coldflow，Icevein，你看你喜欢哪个？” 沈河的回复姗姗来迟，一个问号。 沈河：兄弟，兄弟^_^ 陈豫川：兄弟，唉，兄弟…… 陈豫川确实特殊，沈河真把当他好兄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冰河 第22章 送礼物 陈豫川坐回车里，盯着沈河那条“？”看了几秒，他自言自语似的叹了口气，又动了动手指。 “Styx这id从玄学角度来说，不太吉利，整天冥来冥去的，也太晦气了。” “你不如换一个，既贴合人设又有内涵的，比如……” 他盯着手机屏幕，脑子里却浮现出沈河靠沙发上，眼神没什么感情的扫过他。清醒了一下，他继续打字：“Icevein，听着冷，和Styx一样还带点压迫感，跟你挺像。”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沈河那边回了他一句语音：“你又在犯什么病。” 语气带着明显的嫌弃，还带点无奈，像是真的搞不懂他哪根神经又搭错了。 陈豫川点开听了一遍，又听了第二遍。 他突然想到，上个星期前沈河都还懒得搭理他，回消息不是“。”就是“？”，能不回就不回，发十句才能勉强捞到一个“嗯”。 而现在呢。 不仅回他，还回语音，而且没说他烦，虽然沈河那语气根本就是连烦都懒得烦。 陈豫川盯着那条语音看了几秒，像是发现了什么珍贵的证据，低声念了句：“进展神速。” 话刚说完自己就先笑了出来，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声骂了句：“我他妈真是有病。” 沈河洗完澡出来，头发半干，他随手拿毛巾擦了两下，手机屏幕一直亮个不停。消息框里陈豫川的头像一直闪，消息条像弹幕一样刷出来。 划开一看，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静静盯了几秒，最后只回了陈豫川一串干净利落的：“……” 他是真搞不懂这大哥想干嘛，明明以前他们相处也不是这样啊。 没容他细想，电话就打了进来。 沈河想直接挂断，想了想，还是接通了，问他：“你想干嘛？” 陈豫川在那边低声笑：“就想问你改id的建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河觉得他粉丝骂得很对，于是毫不犹豫的送了他一句：“痰吐干净了再说话。” 陈豫川却一点也没恼，边笑边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都没叫我滚。” 沈河问：“你到底想干嘛，如果不是正事你真可以滚了。” 陈豫川：“为我兄弟选一个吉利点的id还不是正事吗？” 沈河“啧”了一声，准备挂电话。 那边陈豫川突然说：“我这次烦你其实是真有正事。” 沈河闭着眼靠在床头，淡淡道：“你还有几件能算正事的？” “别这样，哥们我偶尔也是会做点正事的。”陈豫川说，“下周有个新游上线，可以联机，动作冒险类的，我准备开个直播打。” 沈河问他：“你很闲？” “我一亲戚前几年往这项目里扔了点，让我帮忙宣传宣传。” 沈河不知道他啥时候和亲戚关系好了，只“嗯”了一声，“你加油。” 陈豫川停顿一下，问：“有兴趣一块玩吗？” 沈河懒洋洋地回：“没兴趣。” “不开摄像头。”陈豫川立刻补了一句，“你那麦也随便，开不开都行。” 沈河：“你自己不是能玩？” “一个人打太没劲了。”他顿了顿，厚着脸皮往上贴，“我就你这一个兄弟，这种游戏不找你找谁？” 沈河眼睛都没睁开：“让你队友陪你玩，还可以炒cp。” 陈豫川理直气壮：“那能一样？我跟他们哪有感情。” 他语气突然听起来有点认真：“你是我唯一的兄弟，独此一份，没你我真不行。” 沈河原本靠在床头，眼皮轻轻动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话，只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指尖摩挲过手机边缘，像是在斟酌什么。 空气静了几秒，才听见他淡淡开口：“……行吧。” 声音不快，带着点罕见的停顿。 “那我也陪我唯一的兄弟玩一玩吧。” 陈豫川在那边不知道笑什么，沈河没再说话，告诉他自己要睡了，心头说不上什么滋味，陈豫川确实也是他“唯一的兄弟”。 他躺在那张陈豫川送来的床垫上，背脊贴合得刚刚好，软硬合适，心里清楚，这人对他是真好，好得没话说，从来如此。 那时候，两人几乎说得上不分彼此，他能请陈豫川去吃一顿豪华大餐，也能随手给他买一双鞋，只当是心血来潮。 陈豫川向来什么都不缺，但那会沈河送他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破烂，他都能高兴半天。 沈河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陈豫川甚至连灯都给他换了，之前天花板上有一块轻微起皮的墙面，现在规整得看不出端倪。陈豫川好像什么都想到了，也都做了，但沈河能拿得出手的，反倒越来越少。 不是物质。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不再是那个愿意去回应别人热烈情感的沈河。 虽然陈豫川从来不需要他的回应，可那时的他，至少能用真心去对待这段别人眼里略显奇怪的友情。而现在，他甚至不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付出什么情感。 沈河阖上眼，心底突然生出一瞬的茫然。有时候，他真不知道，除了一个“兄弟”的位置，还能再给陈豫川什么。 ASG 第三场比赛是周六下午第一场，比赛地是 B 市，队伍周五就坐大巴赶到酒店，留足时间调整状态。VLG 的赛程在周天，场馆在云城，所以陈豫川周六就得飞过去。 傍晚，酒店门口车一停，沈河就看到了站在大厅外的陈豫川。对方一身休闲便服，手插兜里，靠着玻璃幕墙站着，像是等了有一阵了。 沈河没意外，背着包下车，朝他走过去。 “你们明天一早飞云城？”沈河问。 “嗯。”陈豫川扫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无奈，“好不容易你来一趟B城，连你比赛都看不上。” 两人一路回到房间，沈河把背包扔到沙发上，从里面抽出一个包装干净的方形盒子，顺手扔给陈豫川。 “接好。” 陈豫川一手接住，低头看了看，明显愣了一下。 “干嘛突然送我礼物？”他说着，脸上却是遮不住的高兴。 沈河脱了外套，动作不紧不慢：“刷到顺手就买了。” 陈豫川忍不住笑：“你还会顺手给人买东西？” 沈河调好空调，语气平平地问了一句：“你不是人？” 这副不咸不淡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敷衍，可陈豫川声音里的笑意却藏不住：“那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沈河说：“确实，你运气不错。” 洗了把脸，靠在沙发上看了会手机，沈河眉眼间的疲倦消散了不少。 陈豫川坐在旁边没说话，时不时瞄他一眼，像是想找话说。沈河把手机锁屏，问他：“吃饭吗？” “我正等你说呢。”陈豫川懒散的靠着沙发，“想吃点这边的特色吗？我安排。” 沈河瞥了他一眼：“别安排了，天气不好，附近随便找家店吃火锅吧。” “看你，”陈豫川顺势应下，又慢悠悠道，“要不回我那儿吃？家里暖和，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他笑着加了一句：“还有专门请的厨子，手艺挺不错的，比外面店里强多了。” 陈豫川家离这个市中心的酒店不远，他以前去过陈豫川在 A 城的那套房子，进门一看，这边的装修风格几乎一模一样，冷色调，利落大气，细节上有不少抽象有趣的小设计，只是面积大得多，像是把原来的格局放大了几倍，沈河再一次感慨陈豫川的审美，和他的审美居然完全对上号了。 厨子手艺也确实很赞。底料是现配的，食材也讲究，连小料碟都配了四五种口味，可以想象陈豫川这小日子过得肯定挺滋润。沈河坐了三四个小时的大巴，原本没什么食欲，吃到最后竟有点撑了。 本来打算休息会就走，陈豫川却拦了他一句：“留这儿吧，有客房，没人住过，放心睡。” 沈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把外套扔回了沙发。 睡前他刚洗完澡，把毛巾挂好，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喂。”陈豫川没等他回，直接推门进来，把个盒子扔给他。 “回礼这么快？”沈河拿起来看了眼，“这么见外？” “之前的旧账，”陈豫川靠着门框，“你走之前买的，发布会刚结束就抢了台，准备到货给你，结果你人影都没了。”自从上次说开了，现在讲这个话题也像是随口一说。 沈河拆开，是一台前几年的掌机，虽然是老款的包装，但很显然保管得很好，看起来跟新的没什么两样。他低头摸了摸外壳，说：“这型号确实有点年头了。”但确实是他当时最想要但没抢到的，而且是全球限量50台的发布会特别款，背部有鎏金小字编号NO.12和他的名字，沈河。 “你嫌弃啊？”陈豫川语气带笑，“好歹也是哥们的心意，带回去起到个收藏的作用也不错。” “倒也没。”沈河把盒子合上，“挺好的，回头带走。” 客房的门关上后，陈豫川没走远，就靠在走廊那头的墙边，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 以前沈河说到游戏和掌机，眼睛是亮的，他收藏了很多奇怪冷门的机型和卡带，甚至有几款限量且特别小众的，是陈豫川帮他找到的。 陈豫川很无语，问他收藏这么多废品干嘛，沈河特深沉的告诉他：“唉你不爱玩游戏你根本不懂。” 可现在呢？ 沈河低头拆完包装盒，连眼神都没怎么变，只说了句“挺好的”。 他是真的没嫌弃，可也没当初那么喜欢了。 明明只分开三年，时间不算太久，变化却大得让陈豫川心里窝火，他前段时间也不是没试过弄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人去问、去打听，只得到些轻描淡写的回答，说什么“人长大了”、“叛逆期”、“家里的小矛盾出去闯闯就想通了”。 更多的也没了。 但沈河的眼神变得冷漠，说话也比以前懒散冷淡，连习惯都变了很多，这看起来并不是所谓的年轻人的“叛逆期”。 烟头在指尖燃尽，他盯着烟灰缸，直到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才像是从一场沉思中回过神。他转身，到阳台上散了散味，随后绕进卧室旁的那间屋子。 这是他这些年专门准备的一个房间。 房间不算小，一侧是整面墙的收纳架，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种东西。 有些是每年沈河生日他习惯性买的礼物，有些是随手买下来的小物件，觉得“这个他可能会喜欢”，还有很多是他总感觉沈河用得上顺手就买了。 他走过去，随手翻了一下。模型、卡带、耳机，联名周边、手办、手表，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架子上还放着几双收藏级球鞋，沈河明明说过对篮球兴趣一般，可只要遇到配色对沈河胃口的，他还是忍不住买了。 这些东西一直留在这里，没怎么动过，总想着有一天能送出去，而现在，这个“有一天”竟然真的被他等来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小排收纳盒，装着的是沈河送给他的东西。 同样是杂乱的种类，限时联名的球星签名、抽奖手办、某款游戏上线那天沈河随手扔给他的角色盲盒，奇形怪状的手柄，还有一双颜色丑得发紫的篮球鞋。 那是沈河第一次送他鞋，说是看他平时爱打球挑的。他当时拆开，被丑得一激灵，真不知道沈河的审美怎么能灾难到这个程度。但不管怎样，毕竟是沈河送的，他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满足。直到后来某次他穿出去，沈河在那笑得停不下来：“不得不说，紫色确实很有韵味。” 他才反应过来，是沈河故意的。 陈豫川摸了摸那双鞋，鞋盒里还有一张纸条，不知道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潦草地写着：“生日快乐，哥用压岁钱给你买的，价值不菲，珍藏就行，千万别穿。” 纸条被沈河塞到包装纸里，显然是不打算让他第一时间看到，但沈河送的东西，他向来连外包装都留着，后来沈河走了，他一遍遍的翻，才从里面掉出来的。 他看了好几秒，又把它按照纹路轻轻折好，重新塞回盒子里，盖上盖。 这些年他小心翼翼地保存每一样东西，不是为了留念，只是怕有一天真的什么都没了。 还好，现在人回来了。 谁把我的可爱小河还给我。 其实最近每天都写，但总会忘记发出来，所以晚上应该还会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送礼物 第23章 赢了 沈河醒得比预想中晚些，窗帘没拉死，有风掀起一点缝隙，斜阳照在地板上，难得的好天气。 他靠着床头醒了醒神，拿起手机，陈豫川的信息发得挺早： “钥匙我放桌上了，饭等你醒了会有人弄，喝的冰箱里都有，跑步去二楼。” 沈河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没回消息，索性又多睡了一会。 等吃完饭收拾好，时间已经快一点半了，沈河收起陈豫川的钥匙，又从他冰箱拿了瓶水，直到手机闹钟响了一声才起身，拎着外套出了门。 两点半，ASG召开了一个简短的赛前会议。 教练语气比前两场更沉了些。 “KGD这个队个人能力不太突出，一直习惯稳住前期，保证优势路发育，不会选太强势的单点英雄，但不排除会有变招。我们不赌，还是要打整体配合。” 最后他强调：“这局最重要的还是纪律和节奏，谁该动、谁该稳，听指挥就行。这是个团队游戏，不是靠个人英雄主义赢比赛。” 讲完正事，教练扫了众人一眼：“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这局如果再出问题，积分就直接垫底了，赛前收收心。”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周一帆脚步一停，刻意和沈河并肩。 他声音压得很低，语气看似随意，实则带着点小兴奋：“说真的，打了这么多正式赛和训练赛，还是第一次准备不看阵容和你配合。” 沈河侧头看了他一眼，周一帆眼神发亮，有股子藏不住的年轻锐气。 “上半区有资源你要过来，”他又说，“我也会尽量多往下靠帮你找机会。” 沈河看他一脸期待的样子，没泼他冷水，回了句：“好。” 第一局的准备间隙，舞台灯光还没打下来，观众席的喧嚣隔着隔音玻璃传了进来，B城是冠军战队VLG的主基地，电竞氛围一直很浓厚，已经有人组织两队粉丝互喊垃圾话了。 高明远调试完设备，顺势侧过身，压低声音和沈河说：“你不是让教练上场打吗，他怎么还没来。” 沈河看他那损样，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去把他叫过来呗，我和他不熟。” Bp阶段，教练还是把先手位置给了上中野，不过周一帆让上中先拿到强势英雄，自己补了一个跑线快的，KGD则拿到了裂光游侠，沈河继续拿萤火。 总的来说，KGD和ASG的阵容都拿得很扎实，没冒险拿操作型英雄，阵容也平衡：前排、开团、核心输出一个不少。 赛前看起来谁都不亏，但谁也没占到便宜，胜负要看局内抓机会能力，谁能先拿到主动权，谁就能把整盘局势扭到自己手里。 进入对线，对手果然试着压线。沈河和高明远心里都有数，线别炸就行。 高明远视野做的很保守，沈河还是放弃部分兵线和经验保状态。周一帆没急着去上半区入侵开节奏，就在自家刷野，顺便排一下视野，开开迷雾，他的频繁露头，对面也不敢太冒进。 沈河提醒他：“别打蜥蜴了，提前过来解线。” 周一帆直接明牌出现在下路线上，对面打野一直没暴露动向，李安泽假视野没去帮上路，跟着来下蹲了一波，果然蹲到对面来支援的中路，打出对面c位双招。 第一个小龙团，对面闪现还差一点，不打算接，但高明远闪现开团，打得虽然有点勉强，人头二换三，但阻止了对面开先锋，拿到了不小的节奏。 沈河手里的英雄虽然不够强势，但在这样互补的节奏下，他打得舒服了很多，中路也明显轻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上下路乱跑。 对面吃了亏不再给机会，沈河把下路线交给李安泽去带，周一帆去反蹲，自己直接出了分裂箭矢吃中路和野区，经济刷得很快。 十几分钟过去，ASG虽然没占到绝对优势，但资源和节奏一点没掉，场面看上去比前两场都要顺畅。 上路拿强势英雄的好处也体现出来了，张程自己带线牵制，队伍不用额外给太多照顾，因为下半区经济和视野逐渐压制，他虽然被抓了几次，但仍能安稳发育。 解说也忍不住赞扬：“ASG今天打得比前几场聪明多了，虽然没抓到大的机会，但下路和打野的配合还是在一向稳定的KDG身上打开了一个口子。” 沈河目光仍然专注在屏幕，不过整个人都放松了一点。这一把只要不犯错就有了。 虽然对面阵容后期给了不小的压力，但最终还是在ASG频繁转线带线牵制下，一步步走向失败。 第二局bp也大差不差，沈河没什么好的选择，没管教练说什么，随手选了个【星纹蜗牛】，一个脆皮没位移，站桩能力强但射程很短，控制技能范围远时间长的ADC。 这是个冷门到极点的英雄，设计得很矛盾，超高的数值和超短的射程让他几乎没有好的输出点位，一旦空大几乎就失去了作用，而大招飞行速度很慢，很容易被躲。教练语气有点重，但碍于镜头没有表现出来，解说也愣了一瞬，“Styx在干嘛？？？选错了吧？？？” 进入对局，沈河几乎没怎么冒头，周一帆想来过线也被沈河制止：“等我有大招再说。”加上辅助拿了个消耗型法师，保护能力略差，被狠狠抓了几次，塔皮掉了不少，经济也落后，不过还是苟到六级了。 节奏进入中期，对面阵容偏防守很难出节奏，沈河的装备没走常规路线，堆满冷却，高明远也放弃保护出控制输出，沈河输出低了一点，但控制频率高得离谱，给ASG找到了很多单点击杀的机会。 解说忍不住笑：“对面根本找不到他人，就躲在各种草丛放冷箭呢。” 另一位也补充：“这是曾经有一段时间很流行的炸鱼玩法，没想到被ASG搬到赛场上来了。” 李安泽看着自己7-2-1和沈河1-5-10的战绩，忍不住笑着调侃：“行啊，ADC都被你玩成辅助了。” 高明远也笑：“出去看面板感觉我比你输出都高。” 最后一波团战，周一帆开团，沈河的大招贴脸放出，虽然倒下了，但打出关键控制，中辅配合接上高额爆发，上路早就带好了兵线，ASG顺利推掉主水晶。 “恭喜ASG！”解说席情绪高涨，“这一局他们打得非常聪明，节奏稳定、思路清晰。特别是Styx，虽然没拿MVP，但控制和poke让中野玩得很舒服。” 另一位也笑着说：“我觉得这MVP该给Styx，本以为他乱选的，结果他玩这种冷门英雄的熟练度仍然高得离谱。” 沈河摘下耳机，这两局确实赢得干净，也赢得漂亮，最起码团队这几个人的信任和配合都加强了不少。 比赛结束，气氛比前两场明显松了不少。回到休息室，周一帆走过来，靠坐在沈河旁边，声音压得不高：“还是打得不太舒服。” 沈河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插话。 “你拿的英雄线上不强势，我能给你的资源也就那样。”周一帆说得挺实在，“我们两个现在还不算默契，这局节奏能打起来，主要是他们自己失误太多了，换个强队，没那么好赢。” 沈河喝了口水，闻言“嗯”了一声，像是默认，“拿蜗牛也是因为觉得稳赢才拿的，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思考了一下又说： “你没光跟着教练思路钻牛角尖，这游戏就好赢很多。” 周一帆怔了一下，转头看着他笑：“你这是在夸我？” 沈河没正面回应，只是平静地说：“有判断总比没判断强。” 两人都没再多说，心里却都有数，今天这场不是靠哪一人带节奏赢下的，而是各条路的电波终于对上了，哪怕只是短暂一次，但总归是个开始。 今天接受采访的是高明远，沈河和管理说了声，提前回到酒店，把昨天拉下的备用外设和随身衣物收进包里，他打了辆车，没多耽搁，径直去了陈豫川家。 对他来说，睡哪都一样。但总感觉，如果不去那儿一趟，陈豫川会有点失望。 沈河推门进屋，屋里静悄悄的，暖光自动亮起，空气里是淡淡的木香。沈河换了鞋，简单洗漱，在柔软的沙发上靠了下来，那一刻，他才真正从外面的嘈杂喧哗中脱离出来。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还是昨天做饭的那对夫妻，叔叔冲他笑笑，走进厨房备菜，阿姨一边系围裙一边笑着问：“小沈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煲了点这边的特色汤。” 沈河坐直了点，语气温和又有点客气：“不用太麻烦，平时他吃什么，就做点就行了。” 又补了一句：“辛苦您了。” 阿姨笑着摆手：“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呢。” 看着阿姨的笑脸和好意，沈河正要开口说点什么，陈豫川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他歉意的笑了下，走到阳台接通电话。 “恭喜啊，”陈豫川的声音带着笑，“一场官方MVP，一场民选MVP。不错嘛，Styx。” 沈河吹着夜风，嗓音还有点疲倦：“还行吧。” 陈豫川语气带笑：“今天是不是玩得挺开心？蜗牛都掏出来了。你们教练那脸臭的，不会真是你自己乱选的吧。” 沈河挑了下眉：“对面实力一般，BP看上去很扎实，其实经不起推敲，我最后一手，看对面阵容拿的counter英雄好吧，怎么算乱拿。” 陈豫川“啧”了一声：“乱玩都能说得理直气壮吗？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以前我俩双排被恶意禁英雄，你就爱拿这些阴间东西恶心队友恶心对面。” 沈河告诫他：“嘴闭紧点，你知道就行。” 陈豫川在那笑着说“行行行。” 想了一下，又说：“你别回去了，就待在B城得了，晚几天再回。” 沈河靠着玻璃，语气依旧慵懒：“周一还有复盘会要开。” “你以前读书的时候可没这么积极，不是逃课就是请假。” 陈豫川语气略带不满，“你们那教练蠢得要死，讲起来又慢又啰嗦，还都是废话。直接请假就完了。” 沈河听着他吐槽，忍不住也笑了一声：“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么有道理的话。”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然后传来陈豫川的嗤笑声，带着点得意：“等我，我明天打完直接回。” 教练：这工作真干不下去了。 沈河：少管我^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赢了 第24章 流水账的一天 挂电话前，陈豫川装作不经意的问：“为什么送我手链。” 沈河想了想：“和你挺像。” 陈豫川没听懂，还在追问：“啥意思，详细说说呗。” 沈河看阿姨已经准备好碗筷，只说了一句：“挂了。” 桌上都是他爱吃的那几样，家常却不敷衍。沈河随手夹了一口，味道正好，却没什么胃口。 饭后他靠在沙发上歇了会，脑子一阵空白。热水澡冲掉了身上的凉气，蒸汽散尽，疲倦却没见少。懒得再折腾，他直接躺回床上，随手刷起手机。 推送跳出来，陈豫川发了新动态。 十几张图，从外包装拍到内盒，构图精致得过分。那条黑金蛇形手链在镜头下线条锋利，还点缀着两点深蓝，像蛇的眼睛，看得出陈豫川想炫耀的心情，灯光打得很刻意，照片细节也被打磨得像宣传照，连上手试戴的照片都有。 配文只有一句： “最好的礼物，说是很像我。” 评论区都在怪叫。 【嫂子送的还是男嫂子送的？】 【这嘴脸，求毒死教程。】 【我去了川狗好大的福气，嫂子这眼光很可以啊。】 【又偷偷藏不住了陈豫川。】 【应该是真谈了，以前寡的时候把粉丝当死人，现在变着法子秀。】 【妈呀你怎么这么爱啊，下次连快递包装一起拍好吗？】 【不错不错，嫂子审美很绝，看起来很贵重的亚子。】 【你不是说自己没恋爱吗？那这是谁送的？啊？】 【兄弟们我让秘书查了，是aaa家上个月的新款，蓝色应该是私人订制元素，嫂子有心了。】 有人在讨论文案。 【那句“说是很像我”，嫂子啥意义？】 【陈豫川像蛇？我看是像狗吧。】 【你还真别说，川狗冷脸的时候还真有点蛇内味。】 【是有点那么个意思，我们都骂他是狗，嫂子觉得他是蛇。（泪目了）】 【天呐这种动物塑是小情侣间的情趣吗，我真有点嗑到了。】 【从气质性格来看蛇塑居然真的有点吻合。】 