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求生的咸鱼总被误解深藏不露》 第1章 第 1 章 “斐利尔，你的名字。“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儿子。” 一头骄阳般灿烂金发，身材高大的俊美男人，目光自上而下俯视，神情淡漠。 男人面前，是一个低着头的孩子，一身脏污破烂的粗麻布衣，幼小瘦弱的身躯满是伤痕，好像风一吹就会飘走。 但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在突然被带到了贵族庄园，在充满了压迫感的贵族面前，依旧站得笔直，没有哭闹，没有逃跑，更没有晕倒。 呼吸很轻，哪怕是充分掌握了魔力流动的安德森也不由得放缓了气息才能感受到这孩子的呼吸。 是，故意控制了呼吸吗？这么年幼的孩子，在无意中下意识就学会了控制呼吸吗？ 在害怕？还是说..... 因为不熟悉新环境，察觉到了威胁。所以第一反应是弱化存在感，减轻了呼吸的频率。 不得不说，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很灵敏，有胆量，也很有天分。 这样有胆识的孩子，只要稍加培养，或许可以..... “带去整理一下，通知孩子们，晚上家人一起用晚餐。” 安德森将孩子的事情都交给管家，呆在奥尔莱特家三十多年的老管家很擅长照顾孩子。 孩子被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带出公爵的书房。 楚休跟在管家身后，走了一段路后，侧过头，看着走廊玻璃窗上倒映出来的黑发男孩的模样。 就算再怎么自我催眠，也没有办法否认，这张脸，这就是他自己的模样。 好死不死，竟然穿进了一本报社烂尾小说。 更倒霉的是，还成了反派家族的养子。 这本就是个为了报复社会，疯狂虐主角的垃圾小说。 小说不仅充满了黑暗绝望，战力崩坏，主角还是个只会治疗技能，有着一颗拯救世界慈悲心肠，的圣父。 哪怕就是被出卖，被背叛，被人往死里虐，主角还是会选择原谅大家，然后开始牺牲自己救死扶伤。 而有钱有权只手遮天的反派家族，更是从头到尾把主角按在地上捶。 反派家族的内部更是血腥争斗，充满各种混乱互相残杀。 公爵收养的多个养子养女，各个都是在某些领域出类拔萃的天才，同时也是疯子。 有的为了争夺权势家产互相伤害，将整个国家搅得天翻地覆。 有的是单纯喜欢血腥到处滥杀无辜。 而有的是沉迷人体实验，建造了数不清的地下实验场。 还有的，就是早早，就死在争斗当中的倒霉蛋。 作为收养了这么多养子养女的奥尔莱特大公爵，仿佛是期待的，或者，更准确来说，是鼓励着他的子女们相互厮杀。 就像是在养蛊。 把所有剧毒的蛊虫封进一个罐子，最终活下来的，就是最强的。 而楚休如今成为的这个，是最先牺牲的炮灰。 在听到“斐利尔”这个名字的时候，楚休差点没背过气去，后边完全是进气多，出气少，甚至在想着要不就这样把自己憋死算了。 人倒霉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 楚休都还没来得及祭奠自己一片黑暗的前路，一张全新的死牌就来到了自己面前。 走廊尽头，一头红色短发的男孩停住脚步，在看到楚休时露出了灿烂明媚的笑容。 笑起来如同童话中的天使一般的男孩。 如果忽略掉他身后拖着一把看起来比他整个人还要高上不少的巨大镰刀的话。 如果没看错，那刀上还有些很新鲜的红色不明液体。 如此醒目且让人印象深刻的形象，让楚休立马就在原著中找到了这个男孩的对应角色。 西蒙，反派公爵收养的第三个孩子。 在小说里是个杀人如麻的反派杀人狂。 是个没有任何原因，可能只是因为天气不够好，就能随手杀人的疯子。 当他发现拥有治愈系技能的主角杀不死的时候，直接把主角抓起来，砍了无数刀，直到刀砍卷刃了数十把。 且从那以后，单方面将主角视为挚友，一路追着主角，见面必须砍上几刀。 在西蒙的认知里，他喜欢砍人，而主角怎么砍都不会死，那他们就是上天注定的一对挚友。 麻烦了。 除了砍主角，西蒙还喜欢砍自家兄弟姐妹。 原著里的“斐利尔”，被提起时也就是个占了“四”这个排序的早逝者，是个用以衬托奥尔莱特家族的内部争斗和疯狂的牺牲名词。 很难不怀疑，“斐利尔”就是在这里被西蒙砍死的。 面对一个不讲道理，只想砍人的疯子，任何对话，示弱求饶或是针锋相对，都没有用。 因为他想砍你，就只是想砍你而已。 “你好呀？”笑容满面的红发男孩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就来到了楚休面前。 带着一股浓重的腥甜味道以及雨水的潮湿气息。 窗外蒙蒙的细雨斜斜的洒落在玻璃窗上，一道闪电划过，明亮的电光透过玻璃窗，将西蒙白皙的脸衬托得如同鬼魅。 一阵雷声轰隆响起，那双红色的瞳孔闪烁着名为兴奋的光。 大概率是没救了。 楚休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就这种速度，对方想砍他，也就是抬个手的事情。 楚休想了想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活下来。 得出来的答案是，必死无疑。 自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现代人，要怎么在这个人人开挂的黑暗风魔幻世界活下来，又不是主角。 主角在这个世界都惨的不行。 ..... “....你好。” 楚休生无可恋，神情都变得颓丧。只希望西蒙在砍他的时候能下手快点，他怕疼。 “你是新的家人吗。”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西蒙格外有耐心。 楚休已经开始回忆自己的前半生，哪里还能分出心来听对方在说什么。 等死的过程永远是最难熬的，更别提对方还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的炸弹。 隐约听到对方好像在问什么，但是没听清，是……吗？好像在问是不是什么？ “不是。”没听到关键词的楚休这么回答。 西蒙好像顿了一下，拖在身后的到发出了一声与地面碰撞的咣当声。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不想死，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楚休也没有别的选择。 既没有力量，也没有出色的胆识，就连原文内容都没记住多少。 就自己这样的角色，怎么可能在这个充满了疯狂角色的世界里活下去。 更别说这个还是个注定会毁灭的世界。 就算现在活下来了，十年后，世界被魔王入侵，所有的一切也都将不复存在。 这是一个注定没有未来，连主角都没办法拯救的世界。 这就是篇作者为了报复读者写出来的垃圾小说。 西蒙听到楚休的话，红色的瞳孔放大，发出了让楚休无法理解的笑声。 ……果然，疯子的世界，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 西蒙大概是心情很好，没有在走廊砍人，但楚休并没有觉得开心。 因为马上，楚休要面对的，是公爵，加上在楚休之前被收养的养子养女。 仍旧没有一个正常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楚休换上了一身穿起来柔软舒适，看起来也很优雅奢华的贵族服饰。 一通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收拾改造，再看镜子，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楚休凑近镜子，镜子里的男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脸色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一双狭长微弯的眯眯眼，看起来眼睛像是一直在微笑。 伸出手拉开眼皮，就是用力拉睁开到最大，眼睛看起来也没显得多大。 算了，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也就不纠结眼睛大小了。 公爵交代了晚上“家人们”一起吃晚餐。 小说里反派们的“家人局”，才是真正的刀光剑影，字面意义上的。 一群完全不能用常人逻辑去理解的疯子，能好好的坐在那里，是因为他们共同坚定的认为彼此是“家人”。 而在他们认知里的家人，是能够彼此互砍的关系。 家族大舞台，互砍你就来。 所以说这本小说很垃圾，没有常识，没有道理，根没有逻辑。 楚休看了下自己的身板，运气好的话，这顿晚餐说不定就是自己最后的晚餐，运气差一点的话，自己就是餐桌上的一盘菜。 正常人在疯子的世界里是活不了多久的。 在老管家的带领下，楚休推开了那扇金碧辉煌的华丽门扉。 在楚休看来，他推开的，无疑是通向地狱的门。 门内，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贵华美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正中央，有着一头金发，面容冷硬俊美，如骄阳般毫无阴霾的公爵大人。 没看过原著的话，大概会以为这是一位童话中走出来的正直骑士。 餐桌两边，分别坐着排名在楚休之前，先被收养的三个孩子。 第一大公子是年纪轻轻就一头白发的少年，原著里是个优雅华丽的贵公子，是继承公爵位置的有力竞争者，至于漠视人命杀人不眨眼只是他众多“魅力”的其中之一。 在小说构建起来的世界里，只要角色的长相塑造得足够优秀，再如何狠毒狭隘，都值得怜爱。 而兰斯特又恰好是极其擅长利用自己外貌的类型，在原著中，他甚至能够利用温柔优雅的兄长形象欺骗读者。 在真面目暴露之前，兰斯特就是个疼爱弟弟妹妹，维护家庭和谐的完美长兄。 坐在兰斯特旁边的，就是姿态懒散毫无规矩的西蒙。 才刚见过，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对方看向自己的那充满了探究与兴趣的目光，让楚休觉得脊背凉凉。 单独坐在餐桌一侧的，是个美得令人惊叹的红发少女，她有着一头酒红色的卷发，精致美丽的面孔，还未成年，却已经拥有了足以令人疯狂的美丽，第一眼看过去时，除了完美，找不到任何形容词。 毫无疑问，这就是原著中擅长制作魔药的魔女，莉莉丝。 原著中的莉莉丝拥有着让所有男人都想要将其占有的美貌，她是摄人心魄的魔女，却渴望追求着独一无二的爱情。 所以会对不被她美貌诱惑的主角吸引。 只不过她的爱情给主角带来的，除了麻烦和伤害，以及数百次差点让主角死亡的危险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在楚休推开门走进之后，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说实话，感觉并不好。 总觉得有股说不清的压力，让他有点呼吸困难，本就不太舒服的胃此刻开始抽疼。 但是楚休也知道就自己这样的小角色，没有任何话语权，只能根据老管家临时教给自己的礼仪，向众人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反正都要死，也不需要多努力用心的去学礼仪，毕竟在这个公爵家，就算做的再完美也不会有什么用。 似乎是因为楚休随意到可以用“做做样子”来形容的礼仪，让莉莉丝没忍住发出来一声轻笑。 没有任何恶意，只是觉得很可爱。 做着敷衍的动作，神情倒是控制的很好，弯弯的眼睛挂着不带任何情绪的笑。 听起来或许有些相悖，但是在莉莉丝看来就是如此，好像这位新的家人，天生长了那样一双眼睛。 哪怕同时被西蒙和莉莉丝两个人的杀气压着。 还有闲心微笑。 能在抵抗外力的同时，没有泄露自身的气息。 莉莉丝斜着眼撇了一眼同样周身气息毫无威慑，满眼欣慰装得温柔优雅的兰斯特，暂且把新弟弟列为了兰斯特二号。 然而楚休并不知道这个空间此刻有多么的压抑，只是打个招呼的时间，能发生什么。 在公爵的示意下，坐在了莉莉丝旁边。 如果可以，楚休其实并不想坐这里。当然，如果不跟这群人坐在一起就更好了。 那股压力减弱了一些但是还是让人不适。 心里抱着能活一天算一天的沉重，耳朵嗡鸣，完全听不清作为一家之主的公爵大人在说些什么，根据关键字组装总结一下大概率就是斐利尔从今天开始跟大家是一家人，彼此之间好好相处之类的，大概。 在这样的世界，在这个反派家族，他们说的好好相处，也就听听就好。 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精美菜肴，楚休只觉得胃疼，胃里直冒酸水，在肚子里一抽一抽的，很想吐。 说到底也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身体，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容易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原因身体不舒服，尤其还是在产生了强烈压力的情形下。 在侍从端上来一盘还带着鲜血的牛排时，一股腥味直冲鼻腔，楚休强忍着想吐的**抓住了侍从的手。 “换。” 楚休其实是想要表达得更礼貌一些，但是此刻抽疼的胃和快要涌上嗓子眼的酸水，让他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换点什么都好，总之不要这种带着腥味的生肉。 楚休眼前的侍从好像产生了重影，他想借着抓着对方的手扶着自己站起来，离开这个座位。但是忘了自己在坐上椅子时另一只手顺势将餐刀紧紧拿在了手上。 越是紧张越是紧握的手，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餐刀被紧紧抓在手中。 等反应过来时，就是另一股更浓烈的腥味涌进了鼻腔。 满脸惊恐的侍从将手中的餐盘咣当摔在了地上，捂着自己涌出鲜血的手臂慌忙后退跌坐在了地上。 “......抱歉！” 楚休也慌了，着急忙慌就想先过去扶一把，谁知道才刚往前走两步，那前一秒还表现的惊恐害怕的侍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刀，直直的朝着楚休刺了过来。 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一股温热浓稠的液体溅落在楚休脸颊，侍从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在地面，露出后方老管家那张温柔和蔼的脸，以及一只带着白色手套滴落着猩红色液体的手。 “我，去一下洗手间。”没有等任何人回答，楚休自顾自的低下了头，离开了餐厅。 楚休在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这是一场考验。 如果不是因为巧合下自己不小心用餐刀划伤了那名侍从，那么当时死在那里的，就是自己。 楚休本以为自己完全摆烂了，不在意那注定到来的死亡。 但是劫后余生，后知后觉的恐惧还是让他浑身发冷。 他不想死。 起码，不想那样死去。 * * * 餐厅被迅速清理干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在斐利尔离开了餐厅后的几人，各自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公爵大人，见公爵淡定用餐，没有任何反应。 莉莉丝看着餐桌上的食物，目光复杂，虽说她经常摆弄毒药，也完全不会被毒死。 但是不代表就能对掺了毒药的食物，提起食欲。 毕竟掺了毒药的食物实在是难以下咽。 起身，提起裙摆，低下头，姿态优雅至极。 “抱歉，父亲，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希望您用餐愉快。” 离开时向兰斯特投去了略带不满的目光。 在莉莉丝看来，一向聪明的兰斯特此刻犯了一个极致的蠢。 为了测试新的家人，故意默许手底下混进了老鼠。 真是可笑。 早晚有一天兰斯特会死在他自己的傲慢里。 在莉莉丝离开后，西蒙兴致缺缺的吃了两口食物，随后也毫不在意的离开了餐厅，连道别都懒得开口。 安德烈并没有对自己儿女离开的不礼貌发出意见，缓慢优雅的将食物切割，只是在淡定用完餐后，望向了长子。 接受到公爵目光的兰斯特低下头，诚恳的道歉。 “很抱歉，父亲。” 人并不是兰斯特安排的，但是他确实存在私心，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因为他的原因，让老鼠混了进来，还在久违的家人一起吃的晚餐里动了手脚，是他的错误。 “你觉得，那孩子如何。” 安德烈没有追究兰斯特，他如同一个沉稳的父亲，包容了孩子的一切。只是询问对方对新的家人的看法。 兰斯特低头回忆，他跟那孩子并没有过多的目光接触。只是.... 在兰斯特对那孩子露出微笑时，对方立刻移开了目光，尽管对方也带着微笑，但是天生对此擅长的兰斯特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像是，有些警惕，也有些，排斥。 “拥有着，看透人心的力量。”言语斟酌间，表述得极为保守。 实际上，那孩子表现出来的是极其惊人的特质。 不仅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食物里掺了东西，更是在第一眼，瞬间就抓住了下毒者。 出色的洞察力，敏锐的判断力，果断的决策力。 以及....毫不犹豫出手的狠戾。 兰斯特低着头，他明白为什么父亲没有追究他的失责。 今天晚餐发生的事，在父亲的默许下，很快就会传遍中央帝国的贵族阶层。 所有人都将看到一颗全新的，冉冉升起的灼日。 “但，那孩子或许会因此产生误会。”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人敢在奥尔莱特家的晚餐用户动手脚。 斐利尔在今天才来到公爵府，在旁人看来，这显然是个还未长大的幼兽，是将其扼杀在摇篮里的最好机会。 正好借此宣扬，能让所有人知道奥尔莱特家内部斗争之狠毒，残酷。 就连那孩子本人，或许都会认为这是家人们给他的考验。 安德烈轻轻敲了敲桌面，看向他的长子，跟着他最久的孩子，足够聪明，但是偶尔也会犯傻。 并没有直接开口说明，只是示意兰斯特看向餐刀。 就在掺了毒药的食物被端上桌时，斐利尔就将餐刀拿在了手中，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前兆，刺向了那名下毒的侍从。 但是直到鲜血溢出，斐利尔握着餐刀站起，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杀气。 如果斐利尔认为是考验，不必刺出那一刀。 兰斯特没有再开口。也正是在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一股自心底而来的惊异。 完美隐藏杀气，真的，能够做得到吗。 第3章 第 3 章 楚休吐了一通，深呼吸歇了一会，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去的时候得知晚餐已经结束。 想想也是，反派们肯定不会等着自己回去，才一起开饭。说到底，自己差点搞砸晚餐，还能活着，应该是已经通过考验了的意思吧？ 所以在得知晚餐已经结束后，楚休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好在公爵府对各个养子养女都采用各自放养的形式，除非是发生了什么需要重视的大事，也不会聚在一起。 第二天，楚休坐在房间的阳台喝着茶，看着楼下花园里忙碌的园丁和来来往往的女仆侍从，一边感慨着风暴中心的平静，一边整理了自己目前的状况。 在这个注定毁灭的小说世界里，当一个贵族的养子舒舒服服的活十年，然后在世界毁灭的那一天跟着世界一同死去，也是一种选择。 虽然不太记得，但是在原本的世界里，自己好像是已经死了，在这里多活十年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拯救世界。 开玩笑，原文主角那样的治愈者，将神圣治愈术的光芒洒遍了数个国家，跟伙伴一起走遍了整片大陆的主角都没办法拯救的世界。 就楚休一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普通人，拿什么去拯救。 就自己这样的炮灰，能在世界毁灭的惨烈景象里占到一个逃命镜头，都已经是高光了。 楚休决定不再挣扎，安心生活，反正大不了就是死，又不会怎么样。 该说贵族不愧是贵族，短短几天，就已经将斐利尔的衣食住行安排的明明白白。 已经成为了斐利尔的楚休没有在见过公爵，也没有被安排任何目标和任务。 只是每天的时间都排了满满的课程表，居说这是每一个奥尔莱特家的孩子都必须学习的继承人课程。 在楚休之前的“哥哥姐姐”都已经早就学完了基础课程，所以来上课的只有楚休一个人。 从昨天开始的继承人课程，老师按部就班，基本上都是讲完就下课，不会关心楚休听没听懂，更不会有什么随堂测验考试，也没有人在意他成绩如何。 好几次楚休听得睡着了，再醒神过来，老师已经自顾自讲到了十页以后。 楚休总觉得，哪怕自己翘课不来，那个老师也会面无表情的站上讲台，讲完下课走人。 像个设定好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 除了文学方面的课程，还有剑术骑术，以及魔法。 其中剑术课在楚休即使使出了吃奶力气都没办法把训练用的初始铁剑扛起来后，被动结束了。 楚休还记得剑术老师那仿佛看到了外星人的诧异目光。 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完全不能理解的，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存在。 也正是从剑术课之后，斐利尔少爷身体不好，没有力气，很柔弱，几乎成了奥尔莱特家的共识。 楚休也有苦说不出，谁家训练用的初始铁剑最轻的，都能有五十多斤重的？ 没记错的话，他现在的身体成长状态，还是个实打实的八岁孩子吧？ 让一个八岁的孩子，单手挥舞五十多斤的铁剑，还要每天挥舞几千下，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但是在看到西蒙把比他体重好几倍的巨大镰刀挥得虎虎生风时，彻底沉默了。 他忘了，在这个世界，尤其在这个家，是没有正常人的。 也不是没有想过使用没有重量的木剑来训练。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存在魔法，所有的武器都是使用特殊矿石制作，再施加好几层魔法附魔。 看起来可能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但其中的重量是所有附魔加起来的总和。 学习剑术，就必须举起剑，是跟想要学会写字就必须要先握笔一样的基础。 在取消了剑术课后，在新课程表还没出来的现在，楚休多出来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剑术课被取消，说实话松了口气。 楚休只是想要在未来十年里活的舒服一点。 坐在草地上吹风，闭上眼睛感受吹过来的风，与洒落在身上的阳光，这才是自己想要追求的安稳生活。 虽然这样的生活大概率只能维持十年。 “你在难过吗？” 身侧传来男孩略带好奇的声音。 楚休往旁边侧了一眼，红色短发的男孩坐在了旁边。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楚休和西蒙开始各种偶遇，楚休上文化课的时候，西蒙也让人在旁边加了张课桌。 两个人年龄相仿，但是西蒙早在两年前就进了公爵府，这些课程几乎是已经听过了。 加了张课桌的用处大概就是西蒙每天剑术课结束后要来在这里趴着睡一觉。 就是再不理解，楚休也能大概看出来西蒙在主动接近他。 但是为什么呢。 西蒙没有砍他，也没有表现出敌意，只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楚休在的任何地方。 说好的养子养女之间各过各的呢。 见楚休没有搭话，西蒙也不觉得尴尬，就跟他这几天出现在楚休附近一样，自顾自的躺了下来。 安安静静的男孩看起来乖巧极了。 楚休只能假装身边的西蒙不存在。 “你不需要剑那种东西。” 吹着风，清清浅浅的风吹过面颊，楚休差点以为听到的这句话是随着风而来的幻觉。 什么意思？ ....... 不会是在警告自己吧？ 警告自己别升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警告自己就算拿起了剑也是个随随便便就会被砍的弱者？ 警告自己别异想天开？ 楚休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上下看了看，西蒙没带武器。 对方应该不会突然从什么看不见的地方，掏出刀跳起来给自己几刀吧？ 深呼吸，感觉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可能会在这里变成一块一块的。 “....我觉得你说的对。” 努力睁大眼睛，让对方能看到自己眼中的认真和坚定，是坚定不移的认同和安分守己的决心。 表示自己没有任何野心，也没有任何敌意。 最好能把自己当空气，别放在眼里。 “嗯。” 西蒙起身，心情很好的拍了拍裤子，他是把剑术老师打晕了过来的，老师应该醒了，该回去接着上课了。 虽然那老师已经打不过西蒙了，但是不上课，公爵会生气，兰斯特也会啰哩吧嗦，很麻烦。 刚走没几步看见了慌忙跑过来找他的，他的贴身管家，乔。 身材高大满脸刀疤的魁梧男人穿着一身风格优雅的管家服，看起来就跟身材强壮的魁梧摔跤手穿上了丝绸裙子一样滑稽。 西蒙每次看到都要笑得直不起腰。 但是今天，他大发慈悲的没有嘲笑。 乔远远的看了一眼，看到了不远处草坪上黑发的男孩，就知道了西蒙到这里的原因，目光露出了些不赞同。 西蒙少爷心思单纯，很容易被欺骗利用。 而斐利尔少爷，虽然身体柔弱，但一看就是很会用脑筋的那类人，那时刻眯着眼睛的微笑，让人不知道都在打些什么坏主意。 这样的人，就算受困于身体，拿不起剑，也能凭借头脑拥有不输给任何人的力量。 也就是脑筋单纯的西蒙少爷觉得斐利尔少爷会因为拿不起剑难过，打晕了剑术老师跑过来安慰对方。 似乎是感受到了乔的视线，不远处坐在草坪上的男孩转过来看着他们，狭长的眼睛微微弯着，对着他们微笑。 温和的风与阳光下，乔的目光充满了警惕，猛然感受到一股寒意。这股寒意不来自任何外物，来自于他自己。 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知觉间溢出了杀气。 在他面前的西蒙少爷没能察觉到。 只是由于过分忌惮和警惕而产生的些微杀意。 在这么远的距离下，被一个孩子察觉到了。 乔很快低下头，随即充满了怜惜的目光看向自家的西蒙少爷，欲言又止。 以西蒙少爷这么单纯的样子，能斗得过对方吗。 楚休看着西蒙被他的专属管家带走，本来想着打个招呼的，但是这个距离下，再走过去就显得过于刻意了。 对上视线的时候露出微笑，以表达礼貌就好。 礼貌微笑，基本上能解决大半的问题。 说到专属管家。 原著里提到过，反派家的每一个孩子都有一个专属管家，存在感极强，说是管家，更多的是担任心腹一类的角色。 是一把完完全全忠于主人的武器。 原著里的斐利尔死的太早，所以并不存在他的专属管家，而现在自己成了斐利尔，通过了入门考验，大概率是要给配一个。 但楚休觉得自己不太需要。 他既不想去打打杀杀，也不想争夺继承权，专属管家都是些武力智力都拉满的高尖人才，跟着自己一个咸鱼，完全是浪费才华。 得想个理由，不能让优秀人才被埋没在自己这个火坑。 时间缓慢的过着，在剑术课被取消了之后，楚休的魔法课也差点被取消。 原因是，楚休完全没有任何魔法天赋，既感受不到魔力流动，也无法调用魔力元素。 说白了就是个从里到外的普通人。 但也只是差点取消。 因为比起拿不起剑就不能学习剑术来说，魔法里还有一门魔具课。 魔具，即由优秀的魔法师制作出来的普通人也能使用的，储存魔法的道具。 这门课程本来应该是在教授魔法的同时，再教学生如何制作魔具。 但是到了楚休这里，就变成了，教他如何使用魔具。 楚休差点都要被感动了。 原著里除了名字以外没有任何描述的斐利尔，作者本就没有给他安排任何能力。而替代了这个名字的楚休自然也没能觉醒任何能力。 既没有力气，也不会魔法，头脑也很一般。 作为普通人都是平平无奇的存在，放在一个天才云集的反派家族，被称作废材，或许都是称赞。 第4章 第 4 章 如果不是读过原著，楚休几乎都要觉得公爵家是个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的和平安稳的善良家族。 上了一个月的所谓继承人课程，什么也没记住，什么也没学会。 在完完全全暴露了自己废材普通的体质与智力后，楚休也没有受到任何区别待遇。 不论是侍从，女仆，包括老管家，在对待楚休时，都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恭敬态度。 楚休几乎都做好了被人白眼，或者是被赶到不知名杂物间甚至是马厩自生自灭的准备。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老师依旧每天固定打卡讲课，衣食住行依旧精细奢华。 一个月时间被换着花样的食物投喂，楚休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与此同时，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时隔一月，再次见到了高大威严的公爵大人。 公爵大人面前站了一排各不相同的精英男女，光是看站姿，就强的可怕。 每一个专属管家，都是以辅佐将来的奥尔莱特公爵的标准选拔而来的。 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天才中的天才。 “你可以在这些人里面，选一个。” 候选的男女都低垂着眉眼，保持着楚休能清楚看到他们面容的情况下，没有视线对视，也没有产生因为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 每个人都保持着最完美，最得体的姿态。 楚休觉得自己不能害了他们。 因为跟着自己是没前途的。 “我可以都不选吗。” 原著里的反派之一，公爵收养的第六个孩子，就是孤身一人，没有管家。 说出这句话，就已经想到了要借用原著里第六子说过的理由。 楚休看着公爵大人，他在未来十年里应该称为父亲的男人，缓缓说道： “我不需要。” 对不起了各位，各位都很优秀很厉害，弱小的是自己！ 对不起了还没见过的六子，借用了你的台词！ 楚休正正的看着公爵，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神情愈发坚定。 安德烈看着身高不过自己腰的孩子，不由得投过去的目光带上了审视。 而在对常人而言称得上令人窒息的目光审视下，黑发的孩子没有任何怯场，眉眼弯弯，狭长的眸子含着微笑，让人看不清其中包含着什么样的情绪。 一个足够聪明，但是过分狂妄的小鬼，年幼，冲动，自信且目中无人。 傲慢至极。 安德烈对斐利尔的满意程度不会因为这点傲慢就大打折扣。相反，他很理解，越是聪明的孩子，就越是容易自傲。 但如果不及时磨砺棱角，将来会成为一把不可控的刃。 终有一日，会折断在他的傲慢之中。 安德烈轻笑一声：“好。” 就在楚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之后，公爵大人猝不及防又来了一句。 “给你一个月时间，让我看看，你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羽翼。” 不对啊。 不是，公爵大人你台词好像不太对。 这件事难道不应该就这样揭过去了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弱了，所以哪怕说的是同样的台词，造成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效果。 ……果然人不能做坏事，不过是借用了一句原著里的台词装了一波，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个月时间，去哪里找一个比公爵精心培养的精英团还要强的管家。 就算找到了，人也不可能愿意跟着一个废材干十年。 完蛋了。 没人能理解楚休的忧伤，只是在一传十，十传百的谣言当中，奥尔莱特公爵府的四公子形象渐渐丰满。 身体柔弱但笑里藏刀，表现无害却阴狠毒辣，只因为侍从端上的食物不合口味，就拿起餐刀捅死了侍从。 …… 嫌弃专属管家候补都太弱小，表示只有最强的才配站在他身边。 …… 跟三公子西蒙关系很好，两个人经常杀人取乐，互相比拼。 …… 是个还未成长就已然开始嗜血的幼年恶魔。 …… 楚休深吸一口气，掐了一把自己的人中。 绝对是因为西蒙经常有事没事就凑到自己面前，连带着把自己风评都带坏了。 西蒙的事暂且放一边，毕竟打不过。 目前该在意的，还是专属管家的事。 去哪里找一个礼仪武力都能应付，但是又想过安稳日子的咸鱼呢。 过了一个月安稳时光的楚休为了维持自己的现状，不得已，第一次踏出了公爵府邸。 身后跟了一名为了保护楚休安全的护卫骑士。 估计也是听了不少关于楚休如何阴狠毒辣笑里藏刀的传闻，护卫骑士十分的谨慎小心，在看到楚休笑容的时候，浑身僵硬，脸色蓦地惨白，好像下一秒他就会身首异处。 没办法，楚休只能默默收回目光，全当身后的骑士不存在。 帝都的商业街，是整个帝国最繁华奢靡的地段，路上随便一个行人都非富即贵。 楚休本意是想着碰碰运气，能不能随便招个人，演一演自己管家的角色。 但是万万没想到。 寸土寸金的商业街，随便一个行人都非富即贵的繁华地段。 居然会发生绑架案。 好巧不巧，自己会那么倒霉。 护卫骑士去排队买小蛋糕的几分钟内，自己就被扛走了。 眼前一黑，连呼救都没来得及。 这种莫名其妙突如其来没有道理不讲逻辑的事件，难道不应该只发生在主角身上吗。 这该死的乱七八糟的小说。 “大哥，这小鬼穿的衣服都够我们挥霍一个月！绝对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等收到赎金，就把这小鬼买到奴隶市场，我们连夜出城，谁也找不到我们。” 楚休闭着眼睛装睡，听着绑匪的对话。 绑匪是两个人，不对，三个，除了对话的这两个人，还有一个在门外放哨。 不是惯犯，像是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 但凡有点常识和脑子都，都不会在中心商业街绑架一个孩子，偏巧当时楚休落单，正好被这几人看到了。 临时起意，手疾眼快就把楚休绑了。 行人也完全意识不到这是绑架。谁能想得到呢，会有人在人群密集的繁华街道绑架孩子。 太离谱了，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应该发生在主角身上的离谱事件被自己撞上了。 只不过这几个绑匪的算盘大概率要落空了。 反派家族对收养的孩子向来是放养，不小心被绑匪抓了，不会有人来救他，更不可能会交赎金。 唯一可能受到伤害的可能就只有跟着楚休出来的护卫骑士，大概率会受罚吧。 如果被绑架的是西蒙，这三个人估计当场就被砍了。 但是楚休做不到，他现在连挣脱绑着他的绳子都做不到。 “小鬼！快，写信让你家来人送赎金。”凶巴巴的绑匪解开了绑着楚休的绳子。 “一……一百万……金币！”口齿不清的结巴劫匪递给楚休一份粗糙的纸笔， “别想做手脚，不然我们宰了你。” 一把菜刀抵在楚休脖子上，冰冷的寒芒倒映着楚休的脸。 如果拿菜刀的绑匪手不抖的话，如果楚休真的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的话。 楚休努力睁着眼睛，本意是想利用眼睛干涩挤出几滴害怕的眼泪来，但是奈何天生的小眼睛，再怎么努力睁大，面积也达不到会立马被空气风干的程度。 然而落在并不专业的绑匪眼里，就变成了半大的男孩面无表情，一双狭长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目光没有实际落在他们身上，却让人浑身发凉，那仿佛在看死物的冰冷目光，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实在是违和。 拿着菜刀的手越发颤抖。 “看什么看！小心把你眼睛挖出来。” 色厉内荏，只能用高于常人的刺耳声音掩饰自己的胆怯。 楚休只觉得脖子上的菜刀更近了。 只能先假装配合。 但是问题来了，楚休就算写了信，也不会有人来救，说不定死在这还会被当做反面教材教育后来被收养的孩子。 楚休拿起笔，没有桌椅，只能将纸放在地面趴下写字，面对绑匪的催促和威胁，半天也没能憋出一个字。 “.....大哥！不好了！城门...要戒严了！！” 结巴绑匪慌忙跑了进来，拿着菜刀的绑匪闻言目光惊异的看了楚休一眼。 显然是把城门戒严的原因安在了楚休身上。 但是楚休知道不可能。 先不说公爵家现在知不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戒严找自己。 反派家的孩子都是自生自灭的放养，死在外面了就是自己倒霉。 能让首都城门迅速戒严，唯一能引起这种程度的，大概率只有原著里描述过的皇室。 中央帝国皇室在原著的存在感极其的低，且不能离开首都，在百万字的圣母主角受虐记里仅仅占据了一个背景设定。 但是在结局，异界魔物入侵，无数城池沦陷，皇室成员以燃烧生命的代价升起了覆盖整座首都的屏障，为人类争取了一段短暂的喘息时间。 首都在修建之初，似乎就已经预料到了未来，在地下设置了一座巨大的防御魔法阵。 而皇室是首都法阵的基石，只有皇室成员出事的情况下，首都戒严才会如此迅速。 楚休被重新绑了起来，在三个绑匪慌乱的商议下，省略了勒索赎金这个危险且耗时的阶段，准备直接把这个绑来的孩子卖给奴隶商人。 被卖出去之前还把楚休身上的衣服饰品都换了，给套上了一套破破烂烂像布袋一样的麻布衣。 为了安全起见楚休只能任人摆布。 本来觉得随便找个专属管家应付一下，现在必须加一条要求，武力值必须在线，多花点钱也没关系，反正是公爵家付工资。 前提是如果还能活着出去的话。 如果不能，大概就是交代在这里了。 人倒霉的时候，总是诸事不顺的。 被塞进摇摇晃晃颠簸的杂货车里不知道被撞了多少次脑袋，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有点头晕，还有点想吐。 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楚休被以200金币的价格成交。 在听到奴隶商人说出“看在脸还行”这句话的时候，楚休就知道这段时间他真的被养的很好。 如果可以，这之后楚休说什么都不会再踏出公爵府的家门一步。 就在公爵府宅十年。 整个买卖手续迅速且精简，专业干脆利落，奴隶商人也没有过多询问来历。 奴隶商人提着油灯，走入地下室，开了数道门，左拐右拐，再往下，来到了一个神似地下监狱的地方，大大小小的笼子里关了许多“生物”。 不止有人类。 长着尖耳朵的精灵，被剪去了飞羽的翼人，通体毛发长着耳尾的兽人，甚至还有重复撞着牢门的骷髅，发出咯吱咯吱的骨骼摩擦声。 就是在原著描述的出场的各个种族，都没有楚休现在看到的这些这么多。 这个奴隶商人似乎只是一个庞大产业的接头人。 从这座堪称底下监狱的关押笼来看，各种种族都有，足以得见这背后的势力。 楚休回忆了一下原著，发现好像并没有写到过类似的组织。 是藏得太深了？还是在剧情开始之前就已经不存在了。 楚休更倾向于第二个。 这里显然是个成熟完善且庞大的产业链，如果有这样的地方，原著里的主角不应该遇不到。 楚休被关进了一个宽敞的笼子，笼子角落蜷缩着一个人影，是楚休唯一的室友。 “安静呆着。”奴隶商人锁上笼门。 如果公爵府的人知道自己被当做奴隶卖了，为了维护名声，应该会动动手指把自己捞出去吧。 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对于奥尔莱特家来说，都算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第5章 第 5 章 “你好？” 角落里的室友闻言抬了头，露出一双金色的竖瞳。 年龄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给楚休的感觉，有点不太像人类..... 明明外形上跟人类是完全没有区别。 安静得出奇。 “你叫什么名字？” 楚休十分自来熟的坐在的室友旁边。 碰见过于热情的人，楚休会下意识的保持沉默，但是碰上沉默安静的，楚休忍不住主动打开了话题。 反正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当打发时间，也为了满足一下个人的八卦**。 室友肩膀动了动，没理人。 “我叫，楚....斐利尔。” 第一次向剧情线以外的人使用这个名字做自我介绍，楚休还有些不习惯。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室友沉默得好像一个人偶，除了呼吸间起伏的肩膀脊背彰显着他还活着以外，楚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说的也是，都在这里了，大概率也是被抓住卖进来的，还能有什么原因。 楚休也不气馁，他现在只是实在是无人可以交流，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心里就憋了太多东西。 刚好有个沉默的室友，还不是原著角色，简直是完美的现成树洞。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 倒霉的穿了书，更倒霉的是穿到一个注定烂尾的垃圾小说里。 倒霉的被绑架。 恐惧，害怕，忧虑，从一开始压力累积到忍不住胃酸想吐，到现在习惯了压力伴随，反而开始苦中作乐觉得这样已经比这个世界的大多数角色要好太多了。 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 就是现在处在这个看不见光的地下牢笼里，楚休都没觉得有什么。 楚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吐槽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慢慢的开始带上了一小部分对原著的埋怨。 “什么神明啊恶魔的，真要有神明存在，哪还会有这么多不幸。”自己会穿越，说不定也是哪个神明玩忽职守。 “如果真的存在，那这个神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没什么用。” 话音刚落，楚休感受到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强烈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在只有自己跟“室友”两个人的牢笼里，那道视线来自于谁不言而喻。 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满怀埋怨的吐槽话语中都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暴论，还以为是自己的吐槽引发了对方的共鸣。 “你也这样觉得？” 偏过头，对上“室友”那双金色的瞳孔。 思维发散一通吐槽的楚休此刻才能仔细看到对方的眼睛。 纯正无暇的金色，长时间没有眨眼的动作，完全不同于人类的竖瞳，这也是那股非人感的来源。 “你的眼睛.......” 楚休想了想措辞，用自己此刻内心的想法，做出反应。 “还挺好看的。” 比起在反派家族里，那一个个琢磨不透的疯子，这样一双不带情绪的眼睛，还是金色的，显然更让人心情放松。 而且，确实很好看。 楚休看到那双眼睛动了动，一道有些干涩的嗓音响起。 “你说，神明，不存在......” 楚休原本就是无神论者，但是穿越到这个世界，隐隐有些动摇，却仍旧是不愿意相信的。 “怎么想，都不存在吧。” 原著里直到世界毁灭，也没有出现过所谓的神明，挣扎抵抗到最后的，都是人类。 就是在原著里，神明也只是个背景板，神殿的存在感反而更强，原著里也存在着完全不信神的国家，同样也发展的很好。 “如果，存在呢。” 楚休想了想，回答：“那就让他存在，反正也没区别。” 背景板的存在，不管是真的存在，还是假的，对这个世界的未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改变。 “这个世界，说到底是属于人的。” 周遭充满了不同种族的求救和哀嚎，痛苦的喊叫，这些人不可能没有向神明祈祷过。 如果神真的存在。 “这种地方一开始就不会有。” 楚休知道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于一个只是背景板的神明，但是人在找不到目标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个点来发泄。 不过与其去埋怨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直接骂作者要来的更直接。 “神估计也很无奈。” 乱七八糟的想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言自语，渐渐也开始适应了。 楚休站起身，检查了一下这个牢笼，除了紧锁住的铁锁，没有出去的办法。 如果是西蒙的话，估计能用蛮力直接把这里拆了。 不止西蒙，反派家族的任何一个角色，大概都可以把这里炸了。 这么看，这里真是一个不得了的世界。 虽然对原著主角恨铁不成钢，但是就算是原著的主角，这个门也不是多么困难的锁。 等一下。 楚休突然快步走到“室友”跟前，一把将对方的脸抬了起来，贴近了对方的脸对视。 那双看起来像是竖瞳的金色瞳孔，其实不是，那双眼睛里，是一个十字型的光。 只是因为距离和光线问题，只能看到一道更深的竖的色。 对上这双眼睛，楚休突然被气笑了。 似乎是被楚休一反常态的状态吓了一跳，金色瞳孔里的光微微闪动。 这个世界真的很莫名其妙。 主角都能被刷在这个地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休的声音不由得带上了情绪。 原著里对主角的描述，使用的是极尽赞美的词。 他拥有着无暇的金色瞳孔，其中是受到神祝福的十字纹样，他善良，开朗，他乐于助人，他勇敢无畏，他牺牲自我，他拯救一切。 他有着精美雕琢的完美面孔，一头仿佛月光织就的银白发丝，他是神明在人间的化身，他是一切美好的集合。 他死在一片铺满了月光的花海，如同陷入了永恒的安眠。 原著里哪怕是世界毁灭，对于主角的描述，都是充满了光明的，美好的。 楚休看着主角因凝固的血污和光线显得暗淡干枯的头发，任谁第一眼看过了，注意到的都是那双眼睛。 那双微微闪动的金色瞳孔，带着犹豫，带着惊讶，以及些许踌躇，动了动身体，像是想要从楚休的手里移开自己的脸。 原著里的主角其实不弱，除了拯救世界这件事，他几乎完成了所有不可能的奇迹。 第一眼的时候，任谁都不会将面前这个孩子跟原著里无数词藻堆砌的主角联系在一起。 楚休将双手搭在主角的肩膀上，压下喜悦，声音带上柔和。 “我们一起出去吧。”当然，是主角带着自己一起出去。 在世界毁灭之前，主角身边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这个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治愈力量，就足够令人趋之若鹭。 “我叫斐利尔，你呢。” 虽然在前面已经说了名字，但是现在更正式，也更认真的询问对方。 男孩干裂的嘴唇紧抿着，楚休耐心等待。 “.....阿诺。”沙哑的声音吐出两个音节。 楚休沉默了一瞬。 这个名字跟他记忆里的原著不一样。 原著里的主角在神殿长大，有着一个与代表了正义与善良的天使相同的名字——维里塔斯。 但是那双眼睛不是假的。 这毫无疑问是主角。 难道现在的主角还没有进入神殿。 楚休的手紧了紧，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温柔和气。 “我看到了你眼睛里的光，我知道你有能够离开这里的力量，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恳求。 因为楚休知道，主角一定能够从这里走出去，然后成为神殿重点培养的圣子之一。 但是自己就不一定了。 如果不能跟着主角走出去，等待着楚休的未来必定一片漆黑。 双手搭着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是害怕，也似乎是踌躇，沉默了很久，对方最终抬起一只手，搭在楚休按在肩膀的手背上。 “.....好。” 不愧是主角。 善良又乐于助人，永远不会拒绝别人拜托的事情。 在知道自己的“室友”居然是主角之后，楚休对于莫名其妙的剧情稍微有了一丝丝好感。 阿诺被拉到了紧锁的牢笼锁链前，那双狭长微笑的眼眸望着他，声音期待。 “试试看，把这个打开。” 阿诺的手被放到铁锁上，微微颤抖。 可以做到吗，要怎么做，应该怎么做，做不到的话，这个人会对自己失望吗。 时间被无限拉长，耳边不绝的各种嘈杂的声音，仿佛一秒接着一秒跳动的指针，在记录着流逝。 一阵微弱的光芒在掌心汇集，然而还没有落在铁锁上，整个空间突然传来一阵不同于人类的刺耳嘶吼，脚下的地板开始产生剧烈的晃动。 楚休脚步不稳，下意识抓紧了旁边的阿诺。 不是吧，这难道也是主角必备的突发事件吗。 整个空间都开始产生振动，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生物一下又一下的剧烈冲撞，空气中弥漫着建筑剥落的墙块与尘屑。 楚休稳住身形，蹲下，确认了这股冲撞来自于他们的下一层。 他们的正下方，有什么东西。 刚转过头，想要看一眼主角的情况，地面突然裂开。 楚休已经完全不在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主角就在自己旁边，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不就是地面裂开，两个人掉了下去吗、 不就是面前一条黑龙，对两人虎视眈眈吗。 楚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们被关进那个房间，不会一开始就是为了让他们成为喂养黑龙的“粮食”吧。 第6章 第 6 章 楚休起身，抬头，看到的是一条黑龙巨大的如同火焰燃烧的眼睛。 像一座漆黑的匍匐山脉，黑色的鳞片在压抑的环境中折射出冰冷的光，巨大的黑龙被关押在狭小的空间，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它巨大的身躯，而是从它肩胛翅膀穿透，再从另一侧穿出，将脖子层层缠绕的锁链。 金属锁链一层又一层的将它的翅膀，脖子，以及爪子都束缚得死死的。 视线对上的瞬间，黑龙喉咙间压抑的低吼与呼吸都带着恐怖的威慑。 它被束缚在了原地，但这个距离足够将两人吞吃入腹。 猩红的血迹缓缓流淌，将整个地面染红。 整个空间，称得上是不见天日，没有窗，也没有门，处在比地下还要深的地下。 楚休拉了拉主角的手，小声问了一句。 “你能跟它沟通吗。” 在原著里，主角几乎能跟所有物种友好相处。所以楚休自然而然的认为这个事件是因为主角才出现的。 “.....也许？” 阿诺动了动，从楚休身后走到前方，与黑龙的距离缩短。 黑龙发出威胁的低吼，牵动的锁链撕扯着它的皮肉，发出金属刮擦声与血肉割裂的声音。 阿诺没有说话，鎏金色的瞳孔中，十字的纹样越发深邃清晰，他抬起手，微弱到尽乎不可见的光重新在掌心凝聚。 没有感受到恶意，但黑龙仍旧发出威吓。 “别...别害怕，没关系。” 阿诺掌心的光缓缓向黑龙飘去，缓慢而温柔的洒落在撕裂的鳞片与伤口上。 于此同时，阿诺那被血污沾染的脸越来越苍白，手心的光越来越暗淡，银发缓缓如同迟暮老人的头发一般灰白，毫无光泽。 黑龙庞大的身躯，不是一点点微弱的治愈之光所能全部治愈的。 楚休上前一步，抓住阿诺的手，皱起了眉。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楚休发现，他好像认错人了。 面前的男孩虽然跟原著的主角一样，有着一双金色的眼睛和银色的发丝，并且受到神明祝福的十字纹样也在瞳孔中。 但是，他好像，不是主角。 主角强大的治愈力是撑起整部小说从头到尾的看点，这力量让主角自己不会死亡，也能让将死之人焕发生机。 哪怕是濒临死亡，主角的力量仍旧是能让他绝地反击的最强底牌。 面前这个，叫做阿诺的男孩，并没有这样的力量。 而且年龄也对不上，原著里的男主在这个时候，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但是面前的孩子看起来最多不超过十岁。 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就能立刻反应过来，只是楚休一时被遇见男主就能得救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反而强行将自己的希望，一股脑寄托在了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愧疚用上心头，意识到自己不能依赖一个孩子。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楚休转过头，对着黑龙开口。 原本以为阿诺是原著男主，以为只要跟着男主走出这里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不想点别的办法，搞不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听得懂，就眨眨眼。我们对你没有恶意，也没有力量伤害你。” 得益于阿诺刚才微弱却也有点效果的治愈之光，黑龙身上好受了一些，火焰色的眼睛思考转动，随后缓慢的眨了眨。 楚休松了口气。 “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开锁链，我们合作逃出这里，如果同意，就眨眨眼。” 黑龙警惕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两个柔弱的人类孩子，很显然并不相信这样一句异想天开的话。 “相信和不相信并没有区别不是吗，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 楚休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两个柔弱无力的小孩，在认错主角之后，唯一能寄与希望的，就是这条黑龙了。 但他们不是主角，没办法百分百保证一条陌生的龙愿意相信他们。 在双方都带着怀疑与不确定的安静下，黑龙缓缓眨了眨眼。 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楚休开始靠近。 虽然靠近的过程中，黑龙仍旧带着警惕的威慑，但是值得表扬的是对方并没有发出攻击。 楚休四处检查，顺着束缚着黑龙的锁链延生，看到锁链的每一头都被钉死在墙壁上。 按照常理来说，以黑龙这巨大的身躯，别说是几条锁链，就是这些墙壁，都不能将它困住。 想起原著中魔法阵的设定，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学习，让他对魔法阵有了一定的认知。 身躯力量与魔力都不弱的黑龙，会这样被束缚在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画下了让黑龙无法挣脱的法阵。 楚休要做到的，就是找到那个法阵的核心。 询问了一下脚步摇晃的阿诺，看着那张苍白稚嫩的脸，楚休想了想让对方坐下休息会。 但是对方说什么也不愿意。 只好描述了一下法阵的大概形状，两个人开始寻找。 很快，在墙壁与地面的交接角落，锁链钉死的地上，每一根锁链的链接口，都画了一个法阵。 楚休看不懂，但是他知道怎么怎么破坏。 上课时候学到的东西，还是有用的。 想要破坏一个成形的法阵，要么是看破它的核心，将掌控权夺取过来，要么就是毁掉法阵附着的媒介。 黑龙挣扎以及刚才两个人掉下来的地方掉落了不少碎石，楚休找了块不怎么规则，但边缘锋利，比拳头稍大些的石块。 魔法阵本身就带着魔法师的魔力，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坏的。 楚休没有魔力，难度也会直线上升。 于是楚休选择从边缘开始，将墙壁的石块敲下来。 石制的墙壁十分坚硬，楚休拿着手中同样坚硬的石块，掂了掂重量，找好角度，用手中石块锋利的尖角，一下一下的凿击着墙上石岩之间的接缝处。 重复的凿击下，发出“擦擦”的声音，手中的石块因为反作用力，在一次又一次的反复用力凿击下，震落的碎屑嵌入掌心，于此同时，墙壁的表层也有了些许刮蹭掉的痕迹。 每一次墙壁产生新的痕迹，都代表着，楚休并不是在做无用功。 楚休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次，有什么模糊了视线，机械重复的动作，让他手臂和手掌变得麻木。 他闻到一股血腥味，但分不清是从一开始就在这里的黑龙的血，还是自己被磨破的血肉模糊的掌心。 手中的石块已经换了好几颗，在这之后替换的每一个石块上都沾满了血渍。 黑龙的吐息渐渐的从不信任的威慑到低吼，到渐渐微弱。 钉死在墙角与地面的锁链一共十二根。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楚休总是想着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他本人其实是最惜命的，哪怕是在这个注定在十年后毁灭的小说世界里，他也想要活下去。 他没有能力去拯救世界，也办法改变未来。但是现在，目前的眼下，他有能够做到的事，没有理由不去做。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阿诺与楚休共同的努力下，好几块画着魔法阵的墙块被敲下。 手在颤抖，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滴落，血肉模糊的掌心嵌进去了数不清的石块碎屑，每次用力抓握碎屑都会深入几分。 但是不能停。 还剩下，四根。 也不是多难嘛。 这不是都快清理完了。楚休笑了笑，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意味。 就在楚休和阿诺专心致志凿着石头，身后巨大的墙壁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墙壁在移动。 黑龙低吼一声，忍受着翅膀穿刺撕裂的疼痛，将两人扫到它身后。 楚休在地面滚了一拳，被阿诺扶起来，沉默不语的男孩握住楚休的手，渐渐凝聚微光。 楚休看着阿诺同样血肉模糊的手掌，按住了对方的手。 “没事，你休息会。” 因为自己认错了主角，不仅自顾自的想要阿诺开牢门，还让他勉强自己去治疗黑龙，对方身体也虚弱的情况下，还要治疗楚休。 这跟黑心又无理的扒皮老板有什么区别，甚至自己还没什么能给他的工资。 这是个不幸但是很善良的孩子。 在两人被扫到黑龙身后，那一片墙壁发出沉重的摩擦响声，缓缓移动，细小的碎石簌簌落下，随后墙壁被移开，刺眼的光倾泻进来。 那面墙居然是一道可移动的门。 一行人簇拥着一个穿着贵族绸缎的富态男人走了进来。 “大人您看。” 佝偻着背的奴隶商人笑容谄媚，声音讨好，搓着手向富态的贵族男人介绍着面前的“货物”。 富态男人满脸油光，大腹便便，看到趴伏的黑龙“啧”了一声，语气嫌弃：“怎么没动静，不会是死了吧。” “大人哪的话，这可是先遣队废了好大的力气抓住的，昨天还凶得嘞，差点废了一队的魔法师，今天喂了两个人，肯定是吃饱了睡着呢。” 先遣队又是什么。 能抓住龙的队伍，肯定很强，但是楚休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么强的队伍，原著里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提到过。 “这畜牲还是幼年期呢，调教好了肯定好用。” “这可是几百年都没出现过的纯种，上等货。” 被簇拥着的男人听着这段不遗余力的推销，往前走了几步。 黑龙安静的趴在地面，好像正如对方所说的一样，是睡着了。 跟在贵族男人身后穿着法师袍的魔法师，突然拦住了。 "魔法阵，被破坏了。" “有人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人类的血腥味，本以为是被黑龙吞食的人类残留的血气，但是仔细感受下，这血气是有温度的。 是活人。 整个空间就这么大，一条龙，以及一览无余的锁链。 活人会躲在哪里，一眼就能看出来。 “滚出来。” 魔法师的声音不屑且傲慢，言语间是仿佛看到了垃圾般的恶心。 黑龙睁开眼睛，喉咙发出低吼，充满了仇恨的警告和威慑，火焰色的竖瞳一动不动的盯着令它厌恶的人类。 哪怕它此刻被锁链束缚，这些胆怯的人类仍旧不敢靠近。 魔法师带着怒火的声音响起：“卑贱的畜牲，也敢目中无人。” 剩下的几根没能凿掉的锁链迅速收紧，穿透鳞片与血肉的部分深深割裂撕扯着黑龙的脊柱和翅膀。 黑龙因疼痛发出压抑的低吼，炽热的龙息喷洒在地面。 魔法师像是玩弄一只宠物一样，对着被束缚着的黑龙极尽折磨。 富态的贵族男人像是终于看到了令自己满意的场景，拍着手发出了笑声。 听着被黑龙挡住的前方传来的笑声，楚休把阿诺按在原地，自己起身走了出去。 身上沾满了血污的男孩从体型巨大的黑龙身后走出，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折磨黑龙的几个大人。 在光线的折射下，空气中浮动的灰尘清晰可见，将男孩的身影分隔笼罩。 看不清那双眼睛中有什么情绪，只是对方过于淡定的姿态，让几个人不由得生出了警惕。 一个普通的孩子，怎么可能再这样的场景下，还能有着超乎常人的平静。 年龄和身高的差距并未给他带来任何的被压制感，反而他歪了歪头，眯着眼睛将满是鲜血的手扶在黑龙身上的时候，目光没有落在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身上。 目中无人的姿态，宛若天生的上位者。 “小鬼，你是什么人。” 正常情况下，总是作为被讨好对象的贵族男人不会多说任何废话。 但是这个小鬼给他的感觉很熟悉，熟悉得让他毛骨悚然的恶心感。 楚休眼睛里进了灰，手上都是血，迟来的疼痛也让他没办法抬起手来揉眼睛，差点被绊倒，只能扶着黑龙的身体让自己能站稳。 “你不认得我吗。” 进了灰的眼睛实在是不舒服，楚休只能用力眯着眼睛，试图让眼睛里的灰通过眼睛分泌的生理性盐水顺利出来。 楚休其实也是在赌，对方看着非富即贵，穿着特供贵族的绸缎丝绸，在加上身边的商人对他极尽讨好的谄媚态度，以及，能买得起一条龙的财力。 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就正好了，奥尔莱特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在正式被收养安顿下来的那段时间里，楚休被反派公爵带着到处露过了脸，但凡是有点头脸的角色都见过了一遍。 虽然不记得有没有见过前面的那个男人。 但只要对方不是山顶洞人，大概都不会不知道臭名昭著的反派家族。 站在首位的富态男人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扭曲狰狞。 男人颤抖的抬起手，指着黑龙旁边的男孩：“杀了，杀了他！！杀了他！！” 不断重复的话语，像是不同重复的咒念。 魔法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同样认为那个小鬼确实不简单。 除掉他是正确的选择。 魔法师低声诵念咒语，魔力流动，在法杖顶端聚集。 黑紫色的火焰分成了几个，直直朝着楚休扔来。 手臂一紧，阿诺迅速拉住楚休的手臂往旁边躲让。 魔法火焰砸砸墙面上，轰出一个漆黑的坑。 哇.... 真可怕。 这跟楚休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赌输了，要无了。 楚休拍了拍阿诺的手。 “我们大概是要一块死在这里了。” 接连不断的魔法攻击被丢过来，没能砸到楚休身上，却全都落在了黑龙身上。 随着爆炸与攻击，烟尘弥漫，分不清是魔法引发的烟雾，还是被砸出的建筑尘屑。 楚休皱眉，想要出去，却被阿诺紧紧拉住，那双有着十字纹样的鎏金瞳孔满是担忧。 轰隆的声音声中，楚休听到听到了血肉被生生撕裂的声音。 金属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擦擦”声，穿透鳞片的锁链撕裂了龙的翅膀，鲜血淋漓，滴落满地。 束缚着的锁链被用蛮力拉扯，崩得笔直，刮蹭间溅起零星的火花，墙壁钉死的锁链在蛮力的拉扯下，出现了裂痕，一次，又一次，裂痕逐渐扩大。 直到一声巨响，整片墙壁崩裂倒塌。 在黑龙黑色的鳞片上，人类留下的血迹渐渐隐没其中。 炽热的龙息喷洒，它的喉咙深处发出持续不断的低吼，此刻不再是只有威吓，不再是痛苦的低吟，而是真实的，来自龙的无尽愤怒。 前几分钟还在洋洋得意的人类，此刻四肢瘫软，在龙的威压之下，试图迈开脚步逃跑都是奢求。 楚休被阿诺用身体挡住，挡住了飞溅的尘屑和碎石。 同时也挡住了视线。 只能听见来自于人类的惨叫求饶，最后一切都被淹没弥漫在不歇的烟尘之中。 【人类。】 直接在脑海响起的声音，一道清冽冷漠的少年声。 楚休探出头，没有看到黑龙庞大的身躯，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烟尘散去，看到的是一个，少年？ 一头稍显凌乱的黑色长发，面无表情的清丽面容，遍布了全身的猩红色血迹将他的白色衣袍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宛若地狱走出的使者。 少年的嘴唇没有任何张合的动作，但是声音却清晰的在楚休脑海中响起。 【人类，你是谁。】毫无起伏的冰冷声音在脑海里发出询问。 楚休看了一眼阿诺，发现对方的眼睛里只有满满的担忧，一边还在小心翼翼的给楚休治疗伤口，明明阿诺他自己都伤痕累累，楚休阻止了他这堪称透支生命的举动。 这个声音似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试探性的在脑海里回复，但是对方没有反应，一副面无表情的状态等待着。 原来是单向通话，楚休刚才还担心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被对方听到，还好还好。 “我是斐利尔，一个普通的人类，他是阿诺，一个善良的孩子。” 少年皱眉，得到的似乎是没能让他满意的答案，他抬起脚步，**的双足踩在细碎的石块上，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不由分说的拉过楚休的手，深深嵌入了无数碎石的掌心斑驳模糊，在微弱的治愈之光下堪堪止了血。 少年抬起手，修长的指节化成黑色的龙爪，在楚休刚刚止血的掌心划开了又一道伤口。 在没有龙化的另一只手上划开一道同样的伤口，接住了人类滴落的鲜血。 楚休并没有没感觉到疼，只是懵了。 黑龙少年被一道力气狠狠的推开，有着一双鎏金色瞳孔的男孩把楚休往后护住，眼中满是怒意，呲牙咧嘴的模样像个没长牙的野兽崽子。 楚休看到少年抬起接住了自己血液的那只手，手上清晰可见的伤痕很快愈合。 安抚浑身紧绷的阿诺，脑海里又响起了黑龙少年的声音。 【人类，我再问一遍，你是谁。】 “我说过了，我就是个普通人类。” 至于这血，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穿越的时候没有神明也没有系统给他念说明书。 三人对峙着，牢房上方传来了嘈杂剧烈的声音。 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显然吸引了不小的注意。 按照事情发展的流程，应该都是要来抓他们的。 “我们还没离开这里，合作应该还有效吧。” 少年没有出声回答，点了点头。 楚休深呼吸。 “那，你能把这里所有的牢笼都打开吗。” 话刚说出口，黑龙就意识到了楚休想要做什么，脸上带上了些赞许。 龙的速度很快，哪怕此刻身上还带着伤，也在很短的时间里破坏了所有的锁。 被关押的奴隶们一涌而出，对奴隶商人的恨与愤怒，对自由的渴望让他们无所畏惧，生生冲破了地下监牢的大门。 楚休带着阿诺混在混乱的人群里跑了出去。 如此庞大混乱一涌而出的各种族奴隶，在整个都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在已然废除了奴隶法案的今天，在繁华都城的地下，居然存在着这样一个罪恶的地方。 更甚至，骑士们在关押无数奴隶的地下监牢，找到了失踪三天的皇太子。 简直骇人听闻，无法无天。 竟然连皇太子殿下都胆敢绑架，那在不知道的地方，到底还干了多少丧心病狂的恶劣事件。 又到底残害了多少无辜者。 一时间，无数公民请愿上书，要求将罪寇祸首处以绞刑。 不过这之后发生的事，已经跟楚休没有关系了。 “你，你家在哪里。” 