【枕边人才能观察到的特征。。。。】 【嫂子你也好爱他。】 【这要不是真情侣我倒立吃。】 评论区果不其然开始失控。 【唉算了算了管他是谁送的我都嗑到了。】 【这才是真相是真吧。】 【真不能是Styx送的吗我心碎了。】 【刚嗑上就be唉。】 【管他是谁，狗嫂99】 【真情侣就是好嗑捏99。】 【狗嫂99】 【99】 评论涨得飞快，沈河看着一条条“99”，果断放弃给他点赞，心头涌起一阵无语，这群人真的越来越离谱了。 不过手链其实不是特意挑的。 前段时间他面对陈豫川时心态总有点怪，说不上是烦躁还是什么，陈豫川当他是兄弟，什么都替他着想 他却总觉得该送点什么回去，礼尚往来。 想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陈豫川什么都不缺，送贵的显得太见外，送便宜的又显得敷衍。 但沈河不想欠人情，不管是谁的。 分别这几年，他和陈豫川的关系好像蒙上了一层雾，哪怕口头上说“还是兄弟”，心里始终隔着点什么。 直到刷到那条手链。 他盯着手链上的蛇形花纹看了有一会儿，脑子里又冒出以前的陈豫川，还有那些随手送出的东西，不管什么，陈豫川向来都表现得很喜欢，他回过神来，才想起他和陈豫川之间从来不是那种需要衡量价值，再等价回报的关系，是他自己想得太复杂。 消息提示又响了起来，陈豫川像是猜到他在看，发了好几张评论截图，附带一条语音，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得意：“他们都说你也好爱我，怎么办，和这群神人真说不清了。” 沈河冷笑：“麻烦你再买一次#Styx无妄之灾#的热搜。” 对面几乎是秒回的语音，憋笑的声音混在话语里： “你这不对吧，你让我买那条热搜，不就是不打自招吗？” 又补充了一句： “要不这样，你啥时候准备好自爆身份，我这边热搜马上给你安排上。” 沈河懒得再理陈豫川，心里只剩一个“烦”字，想骂都无从下嘴，只感觉自己被他和那群神人粉丝做局了。 喝了口水，扔下手机，干脆闭眼睡了。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沈河半梦半醒间被手机铃声吵醒，他皱了皱眉，下意识摸过床头的手机。 接起电话，喉咙干得发紧：“……干嘛。” 那头顿了一下，语气有些急：“你才醒？” 沈河嗯了一声，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快一点了。 “你到现在还没出去吃饭，早饭也没吃。” “昨天太累，睡死过去了。”沈河声音有点哑，却还是那副淡淡的语气。 “你这声音不对，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睡多了的正常反应。”他喝了口水，“清醒一下就好了。” 陈豫川没立刻说话，片刻后又问：“真的没事？我让医生过去看看。” “真不用。”沈河靠着床头，神情懒散，“让我安静会待会，好好打你的比赛。” 挂断后，沈河才发现自己确实有点低烧。没麻烦阿姨，他随手热了饭，凑合着吃了几口。头疼，却又不想动，就这么靠着沙发刷手机。 ASG官号为了庆祝久违的胜利，发了不少赛场图赛后图，拍得很有感染力，粉丝反响热烈，有不少人问Styx什么时候开直播，沈河考虑了一下。当初签合同的时候确实有直播条款，虽然时长要求很少，但他还是准备抽个时间处理一下这件事。 往前翻，还发了教练的赛后采访。主持人寒暄几句后，直奔主题： “这一局队伍的表现很出色，尤其ADC，选了一个冷门英雄。请问这是提前准备好的套路吗？” 教练语气很僵硬听不出啥意味：“有准备，但主要是选手自己提的建议，我们看了对面阵容，觉得可以放手去打。” 记者追问：“那他这局的发挥，您觉得怎么样？” 教练想了想，皮笑肉不笑：“挺好的，他对线和团战的处理都很细。虽然不是版本强势，但执行得很到位。” 评论区这次倒是挺聪明的。 【这语气……】 【笑死，怎么这么不情愿呢。】 【懂了懂了，Styx自己选的冷门英雄】 【想骂人，但有镜头只能说体面话】 沈河看了几眼，笑都懒得笑。 往下一滑，营销号已经开始预热VLG的比赛了，沈河点开直播，陈豫川坐在选手席，神情很阴沉，还透着几分烦躁。 弹幕倒是热闹得很。 【谁又惹他了？】 【没有给观众好脸色的义务！】 【昨天秀恩爱，今天死人脸，是失恋了？】 【看到他不高兴我就舒服了。】 【维持人设中，勿扰。】 Bp阶段，陈豫川莫名其妙的第一手选了个风评不太好的刷子英雄，弹幕都以为是新战术，但比赛开始不久，他整个人的状态就透着不对劲。 完全不在意队友动向，强行入侵，不等线权、不发信号。队友被抓，他吃线刷野，有人死了，赶去收残血、接资源，队友还没到线上，他直接把兵线全清了，仿佛全图都是他一个人的经济来源。 弹幕都忍不住破口大骂。 【出生啊，还在比赛呢就明目张胆霸凌？】 【毒瘤打野这是在报复社会呢？】 【再问一次这个少爷打野什么时候能原谅队友？】 【心情不好就又搞心态又脏兵线，太典了。】 【素质真的低。】 但是沈河知道，他那种碾压式的刷经济打法是真有用。对手是刚从次级联赛升上来的队伍，完全扛不住这节奏。 两把比赛都是不到三十分钟就结束，看得观众一脸懵。 【啊？这就赢了？】 【真服了，打个升班马也能打出优越感来？】 【脏兵线脏得理直气壮，完全不把队友当人，不知道现实里队友得受多少罪。】 【这是真少爷，把现实情绪拿来比赛里发泄六百六十六。】 【不是你们在骂啥呀，能c能赢不就行了。】 【对啊，你们没看那上单笑得，躺赢还不好吗？】 【别造谣队内关系吧，队友都笑得挺开心的，不过感觉这个b今天心情特别差。】 【感觉是现实里不高兴就打人的那种超雄。】 陈豫川那边一脸不爽的走完赛后流程，外设都没收就黑着脸走了，弹幕看到他那死样又是一阵输出，沈河摇了摇头，点了退出，陈豫川虽然是他朋友，但风评这么差他真没话说。 阿姨看他脸色不好，给他做了点清淡的饭菜，还给他拿了药，沈河吃完，还是感觉浑身酸痛，直接躺沙发上睡了会。 门打开的时候沈河还有点迷糊，费力睁开眼，陈豫川站在门口洗手，也不开灯，人阴沉得要命。 “谁又惹你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 陈豫川僵硬了一瞬，快步走过来，手掌落在他额头上。 沈河一阵无语，挥开他的手，“说了我没事，你到底怎么了？” 陈豫川没理，语气压得很低：“你这叫没事？” 说着拿起毯子盖到沈河身上，又掏出手机，沉着脸打电话给医生。 沈河立马制止，“吃过药了，你别让外人来烦我。” 听到这个“外人”，陈豫川身上的低气压突然就松了一点，但整个人还是像憋着一团火，烟盒被他拿在手里又扔到一边，过了会又拿起火机转个不停。 沈河靠着沙发，也没多问：“心情不好就抽呗，又没人管着你。” 陈豫川没动，闷声说：“你病着呢，我抽了味儿大。” 沈河看他那副浑身刺挠的样子，不免有点想笑，眼尾弯了一下：“兄弟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陈豫川却紧紧盯着那转瞬即逝的笑。 沉默了片刻，他说：“回屋睡吧，我去外面抽。” 沈河点头，没多说什么。 陈豫川走到门口，又叮嘱了一句，“门别锁，我过会给你拿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流水账的一天 第25章 什么哥狗 沈河醒来时天还没亮，头痛已经褪去，身体也不再沉重发烫，只剩下睡得过久后那种微微的乏力感。他抬手摸了摸额头，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是退烧贴，后背贴着的那张也已经凉透了。 他愣了两秒，偏过头去。 陈豫川蜷在床边的单人沙发里，姿势别扭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根本没打算睡，薄毯歪歪斜斜地盖着半边身子，手里还捏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沙发太窄了，陈豫川的腿搁在旁边的凳子上，身体却因为蜷缩的姿势悬空了大半，脖子以一个不太自然的角度偏向一侧。 沈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没去叫醒他。 拿过手机，几条未读消息弹了出来，最上面的是高明远。 “睡了吗？官号发的你看了吗？” “哈哈哈哈哈我快被笑死了你们长得帅的就是不一样。” “快去看评论区。” 沈河皱了皱眉，一阵莫名其妙。昨天他明明看过那几条微博了，团队庆祝、赛后握手、休息室闲聊，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镜头，能有什么问题。 他点开高明远甩过来的链接。 画面里的自己确实挺正常的:没什么表情，站姿懒散，还有几张是在休息室和走廊里周一帆找他搭话时拍的合照。 但当他往下一滑，评论区堪比灾难现场。 【这两人之间有点意思哟……】 【我说怎么这局打得那么默契，果然……】 【嘻嘻谁看得懂周一帆看向Styx的那个笑。】 【真的开心得好明显，Styx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Styx转头看那一下也太温柔了吧，居然嘴角还带点笑。】 【Styx居然真的会笑，还这么好看，我可以梦一下吗哥哥。】 【话说周一帆得比Styx小两三岁吧，我们ASG也有自己的哥哥狗狗了！】 【嗯嗯嗯对对对特别好嗑呀！】 【休息室那张谁懂，贴得好近呀，Styx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呢……】 沈河几乎感觉自己才退下去的烧又燃了起来。他又点开那几张图看了看，他明明只是正常扭头看了周一帆一眼，嘴角也只是不带感情的撇了一下，那图片恨不得把他拍成电影里的温柔男二，还有周一帆坐在他旁边讲闲话，也被氛围衬托成深情微笑的模样。 沈河飞快卸载微博，整个人都快被气笑了，昨天他刚在陈豫川那边被粉丝封成嫂子，今天又在这条微博底下给别人当哥哥。 他真不知道再这么发展下去，那些人会脑补出什么更离谱的剧情。 靠着床头，沉默了两秒，他回给高明远一串省略号。 高明远居然也醒了，显然正乐得不行，秒回：“哈哈哈哈哈还好我有家属，不然真成别人的脑补素材了。” 沈河揉了揉眉心：“你们这个圈子怎么这么恐怖。” 高明远在那边幸灾乐祸：“你就受着吧，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沈河睡着玩了好一会手机，旁边传来一阵响动，是陈豫川醒了。 他调整了下姿势后就没再动弹，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也不说话，那副生无可恋的死样子，要不是胸口还有起伏，沈河都准备给他订棺材了。 沈河看了他半天,索性拿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 “上次你说那个游戏，啥时候直播？”话一出口，沈河才发现自己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陈豫川侧过头，皱了皱眉，像终于从某个深渊里被拉回现实，抬眼一直看着他，声音低低的：“烧退了吗？还有没有不舒服？” 又补充，“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沈河扶着杯子，简直无语：“我只是小感冒，又不是死了。” 陈豫川盯了他几秒，嘴角挤出一个笑，沈河看着，总觉得那笑容非常别扭。 “行吧，”陈豫川说，“游戏之前已经预下载好了，吃完饭休息会儿就播。” 他坐起身，揉了揉后颈，身上那件黑色睡衣像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的，眉头紧锁，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沈河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豫川就站在那楞楞的看着他，整个人身上的郁气好像都一扫而空了。 “你傻了？”沈河现在是真觉得他莫名其妙。 “……还有点不清醒。”陈豫川像才回过神来，走过来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额头，又补充：“你要还不舒服就别逞强。” 沈河没搭理，靠回去继续喝水。 陈豫川转身去了厨房，过了一会儿端了碗粥回来，兜里还揣着药，衣服扣子全是错位的，领口歪到一边。沈河嗓子疼得厉害，但还是忍不住说：“咱俩现在像什么你知道吗？” 陈豫川疑惑的看着他：“像啥？” “重症病号和他的陪护。” 陈豫川闻言笑了，没反驳，轻声回了句：“那也行吧。” 沈河看他心情好了点，还是说了声：“昨晚谢了，兄弟。” 不知道为什么陈豫川的背影更颓废了。 阿姨把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沈河正坐着玩手机，陈豫川一言不发，就在那儿剥鸡蛋。 桌上摆得挺丰盛，阿姨看着两人，笑着感叹：“听小川说你们以前就是好朋友，现在还能待一块儿吃饭，难得。” 沈河还没来得及回，陈豫川已经替他接了话：“对，我们一直是最好的。兄弟。” 沈河看他一眼，淡声说：“吃饭吧。” 饭桌间的气氛倒也平和，阿姨回了房间，只剩他们两个。 陈豫川吃得挺慢，眼神总不自觉的往沈河那边飘，看沈河吃挺香，还是忍不住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东西吃下去不难受吧？” 沈河被他盯得有点烦：“没事了。” 陈豫川“哦”了一声，把刚刚剥好的鸡蛋放沈河盘子里，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跟周一帆挺熟的？” 沈河一愣，不知道他又要演哪一出：“一般吧，不太熟。” 陈豫川的表情瞬间轻松下来，整个人后仰靠到椅背上。 沈河看他那副样子，觉得莫名，于是随口补了一句：“不过他挺有潜力的，配合得好的话，我玩得也舒服。” 这话刚落地，陈豫川的笑容就僵住了。 他嗤笑了一声，语气听起来不太好：“潜力？他那点意识也就打打青训，打了几年野还是没脑子，只会跟着教练说的打。” 沈河抬眼看他，声音平静：“他还年轻，以后还有进步空间。” 陈豫川表情有点不好看，半天挤出一句：“那意思是，就他有潜力，我没潜力呗？” 沈河简直被逗笑了，总感觉他今天莫名其妙的：“你三冠打野，顶级豪门战队的核心，和一个二流战队的小打野比什么？” 陈豫川还有点不太服气，但没说话。沈河彻底懒得理他，低头慢条斯理地吃饭。 陈豫川看他那副淡定样，气也找不到人发，没一会儿又消沉下去了，在那边死命扒饭，沈河都害怕他噎死自己。 气氛有一瞬的安静。沈河嚼着菜，忽然想起他俩以前打完游戏坐在小饭馆狼吐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感慨：“其实玩这么多年游戏，还是以前那会儿最开心。” 陈豫川闻言立刻抬头：“哪会儿？” “刚出这游戏那阵，我俩乱玩英雄，每局被人骂得狗血淋头。”沈河的语气带着点怀念。 陈豫川原本还一脸郁闷，这下眼神都亮了。 “那可不是。”陈豫川语气带笑，“那时候你打野都不带惩戒，我实在没办法，玩个射手带惩戒。后来居然真有人这么玩，我还觉得自己天才得不行。” 沈河挑眉：“是啊，我说了我要玩AD你非得和我抢位置，最后还不是老老实实出肉辅助我。” 陈豫川又笑了声，眼底的郁气一扫而空，他看向沈河，眼神带着点无奈：“那时候我真没那么喜欢玩游戏，但没办法，我兄弟爱玩。没想到最后自己还跑来打职业了。” 沈河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唉，没办法，玩游戏是生活，打比赛是工作。” 陈豫川看着沈河眉眼间生动的情绪，忽然有种错觉，时间好像回到了过去，那个面对他时总是眉眼带笑，毫无保留的沈河好像又回来了，只是那个时候，沈河的笑容只属于他。 沈河没注意到陈豫川的眼神。他低头继续吃饭，嗓子还是不舒服，但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陈豫川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你昨天明明感冒还和我说没事，我回来还看到你睡沙发，拖严重了是想累死兄弟我吗？” “这有啥。”沈河没和他客气，“都成年人了，就偶尔病这么一次。咱俩什么关系，你照顾一下兄弟也是应该的。” “行行行。”陈豫川敷衍地应着，又装作不经意的提议：“过会直播先玩前三章吧，内容挺多的，剩下的下次我去A城找你再玩。” 他顿了顿，补充道：“兄弟还是太顾及你的身体了吧。” “行。”沈河难得没反驳，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毕竟是你的主场，这次听你的。” 陈豫川看着他，没再说话，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很淡,但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温和，像是穿透了这几年的分别和隔阂。只有他自己能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一下一下，擂鼓似的砸在胸腔上。 “陈豫川。”沈河忽然叫他。 “嗯？” “谢了。”沈河语气认真，“不止昨天晚上。” 陈豫川：***周一帆那种品种也配当狗？ 沈河：行行行你最配当狗。 我还在蒸，我还在日更，昨天也是忘发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什么哥狗 第26章 第 26 章 吃完饭，两人靠着沙发，谁也没动，门铃响了，陈豫川的助理带着两个人进来。 “以前没在家里直播过，得搞一下设备。”陈豫川解释。 沈河原本闲得安静，看到人只觉得头晕：“你自己等着吧，好了叫我。” “行。”陈豫川懒懒答应，眼神却一直跟着他走远，等他关上门，陈豫川才拿起手机发了直播通知。 助理走后，房间里只剩陈豫川一个人，他调整了下灯光，打开直播间，摄像头亮起，人往椅背上一靠，抬手随意整了下睡衣袖口。黑金蛇形手链绕在腕上，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线条凌厉又精致。 【真服了，又给我秀这破手链。】 【你以为他是真心想开直播，其实只是忍不住秀一下嫂子送的礼物罢了。】 【真的狗啊这个人。】 【上次否认，现在装都不想装了，呵呵。】 【真令我恶心（呕吐）】 陈豫川盯着屏幕，嘴角有点控制不住，他咳了一声装作无事发生，语气不耐烦： “瞎叫唤啥呢，都把嘴闭上。” 又给沈河发了条消息：【准备好了，上来吧。】 没过几分钟，房门被推开。 沈河走进来，也是一身深色睡衣，领口松松垮垮敞着。 没注意陈豫川开了摄像头，径直从灯架和桌前走过去，镜头正好扫到他下颌到腰线的一段。动作随意，带着漫不经心的松弛。 沈河瞥了一眼陈豫川的屏幕，又是满屏弹幕，不知道这群人又在鬼叫什么。 陈豫川语气懒散，随意开口：“这我兄弟，你们讲话注意点分寸，懂？” 【啊啊啊啊啊啊啊刚刚那是谁？？？】 【这兄弟是男嫂子吗？】 【氛围感，看不到全脸都感觉很好看呢。】 【是男嫂子吧我天，感觉也是大帅哥。】 【川狗可以滚了，让我康康男嫂子到底啥样好吗？】 【有点像Styx……】 【别带Styx好吗？炒作个没完。】 【睡衣，嘿嘿，锁骨，嘿嘿。】 【睡衣还是有点保守了。】 陈豫川扫了一眼弹幕，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但下一秒，像是意识到什么，那点得意瞬间转为烦躁： “能不能闭嘴了？房管把那些乱刷的全踢了。” 【他在急什么，有病吧？】 【发什么癫呢？谁又惹他了？】 【不想播就滚，让男嫂子来好吗？】 【谁稀罕看你这死人脸啊，但是男嫂子的身型真的很好看，嘿嘿，谁懂。】 【超雄又发作了。】 陈豫川脸色更难看了，直接关了摄像头。 沈河看他那副神神叨叨的鬼样子也挺无语，感觉他这兄弟一天天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正常了。 没多想，视线转回屏幕，库里几百个游戏，他随意扫了几眼，问陈豫川：“玩什么？” 陈豫川侧过身，在列表里随意点了一下，游戏打开，显示最后一次内测。 沈河下意识凑近，却在看到标题的瞬间怔住了。 黑色的字体被雾气萦绕，逐渐渗出红色的液体，一点一点，直到彻底掩盖住标题。 Wander in the Fog，行于雾中。 那是他以前最喜欢的一款独立游戏。 画面粗糙，战斗机制简单，建模简陋，剧情全靠人物对白支撑，但氛围做得极好。 有段时间他沉迷这游戏，陈豫川每次找他，他都懒得搭理，陈豫川有点不爽，吐槽这游戏粗制滥造，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重制版的LOGO在屏幕中央缓缓亮起，熟悉的配乐响起，建模和动画都被完全重做。 他一眼就认出那片风化的森林，主角踏着肢体搭建的路前行，走过花园、废墟、城市。雾气在脚边荡开，显露出黑白色的记忆，又被下一阵雾气重新吞没。 这是以前的开场动画。但这次并没有结束。 主角抬头，光线穿透浓雾，那是久违的阳光，他没回头，但黑气正从光线中升起，画面在明暗交替中渐渐冻结，随即浮出字幕： “As the old path fades into the fog, a new dawn awaits.” 旧路隐于雾中，黎明正在等待。 沈河靠回椅背，看着那些画面，神情有片刻的恍惚，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再看这些他以前喜欢得不行的东西了，他甚至不知道这游戏重新立项重制。 当年那个小工作室解散后，他以为这游戏就这么死了，没想到还有人接手，还做到了这个程度。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装作不经意： “你不说是动作冒险类的联机吗？” 陈豫川看了他一眼，掩住眼神里的情绪，语气里却有几分得意： “你没看宣传片吗？保留了原本的关卡设计，但加入了很多双人配合的元素。如果单人游玩也不用担心，AI比你的猪队友可靠多了。” 沈河扯了扯嘴角，问他：“哪来的动作？” “我就知道你没看。”陈豫川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键盘跳过剧情，“不再是以前那种纯靠一把无限充能的枪从头打到尾的设定了，这次战斗机制更复杂。你玩了就知道了。” “你啥亲戚这么有眼光？”沈河看向陈豫川，眼神带着审视。 “停停停停停。”陈豫川装出一副反应很大的样子，伸手搂过他脖子，凑到耳边低声说，“我还在直播呢，你别说漏嘴，别问，真不熟。” “起开，”沈河推开他，语气轻描淡写的，但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少和我装。” 陈豫川啧了一声，“谁敢和你装啊。” “玩就开。” “行行行，开开开。” 弹幕乱七八糟讨论什么的都有，沈河看了两眼又是一阵无语。 【男嫂子的声音好苏啊啊啊。】 【嫂子感冒了吗？声音沙哑，好那啥……】 【什么亲戚？我没听懂。】 【卧槽这游戏我以前玩过！神作啊！】 【重制版看起来好厉害啊，经费在燃烧。】 【所以亲戚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人觉得川狗在嫂子面前低人n等吗，笑死我了。】 【不说了，男嫂子不愧是嫂子，这种训狗感是极好的。】 【啊？什么时候开始默认嫂子和男嫂子是同一个人了？男嫂子不是川狗好兄弟吗？】 刚正式进入关卡，陈豫川就开始犯病，四处乱走，故意捣乱，沈河盯着屏幕，忍了半天，介于还在直播，只是警告他：“你能不能别乱来。” 陈豫川毫不在意：“啧啧啧陪兄弟玩个游戏而已，你这么严肃干嘛。” 沈河看着自己被陈豫川害死的角色，非常想骂人：“能玩不？不能玩就出去。” “哟，你今天怎么收敛了？”陈豫川还在那笑，“我以为你会直接让我滚。” 沈河是真不知道他怎么开着直播还能这么没脸没皮，“行，那请你滚出去，可以了吧。” 弹幕也挺无语。 【嫂子刚才十多分钟不说话其实是在积攒怒气值吧。】 【卧槽嫂子这语气好S。】 【嫂子：求扇死教程。】 【男嫂子什么来头啊，敢这么骂陈豫川。】 【都说了是嫂子。】 【感觉嫂子对这游戏挺熟悉的。】 【嫂子确实是高手，陈豫川也是个尸体。】 陈豫川还在我行我素，沈河笑了一下，陈豫川追问：“你笑什么？” 