楚休扶着树干，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跑了也不知道多远，终于停下来了。 第一件事肯定是先送阿诺回家。 跟累得半死的楚休完全不同，阿诺半点都看不出来疲惫。 听到楚休的话，阿诺低着头，声音低低的：“没有，我没有家。” 总觉得这不是个好话题。 楚休也不擅长安慰别人。 想了想，提议到：“那，你要跟我回去吗。” 第8章 第 8 章 那双鎏金色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洒满了阳光的湖面，波光粼粼，流光溢彩，名为喜悦的情绪在那双眼睛里清晰绽放，驱散了所有的不安和阴霾。 “我要去！” 掷地有声的回应，用力点着的头，笑容毫无掩饰的洋溢在脸上。 话刚说出口，楚休其实就有点后悔了，毕竟那个全是疯子的反派家族，看起来并不是个适合孩子健康长大的地方。 但是看到阿诺这溢于言表的喜悦，怎么也没办法收回刚才的话。 反正，也就十年时间。 反派家族里是家人互砍，只要尽量避免阿诺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应该也没事吧。 长的这么像主角，怎么就是个这么柔弱的孩子呢。 不过不是主角也挺好的，当主角太累了，当个普通孩子能正常健康的长大就好。 共同的死里逃生，让两个人之间有了深厚的羁绊，楚休更是自动代入了老父亲视角，看阿诺这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走吧，回家。” 再一次感谢反派家族的放养政策。 楚休一身伤的回去，除了最开始看到了他们的女仆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以外，其他的人都异常默契的各司其职。 没有人去探究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有人对于楚休带回来的一个孩子发表任何反对言论。 就像在原著里对反派家族描述的那样，他们为所欲为，他们不受管束，他们的疯狂哪怕是皇权都无法约束。 所以很自然的，没有人去深究楚休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又造成了什么。 民众可以请愿将恶劣事件的幕后主谋处以绞刑，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对笼罩在国家头顶的阴影提出驱散。 因为那片阴影，亦是天空。 神殿请来的司祭专心致志的释放着治愈的神光。 楚休看到这光是淡淡的金色，是宛若流动的黄金一样的颜色。 跟阿诺那浅浅淡淡的，好似随时都会消散的微光完全不同。 难道是力量之间的差距吗。 原著里男主使用力量的时候，是能够将天空阴霾都驱散的明亮光芒，治愈着世间万物的一切，范围可以笼罩一整座城池。 司祭的十字纹样在手背，那是神明的烙印，亦是力量觉醒的证明。在他使用力量的时候会发出与治愈的光芒相似的金色。 如果阿诺在神殿，会度过安稳的日子吗。 “斐利尔少..少爷。” 比推开门的男孩先传来的，是女仆慌乱的道歉的声音。 “这孩子，说什么都要来找您。” 闯进来的男孩已经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身上的血污都被洗掉，露出一张稚嫩精致的脸。 楚休这个时候也才看清，阿诺的头发并不是跟男主一样亮眼的银白色，而是浅浅的暗淡的灰白，摸上去还有些粗糙。 阿诺没有直接扑进楚休怀里，而是将额头靠上了楚休的膝盖。 “.....斐利。” 轻轻的，充满了依恋的呼唤。 像是漂泊流浪许久的幼兽在吃尽苦头之后，终于找到了归所，轻唤声只是无意义的呜咽。 楚休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经历了什么，但是根据原著背景，以及对方出现的地方，应该也不是什么美好的童年。 “你想学魔法吗。” 靠着楚休膝盖的阿诺闻言抬起头：“斐利希望我学吗？” 没有什么希望和不希望，只是觉得阿诺有着这方面的天赋。 这个世界里，魔法师的地位很高，如果能学习，往后几年，可以过的轻松一些。 楚休不喜欢去想太复杂的事情，他只会思考当下，在当下把能做的做了，就可以安稳躺平了。 “如果你愿意，或许可以跟我一起去上课。”当然得先去请求反派公爵。 一起上课，这四个字落在阿诺耳朵里，跟充满了诱惑力的宝藏没有任何区别，除了满声应好，不会有其他回答。 因为身体原因，休息了几天之后，该来的还是来了。 楚休站在公爵书房的桌案前，坐着的是面无表情翻看着手中报纸的公爵大人。 这个熟悉的场景，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感觉已经远离自己许久的胃酸好像又要涌上来了。 “受伤了？” 公爵没有抬头，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楚休只能像个被提问到的学生一样老老实实的回答，并且适当的加上一些客套的回应：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谢谢父亲关心。” “嗯。” 书房再度陷入安静。 纸页被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无比清晰。 “下次，注意安全。” 没头没尾的两句话，让楚休有点摸不着头脑。 直到离开书房，都没能想清楚是什么意思。 结合上下文，难道是自己在外面莫名其妙受伤的状态太狼狈了？还是说公爵知道了自己被被绑架这种事，太窝囊？又或者是..... 难道那个关押奴隶的地下监牢跟反派家有关系？ 不应该吧..... 这家的人果然都不太正常，说话都没头没尾的。 在楚休离开后的公爵，看着报纸上所谓《地下神秘罪恶牢笼竟然！？》的文章，以及皇太子被救的全过程，忍不住笑了笑。 诡计多端的小鬼。 还算聪明，没留下痕迹。 * * 让楚休更不能理解的事，总是接二连三的出现了。 在楚休的申请下，阿诺被同意默许当做楚休的贴身侍从来培养，除了每天各种杂事的学习，还可以跟着楚休一起上课听讲。 虽说是贴身侍从，但实际上，在所有人心照不宣共识以及默认下，这个被斐利尔少爷带回来的孩子，更多的，像个漂亮的吉祥物。 准确的说，是受到斐利尔少爷喜爱的，宠物。 他们不会刻意去为难这个孩子，但也不会过多的亲近，只是在自己职能范围之内，恰到好处的照顾。 好在阿诺并没有在意这些，他每天看起来都很开心，学习也十分认真，对知识和工作的掌握比起成年人来说也毫不逊色。 有着阿诺在旁边认真听讲，楚休都不得不打起精神认真对待每一节课了。 然而，楚休忘记了西蒙会时不时过来来蹭课，第一节课对方就看到了紧紧粘在楚休身边仿佛身边开满了花花的阿诺。 紧紧只是一个照面，双方对彼此都展现了不同程度的敌意。 西蒙眼神不善:“脏兮兮的小鬼，身上一股恶心的臭味。” 楚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抓着他衣摆的阿诺淡淡的声音响起:“海腥味，难闻。” 不是你们俩是狗吗，互怼都是骂对方身上有味。 相处了一段时间，楚休也稍微摸清楚了一点，跟原著里那个热衷砍人的反派西蒙相处的方式，没有了一开始的战战兢兢。 好不容易费力的在一天的时间里把两个人安抚好。晚上终于能松口气洗了澡换了衣服，准备躺下睡个好觉。 一扭头看到窗外直直的立着一个黑发白袍的身影。 月光下，白皙的皮肤泛着冷意，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凌乱飞舞，加上随风而动的单薄白袍。 楚休心脏都差点被吓停了。 “要死了....” 【你还活着，没有死。】冰冷漠然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我是被你吓死了” 楚休半瘫在床上，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大晚上的，扒窗户干什么.....” 以为从那个鬼地方跑出来之后就是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往后也不会再见了。 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对方半夜站窗户外面吓人的目的。 【答案，还未得到。】 被惊吓了一场，反而后知后觉发现这种直接在脑海里响起的声音也有点渗人。 尤其是在深夜。 更像鬼了。 “什么答案？” 原谅楚休实在是没能反应过来。 【你的身份。】 ..... 楚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是斐利尔。” 【....】 与之前相差无几的回复让黑龙少年陷入沉默。 忙了一天，又累又困，也不想再重复无意义的问话，自顾自钻进进软软的被窝里，挥了挥手：“你回去的时候麻烦帮我把窗户关一下，谢谢。” 身体放松，脑袋沾到枕头后，很快睡着。一夜无梦。 * * 第二天，楚休打着哈欠起身，揉了揉眼睛，随后，又一次被立在房间里的白袍身影吓掉了半条命。 梅开二度，彻底清醒了。 “我说，大哥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感觉再多来几次，心脏都要被吓衰竭了。 小孩子还在成长期的身体可是很脆弱的。 【在得到答案之前，我不会离开。】 楚休头疼，抓着脑袋在房间踱步。 一大清早就给他找事，看着龙一副全无所谓的状态，显然不是自己说不知道，就能说服的。 很快，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既然这样的话，你要来给我打工吗？” 【人类，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化成了龙爪的手抵在楚休的脖子，威慑十足。 黑龙显然对胆敢对龙出言不逊的人类十分不满。 不过已经不知道被黑龙的威压威胁了多少次了，楚休也差不多都适应了。 人类的适应力，真可怕。 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捏着龙爪移开了几公分，后退几步，得到安全距离: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一个专属管家。” “十年。你给我当十年管家，十年后，我就告诉你答案，怎么样？” “人类可是很脆弱的，一不小心就会死掉。” “你给我当十年管家，不仅能防止我提前死掉，还能得到答案，简直一举两得。” 其实真正一举两得的是楚休。 黑龙少年沉默思考，但是架不住楚休极其擅长画饼话术，很快，对方答应了。 黑龙跟外表不一样，不是条精明的龙，真的谢天谢地。 龙的寿命无限漫长，十年对他来说或许只是眨眼瞬间。 如果黑龙发现自己被一个人类骗了十年，大概这个人类会死的很难看吧。 不过十年后世界毁灭，谁还知道什么答案不答案的。 第9章 第 9 章 穿着整齐管家制服的少年将眉头皱的死紧，黑色的长发被一条蓝色发带斜绑在肩膀。 除了一张冰冷的臭脸，看起来跟一个合格的专属管家没什么区别了。 才怪。 【人类，记住你说的话。】 “首先，你得改变说话方式。” 尤其是这种直接脑海传音的技能，绝对不能再使用。 【区区人类，也配与我对话。】 “大哥，我也是人类，人类都是开口说话的。” “说好了给我当十年管家，你难道只是遇到这点小事就要放弃了吗。” 【.....】 黑龙，不对，现在应该叫泽恩，成为了一名临时上岗的，非专业的，专属管家。 “这位，就是我需要的专属管家。” 黑发少年站在楚休身边，神情淡漠，目光冰冷桀骜，不仅没把他身边未来十年的“雇主”放在眼里，更是完全没将前方的公爵放在眼里。 要不是被楚休拉着，傲慢的黑龙差点就要对公爵口出狂言了。 【区区人类.....】 楚休努力拉着泽恩，同时还要顶着公爵的目光压力不遗余力的推销。 “泽恩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编造了一个黑发少年救人一命的故事，虽然公爵表情有些奇怪，但是还是非常顺利的谈下来了。 带着泽恩离开公爵书房，把当下的事情都解决，楚休终于能感到轻松了一些。 希望往后的时间里，能安静平稳的生活。 另外，坚决，不会再出门了。 * * *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的心态，斐利尔舒舒服服的过了一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颓废日子。 除了每天的课程有点耗费脑子以外。 说到底，这些魔法课程天文地理，在十年后基本上都会毁于一旦。 小说里只写到了世界毁灭的那一刻，在小说完结之后，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呢。 看小说的时候看到结局，再怎么憋屈，也只是痛骂几句，再把小说关闭，但是身处在这个世界，就会忍不住去思考。 不过自己也没有那个拯救世界的能力，考虑的越多只会越累，还不如得过且过，走一步看一步。 * "神殿前往伦西河小镇，净化的队伍，你也一起去吧。" “.......？” 哈？ 斐利尔傻了眼，看着像是一副，只是决定了今天晚餐吃什么一样云淡风轻的公爵大人。 “可以问，为什么吗。” 怎么看，斐利尔都不像是能够被塞进神殿组建的净化队伍的人才。 就算课堂成绩再怎么一塌糊涂，对于神殿进行的圣神净化工作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不仅神学课上是重点，就是在原著里，也是主线之一。 主角的任务除了在大陆各地旅行，帮助无数陷入苦难的人民之外，就是要净化被污染的土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陆上的土地接连被污染，污染后的土地，生长不出任何正常的植物，反而魔兽和妖异疯狂滋生。 为了阻止被污染的土地日渐的扩大，神殿和皇室都会定期派出净化小队，前往污染地驱除魔兽，净化土地。 一般能进入净化队伍的，都是国家级别的人才。 斐利尔，一个连一丁点魔法都不能使用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半大的孩子。 但凡有点常识有点责任心，都不会想到要把一个孩子，塞进这样一个队伍里吧。 先不说能有什么用，能不能安全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反派公爵大人一点也不在意斐利尔的疑问，只是低头看着文书，头也不抬，语气淡淡：“去做吧。” 要了老命了。 真是疯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斐利尔生无可恋。 就算反派公爵想把自己家的孩子塞进有名望的队伍里刷履历，也不能一下子就把他，放进一个这么重要且顶尖的队伍里啊....... 该说是有远见呢，还是强人所难呢。 “要不，跑路吧。” “斐利去哪里？”从桌前探出头的阿诺，一双鎏金色的眼睛好奇的眨了眨。 比起一开始死气沉沉还带着些踌躇的孩子，现在的阿诺脸上有了气色，笑起来的时候，看着阳光开朗极了。 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法说出了口，斐利尔只是摇摇头，但是急需有人倾听他吐槽，还是没忍住。 “要去伦西河小镇。” “伦西河.....？” 阿诺的记性很好，几乎过目不忘，大陆地图只是看了一眼就完全记住了，他知道伦西河小镇，在远离首都的最北边，靠近寒冷的北域山脉。 “一起去？”阿诺将下巴靠在桌边，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不行哦，很危险。” 斐利尔还没到那个，跟那个没有常识的反派公爵一样，让个孩子跟着去危险地带。 “等我回来。” 斐利尔看了一眼面无变情站在一旁，近一段时间进修了专属管家职责事项的泽恩。 除了烧了几次厨房，把斐利尔卧室炸穿了几次，差点整层楼都拆了，还差点烧了整个公爵府。 很优秀，也很努力了。 斐利尔知道不能勉强一条龙去做这些事，只能在安抚过后去收拾残局。 反正，也没有规定专属管家一定要做这些事。 作为保镖，泽恩无疑是最完美的。 只要泽恩跟在身边，就算是污染地，斐利尔也能平安回来。 * 虽说泽恩会跟着，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斐利尔将所有自己能带在身上的魔具，都通通想办法带在了身上。 为此还特意前往公爵府的专属魔具制作师那里呆了好几天。 为了防止重蹈覆辙，防止在发生前段时间出门时候的意外。 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安全隐患，结合原著中存在的所有有可能发生的意外，跟魔具制作师展开激烈沟通交流，成功将自己从头发丝武装到了脚趾甲盖。 离开魔具院的那天，魔具师抱着斐利尔的腿痛哭，知道自己打劫了魔具师全部宝贝的斐利尔心也很虚。 “你-你放心，我用完就还回来。”用力想将自己的腿抽出来。 魔具师哭的很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斐利尔是个抛妻弃子的渣男，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求着斐利尔少爷别走别走留下来吧留下来，留在魔具院。 斐利尔认为对方在肉疼那些被拿走的魔具，毕竟是好几天没日没夜赶制出来的高级魔具。 终于，在泽恩的出手相救下，斐利尔的腿得到了解放。 被当做垃圾一样滴领着丢了出去的魔具师，只能让人听到越来越远的嚎哭声。 “准备好了，走吧。” 本想着跟阿诺道个别，然而没能找到，斐利尔觉得孩子大了，学会闹别扭了，虽然有点可惜，但是自己也就去几天，通过传送阵，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回来的时候给孩子带点特产吧。 只有斐利尔和泽恩两个人的队伍，就这样出发了。 只有两个人的原因，一是泽恩讨厌跟人类共处一室，二是如果另外找了骑士护卫，泽恩估计会非常不爽。 再有一个就是，那些神殿的神官肯定也很不喜欢自己这个空降来的，被塞进净化队伍里去刷履历的反派家族养子。 本来奥尔莱特家的名声就很不好，人多了反而更惹人讨厌，说不定还会给人家拖后腿。 就算被白眼被无视被冷眼，甚至被针对，斐利尔都觉得很正常。 储物魔具里装满了将近一个月的生活必需品，就算是突然流落沙漠，也能撑很久。 全副武装，总算给斐利尔带来了一点安全感。 乘坐公爵府的马车来到位于神殿的传送阵，人数为九人的神官队伍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传送阵所在的位置位于神殿内的核心区域，一个有着圆弧形穹顶的纯白色大厅。 身着圣洁白金长袍的神官们同时转过头，视线齐齐落在了斐利尔身上，但是很快，又都转过头不再投以视线。 果然，被无视了。 不过这已经是斐利尔设想当中的最友好的见面状态了。 只是空降进来当挂件的，在对方没好脸色的情况下，斐利尔也没必要去跟神官们打好关系。 传送阵是一个位于正中央的，略高于地面的圆形平台，不清楚具体材质但是散发着微光的白金色石料，镶嵌着数量庞大的魔法石和镌刻着繁复结构的符文魔法。 走进传送阵，很明显感觉到神官们的状态很紧绷，甚至距离斐利尔最近的神官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斐利尔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不受欢迎。 但是没办法，就算双方再怎么不喜欢对方，再怎么排斥，这两节强扭的瓜还是要放一起。 没有初次见面的客套，也没有互相介绍的寒暄，整个场面安静到诡异。 在斐利尔和泽恩走进传送阵的范围之后，负责传送阵的魔法师在这安静诡异的场景下诵念咒语。 魔法阵启动，斐利尔感觉一阵失重眩晕，下意识伸手抓住了旁边泽恩的衣摆，然后听到一声嗤笑。 自从斐利尔禁止恩泽使用脑内传音之后，讨厌人类的龙能不开口就绝对不会说话，因此迅速掌握了一套由眼神，动作，肢体，单音节组成的全方位嘲讽姿态。 很嚣张，很气人。 但是斐利尔忍了。 这一路上自己的小命还要仰仗对方。 落脚地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破败神殿，众人脚下的传送法阵光暗淡微弱，很快消散。 头发花白的老神父拎着提灯，推开了神殿大门。 “各位大人，晚上好。” 老神父脊背挺直，神情温和，走在前方为众人引路。 斐利尔没想到在这么个污染汇集的地方，居然还有一名神父守在这里。并且，这名神父右边脸颊上，是一道显眼的金色十字纹样。 觉醒了神力的神官都有的纹样，一般都会以此为荣，将其显露出来，但是显现在脸颊上，这么明显地方的，很少见。 原著里，就有这么一个。 第10章 第 10 章 位于最北边的伦西河小镇，在神殿和皇室的控制下，近几年污染的蔓延被遏制在了这座小镇，由于污染严重，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类居住。 污染净化不论是前期的准备，还是耗费的神力，都需要时间修整。 神官们组成的小队十分默契的开始打扫神殿内的房间，腾出了几间能够临时居住的。 让斐利尔意外的是，神官们居然主动帮他也打扫了一间。 斐利尔都做好了自己会被无视，要自力更生的准备了，毕竟也没办法指望泽恩帮他。 神官们都好善良啊。 哪怕讨厌自己，也依旧为了他人着想。 无声的感谢在内心蔓延，意识到神官不喜欢自己接近，斐利尔只能用眼神以表达感激之情。 为了能节省，更多净化污染，神官们都是亲自手动打扫的卫生，正忙着清扫堆积了许久的灰尘，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 其中一名神官回过头，对上了黑发男孩那双微弯的眼睛，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带着仿佛不怀好意的微笑，显得整张稚嫩白皙的脸颊都带上了几分让人脊背发凉，骇人的诡异。 被吓的一抖，慌忙扯了扯旁边的同僚，紧张到牙齿打颤。 “我我我我我应该没做错什么吧？” “怎么了？” 忙碌的同僚应了一声，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同样对上了那双眼睛。 煞白的脸瞬间变成了两张。 “应该，没没有吧？” 难道是他们自作主张打扫让那个恶魔不快了？ 还是不满房间太简陋？ 还是对那间房子的位置不满意？ 神明在上，那可是最宽敞阳光能照到的最好的房间了。 从得知这次的队伍里会有奥尔莱特那个恶魔家族的成员参与后，这一次的成员神官们就都陷入了一种紧张恐慌。 没有人不知道那个恶魔家族，他们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乖戾疯狂，蔑视一切。 在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明明是个半大的孩子，给人的感觉，却平静到异常，一双狭长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其中神色。 而那名穿着管家服的少年更可怕，站在主人身后，仿佛完全不把在场的所有人当活物一般的目中无人。 就在靠近的那一瞬间，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在一个孩子和一个少年面前紧张到几乎忘记呼吸，说出去大概会被大肆嘲笑，但如果这两人来自那个恶魔家族，所有都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更不要说接下来他们还要共处一段时间。 如果惹得对方不悦，可能此行，就算没有死在污染物手里，也很难平安回去。 神啊，救救我吧。 神官们的愿望已经从顺利完成净化，过渡到平安活过这段时间了。 等到所有人都修整好，在做一些明天开始净化魔法的前置准备。 无事可做的斐利尔终究还是选择对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付诸了行动。 在这座破败的神殿里，寻找刚才给他们引路的老神父。 有着神力笼罩的神殿，大概是这片污染地唯一的净土。斐利尔走进神殿深处，长时间疏于打理的神殿各处显得破败荒芜，中庭的喷水池干涸，坑洼的地砖缝隙中生长出无数杂草。 伫立在神殿的神像，斑驳破落，已经没了完整的姿态，但不难看出，曾经的神像是经过了精心雕琢的工艺品。 这座神殿，在过去的时间里，也充满了信仰，遍布了信徒，但此刻，只剩下寂静。 走进教堂正厅，一股沉重的灰尘迎面而来，让斐利尔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脚下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地面，没有光源，仅依靠着破损的彩窗玻璃折射和头顶上方的破洞洒下的月光，勉强能看清前方的情景。 东倒西歪的长椅，大部分都已经损坏腐朽，斐利尔只能仔细看着脚下，以防不小心被绊倒。 正厅中央，在神像脚下，穿着老旧样式神官袍的神父低着头，跪在神像脚下祈祷。 听到脚步声，神父的背动了动，随后转过头。 月光下，那布满了皱纹历经了岁月风霜的脸上，散发着淡淡金色光芒的十字纹样，无比清晰。 原著里出现过，那个脸颊上有着同样纹样的神父，是主角身边一起战斗到了最后的队友。 是陪伴着主角一起旅行的伙伴。 是明明拥有着强大力量的神官，却从不信仰神明，从不循规蹈矩。 是意气风发，自由桀骜的少年。 但是，这样的一个角色，却在世界毁灭的前夕，背叛了并肩作战了一路的主角。 斐利尔还记得小说写到维兰德利背叛的那一章下面是如何的腥风血雨，就是斐利尔自己，都差点被气到吐血。 . “你好啊，孩子。” . 苍老和蔼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破败大厅响起，唯余被时间侵蚀过后的沧凉和悲戚。 如果存在着跟主角一样纹样展露在双眼中的孩子，那么出现一个同样在脸颊上显现纹样的老人，似乎也不算奇怪吧。 但是就是太巧合了。 巧合到让斐利尔对自己脑海中的原著产生了怀疑。 “维兰德利？” 那股怀疑，让斐利尔试探性的说出了那个在原著里在主角身边出现过无数次的名字。 神父猛然抬起头，苍老的眼睛里迸发的亮光吓得斐利尔后退了两步。 然而借着月光看清了斐利尔之后，神父的神情却突然变得失落。 “孩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神父因为这个名字做出的反应不是假的，堪称荒谬的事实猜想让斐利尔对原著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我****” 发不出声音。 关于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的所有话语，斐利尔发不出任何声音。 . “，看，到。” . 一字一顿，再怎么开口，都只能蹦出来两个字。斐利尔说不出自己是在小说里看到的这一切。 不过就这两个字，让神父露出了一副悲伤到无以复加的表情，眼泪开始涌出眼眶，伴随着不停滴落的眼泪又开始笑。 “你看见了吗，”又哭又笑的神父缓慢的走到斐利尔面前，弯腰蹲下，半仰着脸，用一个低姿态的动作，与面前的孩子对话。 “已经，开始了吗。” “是选择了你吗。” 斐利尔想问很多，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维兰德利是这样一副样子。 然而只要是涉及到原著剧情的问题，都会被自动消音，斐利尔什么都问不出口。 名为维兰德利的老神父却一副对一切都了然的状态，开始主动安慰斐利尔：“我知道。” 你知道？ 你知道这是一本小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会被毁灭？你知道我是穿越来的？ 还是说在这之前，还有别的穿越来的？ 原著剧情又是什么情况？ 太多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 斐利尔发不出声音，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如果命运选择的是你，那么，请改变吧。” “愿神明，与你同在。” 神父将额头抵在斐利尔手背，光芒环绕，周身暖意流动，身体轻盈了很多。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让斐利尔没有来由的感到一阵烦躁。 . “什么神明，开什么玩笑。” . 这一句能说出来。 完全表达了斐利尔现在的心情。 他只是想要安稳舒服的活几年而已。 莫名其妙的禁言，就算自己真的说了出去，会有人相信吗。 什么也说不出口，却莫名其妙的要自己改变什么。 斐利尔抽出自己的手，看着神情错愕的神父。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有我的生活方式。” 斐利尔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做得到的就去做，做不到的也不会勉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你的话，应该不需要拜托我什么吧。” 主角团总会遇到些莫名其妙的事。不想去探究原著里的那个维兰德利，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这个样子。 就算想知道，也会因为被消音，问不出口。 算了。 本来就不该好奇。想不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干脆就不去想了。 斐利尔离开前，想到维兰德利额头贴在自己手背上时的祷词，没忍住多了一句。 “我不相信神明。” 就算这个世界的背景故事是神明魔法，斐利尔也从来没有想过向神明祈祷，因为他知道，神明不是无所不能的，就算是祈祷，也没有用。 恍惚间，好像是错觉，正厅中央那座面容已经斑驳模糊的神像好像有什么光芒闪动，像月光，却比月光更温柔。 给了斐利尔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仔细看时，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吗？应该是吧。 * * 维兰德利一动不动，看着那孩子的背影逐渐远离，全身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肩膀到脊背整个坍塌。 那个孩子，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特质。 在明明看见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之后，还能如此坚定的说出那样的话。 那是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无法拥有的东西。 维兰德利曾以为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他背叛了最信任自己的友人。 只要这个世界的时间能够延续，他愿意用余生去赎罪忏悔。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却没有改变任何事。 当整个世界在一片虚幻中破碎重置，却唯独遗漏了他。他站在时间的尽头，看到了世界的真实。 他如同一个在舞台剧上表演的角色，蛮横的被剧透了这个世界只是一个被揭开了幕布的舞台的真相。 而到了谢幕的时间，一切都注定将不复存在。 他的人生是一部剧本，他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只是一幕被精心编撰的剧情。 那，他的意识，还是属于自己的吗。 他做出的举动，究竟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还是被造物主强行注入的“剧情”。 他保持着落幕时的姿态，回到了这个舞台最初的时候。 世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在眼前蒙上了一层名为虚假的阴霾。 他想要告诉每一个人真相，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如同游魂，在这个世界上寻找着那个可能。 他找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时间的侵蚀让他面容苍老，头发花白。 一切都正常的按照着既定的剧情前进着的时候。 却唯独，缺少了“主角”。 第11章 第 11 章 前方是一座被笼罩在浓浓雾气之下的小镇，不是普通的雾气，而是一种浓稠诡异令人不适的瘴气，缓慢往外蔓延。 天空和土地是不正常的黑紫色，小镇外围的路边两旁，长满了如同脓疮一般的菌群，越是靠近，脚下的土地给人的触感就越是粘腻湿软。 飘散过来的空气，都带着一股浓烈的，令人反胃的腐臭味。 在瘴气笼罩的小镇中，肉眼可见的废墟里，无数没有特定形状的黑影穿梭着，那是自污染中诞生的妖异。 不停的传来狰狞刺耳的魔兽嘶吼声。 反派公爵到底让自己来做什么的呢。 在神官停下来施展净化魔法的时候，斐利尔观察着周遭，泽恩百无聊赖的靠在干枯的树干上。 看到了头发花白的老神父站在不远处，好像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挺直瘦削的身躯仿佛直立在荒芜原野上的枯木，还未倒下，却已经腐朽。 顺着斐利尔的视线，泽恩也看到了站在远处的神父。 淡漠的声音缓慢的响起：“能打吗。” 那个人类老头子看起来有点奇奇怪怪，而且全身是被神圣力浸染的气息，令人烦躁。 “请忍住，回去请你吃草莓蛋糕。” 讨厌人类的黑龙最近有了新爱好，尤其喜欢人类制作的甜品。因为这个新爱好，所以只要言语得当，就会变得很好说话。 很好说话的黑龙“啧”了一声，没有再去关注远处盯着他们的老头子。 斐利尔跟着神官队伍的步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往前走了几步。 参与净化的神官每一个都很认真负责，虽然缓慢，但是污染地的瘴气确实肉眼可见的被控制在了小镇的范围内。 随着净化魔法的布置逐渐增多，小镇内无固定形状的黑影变得十分扭曲，撕扯着，试图冲破瘴气。 几名神官配合默契，在展开净化的同时也修复着防护结界。 污染是无法完全净化的，只能遏制，在原著小说里，只有主角拥有着绝对净化污染的力量。 在主角出场的时候，整片大陆已经被污染占据了绝大部分土地。 而所谓的魔王，实际上是从污染之中诞生的怪物。 只要这片大陆上污染没有被完全消除，魔王就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 主角再如何努力，凭借一己之力，都没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在反派的围追堵截中，净化整片大陆。 更不要说，主角还要经历无数的背叛和出卖。 能拯救世界才有鬼了。 主角也不容易啊。 默默等待神官们工作的斐利尔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低低的，仿佛耳边呓语，但是很杂乱，而且距离自己很近。 “有什么声音吗？”不太确定的发出了询问。 靠在一旁的恩泽歪着头，随后用动作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斐利尔转头环顾四周，但是脚步完全没动。 因为，这也太明显了，这不就是明摆着的勾引吗。小说里这么写的，但凡听到声音的人去寻找声音源头，下一秒绝对就是出事。 但凡有点危机感都不会受那么明显的陷阱引诱。 这个地方显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静。 更加坚定了自己绝对不能掉队的决心。 * * 然而。 斐利尔在漆黑一片中睁开眼睛，周遭嘶吼声不绝于耳。 深呼吸，接着深呼吸。 这个小说，真的很不讲道理。 自己为了不掉队，都紧紧跟着神官的脚步了，甚至泽恩都在旁边。 没有人注意到斐利尔脚下突然改变的地面。 脚下的土地突然变成了如同水面一样的液体，斐利尔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瞬间就被地面吞噬。 再睁开眼，就是这漆黑一片的空间。 伸出手摸索，双手与双脚所感受到到的触感，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温软，不是泥土，像是某种生物湿软的内壁，每次呼吸间，都以一种缓慢的节奏在搏动。 这片黑暗，是活着的。 在距离斐利尔很近的左前方，骤然亮起了一阵刺眼的光。 光芒愈发明亮，终于将整个空间的黑暗驱散。 这里并非是一个斐利尔想象中的生物体内，而是，一条长廊般的通道，给他柔软触感的墙壁和地面也并不是血肉，而是一种半透明的富有弹性的琥珀，内里无数脉络交错起伏，缓慢的流淌， 短时间的适应后，斐利尔看清了光的来源。 “维兰德利？” 在被脚下的土地吞噬的前一秒，斐利尔确实感受到了有人朝着自己而来。 一开始还以为那是泽恩。 头发花白的老神父，五指向上微微弯曲，枯瘦的掌心凝聚着用来照亮黑暗的光，明亮的光晕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和平静无波的眼神。 维兰德利能一起跟着进来，说明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并且肯定是可以完全避免的。 加上之前一直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动作。 难不成，一直在守株待兔？ 斐利尔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当成钓饵了？ 心情有点不太美丽。 但是想到自己要平安走出这里，还必须只能跟着对方。 深呼吸。 深呼吸。 没关系，大不了就是死一死嘛。 不满还是要表达一点的，得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炮灰，不要想着利用完就把自己丢在这里。 “你利用我？” 斐利尔眯起眼睛，尽量露出一副不善的表情。 苍老的神父沉默着，伸出另一只手，指向了这个通道的缺口。 斐利尔顺着对方指向的方向，尽头一片漆黑，不知通往哪里。 但那双目之所及唯一的道路。 “我，想帮助你。” 略带沙哑的声音，低沉的响起，维兰德利掌心的光芒照亮了通道的路。 “这是，你的路。” 斐利尔实在是不明白这些一个个不会好好说话的角色，都想干嘛。 听不懂，但路还是要走的。 有了光，能看清楚方向，斐利尔看维兰德利没有接下来的动作，试探性的抬起脚步往通道方向走了几步。 维兰德利托着光紧随其后。 好嘛，利用了自己进到这个地方，还要自己在前边探路是吧。 难怪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帮助你，你的路，原来是让自己去探路的意思。 然而内心再如何腹诽，人在屋檐下都不得不低头。 毕竟斐利尔一个柔弱的人类，想离开这里，只能仰仗对方。 可恶啊。 如果前面突然出现一个陷阱，自己肯定瞬间就嗝屁了，撑不了一点。 不对，斐利尔摩挲着自己手指上和手腕上十几个印刻了防护魔法的魔具，身上还背了不少重量级的魔具，魔具是会检测到有伤害性攻击的时候自动启动的。 自己从被吞进这个空间，到现在移动了一段距离，身上的魔具没有任何启动的迹象。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在目前为止，并没有试图攻击过他。 所以将自己吞进来的原因是什么呢？维兰德利又为什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跟了进来。 有了一丝丝安全感的斐利尔终于能放心的往前走。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片广阔的琥珀色海洋，仿佛一块巨大的琥珀内部，空气不再是令人作呕的腐臭，而是一种微弱清浅的树脂清香。 在这个空间的正中间，最吸引人目光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由液态金色琥珀凝固而成的圆形核心，内里脉络细密繁复，温暖的光晕在缓慢的流转，随着节奏有规律的呼吸。 斐利尔没有再往前走，总觉得，这个空间，平和得有点诡异。 小镇地底下居然是这样一片截然不同的空间，怎么看都不正常。 就在此时，斐利尔听到了先前只有他能听到的那个呓语。 在停下脚步后，那声音变得更加急促，杂乱，仿佛在哭泣。 仔细分辨下，声音来自于前方的那个核心。 似乎一直在，催促自己。 被那声音吵得头疼，斐利尔往前走了几步，试图看清楚中央的核心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就在斐利尔往前的时候，一个人形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并不是由血肉构造的身体，而是这个空间的材质延生凝聚而来的“生物”？半透明的琥珀凝聚而成的人形生物。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个人形生物的构成，就被砸过来的攻击触发了防护魔法。 一条命没了。 真可怕。 斐利尔三两下退到了维兰德利身后，抬了抬下巴。 “该你发挥的时候到了。” 总不能指望一个全身带满了防护魔具的孩子去打架吧。 维兰德利点了点头，没有法杖，没有媒介，不需要诵念咒语，只是伸出手。 时间的侵蚀给他留下的可不止是衰老的身体，相反，他的力量经过岁月的沉淀，升华，达到了年轻时绝不可能实现的维度。 这个空间似乎意识到了一个守卫不足够挡住维兰德利，无数的人形生物从琥珀中被生成，没有面容，只有光滑的平面。 这些有着人形的琥珀生物整齐划一，迅速发出攻击。 在维兰德利和守卫对战的时候，斐利尔思考了一下自己能做的，不拖后腿的事。 大概只有靠近那个一直在给他传音的核心。 那些守卫是因为自己靠近了核心才出现的，足以证明它的重要性。 如果能毁掉，这个空间肯定也会被影响。 每靠近一步，听到的声音就更清晰，也更激烈急促，但是还是分辨不出来声音的具体含义。 第12章 第 12 章 随着靠近的脚步，那仿佛是直接在脑海里响起，回荡在意识深处，扭曲重叠的声音，这个声音，是一道道仿佛触及了灵魂的呓语。 尽管听不清内容，但那不容置疑的急促，和充满了针对性的呼唤，让斐利尔确定，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整个空间都变得急迫不安，温暖的光晕也加快了流速，一遍一遍的环绕流转，冲击着琥珀的壁垒。 ——来——来—— ——来—— —— 没有规律，被无限拉长却不停重复着的声音，躁动不安的光晕显露出无比强烈的迫切。 斐利尔来到了核心的面前，那一直在他脑海回荡的呓语近在咫尺。 仿佛被蛊惑一般，伸出了手，抓住了这颗美丽诡谲的琥珀核心，触感并不是这个空间特有的柔软，而是一种极致坚硬且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一样炙热的温度。 金色的火焰顺着双手一路往上，疯狂席卷了全身。 身上的防护魔具一个接着一个的被触发，随即碎裂，魔法元素之间的猛烈冲击发出了刺耳尖锐的嗡鸣。 整个空间因为斐利尔的举动产生了剧烈的震颤。 无数在与维兰德利纠缠的人形琥珀生物，瞬间放弃了与眼前的敌人对战，拼着哪怕自毁也要迅速转向。 流动的琥珀变成无数尖利的晶簇，疯狂刺向斐利尔。 四周的能量变得狂暴炙热，如同即将爆发的岩浆。 维兰德利在阻挡人形生物的同时，加快速度靠近斐利尔身边，挡住了无数席卷而来的攻击。 然而在斐利尔手中的核心，此刻与整个狂暴的空间产生了全然相反的割裂，变得尤其的平和。 一直强烈催促的呓语在此刻完全消失。 截然不同的温暖自核心内部传递而来，斐利尔清晰感受到这个核心主动隔绝了那些向他攻击而来的力量。 这颗核心向他传达了一股近乎亲昵的善意。 握在手中的，似乎不是一个即将被夺走的核心，而是一个主动将自己的手移交到了斐利尔掌心的孩童。 那是一种仿佛将整个世界和未来交付于自己手中的信任和期待。 狂暴的空间发出了饱含无尽愤怒的咆哮，如同垂死挣扎的悲痛凄鸣。 疯狂攻击的人形生物瞬间融化，坠落在变得暗淡褪色的地面，原本柔软富有弹性的琥珀墙壁开始大面积萎缩，坍塌。 位于地下的核心被取走，整个空间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如同地震一般，发出了剧烈的坍塌的轰鸣。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巨响，似乎是一股强大的力量破开了一个窟窿，无数石块泥土随着坍塌疯狂落下。 维兰德利反应很快，拎着斐利尔的衣领躲避着不断坠落的石块。 斐利尔感觉有点呼吸困难，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换个姿势，但是情况紧急并不允许。 刺眼的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破开的窟窿口探进来一颗硕大的黑龙脑袋。 黑龙火焰色的眼瞳往下注视，在看到被人拎着的斐利尔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冷哼，随即，漆黑的龙爪伸进窟窿边缘，粗暴的扒着边缘猛地往两边撕扯。 巨大的声音在头顶回响。 更大的裂口在上方出现，整片天空出现在了眼前。 感叹着终于得救了的斐利尔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现拎着自己的维兰德利已经做好了战斗姿态。 前方是有着庞大身躯的黑龙，亦是充满着威慑和警惕的姿态，喉咙深处发出低吼，似乎是随时都有可能发起攻击。 维兰德利显然将面前的黑龙当成了敌人，而黑龙根据眼前看到的景象，自然而然的判断是这个人类神父绑架了斐利尔。 脖子被勒着，发不出声音，斐利尔费力的拍了拍维兰德利的手臂，示意对方将自己放下来。 意识到斐利尔呼吸不畅，维兰德利换了个姿势，将手臂放到斐利尔的双臂下方，环过胸口，固定在自己身前。 总之就是没有放下。 但是至少可以顺畅的说话了。 “别，别打，自己人。”目前来说，算是。 黑龙存疑的歪着脑袋，硕大的瞳孔写满了怀疑。 比起此刻两人的对峙，还有着另一个更需要处理的危机。 随着地底的不断塌陷，上方的小镇建筑在地面剧烈坍塌的冲击下，建筑纷纷化成了废墟。 隔绝了小镇的屏障产生了裂痕。 无数隐藏于瘴气中的妖异如潮水般一涌而出，疯狂冲击着产生了裂痕的屏障，他们形态各异，赤怒獠牙，唯一相同的是都有着一样猩红，扭曲的眼眸。 最靠近屏障的神官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猛然冲击而来的妖异吓得接连后退。 屏障的裂痕在无数妖异疯狂的冲击下逐渐加大。 密密麻麻的黑影等候在屏障另一侧，等待着，等待着冲破一切的那一刻到来。 “咔嚓——” 一声尖锐的破碎声响起，那道岌岌可危的裂痕终于达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轰然破碎。 屏障的另一侧，无数妖异，如同迸发的火山，伴随着遮天蔽日的恐怖嘶吼，席卷而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维兰德利，在确定了黑龙并非敌人之后，他毅然将斐利尔丢向黑龙的方向。 迅速转身冲向了妖异堆里，将距离屏障最近的神官救下。 随后他的力量汇聚，凝结，周身环绕着凝成了实质的魔法利刃，一个接着一个的将涌出的妖异杀死。 被黑龙接下的斐利尔站稳了身形，看着眼前仿佛要吞噬一切，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 他记得原著剧情剧情里出现过这样相似的场景。 屏障破碎，污染地的妖异一涌而出，是主角净化了一切。 主角。 但是主角此时此刻并不在这里。 斐利尔意识到自己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无能为力。 这一片被污染的土地会迅速扩大蔓延，没有了屏障阻碍的妖异将会肆无忌惮的涌出。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似乎是因为他拿走了地下的核心。 低头，琥珀色的核心还在掌心散发着温热的光。 他的举动，好像加快了这个世界走向毁灭的步伐。 就在无数妖异疯狂涌出的时候，斐利尔手中的核心开始发光，一道一道如同金色丝线一样的光，缓缓从里面流淌涌出，围绕在他的手腕。 紧接着，一道与整个世界场景都格格不入的，不属于人类，也不同于妖异的细弱声音响起: “——喵？” 完全意想不到的场景出现在了斐利尔眼前。 一只金色的有着蓬松毛发的小猫出现在了斐利尔眼前，它有着一双蓝宝石般的猫眼，氤氲着湿漉漉的水光。 那颗地下空间里取出的核心失去了光芒，表面也变的暗淡。 金色的小猫在斐利尔脚边蹭了蹭，抬起头发出“咪咪喵喵”的绵长声音。 远处妖异的嘶吼声盖过了小猫的声音。 小猫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金色的小猫好奇的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前方发生的情景之后，张开了嘴。 如同席卷吞噬一切的黑洞，出现在了金色小猫前方，没有巨大的声音，也没有惊天动力的魔法流动。 就像刮起了一阵无形的飓风，将嘶吼着的妖异尽数卷起，吞噬。 甚至来不及察觉，来不及反抗。 一切归于寂静。 “嗝——” 小猫打了一个大大的嗝，舔了舔爪子，随后眯起眼睛发出餍足的声音。 天空，大地，重新显露出了原本的姿态，塌陷的地面和小镇破碎的遗址，彰显着一切的存在都不是幻觉。 足以毁灭吞噬一方土地的污染和妖异，被一只小小的，金色的小猫，以一种近乎荒诞的展开，吞噬了。 随后金色的小猫打了个哈欠，重新化成流光丝线，却没有回到核心中，而且缠绕在了斐利尔手腕上。 金色的纹路是一直伸长了身形的猫咪形状，可爱的猫猫头连着长长的蓬松的尾巴。 碧蓝色的天空下，斐利尔看着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金色纹路。 难以想象，难以理解。 不论是地底下的空间，还是琥珀核心，或者是，现在变成了纹路缠绕在自己手腕的金色小猫。 阻挡了大部分妖异冲击，保护了在场所有神官的维兰德利来到斐利尔跟前。 相隔了一定距离，全部注意力都在阻挡妖异的维兰德利和在场的神官们只看见斐利尔所在的方向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然后污染和妖异就都被尽数吞噬。 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们认为那个吞噬了污染的漩涡，来自斐利尔的力量。 “神...神迹....” “难道，是圣子？！” 数道不敢相信的目光落在了斐利尔身上。 .... 要怎么解释。 不是我，是一只猫，这只猫是一颗琥珀核心变成的，现在又变成了这块金色纹路缠在自己手腕上。 他们大概会觉得自己疯了，产生了幻觉。 “什么猫？” 恢复人形的泽恩皱着眉看着斐利尔，上下打量着人类的身体，就差上手亲自给他检查，确认他是不是伤到脑袋傻了。 “？刚刚就在这里的，一只金色的，很漂亮的小猫。” 泽恩刚刚明明就站在斐利尔旁边，不可能没有看见。 泽恩皱紧了眉头，疑惑和不解浮现在他的脸上。 斐利尔懵了。 怎么可能会没有看见呢。 维兰德利看向斐利尔的目光也是欲言又止，甚至略带了些微愧疚和歉意。 这下可能真的被认为认知出问题了。 * 污染地屏障破损，污染和妖异都被净化，笼罩在这座小镇头顶多年的阴霾，终于被一扫而空。 神殿和皇室将会联合派出魔法师和探测队伍，在新的边缘线上矗立全新的防线。 维兰德利站在小镇之外，看着重新恢复了生机的土地和明亮的天空，眼中浮现了无比怀念的神情。 离开之前，维兰德利给了斐利尔一个水晶吊坠。 “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把它摔碎。” 随后，苍老的神父转身离开，前往了污染更加沉重的另一片土地。 第13章 第 13 章 回程的路上，斐利尔几次向泽恩询问确认，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 没有什么猫，泽恩看到的也同样是斐利尔面前出现了吞噬的漩涡。 就是泽恩都认为，那是斐利尔自己的力量。 笃定的回答让斐利尔自己的都开始怀疑自己了，他试图将手腕上的金色纹路递给泽恩查看，但是对方却说，斐利尔的手腕什么都没有。 “你再仔细看看呢？” 这么明显的一个金色小猫形状纹路，斐利尔无论怎么搓洗，手腕搓红了，也没能去掉。 泽恩重复着相同的回答，看向斐利尔的目光充满了怜悯。 斐利尔怀疑人生。 【——喵——】 不是幻听。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跟使用魔法传递声音的时候不一样。 这不是外来的声音，更像是来自于自己的意识海。 斐利尔直接在脑海里询问，很显然对方能直接与自己交流。 【喵——喵——】 ‘说人话。’ 不用开口，斐利尔知道自己直接在脑海里的回应对方能听见。 【不要那么凶嘛喵~】 【人家可是特意参考了最最容易获得好感的形象喵~】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其他人都看不见你。’ 斐利尔充满了怀疑的语气和神情表现出了强烈的排斥。别说信任了，现在他只想着怎么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动物拽出来。 很快，意识到斐利尔不太友善的情绪，脑海里细弱的猫猫声音轻咳了几声，压低了嗓音，十分正经，正经到显得做作的语气。 【吾乃执掌亿万星辰光辉之存在，诸神黄昏最后的鸣钟，终末的见证者，改写终焉剧本的最后希望。】 ‘说人话。’ 【......嘤】 【用你们的语言来说，我曾被称作神明。】 斐利尔满腹狐疑，你是神？ 【虽然现在只有一部分啦，但是我很强的哦！】 这个确实，能在几乎几分钟之内吞噬那么庞大的污染和妖异，一般人不会有那种力量。 ‘为什么找上我？’ 在原作里完全没有出现过的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缠上了自己。 这样的桥段，不论怎么看，都应该是属于主角的剧情。 脑海里的声音传来一阵长长的无奈叹息。 【存在，需要回应。】 【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都在向外界发出呼唤，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前不久，我有感受到一个有着比其他人都要强大的神圣力的孩子在附近徘徊，但是很可惜，我向他呼唤了很久，他也没回应。】 不过似乎并不是完全听不见，只是那孩子似乎产生了什么误会，到神像前祈祷去了。 那个徘徊在附近，有着强大神圣力的，“孩子”？斐利尔脑海里浮现出了维兰德利的形象。 苍老的维兰德利怎么也很难跟“孩子”对上号。 【原来那个孩子叫做维兰德利呀。】 斐利尔沉默:‘你能读取我的想法？’ 【没有哦，只是能看到你想让我看到的。】 ‘那你知道原著剧情吗。’ 没有开口说，只是试探性的在脑海里询问，让人惊喜的是，自称是神的对方做出了回应。 【唔.....我知道哦，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什么意思？ 【我现在还没有找回力量，只有把力量都找回来了，才能告诉你。】 好熟悉的话术。 斐利尔前不久也是用着这样的话术，忽悠，不是，说服了一只黑龙。 ‘那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哎呀，不要这样嘛，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哦！】 ‘那你知道怎么让我回到我的世界吗。’ 【.......】 ‘呵。’ 斐利尔冷笑一声，无视了脑海激动想要自证的声音，闭目养神。 好累。 他们此行花费的时间其实比起任何一只净化的队伍都要少，甚至可以说是神速，伦西河小镇不再是封锁了一切的禁地，盘踞的妖异都被吞噬，污染的范围缩小了整整上百公里。 近百年来只能遏制，减缓蔓延速度的污染，第一次，被彻底净化。 让无数人看到了希望。 神殿为此欣喜若狂，然而却在得知将污染净化的是奥尔莱特家族的第四个养子，瞬间如坠冰窟。 怎么可能会是，那个疯子家族。 尽管对于奥尔莱特家族充满了忌惮和排斥，但是对于圣子的渴望依旧高涨。 位于首都神殿的几位的长老，第一时间来到了传送阵处等候。 哪怕是在神殿里呆了很多年的神官，也很难见到这样的场景，德高望重的几名长老，同一时间静默的伫立在了传送阵边缘之外。 他们无一例外身穿着象征着崇高地位的繁复长袍，彼此之间没有交流，没有寒暄，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共同等待在这里的目的。 本就冰冷肃穆的神殿，此刻安静得令人窒息。 很快，随着时间的流逝，传送阵泛起光芒，空气中传来一阵猛烈的波动，所有人都目光不约而同的紧紧注视着正中央出现的身影。 首先出现的是此次参与净化任务的神官，没有减员，也没有一人受伤。 随后，就是此行被突然塞进队伍里的，那名奥尔莱特家的第四个养子。 一个身高不过成年人腰部的男孩，在一群成年人的队伍中，异常显眼。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孩子的身上。 但是这个目光，却并不是友好热情的欢迎，而是一种近乎审视的观察。 他们在对这个孩子进行着一场关乎神殿未来准则的判断和定性。 * 斐利尔眯了眯眼，看清了面前站了一圈，挺多的人。 传送阵这么忙，这么多人等着用吗。 往前走了几步，给要用传送阵的人让开位置，斐利尔抬步准备离开。 “斐利尔阁下，请等一等。” 人群中其中一名老神官叫住了斐利尔。 “您，是否有意，留在神殿修行。” 不是这老神官是不是哪里有问题，还是被什么鬼东西缠上了。 剧情里神殿被反派家族压的死死的，没有任何一个神殿相关人员会给来自反派家族的人有好脸色。 斐利尔可是能真切的感受到神官们对自己的排斥。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斐利尔对于神殿的印象其实并不好。 原著里用一个“圣子”的名头，道德绑架主角在大陆各地当免费“吸尘器”净化污染，给神殿刷声望。 被道德绑架，以拯救世界的名头裹挟，来免费打工。 而当主角因为吸收了太多污染，身体产生变化，神殿是第一个撇清关系的，甚至还以亵渎神明的罪名，对主角展开了通缉。 最终决战的时候，主角无人支援，独自对抗毁灭，跟神殿也脱不了干系。 “您，或许就是我们苦苦寻找多年的圣子大人。” ....... 哇..... 万万没想到到这样的剧情会落在自己头上。 人在无奈到极点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想笑。 斐利尔，一个完全没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你告诉他，他是圣子。 且不说斐利尔看过原著，就算没看过，也不可能会相信这样一看就漏洞百出的说辞。 疲惫，无奈，和无语，让斐利尔完全不想多费口舌。 抬起脚步径直离开。 “请.....” 黑发的男孩狭长的眼睛缓缓斜视，神情和语气充满了不耐：“我看起来很闲吗？” 本来就讨厌人类的泽恩，处在四面八方全是神圣力的神殿，已经尽量压制了自己的烦躁，这群人类老头还来找事。 一时之间目光不善，威慑警告。 一时间，身居高位德道望重的几名长老竟被那孩子的神情慑住，停在了原地。 如果只是两个普通人，神殿大可将两人强行拦住。 一个孩子，一条还未步入成年期的黑龙，真要强制将他们留下，以这两人的力量，想要突破层层防守的神殿大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现实却是，他们不仅不敢强行将高度疑似圣子的孩子拦下，甚至不敢出言请求验证。 只能憋闷的看着对方带着下属大摇大摆的走出光芒逐渐暗淡的传送阵，坐上镌刻着公爵府家族纹样的马车离开神殿。 长老们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互相推卸催促的示意。 却无人动作。 那个孩子，从姿态，举止，到神情，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对神殿该有的尊重和敬畏。 并且，对方律属奥尔莱特。 这才是他们最忌惮，也是最难以接受的地方。 * * 再次回到奥尔莱特公爵府，斐利尔感觉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 沉重巨大的黑曜石大门缓慢的打开，门扉两侧伫立着高大肃穆的石像守卫，由魔法驱动的守卫，双眼是冰蓝色的幽光。 穿着统一的仆从上前迎接，但比起迎接，更像是公事公办的流程。 他的离开和回归并没有在这个偌大的公爵府激起任何涟漪，斐利尔觉得，他就算这一次没有回来，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斐利——” 银灰色头发的男孩向斐利尔飞奔而来，狠狠把他抱住。 斐利尔差点被那股力量撞倒在地。 笑容灿烂的脸上，鎏金色的眼睛溢满了流光。 差点忘了，也是有人在等他回来的。 “我回来了。” 绝对，绝对，绝对，要过上安静平稳的生活。 【嗅嗅，好熟悉的味道。】 ‘安静。’ 不想在最放松的时候听到那个声音，斐利尔没好气的在脑海里回复。 【嘤......】 第14章 第 14 章 把变得暗淡的琥珀核心交给了反派公爵，在对方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中，斐利尔沉默不语。 虽然这东西并不一定就是反派公爵让自己跟着去的目的，但是这种东西趁早给出去，对自己来说更轻松。 【好舍不得哦.....】 离开公爵书房，脑海里的声音一直喋喋不休，想屏蔽，但是没有办法。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怎么能说目的这么功利的词呢喵。】 【我们可是一心同体！共同进退的好伙伴喵！】 ‘我同意了吗？’ 【嘤....】 【既然如此，为了拯救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跟我签订契约吧！】 ‘我拒绝。’ 【不要回答得这么果断嘛。】 【你不想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吗。】 ‘不想。’ 【......】 油盐不进的回答，让脑海里的声音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虽然还不到时间，但是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就是，你所知道的原著，并不是完全真实的。】 ‘......什么意思。’ 【那只是，其中一次的记录，而已。】 【.......这是最后一次了。】 【已经，没有再重来的机会了。】 突然变得正经的声音，悠悠的，似乎穿透了无尽的虚空和时间，在斐利尔脑海中响起。 【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或许是那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悲伤，让斐利尔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本来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你的，但是，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请求你，帮帮我吧。】 没有故作可爱的尾音，也没有跳脱的插科打诨，只有一种充满了执着的平静。 很显然，对方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 斐利尔忽然想起来，在握住那颗琥珀核心时，所感受到的信任和平静，与这如出一辙。 如果按照对方说的话，这是最后一次。 那么，对方交到自己手里的信任远比所能想象到的还要沉重。 ‘为什么是我。’ 不应该是主角吗。 【.....我还不能告诉你。】 斐利尔没有再继续追问。 ‘我考虑一下。’ * * 在斐利尔表示需要考虑的时间里，那个声音没有再出现过。 似乎真的是在安静的，等待回应。 而比斐利尔的回答，来的更早的，是神殿的会面请求。 反派公爵大人身边的老管家送来求见函时，斐利尔正在跟阿诺和泽恩一起喝下午茶，黑龙不语，只是一味的吃着甜品蛋糕，阿诺则是兴致勃勃的跟女仆学习如何泡茶。 正在享受来之不易的悠闲时光，手里就收到了一份老管家递过来的，封盖着神殿专属日月纹章的求见函。 一般来说，由神殿发出的正式请求会面的文书，不论内容是什么，都应该优先直接给到家主。 而神殿这波操作，绕过了家主，还在信封上异常高调且明确的注明了——致?斐利尔?奥尔莱特阁下。 奥尔莱特跟神殿的关系众所周知互不对付，或者准确点说，是神殿单方面敌视的背景情况下。 由神殿方主动正式，且绕过了家主，送过来的信函。 挑衅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到底得有多大的心眼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但凡反派公爵是个疑心重且小心眼的家主，斐利尔这会就真的去陪神明了。 斐利尔在老管家意味深长的视线中，拿到手上的仿佛不是信，而是一个能要他命的勾魂索。 微笑接过信封，斐利尔在心里把神殿骂了个狗血淋头。 早晚有一天，拆了神殿。 信函中，先是开篇一通对神明的赞颂和吹捧，再以神的谕令，向展开了信件的斐利尔问好，辞藻之繁杂堆砌，让人眼花。 斐利尔一目十行，试图在一堆没用的吹捧的废话里找到关键内容。 然而，并没有什么关键内容。 这份由教皇亲笔书写的求见函，语意不详，内容模糊，几乎通篇都是宏伟，圣神，伟大，福祉的赞颂和吹捧。 全程都是模糊的暗示和以神明为名义高高在上的“指点”。 甚至还不忘以“粗砺”“无礼”这样的词暗戳戳的踩一脚公爵家。 总之就是一封什么都写了，唯独没写为了什么事而来的废话长文。 ——恳求您于三日内莅临神殿，接受神的祝福与指引，以免错失神明恩赐。 ——愿神之光明照亮您的前路，护佑您的未来。 在执笔者看来，这很显然不是一份“求见函”，而是一个赐予收信者的机会，不能拒绝，不能推迟，只能感恩戴德的接受。 所谓“求见函”，居然是让收信者在三日内去往指定地点。 哪怕欲盖弥彰的用了谦卑的词句，也掩盖不住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慢。 也算是开了眼了。 显然这位执笔写信的教皇，完全没把斐利尔放在眼里。 估计会觉得收到这封信的斐利尔会欣喜若狂，叩谢神恩吧。 反派公爵什么也不问就让老管家把信递交给自己，大概率也是想考验一下斐利尔的智商和态度。 如果就这样相信了神殿的说辞，抛下身份和立场乐呵呵的去结交神殿。 基本上就算判定死刑了。 果然不能掉以轻心。 斐利尔把这封信件撕成两半，直接跟老管家说道。 “下次不用给我这种无聊又浪费时间的东西了。” 那么长，看下来眼睛都累了，结果全是废话，还试图挖坑害自己。 挑拨离间，不安好心。 在斐利尔看着信函的时候，阿诺已经在学习中泡好了一壶红茶。 亮晶晶的眼睛献宝似的捧上泡好的茶，满眼期待。 恰到好处的温度，加了清甜的蜂蜜，入口顺滑。 “很好喝。” 不是哄孩子，而是确实很好。 “斐——利——尔——” 扛着巨大镰刃的男孩自草坪外飞速狂奔而来。 那巨大漆黑的镰刃上还滴滴答答着深红色的不明液体。 ......最让人压力山大的角色出现了。 因为原著，导致斐利尔对西蒙存在着一定的逃避和排斥心理。 或者说，对整个反派家族的角色都有着那样的心理。 留在这里，只是想互不干扰的度过安稳的日子。 相处下来，虽然发现对方不是那种无缘无故砍人的人，但三观的不同，也会让人产生压力。 比如斐利尔享受无聊平静的日常，但西蒙忍受不了无聊，总会想要找些事情做。 而他一般想做的，都是跟打打杀杀相关的。 斐利尔现在的身体只是一个柔弱的人类小孩，哪里配合得了，因此大多时候，都是能躲就躲。 不过，在阿诺来了之后，情况开始有了改变。 一开始和西蒙互相不太对付，最近好像关系开始变好，已经能互相对战剑术了。 阿诺的进步速度令人惊讶，短短几个月，已经完美通过了初级魔法和剑术课程。 不仅如此，历史和礼仪课的成绩也相当优秀。 同样一起上课的斐利尔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原来阿诺居然也是隐藏的天才吗。 虽然阿诺有着微弱的神圣力，但是似乎并不擅长，也不太喜欢使用，反而是在剑术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就连剑术老师都忍不住连连称赞，每次上课，脸上都是压不住的笑容。 不过在奥尔莱特家，在大家看来，这样的进步速度，好像才是正常的。 