沈河没搭理他，只是在关底boss的时候，趁陈豫川没注意，引导boss把他的角色卡在死角，两人的屏幕同时弹出“YOU DIED”的画面，沈河懒洋洋地开口：“我俩没默契，我去打单人模式了。” 陈豫川几乎是一秒滑跪：“哥，我错了，真错了。” 【呃，这变脸速度，很难评。】 【我爽了，平时天天骂粉，现在低声下气。】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啊。】 【以后直播嫂子能不能都来，好看爱看。】 沈河看着他那副鬼样子，告诫他：“好好玩。” 陈豫川满口好好好行行行，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果然没再搞事，两人配合得行云流水，几乎没有失误。陈豫川按照沈河的安排引怪、放置陷阱、处理机关，那手法看起来还真有点说法。 【刚刚就是故意找骂的吧，我真服了。】 【明显就是会玩的，还搁那发疯。】 【你们懂什么叫孔雀开屏。】 【这默契？是不是睡过？】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七点多，第三章终于打通了，沈河靠回椅背，难得露出点满足的神情。 弹幕也意犹未尽。 【这游戏看得好爽，啥时候可以买正式版。】 【嫂子怎么做到同时解两个谜的，真的牛，感觉脑子掰成几瓣在用。】 【现在的谜题和老版完全不同了呀，川狗哪来的这么牛逼的兄弟，感觉是学霸。】 【嫂子能不能自己开播啊，感觉是游戏高手的样子。】 陈豫川看了眼弹幕，语气听起来挺得意：“别用高手这两个字羞辱他好吗。”说完直接关了直播。 陈豫川扭头,看沈河闭眼躺在椅子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心里那点悬着的东西也跟着安定了，俩人就这么躺着等饭。 “你就说哥们推荐的游戏是不是很合你心意吧。” “还行。”沈河说着，嘴角却微微上扬。 陈豫川没拆穿他。 沈河又补充：“替我谢谢你亲戚。的投资。” “行啊，过会我告诉他。”陈豫川还在装傻。 沉默了几秒，沈河又开口：“下次想玩直说就行，别整什么直播宣传的借口。” 陈豫川愣了一下:“你不喜欢?” “嗯。”沈河靠着椅背，语气淡淡的，“人多，烦。”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最后只说：“感觉有点吵。” 陈豫川若有所思，不过还是说：“行，下次咱俩就自己安安静静的玩，不直播了。” “而且我一男的天天被你那群神人粉丝叫嫂子，真有点受不了了。”沈河转移话题。 陈豫川莫名其妙嗤笑一声。 沈河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陈豫川摆摆手：“你就乐意给别人当哥哥是吧。” 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沈河侧头看了他一眼，陈豫川脸上挂着一幅故意调侃的表情，沈河觉得自己想多了。 想起之前帖子的评论，还是有点想笑： “这下真是一觉醒来天塌了，莫名其妙成男铜了。” “有什么好塌的。”陈豫川靠在椅背上，语气听起来挺不以为意，“除非你像我这样，否则不管是队友还是对手，甚至是教练，领队，都会成为你对象，习惯就好。” “你哪样？”沈河现在是真想学习一下。 “看谁都不爽，见谁骂谁呗。”陈豫川说，又补充：“除了你。” “……”怪不得那些人之前莫名其妙狠狠嗑Styx和River。 陈豫川像是想起什么，忽然转过头盯着他：“不过说真的，给那种没脑子的小屁孩当温柔哥哥，感觉怎么样？” “……你吃错药了？”沈河是真觉得他今天脑子不正常：“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那还是算了。”陈豫川移开视线，语气又带上了调侃， “一个嫂子我已经吃不消了。”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我现在听到嫂子哥哥就头疼。” “行行行，不说了。”陈豫川敷衍。 顿了顿，又说：“对了，还有一点你得注意一下，经验之谈。” “嗯？” “别老是无缘无故对别人笑，休息室也别离队友太近，私底下也别过多接触，会被运营炒作，引导粉丝过分解读。” 这几句听起来还真有几分道理，仔细一想，那些氛围感拉满的照片其实就是运营找角度故意拍的，沈河深感无力：“撇一下嘴都能被粉丝说成宠溺一笑，真没办法了。” 陈豫川听完，莫名其妙笑了一下：“那些人就瞎起哄，你当他们放屁就行。” “也对。”沈河觉得过分纠结这些也没意义，索性又躺进椅子里闭眼休息。 凑合看看吧，以后再修，写到两人相处穿插弹幕的情节就会很发散，改了好多，一看还是水，进度也特别慢，明天尽量多写点赶赶进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 26 章 第27章 第 27 章 沈河在陈豫川那儿多躺了两天。 什么也没干，也没再提那个游戏的事，毕竟都心知肚明。两人就躺在沙发上打些联机休闲游戏，日子过得安静又舒服，沈河难得觉得自己身心都彻底放松了。 周四ASG有训练赛，沈河得回去，陈豫川非得说自己“A市有点事”，沈河只能任由他把自己送回基地。 那天ASG打了两场，一输一赢。 虽然没拿全胜，整体节奏比之前顺得多，沈河觉得还行，节奏、沟通、衔接都做得不错。 他摘下耳机，准备回宿舍休息，被管理在门口喊住。 “有空聊两句吗？” 管理端坐在桌子另一边，笑容官方、语气温和，但满脸写着“想给你台阶下，但也得说点事。” “别紧张，有三件事，我们一件件说。” 沈河靠在椅背，神色不冷不热。 “上场比赛，你没听教练安排选人。”管理说得很客气，“那局的战术，教练组在对面一手选完就有大体思路了，结果轮到你，你拿了别的英雄，教练都懵了。” 他顿了顿，语气放轻，“结果虽然赢了，但这种事影响不好。队伍是讲纪律的，不是一个人能随便改计划的地方。” 沈河神色没变，问他：“换个英雄如果输了呢？” 管理：“你按照教练说的来，也是能赢的。” 沈河扯了扯嘴角：“嗯，赢了是因为教练组的战术，输了是因为我，对吧？” 管理被噎了一下，叹了口气，转了话题：“还有复盘那事。你可能觉得教练说得不对，但你当面怼他，让他下不来台，这种场面，以后别有。你听不听是一回事，面子要给。” 沈河淡淡的“哦”了一声，听不出来什么意味。教练这个人，乍一看很温和，不轻易发火，也会考虑队员意见。但沈河第一眼就看得出来，他的温和有个前提，就是事情要在他掌握之中。这不，被下了面子，没想着解决问题，反而是让上一层的人施压。 沈河有点想笑，还真就嗤笑了一下。 空气短暂静了一会，管理咳了一声：“第二件事，轻松点。经理觉得你可以抽空开直播了，简单打几盘，带带热度。比赛赢了，队伍热度在涨，你的关注度和讨论度也很高，不趁现在直播一下太浪费了。” 沈河点了下头，这件事本来也就是要做的。 “行，回头我让助理帮你定时间。”管理自顾自往下说，翻开手机，“最后一件事。” 他换了种语气：“有个投资商想见你一面。” 沈河眼尾微动，已经有点不耐烦：“不去。” “先听我说完，”管理赶紧接上，“不是那种拉投资的酒局。对方挺年轻的，我看着和你年纪差不多，也是玩这游戏的，挺喜欢你的打法，算是粉丝那种，你刚官宣他就有意向了，只是现在才敲定下来。” 沈河没接话。 管理只好又补一句：“真就只是想见一面，吃顿饭聊两句那种，没别的意思，你要不想去，我也能帮你挡，不过他人挺诚恳的。” 沈河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如果只是见投资商，他可以直接拒绝，因为他只需要继续打好比赛，做好自己的工作，就不会欠别人什么。 但这人自称是粉丝，这就让事情变得难办。 不是说粉丝比投资商更特殊，而是这两个身份叠在一起，就让整件事变了味。 投资只是一种交易行为，沈河只用提供的同等的价值作为回报，可一旦理由换成“因为喜欢你”，就像是把所有起因过程结果都推到他身上，不管打得再好，都会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沈河不想处理这种没有边界、没有实体的好意。成绩可以量化，合同可以对等，但粉丝的投资不行，这种东西不能落地，他不想要谁为他“特别”地做决定，更不想背这种人情债。 他没立刻答应，也没拒绝，只说：“我考虑一下。” 随后问：“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你决定好和我说就行，对方也说了尊重你的个人意愿，不要让你为难。” 沈河听完句话觉得这件事更微妙了，但也懒得再细想。 第四轮比赛，ASG和VLG都在A城，且都是周日场，陈豫川送完沈河后消失了小半天，周五下午又跑到沈河宿舍，赖着不走，非说自己累得回不了公寓，得好好休息一下，沈河打rank懒得管他，他还真就什么都不干，躺沈河床上玩手机，也不管会不会影响比赛手感。 周天，A城场馆异常的热闹，因为除了主队ASG，其他队伍也都是实力和人气兼具的队伍。 VLG那场先打，沈河闲着没事，在休息室看了会比赛，陈豫川今天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嘴角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游戏里状态也相当不错，还给队友让了很多资源，弹幕全都说他碰上好事了，也有人调侃是爱情的力量，因为他手上还是带着那条“嫂子送的手链”，比赛里也总是不经意地用手捋头发。 陈豫川那边赢得干脆，VLG下场，走廊里ASG队员在做准备。沈河戴着耳机靠墙站着，也没看手机，姿态有点懒散。 陈豫川走过去，脚步在他面前顿了下。两人对视不到两秒，沈河移开了视线。 陈豫川嘴角一挑，没吭声，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就走了。 沈河打开一看，还是那种包装简陋的糖，上次那颗被他随手塞进包里就忘了，这次一看，是F县当地的特产，出了那个小县城，别的地方都没再遇到同样的。 沈河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味道居然还和从前一样。 本轮ASG的对手HOS是典型的系统型队伍，个人能力都不错，团队协调性更是没话说。 Bp阶段，按惯例ban了一些op英雄，教练叮嘱：“这局一选必须得拿打野了，如果对面拿到强势打野我们会很难处理，加之对面打野是节奏中心，只要能看住他，不让他太舒服，对面就没那么好出节奏。” “一选打野就等于放弃两个强势英雄的选择权，今天放出来的ADAP都挺强势的。”周一帆提醒。 “我知道，”教练打断他，“但这局我们野区必须有绝对主动权，第一手就拿，其他路看阵容补，ADC直接拿萤火当工具人就行了，让中路拿counter位。” BP很快结束，ASG如愿拿到版本最强打野，代价是对面上路的版本强势英雄和下路的劣势对线。 开局顺利，甚至于前15分钟都很顺利，周一帆入侵成功，拿了两条龙，控了先锋，地图上红蓝双区都被视野点亮，所有资源全都稳稳控下，还在野区拿到一血。 HOS 中单开始主动让线，辅助放弃对线压制，绕野区帮打野插了三组眼，在没有资源的情况下保下了视野。 十五分钟后，对方下路直接放下塔给打野刷经济。 上单在塔下被三包一击杀了两三次，但野区得到了喘息。 他们的配合不亮眼，但咬得紧，每个人都在做该做的事，一点也不被动。 沈河默默将这个队评为“加强版ASG”，同样围绕打野打节奏，但团队更完整，不像 ASG 那种偏向优势线、容易割裂的打法。一旦某一路陷入劣势，其余几路会主动补节奏，整体运作如精密机器，不出差错。 打这种队伍，一把强力的刀可不够。 果不其然，对面在经济落后的情况下总是找机会开团，ASG这边往往跟不上他们突如其来的节奏，中路被强行针对，局势开始向对面倾斜。 三十六分钟，HOS强势点接管比赛，几波团战后顺势推进高地，结束比赛。 沈河觉得这局挺有意思，对面简直做到了完美，如果他能拿到 counter 位，应该可以试着找一下突破口。只可惜教练为了保险，直接第三手就把他锁了。 第二场 BP 开始，对面果然第一手抢了唯一剩下的强势打野。教练强调：“我们上中先补，打野第三手，如果再往后就没英雄能拿了。” 沈河没回头，只一句：“先给我拿游侠。” 教练还想说话，沈河已经看向周一帆：“帮我拿。” 周一帆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秒，最终还是点了锁定。 这一局阵容倒是合理了很多，裂光游侠配强势对线的辅助，控制增益的中路，再加上周一帆补的坦度不错的打野，看起来挺扎实。 下路开局抢到线权，沈河控线，周一帆的英雄弱势，索性放弃地图资源，直接连续来了三波，对面有点吃不消。 他们打野反应很快，直接带着中辅进野区做视野，连续控了三个大资源。 但中路线放了太多，沈河利用游侠的高机动性转中强行推塔。 节奏就这么换了过去。 沈河发育很顺，单吃了两座塔，吃了两路兵线，装备甚至和对面打野差不多，而且这把中辅全程围着他转，HOS打野虽然发育得很好，但还是有点难以突破三个人的连体防线，每波团战最多换掉中辅，不痛不痒，打不出突破口。 中期双方陷入互相试探节奏的僵局，HOS 也开始选择拖后期。 三十分钟，ASG 放弃控龙，转而利用对面换小龙的空隙打团。周一帆顶前，对面打野迟迟无法进场，沈河的输出位置几乎完美。 三十六分钟结束比赛。 这局赢得漂亮，沈河觉得和这种队伍打就很有意思，要去思考游戏走向，快速做出判断和决策，才有可能领先对手一点点节奏，而不只是单纯看操作意识和教练的思路。 最后一局决胜局，气氛很紧绷。 教练也意识到打HOS这种队伍，不能再把所有资源节奏压在打野一人身上，先补了中辅两个强势位，又对沈河说：“你选个发育型的，稳着来，中后期帮打野缓解压力，前期中路会下路靠，给你创造发育环境。” 话音未落，沈河已经点了预选的【大天使】。 教练皱眉：“这局你拿炮手。” 沈河声音不高：“炮手没天使能发育。” 倒计时结束，阵容锁定。周一帆最后一手也莫名其妙选了个刷子法师打野，教练的脸色彻底黑了。 大天使是出了名的后期大核，前中期几乎隐身，一切节奏都得靠队友兜着。 比赛开始没多久，对面打得极其主动，下路疯狂压线，试图将节奏打穿。ASG 虽然顶了一阵，但资源节节被蚕食，下路外塔十二分钟被推，十五分钟中高地塔告急，二十分钟两路告破。 沈河死了四次，连一颗人头都没拿到。 但对面是中期强势阵容，越往后打越被动。大龙刷新后，他们几次尝试直接推进结束比赛，但 ASG 的三名范围伤害英雄顽强清线，HOS每次都差一口气。 对面接连三次强开团战，都因为没有兵线被拖住节奏。 三十分钟，大天使三件套成型。此时配合辅助保护，已经具备完整输出能力。 大龙刷新，HOS 想强逼 ASG 接团，却被反手架住正面，偷塔节奏也被 ASG 默默带线发育了一整局的上单化解。 四十五分钟，最终一波反打成功，沈河收掉残局，推掉水晶。镜头扫过选手席，他没什么表情，周一帆倒是笑得贱兮兮的。 解说还有点激动，平复了一下语气才开口： “说实话我以为这局没了……二十分钟高地破两路，Styx零人头，辅助死得比野怪多，对面全员魔抗，你告诉我这种局他们能翻？” 搭档在旁边也是笑：“打不赢，但是也打不死，清线清了半小时，不开玩笑，ASG这局还好选了两个法师，不然真不好说。” “别说，他们还真就拖到了Styx三件套……你说他们有配合吗？没有。有节奏吗？也没有。连一个像样的运营都没有。HOS也挺无奈的，明明每一局都打得很完美，莫名其妙就输了。” “两队表现都很精彩，观众看得也尽兴，今晚这几局博弈真的酣畅淋漓啊。” 沈河刚回到休息室，陈豫川已经靠在门口等着了，整个人懒洋洋的，看起来等了有一会儿了。 随便找了家餐馆，靠窗坐下，菜还没上齐，陈豫川盯着手机，忽然叹了口气：“今天休息区走廊那会儿你怎么回事？” “怎么了？”沈河靠着椅背，彻底放松下来。 “看都不看我一眼，装不认识是吧？” 沈河简直无语：“那么多记者和摄像机，你很想上热搜啊？” 陈豫川挑眉，一脸理所当然：“怎么？炒个CP而已，你怕啊？” 沈河打开手机，懒得再看他：“你还挺乐在其中？” “有你这么嫌弃兄弟的吗？”陈豫川笑：“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和哥们炒cp。” “我怕丢人，”沈河语气平平：“因为舞得很难看。” 陈豫川被噎了一下，又觉得沈河冷着脸讲这种话有点好玩：“你还知道这些呢。” 沈河没回答。其实又是高明远发给他的，嗑他和陈豫川cp的和嗑ASG哥狗cp的吵起来了，互相指责对方舞得很牵强。 陈豫川看了会手机，突然开口：“你今天热度真高啊，两局mvp。”又补充：“不过你选人又是乱选的吧，你们教练那脸都黑成锅底了。 沈河夹了口菜，语气很平淡：“输了才叫乱来，赢了的都是战术。” 陈豫川看着他，半是无奈半是好笑：“你就不怕回去被管理层骂？” 沈河满不在乎：“你就说赢没赢吧。”他笑了下，又补充：“而且他们也没有骂我的理由。” “不听教练指挥乱选英雄还不算理由吗？” “合同里又没写‘必须照教练意思选英雄’。”沈河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签的合同里，只要求我遵守队伍规定、服从管理制度的管理。规定我也看过，没那一条，也没说要服从教练的管理。”沈河依旧一幅无所谓的态度。 “……逻辑自恰这一块。” “这可不是逻辑自恰，是结果论。”沈河说：“比赛只看结果，过程没人会过多在意，签约也一样，我遵守了合同条款，作用也远远大于他们之前的AD位，他们不会在意我干了什么。” 陈豫川看着他，只是忽然笑了一下，像是真的被逗乐了，语气也放轻了：“不愧是 Styx。” 不愧是沈河。 他说得随意，心里却浮起一点久违的熟悉感。 沈河变了很多，但骨子里那股不驯的劲儿却没变过。 以前看起来很温柔，甚至有点好说话，却总是强硬地把自己看不上的东西甩在身后，连姿态都懒得摆。 他觉得该做的，就会做得漂漂亮亮，他觉得不想做的，就算全世界都说应该，他也能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步不动。 不是任性，也不是叛逆，只是他从来不把“别人定的标准”当成约束。 他只认同他自己的那部分准则。 不争，不吵，也懒得过多解释。 就像走在一条谁也拦不住的路上，安静却坚定，不被任何人任何事影响。 那时候陈豫川就在想，沈河这人，能把人气死，但也真的……非常可爱。 看别的文评论区有感，请尊重年上1可爱的权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 27 章 第28章 第 28 章 从餐厅出来，沈河打车回基地时，陈豫川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明显没打算离开。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那屋中控坏了，“陈豫川理直气壮地靠在车门上，“空调不工作，浴室也没热水。真的住不了。” 沈河瞥了他一眼。 陈豫川立刻接上：“你兄弟我就这么狗憎人嫌吗？” “还挺有自知之明。“沈河难得表扬他。 一路回到基地，楼下的时候陈豫川又开始抱怨：“你们这门禁系统也太麻烦了，来多少次还得登记。” 沈河没管他，径直上楼，却在半道被管理拦住了，对方显然是特意等他。 办公室里，管理张了张嘴，似乎在斟酌措辞。 “什么事？”沈河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率先开口。 “今天比赛打得不错。” “确实。”沈河的语气平平，显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展开。 管理看着他，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这次复盘别缺席了。” “嗯。” “直播间已经给你注册好了，账号信息待会我发你，刚打完比赛，先休息一天，周二开播，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沈河点头。 “运营的建议是找个队友一起双排。”管理试探着说，“这样氛围会好一点。” “没必要。”沈河拒绝得很干脆，先不说他和队友不熟，真同框了又得被乱七八糟嗑cp。 管理也没再劝：“那你自己安排吧，直播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助理都会处理。” 沈河“嗯”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吃饭的事，安排在下场比赛前。”说完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他一出门，陈豫川立马凑过来：“聊什么呢这么久？他不会骂你了吧？” “没什么。”沈河声音平静，“就说了会开直播的事。” 陈豫川立刻来了兴趣：“你要开播？不邀请我来当陪播嘉宾吗？” 回到房间，沈河靠着椅背坐下，问他：“你炒cp没完了是吧，不是已经有一个神秘嫂子了吗？” 陈豫川看他这样，是真忍不住想笑：“行行行，那到时候我偷偷看。” 屋子安静下来，沈河打开电脑，看了会自己整理的笔记，屏幕反光落在他脸上，陈豫川看了半天，见他不搭理自己，没话找话，“你都打职业了还看书干嘛，玩尽兴了再回去学呗。” “你懂什么。”沈河连头都没抬，“不多读点书，像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还赖在别人屋里不走。” 陈豫川冷笑了一声：“你就装吧你，该你学习的时候你可没少玩。” 沈河终于抬起眼看他，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点笑意：“你，高中毕业，天天打游戏，标准文盲，不理解也正常。” 陈豫川“啧”了一声：“你不也没读完大学，算半个文盲，咱兄弟俩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行吗？” 沈河点了点头：“也对，不过差别就在于，我知道自己文盲。” “我就纳闷了，”陈豫川靠近一些，语气不像是问话，像是在说想了很久的事，“你那时候不是说，书读不下去了就来打职业？那都来了，干嘛还老盯着这些论文文献看。” 沈河问：“我随口说的，你怎么还记着。” “你随口说的？”陈豫川轻笑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意味：“你那阵子一副‘不打职业不算活过’的样子。高兴了说要打职业，不爽了也说要打职业，连不想考试都拿这当借口。现在你告诉我随口说的？” 沈河沉默了一瞬，话确实是他随口说的，但陈豫川却记了这么久，还说得那么笃定，沈河一时间也没法形容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点奇怪。 而且从他们再次见面到现在，陈豫川的种种态度，沈河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他始终想不明白。 周二晚上，沈河准点登陆账号。 礼物特效铺天盖地地刷屏，五颜六色的动画把整个屏幕都淹没了，弹幕在特效后面快得看不清。 沈河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直接关了直播。 “礼物功能关掉吧。”他转头和助理说，“当初签约的时候就说好了，直播主要是为了挂靠队伍，做一下热度，没有盈利要求。” 他顿了顿，像是解释给助理听的：“合同里也没要求礼物分成，我直播就是打打排位，不用开礼物。” 十分钟后，直播间重新上线。 直播界面没变，只是右上角的礼物按钮已经灰掉了。 “大家看直播就行，别刷礼物。”沈河语气简短地说。 弹幕很快炸锅： 【哥你是不是不差这点钱？】 【icevein是谁？几分钟就刷了十几万，铁暗恋。】 【为什么不开摄像头？想看脸。】 【ADC之神降临！！】 【哥哥可以多营业吗？发一些基地日常也很好呀！（星星眼）】 【咦怎么是单人直播，我还以为会搞点节目效果呢。】 【icevein什么来头？】 【Styx有富哥粉丝很正常吧，有啥好问的。】 【对我也想问为什么不和队友排呢，还能搞一下热度。】 【对对对，还有陈豫川，上次不是一起玩了吗？】 【烦死，Styx想和谁玩和谁玩。】 【对呀，专注Styx就行，有些人的小心思别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嘻嘻感觉不开摄像头是在害羞啊。】 【Styx你理我一下啊啊啊啊】 【哥哥和我们说说话呗！】 沈河扫了一眼弹幕，抬手给陈豫川发了条信息：“你刷那么多干嘛，别发癫。” 