毕竟公爵收养的几个孩子，没有一个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斐利尔安静的看着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回。 阿诺作为初级学者，剑术还不成熟，力气也没有西蒙大，从对战情况看来，阿诺是被压着打的一方。 但是时间一长，就会发现，阿诺每次都能灵活的躲避攻击，更是能迅速反应，用最小的力气和角度，借助对方攻击过来的力量，借力打力，将同样的攻击还回去。 西蒙很强，但他的攻击方式，是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天赋，和野兽般的直觉，近乎本能的使用着蛮力。 对上心思细腻善于观察的阿诺，算是碰上最难缠的对手了。 战斗的时间越拖越长，西蒙在对方像泥鳅一样难缠的剑法下耐心告罄。 斐利尔看着被整个掀翻的场地和战斗波及下被砍断的花草树木，以及对冲之下爆裂开的魔法波动将他的座椅都差点掀翻。 关系，应该有在，慢慢变好的，吧？ 就像现在这样，偶尔也是能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大概。 而一开始认为阿诺是斐利尔带回来的“宠物”的人们，也渐渐开始改观。 甚至隐隐有传言说，公爵大人会收养阿诺作为第五子？ 不会的哦。 斐利尔一边喝着茶，一边这样想。 原著里的第五子是从魔塔逃出来的魔法师学徒，天赋很高，但是不出意外也同样很疯。 就算已知的原著跟实际情况存在一定差异，但大致的走向也是不会改变的。 反派公爵收养的孩子，基本上都有着疯子共同点，像阿诺这种单纯善良的孩子，不可能会被考虑在内的。 原著里的反派公爵，好像有着某种收集癖？ 越是三观有问题的孩子，越是能得到他的喜欢。 所以斐利尔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安分守己。 安静听话，不做出格的事，不忤逆，不逃课，不乱发脾气，甚至不挑食。 除了有点咸鱼以外。 斐利尔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乖的小孩。 所以拜托了，接下来的日子就让他这样过吧。 * * 另一边，得知斐利尔态度的反派公爵轻轻笑了。 随后看向由斐利尔带回来，交给他的那颗半透明的暗淡琥珀核心。 “是个聪明的孩子。” “但是这一次，还是太不小心。” 随着话音落下，半透明的琥珀核心化成了齑粉。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低着头，由衷的为他的主人感到高兴。 奥尔莱特家承袭了几代的夙愿，终于，有了能看到希望的一天。 第15章 第 15 章 美好的一天，从让人不美好的消息开始。 斐利尔原本觉得，在自己已经那么明确以及不礼貌的回复，加上神殿本来就不喜欢奥尔莱特家的情况下，怎么看也不会再对自己有什么坚持。 但是他想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神殿对他格外执着。 同样印着神殿专属纹样的信函送过来了一封又一封。 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看完，到后来，斐利尔已经完全不想打开了。 这么多封“求见函”被一次又一次的送到自己手里，就是再怎么迟钝，斐利尔也意识到了。 在自己表明了态度之后，反派公爵还默许神殿的信函被送到自己手里。 难道是想让自己去的意思？ 但是就这么去了，丢的可是家主的脸啊。 难道这又是新的考验吗。 斐利尔感到一阵头疼。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和不回应，教皇手写的信件也有了明显的修改。 最明显的改变就是篇幅简短了，也没了那些对公爵家的挑刺和暗搓搓的拉踩。 大概是每次都长篇大论，写起来也很累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不乐意，还要那么执着给自己写信。 斐利尔也只是想要过上几年安稳平静的咸鱼生活而已。 反派公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让自己这么一个孩子去面对神殿。 这得是有多放心，还是说完全不在意。 心真大啊。 斐利尔找来了阿诺做代笔。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斐利尔写的字，稍微有那么点难以辨认。 这段时间的努力学习已经做到了能流利读写这个世界的文字。 就在斐利尔差点认为自己是天才的时候，那点小小的骄傲自满瞬间被阿诺的进步速度打的稀碎。 自己果然就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在异世界也是一样。 斐利尔没有答应神殿方定下的会面时间，而是自己决定了一个日期，并且还要求神殿派人来接他，还需要具有一定地位的圣骑士队做护卫。 措辞方面，直白到不礼貌。 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思考后写下的。 斐利尔只要走出公爵府邸的大门，代表的就不是自己，神殿态度傲慢，他所要表现的就得更硬气才行。 如果神殿同意了，斐利尔去会面也不算丢份。 不同意那正好，不用出门了。 “斐利要去神殿吗？” “不想去......”斐利尔趴在桌面上叹气。 阿诺闻言作势就要将写好的信纸扔掉。 “别，还是得去。” 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总之就是，很累。 阿诺握着羽毛笔的手紧了紧，语气缓慢:“可以一起去吗？” 似乎是上次一起去的请求被无情的驳回，导致阿诺这次的询问显得犹疑了一些。 斐利尔瞬间就内疚了，当即就点头，去！必须一起去！ 阿诺待在公爵府这么久，都还没出过门呢。 刚好一起出门，转换一下心情。 那双鎏金的双眸瞬间亮了，如同金色的落日坠入了涟漪的湖面，波光粼粼。 斐利尔没忍住伸出手，捏了一把阿诺的脸。 养了一段时间，脸颊上的肉多了，看起来也精神了，笑起来可可爱爱。 就算被捏红了脸也没有躲开，反而一脸笑容的往前凑，让斐利尔能更方便上手。 一脸单纯的傻样，不知道长大后是什么样子。 斐利尔停顿了一下，想到这个世界注定毁灭的结局，还有寄宿进了自己身体里那个自称神明的声音。 如果这个小说世界，还有那么一点希望的话。 要不要去找一下主角呢。 毕竟拯救世界，还是得主角在行。 但是，总感觉会有数不清的麻烦接踵而来。 那，如果他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主角，都丢给主角去做，自己就做个默默无闻的普通配角，好像也不是不行。 神殿的执行力很强，回复也很快，在收到斐利尔的回信后，不仅完全同意了斐利尔的要求，还随回信赠送了一颗半透明的金色水晶。 据说是被神力祝福过的神圣水晶，能够制作具备神圣力的魔具，也能给武器附魔。 不过斐利尔一不会魔法，二没有神圣力，三不会制作魔具。 这颗水晶在他这里，跟个好看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看起来倒是挺贵的。 “斐利尔少爷，神殿的队伍到了。” 侍从低着头，尽职尽责的过来传话。 神殿的队伍等在公爵府门口，挂着日月纹样的白金色马车，训练有素的神圣骑士团。 声势浩大的队伍早在出发前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 但一看目的地是那个公爵府，再如何好奇，也都只敢远远的投以视线。 私底下的讨论早已炸开了锅。 讨论内容不外乎神殿为什么一反常态，以及奥尔莱特家会做出怎样的回应。 要知道，在公爵一手遮天的首都，敢公开表示不满和谴责的，也就只有神殿了。 若是神殿都开始示好，那首都的大部分贵族，也必须要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的立场。 只是想着怎么才能不丢面的斐利尔完全没想那么多。 他不知道在这之下有多么汹涌的暗潮。 更不知道神殿在收到他的回信后，教皇是如何屈辱的咬牙切齿，给出了愤恨到极点却又不得不忍耐的回复。 “斐利尔阁下，您好，我是隶属于圣骑士团第七护卫队的维里塔斯，很荣幸能负责此次与您的接洽。” 银白色短发的少年有着一双纯粹的金色瞳孔，那双瞳孔中，有着轮廓清晰的，犹如精心雕琢的十字星芒纹样。 一双任谁看了都无法移开视线的双眼。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斐利尔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身后的阿诺。 单纯无害的男孩，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那双有着浅淡纹样的鎏金瞳孔，接收到斐利尔的视线后漾起温暖的笑意回应。 刚还想着要寻找的主角就这样出现了，但是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原著里在世界毁灭的那一天，主角还只是个少年。 现在的主角，应该还是个在神殿修习的见习神官，有没有觉醒神圣力都不一定。 面前这个，有着这双眼睛的少年，显然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圣骑士。 斐利尔突然觉得自己所知晓的“原著”，已经完全彻底崩塌。 已经没有任何一点能够参考的地方。 他甚至不敢确定面前自称维里塔斯的少年骑士，是不是主角。 原著主角既不是骑士，在现在这个时间里也没有成年。 在主角就在为神殿打工的情况下，神殿不可能还来非要说斐利尔是圣子。 开始胃疼了。 【好讨厌的味道。】 虽然还没有明确的给出同意的回复，但斐利尔已经没有那么的排斥这个寄宿到自己身体里自称神明的生物了。 相反，现在比起他自认为的上帝视角原著小说，反而是这个生物能能给他更多的真实信息。 好累。 ‘什么味道。’ 【说不上来，但是很讨厌。】 斐利尔已经不想思考了。 经过维里塔斯身边时，斐利尔并没有看到，身后的阿诺与对方视线接触下，金色的流光显现出了一股锋利冰冷的淡漠感，如同对非人之物的凝视。 一大一小，同样的，稍显暗淡的银灰发色，同样的金色瞳孔。 说两个人是同胞兄弟都有可能。 哪怕是被冰冷的目光审视，名为维里塔斯的骑士依旧挂着如太阳般灿烂的笑。 * * 站在神殿入口的，是在传送阵外见过的一个老神父，穿着一身明显比其他神官繁复昂贵的白金色长袍。 “愿神圣之光，庇佑您的前路，阁下，您好，我是神殿的守护长老之一奥恩斯，很高兴您能应邀前来。” 跟写信的教皇完全相反的礼貌态度，让斐利尔差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吧。 抬头看了一眼对方身后白金色的巨大建筑群，怎么看都没错。 神殿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白金色的纯粹圣洁，地板蹭亮，每一步都像踩在光滑的镜面上。 就是态度，实在是让人很难理解。 斐利尔还记得第一次和泽恩一起来到神殿，同行的神官都是一副生怕跟他有交流的态度。 这一次泽恩依旧是慢悠悠的走在斐利尔身后，所接收到的视线却和第一次天差地别。 “以神明的名义，由至高殿堂传递而来的旨意，神明期望与您会面。” 【！！！他他他他他，他胡说！！】 斐利尔挑了挑眉。 继与原著里描述的男主一模一样的骑士出场后，原著里只是个背景板的神明，居然也高调的出场了。 ‘跟你没关系？’ 斐利尔在脑海里询问。 【肯定是假的！居然胆敢假扮神明，看我力量都找回来之后，要怎么把它吃了！】 手腕上的小猫纹样闪烁着金光。 脑海里的声音咬牙切齿，义愤填膺，恨不得立马冲出来去跟那个所谓要见面的神明一决高下。 “至于您的两位朋友，还请他们移步到专属休息室，等候片刻。” 斐利尔抬起眼睛 ，与看起来仁慈温和的长老对视，穿着白金长袍的长老低着头，温和的目光不带任何压迫感。 像是看出了斐利尔眼中的怀疑和不信任，他温和的声音带着安抚。 “不必担心，神殿是神圣之地，我以神明的教诲起誓，绝不会有人在这里，遇到任何危险。” “包括您。” 斐利尔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毕竟自己再怎么弱小没用，也是大张旗鼓的从奥尔莱特公爵府被神殿的马车接到这里的。 视线落在阿诺身上，对方脸色十分苍白，在周围都是成年人的对比下，显得身形瘦弱无比，出门前还笑得开心的脸从靠近神殿开始就一副十分不适的模样。 “我们会好好照顾您的朋友的。” 斐利尔皱起眉。 懂事的男孩拉住了斐利尔的手，苍白的脸上露出明显硬撑的笑容。 “我只是，有点晕车，没关系的。” 没有半点说服力。 斐利尔决定速战速决。 去看一眼那个所谓的“神明”，究竟跟自己身体里的这个，有什么关系。 到底哪个是真的。 【我肯定是真的！我们可是一心同体的战友！我们说好了要一起拯救世界的！】 ''我好像还没有答应吧。'' 【你不是也没有拒绝嘛。】 斐利尔没有再说话了。 “我很快回来。” 走进神殿深处时，斐利尔还是忍不住担心。 第16章 第 16 章 跟在领路的神官身后，穿过充满了圣洁气息的大门，走过洒落着光明的通道，来到了普通神官无法到达的深处。 一尊精心雕琢的，巨大，纯白色的人形雕像，没有清晰的面容和五官，没有人能直视神明的面容。 领路的神官不知何时已经退去，整个空间中只剩下了斐利尔和面前巨大的神像。 还有斐利尔脑海里叽叽喳喳骂骂咧咧的声音。 【*……&￥&E*（……￥*】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感觉骂的很脏。 整个空间里，弥漫着一股冰冷疏离的气息，斐利尔没有在神像前祈祷的习惯和打算，因为赶时间，他抬起头，直直的看向神殿的脸部位置。 ——来自，异世界的灵魂。 光芒开始汇聚，纯白色的神像散发着莹莹的柔光，一道非男非女的遥远声音响起，光芒随之闪烁。 ——迷途的灵魂。你是否，在寻找归处。 ——吾，能帮你。 【骗人！！它骗人！！不要相信它！】 斐利尔脑海里的声音发出尖锐爆鸣，让他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不要吵。’ 说实话，这个所谓的“神”，给出的选择，可以说充满了诱惑力。 但是，违和感也极其的强烈。 让斐利尔感觉内心深处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排斥感。 正思考着这股违和感和排斥感产生的原因，整个神殿响起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倒塌声。 就来自于斐利尔进来前的那个方向。 * * * 神殿的休息室，布置精美，摆放着具备神圣力的华丽摆件。 跟泽恩被分到了不同休息室的阿诺站在休息室中，闭着眼睛，听着不停传递到自己耳边的祈祷和呓语。 慈悲的神啊，请让我的孩子活下去吧。 伟大的神啊，求求你，救救我吧。 神啊，为何苦难总是伴随于我。 无所不能的神啊，请让那个无耻的家伙曝尸荒野，被野兽蚕食吧！ 让那个讨人厌的邻居全家都死于瘟疫吧。 ...... ...... 卑微的，痛苦的，喜悦的，愤恨的。 无数的声音传递到耳朵里，有的是无法组成完成句子的音节，有的只是痛苦的噪音，混杂在一起，像一片沉没了无数痛苦和愤恨的海洋，无时无刻不再发出嗡鸣。 在斐利身边被减弱了的声音，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其中，还出现了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声音。 ——你是谁。 一道非男非女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虚空。 银灰色头发的男孩抬起头，一双鎏金的瞳孔仿佛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透过虚空，看向那个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我记得你。 ——渎神者。 ——窃取了神格的渎神者！！！ 整个休息室似乎被拉进了一个空间，座椅摆件全都漂浮在空中，随着那道非男非女的声音发出愤恨的颤动。 “那你又是什么呢。” 男孩稚嫩的声音响起，平静得不像个孩子。 ——吾，是神。 男孩没有回应，无所谓的态度更加激起了那个声音的愤怒。 整个空间都发出了强烈的震动。 一股阴冷的，如同潮水般的恶意倾泻而来，阿诺能听到无数的绝望可悲的嘶吼和呐喊，是他这些年来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那些无数在耳边响起的祈祷和混杂的呓语告诉他，他是神明。 他应当回应这些祈祷。 但是他什么也做不到。 他只是个，无能又可悲的存在。 “你也，很可悲。” 那双鎏金的瞳孔如同流动的液态黄金，在与外界的碰撞中，绽放出金色的火花，光芒流转，为他的面容染上了一层冰冷的神性。 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能让那个自称为“神”的声音发狂的怜悯话语。 ——卑劣的渎神者。 ——被命运抛弃之人。 ——你将永远，在无尽的痛苦与可悲的等待中轮回。 扭曲的诅咒伴随着恶意纷至沓来，丝毫没有任何“神”该有的庄严。 “我不会。” 男孩平静的目光望向虚空，声音清脆，带着轻松的愉悦。 “我，已经，得到了拯救。” 有个人告诉他，就算是神明，也不需要无所不能。 那个人永远不会向神明祈祷。 对阿诺，也没有任何期待。 轻松的语气彻底惹怒了“神”，一股汹涌的，澎湃的力量向他涌来。 数不清的绝望将他笼罩。 * * 斐利尔赶到时，只看到了一片尘屑纷飞的坍塌废墟。 环绕一圈，没有看到阿诺的身影。 “阿诺呢。” 同样被声音吸引而来的泽恩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废墟堆里。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斐利尔朝着坍塌的建筑废墟过去，被赶来的神殿长老拦住。 “阁下，情况不明，还请稍等片刻。” 斐利尔抓住面前长老的衣袍，语气不善。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有任何危险？” 自知理亏的长老一时也无法反驳。 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位于首都的神殿，在教皇管辖之下，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神官与圣骑士接连赶来。 纵然觉得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样坍塌的废墟下活着，但是盯着那位来自奥尔莱特家的小少爷凶狠的目光，仍旧要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合理交代。 斐利尔压下内心的担忧与惶恐，他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出门，也不该带着阿诺来神殿。 他走上前，徒手将碎石扒开，但是一个孩子的力气实在渺小，他无法将全部的废墟都移开。 【那个，气息还在哦。】 ‘什么？’ 【虽然很微弱，但是还活着。】 而且好像还跟另一股让人讨厌的气息纠缠在一起，让人难以忽视。 斐利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急切的模样看起来像是陷入了疯魔的执拗者。 锋利的碎石割破了他的手掌，猩红的血渍滴落在纯白色的建筑碎石上。 废墟隐隐传来一阵晃动。 突然猛烈爆发出一阵强大的金色光芒。 满含着温暖的金色流光环绕在斐利尔身侧，他手掌上的伤瞬间愈合。 斐利尔看着自己瞬间愈合的伤口，一股温暖强大的力量向他环绕展开，带着某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让他焦躁不安的急切心情瞬间恢复了平静。 “阿诺！”加快速度，更加奋力的扒开碎石，周围的神官和骑士们在瞬间的愣怔和错愕之后，也纷纷上前帮忙。 在这期间，斐利尔没有再受伤，甚至没有感到一丝疲惫。 强大却温柔的治愈力量，让已经完全被斐利尔否定的事实再次涌上心头。 在神官们的帮助下，斐利尔扒开了最后一块废墟石块。 银色短发的男孩蜷缩在被废墟掩埋的深处，周身环绕着金色的光芒，如同液态的黄金，在他身边流转。他闭着眼睛，在金色的流光中，一张脸苍白至极。 “.....阿诺？” 斐利尔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金色的流光温柔的攀上他的手，全盘的信任和接纳。 【啊！我想起来了！这孩子是维里塔斯啊！】 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么熟悉，但是为什么气息那么微弱，微弱到完全认不出来。 斐利尔紧绷的心情终于松懈，却依旧复杂，被自己全盘否定的事实现在摆在面前。 阿诺怎么会是主角呢。 要让这么一个孩子去拯救世界吗。 那么，那个跟主角长得一模一样，名叫维里塔斯的骑士又是什么人。 男孩的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鎏金的瞳孔带着冰冷的疏离，在看到面前的斐利尔时，瞬间变得柔和，凝聚起了名为柔和的喜悦。 “斐利....”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如既往的依恋和柔和。 斐利尔确认阿诺身上没有伤口，紧紧抱住。 “没事了，没事了。” 他轻轻拍抚着对方的后背，不知道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 周围的神官围了上来，神殿长老的惊愕的目光在斐利尔和阿诺之间转换。 阿诺的眼睛越过斐利尔的肩膀，望向目光惊愕中带着狂喜的神殿长老，鎏金色的瞳孔深处，溢出一丝冰冷的警告。 一股难以言喻，神圣且纯粹的力量，让狂喜的神殿长老瞬间忘记了一切，几乎压抑不住想要跪俯下去的**。 就在这时，神殿中央，巨大的纯白神像，传来一声声所有人都能听见的碎裂声。 还没从惊愕与狂喜的心情中反应过来的长老，目光错愕，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碎裂的神像。 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一些难以应付的麻烦，斐利尔不由分说的把阿诺背在背上，语气冰冷。 “今天的事情，希望神殿的各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答复，否则.....” 斐利尔没有说出确切有什么后果，只是目光不善的冷哼。 想要避免麻烦缠上自己，就必须恶人先告状，先给对方丢过去一个问题。 “我们走。” 斐利尔加快脚步，背着阿诺径直穿过人群，逃离即将混乱不堪的现场。 泽恩沉默的跟在斐利尔身后，他眼神很好，看到了碎裂的神像全貌，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神殿里，几乎所有神官的注意力都被突然莫名坍塌的休息区和碎裂的神像吸引，没有人会去关注以及阻拦匆忙离开的斐利尔一行人。 走出神殿大门，阳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像是一开始就有所预料一样，来自公爵府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等在了神殿之外。 第17章 第 17 章 马车碾过平坦的路面，发出沉重的声响。 斐利尔疲惫的靠在靠背上。 在确认了阿诺就是原著描述的主角维里塔斯之后，斐利尔意识到神殿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意外。 那个自称为神，给出能让斐利尔回到“归处”的选择的声音，显然也不值得信任。 【都说了，那就是个骗子，哼哼。】 ‘嗯。’ 斐利尔现在满心只剩下的担忧。 阿诺怎么会是主角呢。 明明就只是个单纯柔弱的孩子。 阿诺所在的休息室突然坍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斐利尔在犹豫，要不要询问。 如果涉及到对方不想回答的秘密，要怎么回应呢。 坐在斐利尔对面的阿诺显得十分坐立难安，紧抿的嘴唇和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很难看不出来他的欲言又止。 一路上，斐利尔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 直到回到公爵府，斐利尔不由分说，以强硬的语气督促阿诺躺到床上休息，并且叫来家庭医生重新给他全面检查了一遍身体。 确认了没有受伤，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斐利尔才坐在阿诺床边，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才开口。 “阿诺。” “你想告诉我吗。” 斐利尔没有直接询问，只是平静的将选择权交到对方手里。 听到斐利尔的声音，阿诺瞬间抬起头。 斐利尔关对“主角”的了解，本上都来自那本原著小说，但事实也告诉他，原著小说所描写的并不是全部。 他所看到的阿诺，不是小说里那个无所不能，治愈一切的强大主角。 而是个认真，努力，会为了别人的请求，哪怕透支自己生命也要努力去达成的，单纯善良的孩子。 如果阿诺不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那也没关系，毕竟自己也有着不能对别人言说的秘密。 阿诺用力点头：“我会都告诉斐利的。” 想了想，阿诺伸出手，纯金色的光芒在他掌心凝聚。 渐渐的，凝聚成了一枚小小的金色碎片。 【哇！！干得漂亮维里塔斯！不愧是最受钟爱的孩子！】 ‘他叫阿诺。’斐利尔下意识的纠正道。 【哦哦，嘿嘿嘿。】 【真不愧是阿诺，一下子就把神格碎片拿回来了。】 “给我？”斐利尔问道，他不觉得阿诺会不知道这个碎片是什么。 阿诺点了点头。 “它，很生气，说我是渎神者。” 斐利尔知道那个“它”说的是谁。 “你不是。” 不论是原著里的主角，还是斐利尔面前的阿诺，都会主动为别人着想。 如果在真的有什么渎神者，那也是自己这个穿书者才对。 “为什么给我。” “斐利身上，有相同的气息”阿诺目光坚定，将碎片交到了斐利尔手里：“斐利，需要这个。” 因为察觉到自己需要，什么都没问，就这样给出来了。 斐利尔叹了口气。 大概就是这样的性格，在原著里才会一直被骗。 金色的碎片渐渐没入斐利尔的手腕，金色小猫的纹样愈加清晰晃眼，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脑海里的声音传来满足的喟叹。 “休息室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斐利尔还记得在进入神殿之后阿诺变得明显不适的苍白的脸，肯定是神殿里有什么。 也怪他自己，没能察觉到，也没有去深究。 “那里有不太好的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阿诺也说不上来，他无法区分传递给自己的声音中的情绪，只是知道，那个东西传递出来的，让他很不舒服。 “但是，它很弱。” 很弱，也逃得很快。 轻而易举，阿诺就把神格碎片抢了过来。 阿诺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在等待斐利尔对他的称赞和夸奖。 “很厉害。” 在那样的目光下，很难让人不做出肯定的回应。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斐利尔直接往阿诺旁边一躺，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些穿书主角的金手指。 “斐利，不要怕。” 察觉到斐利尔的心情，阿诺拉住他的手，声音坚定：“我会保护斐利的。” 傻孩子，现在是该考虑怎么保护好你自己。 ‘那个谁’ 【好过分！人家才不叫那个谁！】 ‘你也没说自己叫什么。’ 虽然斐利尔也没问。 【....好像是哦。】 显然对方被这简单的逻辑绕了进去，没有意识到斐利尔的甩锅。 【咳咳，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我没问。’ 【我就是智慧与勇气并重的神明化身，你可以称呼我为卢米。】 ‘......’ 【你在失望什么啊！！】 ‘....没有哦。’ 【你就有！！】 像是撒泼打滚的熊孩子一样，卢米在斐利尔脑海里上蹿下跳的控诉。 其实是斐利尔以为寄宿在他身上的这个自称神明一部分的“东西”，会有个高逼格的名字。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感觉名字反而很，可爱？ 像是某种发光小精灵。 【我听到了哦？】 幽幽的声音在斐利尔脑海里响起。 斐利尔陷入沉默。 【你是故意的！！是故意的对吧！！】 斐利尔继续保持沉默。 【哼哼，吾大发慈悲，不跟你计较，哼哼。】嘴上说的不计较，但是不停的用力哼哼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让斐利尔也没了一开始的排斥和怀疑。 斐利尔闭上眼睛，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身旁的阿诺贴近斐利尔，感受着对方呼吸逐渐平稳，金色的流光从他身上溢出，轻轻环绕在两个人周围，守护着入梦者的安稳。 * * 睡了个好觉，浑身舒坦，在经历了昨天的事件，以及心态几次反转之后，这座安静的公爵府，竟然奇异的给了他一股说不出的安心。 但是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父亲。” 再次面对反派公爵，斐利尔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 甚至觉得很亲切。 如果反派公爵不当反派，愿意帮忙一起拯救世界的话，肯定会事半功倍吧。 话说，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一个堪称荒谬大胆的想法在脑海里渐渐成形。 反派公爵，掌握着首都几乎所有的大小势力，无人不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在首都之外，他的养子养女们的势力，也称得上是只手遮天。 原著剧情对于他的目的描述得十分隐晦，只知道他一直试图在寻找什么。 斐利尔看小说的时候，一直认为反派公爵想要找的，是一个最强的能被他收养的孩子。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反正所谓的“原著”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了，再乱一点，也没关系吧。 【他身上有光的气息。】 ‘具体是什么样的？’ 【唔....跟斐利身上的很像，但是很稀薄，也很杂乱。】卢米有些不太确定的声音响起。 ‘我身上的？’ 阿诺也说过这样的话，斐利尔以为阿诺察觉到的是卢米的气息。 难道不是吗。 【不是哦，是斐利本身的，灵魂的气息。】 在融合了神格碎片之后，卢米的感知能力似乎增强了不少，能告诉斐利尔的信息也逐渐增多。 期中也有些是“原著”不存在的设定。 ....... 事情开始变得魔幻起来了。 但是有了突破口，可以尝试赌一把。 “坐。” 公爵低着头处理公务，认真的模样完全不像个反派。 书房安静得令人窒息。 但是在斐利尔看来，这点压力已经不足以让他紧张了。 毕竟跟世界毁灭，还要去拯救世界比起来，所有的一切，都算不了什么。 在听到公爵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斐利尔见缝插针，主动出击。 “父亲，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隐晦模糊的提问，但是听到的人会主动代入自己。 斐利尔并不是想要探究真相，他只是想确定，公爵在未来，会不会是他们的敌人。 安德烈手上的动作一顿，神情淡漠的望向那个笑眯眯的孩子。 还以为这孩子已经学会了收敛棱角。 没想到反而变得更加胆大妄为。 想来是两次事件的经历，让这孩子抽丝剥茧察觉到了一部分。 想以此来蚕食自己吗。 该说是野心呢，还是天真。 但安德烈并不反感，甚至觉得欣慰。 这不是恰好证明了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能将这个虚伪的世界打破的孩子，或许近在眼前。 “你认为呢。” 安德烈没有回答，反而是以上位者的姿态反问。 自信和聪明，是好事，但太早表露野心，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弱小的孩子没有与之匹配的力量。 ...... 斐利尔嘴角抽搐，这公爵怎么不按套路来。 你不跟我说找没找到，我要怎么开始编。 算了，跟这些角色拐弯抹角的对话真累。 “父亲，你相信世界会毁灭吗。” 与其拐弯抹角的试探，不如直接了当，点明主旨。 就算公爵不会对他们提供帮助，也要保证让对方在后续不会施加阻碍。 微笑着的孩子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口中的话语是如何的惊世骇俗。 他就像个天真的孩子，向自己的父亲发出对世界的询问。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毁灭，斐利尔。” 公爵手中的羽毛笔已经久久没有动作，墨水滴落在洁白的纸面，晕染出一圈黑色的墨点。 “流民，村落，家族，城市，乃至国家，信仰，每时每刻，都在被吞噬，消失。” “如果可以阻止，您会想去做吗。” 公爵没有正面回答，斐利尔也在侧面的询问。 斐利尔想要的并不是一个确切肯定的答案，只是一个态度。 但是在公爵这边看来。 时刻微笑着的孩子，却显得十分咄咄逼人。 好像两个人的位置互换，对方成了上位者。 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所拥有的野心是否能支撑他到达想要的那一天。 安德烈忍不住轻笑一声。 “谁知道呢。” 第18章 第 18 章 直到离开公爵的书房，斐利尔都没能问出来公爵对于世界毁灭的看法，以及会不会阻止拯救的行动。 到底是不在乎，还是不相信。 仔细想想确实一个半大孩子口中的世界毁灭，在任何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看来确实像是玩笑。 跟这些聪明人对话真的好累。 原著主角拯救世界失败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缺少盟友。 几乎从头到尾，都是主角一个人孤军奋战。 哪怕拥有了队友和暂时的朋友，也会在时间结束后，做出背叛。 就算没有办法让那些角色成为助力，最起码也要搞清楚原著中主角被敌视的原因。 能不被阻拦，就是最大的帮助。 把能做的做了。做不到的，那就做不到吧。 阳光透过窗棱，洒落在走廊，斐利尔长叹一口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想太多也没什么用。 转身回到阿诺所在的房间，人已经醒了，安安静静的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看到斐利尔回来，阿诺金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斐利！早上好。” 斐利尔放缓了表情：“早上好。” 接下来的时间，风平浪静。 神殿明里暗里的有给斐利尔送来信件，其中不外乎当日出现的神圣金光，其中隐晦的提到了与阿诺有关的部分。 但是关于休息室的坍塌，和神像的碎裂，半点都没有提起。 虽然神殿没主动提，但是通过公爵大人的老管家时不时传过来的消息，首都神殿似乎已经乱成了一团。 ‘卢米，你能感知到其他碎片的位置吗。’ 【唔......嗯......很模糊，不确定。】卢米努力的感知了一圈。 只能隐约察觉到存在，但是没办法确定方位。 * “斐利尔少爷，大公子想邀请您前往叙事。” 大公子？ 斐利尔努力回忆了一圈。 终于想起来，大公子，兰斯特，就是原著里那个公爵收养的大儿子。 现在原著靠不住，也没办法分析对方突然找自己的原因。 而且再怎么回忆，斐利尔跟对方也仅仅只见过一面。 还是在那场被斐利尔搞砸了的家庭晚餐上。 如果兰斯特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不会从那时候开始就被记住了吧。 兰斯特邀请斐利尔见面的地点选在了图书室。 说是图书室，但是公爵府内的图书室，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大型图书馆了。 跟着侍从七拐八绕才终于在书堆里找到了兰斯特。 白发红眸，优雅俊美，温柔的，贵族气质拉满了的贵公子。 “斐利尔，你来了。” 少年从堆成了山顶书本堆里抬起头，笑容温柔，不知道的还以为斐利尔真的是深受对方疼爱的弟弟。 但满打满算，他们两个也才是第二次见面。 并且是第一次单独对话。 “抱歉斐利尔，我马上出来。” 兰斯特艰难的越过一大堆的书。 斐利尔看了一眼滚落到自己脚边的砖头一样厚的书。 《妖异魔兽详解》 《古代神祇纪元》 《创世录》 神学，历史，魔法，生物，以及涉及实用类。 斐利尔叹为观止。 眼前的兰斯特跟第一次看到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 如果一开始是疏离，探究，那么现在更多的是亲切，温和。 “抱歉，我一时忘记了时间。”温和俊美的少年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内疚极了。 斐利尔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只能顺着话走：“没关系，我也是刚来。” “坐。” 侍从安静的端上精心炮制好的茶和点心。 “斐利尔对学院感兴趣吗。” .....？ 每天跟着家庭教师学习就算了，还要去上学？？ "我不太明白兰斯特哥哥的意思。" 装傻吧，微笑装傻。 斐利尔自己这边的事情都焦头烂额，绝对不能再被增加一些麻烦了。 * * 直到来到所谓魔法学院门口之前，斐利尔都是那样想的。 然而事实却是，斐利尔被半骗半绑的丢到了魔法学院门口。 来来往往的贵族马车，大大小小的贵族子弟，男男女女的少年天才。 斐利尔，一个格格不入，依靠公爵家大公子的权势，入门考试都没参加，走后门被塞进了新生名单的资源咖。 站在古朴辉煌的学院门口。 斐利尔甚至都不知道兰斯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自己塞进了新生名单。 斐利尔掐了一把自己的人中。 深呼吸。 只能说是早有准备。 阿诺被丢去参加特殊考试，斐利尔倒是不担心不能通过。 传承千年的古老魔法学院，感觉这所名校的声誉怕不是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希望兰斯特势力足够强大，能在翻车之后还能把他捞出来。 泽恩说要回老家看看。 龙的老家，龙有老家吗，很好奇，但是斐利尔没敢问。 【很近了、】 ‘确定吗。’ 【不会错，就在这里。】 斐利尔被绑上马车的时候，如果不是卢米突然提醒有碎片的气息，估计真的就由着阿诺和泽恩砸车了。 “银辉魔法学院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古老学院，很可惜，我的年纪已经不能作为学生。” “银辉学院隐藏着的一个秘密，事关重大，相信斐利尔一定能像之前一样，完美解决。” 之前？什么之前？斐利尔不记得自己有解决过什么啊？ 他一直都是跟在人群背后混经验的混子咸鱼而已啊？ 一有麻烦他都是第一个跑的。 笑容温柔的大公子说着遗憾的话，转头就把斐利尔绑上了马车。 明明还有个跟斐利尔年纪相仿的西蒙，是完全提都不提。 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太好欺负了吗。 斐利尔深刻反省了自己的行为。 发现很大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最好拿捏。 可恶。 银辉学院，位于帝国东部，处在与蛮族荒原隔断的山脉上，即是育人的学院，亦是防范蛮族的哨所。 【斐利尔，要小心一点，这里有很多不一样的气息，感觉很混乱。】卢米难得的正经警惕。 ‘嗯’ 斐利尔一路跟着新生队伍，来到入学登记处。 说出姓名的那一刻，很明显能感觉到负责记录的男生，手里的魔法档案停顿了一瞬。 更明显的，是周遭原本兴奋期待的讨论入学的新生们几乎是同一时间，仿佛按下了静音键。 整个现场鸦雀无声。 斐利尔努力绷住自己的表情。 在心里默念，没关系，没关系，这是使用特权走后门空降的必经之路。 没有一位正义感十足的学生上前跟他提起决斗，没有言语愤愤，斐利尔觉得这些人都已经非常礼貌了。 周遭好奇探视的目光犹如实质，还不擅长压抑自己目光的学生们自认为不被察觉的观察着斐利尔的一举一动。 斐利尔几乎是浑身僵硬的完成了入学登记，领取了一只领路小精灵，迅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 在斐利尔离开后的人群，许久，伴随着一声如释重负的呼吸，才又终于开始响起了交谈声。 “那个，那位，就是传说中的四公子吗....” “嘘！小声点，听说，他残暴至极，如果惹恼了他....”说话者用手横在脖子上做了个动作，表情写满了惊恐。 没有人质疑这位半路冒出来的空降，没有人敢怀疑这位，名为斐利尔，奥尔莱特四公子的实力。 毕竟伦西河小镇的污染被彻底根除是举国轰动的大事，没有人不知道这位四公子的大名。 与他强大的实力共同出名的，还有他疯狂肆意的残暴性格与事迹。 “听说前不久，他还砸了首都神殿的一片建筑群，据说，连中央神像都被.....” 并且因为斐利尔阁下深受公爵大人宠爱，就连神殿都不敢追究其责任。 甚至因为这位公子的一位随从在坍塌的建筑下受了伤，神殿反而被迫要求赔罪。 无视神殿，连神明都没有半点尊重的疯子，他们这一届真的要跟这样一个人物做同窗吗。 据说他的残暴，连龙都只能给他奴役。 “呜...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的....” 无数人憧憬的魔法学院，在开学第一天，新一届新生头顶就笼罩了一片挥之不去的阴暗乌云。 斐利尔本人完全不知道，他现在在外的形象，几乎已经成了能震慑嚎哭小孩的恐怖程度。 如果斐利尔知道这些流言，肯定只会觉得有苦难言。 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奥尔莱特家的斐利尔阁下入学银辉魔法学院的消息不胫而走。 如同在高空炸开的烟花，谁都能听见的声音，谁都能看到的火花。 除了斐利尔自己。 他对自己的认知仍旧停留在，听话，乖巧，遵纪守法，认真努力，安分守己。 至于同学们为什么总是相隔很远看见他就跑，为什么只要他一出现整个空间都会一片寂静。 那都是奥尔莱特这个威名在外，盛产反派的家族造的孽，他只不过是个被牵连的。 并且，因为特权，斐利尔还被分配了一个超大单人宿舍。 豪华公寓，一切设施齐全，应有尽有，甚至引路小精灵佩给了留言表示有需要的，无论什么可以随时提。 总觉得，很心虚，也很愧疚。 尽快查到银辉魔法学院的秘密，再搜集神格。就从学院退学吧。 如果可以，还能从奥尔莱特家薅点什么，给学院的学生们一点补偿。 在宿舍安顿完毕，从小精灵离开时留下的新生入学指南上得知，新生入学欢迎仪式将在两个小时后，于银辉礼堂举行。 银辉礼堂，与学院是在同一时间建成的标志性建筑，高大的圆弧形穹顶，下方是偌大的圆形礼堂，一圈圈环绕的阶梯式的座椅将整个礼堂，环绕成一个向下的圆，礼堂正中心，是那个在阶梯最下方，下沉陷入地面的圆形舞台。 这个圆形礼堂，容纳了几乎所有年级的学生。 老师们的位置被统一安排在了另一边，所有的教职人员悉数到场。 除了学院院长。 这也正是兰斯特拜托斐利尔调查的事。 两年时间，银辉学院院长没有以个人的名义回复过任何私人信件，也没有出现在公共场合。 学院的一切事务都掌握在了副院长手里。 但因为一切发展都十分顺利，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所以经过了两年，才引起兰斯特的注意。 ——不需要你去拯救校长，只要去看看实际情况。 斐利尔相信了。 新生的位置被分配在了下方的最前排，最靠近舞台的位置。 位于阶梯下方，下沉的中心舞台，无论从哪个位置看过去，都是最绝对的中心。 既谦卑，又瞩目。 “接下来，有请新生首席，斐利尔阁下，代表新生发表感言。” 坐在台下的斐利尔感觉自己耳朵好像幻听了。 他好像听到了入学欢迎仪式上，礼堂台上有人在叫“斐利尔”这个名字。 谁？ 我吗？ 什么讲话？讲什么话？ 还是首席。 首席？！！！ 魔法学院，新生首席。 斐利尔，一个一丁点魔法元素都感知不到的普通人。 首席，他？ 现场一片寂静，好像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冷场。 斐利尔觉得胃部翻搅，有点想吐。 他觉得这个魔法学院最大的秘密可能是快要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被这荒谬的欢迎仪式冲击没有缓过神来，舞台上的主持人已经重复叫了第二次斐利尔的名字。 主持人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场面寂静，一度尴尬，第二遍的时候，已经很明显能听到主持人的声音在紧张得发抖。 【斐利尔，他在喊你的名字唉！】 卢米不知道什么叫新生首席，它只觉得那个人类一眼就看出来斐利尔的与众不同，很有眼光。 斐利尔知道这肯定是兰斯特搞的鬼。 不就是一开始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来魔法学院的提议吗。 而且自己这不是也来了吗。 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虽然内心里知道兰斯特并不是那种喜欢给别人找麻烦的狭隘角色，但是比起费力气去猜测兰斯特做这出这些举动的深意，还不如就这样接受。 反正过不了多久，同学们也能知道自己这个“首席”名不副实。 斐利尔深呼吸，意识到不能让场面就这样僵持下去收不了场，他硬着头皮站起身，在主持人几乎欲哭无泪的目光中，终于离开了了自己的座椅。 迈步走向中央的舞台。 座无虚席，层层升高的台阶观众席，仿佛一层层人墙。 中央的舞台自带扩音魔法阵，站在台上哪怕是轻声细语，也能被每一个坐在观众席上的人听清。 整个学院所有年级的师生加在一起上万人。 无数双眼睛自上而下注视着位于舞台中心的斐利尔。 短短的一段路，被无限拉长，层层升高的观众席，上万道审视的目光犹如实质，让斐利尔的压力陡然上升。 ......好想吐。 短时间里斐利尔完全想不出来，他应该说些什么。 “大家好，我是斐利尔·奥尔莱特。”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斐利尔做完自我介绍后欧，沉默了半分钟，头脑风暴思考措辞。 最后憋出来一句万金油通用问好。 “希望在未来能和各位友好相处，共度一段美好的学园生活。” 面带微笑，只要微笑就好。 理直气壮的微笑，然后转身离开中央的舞台。 简短，简洁，快速，干脆的结束。 只留下了欲哭无泪的主持人。 如果斐利尔能注意到，他会发现整个礼堂的气氛陡然沉寂到了不正常的程度。 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对兰斯特硬给他加塞的“首席”怨念，和赶紧下去的逃避，完全察觉不到现场氛围的奇怪。 迎新会上，对着整个学院的师生微笑着说出希望能好好相处的这一段话，在经过身份，场景，以及结合传闻中斐利尔嚣张残暴的性格后的加持润色。 那个微笑，其众人看来，无异于充满了傲慢与威胁的挑衅。 翻译过来就是。 ——如果不让我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意思。 普通学生只会觉得未来需要谨慎远离，千万不能有任何牵扯。 但是那些同为天才的魔法学生，尤其是已经在学院学习了很久的高年级学长们，家世地位成就天赋实力一样不缺，只会觉得斐利尔的这一番话，是充满了宣战意味的嚣张。 比起心态各异，部分被激起了斗志的学生们，学院的老师倒是十分的乐见其成，新的活力，能带来新的可能，学生之间的互相竞争也有利于进步。 某种程度上，老师们反而是非常支持学生之间的正当竞争的。 斐利尔一番自认为绝对不会出错的发言，成功为自己精准筛选了对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阿诺没有出现在新生欢迎会，斐利尔根据兰斯特给到的助力者名字，找到了三年级的辅助系魔法科目的埃文学长。 一头蓬松的棕色卷发，戴着眼镜，看着就很好学生。 “那....那个.....我.....” 说话风格看着也很像内向的好学生。 埃文左右环顾了一下，抱着刚从图书馆借出来的厚厚的书，遮住了大半张脸，低着头，不动声色的往长椅另一端挪了挪，离斐利尔远了一些，试图假装两个人不认识。 “你是伪装的特工？”斐利尔没忍住发挥了一下想象力。 一般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潜伏在某个地方很多年，掌握了整个地区的全部大小详细信息，平时伪装成不起眼的平凡学生，总是在需要的时候出现。 “......什么？”埃文学长愣了愣，一脸不解。 “好吧，没什么。” “有个跟我一起过来的孩子，为什么没有见到他？”斐利尔换了个问题，也是自己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埃文看了看斐利尔的脸色，抱紧了怀里的书，声音细若蚊蝇：“错过了统一入学考试的学生，会被带到附加考场，重新考试。” 但是埃文没敢说的是，附加考场，实际上并不是为了让学生通过而设立的。 某种程度上，附加考场是给错过了考试的学生的最后一次机会，同时也是惩罚，除非能证明自己切实有着超凡的才能，否则只会被无情遣回。 每年的附加考场都不一样。 可能是让学生狩猎强大凶恶的魔兽。 也可能是要求学生通过魔塔无人进去过的禁地。 又或者是被带到真实的战场上，经历最残忍最血腥的，近距离战争的残酷。 以一个还未受过任何训练和学习的普通学生的身份，任何一个附加考试，都是不可能完成的。 不仅不可能完成，很多人甚至会因此留下一生的阴影，从此再也无法参与任何战斗。 很多人为此提出过抗议，但是学院长力排众议，表示每一个附加考场都经过所有教职人员的考察，是最适合学生快速提升实力的地方。 但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学生，能成功通过附加考试。 但是埃文不敢说。 他害怕这位斐利尔少爷一个不开心就把他给物理消除了。 兰斯特大公子拜托他的任务固然重要，但是此刻在他面前的斐利尔，才是真正的危险。 那双狭长的眼睛一笑，埃文觉得自己心脏都要吓停了。 这位可是能在全校师生面前挑衅的人物。 通过埃文学长，斐利尔顺利得知了很多学院内需要注意的事项和生活帮助。 虽然很内向，斐利尔每次喊埃文学长，对方都像是被吓到一样，僵硬的转过头。 总是把脸躲在书本后面，尤其是人多的时候，斐利尔差点以为对方要整个钻进书里去。 但是是个好人，很细心也很温柔，几乎事无巨细的给自己介绍了整个学院。 脑海里的卢米每看到一个建筑都会发出好奇惊讶的声音，看到感兴趣的，甚至还会催促斐利尔走近些。 斐利尔在埃文学长事无巨细的介绍中对学院也有了一些基础的认识，学院远比肉眼看到的还要巨大，占地面积惊人。 与其说是一所学院，不如说是一座功能齐全，制度完善的小型社会。 宿舍与生活区，教学区，实战训练区，以及.....一片明令禁止学生进入的“禁地”。 “.....据说，那里封印着邪恶的恶魔，潜藏着毁灭世界的力量，学院长和老师们合力将恶魔封印在了那里。” 【感觉会有重要的东西！】 ......嗯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一般剧情里都到了这一步，很明显那个“禁地”，就是这个学院里最重要的主线剧情。 而且也是在“禁地”的留言愈演愈烈的时候，学院长就没再出现在人前。 “禁地在哪？” 斐利尔在埃文学长目光复杂，畏畏缩缩的指引和讲述下，知道了那个所谓的“禁地”在哪里。 一座从学院之初就存在的古老塔楼，据说是最初的图书塔，但是自从全新的图书馆建立起之后，那座塔楼就废弃了。 据说塔楼里有着初代学院长留下的古代魔法残留，经过多年的时间侵蚀，开始变得很不稳定。 正因如此，才吸引了邪恶。 “斐...斐利尔同学，可千万不要去禁地。” 埃文看到斐利尔的表情，看到那双狭长的眼睛在听到“禁地”这个词之后，亮起了一道浅浅的探究和兴趣，悬着的心几乎要死了。 按照这位的性格，百分之百会去被称为“禁地”的地方大闹一场。 要是没出事还好，可但凡深受公爵大人宠爱的的斐利尔阁下出了什么事，整个学院或许都不会平静。 兰斯特大公子明明拜托了自己要好好照顾斐利尔公子的.... 埃文欲哭无泪。 * 远在奥尔莱特家处理工作的兰斯特收到了从学院传来的消息。 算了算时间学院的课程应该也要开始了。 希望斐利尔在能见到许久没有消息的院长之前，不要因为学院生活太无聊而感到失望。 * 第20章 第 20 章 斐利尔的校园生活，以一种平静到诡异的方式展开了。 学院的老师们都很亲切，在新生们刚入学的阶段也没急着开始正式上课，而是给足了学生们熟悉的时间。 大概是反派家族的威名实在是影响深远，无论斐利尔走到哪里，周围一圈都会自动空出来，并且被按下静音键。 某个地方，只要斐利尔停留的时间稍久一点，很快就不会再有同学从这里经过。 特殊对待的太明显了，就是斐利尔都能感觉到自己不受欢迎。 于是斐利尔只能尽量减少自己出现在人群聚集的公共场合。 【没品的小鬼们，哼哼。】卢米气愤的哼哼，十分不满，像个护犊子的家长。 这种被动孤立的状态虽然省去了不少麻烦，但是也让斐利尔获取信息的渠道变得十分有限。 唯一能陪他说话，能告诉他一些学院相关消息的，也就是埃文学长了。 傍晚，斐利尔在图书馆的角落找到了试图用书堆把自己埋起来的埃文。 场景有点熟悉，但是似乎自己刚进来的时候，还是能看到埃文学长的头，走近就发现对方几乎整个人都快埋进了书里。 “下午好，学长。”斐利尔友好打招呼。 “.....下，下午好。”低低的声音在书本堆里响起。 斐利尔顺势坐下，接着询问自己想问的问题。 “学长知道附加考试，什么时候结束吗。” 就算全科考试，全部都重考，应该也要不了这么久吧。 斐利尔倒不是觉得阿诺考不过，只是担心这么多天过去，为什么还没有消息，难道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要是阿诺一个人在外面被骗了要怎么办。 埃文的头埋得更低了，犹豫了半晌，在斐利尔的追问下，埃文学长终究还是告诉了斐利尔关于“附加考试”的事。 以及从未有学生完成过附加考试的详情。 斐利尔握紧拳头，在桌面砸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寂静的傍晚图书馆显得尤其明显。 埃文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假装自己不存在，生怕被迁怒。 【斐利尔不要太担心了，维里....不对，阿诺很强的哦，虽然命运线被改变了，但是，还是被偏爱着的哦。】 卢米看到斐利尔不太冷静的样子，知道他很担心，尤其是阿诺总是在斐利尔面前表现出一副懵懂单纯依恋的可爱模样，让斐利尔总是下意识觉得对方是需要保护的存在。 因为被限制，很多话卢米都说不出来，但是他可以很清楚的告诉斐利尔，阿诺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强很多。 但是担心很正常啦，因为阿诺确实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卢米试着理解。 斐利尔深呼吸，他知道自己对于阿诺有些过度保护了。 卢米说的确实没错，阿诺在神殿就展露出来远超常人的主角程度的力量，对方不是需要庇护的柔弱孩子。 只是斐利尔习惯了，习惯了有一个一直想着他，全心全意对他撒娇依赖他的存在，让他感受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自己也是被需要着的存在。 更多的时候，反而是斐利尔从阿诺身上汲取到安慰。 埃文小心翼翼的从书本堆里抬起头，露出眼睛观察斐利尔，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暗暗松了口气，但是还是维持着精神紧绷的状态。 “我明白了，谢谢你，埃文学长。” 埃文紧绷着脊背重新埋进书里，小声的应了一声，完全不敢跟斐利尔对视。 埃文还是很害怕斐利尔，尤其是斐利尔对他微笑的时候，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弯起，配合那张精致的面孔和如夜色般深邃的黑发，让埃文第一时间联想到出现在描写上古恶魔书籍里的插画。 那副插画最下方有着一排最贴切的描述，以追求危险为乐趣的优雅恶魔。 永远看不透那双仿佛时刻带着笑意的狭长眼睛下，隐藏着多么危险的深渊。 * 接下来的几天，斐利尔继续过着他平静却又不算平静的学院生活。 魔法基础课，感谢公爵家认真的家教，让斐利尔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但是魔法元素感知的实践课上，斐利尔就惨了。 斐利尔就像个误入了魔法世界的麻瓜，什么也感受不到。 当新生都在跟随着授课老师的引导，努力感受着魔法元素。 魔法师永远是社会上的高精尖人才，别看银辉学院的新生那么多，但是除去剑术科，魔药科，炼金科和辅助科，能顺利坚持进修到毕业，成为正式魔法师的少之又少。 就算大多数学生的家境都十分优越，也很难请到魔法师来做学前教育。 几乎所有的新生，都是在学院的正式课程上，第一次接受到真实的，魔法实践课。 环境，教学用具，加上老师适当的引导，一小部分优等生花费少量时间，就已经能够引导出细微的元素火花。 而在家庭教师的帮助下尝试过很多次，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的斐利尔，已经完全没有了再尝试的**。 反正不管试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斐利尔觉得基础课上没能成功感知到魔法元素的新生那么多，自己暂时混在里面也不会被人特别关注。 但很显然他想错了。 无论是“首席”，还是“奥尔莱特”，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十分惹人注意的存在，更别说在还没入学之前斐利尔就已经十分有名。 几乎没有人会往斐利尔感知不到魔法元素方面想。 只会觉得魔法基础课对对方而言太过小儿科，傲慢的不想浪费时间配合这种初级的魔法感知。 就连授课老师都觉得，斐利尔·奥尔莱特这名新生，虽然确实如传言那般傲慢，但他足够尊重知识，哪怕是最基础的魔法科，也会予以礼貌和尊重，不仅准时到场，还完整的上完了一整节课。 在见识过不少为所欲为的天才学生的老师眼里，斐利尔的表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尊师重道了。 坐在斐利尔前面的学生为了感知魔法元素，全神贯注，额头冒出细汗，终于成功感受到元素流动，在双手下形成微小的火花，他欣喜若狂。 成功了的学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同学，想要看一眼对方的进度，却看到了一双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眼睛。 那双狭长的眼睛嵌在白皙精致的面容上，并不是温柔和蔼的微笑，而是让人脊背发寒的危险压力。 斐利尔在放空发呆，思绪早已经飘了很远。 他在想阿诺会被带到哪里去参加考试，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挨饿，阿诺现在一定在为了通过考试而拼命努力。 在想回到“老家”的泽恩会不会跟他的龙家人们提起自己。 有没有可能泽恩回了一趟老家，就会意识到斐利尔骗了他，意识到龙给人类当管家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不会再回来了吧。 虽然有点舍不得，毕竟这段时间的相处下大家也都变成朋友了，但是，泽恩能回家也挺好。 斐利尔一只手撑着下巴，思绪飞散，眼睛没有焦点，天生微弯的眼睛因为放松下垂，显得更加狭长，几乎成了半眯的状态，嘴角也因为走神而无意识的放松下撇了一个弧度。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棱，落在桌面描绘着基础魔法详解的课本上，只是最基础的魔法知识，斐利尔还能勉强理解，但是再过一段时间，自己估计只能听天书了。 看着一个个努力感知魔法元素的同学们，难免的有点羡慕，毕竟都穿越到魔法世界了，他也想试试魔法啊。 斐利尔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副模样落在刚刚直接对上斐利尔面容的同学，以及部分下意识关注斐利尔的同学眼里，成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表现。 斐利尔正前方，正面接受了斐利尔目光的新生好不容易感知凝成的元素小火花“噗呲”一下就灭了，与自己的同桌交换了一个彼此惊愕的眼神。 距离斐利尔较远的同学下意识的低声交谈：“他....他是不是，开始不耐烦了？” 毕竟是首席，参与这样基础的魔法课程，或许跟成年人参加幼儿初学班，没有什么区别。 “.......他该不会觉得我们很蠢吧？” 难道是觉得他们的进度太慢了，感到不耐烦了？ 正在努力尝试感知魔法元素的男生手抖了抖，心里既是颤抖忐忑，又是不甘心。 虽然知道自己跟真正的天才之间存在着如同天阙般的差距，但是在大家都努力感知的时候，那个人那么明显的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直接给了这些对魔法充满了憧憬和向往的新生们一个巨大的打击。 银辉学院一年级天穹班，在入学之前，这个班级里的这些学生也都是各自不同地方被追捧着的精英。 就算来到了学院，被分到天穹班的他们仍旧是赢过了很多学生的优等生。 一股巨大的不甘心开始在教室弥漫。 就算天赋比不过真正的天才，就算对上斐利尔同学那双眼睛的时候，没有人能坚定的与对方对视，但是新生们内心仍旧是有着不服输，不甘心的信念。 不想就这样，被对方当成愚蠢的存在。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想证明给这个所谓的天才看见。 一个接着一个，原先毫无动静的学生哪怕力竭也咬着牙不停的重复尝试。 第一节正式课程，天穹班所有人，都成功凝聚了元素火花。 除了斐利尔。 第21章 第 21 章 因为感受不到魔力，所以不知道此刻的天穹班里布满了无数活跃的魔法元素，斐利尔也看不见整个教室里无数跃动的元素环绕在他的身边。 他只能看到周围的同学们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燃烧起来的斗志，以及一个又一个同学，疲惫却对他露出了夹杂着雀跃与兴奋的目光。 斐利尔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坐在活力满满的学生中间的迟暮老人。 如果可以，他其实不想来魔法科，毕竟学院里那么多科目呢，但是就因为兰斯特给他塞的“首席”头衔，他失去了自主选择专业的权利。 魔法学院的首席，说他不会魔法，谁信呢。 但他既跟不上这些学生的学习，也融入不进他们的氛围，更理解不了他们为什么突然燃起来的斗志。 看着桌面翻开的魔法基础详解，他还自信的以为自己提前的学习成果能坚持一段时间，结果这才一节课。 斐利尔就已经被远远的甩开了几条街。 不仅在公爵府被几个天才打击得体无完肤，难道这才是这个世界的年轻孩子们的正常学习程度。 感受到自己拖了后腿的斐利尔内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挫败。 授课老师显然也注意到了教室里异常活跃的元素，和学生们不同寻常的高昂斗志和热情。 还没有学会正确熟练的控制元素走向的新生们，受到他们情绪影响，那些被引导而来的魔法元素，自然而然的流向了引起感知者斗志的对象。 而这些元素的走向几乎全部，不约而同的都流向了同一个人。 环绕在那位始终安静坐着的，仿佛置身事外的黑发首席身边。没有恶意，只是迫切的兴奋的想要得到注视和认可。 授课那么多年，带了那么多届新生的授课老师，还是第一次在课堂上看到全部学生在第一节正式课程，全员成功感知到魔法元素。 有史以来第一届。 授课老师走到斐利尔身边，如此多活跃的元素环绕，浓郁程度让他都忍不住感到些许窒息感。 但是被如此多来自不同的人，未经过控制的活跃魔法元素环绕包裹在中央，这位斐利尔同学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从头观看了全程的授课老师自然也注意到了同学们视线若有若无注视着的对象。 就算新生们不注意，这位不同寻常的新生首席也是授课老师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说实话，这样的学生，学院自建校以来也有过不少。 那些天赋异禀，觉得基础课程都是浪费时间的真正的天才。他们大多特立独行，就算学院有安排共同课程，这些类型的学生基本也不会参与。 斐利尔·奥尔莱特出现在魔法基础课上的时候，授课老师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起初以为是对方足够遵守礼仪和规矩。 现在想来，反而是自己狭隘了。 斐利尔同学出现在魔法基础课堂上，就像一条被投入鱼群的食肉鱼，激发了鱼群的强烈的求生欲和活力。 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就成为了引起新生们恐惧的同时，也成为了被注视，和被追逐的目标。 成功吸引了所有目光之后，再适当的释放信号，不需要任何一句语言，就能成功激起年轻的新生们的斗志。 可怕的洞察力，和堪称完美的，无形的引导力。 拥有着超越常人许多的天赋，同时也有着愿意引导他人的耐心。 如果斐利尔·奥尔莱特想做导师，他敢保证对方绝对会成为史上最成功的引导者之一。 但是有着尊贵家室和绝顶天赋的贵族少爷肯定不会仅仅只做个引导者。 授课老师的目光看着教室里仍旧沉浸在不服输的气氛里的学生们，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 * 终于，一节课的时间结束。 斐利尔松了口气，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室。 这才第一节课，就成为了唯一一个感知不到魔法元素的学生，已经被过度关注了，这往后的课程要怎么办呢。 看来只能想办法加快进度找到学院长了。 斐利尔迫不及待起身离开教室的动作，落在同学们的眼里，几乎坐实了同学们对于他“不耐烦”和“厌蠢”的猜测。 甚至不屑于与他们对话。 或许在这位首席眼里，教室里的所有学生，都是平庸且愚蠢的凡人，不值得他发表任何评价。 同为新生，一开始大家觉得斐利尔·奥尔莱特有着强势的背景和差劲到极致的性格，扯上关系绝对会没有好下场，所以不想惹麻烦的同时也存在着些畏惧，导致大家只要看见，就会下意识的远离，不去靠近。 但是现在，虽然仍旧裹挟着畏惧的复杂情绪，但其中却也混杂了不甘，和，没有得到认可的失落，。 所以，哪怕畏惧，也绝对，绝对要证明。 为了证明他们不是愚蠢的，无能的学生，一定要让这位眼高于顶，所谓的首席，另眼相看。 而这一切，斐利尔都无从得知。 更不知道他现在的形象，新增了一个，对同班同学不削一顾的厌蠢首席。 * 回到自己单人宿舍的斐利尔，几乎是瘫软的躺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脑海里的卢米小心翼翼的试图安慰。 【斐利...不要难过...】 ‘我没难过啊？我难过什么？’ 【欸？】 虽然确实有被现实打击到，但是那是对于角色存在的吐槽，和一点点的羡慕，可是他又不是想做魔法师。 而且从一开始也不是为了好好学习来到这里的。 再说了，没穿书之前，他也就是个普通人。 【......】卢米沉默了。 ‘那个禁地，抽时间去看看吧’ 去观察一下情况。 斐利尔的目的很简单，找到学院长，知道学院的秘密，完成兰斯特的委托，查看一下学院里有没有卢米需要的神格碎片。 卢米说过，感受到的气息几乎遍布混杂在整个学院，但总要有个源头。 这个禁地看着就很主线。 学习也只是为了能顺利在学院探索的一部分，所以能混就混，不能混，也就这样。 