然后切进排队界面，思考了一下说：“今天就打打单排，我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玩。” 看到弹幕还在一阵乱刷，他又补了一句：“想看什么英雄和我说，我挑大家想看的玩。” 【“挑大家想看的玩”这句话有点宠诶，怎么回事……】 【煮啵声音冷冷的，但好温柔TvT。】 【突然开始奢望Styx唱歌了……肯定很好听。】 【说实话，不开摄像头也挺好，就这样听歌看操作也不错呀！】 【确实，看得出来Styx一直是那种安安静静打排位的类型。】 【5555他都不要我们刷礼物，还让我们点英雄。】 弹幕开始疯狂刷英雄： 【风弦猎手！！我的信仰！】 【天使天使天使！你前天玩天使真的太帅了！】 【玩冷门的吧，猫灵女巫怎么样！上一场那个蜗牛也行！】 【试试影刃吧！很少看到你玩这个！】 进了游戏，沈河又看了会弹幕，点开英雄池：“风弦确实很久没玩了……就当练一下手，后面再玩别的。” 直播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弹幕始终热度不断，却始终维持着一种出奇的平静，很少有人吵架刷屏，有无端挑事的也被大家无视了。 沈河专注游戏，偶尔也和大家说几句，不特意热络，但也不敷衍应付，有人问英雄连招，操作设置，他还会多讲几句，高明远和周一帆也特意来打了招呼，虽然没什么节目效果，但就是让人感觉很舒服。 最后一局对局结束后，他轻轻靠回椅背，说了声：“今天就到这吧。” 弹幕瞬间刷起来。 【啊啊啊不够看啊！！】 【哥你能不能多播一会？】 【下次能不能露手播，感觉这样看操作更有氛围。】 【有种坐在大神旁边看他玩游戏的感觉。】 【Styx哥以后rank也顺手开个播吧，不开麦都行，我们看你第一视角操作。】 【看完了，好幸福呜呜呜。】 【多营业，多直播，求求你了。】 【多营业多直播 1】 …… 沈河看了眼还在滚动的弹幕，笑了一声，说：“我尽量吧。” 弹幕因为他笑的这一下，更是疯狂刷了起来，沈河没再去看，直接关了直播间。 他往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了一会眼，过了几分钟才重新拿起手机。锁屏弹出几条消息，他懒懒地划开，最上面一条是陈豫川发来的： “只想做兄弟的榜一大佬，还是做不到吗？” 沈河看了一眼，不想理他。 下一条是管理的消息： “对面说让你决定时间，他那边都方便。” 沈河看着这条，皱了下眉。 他回了一句： “明天吧。” 过了一分钟，对方又追问： “大概几点呢？” 沈河简直无语，盯着屏幕看了两秒： “晚上，吃晚饭就行。” 管理还在继续问： “那你想吃点什么？好提前准备。” 沈河这下是真的懒得客气了，语气非常清楚： “懒得管，随便吧。” 他把手机甩到床边，整个人躺平在沙发里，闭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第二天下午，沈河刚打完训练赛，就被管理叫上车了。 “地方是对方定的，”管理一路上还在说话，“说你不爱吵不爱闹，就想着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吃饭。人挺细心的，连你在基地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饭菜都问了好几遍。” 沈河靠在车窗边，没搭话。 “你别有压力啊，”管理继续说，“他怕你觉得两个人吃饭别扭，还特地让我和小助理跟着一块，咱仨人呢，随便吃点喝点，你也不会太尴尬。” “我是真觉得这人不错，没啥架子，讲话也客气，对咱战队挺支持的，对你也特别上心。” 沈河“嗯”了一声，没再回应。 但心里，却始终存着点异样的感觉。 他不太能说清楚，直觉而已。那个人确实没表现出什么失礼的举动，行事也体面周到，可正是这种处处体贴、步步到位的安排，反倒让人觉得有点过了头，不像一个“普通的粉丝”。 沈河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车程不长，二十多分钟后到了一家看起来挺低调的私厨馆子，招牌朴素，但光看装修就知道价格不菲。 到了包间门口，助理先敲了两下门，里面应了一声“请进”，管理推门进去，笑着寒暄：“我们到了，你等很久了吧？” 屋里坐着的男人闻声站起身，身形修长，穿着低调讲究的深灰色衬衫，扣子扣到领口，一副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五官端正，眉眼冷肃，脸上带着笑，嘴角扬起一个温和亲切的弧度。 “没有，”他声音低沉克制，却又极有分寸，“我才刚到不久。” 沈河看清他时，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而对方已经绕过桌子走过来，冲沈河伸出手。 沈河没动。 那人手悬在半空一瞬，倒也没露出尴尬的表情，只轻轻一笑：“好久不见。” 他语气里带着点熟稔，没多说话，收回手，很自然地改成了一个礼节性的拥抱，一触即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 28 章 第29章 第 29 章 沈河往旁边侧身，拉开一段距离，顺势拖过身边的椅子坐下。 明明有很多空位，那人却径直坐到他旁边，举止优雅得体，动作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像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很亲近。 “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那人轻声笑着，语气温和而亲切，“好久不见了，小河。” 沈河“啧”了一声，懒得抬眼，脸上闪过一瞬烦躁。他现在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尤其是在这种场合。 管理察觉出沈河的冷淡，及时接过话头：“这段时间赛程紧张，约的训练赛挺多，沈河也是好不容易才挤出时间过来。” 他转向沈河，面露好奇：“你们以前认识？怪不得一直想约你见见。” 沈河没回应，随手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却在低头时听见对方轻声笑了一下。 “以前是同学。”周闻的嗓音干净，尾音带着点笑意。 管理恍然大悟，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点：“那就说得通了，原来是老朋友。” 沈河抬眼，对方也正好看过来，神情温和。 沈河没说话，移开了视线。 周闻，朋友算不上，同学倒确实是。 他们那学校的学生，家底都恨不得摆在脸面上。沈河那样靠老家的关系塞进去的，勉强算是高攀，陈豫川那种则是自己把自己“流放”来的。 而周闻，看上去谦和有礼，却总让人觉得突兀。 又高又瘦，面色有点不正常的白，衣服规整干净，料子也不俗，但细节上总透着某种不恰当，衬衫的袖口略短，裤腿有点松散，都不太合身。有人在背后说他是私生子，也有人说他家虽然有钱，但父母都不管他。 因为生病休息了两年，年纪比他们同届学生大了两岁，估计也把这些背后讲闲话的人当小屁孩了，没和人起过冲突。即便被人无意中用玩笑的口吻提起家庭，他也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对谁都温和。成绩好，脾气也好，连老师都爱拿他当榜样。 沈河有一段时间和他玩得还不错，一起吃过几次饭，这位优秀好学生甚至还陪沈河去了几次网吧。只是后来他忽然冷下脸，还阴阳怪气了沈河一顿，沈河自觉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也不再搭理他，之后就渐渐不来往了。 现在再见，周闻坐在灯光底下，穿着合身的衬衫，袖口一丝不乱，手上戴着低调奢华的腕表。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优雅、矜贵、分寸感十足。 沈河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别扭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宽松的卫衣、舒适的球鞋，整个人懒散随意。再看看对方，明明只差了几岁，气质和举止却仿佛隔了一辈。 忍不住在心里评价：装货。 沈河喝了口水，没再去看他。 周闻却轻声笑了一下，那笑声既像是在体谅他的沉默，也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淡。他放缓了语调：“你不爱热闹，我也怕打扰你。前段时间一直没去基地看你，就是怕你嫌烦。” 他说得自然，仿佛所有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为沈河考虑周全。 沈河听着，内心冷笑了一下。这人现在的性格怎么变成了这样？ 周闻继续问：“在ASG待得怎么样？食堂的饭菜还合胃口吗？” “还可以。“沈河简洁地回答。ASG的饭菜确实没话说，如果不是自己坚持运动，早就长胖了。 周闻点了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之前和他们谈的时候，我还特意对食堂提了几点要求。毕竟你以前吃东西的要求还挺高的。” 沈河感觉自己的耐心在急速消耗。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管理却率先接了话，语气中带着兴趣：“其实沈河来之前，我们刚调整过食堂的菜单和运营。他来得时间真是凑巧，以前那食堂和现在的确实没法比。” 周闻的笑容僵了一瞬间，他短暂地沉默，随即继续：“那住得还习惯吗？这边春天比我们那块儿冷好多。” “你们那块儿。”沈河截住话头，语气冷淡：“我很久没回去了，之前待的地方春天比这边还冷。” 周闻又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虽然沈河不怎么给面子，但他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 菜很快上了，色泽饱满，摆盘精致，一看就知道是精心选的。 “这个你以前特别爱吃，菜单上没写，我还特意问了能不能做。”周闻顺手夹了一筷子放沈河碗里，语气温和。 沈河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管理笑着插话：“你这也太有心了，还能记得沈河以前爱吃什么。” 周闻姿态温吞而客气，像是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也没什么。那时候我俩经常一起吃饭，他每次都点那几道菜。我想记住也挺容易的。” 他笑了笑，像是陷入什么回忆，又转向管理补充道：“那会儿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他不说，但我基本都知道。因为实在太容易看出来了。” 小助理发出一声感叹：“你真了解他。” “是啊，”周闻的目光落回沈河身上，眼神温柔，“只是一直没机会再好好聊聊。” 管理笑着说：“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你们又碰上了，挺难得的事。” 沈河心里微哂。他们可没熟到这个地步。 这一餐吃得不咸不淡。桌上没有太多的气氛，却也没人主动打破这种微妙的平静。周闻和管理始终不紧不慢地说着话，话不多，却每一句都绕回沈河身上。他的语调永远体贴周到，没有半分破绽，这种体贴反而让沈河感到了一阵不适。 越听越觉得烦躁，沈河索性只随便吃了一点，戴上耳机，开始漫无目的地刷起了视频。 先点开高明远发来的一个视频链接。 是粉丝剪辑，封面是他们上一场比赛的团队合照，标题也很正常： 【ASG又下一城！赛中赛后合集！】 沈河点进视频，粉丝把官博的图文视频和比赛回放整合在一起，剪辑得相当用心，中间有他BP时和周一帆沟通的镜头，他让周一帆锁英雄的片段，被粉丝重复播放了两遍，再接上最后一局他面无表情的守家和周一帆赢了以后的嬉皮笑脸。 弹幕刷得密密麻麻。 【锁啊！听他的！快点锁啊啊啊！】 【Styx都发话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懂了懂了，最后一局两人都是乱玩的。】 【哎哟到底在开心什么好难猜呀。】 沈河眉头一点一点拧紧。 他往下滑，第二个视频是粉丝拼接的语音合集。官方那边每次赛后都会发部分选手语音，粉丝剪了他和周一帆的片段。 视频里，他的声音冷静清晰： “打野等我信号。” “往后拉，我来接。” “直接来，别等。” “推不了，别来。” 周一帆的声音跟着出现，语气急又听话： “收到。” “马上来。” “好，你小心。” “知道了。” 弹幕特别疯狂。 【哥哥比赛时好冷静好认真，那天直播rank声音又特别温柔。】 【以前谁说的Styx是S型ADC，简直是天才。】 【好冷淡的声音，完全没法说出拒绝的话嘛。】 【啧啧啧，那句“你小心”，特别担心哥哥被抓哟。】 【呃感觉不熟的样子。】 【就是很冷静的哥哥和很听话的狗狗呀，不过话说回来周一帆才是ASG指挥吧？？？？】 沈河看得头都大了。他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全是场上正常沟通，被这些人剪成啥了都。 高明远的消息还在闪： 【kswl。】 沈河回了他一个你没事吧的表情包。 刚准备关掉手机，陈豫川又发来一条视频，热度相当高，已经上了视频站热门。 【双人初见Wander in the Fog｜神秘男嘉宾首露侧影】 他点进去一看，是他们那天一起玩游戏的直播剪辑。陈豫川乱玩的部分被重点保留下来，紧跟着是他后来规规矩矩听指挥的部分，还有沈河忍无可忍的那句：“那请你滚出去。” 背景是轻快幽默小曲，沈河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刚想夸一句“陈豫川确实挺有节目效果”，结果弹幕一出来，整个人又绷不住了。 【哈哈哈哈嫂子为什么骂人都这么温柔。】 【哇哦是我最爱的嫂学更新了。】 【耙耳朵陈豫川（嫂子限定版）】 【嫂子那句“我们没默契”我一直在笑，是懂怎么拿捏狗的。】 【求求川子以后多播点，嫂子太厉害了，声音也好听。】 【嫂子今天也在被气笑】 【德牧耷拉耳朵.jpg】 【川哥能不能大方发一下嫂子的照片给大伙看看！】 【话说那天川狗莫名其妙超雄大爆发不会是因为大家看到了嫂子的锁骨吧（思考）】 【细思极恐，粗思也恐，不思更恐。】 【我靠川狗不会来真的吧，有点吓人了。】 【游戏的下半部分到底什么时候播，我都不想嗑cp了，就想看嫂子解谜。】 【嫂子解谜和操作的时候，我感觉他选的那个角色特别帅！】 【对对对！川狗那个角色看着都火大，好气人。】 【谁懂一下这个疯狂吸引注意的狗和专注谜题沉迷游戏的嫂子。】 【纯路人，游戏不错，这俩是谁，想嗑。】 陈豫川发来消息：“吃了没？粉丝都说想看游戏下部分，怎么办？” “我们玩的时候你录不就行了。”其实看到这游戏现在热度高涨，沈河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的，毕竟这是陈豫川的一份心意。 沈河这几天偶尔也会刷到热门up测评这个游戏，那些看似巧合的合作或者推荐，分明就是有计划的运作。但陈豫川不明说，还装得贼像那么回事，沈河也就索性不戳穿了。 陈豫川几乎是秒回：“行，嫂子都松口了，到时候我让人剪剪发出去。” 沈河盯着屏幕，问陈豫川：“你玩角色扮演还上瘾了是吧？” “这不挺好的吗。” “？” “你就说这个神秘男嫂子出现以后，是不是都没人嗑River x Styx了。” “所以我还得说声谢谢你是吧。” “这倒不用，咋俩啥关系啊。” 沈河笑了一下，给他发了一句：“滚吧你。” 几乎同时，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小河，看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呢？” 他转过身，眼里带着明晃晃的不悦，警告周闻：“别这么叫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第 29 章 第30章 又是甜蜜日常 周闻笑容未变，指尖轻抚着杯沿：“啊，习惯了，一下子改不过来。” 空气静了几秒。 管理赶紧把话题掰回饭局：“难得聚在一起，都多吃点，别光顾着聊天，沈河也是，晚上回去还要开复盘会呢，多吃点，不然到时候肯定得饿。” 沈河哂笑一声，没理睬，继续看手机。 陈豫川又发来消息：“你让我滚我就滚，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沈河看了一眼，嘴角扯了扯，没回。 陈豫川还不死心：“说话。给兄弟点面子。” 沈河挑了下眉，身体舒展躺回椅背，回他：“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那边消息几乎秒回：“那你再给我个面子，周末来看哥们比赛呗。” 沈河扫了眼行程表，ASG这周是周五第一场，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语气散漫：“你哪天？” “周天，第一场，和你不冲突。”又继续感慨：“你看看我，实时关注兄弟的工作生活，你再看看你，竟然连我哪天比赛都不知道。” 沈河嘴角勾起一秒，慢悠悠的回了句：“没兴趣。” 又加上一句：“各方面都。” 陈豫川那边这下彻底没动静了。沈河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玩笑话真的伤到他感情了。 结果陈豫川发来一条短视频： 【从这些事就能看出对方没把你当朋友。】 沈河懒得点进去看，回他：“对啊，没把你当朋友。” 又补充：“说多少次了，咋俩是兄弟，朋友哪能比。” 陈豫川沉默了会，发来句：“……唉，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沈河看了眼时间，回他：“我吃饭了，待会儿还得去开复盘会。” 陈豫川叮嘱：“不行我派几个人跟着你，给你撑撑场子，哥们担心你承受不住教练组和管理层的雷霆之怒。” 沈河回了他个没空和你闹的表情包，收起手机，管理说的有几分道理，虽然有点倒胃口，但该吃还是得吃点，不然过会回去还得再点外卖，麻烦。 这顿饭吃得有点沉闷，没人再提起刚才那点不愉快，但气氛始终回不来。小助理去取车，沈河径直往外走，身后却响起一声：“沈河，等一下。” 他回头，周闻披上了一件低调的外套，笑容克制得体：“能单独聊两句吗？” 沈河没说话，眼神在他身上扫过，脚步还是停了。 周闻走近些，语气轻松，像在叙旧：“你以前就爱去网吧打游戏，没想到真来打职业了，我记得……” “我记得我们以前不是很熟吧。”沈河抬眼看他，语气干脆的打断。 周闻像是没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冷淡，继续笑着说：“其实当时你走了以后，我也试着去找你，后来听说……” “关你啥事儿呢？”沈河偏了下头，眼眸扫过周闻的脸，笑了一下，却没什么温度，“你管得还挺多。” 周闻神色未变。 “你就当我爱管闲事吧，”声音里还带着感慨：“真是长大了，脾气都大了不少。” “你别说得像以前我脾气多好似的。”沈河声音低了一些，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当初是你先给我挂脸的，别搞得好像我怎么你了一样。” 他话说得很直，没留什么情面。 周闻像是怔了一下，低头笑了笑，那笑容却没有了维持一整晚的从容，看着很别扭：“……对不起。” 沈河看着他，眼神没什么起伏，只回了句：“哦。” 对话一时间陷入死寂，周闻叹了口气，又往前一步，轻声问：“能加个联系方式吗？就……微信就行。” 沈河没动，眼神沉了两秒，像是在权衡。 给个联系方式而已，不给到时候估计还有得烦。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过去：“扫吧。” 对方动作很快，扫完二维码，备注用的真名。 沈河看了一眼，没说什么，把手机收回，语气平静：“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好，那你路上……” 他没等那句“路上小心”说完就已经转身离开。 一路上管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河没搭理他，刚进基地大门就碰上高明远，俩人一起走进复盘室。 除了周一帆，其他人还没到，看到沈河进来，他笑了下，主动打招呼：“来了啊？” 沈河回了句“嗯”，旁边高明远一阵挤眉弄眼，沈河看他那耍贱的样子，没忍住推了他一把，才推完他就愣住了。 高明远没发觉他的不对，还在那开玩笑：“哟哟哟有人急了。” 周一帆一脸莫名其妙，显然没搞懂这下路组在干嘛。沈河叹了口气，问高明远：“症状持续多久了？” 教练陆续进来，高明远摆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坐下，给沈河发消息：“哈哈哈哈你不会介意吧，你介意的话我以后就不说了。主要是我女朋友最近爱嗑你俩，整天听她说，我听多了也忍不住想和你们开玩笑。” 沈河回了他一串省略号，想了想，又开玩笑似的问了句：“你不会是拿你女朋友当你精神失常的挡箭牌吧？” 高明远回：“你们这些没对象的真不懂。” 沈河笑了笑，他盯着消息列表最上面的两个人，陈豫川和高明远。他不知道和高明远算不算得上朋友，但刚刚那一下下意识的推搡，是他以前会对朋友做的动作。 打职业之前，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不需要朋友了，但是现在，他没办法不去注意这些变化。 高明远就像是一头大象，温和，友好，喜欢照顾同伴，高敏感的情绪感知。所以他不自觉的向沈河和其他队友散发好意，也总是担心自己做的事会影响沈河情绪。他的胡闹虽然有点幼稚，但并不让人讨厌。 而陈豫川，尤其是陈豫川，总是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热情靠近他，带着浓烈的情绪扑过来，像是一团不讲道理的火，非要点亮他什么。 沈河这几年习惯一个人，习惯隔绝外界的情绪，也不想去在意任何人的看法，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就像尘埃，可以被轻易吹散。 但最近，他确确实实在被影响。最直观的表现是，他开始莫名其妙地和他们讲废话，开玩笑。这些情绪本应远离他的生活，却不断入侵他的世界。 他在变。 教练组很快进场，沈河没空再多想。他今天特意找了一条有线耳机，耳机线从卫衣底下穿进去，再从后颈拉出来挂耳朵上，加上头发和卫衣帽子的遮挡，可以隔离一大堆教练讲的废话。 上周的比赛赢得很漂亮。 有博弈，也有运气，但总体来说差强人意，特别是沈河，玩得几乎挑不出毛病，是粉丝和博主的重点吹捧对象。 输掉的那一局也没什么可指摘的，不是己方不行，是对面更优秀罢了。 所以局内复盘很快结束，接下来是纪律，教练发短信叫来了经理和管理一同出席，一副非要上纲上线的架势。 他站在会议桌前，情绪很足，讲到激动处甚至还有点委屈，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河身上，开始翻旧账。 叽里咕噜讲了一堆，沈河靠在椅背上，神情还带着几分轻松，没听懂他讲了些什么，也没有接话。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问题，很显然他比教练更聪明，也更懂ADC。但这会他也懒得解释。 “还有你，周一帆，”教练话锋一转，又盯上了旁边的打野，“你是队内指挥，你没有纪律性，下面的人也跟着乱来，你也有责任。” 周一帆嗯了一声，脸上带上点愧疚。 教练还想再讲，被经理轻轻咳了一下拦住。 “好了，教练的话大家也听到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他语气轻松，目光在沈河身上顿了顿，脸上无缘无故带着点笑意，语气像是随口讨论天气：“下场比赛别乱玩了。” 沈河眼皮都没抬，回了句：“行。” 一句话落地，会议室短暂沉默了一秒，连教练都愣了下，可能没想到他回应得这么顺。 高明远在旁边偏头看了他一眼，给他发了一堆问号，沈河给他回了个微笑。 管理还在讲废话，沈河索性利用空余时间订了一下高铁票，VLG的比赛在兰城，ASG在云城，相隔不算太远，陈豫川都开口了，就当去给他捧个人场。 定好车票，沈河才反应过来，一般比赛门票都会提前一个月开卖，现在早售罄了。 想了一下，问陈豫川：“我和安检说我是你兄弟，可以进观众席吗？” 陈豫川秒回：“兄弟不行，选手家属倒是可以免票进场。” “？” 陈豫川改口：“你难得这么给面子，我不得给你安排全网位置最好的vip票吗，来就完事了。” 开完会，沈河回到宿舍，习惯性刷卡，却被管理员叫住：“有人刚刚给你送吃的呢。” 他愣了下，以为听错了。走过去一看，却是熟悉的包装。 还是陈豫川。 分量不大，但主食、零食都有。 沈河拆开时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总感觉陈豫川有点细心过头了，他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陈豫川是怎么猜到他今天吃得很草率的，所以还是碰巧的可能性更大。 他打开包装，用手机随意拍了几张，正好粉丝让他分享日常，他平时除了打游戏也没什么日常活动，这素材正好是现成的。重新下回微博，把图片发上去，配文： “好兄弟请吃夜宵^_^” 评论点赞涨得很快，但陈豫川几乎第一时间就点赞了，沈河忌惮他炒cp的手段，发消息警告他：“别乱评论，最好别评论。” 另一边，VLG基地，陈豫川躺倒在自己的座位上，一整晚就在那看手机，偶尔打一下rank，脸上始终带着诡异的微笑。 中单率先察觉到了异常。 “川哥，你这是咋了？一整晚都在yin笑，是不是上次说要追的人追到了？” 其他人立刻来了兴趣，纷纷转过身来。 “真的假的？早说了川哥出手，什么样的拿不下。” “没影的事儿，别乱说。”陈豫川语气随意，虽然是在否认，但声音却难得带着点笑意。 中单揶揄，“你这个样子，谁信啊。” “就是，”ADC跟着起哄，“笑一晚上了都，豫川你不会是什么超绝恋爱脑吧。” 陈豫川懒得继续辩解。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开手机点了份外卖，声音懒散：“把嘴闭上，别乱说了，请你们吃烧烤。” “哇，老板大气！祝老板和嫂子幸福美满长长久久。” “行，我们这些老光棍也来沾沾豫川的喜气。” “就算没追到，估计也好事将近了，这段时间面相都变了。” “对对，开屏的公孔雀。” …… 陈豫川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看着那条“别乱评论，最好别评论。” 想象了一下沈河发这条消息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笑，或者是面无表情的警告他，会不会还皱着眉头，带着点不想被乱嗑cp的无奈。但不管怎么想，发出这条消息的沈河都特别的……陈豫川形容不上来，只是想尽快见到沈河。 他嘴角上扬扯出一个笑，一副没辙的样子，给沈河回复：“行吧，都听你的，你开心就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又是甜蜜日常 第31章 第 31 章 周五的比赛。对手是上赛季的联赛倒数，单论纸面实力，ASG作为联赛中上游的队伍，确实对他们有着碾压性的优势。在许多人看来，这无异于一场稳拿积分的“福利局”。 出发前，经理又特意找到了沈河。一番过分热情的嘘寒问暖后，拍了拍沈河的肩膀，语气轻松地叮嘱道：“这场基本是必赢的，你稳点，听教练安排。” 沈河心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语，回了他一个：“行。” 对手实力摆在那，这场比赛纯靠队友都能赢，那就勉为其难配合他们一下。 第一局确实赢得干脆，教科书一般精准而乏味。ASG按部就班地控资源、滚雪球、推进节奏，结局毫无波澜。 第二局，对面从开局就避开野区，放弃资源，只求安稳发育，不过他们也看出了ASG阵容的不平衡，试图从下半区视野找机会，沈河没给。 中期节奏狠狠倾斜向ASG，但电竞的魅力或许就在于其不确定性在，最关键的节点，对面打野从ASG手中硬生生抢下了大龙。整个战场的局势，自那一刻起陡然翻覆。 沈河这局使用的是萤火，面对对方高控制、高坦度的前排，他的所有操作确实只能说是有力使不出。 大比分来到 1:1。 第三局，教练对阵容做了一些调整，可调整来调整去，还是和沈河没关系。 沈河依旧教练说什么玩什么，只不过在对方拿到强势刺客的情况下，教练还让他玩炮手，心里不免有几分无语。 进入比赛，他只能尽力玩好自己的，减少死亡次数，保证发育速度，保证团战多打输出，其他的状况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比赛拖了四十多分钟，双方经济差反复拉扯。那时候节奏已经完全不同步了，直到最后一波视野争夺中，周一帆找到开团的机会，这场僵持才终于有了结果。 最后比分2:1。 他们赢了，却没人太高兴。 沈河靠在椅背上摘下耳机，神情冷淡的像局外人，他点开数据面板看了看，全场最高输出，确实燃尽了。 只不过这一局本来不会这么难打的。 沈河自觉做了一个工具人该做的事，稳定发育，等节奏，跟团，做视野，打输出。虽然周一帆也一直尝试帮他起节奏，但万金油英雄的局限就摆在那。 他们已经打了这么多场，但体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割裂。到目前为止，ASG遇到的强队其实只有VLG，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后面的比赛，结果才是一眼看到头了。 当然这也不是沈河会考虑的事。 回到休息室，沈河拿出手机。之前那条日常微博评论区很热闹，沈河点进去看了会。 【夜宵看起来太香了吧，谁懂半夜刷到的救赎感！】 【好兄弟是谁！我心里有一个猜测……】 【看见没，陈豫川点了赞！我不信这俩不熟！】 【复活吧我的产品（做法）】 【很微妙哦两位都爱把人叫“兄弟”是吧？这词最近出镜率挺高啊。】 【瞎猜啥呢，男的不都爱这么叫。】 【一个说“好兄弟”，一个发“兄弟”，这就是发出来给我造谣的。】 也有一群人在那追问上场比赛的事： 【感觉你挺不服教练的？】 【哎哟打职业能不能有点职业素养，一直乱玩是什么意思啊？】 【感觉这位也是铁少爷ad，队友和教练遭老罪了。】 【别逗了没Styx真以为ASG能赢啊。】 【讲道理，虽然乱选人，但拿了那么多MVP有啥好说的我请问？】 【不听指挥就是恶心好吧，教练站那都没办法了。】 【对着队友也没啥好脸，又一个队霸吗？】 【别逗了，到底是教练问题还是Styx问题你们是真看不懂吗？】 【喷之前先看看比赛好吗？别在这无脑黑。】 【教练组是有问题，但他这是态度问题吧，装啥呢。】 沈河猜到十有**是有人在论坛上开他黑帖了。他对这些恶评没什么感觉，只是划过去继续往下看。 过了一会推送弹出来，周一帆发了条微博： 【沈河哥人特别好，游戏玩得好，脾气也特别好，还请我吃饭！】 配图是两人上次谈话那天吃的火锅。 沈河一阵无奈。周一帆虽然有点爱钻牛角尖，人倒是挺仗义的，但他不知道对方哪来的“他脾气好”的错觉。而且肯定又要被人拿去嗑CP了。 正想着，手机震了一下，是陈豫川。 沈河接起来，陈豫川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语调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你怎么样?” 沈河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样?” “……”陈豫川沉默了两秒，“就……你自己啊。” 沈河更莫名其妙了：“我挺好的啊。” 他是真的觉得挺好的。比赛赢了，数据也还行，还堵住了教练的嘴，有什么不好的？ 陈豫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沈河问：“你啥意思？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的人？” “我不是说那个，”陈豫川顿了顿，“算了，没什么。” 似乎意识到沈河情绪确实正常，陈豫川带上一副开玩笑的语气：“不在意别人怎么说，那你这场怎么老实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经理这人给我的感觉不错，而且他在那脸都快笑僵了，给他个面子呗。” 沈河语气轻松，又补充道：“况且他只说让我这一场听从安排，我答应了，又不代表我下一场还会听他的。” 陈豫川叹气：“论坛骂你还是骂轻了，你是真无法无天了啊。” 沈河也叹气：“干这破工作已经够遭罪了，就不要再委屈自己了吧。” 陈豫川轻笑，低声呢喃了一句：“怎么这么可爱……” 沈河没听清：“啥？” 陈豫川说：“没啥。” 然后语气忽然一转，带上了几分不满：“不说这个了。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请别人吃火锅，轮到我就是路边摊？” 沈河愣住。 “那个蠢货的微博我看见了。”陈豫川的声音透着股难以忽视的傲慢，还带着点刻意压抑的不爽，“还拍照发出来，你俩挺热闹啊。” 沈河反应过来，有点无语：“……反正答应了周天去看你比赛，到时候请你吃不就完了。” “那可不一样。”陈豫川立刻反驳，语气里带着股不讲理的执拗。 沈河懒得跟他计较这些莫名其妙的逻辑，干脆利落地说：“你吃不吃？不吃就滚。” 陈豫川那边顿了顿，半晌才闷闷地应了声：“……唉，你都开口了，我就给你点面子吧。” 沈河让他滚，正要挂电话，陈豫川又叫住他。 “沈河。” “嗯？” 陈豫川沉默了几秒，声音低了下去：“周天见。” 还没等沈河回应，电话就被挂断了。 沈河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把手机揣回兜里，不知道这人啥毛病。 周天，沈河坐上了去兰城的高铁。车程不算长，从高铁站打车到比赛场馆，观众正好在陆续进场。 沈河下车往场馆入口走，走了几步，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下脚步从包里翻出口罩和眼镜戴上。安检过后，他按照提示来到座位，VIP席中间位置，视野开阔，周围也不拥挤吵闹，确实还挺不错。 队伍成员依次登场，陈豫川走在中间，一身红黑色队服，眉眼锋利张扬，他扫了一眼观众席，目光在VIP区停留了一瞬，然后笑了。 那笑容一闪而过，却带着遮掩不住的愉悦。 沈河无语，没再去看他，转而低头看起了手机。周围的观众却炸开了锅。 “卧槽川狗笑了？！” “他在看我们这边！！怎么回事！！” “妈的爷被他帅到怎么办。” “确实帅，连我都得避其锋芒。” “他在看谁啊?” “不会嫂子在现场吧？” 比赛开始后，陈豫川的状态一直很亢奋。 第一局前期，入侵、反野、支援，节奏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他甚至在野区1v2的时候秀了一波极限操作，血量压到个位数才丝血逃生，现场直接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 “川狗这是啥操作？！” “吓死，差点炸了。” 沈河盯着大屏幕，刚才那波其实没必要那么激进，如果对面多一个技能他就死了。不过从结果来看，陈豫川确实打出了效果，对面野区直接炸穿。 第二局更离谱。陈豫川拿到优势后开始各种浪，有几波操作甚至让解说都惊呼“这太冒险了”，但他硬是凭着恐怖的反应和判断全都打成了。 差点翻车，但没翻。 镜头扫过他，他还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看起来挺欠揍。 沈河算是看出来了，陈豫川今天是故意在秀，而且是故意秀给他看的。 两局下来，VLG干脆利落地2:0拿下比赛。现场欢呼声震天，周围的观众都在疯狂喊着VLG的加油口号，气氛热烈，沈河难得没觉得这种嘈杂的环境烦，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大屏幕上陈豫川和队友击掌庆祝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点弧度。 抛开他和陈豫川的关系不谈，陈豫川确实很有想法，操作也够硬。沈河前段时间随手翻看了一下他的集锦，VLG建立之初，他被骂挺惨，所有人都在说不知道哪个土豪挖了四个最顶尖的选手去捧一个空降来的太子爷。但陈豫川最终还是凭实力打出来了，成了队伍真正的核心。 手机震了一下，陈豫川发来定位，附带一句话:“场馆太吵，你先过去等我。” 沈河看了眼时间，收起手机起身往外走。场馆外依旧人声鼎沸，粉丝们举着灯牌等着选手出来。沈河绕开人群，按照定位走到停车场。司机降下车窗看了他一眼，给他开了门。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车门被拉开。陈豫川钻进来，头发还有些湿，看样子是洗了个头。身上换了件黑色卫衣，看起来比舞台上松弛了不少。 陈豫川在他旁边坐下，顺手把背包扔到一边。 “去吃火锅吧，随便找一家。”沈河说。 “行行行，听你的。”陈豫川整个人往座椅上一靠，长舒了口气。 车里安静下来，陈豫川似乎睡着了，沈河侧过头，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车内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 火锅店是沈河在软件上随便找的，不过环境还行。 “今天哥们表现怎么样?”陈豫川倒了杯水，语气随意，眼神却盯着沈河。 “还行。”沈河说，“就是有几波太冒险了。” 陈豫川不屑地笑了一下：“十拿九稳好吧。” 沈河没接话，低头涮肉。 陈豫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问：“就这?” “嗯?” 陈豫川挑眉：“我那些操作，过会就上集锦了，你就一句‘还行’？” 沈河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秀给我看的。” 陈豫川似乎噎了一下，咳了一声，又理直气壮地说：“对啊，就是秀给你看的，就问你哥们帅不帅吧。” 沈河嗤笑：“你在兄弟面前装什么呢？” 陈豫川看他这副样子，也没再追问，只是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吃完火锅，陈豫川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沈河刚结完账，就被他伸手拉住手腕，动作自然得像是随手一拽，只是握得有点紧。 “快点快点。” “你干嘛?”沈河差点被拽得踉跄。 陈豫川打开车门，催促道，“快上来，过会来不及了。” 沈河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豫川半推半拽地塞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陈豫川绕到驾驶位坐下，油门一踩，车子驶出停车场。 沈河系好安全带，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到了你就知道了。”陈豫川扭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轻松，还带着笑。 写起流水账来就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剧情进度日后再赶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第 31 章 第32章 第 32 章 沈河醒来的时候，车内暗得只剩仪表盘微弱的光。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睡着了，侧头看向驾驶座，陈豫川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脸轮廓在黑暗里显得有点落寞。 “什么情况？”沈河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快到了。”陈豫川没回头，语气平淡。 沈河看了眼手机，凌晨一点半。 他皱了皱眉，坐直身体往窗外看。高速早就下了，现在开的是省道，两边是大片的农田和零星的村庄，车灯照出去只有空荡荡的路面和路边偶尔出现的反光路标。 “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沈河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 沈河靠回椅背上，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懒得去猜陈豫川又在搞什么名堂。反正已经上了车，总不能真被他拐去卖了。 又开了二十多分钟，车终于停了。 陈豫川熄火下车，沈河推开车门，一股夹杂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凉风扑面而来。他环顾四周，这里根本不像什么景点，就是一片普通的山坡，远处能看见几户人家亮着昏黄的灯。 “这是哪儿？”沈河问。 “观测点。”陈豫川绕到后备箱，开始往外搬东西。 沈河走过去，看见后备箱里塞着一堆设备，三脚架、望远镜、相机，甚至还有专业的天文观测仪器。他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你有病？” “有点吧。”陈豫川把三脚架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拎着器材箱：“这里是银心最佳观测点，方圆五十公里没有城市，光污染极低。村子在山后，不影响观测。” 沈河站在原地没动。 陈豫川回头看他：“愣着干什么？” “你半夜开车三个小时，就为了看银心？”沈河的语气带着点难以置信。 “有问题？” “……我真服了。”沈河抬手揉了揉眉心，跟了上去。 山坡不算陡，但也不好走。陈豫川在前面开路,沈河跟在后面，夜风很凉，吹得人都清醒了。 到了山顶，陈豫川开始翻那一堆东西，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很多次，设备一件件依次摆好。 沈河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把外衣扔地上，整个人就那么躺了下去。 夜空很干净。 没有城市的灯光，没有雾霾，星星密密麻麻地铺满整个天幕，光从另一边透出来。银河清晰可见，从地平线一直延伸到头顶。 陈豫川也躺了下来，就在沈河旁边。他直勾勾的看着夜空，突然开口：“这次算不算弥补我俩的遗憾？” 过了很久，沈河才开口：“我俩有什么遗憾?” “上次去看，什么都没看到。”陈豫川掏出根烟在手里把玩，“那时候特别懊恼，觉得自己搞砸了。” 沈河侧过头看他：“又不是非看不可。” “你以前说想看的时候……” 陈豫川没说完，只是自嘲似的笑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他，眼神认真，“而且你背景一直是银河。” 沈河愣了一下。 “你想多了。”沈河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夜空，“只是觉得好看而已。” “行，我想多了。”陈豫川没再争辩：“是我想看，你陪我看看吧。” 沈河没说话。 他盯着头顶那条光带，脑子里突然有点乱。 陈豫川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莫名其妙。 但又莫名有点……轴。 沈河想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陈豫川这么郑重其事搞这一出，确实有那么一点浪漫的意味。如果是换一个人，这可能会是个很美好的回忆。 可惜搞错了对象。 沈河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山顶的风很凉，吹在脸上有点凉意。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夜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 “银心快升起来了。”陈豫川突然说。 沈河睁开眼，看向地平线的方向。 那里有一片更亮的光，正在缓慢地从地平线升起。不是太阳，不是月亮，那是整个银河系最密集、最明亮的地方，无数恒星聚集在那，发出比银河其他部分更强烈的光芒。 望远镜的镜头对准了那个方向，相机开始拍摄。 沈河就这么看着，确实和他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只是没想到陈豫川还记得。 还特地准备了这么多，就为了所谓的“弥补遗憾”。 沈河突然觉得有点累。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陈豫川，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需要弥补，也不需要重来。 陈豫川先开口，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有些低，“这夜景比上次好吧？” 沈河语气平静：“上次不也挺好的吗。” 陈豫川皱起眉：“上次什么都没看到。” “是啊。”沈河收回视线，语气很淡，“但也没什么不好的。” 陈豫川没说话。 沈河似乎察觉到他的沉默，侧过头看他，声音带着点笑意：“你不会是一直记着那次的事吧？” “过去就过去了。”沈河重新看向夜空，声音听不出什么意味，“没必要一直惦记着。” 陈豫川愣住。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怀旧了？”沈河突然问，“送我以前想要的游戏机，还有那个我以前喜欢的游戏，现在又来看我以前想看的星星。” 陈豫川看向他，眉头微微皱起。 沈河说“过去就过去了”，沈河过去想要这些，但他现在并不需要这些。 “我不是说这些不好。”沈河继续道，“只是你不用一直想着以前的沈河怎么样，或者说你要怎样才能让沈河变回以前那样。” 他顿了顿，声音很淡：“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 陈豫川侧过头，沈河察觉到他的视线，只是继续盯着天空，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这样搞得我压力挺大的啊，好像我现在不配做你兄弟一样。” “我没这个意思。”陈豫川的声音带着点迫切。 “我只是觉得……”陈豫川顿了顿，“有些事当时没做好，现在我们可以重新做。” 沈河打断他：“过去的事不需要重新做，人总要往前走的。” 他顿了顿：“而且现在不也挺好？我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什么问题，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变回以前那样。我只是成长了，仅此而已。” 陈豫川没说话。 他盯着沈河的侧脸，突然意识到，沈河说的是“现在”。 他以为自己是在关心沈河，是在弥补沈河过去没实现的那些遗憾。 以为是在让沈河开心。 但实际上，沈河只是在往前走，而他一直在往后看。 一直以来，是他自己先入为主把沈河的改变当成了“病症”，他从没问过沈河现在喜欢什么，想做什么。 他一直在做的那些事，本质上不就是在否定现在的沈河吗？他凭什么觉得以前的沈河才是“对的”，现在的沈河就是“不对”？ 陈豫川侧过身，手肘撑在草地上，就这么看着沈河：“你觉得现在这样好吗？” “废话。”沈河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眼神很坦然。 “……我明白了。”陈豫川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 沈河侧过头，有点意外地看着他。陈豫川重新躺回草地上，盯着夜空，胸口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我想岔了。” “只要你觉得好，就够了。” 沈河愣了几秒，然后轻笑了一声：“你这样讲话我真不习惯，感觉怪怪的。” 陈豫川失笑：“说实话都是这样的。” “行吧。”