从埃文学长那里得到的信息多数还是过于片面的，因为埃文学长内向的性格，关于“禁地”的消息总是三缄其口，并且两句就要劝一下斐利尔千万不要去。 好在斐利尔不是个好奇心强大，行动力十足的人，不然在还没弄清楚学院基本情况的当天晚上，就去一探究竟了。 斐利尔起身，打开新生守则附带的学院地图，在没有被标注出来的，“禁地”所在的位置画了个标记。 不能贸然前往，也不能选择夜黑风高的晚上，那一看就是会发生什么的时间。 斐利尔选择了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在明媚的阳光下，来到了学院后方的深处。 人影稀疏的林地，这里的草木肉眼可见的都很有年岁，肆意生长，没有经过任何修剪植物无端透着一股杂乱的荒芜，在杂草掩映中，只有一条被层层遮蔽的小路。 斐利尔庆幸自己是大白天过来的，如果是夜晚，这条路肯定怎么看怎么阴森。 ‘有感觉到什么吗。’ 【嗅嗅，嗯......】卢米充满了疑惑和纠结的声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奇怪。】 【气息，有好几道，但是，很平和。】平和到有点诡异了。 一般混杂的力量气息之间，都会争夺主导权，互相吞噬，但是这个方向传过来的，像一个浑然天成，缠绕在一起的毛线团，彼此不同却井井有条。 正准备靠近些，近距离查看一下情况，只听到一声略带张扬的嗤笑。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新一届的首席阁下。” 斐利尔脚步一顿，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位穿着高年级制服的少年懒散的倚靠在巨大的树干边，浅金的发色在阳光下异常显眼，脸上挂着一副意味深长的挑衅。 ......这人又是谁啊。 斐利尔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个，这位学长，但是为什么对方一副要找茬的样子。 但是在学院里，秉承着尊重师长，也为了避免麻烦，斐利尔挂上营业微笑：“学长您好。” 绝对找不出任何差错的礼貌。 在对方愣神的瞬间，赶紧走。 “请留步，斐利尔同学。”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眨眼，这个人出现在了前方，眼神锐利，似乎要将斐利尔整个人都洞穿。 "斐利尔同学看起来对这个地方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只是散步路过，这里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斐利尔只是想安全平稳的查看学院里有可能存在的异常，并没有想要去未知冒险，这位学长一看就不像热爱生命向往平稳安全生活的同学。 装傻吧。 周围的空气瞬间升高，一道猛烈炽热的飓风向着斐利尔迎面而来，带着强烈的灼热气息。 而就在下一个瞬间，灼热的飓风像突然破碎的泡沫，在距离斐利尔毫米的位置，像空气一样突然消散。 【嗝....】 站在原地的黑发首席，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斐利尔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卢米打了一声饱嗝之后，意识到它似乎吞了什么东西。 ‘....别乱吃东西啊。’ 【味道淡淡的，但是还行。】 斐利尔只知道卢米可以吞噬污秽，现在连别人的攻击都能吞噬了吗。 【唔....魔法的本源都是相似的，而且，比起难吃的混乱能量，梳理完善过的魔法更好吃哦！】 要说区别的话，类似于一个是没有任何加工的纯天然原材料，另一个就是经过各种调料和手法烹调处理，有着更丰富味道的成品。 斐利尔没时间听卢米的美食赏析，他看向露出了惊愕神情的学长，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对方好端端的，会突然发起攻击。 魔法世界里的魔法学院也有不讲道理的不良学生吗？这个走向也有点太狗血了。 而且他好像就说了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 21 章 第22章 第 22 章 在灼热的飓风骤然消散的瞬间，黑发的新生首席就只是站在那里，眼神没有任何波动，身体也没有动作，空气中更是没有产生丝毫元素碰撞的冲击。 斐利尔不理解对方的脑回路，只觉得莫名其妙并且很麻烦，他只是个普通人，又没办法打回去，也不知道对方找他茬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他是“首席”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再等等，学院里随便有什么一次考试，斐利尔就不是了。 但这平静到带着些许无奈的眼神，搭配上前一秒瞬间无声消散的飓风，给到对方的，却是一股无声的傲慢和蔑视。 仿佛完全没有将站在他对面的人放在眼里的平静，比任何恶毒犀利的言语都更加具备挑衅的意味。 原本只是抱着玩笑和试探意味释放的力量，在消散的瞬间就彰显了对方的实力高低。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身上明明没有魔力波动。” 浅金色头发的学长凑近斐利尔，眼睛里除了被无视的不忿，更多的是兴奋到异常的光。 “跟我打一架吧。” 斐利尔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我打不过你。” "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对手？" 身高压制下，斐利尔觉得自己真的像个碰上了不良学长被找麻烦的学生。 不对，他应该就是吧。 真倒霉。 斐利尔再次无奈重复：“我打不过你。” 往常无往不利的反派家族身份牌这个时候完全失了效，不过也能理解，斐利尔也没有自恋自满到奥尔莱特家有名到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是老四都能人人认识。 周围的气温再次升高，斐利尔走神的看着渐渐被厚厚云层遮蔽的太阳，想着今天的天气好像变化的有点快，该不会是要下雨吧。 但落在面前的学长眼里，眼神放空的斐利尔无异于在嘲讽他，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屑于浪费时间与他比试的傲慢。 学院虽然不禁止学生之间互相比试，但是有明确规定要建立在相互之间都同意的共识下，如果斐利尔熟读新生守则，或许就能在这位学长发起第一次攻击的时候进行举报。 但是斐利尔没那么好的记性，学长则认为实力强大的新生首席完全没把他的攻击放在眼里。 是把自己的攻击当成玩闹了吗？ 斐利尔像个情绪稳定，任由其挑衅也总能回到原位的不倒翁，问就是打不过，不会魔法，最后干脆直接认输，说了一句，你赢了。 然而对方完全不买账，不仅不买账，反而看起来像是真的生气了。 本来只是温度升高，现在好像对方的头顶肉眼可见的起火了。 “很好.....”浅金发色的学长重新露出笑容，下巴张扬的抬起，语气是用尽了力气忍住的咬牙切齿。 “学院排位赛上，我会让你后悔的。” 学院排位赛？那又是什么。 * * “什么？？？”满脸震惊的埃文学长，手里的书都掉了一地。 “那个....那个，那位学长，没什么事吧？”埃文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斐利尔的神色。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对方看起来一副说什么都很想找人打架的架势，会魔法，身材也比斐利尔更健壮， 绝对，绝对打不过的，斐利尔被纠缠了半天只能绞尽脑汁找了个借口快速溜了。 离开之前那位莫名其妙的不良学长在身后大声骂了什么，斐利尔走的太快没听清。 算了，肯定也一定是什么一定要跟自己打一架，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可惜的是禁地入口没能好好观察。 这边得到确切回答的埃文学长松了口气。 斐利尔同学被完全不认识的高年级学长纠缠要求比试，看起来确实是无妄之灾没错，但是埃文反而更担心那个主动挑战的学长。 现在看来，虽然没有打起来，对方的身没有受伤，但是却还是在实力上被全方位的蔑视了，心灵上估计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斐利尔完全是一副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想要跟他比试的模样。 说的也是呢，完全没有赢的可能却大言不惭的纠缠比试，斐利尔同学作为最强的新生首席，肯定很难理解吧。 真可怕....... “学院排位赛又是什么。” “那，那是，每个学期会举办一次的学生比试。” “每个年级的首席会作为擂主接受挑战，挑战成功者会成为新擂主，坚持到最后的擂主成为新任首席，最后所有年级的首席之间，将会进行一场全年级的排位赛。” ..... 全年级的所有首席，排位赛？ 这个学校的制度，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埃文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可是，这样才能让所有人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晰的认知，才能更努力的变强。” 斐利尔下意识的代入了现代社会的考试制度，自然的认为多学了几年的学长，无论是知识储备还是实力，都会比新生更强。 但是他忘了，在这个魔法世界里，天赋是从出生起就决定了的，天生的天才，是与常人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物种之间的差距，是无论花费多少时间和努力都绝对无法跨越的，残酷鸿沟。 * 在斐利尔不知道地方，关于他的流言愈演愈烈。 他只是发现，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些所若有若无的注视，而当他回望过去的时候，那些视线又会迅速收回，给他想要第二次在无人注意的时间前往“禁地”加强了一些难度。 难道，真的要选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去吗，总觉得会很危险。 正思考着，斐利尔看到学生人群都往一个地方聚集。 人潮涌动的方向，是学院中央广场。 斐利尔不喜欢凑热闹，本想着就这样离开，但是却听见亦步亦趋的学生们兴奋讨论的声音。 因为距离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是隐隐约约传来的对话似乎有“附加考试”这个词。 因为耳朵捕捉到的那个词，让斐利尔下意识的跟着人群流向的方向走去。而兴奋讨论的学生也完全没注意到跟在他们后方的斐利尔。 越是靠近，关于“附加考试”的讨论就越多，也越大声。 “居然真的有人能通过？！” “假的吧！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得到！！” “有专门的监考老师证实，成绩绝对真实有效。” “而且今年的附加考试，据说难度比前几年都要高！” 中央广场边上的公告栏，在活动通知与学院公告的中间，赫然贴着一份由学院教务处发出的正式公告，一则令人不容忽视的消息。 ——新生阿诺·维里塔斯，成功通过附加考试，成绩评定：优秀，现已破格录入，即日起编入天穹班。 短短的一则公告，无异于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 几乎被所有人默认不可能通过的考试，在今天有了第一个通过者。 以一个没有经过正式教育，未入学的新生身份，击杀了蛮荒平原的中级烈火鸟，这种鸟虽然体型不是最大的鸟类，但是迅捷，难缠，并且，是群居生物。 而这个季节，正好是烈火鸟的繁衍季，凶猛和活跃程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危险很多。 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数以千计的鸟群疯狂追杀。 这是哪怕从学院正式毕业，获得了魔法师正式职称的初级魔法师都很难独自做到并且全身而退的事。 那这个通过了附加考试的，会是个怎样强大的怪物。 这样的话...... 有人注意到了人群外的斐利尔，瞬间噤声，拼命拉扯身旁同伴的袖子提醒对方。 “要我说，如果这位没有错过入学考试，新生首席还指不定是谁........呢.....” 很显然，在说完了这句话后，才看到人群外的斐利尔，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霎时间，所有激烈嘈杂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无数惊愕，探究的目光，以及“完了，他完了，绝对会被斐利尔同学杀掉”的幸灾乐祸。 黑发的首席却没有如围观者想象的那样发怒，他无视了口出狂言的学生，目光定定的看着公告栏上的消息。 那双看不透情绪，总是似笑非笑的狭长眼眸，在这一刻，露出了仿佛发自内心的微笑，是所有人都能清晰看见的喜悦。 落在周围的同学眼中，却是让人脊背发寒的危险信号。 很显然，通过了附加考试的怪物新生，在还没有来报道的第一天，就已经被首席盯上了。 不少学生在心里为还没来到学院报道的怪物新生默哀，同时也难免的涌上了兴奋的期待。 斐利尔·奥尔莱特很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通过了附加考试的怪物新生，肯定也不弱啊！ 出现了一个能跟斐利尔·奥尔莱特分庭抗衡的角色，这一届不知道会有多精彩。 他们如同席位上期待平民英雄出场掀翻暴君统治的观众，涌动着无数热烈激动的兴奋，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接下来的发展。 斐利尔没有注意到人群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已经有了变化，他只是发自内心的为阿诺感到高兴。 同时对于阿诺使用了“维里塔斯”作为姓氏产生了些许不解。 难道是随着实力的变强，意识到了什么，决定要承担起“主角”的命运吗。 原著里的主角所经历的一切都算不上美好，斐利尔本能的不想让阿诺经历那些，所以从一开始，就对“维里塔斯”这个名字抱有排斥心理。 尤其是在神殿存在着另一个几乎如同主角翻版的“维里塔斯”时，这份排斥达到了顶峰。 结合卢米断断续续说不出来的所谓“命运”，很显然是阿诺作为原定的主角，因为一些事情，命运发生了改变。 就好像在说，在这个世界里，“主角”是随时可以被替代的消耗品。 有那么一瞬间，斐利尔想着，干脆让那个神殿里的“维里塔斯”去履行主角的剧情和义务，去经历“剧情”的一切。 阿诺只要无忧无虑，每天单纯快乐的生活就够了。 但是很快，斐利尔的思绪就被拉回了正轨。 【不愧是阿诺！！永远都是最强的孩子！】 阿诺通过考试的消息，比他本人更传到了学院。 斐利尔本以为阿诺从蛮荒原野上赶到学院多多少少要花费一些时间，他也能有时间准备些礼物。 但是就在当天夜里，正准备休息的斐利尔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 不是敲门声。 也不是来自门外。 而是，来自窗户？ 斐利尔立刻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 在月色的勾勒下，窗外悬停着一个人影，银灰色的头发如同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银色辉光。 那道身影静静的悬停在窗外，如一柄出征之后等待归鞘的锋利剑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 22 章 第23章 第 23 章 悬停在窗外的阿诺没有了斐利尔印象里的柔软可爱，特制的战斗服上带着几道清晰的裂痕和磨损，他的头发凌乱，周身环绕着令人胆寒的肃杀气息。 然而，与斐利尔对上视线时，那份冰冷瞬间融化，鎏金色的眼眸中露出了灿烂夺目的温暖颜色，再次回归了斐利尔印象中全心全意依赖他的那个柔软孩子。 斐利尔赶忙过去打开窗户。 在斐利尔开窗的第一时间，悬浮在窗外的阿诺伸出手，紧紧搂住了斐利尔的脖子。 “我回来了，斐利。” 充满了依恋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带着轻轻的颤抖，好像两个人真的很久很久没见，他终于回到了斐利尔身边。 微凉的夜风随着阿诺的动作荡起他的发丝和衣摆，同时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轻轻浅浅的焦土气息。 斐利尔下意识的伸出手，回抱住这个满心依赖他的孩子，一只手轻轻的拍抚着对方的后背，好似无声的安抚。 斐利尔感受到这个拥抱下紧绷的身体，在他的安抚下慢慢放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诺终于放松下来，斐利尔才用了点力气拍拍他的后背。 “欢迎回来，下次记得走门，这里是三楼。” 斐利尔的声音轻轻的，揉了揉阿诺凌乱的头发，牵着对方的手跨过窗台。 “饿不饿？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阿诺像只小尾巴亦步亦趋的跟在斐利尔身后，斐利尔走，他也走，斐利尔停，他也停。 不管到哪里，斐利尔只要一回头，都能看到他瞬间扬起的灿烂的笑，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斐利尔看到阿诺身上的衣服大大小小有着撕破和磨损，观察了一圈没有看到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 但是斐利尔还是不放心。 “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阿诺洗了个澡，换了身布料柔软的衣服，斐利尔拉着他仔细检查，确认身上没有别的伤口后，终于松了口气。 一抬头，对上阿诺通红的脸颊，紧紧抓着衣服下摆，声音结结巴巴，眼神飘忽，像个被占了便宜的黄花大闺男。 斐利尔先是一愣，随后看着对方一副与窗外时判若两人的模样，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因为阿诺的到来，斐利尔的心情也难得的放松了很多。 至于对方大晚上突然出现在窗户外面这件事，斐利尔看着阿诺开心雀跃得像只终于归巢的雏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有，把同行的监考老师们甩在身后，自己独自提前赶过来这件事。 那也只能怪那些连一个孩子的速度都追不上的老师吧？明明是老师，却追不上学生，哪里还能有脸抱怨什么。 斐利尔十分不负责任的想着。 * 作为先到了几天的“前辈”，斐利尔自然而然的肩负起了“导游”的角色。 在第二天前往课堂的路上一边走，一边为阿诺介绍周遭的环境，以及自己这些天平淡的日常。 阿诺则目不转睛的盯着斐利尔的脸，温暖明媚的鎏金色瞳孔里写满了专注，亦步亦趋的跟在斐利尔身边。 两个人平静和谐的日常，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显得不那么的平静了。 阿诺是首次出现在学院，他的脸还没有那么多人认识，所以行走在路上时，最多是被路过的学生暗暗感叹一声“勇士”，竟然敢跟那位“首席”套近乎。 看到他瞳孔中的十字纹样后，陷入了更加不可置信的震惊，基本上所有具备神圣力的人都会选择进入神殿进修。 拥有觉醒纹样的神圣力持有者是受到神明赐福的存在，是只有对神明拥有着虔诚信仰才能获得的殊荣，这几乎是被默认的铁律。 但是能参加附加考试并且进入银辉魔法学院，证明了这位神圣力觉醒者并没有加入神殿，居然有人能在拥有了神明赐福之后，不去侍奉神明。 这跟明明拥有健全双腿，却硬是要选择轮椅代步有什么区别，简直难以理解。 课堂上，授课老师介绍阿诺的名字后，更加无异于一道平地惊雷。 令人震惊的并不止是这位通过了附加考试的“怪物新生”比原定时间早到了好几天，而是对方对斐利尔·奥尔莱特的态度。 他们想象中能通过附加考试的怪物，必然是无法比拟的强大天才，并且这样的天才与斐利尔·奥尔莱特一样，是几百年来绝无仅有的存在。 绝对不可能是个好脾气的人。 一山不容二虎，当与同样强大且傲慢的首席对上的时候，势必会剑拔弩张，一分高下。 然而他们看到的，却是个笑容灿烂，看起来就异常乖巧的少年，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杀伐狠戾的气息，他望向斐利尔·奥尔莱特的目光更没有所谓的想要一较高下的斗志。 反而，亮晶晶的？ 在自我介绍的流程走完之后，所有人都只能看着那传说中通过了地狱级附加考试的“怪物新生”开开心心的坐在的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黑发首席旁边。 笑容灿烂，凑近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眼眸狭长的黑发首席没有任何不悦，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扫了一眼教室内神情不一的其他人，露出了一抹让人看不透的微笑。 整个班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阿诺：“斐利，这里好多人。” 在公爵家的时候，每次上课都只有斐利尔和阿诺两个人，偶尔凑进来一个西蒙，但是西蒙基本上听不到几分钟就开始呼呼大睡。 好几次斐利尔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就是为了过来找地方睡觉的。 像这样在多人教室里，阿诺应该还是第一次跟一群同龄的少年少女们一起听课。 “嗯。”斐利尔点了点头，如果可以平静安稳的度过，他其实也挺喜欢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的。 一整节课，几乎没有人能安心听讲，无数疑问在内心疯狂刷屏，他们抓耳挠腮，只想知道阿诺·维里塔斯和首席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无视一切的首席会唯独对他另眼相看。 前几天还在斐利尔·奥尔莱特无声的蔑视中挣扎攀爬的学生，看到这样的对方这样截然不同的纵容态度，心态瞬间崩塌了。 * 学院生活区有着专门面向学生的食堂，也有着专供贵族子弟的昂贵餐厅，斐利尔带着阿诺想也没想就去了最贵的那一层楼。 装饰典雅，一看就非常不便宜的贵族餐厅，但是好在花的不是自己的钱，斐利尔点菜得心安理得。 很显然，很多时候斐利尔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总是会有麻烦的事情发生。 虽然这次麻烦不是冲着他来的，但是是在他想让好不容易回来了的阿诺吃好吃的，喝好喝的，好好休息的时候。 “区区平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也敢到这里来。” 趾高气昂的声音，带着刻板的贵族强调。 “真晦气，影响了我的用餐心情。” “垃圾就要好好待在垃圾该在的地方啊，别到处恶心人。” 用餐的人并不多，但是少年趾高气昂的声音已经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 .....因为这几天过的都很平静，斐利尔还以为魔法学院里不会有这种经典反派呢。 台词都是经典会被打脸的炮灰反派模板。 被几名趾高气昂的高年级学长围着的，是一名面容冷淡身材清瘦的少年，一双寒冰色的瞳孔安静的低垂着。 虽然斐利尔不会魔法，更看不出来魔力的高低，但是以他阅文无数的经验来说，这几名长相普通的路人贵族学长很显然就是会被打脸的炮灰角色。 至于被围着的那名少年，是扮猪吃老虎型的？还是高调打脸型的？又或者是隐忍不露时候报复型的。 不怪斐利尔想太多，实在是那少年的长相实在优越，哪怕是过于苍白的脸和单薄的身躯也掩盖不了那身坚韧不拔的气质。 当然最主要还是长的足够好看。 就这样漂亮好看的建模，放在任何作品里都不可能只是个普普通通被欺负的路人角色。 所以斐利尔的心态还是看热闹居多。 “斐利.....？” 阿诺顺着斐利尔的目光望过去，看到被几名高年级贵族联合欺负的少年时，那双带着笑意的鎏金瞳孔有那么一瞬间闪过厉色，速度快的像是错觉。 欺凌的剧情就像是剧本里会出现的最经典桥段，高年级的贵族学长伸手就要打过去。 斐利尔看得正起劲呢，就看到高年级学长的高高扬起的手被挡住。 银灰发色的少年如风一般迅速，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稳稳拦住了对方落下来的手掌。 斐利尔眨了眨眼，转头看向自己旁边本应该坐着，此刻却空无一人的座位。 .......？ “你又是什么东西？” 趾高气昂的学长看着出头的学生，面生的脸，没有任何装饰的学院新生服，碍眼的发色。 “啧，又一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平民。” “**玩意，想逞英雄，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同行的几人互相对视哄笑出声。 阿诺没有回应，也没有被辱骂轻视后的情绪波动，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 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死物。 但是几人很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们姿态高傲，目光鄙夷。 “还以为多大能耐，想做梦与贵族平起平坐，下辈子吧。” “要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生下来就是平民。” “谁运气不好？”斐利尔深呼吸，压下自己的呼吸，想不明白阿诺速度怎么能动作这么快。 看到阿诺出去的第一时间，斐利尔就已经起身过来了，但是不能在餐厅狂奔，只能匀速走。 也是这时候他才想起来阿诺果然是原著那个善良无私乐观助人的主角，最见不得人欺凌弱小。 斐利尔因为自己只想默默看戏的心态受到了一定程度的良心谴责，仅限于对阿诺。 几名贵族学长看到走过来的斐利尔，对上那双带着微笑的狭长双眸，并不是温柔无害的微笑，而是仿佛带着无尽黑暗，看不透的深渊。 他的脚步轻缓，没有任何气息外泄，没有任何魔力波动，却一步一步都踩在了人的心脏上。 现场气氛瞬间凝固，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了这一处。 他们不在意贵族欺凌平民学生的常见戏码，只是好奇那向来目中无人的新生首席怎么转性了，去管这些闲事。 “斐....斐利尔阁下.....”为首的高年级学长，也是最开始声音高亢趾高气昂的贵族学生，此刻像个内向拘谨的孩童，声音小了很多，甚至带上了敬称。 “很抱歉，影响到了阁下用餐，我这就把这两个平民赶出去！” “我也要被赶出去吗？”斐利尔轻声问道。 看到这名贵族学长的样子，斐利尔就完全明白了，这是个欺软怕硬踩高捧低的反派模板。 认识大名鼎鼎的奥尔莱特家，所以自己一出现就安静了。 这种反派最好对付，也最不好对付。 好对付是只要主角身份背景更高，他就会立马卑躬屈膝，不好对付就是只要身份低了，就会被他无限制的纠缠拉踩针对，就算让他吃了亏，也依旧会卷土重来。 这次就算斐利尔用身份把他压下去，他也会对阿诺和那名无辜同学怀恨在心，说不定还会觉得都是因为他们才迎来了无妄之灾。 “阁....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平民哦。”斐利尔像是很好心的提醒对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围绕的几人脸色瞬间白了，不自觉后退了小半步。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斐利尔是在为两名平民学生出头。 奥尔莱特家的几位公子小姐都是被公爵收养的平民，这是在整个贵族圈层都是公开的事实，就算私底下再如何鄙夷收养平民出身的孩子是多么的上不得台面，面对面时也必须得毕恭毕敬的。 尤其是公爵收养的几个孩子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斐利尔·奥尔莱特排在第四，他的那些“功绩”，放在他的哥哥姐姐身上，都可以称得上是"安分守己"。 但就是这样的斐利尔·奥尔莱特，站在他们面前也是能轻易让他们低头的存在。 身份和实力带来的差距，足以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斐....斐利...斐利尔阁下，真会说笑啊.....”冷汗已经缓缓顺着额头往下滑落。 “是吗，我说的是实话啊。”斐利尔拉着阿诺的手，放开了被攥着的贵族学长。 目光落在身体僵硬的几名贵族学长身上，明明斐利尔是新生，这几个人就好像在教务处即将挨训的学生。 “但是我运气挺好的。” 没人敢接话，他们不知道斐利尔说的“运气好”，是真的指运气好，还是为了嘲讽贵族学长前几句的“运气论”。 又或者说，是“运气好”被奥尔莱特收养，成为了贵族都只能低头的存在，那反过来，不就是在说面前这位前几刻钟还在趾高气昂的贵族学生运气差吗。 最后在斐利尔看起来十分宽容的微笑下，几名贵族学长“体面”的离开了现场。 毕竟斐利尔也是狐假虎威，没想到效果能这么好，当然这件事也不会就这么过去。 感谢一直给斐利尔科普学院守则的埃文学长。 比如不能随便在学院里欺负伤害其他学生，学生之间无论身份背景都应该相互帮助学习，比如遇到什么重要的事可以找学院委员会，找到负责老师，千万不能私下解决，不能为所欲为。 埃文学长跟他外表看起来不同，是个温柔细心的人，还担心自己在学院被欺负，也是因为这样，斐利尔决定吃完饭就去委员会举报刚才那几个学长。 至于这位？ 斐利尔的目光落在从被欺凌开始，就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少年，事情结束了也没见道谢。 斐利尔手用了点力，想将阿诺拉离了中心位置，但是很奇怪，向来对斐利尔百依百顺的阿诺这次居然意外了有了抗拒。 原因只能出在这位不知名的“同学”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一双寒冰色的瞳孔，清瘦坚毅的身躯，原著里有过这样的人吗，斐利尔努力回忆。 “.....伊莱。”少年微微抬起了头，那双寒冰色的眼眸如同终年不化的冰雪，平静中蕴含着无尽的冷冽，他稍稍停顿了一瞬，像是在犹豫，随后声音轻轻的继续说了一句：“伊莱·弗罗斯特” 斐利尔那对于原著已经变得模糊的印象，在这个名字的提醒下被完全勾了起来。 啊.....是伊莱啊。 原著里主角身边仅次于神官维兰德利的寒冰系天才魔法师，是个从学院被退学，被魔塔法师收留，最后杀死了自己导师出逃的魔法学徒。 也是，背叛且差点杀死了原著主角的，其中之一。 没想到那个让伊莱被退学的学院就是这里。 斐利尔的神色瞬间变得不那么友善，他没有想到在已经偏离了原著那么多的情况下，阿诺还会跟这个人遇见。 无论是原著的主角，还是现在的阿诺，都很善良，会在看到别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手帮忙，但是这样的善良，在原著里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原著里主角治愈能力越发出神入化的原因，是他无数次将自己从濒死状态拉回来的经历。 斐利尔不会让阿诺成为原著那个经历无数苦难和背叛的主角。 伊莱的存在毫无疑问是个定时炸弹。 斐利尔握着阿诺的手紧了紧，不着痕迹的拉着人准备离开，他心情不太好，也有些急切，因此看不见被他拉着的阿诺在转身后，回头对着伊莱露出了微笑。 那微笑不达眼底，鎏金的颜色深处没有任何平日里温暖光明的色彩，但不是敌意，只是一种平静到极致的淡漠。 被留在原地的伊莱正好对上了那双眼睛，在那双仿佛被注视着灵魂的淡漠眼神中，他垂下了眼眸。 伊莱没有道谢，因为他看得出来，那名银灰发色的少年并不需要自己道谢，对方的举动也并非是出于善意，更不是真的想要帮助自己。 伊莱对于情绪的感知异常敏锐，所以他能看到，那名做出来帮助他“举动”的少年在出现时，眼底空无一物。 那双眼睛无论是看向自己，还是看向其他人，都平静得如同看着死物。 他出现在事件中心，做出符合“正义”的举动，却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像是模式化的在做一件固定程式的行为，带来的是一股强烈的机械化的违和感。 直到，那名带着令人胆寒的笑意，名为斐利尔·奥尔莱特的的人出现并参与其中。 伊莱认识这个人，或者说，在迎新会之后，没有人不认识对方，一位有着与其傲慢个性相匹配，强大实力的新生首席，在高年级里也同样是话题人物。 看到为自己拦住手掌的少年看向斐利尔·奥尔莱特的视线。 伊莱瞬间就明白了。 对方做出的这些带着强烈违和感的举动，似乎，只是为了吸引目光。 像是舞台上为了吸引观众注视而卖力表演的主角，做出符合期待的举动，他对于正在进行的事件没有丝毫的关心，只在意那唯一的观众的注视。 那双有着十字纹样的双眸中没有对神明该有的虔诚与慈悲，只有着不自然的专注与执着。 伊莱将所有的思绪掩盖在寒冰色的瞳孔之中。他能看出来那名少年的违和感，自然也能看到斐利尔·奥尔莱特在知道自己名字后的那一瞬间，产生的警惕和排斥。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名字，让对方想到了某些东西。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比起那名举动违和的少年，难以预测的新生首席显然更令人感到忌惮。 * 斐利尔和阿诺终究还是没有接着吃完剩下的餐点。 交代了餐厅的负责人重新准备一些送到自己的住处。 斐利尔的单人宿舍，在两个人默契的默许下，成了双人宿舍。 一个是首席，一个是通过了附加考试的怪物，负责分配宿舍的管理员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斐利，不开心吗？” 阿诺的声音在斐利尔身后响起，拉回了一路闷头往前走的斐利尔的思绪。 “....没有。” 