沈河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夜空，“不过今天这一趟还是挺值的，至少这次真的看到银心了。” 陈豫川侧过头看他，沈河侧脸平静，星光落在沈河脸上，模糊了他的棱角，让他整个人显得很温和，看起来和以前那个沈河没什么区别。 但这是陈豫川第一次真正“看见”现在的沈河，他突然觉得，沈河现在这样，是真挺好的。 冷漠也好，疏离也好，那都是沈河自己选择的活法。 沈河从来都活得明明白白，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他总有他自己的道理。 他不应该一直想着把沈河拉回过去，变回那个似乎无忧无虑的沈河。而是应该接受这个已经改变了、已经往前走了的沈河。 当然，接受归接受。 心里有个声音清晰地告诉他，不管沈河变成什么样，不管沈河要往前走到哪里，这一次，他都要紧紧抓住他，不会再松手。 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陈豫川谢绝了沈河开车的提议，说怕遭遇不测，他开得很慢，和昨晚来时的速度完全不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沈河无语，他只是不经常开车，不代表他不会开车，而且他昨晚其实睡得还不错，虽然是在山顶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陈豫川给他盖了几条毯子，大半夜竟然也没觉得冷。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银河已经落下，陈豫川坐在设备旁边，眼睛里有明显的血丝。 “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沈河坐起来，把毯子叠好。 “守设备。”陈豫川说得很随意，“要随时盯着，不然到时候都是废片。” 沈河没说话，只是看着陈豫川疲惫的侧脸，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陈豫川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里透着疲惫：“我得先睡会儿，有人会送吃的来，你自己先吃。” “行。”沈河推开房门，“你好好睡。” 陈豫川随意把鞋脱了，衣服都没换，直接倒在床上。沈河站在床边看了他一眼，把毯子扔他身上，现在也懒得嫌他不讲究了。 洗漱了一下，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沈河拿起平板，点开赛事的 APP。 昨天他本来想看会周五比赛的回放，但被陈豫川莫名其妙的拉去看星星。戴上耳机，刚打开回放页面，陈豫川突然出声：“别看那个。” 沈河转过头，陈豫川还是闭着眼睛，但明显没睡着。 “你睡你的，管我做什么？” “你要看比赛，回去复盘的时候可以看个够。”陈豫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声音有点含糊：“去挑一下昨晚拍的素材，好几个机位，我懒得挑，全传电脑里了，过会得让人剪一下。” 沈河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几秒，觉得这反应有点奇怪。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行吧。” 陈豫川没再说话，呼吸很快变得平稳，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陈豫川现在不是那种会干涉他做事的人。 沈河走回沙发，坐下，重新点开回放页面。 回放从赛前预热开始，导播镜头在观众席选手席和大屏幕之间切换。 沈河快进着看，他发挥一如既往地稳定，没什么大问题，弹幕也是夸得多，骂得少，那陈豫川为什么不想让自己看？ 他继续往后拖进度条。 第二局，镜头扫过一排排年轻的观众，他们举着应援牌，喊着口号，热情高涨。然后镜头停在了某一处，沈河的手指顿住了。 画面里，两个中年人坐在vip席中间，和周围声嘶力竭的年轻观众格格不入。男人穿着休闲西装，女人也穿着得体，像是来参加什么正式场合，而不是看比赛。 镜头只停留了几秒，但沈河还是清楚地看到，女人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情绪，男人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指着选手席，两人在说着什么。 那是他父母。 沈河盯着那个画面，脑子里一片空白。导播镜头很快就移开了，但沈河还是按了暂停，把进度条拖回去，重新看了一遍。 依然是那两个人。 沈河靠回沙发上，深吸了口气。他想起陈豫川刚才那副遮遮掩掩的样子，还有那天莫名其妙的问他感觉怎么样。 陈豫川看到了。他看到沈河的父母出现在观众席上，所以不想让沈河看回放。 沈河盯着暂停的画面，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上一次见他们，是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那天他在小旅馆办了退房，一个人回了趟家，拿自己的东西。他妈在客厅里，看到他进门，愣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想说什么。 他没给她机会。 他爸出来想拦他。 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他妈站在那里，眼眶红了，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爸脸色很难看，但还趁他没注意往他行李箱里塞了现金和卡。 他们都没有阻止他。 沈河拿了东西就走了，连门都没关。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他们。 然后就是最后一通电话，在那以后什么联系都没有。 但他们来看比赛了。 沈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 不是惊喜，也不是愤怒。 就是……很乱。 他昨晚还在说自己现在也挺好的，说自己已经往前走了。 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平静。 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内心其实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强大，他还是很容易被影响，还是会在意那些他以为自己早就不在意的事情。 门铃声打断了沈河的思绪，是陈豫川安排的饭菜到了，沈河接过来，看起来依旧很丰盛，但菜色完全不同了。 不再是他爱吃的，反而是一些他没见过的，感觉是这边的特产，调味品放得不少。 陈豫川还在睡，呼吸平稳而绵长。 沈河笑了一下，昨晚上说的那些话，陈豫川倒是接受得挺快，现在连点的菜都变了。 他倒是话才说出口就被自己打脸。 沈河索性把平板扔到一边，打开陈豫川的电脑，一边吃一边翻昨晚的素材，第一口下去，给他辣得够呛，不过回味却很香，又是难得的美味。 沈河的心情好了一点。 既然无法处理那些突如其来的情绪，那就把它们扔一边，当没发生过好了。 反正当初他也是这么处理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第 32 章 第33章 一点以前的事 按照峡谷联赛的轮空赛制，第一周有比赛的战队会在接下来休赛一周，两人在酒店躺了两天，陈豫川开车送沈河去机场，嘴里忍不住抱怨：“VLG那边有个破会，烦死了。” “不想开的会就不去了呗。”沈河把陈豫川的话术还回去。 陈豫川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内部的事，必须得去。”他侧过头看向副驾驶，“要不和我一起去B市？” “算了，我还是回基地吧。”沈河靠在椅背上，“反正没人，正好清净。” 陈豫川在机场停车场停好车，转身看着沈河：“行，那我处理完那边的事就过来找你。” 沈河点了点头。上次两人约好要一起玩游戏的下半部分，这个时间倒是正好。 基地空荡荡的，沈河把包扔在椅子上，刚坐下，手机就震了一下，是周闻。 “回A市了吗？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沈河盯着屏幕，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明明前几天吃饭他没留情面，这人怎么又找上门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想了想，索性把手机扣在了桌上，没回。 刚准备洗漱，门外传来脚步声。 高明远进来，背着包，一脸春风得意，扔了一堆零食在沈河桌上：“我要出去几天，去看我女朋友。白天基地就剩你一个人了啊。” “嗯，挺好的，安静。” “行，那你自个儿待着吧。” 高明远说完正要走，又突然笑起来，掏出手机给沈河发了一串消息：“对了，临走之前给你留点好东西，省得你无聊。” 沈河打开一看，是几条论坛热贴。 “VLG现场那个神秘口罩男好像是是Styx（图片）（图片）” 【我去了怪不得川子在那怪笑。】 【之前都猜是嫂子在观众席，原来是Styx啊。】 【虽然但是，男嫂子是谁好难猜吧（思考）】 【虽然但是，只是看着像不一定是吧……】 【谁懂最开始的嗑点是川狗老实给Styx打辅助，上次双人游戏，男嫂子一发话川狗就老实，很像啊很像啊。】 【想起来了，为了给人打辅助还给队友送钱。】 【我悟了！Styx原来就是那个唯一能让川狗听话的男人！】 【我靠Styx怎么这么能装？我一直觉得这俩人不熟。】 【我之前一直觉得是川子上赶着Styx，原来这位是男嫂子啊……】 【狗狗嫂嫂原来你们一直背着粉丝偷偷幸福。】 【啊所以之前说的老熟人还真是Styx啊。】 【不是这是真嫂子还是说着玩的啊，我怎么看不懂？】 【信的人这辈子有了。】 另一个帖子是“周一帆居然真和Styx关系好，我以为是ASG炒的。” 沈河更是懒得点进去看。 高明远发消息问：“你真是那个男嫂子？？？那我女朋友岂不是同时嗑你两对cp？怎么办啊？” 沈河非常无语，问他：“你直接告诉她两对都是假的不行吗？” “你是恨不得我死是吧？” 看着这句话，沈河忍不住笑了一下，手机又响了。 “干嘛呢？”陈豫川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背景音很安静。 “休息。” “吃饭了吗?” “还没。”沈河走到冰箱前，“准备泡面。” “就吃那个？”陈豫川的声音带着点嫌弃。 “泡面咋了，你们少爷不懂人间疾苦。” 陈豫川笑了一声：“行吧，随你。” “你那会结束了？” “还没，烦死了。”陈豫川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一堆傻逼装模作样。” 沈河没接话，能听出来他心情不太好。 “对了，帖子的事。”陈豫川突然说，“你要是觉得烦，我过会让人处理一下。” “不用。”沈河说，“随他们吧，反正也是说着玩的。” “也是。”陈豫川笑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意味，“你确实不会在意这些。” “咋了，你之前看得不是挺开心吗？你介意啊？” “……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个屁。” 挂断电话，陈豫川点开论坛扫了一眼。#Styx疑似川狗神秘男嫂子# 挂在热贴上。 陈豫川点进去随便翻了几条评论，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脑补能力还挺强。他关掉屏幕，点了根烟，眼神懒散。 反正也没说错，这些人可以再多说点。 陈豫川其实并没有会要开，他只是要确认点事，坐在沙发上，又等了一会。私人助理给他发来消息，一份文档，还有几张截图。 陈豫川点开，面无表情地看完。 沈河父母会来看沈河比赛不奇怪，但这场比赛的票是在沈河加入ASG之前就已经开售，VIP票也不是有钱能买到的。顺着这个思路去查，很容易就查到是谁帮他们拿的票。 周闻。 陈豫川盯着那个名字，心头火一股股往上冒。 三年前，沈河走了。没有告别，没有解释，连个招呼都没打，就那么消失了。手机打不通，联系方式全拉黑，所有社交账号全部注销。 他让人找，说沈河去了C市，他不明白去一趟外地而已，为什么这次不能带上他，明明以前沈河总会以一个人无聊为借口，去哪都叫上他。 他坐在沈河住的那个小旅店门口，沈河这段时间都没回家，平时沈河懒得回家都会去他那里，但沈河这次什么都没和他说。 他想不通沈河的种种反常，但他要去找他。 “陈豫川。” 一个声音在他旁边响起。 陈豫川抬起头，看见周闻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像是嘲讽。 “我他妈认识你吗？”陈豫川声音嘶哑，带着明显的戾气。 周闻在他旁边坐下，慢条斯理地说：“我来告诉你一件事。” “滚。” “关于沈河为什么走的。”周闻说。 陈豫川的手指猛地收紧，烟盒被他捏坏。 周闻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像是在欣赏失败者的丑态：“你知道沈河为什么一脚把你踢开了吗？为什么他走不和你说？” 陈豫川盯着他，没说话。 “因为他觉得你恶心。”周闻慢慢地说，每个字都像刀子：“你喜欢他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陈豫川的呼吸停了一瞬。 “你不会以为你装得很好吧。” 陈豫川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但被周闻推开。 “亏他之前还一直把你当兄弟。” 周闻继续说，语气里带着某种愉悦，“你猜猜他知道以后是什么反应？恶心，厌恶，还有——”他顿了顿，总结道：“背叛。” “你他妈的！”陈豫川一拳砸在周闻脸上。 “你打啊。”周闻的声音含混不清，“打我并不能改变什么。” 陈豫川的拳头停在半空。 “他特别恨你，知道吗？”周闻吐出嘴里的血沫，“他上个月就和我说了他要走，没和你说。你以为是为什么？因为他不想看见你，不想和你说话，甚至不想让你知道他去哪。” “他说，”周闻盯着陈豫川，“不想再被你这种恶心的人跟着。” 陈豫川松开手。 周闻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你以为他知道后你们还能是兄弟？你以为你对他好他就会全盘接受？” 周闻的声音钻进陈豫川的耳朵里，“他以前也只是觉得你可怜，所以一直容忍你。现在他终于受不了了，所以走了。” “明白了吗？他不想看见你，所以别再去烦他。” 陈豫川回到车里，脑子一片混乱。恶心。背叛。恨。不想看见你。这些词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 最开始，他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找到沈河，不管他躲得多远，都要把人找回来，到时候道歉也好，决裂也好，反正沈河必须要在他的视线里，这是他的本能反应，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 可当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当那股冲动被理智压制住，陈豫川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沈河离开，肯定不止是因为他，但他绝对是让沈河不开心的原因之一。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沈河的聊天界面。 他提了一堆建议，比如可以先出国玩一圈，喜欢哪里俩人就去哪里的学校，但沈河却没什么兴致，随口敷衍。 最后一条是前几天，他订好票，想直接把沈河带走。 “今天出来玩会呗，带你去个好地方。” 没有回复，被拉黑了。 再往前想，是沈河一声不吭就坐着打游戏，陈豫川开玩笑，他也只是笑笑不接茬，饿了就随手点外卖，吃两口又继续，陈豫川当时还以为是他玩游戏玩疯了。 沈河从来不是会把情绪挂脸上的人，但那段时间，他的不开心已经足够明显，是陈豫川自己没去细想。 陈豫川睁开眼，他想，如果沈河离开这里，没有他这种恶心的人跟着，能真正开心起来，那或许……就该让他自己走。 周闻说的挺对，不去找他，不去烦他。 再后来，陈豫川也没了出国的心思，那些书他原本也不乐意读，之前想好的国家学校也全都变得毫无意义。于是他开始天天蹲在以前两人常去的那家网吧，就坐在他们以前固定的那个包间，一个人打游戏，打到天亮，打到什么都不用想。 他打兴奋了就会忍不住转头去看，但旁边的位置始终空着。 后来，他让人去打听了消息。得到的回复很简单，沈河已经按部就班在C城的大学里生活学习了，每天上课、吃饭、回宿舍，生活规律，只是没什么朋友，没课的时候会去做兼职，简单但平静。 陈豫川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胸口那个空洞又扩大了一圈。 原来沈河真的过得很好，沈河和以前的他一样，也不需要朋友。 可就在某个深夜，当他又一次坐在网吧里，屏幕上播放着职业联赛的直播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 沈河那么喜欢这个游戏，他们以前经常一起看比赛直播，沈河会开玩笑说如果我俩去打，早赢了。 那如果他去打职业，如果他真的打出成绩，沈河会不会……再次看到他?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沈河之前一直把打职业挂嘴边，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很稳定，但万一，万一他又想去做一下以前最想做的事呢？那他们是不是还有可能在赛场上再次遇到？ 到时候，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好。 两人真正重逢那天，陈豫川克制住本能，装出一副轻松随意无事发生的样子，一把抓住了沈河的手腕，他抓得很紧，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但沈河没有挣脱，这让陈豫川愣了一下。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被甩开，甚至被一拳揍过来，但没有。 周闻说沈河恨他，可当沈河转过头看向他时，那双眼睛里并没有所谓的恨意，也没有厌恶。 只有不耐烦。 就像是被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拦住了路，单纯地觉得麻烦。 再然后，他看到沈河偷偷嘲笑他。 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对上了。 周闻骗了他。不，不只是骗。陈豫川这一刻终于想明白了—周闻做这些事的原因，为什么拦着他不让他去找沈河，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因为他见不得沈河整天和他在一起，见不得沈河对别人好，见不得沈河对任何人表现出同情，关心，见不得沈河和别人成为朋友。 周闻，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沈河：利用特长搞点钱。 陈豫川：居然真让我猜对了。 最近有点忙，我尽量还是一到两天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一点以前的事 第34章 第 34 章 陈豫川盯着周闻的名字，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他恨不得现在就找人把他绑过来，新仇旧账一起算。 但说到底，确实是周闻先和沈河成为朋友的，这点陈豫川永远无法改变。 陈豫川是在周闻生病那段时间认识的沈河。在学校天台，他也没想到，除了他，居然还有人在开学第一天就明目张胆逃课。 天台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陈豫川下意识皱眉看过去。沈河懒懒散散地走进来，校服被他穿得乱七八糟的。那时候沈河的五官还带着点没长开的稚气，但轮廓已经很清晰了，挺鼻薄唇，皮肤被阳光映照得发白，看起来很干净。陈豫川莫名其妙地想起被他珍藏在玻璃盒子里的一个角色手办，不能沾染灰尘，连触碰都需要小心翼翼。 那段时间沈河黑眼圈很明显，有几分没睡醒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又太亮了，带着一点直白的好奇，没什么遮掩地打量陈豫川。 不是挑衅，也没有防备，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玩。 陈豫川被盯得有些不耐烦，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沈河笑了一声，移开视线，根本没把陈豫川的烦躁当回事。他把校服外套脱下来，随手扔在地上，然后直接坐了上去，从包里掏出一台掌机，低头开始玩游戏，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陈豫川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冷哼一声，转过身继续抽烟。 这以后，陈豫川偶尔会在天台碰到逃课的沈河。后来他才知道，沈河其实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学生。相反，他人聪明，成绩也不错，逃课的理由简单到令人无语：看老师不爽。 陈豫川有点烦，总觉得自己的私人领地被人侵占了。但这种感觉算不上差，甚至带着点容忍。陈豫川把这种复杂的心情归咎于他喜欢的那个手办，看着顺眼，索性就懒得赶他走了。 两人谁也不搭理谁，陈豫川就靠在栏杆边玩手机，或者抽烟。沈河坐在角落里，偶尔靠着墙补觉，偶尔会因为游戏输了发出一些奇怪的叹息。 真正产生交集那天，两人还是和往常一样互相无视对方。 但过了会儿，一包东西飞过来，砸在陈豫川脚边。 没拆封，是一种不太常见的零食，袋子上印着个卡通图案，看起来新买没多久。 陈豫川低头瞥了一眼，又抬眼去看沈河。那人连头都没回一下，仍旧坐着打他的游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动作却略显急躁。 陈豫川没动，那包零食就躺在他脚边。 很容易就看出来这是沈河自己吃不了，随手扔过来的，不是真要给他，只是懒得带下楼处理。 因为沈河没过多久就收拾东西跑了，一副火烧屁股的样子。 他原本该把它踢开，但莫名其妙地弯腰把那包东西捡了起来。 之后的日子，两人算是熟了一点。陈豫川偶尔会看沈河玩游戏，沈河也会带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玩意给陈豫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倒也轻松自在。 每次沈河说起游戏，话就会变多，说到一半，他又会突然顿住，偏过头看陈豫川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陈豫川看出来了，沈河是担心他觉得吵。 他想说他并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听他说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周闻回学校那天，陈豫川站在教学楼走廊的阴影里，漫无目的地看着操场上零零散散的人群，也不是真的在找什么。只是最近，每次来学校，他总会下意识地想看一眼沈河在干嘛。 然后他看到了沈河。 沈河站在操场边缘，双手插在兜里，面上带着点笑，和周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陈豫川眯起眼睛，看着沈河走上前，伸手搂住周闻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背。 朋友间好久不见的那种拥抱，动作随意，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陈豫川记了很久。 视线落回资料上，他给 ASG 投的那点钱是挂在别人名下的。本意只是想让沈河在 ASG 过得舒适一点，起码在陌生的城市，能吃得好点，住得舒适一点。除此之外他不想掺合，也不在意。 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周闻也在其中插了一脚，这种感觉就很别扭。 视线久久停留在资料里的那几张照片上，沈河进门，周闻抬手抱了他一下，照片里两个人影靠得很近，看起来像是多年的朋友重逢。再往下，周闻坐在沈河身旁，神色自然，笑得温柔。沈河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不咸不淡地坐在旁边，但也没有排斥。 说到底，让陈豫川在意的，其实并不是那些照片。 沈河这种性格，按理说不会答应这种饭局，但他去了，而且还让周闻还抱了他。 他和沈河重逢那天，除了抓手腕，连肩膀都没碰到。从认识到现在，除了勾肩搭背，其他肢体接触几乎为零，更别说什么拥抱，凭什么周闻不一样？凭什么他可以？ 陈豫川死死盯着照片，恨不得现在就去弄死周闻。但又不得不顾及沈河的感受，那股火憋在心头，没处发泄，只能咬着牙把那点不甘和嫉妒硬生生咽下去。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沈河发来的消息，只有一个字：“排？” 那点在心口闷了一整天的火气，忽然像是被人用力按住。陈豫川有一瞬间恍惚，这是重逢以后第一次，沈河主动找他玩游戏。 他低头盯着那个字看了好一会，回过去：“等我。” 沈河等了一会，陈豫川还没上线。他百无聊赖地刷起手机，结果刷到陈豫川刚发的一条微博： “好兄弟请吃火锅^_^” 配图是模糊的一张火锅店桌面，拍得乱七八糟。评论区却已经开始骚动： 【^_^是嫂子代发的吗？】 【懂了，看嫂子请别人吃火锅吃醋了^_^】 【为什么要学嫂子发微博^_^】 【嫂子吃得开心吗^_^】 【你不适合这个表情知道吗？把^_^还给嫂子。】 【给我个准话，嫂子是不是Styx，你俩啥关系？】 【川狗炒cp上瘾了是吧？】 【啥时候和嫂子双排^_^】 沈河看了几秒，陈豫川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沈河天天被人抓出来嗑cp。 没一会儿，陈豫川进了组队房间，沈河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缺钱了？” 陈豫川没反应过来，笑着问：“怎么了？” 沈河冷冷道：“蹭我热度没完没了了是吧？” 陈豫川语气很欠揍：“周一帆那种不熟的人都能和你营业，我这正儿八经的兄弟倒像你地下情人一样，见不得光。” 沈河冷笑：“我怎么觉得我才像那个地下情人，每天被你那些粉丝猜来猜去的？” 陈豫川理直气壮：“正牌嫂子的身份都给你准备好了，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怪我？” 这人是个炒 cp 高手，而且脸皮厚得要命。沈河说不过他，懒得再和他掰扯，直接开了游戏。 陈豫川还在那碎嘴：“发条日常你至于冷暴力兄弟吗？我又没说是你，别人要乱猜我也拦不住啊。” 沈河盯着屏幕上的角色选择界面，慢悠悠地说：“你再乱发一条，我下次换别人双排。” 陈豫川立刻收声：“行，我错了。” 但手上没闲着，还在锲而不舍地和别人换位置，刚刚沈河开太快，没给他预选辅助的机会。 沈河说：“玩你的打野去，别来下路烦我。” 陈豫川无奈又换回了打野：“好好好，你说了算，谁让我莫名其妙就惹到你了呢。” 游戏开始后，两人的配合出奇地默契，几乎每局都是碾压局，第四局刚进去，沈河扫了眼对面的ID，挑了挑眉：“高明远。” 陈豫川乐了：“巧了，正好给他送点温暖。” 这局打得更狠，沈河直接遥控陈豫川住在下路，也不管对面ADC，就折磨高明远，游戏结束的瞬间，高明远直接进了两人的队伍，语气带着明显的咬牙切齿：“沈河，你一个人炸鱼还不够，怎么还带着陈豫川来顶分段炸鱼？做个人行吗？” 沈河心情不错，懒洋洋地回了句：“技术问题。” 陈豫川在旁边语气不屑：“小高，你还得练啊。” 高明远直接退了语音。 结果后面又排到，又被两人联手折磨，他气得在游戏频道打字：“你俩真是阴得没边了！” 沈河回他：“^_^” 陈豫川也紧跟着发了一个：“^_^” 高明远忍不住骂他：“你学人精吗？” 陈豫川没理他，还是执着地回了一个：“^_^” 沈河瞥了眼右下角的时钟，快一点了。 他抬手揉了揉脖子，难得有点意犹未尽，这种配合默契、打得酣畅淋漓的感觉，确实很久没体会过了。 但身体的疲惫还是提醒他该休息了。他退出组队，给陈豫川发了条消息：“不打了，睡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对了，那游戏新章明天推送，要玩就过来找我。” 陈豫川看着消息，扬了扬嘴角，秒回他：“行，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第 34 章 第35章 第 35 章 陈豫川处理了点事，在下午抵达ASG基地。 更新马上就要推送，他把笔记本放在沈河宿舍的桌上，熟练地接上电源，开机的空当，又转身下楼，提上来一个小纸箱，随手扔到桌子上。 “来的路上买的，感觉你会喜欢吃。” 陈豫川顺手从箱子底下掏出几瓶啤酒，放在桌角，沈河挑眉。 “知道你不喝。”陈豫川说，“给你买了别的。” 凑过去扫了一眼那些东西，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还挺齐全。” 陈豫川调试录屏设备，只是笑了一下。 笔记本的散热风扇发出低低的嗡鸣声，陈豫川靠在椅背上，从口袋里掏出烟，也没点燃，就那么叼着。沈河瞥了他一眼，起身把窗户推开。 “真不抽。”陈豫川把烟拿下来，在手指间转了转。 “早和你说过了，想抽就抽呗。”沈河坐下，调整了一下角度，“在我面前装什么呢。” 他能感觉到陈豫川身上那股躁动的气息，陈豫川不想显露出来，但确实存在。 陈豫川转头看着他笑：“你现在怎么不说吸烟的人过了三十浑身发臭了？” 沈河愣了一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们刚认识那会。俩人逃课去天台，陈豫川总是靠着墙抽烟，脸上阴沉沉的，一副看透世事的样子。 沈河当时觉得这人挺可笑，玩手机时看到个视频，顺手转发给了陈豫川。 医生在镜头前严肃地讲明吸烟的危害，重点强调“抽烟的男人嘴里和身上都是臭的，年纪越大越明显，到了三十岁基本就是移动烟灰缸。” 陈豫川当时秒回了一个问号，沈河没理。 陈豫川又追问：“你什么意思？” 沈河觉得他反应挺好笑，回他：“关心你呗。” “……” 那之后陈豫川确实收敛了，但也只是在沈河面前收敛。他每次靠近前都会先散味，可沈河鼻子那会特别灵敏，淡淡的烟气一飘过，他就知道这人又抽了，只是懒得拆穿他。 沈河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时候俩人都挺幼稚，但也没什么不好。他脸上也带上点笑意：“你就说我是不是关心你吧。” 陈豫川把烟重新叼回嘴里，看着沈河脸上浅淡的笑意，感觉心里的烦躁散去几分，问他：“那你现在怎么不关心我了？” 又自顾自的补充：“现在也只是偶尔抽，怕以后臭了被你嫌弃。” 沈河看了他一眼，手指敲了敲椅背：“少来，你要是真怕，早戒了。” 顿了顿，又说：“我懒得管你，以后会有人管你的。” 陈豫川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你管就行。”把烟拿下来放在桌上，随手开了一罐啤酒，“行了，不抽了，开始吧。” 沈河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游戏加载完毕，熟悉的界面出现在屏幕上。 “后几章完全不一样。”陈豫川说，“这部分打完会有几种不同的结局。” 沈河把手柄递给陈豫川：“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我那亲戚的内部消息。”陈豫川嘴角一勾，还是那副厚颜无耻的样子。 “行吧，我不问了。”沈河拿出自己的手柄，反正怎么问陈豫川都不会承认，“今天争取通关。”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陈豫川能闻到沈河身上的味道，形容不上来是什么，但干净，清爽。陈豫川感觉自己脑子又混乱了。 后半段的剧情出乎意料地安静。雾气依然笼罩着世界，但战斗少了很多，解谜部分和剧情穿插，沈河停下操作，静静地看着那些文字。 “这是主角的记忆？”陈豫川问。 “应该是。”沈河说，“以前的剧情主角一直在逃，但从来没说过他为什么在这里。” “所以这雾是他自己造出来的？”陈豫川懒得看剧情，视线总是不受控制的移向身边人。 “不是。”沈河说，“但是是他把自己困在这里的。” 陈豫川没接话，只是一直看着沈河，沈河看得很认真，从侧面看过去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沈河无语地偏过头：“你一直看我干嘛？” “看你好看不行吗？”陈豫川咳了一声，一开口又是理直气壮。 “哥们你别吓人。”沈河想到论坛上那些乱嗑的评论，又有点想笑。 其实是感觉主角和以前的沈河很像，但陈豫川故作轻松的开口：“他们都说兄弟是最好骗的。” “别开玩笑了，兄弟。”沈河接过梗。 “你看，还以为我在开玩笑呢。”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游戏氛围还是很紧张，雾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角色走在界面里只有黑色的剪影。 “这关怎么……”沈河顿了顿，“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才能重新开始。”界面上突然出现字幕，沈河怔愣了一瞬。 这一小节节奏加快，主角一路向前，偶尔会遇到一些NPC，他们站在路边，面容模糊，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你要去哪里？”“前面什么都没有。”“回去吧，雾里很安全。” 这些话就在沈河耳边环绕，像是要在蛊惑他回头，但沈河没有理会，只是操纵角色一直往前走。陈豫川注意到他的动作，突然开口： “联机还挺好的，起码主角不再是一个人了。” “是挺好的。”沈河像是完全沉浸在游戏里，也不怎么搭理陈豫川了。 不过这倒是方便陈豫川划水，一边喝啤酒一边看沈河，反正沈河专注的时候根本注意不到他的视线。 临近关底，每走几步，手柄都会反馈震动，仿佛主角在喘息。沿途没有任何物品，没有任何文字，只有无尽的道路。 “这部分怎么这么无聊，这得走多久？”陈豫川看起来就不是认真打游戏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抱怨。 “玩不懂就把嘴闭上。”沈河简直无语，很显然这人玩游戏除了打打杀杀，其他一点都不关注。 当角色终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云层散开了。雾气在脚下翻涌，但已经无法触及他。血色的月亮沉入地平线，天空渐渐染上蓝色。 沈河放下手柄，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角色开始自动迈步向前，那条路通向未知的地方，但至少，不再是雾中。 片尾动画缓缓浮现。画面闪回前三章的场景，血腥的追逐，绝望的逃亡，无尽的循环，那些画面一个个碎裂，最后一个镜头，主角身后是散去的迷雾，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星河。 制作组的名单开始滚动，陈豫川点了一下跳过。 房间里安静下来，谁都没说话。 “这游戏还行。”过了很久，陈豫川说。 “嗯。” “我们俩真厉害，一次就打出真结局。” “拉倒吧你。”他这句话说的沈河挺想笑，划水还这么理直气壮，转瞬想起这是他以前说过的，又觉得陈豫川无聊，还去记那些幼稚的事。 陈豫川灌了一口啤酒，偏过头，又盯着沈河侧脸的轮廓，不知道是酒意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上头，沈河脸上氤氲着一点浅淡的笑意，像是某种不真实的错觉。 “沈河。” “嗯？” “你觉得主角最后去哪了？” 沈河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但至少不是原地。” 陈豫川笑了一声，很轻，几乎听不见。他喝完最后一瓶啤酒，视线还是没移开。 “也是。”他说，“一直向前走就好。” 沈河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看他，陈豫川看起来像喝醉了，眼神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两人对视了几秒，一阵怪异感涌上心头，沈河索性开口打破尴尬：“喝酒太多也很臭你知道吗？” “……”陈豫川清醒了几分，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移开，语气带着点无语：“和你做兄弟真难吧，烟不能抽，酒也不能喝。” “也不能亏待你，再请你吃一次路边摊吧。”沈河起身，零食他吃了不少，陈豫川却像是不知道饿，只是一味在那喝酒。 陈豫川这才发觉已经十二点多了，肚子饿得厉害，他起身去洗漱了一番，镜子里的人神情稳了几分，只是醉意还没散。 等他出来，沈河正站在门口穿外套。两人下楼，夜风一吹，陈豫川感觉自己头更晕了，不自觉地伸手搂住沈河的肩，把两人的距离拉得进了一些。 烧烤的香味渐渐飘过来，老板把烤好的串端上桌,陈豫川吃得不多，更多的是在喝酒。 沈河看出他心情不好，也没劝。看时间很晚了，才开口问： “喝够了吗？” “嗯。”陈豫川靠着椅背，声音含糊。 沈河结了账，回程路上，陈豫川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脚步踉跄，几乎是被沈河拖着走，呼吸间全是浓烈的酒气，沈河下意识往旁边偏了一下头，他确实不喜欢闻酒精的味道。 陈豫川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松开了一点搂着沈河肩膀的手，把头偏向另一边。 回到宿舍，陈豫川倒在沙发上，沈河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说：“不洗漱你就睡沙发吧。” 陈豫川看起来不太清醒，沈河原以为他会装死，没想到他还真的慢吞吞地脱了外套，踉跄着走进卫生间，简单冲了个澡。 沈河也感觉困倦，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推门出来时，陈豫川正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看起来很奇怪。 沈河脚步一顿，问他：“你怎么了？” 没回答，下一秒，陈豫川突然站起来，一把抱住他。 动作很快，力道也很大。沈河猝不及防，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背抵在门框上。陈豫川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头垂在他颈侧，呼吸滚烫。 “你干什么？”沈河皱眉，语气沉下去，推了他一把，陈豫川手猛地收紧，没推动。 沈河感觉到一阵莫名，整个晚上的氛围都很怪，陈豫川来的时候就不太对劲，玩游戏的时候也一直在喝酒，吃宵夜的时候又喝，现在回来了还这样，像是犯病了一样。 “松手。”沈河低声说。 陈豫川不动。 “陈豫川。” 陈豫川像是没听见。 沈河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陈豫川的手臂，用力把人推开。陈豫川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又凑过来。沈河这次没客气，直接抓住他的胳膊，把人甩到墙上。 “再发酒疯就滚出去。”沈河声音很冷。 陈豫川靠在墙上看着他。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涣散，但又透着某种固执的东西。 “我哪有发疯。”陈豫川声音低哑。 “那你干什么？” “哥们抱你一下也不行吗？” “不行。”沈河松开手,转身走向床。 陈豫川站在原地，看着沈河的背影。过了几秒，他走过去，也躺到床上。床不小，但两个成年男人人躺下去就显得很挤。沈河侧过身，背对着他。 陈豫川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周闻……又来找你了？” 沈河眼睛已经闭上了，困得要命：“对。” 他也没细想陈豫川怎么知道的，只觉得今天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只想睡觉。 “周闻这个人…”陈豫川的声音含糊不清，“以前他和我…” “哦。”沈河敷衍地应了一声。 “我说真的。”陈豫川撑起身体，靠得更近了一些，声音更含糊了，“周闻他就是…就是对你…” 他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像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沈河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酒精冲脑还不肯闭嘴的人，终于彻底无语：“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离周闻远点。”陈豫川眼神涣散，不知道乱七八糟的说了些什么：“你抱他干嘛。” 沈河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一声：“你那么喜欢周闻，明天你去和他吃饭好了。” 陈豫川愣住。 “正好。”沈河重新躺回去，闭上眼睛，“我答应他明天吃饭。既然你这么关心他，明天你替我去。” “你答应他吃饭？”陈豫川的声音突然清醒了一些。 “对。” “为什么答应？”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沈河很烦，他现在只想睡觉。 沈河说完这句话就懒得再理，重新躺回去闭上眼。 黑暗中，陈豫川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情绪在酒精作用下上下起伏，他不知道沈河是不是睡着了，也不管，只是强硬地从背后抱住沈河，凭什么周闻可以，他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第 35 章 第36章 第 36 章 沈河是在一种奇怪的感觉中醒来的。 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身体却已经先一步接收到了某种信号。有人在他身后，距离很近，正在做着什么。 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在皮肤上，又像是有人的手在他后背上游移。沈河的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已经先行一步。 他下意识地想要捂住什么。 手抬到一半，沈河迷迷糊糊间犹豫了一秒，该捂脖子还是捂下面？捂前面还是后面？ 这个荒谬的念头让他清醒了一点。他闭了闭眼，脑子里全是前几天在评论区和论坛上看到的那些离谱言论，什么“谁1谁0”、“双A怎么标记”、“感觉陈豫川会咬人”之类的鬼东西。 沈河简直无语到想给自己一巴掌，他居然真被那些神人洗脑了。 但下一秒，他后背上那种冰凉的触感又清晰了几分，伴随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沈河猛地回过神来，瞬间清醒。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扭过身体，另一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后背，动作之大，让床单都皱成了一团。 陈豫川显然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拿着药膏的手停在半空，眉头微皱：“你怎么刚睡醒就这么激动？” 沈河扭过头，这才看清楚，陈豫川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瓶药膏，而他的睡衣后摆被掀起一大半。 “……我还没问你一大早不吭声在这干嘛呢？想吓死我吗？” 沈河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头发卷翘着，侧脸还有被压到的红痕，看到是陈豫川后，整个人卸下防备，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迷茫，和平日里的冷淡疏离完全不同。陈豫川视线忍不住停在他脸上，有点想笑。 直到看到沈河疑惑的皱眉，才心虚地移开视线。他把手里的药膏晃了晃，看了一眼沈河捂着后背的手，眼神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情绪很淡，但沈河还是捕捉到了，像是心疼，又像是懊恼。 “给你上药。”陈豫川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昨晚喝多了，推你那一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河后背上，语气难得地不那么强硬：“撞到你背了。” 沈河愣了一下。 他这才想起来昨晚陈豫川喝多之后干的那些蠢事，后背确实磕到了门边，但他完全没在意，反正不疼。 “屁大点事至于吗。”沈河松开捂着后背的手，语气带着点嫌弃。 “我看了，青了一块。”陈豫川说这话时，眼神有点不太自在地移开了，“给你涂点药。” 沈河沉默了两秒。 他很少见到陈豫川这种状态，不是道歉，也不是服软，是一种少见的温柔，反倒让沈河觉得很别扭，说不出是怪还是……其他什么感觉。 “真没事。”沈河重复了一遍，语气轻松。但他还是警告道，“下次别再喝点酒就瞎胡闹了。” 陈豫川点了点头，没接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沈河转过身去。 沈河犹豫了一秒，最终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单手撑住身子，另一只手扯住睡衣下摆，懒懒地往上撩，衣料堪堪堆在腰窝上方，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后背，然后身体放松，侧脸埋进枕头里。 “快点弄完。”沈河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起床气的慵懒。 陈豫川“嗯”了声，伸手把衣服边缘又往上推了推。 冷白的皮肤上有一处浅青，还带着点衣料摩擦过的红痕，背脊线条柔和却不失力量，骨架匀称，肩胛骨随着呼吸轻轻一动。 陈豫川盯着那块骨头看了几秒，喉咙里突然涌上一股燥意。 沈河等了几秒，没听到动静，随口问了一句：“你还愣着干嘛。” 陈豫川手里拎着药膏，喉结滚动了一下，舌尖抵了抵上颚，眼神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截裸露的后背，一时间竟挪不开。 他轻轻“啧”了一声，嘴角绷得死紧，把视线强行扯开，生怕自己露出点什么不该有的情绪。 “我在准备，你别催。” 语气故作漫不经心。他挤出药膏抹在指腹，轻轻按了下去。 手掌再次贴上皮肤，这次沈河有了心理准备，感觉就没那么奇怪了。陈豫川的手带着点力道，但也说得上轻柔，沈河本来还有点犯困，结果这一下被弄得背上挺痒的，有点想笑，又觉得笑出来太掉面。 药膏粘稠地贴在皮肤上，还有陈豫川手掌不轻不重的触感。