阿诺没有做错任何事，他帮助别人，是出于自身的善良，斐利尔没有理由因为原著里存在的内容，去阻止他。 但是，还是希望阿诺不要像原著里那样，轻易的相信别人。 “那个叫做伊莱的学生，如果可以，还是尽量不要过多接触。” “好。” 没有疑问，没有拒绝，好像无论斐利尔说什么，他都会照做。 “....你为什么会帮他。” 其实想说的，是以后不要无视自身去帮助别人，但是那样的说法显得自私，斐利尔不想让阿诺违背自己的本心。 “因为，斐利想帮他？” “我想帮他？”斐利尔因为阿诺的回答愣在了原地。他回想自己的举动，到底是哪里让阿诺产生了这样的误解。 “因为斐利很善良。” 鎏金的眼眸微微低垂，声音轻轻的，却带着某种仿佛叙述事实一般的笃定，斐利尔看不见低垂的眼眸下是他从未见过的深沉和虚无。 阿诺不喜欢人类，或者说，他不喜欢任何活着的存在，从这个世界存在伊始就是这样。 他所做出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完美的扮演某个符合期待的角色，因为需要他拯救这个世界，所以他重复着，重复着，无数次，在这个世界重来。 他失败了很多次，也重来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演绎着相同的拯救戏码。 他知道世界的重复并不是为了让他步入死亡，只是污染根深蒂固，属于他的“剧本”总会在某个节点，走向崩坏，世界至此分崩离析。 但是这一次，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在蛮荒野原，生死处于临界点时候，他回想起自己无数次有过相同的经历。 他为什么会忘记。 最后一次好像发生了什么，阿诺在回忆起那无数次重复的死亡之后，隐约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 他在最后一次重复中醒来，除了耳边缠绕的无视祈祷和呓语，内心与脑海空无一物。 直到一成不变的舞台出现了变量，一个不存在于无数次轮回中的，全新的灵魂。 在他只剩下本能的想要达成一切却无能为力的时候，这个灵魂夺目的颜色，让他感受到了“不同”。 他本能的抓住了这抹颜色。 哪怕是想起了曾经的记忆，他也不想放弃。 斐利尔是很善良的孩子，他会想要帮助别人，会对弱者投以注视，也喜欢单纯善良的存在，而扮演过无数次无私奉献角色的阿诺，对此最为熟悉。 早已在无数次重来中只剩下麻木的代行者，第一次想要抓住某样东西。 如果能让这个人的视线永远停留，那么他不介意，再一次努力去拯救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 24 章 第25章 第 25 章 “斐利在看着，所以就去了。” 停顿了一瞬，像是基于旁观者的事实描述，又做出了补充：“而且，他很可怜。” 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就像是在客观的评价一件物品的属性和颜色形状。 一个可怜，漂亮，又需要帮助的柔弱孩子，斐利很善良，不会不管。 所以阿诺做出了举动。 于是，转移到别处的视线，又重新落回了他的身上。 斐利尔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看到可怜的人就出手帮助，遇到欺凌就会挺身而出，这是身为主角的阿诺本来就有的美好品质。 “但是，下次不要那么冲动，也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帮助。”斐利尔轻声说道。 “至少，等我一起。” “嗯。” 迎着斐利尔的目光，阿诺轻轻眨了眨眼，笑容重新绽放在他的脸上，是熟悉的温暖柔软，明媚的如同暖春的颜色。 * 斐利尔和阿诺这这一对“组合”，成为了天穹班，乃至整个新生年级让学生们抓心挠肝，百思不得其解的存在。 但是比起让人捉摸不透，从不参与任何课程实践的首席，那位银灰发色的新生显得十分的好相处。 名为阿诺的新生，作为有史以来唯一通过了附加考试的学生，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强者该有的桀骜和居高临下俯视。 他的脸上永远带着温暖明媚的笑容，那双有着十字纹样的鎏金瞳孔在看向他人时，从来不会带有丝毫鄙夷和不耐的色彩。 在第一名学生在同伴的怂恿下，鼓足了勇气上前向他询问有关知识方面的问题，得到了耐心且超出书本范围的回复后。 那些抱着忐忑心情，小心翼翼前来询问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 天穹班，比起其他只专精某一个学科的班级不同，被分配到这个班级的学生，都需要学习且掌握所有学科的相关知识。 而无论是什么问题，只要询问阿诺，都能得到耐心准确的解答。 他的解答往往具备十足的实践性，简洁明了，与书本上长篇大论的赘述完全不同。 一时间，比起向授课老师询问课题，向阿诺同学寻求帮助反而成了第一选择。 实力强大，学习认真，性格温柔谦和，几乎是堪称完美的学生典范。 于是，阿诺的声望，也由此开始水涨船高。 “阿诺同学跟神殿的维里塔斯圣骑士是亲人吗？” 有位来自首都的同学忍不住发出这样的询问。 相似的发色和长相，同样显现纹样的双眸，温和的气质，但凡是见过圣骑士维里塔斯的人都很难不产生联想。 正在与同学讨论一道魔法印刻的阿诺闻言抬起头，目光诚挚而温和。 “抱歉，我不认识。”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太礼貌，发出询问的学生立马道了歉。 下课时间一到，所有围绕在阿诺身边的学生瞬间做鸟兽散。 倒不是他们恪守时间，而是因为，坐在距离他们不远的黑发首席，在下课之后，绝对不会多停留一分一秒，阿诺同学也会跟着对方一起离开。 虽然很想继续跟在阿诺同学身边交流学习，但是对上黑发首席那双眯起的眼睛，没有人能不怵。 “阿诺同学那么好脾气的人，为什么会跟那位走到一起啊。” “该不会！被威胁了吧？！” 学生们看着如春阳明媚温柔的阿诺同学，走向一片漆黑的阴霾，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惋惜。 斐利尔看着阿诺越来越朝着原著主角的方向靠拢，变得强大，温和，乐观，有求必应。 仿佛那怯生生的孩子是出现在上辈子的事情。 应该高兴的，但是一想到那已经完全变得支离破碎，毫无参考价值的原著剧情，内心总觉得有些不安。 “斐利？” 阿诺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斐利尔回过神，摇了摇头。 “没什么。” 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 两个人并肩离去时，阿诺微微偏头，视线略过身后不远处的粗壮树木。 与树后那名有着寒冰色瞳孔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树后的少年没有丝毫被发现该有的躲闪和窘迫，而是目光平静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两个人的目光短暂交汇。 鎏金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该有的惊讶，没有疑惑。 对于伊莱的跟踪行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像是只是看到了一片普通的落叶，一块路边的石子。 阿诺若无其事的转过头，脚步轻快，笑容明媚的跟上斐利尔的脚步。 少年单薄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寒冰色的眼眸晦暗不明。 得想个办法，单独跟斐利尔·奥尔莱特对上话。 斐利尔·奥尔莱特每天的日常很固定，无论走到哪里都足够引人注意，因此只要稍加留意，就能掌握动线。 从不参与集体实践课，最常去的地方，是学院的静默图书馆。 只有极少部分学生才能拥有进入权限的图书馆 ，这也是斐利尔·奥尔莱特少有的，跟那个烦人跟班分开的时间。 伊莱安静的等候在图书馆之外，一分一秒的计算着时间。 一阵脚步声传来，伊莱迅速转身上前，准备开口的声音却瞬间卡在了喉咙，他看到的不是他要等待的首席，而是一点也不想看到的对象。 银灰发色的少年脸上是模式化的笑容，明媚，温暖，毫无阴霾，那双眼眸深处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流露一丝一毫想要询问他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带着微笑。 无声的注视，比起疑惑，或警告，或威胁的话语，更加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仿佛在对方的视线中，伊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摆件，一个无生命的物体。 “我不是来找你的。”伊莱主动开口。 阿诺微微歪了歪头，像是没有听到伊莱说了什么，或者是，他完全不在意对方说了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令人胆寒的非人感，给伊莱带来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这股压力迫使他做出强势甚至无理的姿态，似乎只有在这样，才能维持自己不落下风。 阿诺微微上前了一步。 仅仅一小步，却让伊莱浑身被激起了强烈的危险警告，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差点控制不住体内的魔力流动。 浑身的血液都在疯狂叫嚣着危险，但是对方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那双眼睛望过来的时候，除了毫无波动的平静，还有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悲悯？ “安静些。” 不是提醒，不是请求，而是平静的陈述。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一直缠在斐利尔·奥尔莱特身边。”伊莱浑身紧绷，本应该对方询问的话语，被他用一股近乎质问的语气抢先问出了口。 “为什么要阻拦我。”伊莱连声追问。 阿诺没有回答。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那双深邃的瞳孔仿佛透过躯壳，看到了缠绕在对方灵魂深处，属于命运的丝线。 他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了，在那些无数次重复的轮回里，几乎每一次，这个生命体都会出现在自己履行职责的道路上。 无数缠绕交错的命运在对方身上明灭不定，最终都会走向同一个节点，那就是对同行的人亮出武器。 人类的心，总是复杂且善变的。 因为已经重复过太多次了。所以阿诺的心中甚至泛不起一丝该有的涟漪。 这一次，对方纠缠的对象不再是自己，而是变成了斐利尔。 因为提前遇见，对方的行为模式与自己一样，在固定的道路上出现了偏移。 斐利尔身边，不需要其他多余的东西。 伊莱感到一股沉重的窒息，不是错觉，也不是压力产生的生理反应。 而是空气都被抽空，一股力量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的呼吸变得困难，力量被完全禁锢，发不出任何声音，做不出任何反抗。 恐惧和惊骇充斥了大脑，渐渐流逝的生命让他意识到，对方真的想要杀死他。 没有敌意，没有杀气，没有威胁，没有警告，就像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擦净一片堆积的灰尘。 那双鎏金的瞳孔深处，倒映着伊莱痛苦扭曲的脸，没有激起任何起伏。 视线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涣散，死亡的分隔线触手可及。 就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那一刻，那股令他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力量陡然消散。 “咳！咳咳咳！” 伊莱匍匐在地，蜷缩身体，胸腔剧烈起伏，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一股腥甜堵塞在喉咙。 与其同时，一道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 “阿诺？” 斐利尔刚走出图书馆的大门，就看到背对着他的阿诺，和一名在地上痛苦咳嗽的学生。 “发生什么事了？” “这位学长好像有些不舒服。”阿诺的声音轻轻的，微微侧身，脸上是略带遗憾的神情。 地上的学生抬起头，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看着格外骇人。 喉咙仿佛撕扯碎裂的布帛，他猛的伸出手，紧紧抓住了斐利尔的衣服下摆。 斐利尔吓了一跳。 “帮....帮帮我......” 祝自己生日快乐，也祝有缘能看到这里的朋友，开心快乐，幸福健康，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 25 章 第26章 第 26 章 看到那双熟悉的寒冰色瞳孔，斐利尔认出了这个人。 却因为对方骇人的形象稍微迟疑了一瞬。 就在斐利尔迟疑的这一瞬间，一道浅浅的金色光晕环绕在伊莱身上，温柔如同小溪的流水，轻轻抚平了对方身上所有的不适。 与让他陷入濒死界限如出一辙的力量波动。 那双鎏金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对会被揭穿的担忧，和想要灭口的慌张。 在斐利尔·奥尔莱特的视线转过去时，露出纯粹的温暖微笑。 伊莱深深的呼吸，双手抚上自己的脖颈，就在前一秒，他能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死了。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这件事很重要，重要到就算会被杀死，也一定要在做完这件事之后。 “请跟我去一个地方。”近乎恳求的语气。 斐利尔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阿诺，得到的是同样不明所以的摇头。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斐利尔皱眉。 伊莱这个角色在原著中就是个十分擅长伪装的冰系魔法师，在背叛的剧情篇幅出现之前，也是个很讨喜的配角。 但是，只要是看过他毫不犹豫向主角捅刀子的剧情之后，再回看他的任何举动，都像是有所预谋。 “我用我的生命交换。”伊莱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坚定。 看到了斐利尔眼中不信任的目光，伊莱只剩下生命这唯一的筹码。 两个人的脚下亮起魔法阵，幽蓝色的光芒映照着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繁复的法阵纹路，是用灵魂为媒介印刻下的契约。 一个与魔法阵相同的烙印，出现在了斐利尔手背。 这种法阵，一般用作单方面的，永远不会背叛的契约，也被称做奴隶契约。 在公爵府接受基础教育的时候，关于魔法阵方面最先开始学习的就是关于奴隶契约的部分。 看起来带着急切恳求的伊莱，抓着斐利尔，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这与原文中描述的那个惜命的冰系魔法师完全不同。 “你想做什么，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是唯一主动跟我说话的贵族。” 伊莱的村子，位于繁华城市外的一处小村庄。 村庄在一年前，受到了污染的侵蚀。 “但是那些贵族和神官，将污染判定为传染病丢下了村里的人自生自灭。” “甚至，还想毁掉那个地方。” 伊莱在学院里到处求助过很多有权势的贵族学生，包括和能使用净化系魔法的学生，甚至老师。 但是除了拒绝和嘲讽，没有人愿意帮助他。 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村庄，掏不出一毫一厘的报酬。 原著里，从魔法学院被退学，又从魔塔逃出来的魔法师奄奄一息，被路过的主角救下，于是开始纠缠跟着主角。 一路上帮了很多忙，逐渐成为了类似伙伴的存在。 找了个适合谈话的地方，斐利尔坐在了桌前，阿诺贴心的泡好了茶。 视线略过伊莱时，对方低着头，单薄的肩膀轻微的颤动。彰显了阿诺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有多么恐怖。 偏离了路线的角色，在还有用处的时候，不能进行打扫。 阿诺收回目光，安安静静的坐在了斐利尔旁边。 斐利尔的手指无意识的，轻轻点着桌面。 如果是污染的话，有卢米在的情况下？对于斐利尔来说倒也不是很困难的事。 “如果我也不帮你，你会怎么样。” 伊莱膝盖的双手绞紧，脸色越发苍白，但是语气是坚定的平静。 “我，会去偷神器。” 没有任何隐瞒和抱怨，少年低着头，诚实的交代了自己的打算。 只有具备历史意义和强大力量的，最顶级的魔法道具，才有资格被称作神器。 银辉魔法学院的神器，好像是叫，《画中世界》？ 不过按照原著伊莱被从学院退学却背景故事来看，他应该是作了选择。 至于偷没偷到...... 大概率是没有。 不然也不至于混得那么惨。 而没有得到重视和救援的小村庄，下场可想而知。 斐利尔视线看向一旁的阿诺，按照原著剧情来看，作为大半剧情都跟主角绑定的冰系魔法师。 这么看，自己好像抢了主角的剧情？ 不过，冰系天才魔法师，到后期成长起来，区区契约，大概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阿诺在斐利尔多变的眼神中，不理解，但配合微笑。 如果只是污染的话，答应了对自己也没有坏处。 斐利尔思索过后，给出了回答。 “我可以帮你。” 伊莱得到了确切的回答，寒冰色的眼眸如同融化成水的冰，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音节，只是深深的低着头。 许久，才说出了恳切的如释重负的谢意。 随即目光转向阿诺，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可以杀我。” 听到这句话的斐利尔下意识以为是对自己说的，很快就发现对方的视线并不是对着自己。 而是，阿诺？ “我会的。” 更惊愕的是，阿诺就那样轻松的答应了。 好像两个人只是作了一个，跟下次一起吃饭一样轻松的决定。 斐利尔感觉两个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难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好到成为了可以把生命托付到对方手里的那种关系了？？ 这听起来可比两肋插刀还要深厚了。 两个人之间似乎弥漫着一股无需言语解释的默契，让斐利尔莫名的感觉自己好像被排除在外了。 回去的路上，斐利尔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阿诺什么时候跟伊莱学长关系变得那么好了？” 进度多多少少也有点太快了吧。 原著小说都没那么快的，都没有达到交付生命的程度这一说的。 阿诺闻言微微偏头，语气温和，但是却带着一股平静，比起斐利尔问出的问题，他似乎更在意斐利尔为什么会这么问。 “关系好吗？”阿诺想了想，随后似乎是自问自答的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应该是好吧。” 毕竟在无数次的重复中，对方几乎每一次都会出现。 虽然被自己杀死过很多次，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对方主动提出愿意被他杀死。 应该算是关系好。 “应该？” 斐利尔也没办法从阿诺德神情和语气看出来什么，只是觉得孩子果然长大了，交到了朋友。 如果可以搞知道伊莱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许也可以避免他背叛主角的结局。 * 学院的学生并不能随意出入大门，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斐利尔顶着“首席”的头衔，也就拥有了“特权。” 很顺利就拿到了出学院的许可，顺带连两个“同行者”，也获得了批准。 ........特权，真好用啊。 斐利尔感受着良心的谴责，在内心忏悔。 然后迅速把所有的情绪都抛开。 伊莱的村庄，在需要使用传送阵才能到达的地方，这对斐利尔来说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传送阵的光芒亮起，一阵空间的扭曲过后，顺利到达了目的地附近的城市。 走出城市，沿着城外逐渐荒废的道路往外走。 越走，周遭的环境就越发荒凉。 最开始，还能看到荒废的农田，渐渐的，只剩下灰白的土地，和弥漫着粘稠腐臭的气息。 风声都显得萧索沉重。 【好难闻的气息。】 沉寂了好几天的卢米终于主动有了反应。 【别担心，斐利尔需要我的时候，只要一喊，我就出现啦！】卢米如此保证道。 他们来到了一处村庄之外。 与其说是村长，更像一片失去了生机，缓慢走向死亡的土地。 一颗树，伫立在村庄入口，只剩下干枯枝干的大树后方，钻出来了一个孩子。 穿着普通麻布衣，栗色短发的小女孩看到斐利尔一行人，随后眼睛亮晶晶的，开心的跑了过来。 她略带警惕的目光看了一眼斐利尔和阿诺，随后开心的扑进了伊莱的怀里。 “伊莱哥哥！！”脆生生的呼喊，似乎是这片土地上唯一鲜活的生机。 “伊莱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小华他们说你去大城市里，再也不会回来了，哼，我就知道他们只会乱说。” “我最近在学认字了！下次也能给你写信了！” “哈罗德爷爷最近身体有好了很多哦！他还问了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女孩叽叽喳喳，兴奋的声音一路上没有停歇，她蹦蹦跳跳，仿佛一只永不知疲倦的雀鸟。 【气息，跟平常的污染不太一样，有点难受。】 普通的污染，是盘踞在土地和妖异产生的。 但是这里的污染，跟活人纠缠太多了，污染中掺杂了腐烂的血肉，光想想就很难受。 ‘能解决吗？’ 如果不行的话，斐利尔可以去取公爵家的钱，去请神殿的神官。 【没有没有，轻轻松松啦。】 【不就是，yue，难吃点吗，yue.....】 ...... 不管怎么说，辛苦了。 “哈尔德爷爷！我回来啦！你看看还有谁回来了！” 女孩兴高采烈的推来吱呀作响的屋门。 昏暗的光线混杂着潮湿和浓重的药草味道，以及挥然不去的腐臭气息。 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颤巍巍的拄着拐杖，极其缓慢的起身走了过来。 【按理来说，人类的身体很难承受污染的侵蚀。】 【他身上满是污染的气息，内里在缓慢的腐烂，却还活着。】 老人的半边脸缠绕着泛黄的绷带，绷带边缘毛躁松散，遮住了他一半的脸颊和一只眼睛，另一只裸露在外的眼睛混浊不堪，吃力的眯着，努力辨认着来人的身份。 看清楚之后，他张了张嘴，声音粗砺嘶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拉着伊莱的手，像一个慈祥和蔼的长辈，说他瘦了，要多吃饭，要好好休息。 许久之后才注意到了跟在伊莱身后的斐利尔和阿诺两个人。 他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饿，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爷爷，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斐利尔刚想上前，让卢米仔细检查一下老人身上的具体情况，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了手腕。 阿诺的力道不大，动作是强硬的坚决。 “斐利很累了，让我来吧。” 鎏金的眼眸深处，十字的纹样流光闪动。 在那被泛黄的绷带包裹覆盖的半边脸颊下，是如同活着的孢子一般蠕动扎根的腐肉。 今天的第二章[狗头叼玫瑰] 碎碎念：外卖给自己点了一份水果蛋糕，结果刚吃两块就感觉到腻了，但是肚子还饿着，可恶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 26 章 第27章 第 27 章 阿诺的语气依旧柔和，但在上前一步挡在斐利尔身前后，他的神情带着陌生的冰冷。 伊莱看到那双眼睛，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一时间也忘了反应。 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慈祥的老人已经捂着自己的眼睛，发出了刺耳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尖叫，像无数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的痛苦哀嚎。 “啊！！！啊啊啊！！” 金色的光芒如同炙热的火焰，附着在老人的身上，在斐利尔看来是无比温暖的光，附着在老人的身上却如同火焰的酷刑。 “哈尔德爷爷！”原本笑容满面的乖巧女孩瞪大了眼睛，她尖叫着冲上来就要把阿诺推开。 “你这个坏蛋！坏人！放开爷爷！”小女孩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和愤怒。 阿诺不动如山，他的眼眸低垂着，金色的光芒流转，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 从震惊中回过了神的伊莱的跨步上前，却是将疯狂捶打着阿诺的女孩抱紧了怀里，用同样颤抖着的声音阻止她。 “别靠近，莉娅，别过去！” “放开我！伊莱哥哥！放开我！他在伤害哈尔德爷爷！”女孩手脚并用，哭喊着疯狂挣扎。 伊莱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并不是在治愈，而是在切割。 如同在把腐烂的肉生生剜下来。 是他在学院里寻找很久，都没能找到的，既能保护被污染者的生命，又能驱逐污染的办法。 这需无比精准的对力量的控制力，和对生命本质的完全透析，没有任何一个强大的魔法师能做到如此细密又大胆的举动。 如同在刀尖上起舞，任何一个偏离都会让“病人”当场死亡。 在阿诺面无表情的扼住他的咽喉时，他就意识到了这个看起来年纪比他还要小的少年，拥有着远远超过他理解范畴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 一股阴云似乎笼罩了天空，发生在这一处角落的声音，引来了其他的注意。 一声接着一声的带着关心，疑问，却又僵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发生...发生什么事了....？” “哈...哈尔德....你在吗.....” “莉娅....莉娅....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在里面吗....” 一声声带着关切疑问，语气却僵硬迟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莉娅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泪水止不住的涌出。 一张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透过摇摇晃摇的破旧门板，在缝隙中显露。 村里的村民，他们的邻居，看着伊莱和莉娅长大的叔伯婶婶，莉娅的玩伴，他们此刻一通出现在了门外，缓慢的，几乎同步的，将这座小屋围了起来。 他们如同最正常的村民，衣着朴素，干干净净，比起裹着绷带浑身散发腐烂气味的哈尔德，他们反而更像健康，正常的人类。 但是他们的眼神和动作却出奇的一致，脸上僵硬的笑容都如出一辙，就像被同一根丝线操控的木偶。 “伊莱，回来....了啊...还带了客人....” “怎...怎么...不来我家...坐坐...？” “陪我们...多待几天吧....” 像是完全没有适应发声器官，还在咿呀学语的幼童，他们的断句奇怪，语气别扭。 “伊莱哥哥，他们..他们又来了....”莉娅惊恐的捂着自己的嘴，在伊莱怀里控制着哭泣的声音。 伊莱的脸色苍白，他看到门外那些带着僵硬诡异微笑的村民，内心充满了痛苦。 “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伊莱声音干涩的开口：“村民们开始得了一个传染病，身体，开始腐烂，长出，那些，会蠕动的东西。” 他停顿了一瞬，像是回想起了让他十分痛苦的记忆。 “但是很快，腐烂会停止，皮肤会愈合，人们的身体甚至，会变得比得病之前更加健康，除了反应迟钝以外，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大病初愈后的反应迟钝，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痊愈”，他们发现，这些人，所有人，无论是语气，笑容，走路的姿势，甚至情绪都一模一样。” 他们就像变成了拥有同一个大脑的，集体人类。 透过门缝，他们似乎看到了阿诺正在进行的动作，也看到了正在发出痛苦哀嚎的老人。 那原本只是僵硬关切的迟缓语气在这一刻染上了真实的愤怒。 “你....你在做什么....！” “恶魔....恶魔！！” 门外的声音变得尖锐，发出统一的愤怒声音，无数个声音叠加的，同一个意志。 “阻止他....阻止他...” “保护....哈尔德.....” “快...快.....” 他们开始僵硬的整齐划一的拍打木门，本就摇摇晃晃的木门发出“吱呀”不堪重负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沉眠了许久的卢米发出如梦初醒的声音，它似乎被那股整齐划一的气息惊醒。 【呜哇哇哇！！这这这什么啊啊啊！！！】 根本不需要卢米的提醒，眼前的场景就足够刺激。 阿诺依旧专注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仿佛门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门外的村民开始用及其恶毒和侮辱的话语辱骂，一句一句污言秽语，从哪些有着统一腔调的口中发出，显得格外怪异刺耳。 莉娅在伊莱怀里瑟瑟发抖，惊恐的眼泪挂在眼睫。伊莱紧紧抱着他，手心已经开始凝聚冰冷的魔法元素。 斐利尔看着摇摇晃晃的木门，猛地上前，堵住了门，感受着门板传来的压力，发现那些村民的力度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像是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体的力量。 伊莱看到斐利尔的动作，寒冰魔法骤然迸发，形成一堵坚固的冰墙，封住了门口。。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要伤害....哈尔德.....” 斐利尔堵着门，听着耳边那些用着不同声音，却发出了几乎一模一样语调的质问，想起了那个早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的原著剧情。 原著里，男主明明保护了普通人，明明拯救了几乎一整座城，得到的却不是感谢。 而是被无尽愤怒指责和刻骨的仇恨淹没。 “见死不救的冷血恶魔”“你凭什么决定他们的生死”“你杀了他们！”“你这个无情的刽子手！” 原著里，那些看起来愚昧又不识好歹的村民，不就是此刻的“翻版”吗。 如果说现在是还不熟练控制身体，那么再过几年呢，在剧情发生的时候呢。 斐利尔猛地回过头，看向身后的阿诺。 少年依旧低垂着眉眼，安安静静的，仿佛此刻一切都喧嚣都与他无关。 一个想法劈开了斐利尔关于原著的迷雾。 他以为原著就是个烂尾小说，是个圣母主角从都到尾被背叛被折磨的垃圾小说。 但是当小说成为现实，他发现原著里的主角走的是一条从始至终都孤独无人的路。 他拯救的不是某个人，不是某件事，而是人类的存在本质。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是因为拥有独立的意志情感和灵魂，如果人类的意识都被一个统一的东西取代，那么，无论表现的多么正常，也依旧只是，披着皮肉的机器。 ‘卢米，有什么办法吗。’ 脑海里的卢米正在因为一醒过来就看到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正被吓得摸不清头脑。听到斐利尔的话，很快安静了下来。 【想办法，想办法，想办法。】 【有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卢米的声音带着些许犹豫。 【斐利！我们要走出去！】 ‘出去？’ 【这些东西，现在还不完整，像是刚刚获得身体的婴儿，力量都很分散，一定有一个‘核心意志’，我们得找到那个‘核心意识’，用神格碎片的力量吞噬它。】 【不能直接使用力量进行覆盖，那太分散太庞大了，会把所有人都意志都粉碎掉，所以一定要找到那个最开始的核心。】 【但是斐利，这很危险，那个发号施令的‘核心意志’一定在最后方，我能够暂时给你形成防护罩，你需要穿过这些人群，找到它。】 核心意志，一定是最开始被感染的那个人，他成长的时间最久，对身体和意识都掌控也是最完善的。 ‘我明白了，开始吧。’ 身后的阿诺像一个正在进行一台精密切除手术的医生，而斐利尔要做的，就是帮他解决这些‘医闹’的村民。 斐利尔深吸一口气。 ‘卢米，可以开始了吗。’ 【时刻准备着！斐利你一定要小心，屏障坚持不了多久。】 斐利尔转过头对着脸色苍白的伊莱：“守住这里，决不能让任何人靠近阿诺。” 伊莱那双寒冰色的眼眸此刻写满了坚定，他没有问任何原因，点点头：“我以生命起誓。” 冰墙外的拍打声越来越急促，发出如出一辙扭曲的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