那种感觉……沈河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还真挺像蛇在他背上爬的。冰凉，黏腻，带着某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沈河猛地睁开眼，陷入一种怀疑人生的沉默。 自己怎么又开始胡乱联想了？ 昨晚陈豫川喝醉后，一会儿搂他，一会儿拉他手，还摸他脸，把他折腾得都快精神衰弱了，完全没睡好。大概是因为这，脑子才不清醒。沈河这么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理由，但是想到昨晚陈豫川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昨晚对着我又搂又摸的，到底想干嘛？” 陈豫川猛地咳嗽起来，涂药的手也停下来，药膏全掉沈河背上。 “……就那样呗。”陈豫川的声音带着点心虚。 “你到底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沈河扭过头，看着陈豫川，“喝多了就非得抱着人睡是吧？” 陈豫川眼神飘忽不定：“我那不是……”话到一半，发现编不下去，闭嘴了。 沈河盯着他：“不是什么？” “……”陈豫川沉默了两秒，又开始没脸没皮理直气壮，“大家都是兄弟，哥们喝醉了不舒服，借你身体抱一下怎么了？” 沈河简直被他无语笑了。 “行，兄弟。”沈河懒得再和他计较，重新趴回床上，“那你这个兄弟能不能手快点，药膏都快把我后背糊成水泥墙了。” 陈豫川笑了一声，听起来还挺愉悦，但手上的动作利索了些。 没过一会，沈河突然想起什么，语气里带着点嫌弃：“过会儿你去找周闻吃顿饭，地址我发你。” 陈豫川手上的动作又是一顿，试探性地问：“你不是和他关系挺好的吗？你自己怎么不去？” “烦，不想去。”沈河语气平淡，像在陈述某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关系好了？” 陈豫川张了张嘴，想说以前你俩走得很近。 但是又看到沈河说起周闻时那副不爽的表情，眉头微微皱着，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陈豫川突然觉得这表情说不出来的可爱。沈河现在和他在一起时，有种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放松，陈豫川心里涌起一阵满足，莫名地心情大好。 他清了清嗓子，换了副口吻：“我和周闻也不熟，你让我去和他大眼瞪小眼吗？” 沈河往床上一躺，身体彻底放松下来：“昨晚你左一个周闻右一个周闻叫得挺欢，我还以为你俩多熟呢。” 陈豫川轻嗤一声：“要不是因为你，谁乐意认识他啊。” 又故作为难地停顿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要不这样，我陪你去吧，他要真敢说什么你不爱听的，我帮你揍死他。” 说着，他语气里带上几分得意：“反正咱哥俩两个打一个，他也占不着便宜。” 沈河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盯着陈豫川：“你酒还没醒？一天到晚喊打喊杀的。” “早醒了。”陈豫川面不改色，把药膏盖子拧上，“我是认真的，我就觉得他这人特别欠打。” 沈河沉默几秒，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脑子有问题吧。” 话虽如此，他还是起身去洗漱了。 中午十二点半，两人准时出现在约定的餐厅门口。周闻已经等在那了，动作随意翻看着手机，眉眼温和，从衣着到姿态，每一寸都精致得恰到好处。 直到他看见陈豫川的那一瞬，原本温柔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笑意没有变，但眼底闪过一抹阴影。 “沈河，这边。” 沈河走过去，陈豫川跟在他身后，手很自然地搂住沈河肩膀，姿态懒散，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周闻看了陈豫川一眼，轻笑：“我好像没有邀请你吧？” 沈河没接话。 陈豫川倒是接得很快，声音压得很低：“我和沈河住一起，他去哪我去哪，关你屁事？” 沈河不知道他在这添油加醋地说一堆是想干嘛。 包间的门被服务员推开，里面的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是沈河爸妈。 沈河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力道很大，整个人被拉到了身后。陈豫川挡在他前面，眼神恶狠狠地瞪了周闻一眼，然后看向沈河爸妈，声音冰冷： “你们来干什么？” 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敌意和警惕，沈河愣了一秒，有点想笑。 他没跟陈豫川说当年发生的事，但很显然这人私下找人打听过，查到他和家里闹矛盾的事。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狗血剧情，在这护着他呢。 沈河又觉得有点感动。 “吃顿饭而已。”他伸手拍了拍陈豫川的肩，语气平静。 陈豫川扭头看他，眼神里又带上了那种沈河看不懂的心疼和执拗。沈河觉得，这是陈豫川身上偏向于狼的那部分特质。 沈河冲他笑了笑，移开视线，随手拉开一个位子坐下。陈豫川跟着坐到了他旁边，手还是拉着沈河的手腕。 力道松了一点，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到陈豫川手掌的温度和紧绷。 沈河低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任由陈豫川拉着。 沈河他妈看着这一幕，掩去眉眼间的情绪，挂上一个温和的笑说：“小河，看到你和小川还是一如既往的要好，妈妈很为你开心。” 沈河没接话。 气氛安静了几秒，她又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自己一个人生活是不是很辛苦？过得还好吗？” 沈河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听不出情绪：“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过得特别好，特别开心。” 他妈的笑容更僵硬了一些：“你过得好就行。” 他爸在旁边僵硬地笑了笑，始终没说话。 沈河看了他们几眼。 他看到了担忧、思念、难过，甚至看到了后悔，但唯独没有看到他想看的愧疚。 沈河觉得有点无趣。 他动了动手，示意陈豫川松开，然后拿起筷子，语气平淡：“吃饭吧。”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 沈河夹菜、吃饭，偶尔喝口茶。饭菜味道不错，他甚至研究了一下几个他没见过的配菜。他爸妈试图找些话题，问问他比赛的事，问问他训练累不累，队友人怎么样，但沈河的回答都很简短，基本就是“嗯”、“还行”、“挺好”之类的。 渐渐地，连他们也不再开口了。 沈河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放空下来。 前几天在回放里看到他爸妈以后，一些莫名的情绪总是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干扰着他的思想。他回去想了很多，想他们为什么会出现，想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想自己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们。 所幸这次见面比离开那次好很多。没有争吵，没有情绪化，也没有剧烈的指责或眼泪。 只是那两双眼睛里的情绪，还和他离开家的那一年一模一样。 沈河忽然意识到，有些东西是根深蒂固的，根本不可能被理解，也不会因为“情感”而改变，哪怕是血缘，也没办法构建真正的认同。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意，可事实上，他只是躲着没去碰。 他想起昨天玩的那场游戏。 主角不愿放弃的过去，那些无法挣脱的执念和痛苦，和几经挣扎才获得的释然。 如果一个人总想挣脱茧壳，那他永远都会被茧束缚；如果他一直执着于别人，那他的内心永远得不到平静。 想明白这一点后，沈河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接受过去不可逆的事实，甚至，有些话得好好和他爸妈说一下。 当年的事是他们的错，这一点沈河现在依然很确定。 而且明知有错，却选择回避、掩盖，甚至在最后一刻，依旧用“我们是你爸妈”来堵住一切。 沈河不接受这一点，也不打算以后接受。 但他也意识到，当年自己的处理方式的确太极端了。 说话太冲，态度太绝，把所有人逼到死角，不留退路。 但那个阶段、那个处境下的他就是这样的，这点也没法改变。 只是现在，他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有他们的立场，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其实早就没必要再争个输赢。 他可以不认可他们的做法，但也不必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他们。 沈河想，也许今天就是个好时机，该把这些话说清楚了。 不是为了和解，不是为了妥协，也不是像从前那样奢望一个说法。他只是想让这一页彻底翻过去——对他们，对他自己，都是一种解脱。 之后各自生活，互不打扰。不用再有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也不用再让彼此都绷着一根弦，活得这么累。 沈河喝了口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 胸口那种压了许久的憋闷感，终于松动了一些。 沈河你兄弟真的会咬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第 36 章 第37章 第 37 章 饭菜早就凉了，沈河吃得很慢，对这尴尬的氛围毫无察觉，或者说，压根不在意。 陈豫川就坐在他旁边，一条胳膊随意地搭在沈河的椅背上，整个人往后一靠，姿态张扬又带着明显的侵略性，那双眼睛里写满了不屑和敌意。 他妈放下筷子，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声音温和却不失分寸：“小川。” 陈豫川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用那种审视的眼神看着她。 “我们想和小河单独谈谈。”她的声音很平和，“可以吗？” 陈豫川往前倾了倾身子，漫不经心地说：“当然不可以。” 四个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爸目光转向陈豫川，温声说：“小川，我们是小河的父母。” 陈豫川没搭理，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气氛有点尴尬。 周闻坐在一旁，神色依然镇定，但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开口缓和。他看向沈河，想从他脸上找到一点反应，却只看到一如既往的平静和疏离。 沈河听到这话，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他偏过头，看了眼陈豫川那副“谁也不能动我兄弟”的姿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你和周闻先出去。”沈河声音平静，“我没事。” 陈豫川扭头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质疑，问他：“你确定？” 沈河没再说话，只是保持着那种淡然的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几秒，陈豫川站起身来，冷哼一声看向周闻，语气挺不客气：“我有事找你。” 周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朝沈河父母微微点头，礼数周到，转向陈豫川时，又带上点嘲讽的笑意，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厢。 沈河放下筷子，沈母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小河，我知道今天让周闻帮忙约你可能有些冒失，但我们确实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沈河的声音平静：“正好，我也有很多话想和你们说。” 沈河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像是在思考从何说起。 “你们知道的，我从小就是个心软的人。”他开口时，声音很轻，“只要看到那些弱小的、可怜的、无能为力的生命……”他顿了顿，“我就会难受得喘不过气来，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想哭。” 他笑了笑，仿佛在讨论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那时候我总觉得这种反应很丢人，不够男子气概。” 沈母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想起那个看动物节目都会忍不住攥紧拳头憋眼泪的孩子。 “然后你们告诉我，这说明我有一颗柔软的心，这种柔软很珍贵，要好好保存。” “其实现在想想，我那种性格并不奇怪。”沈河的目光带着点怀念，“因为你们就是这样的人，而我从小到大一直看着你们。” 沈河看向父亲，语气变得轻松了些：“爸，你那个学生，小刘姐姐，现在还有联系吗？” 沈父愣了一下：“她去年出国了，还特意给我打了电话，听说工作很不错。” “那就好。”沈河点点头，“我一直记得那件事，你甚至托了爷爷那边的关系，连夜开车追到半路，把人从婚车上拦下来。” “后来，她跪在我们家门口哭，我看到她指甲里全是泥和血。”他说得依然很平静，“你把她扶起来，跟她说，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这句话我记了很久。” 沈父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妈，那对早产的双胞胎。” 沈母的脸色变了：“小河……” “完全可以救活。”沈河的声音轻缓却笃定，“但他们无知的父母担心抢救会花光积蓄，选择了放弃。” “小河，够了。”沈母的声音开始发抖。 “你回去后一直哭，我也搂着你哭。”沈河继续说下去，“你说他们在保温箱里，直到最后一秒，心脏仍然在尽力跳动，哪怕刚出生，什么都不知道，仍然在拼命争取活下来的希望。” 他顿了一下，像是叹息：“我那时候觉得自己特别幸运，因为我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但也为生命的顽强和挣扎震撼，所以每当我看到别的生命的不幸时，总会很难受，哪怕已经在尽力克制了。” 他停顿了几秒，再开口时，舒了一口气，像是释然。 “可后来我发现，原来善良是有边界的，原来同情心是可以选择对象的，原来生命是由人类来定义的。” 沈父终于开口：“小河，那件事……” “爸，我不是在翻旧账。”沈河平静地打断他，“当时是我太极端太冲动了，没好好和你们说清楚。我只是想为所有混乱的思绪找一个出路，所以才选择离开。” 他的目光落回茶杯里晃动的水： “后来我想了很久，人类，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同情的生物。” 沈母的脸色一瞬间变白。 “人类可以为了自己的方便、喜好、情绪，一时冲动，去随意决定其他生命的存亡。”沈河说得很轻，却字字清晰，“而且往往没有愧疚，甚至理所当然。” “小河……”沈母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人类那么傲慢。”他看着他们，眼神平静，“但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人类本来就可以傲慢，这是你们的权力，也是你们的选择。” 沈母想要说什么，但沈河轻轻摇了摇头。 “妈，我不是在指责。”他说，“我只是接受不了而已。” 他没有再往下说，可那些没说出口的字句，就那样悬在空气中，比任何控诉都来得沉重。 “小河，是爸爸错了。”沈父开口，声音低哑。 沈河看着他，眼神温柔：“在你们的观念里，其实也没有错。” “但在你心里，我们错了。” “我嘛……”沈河想了想，“我其实无所谓了。我现在挺好的，做自己喜欢的事，不需要和太多人交流，不在意人类的想法和看法。” 他语气轻松：“那些曾经让我难过的事情，现在都影响不到我了，我也不会再去纠结于人类行为的是非对错，因为这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沈母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小河，对不起。我们真的……” 沈河坐到她旁边，捧住她的脸，指腹轻柔地抹去她的眼泪。 沈母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儿子，心头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陌生感。 她的小河，真的长大了。 他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清澈温柔，可那双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他看起来沉稳了许多，也冷硬了许多。 “爸、妈，你们不需要向我道歉。”沈河的声音平静而笃定，“我一直记得你们为我做的每一件事。” “从小到大，你们给了我最好的一切。”他的眼神落在父母脸上，认真而坚定，“我知道你们爱我，用尽了全力地爱我。” “你们是全世界最好的父母。这一点在我心里从未改变过。” “只是你们觉得该道歉的，和我觉得需要道歉的，不是同一件事。我不能代替它接受。” 他顿了顿。 “今天这顿饭，就当是我们把话说清楚吧。”沈河说，“以后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我有我的。偶尔见面就挺好。” 走出包厢时，外面只等着陈豫川一个人。 他靠在走廊的墙上，满脸担忧。看到沈河出来，立刻站直了身子，目光在他脸上仔细打量，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沈河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周闻发来的“对不起”。 沈河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了几个字：“别和我发这些，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他看向陈豫川，语气平静，也没和他客气：“正好你开了车，送我爸妈去机场吧。” 陈豫川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行。” 车里很安静。 沈母抓住沈河的手，一直在流泪。沈河没说话，把她搂进自己怀里。 陈豫川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了几眼，最后还是把躁动的音乐关了。 到了机场，陈豫川很有眼色地离三个人远了点。 沈河帮父母拿行李，沈母站在他面前，眼睛红肿，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沈河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张开双臂，将母亲拥入怀中。 “妈，别哭了，对眼睛不好。”他的声音很轻。 沈母忍不住，搂着儿子的肩膀，无声地哭了起来。她的手紧紧抓着沈河的衣服，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沈河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而克制。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母亲，转向父亲。 沈父看着他，眼眶也有些发红。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小河，好好照顾自己。” 沈河点点头，上前拥抱了父亲：“你们也是。” “我们……等你回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沈河没有回答，只是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站在那里，看着父母拖着行李箱走进安检口。两个人的背影在人群中渐渐消失，沈河站在原地，一直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 回程的路上，陈豫川握着方向盘，余光时不时瞟向副驾驶座上的沈河。 沈河靠在座椅上，目光看着窗外，整个人安静得过分。那种安静不是放松，而是一种彻底的封闭，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冰封的河流里。 陈豫川皱了皱眉。 这感觉太熟悉了，和他们重逢时一模一样。好不容易这段时间沈河多少有点人气了，结果这顿饭下来，又变回去了。 陈豫川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总感觉刚才揍周闻揍得还是太轻了。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开口：“诶，今年过年我没地儿去就去你家了啊，你可得收留我。” 沈河偏过头看他，沉默了几秒，不知道陈豫川思维怎么能这么发散。 “我家就是宿舍。”他的声音很平静，“你确定？” 陈豫川握方向盘的手一紧。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谈话，根本不是什么和解。 “操。”陈豫川低声骂了一句，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那有啥，房子我多得是。你想住哪儿，哪儿就是咱哥俩的家。” 沈河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很淡，但确实是在笑。 “行。”他说。 陈豫川这才松了口气。 车停在基地门口。 两人下了车，并肩往里走。走了几步，陈豫川突然停下脚步。 沈河也跟着停下，转过头看他。 陈豫川神情带着点担忧，又有些不自在：“那个……” 他顿了顿，看向沈河：“你要是憋得慌，哥们不介意给你个拥抱。” 沈河盯着他看了几秒，语气平淡：“我介意。” “得得得，当我没说。”陈豫川摆摆手。 可下一秒，他直接上前，张开双臂，用力把沈河抱进了怀里。 抱得很紧。 沈河愣了一下，身体瞬间僵硬。 “你又发什么疯——” “就抱一下，你能死啊。”陈豫川打断他，声音低沉，“你就当是我憋得慌，安慰我一下行不行。” 沈河没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任由陈豫川抱着。 过了几秒，他叹了口气，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抬起手轻轻抱了一下陈豫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