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偶遇偶像发出恋爱申请，男高中生拼》 第1章 约会邀请 第一次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比利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意味。他站在瞭望塔的落地窗前，看向远方湛蓝的星球——瞭望塔和地球有某种潮汐锁定现象，因此这面窗永远朝向地球，比利很喜欢这样的场景，不管看多少次，他都不会厌烦。 此前，他只在学校订阅的天文杂志里看过地球的照片。但照片与现实的差距太大了，向窗外看去，地球像是无尽黑丝绒中镶嵌着的最明亮的蓝色珍珠。他叹了口气。福西特城在哪里呢？比利慢慢地想。他眯起眼睛辨认着大陆的板块。有人在旁边轻轻撞了撞他的手臂，用一股很轻柔、很温暖的力道。他转头。 超人正在对他微笑。“喝咖啡吗，队长？”超人说，偏了偏头。 超人正以一种很放松的姿态飘在空中，红靴在小腿部分折叠，手里拿着两杯美式，没有加糖，没有加奶，冰块满满地漫到杯沿。比利很少喝咖啡，尤其是没有任何味道的咖啡。他很难理解谁会喜欢这种味道。 “噢！我不是很习惯喝咖啡。”他绽开一个笑容，看向超人。 不管过了多久，他还是很难相信他正在和超人站在一起——超人诶！他从小学开始的偶像。氪星人的英雄生涯比神奇队长要长不少，至少已经有——十年？比利心里算了算，以一种超人粉丝的肯定在心里默默地点点头。十年。 “你来的地方没有咖啡吗？”超人问。 英俊、年长的氪星人正温和地看着他，非人的、天蓝色的眼睛满是专注。他的眼睛很美，瞳孔跟普通人相比，有一些轻微的异常，更窄一些，像一种动物。他很少跟超人这么近。上上个月他们才第一次合作，打跑了达克赛德。这个月，他们拥有了一个基地（比利也有功劳：神奇队长整个月都没有去打零工，而是抽出时间帮助超人和绿灯在太空里建造瞭望塔）。 英雄们仍然处于磨合时期。比利对于自己所说的话很谨慎，他小心地运用着所罗门的智慧，只偶尔在关键时刻发表意见。新晋的同伴们谈论的许多事情，比利其实都有些半懂不懂（“安理会的提案是，如果我们接受补贴，就要接受财务审计，提供行动报告，也就是说正义联盟要被当作 国际 NGO 管。”“这是不可能的，蝙蝠，但是补贴至少能减轻瞭望塔运转的压力……“）（“你不能在 Nairomi 那样行事！那违反了《主权不干涉条款》，超人，你在国际法上等于是单方面军事介入。”） 他选择在这些复杂的成人议题上保持缄默，如果有人问他的意见，就对对方笑一笑。 反正他是古老、神秘、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沙赞——没人会想到他其实只是个青少年。比利偷偷想道，心里充满了幼稚的快乐。 所以，他在瞭望塔上的大部分行动（值班，开会，有时在瞭望塔蹭住）通常都是在偷偷观察着偶像和其他英雄的互动。 主持会议、面容严肃的超人。双臂抱胸、漂浮在空中跟蝙蝠侠针锋相对、分毫不让的超人。战斗中的超人——那种纯粹力量的展示，肌肉收缩舒展，刚刚用完热视线还未曾完全熄灭的双眼。如果比利看呆了一两次，那也是完全可以原谅的，毕竟——那可是超人。 但是超人很少这么近。很少面对面的，因为私事的这么近。 比利可以跟绿灯一起打游戏，跟闪电侠一起吃零食（并且已经知道了两位英雄分别叫”哈尔“和”巴里“），跟钢骨聊天（钢骨是联盟唯一知道比利真实身份的人，老实说，除去超人，他也算比利半个偶像了。橄榄球明星诶！比利甚至拜托他签了十个名字）。 但超人？从来没有。 直到对面的人眼神下垂，避开比利的视线，比利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对方太久了。 Holy Moley，他是不是让超人感觉不被欢迎了—— “抱歉，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不用回答。”氪星人脸上有些泛红。这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像新闻上无所不能的超人了。对面的英雄黑发有些潮湿（刚刚洗完澡？还是从哪个下雨的地区回来？），肩膀也沉了下来。 比利抿抿唇，他有些无措。他不想明着向自己憧憬的英雄撒谎，更不想让超人因为比利而感觉被拒绝。 “我对现代社会里的很多事情确实不太熟悉。”他谨慎地说。 这不能算是个谎言，比利想。 他确实对现代社会非常不熟悉，尤其是现代成人社会。 首先，比利是个孤儿，而且是个大龄孤儿。在被第六个寄养家庭退回后，福西特福利院似乎已经放弃了给他再找一个寄养家庭的打算，并且开始半放养比利。 比利有时会去外面打打零工，做一天搬运工，帮人照顾宠物，这些钱在购买一些必要的衣食住行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剩余了。这意味着他买不起手机，买不起任何电子产品。意味着他没有ins，没有脸书，没有x，可以说，比利对现代社会基本属于半脱节状态（他永远理解不了大多数同学抛出的梗）。 他有时会去最好的朋友——弗莱迪——家里一起看看电影，看看最近热门的电视剧，但也就是这样了。 再者说来，比利本身也是个有些老派的人。他有时会感觉自己和现代社会有些脱节，仿佛自己一直被困在时间里似的（福西特城也是。美国除了福西特城，还有哪里有这种《雾都孤儿》似的福利院呢？）。 但这是一种很容易被甩脱的错觉，只需要借弗莱迪的手机玩十分钟TikTok就能缓解。 不管如何，超人听到这句回复，明显放松了下来。微笑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唇角，他在空中转了半圈，红披风柔软地在空中浮动。他的目光重新投向落地窗外的蓝色星球，眼神里带着一种安静的喜爱。 比利则趁机充满喜爱地看向他。 “我想也是，队长。”超人低声说，他抿了一口咖啡，转过头来，正好与比利的视线撞个正着。氪星人的神色微微一滞，耳根似乎泛起一点红，“呃，我想……你会愿意尝试一些现代生活的东西吗？比如……一起吃顿饭？” 在一起迎击达克赛德后，神奇队长加入了正义联盟。在联盟英雄们的心里，神奇队长是一个类似神奇女侠的古老存在。 当然，比利实际上是一个获得了沙赞力量的男高中生。这个只有我们读者知道了:D 在本篇故事里，比利10岁左右获得力量，目前已经作为神奇队长存在了7年。（没错，17岁的高中生在读，随时可以18岁*wink*） 克拉克28岁，自成年后已经作为超人活跃了10年。 正义联盟刚刚组建，成员：蝙蝠侠，超人，神奇女侠，闪电侠，绿灯侠，钢骨，神奇队长（事件可以参照《正义联盟：战争》，但是比利的性格要跟古早漫画更相配一点，也就是，不那么叛逆少年，而是小天使一点。形象的话可以代入N52的兜帽沙赞形象，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带入电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约会邀请 第2章 港湾 拉奥啊。他都说了些什么？克拉克趁着夜色在空中悄无声息地划过。他还穿着全套超人制服，猩红色的披风与午夜的微风摩擦，发出了极其细小的飒飒声。 他落在公寓窗外的逃生楼梯上，动作轻柔，老旧的铁架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地“吱呀”了一下。公寓窗户没关，有些肮脏的玻璃后是混乱的床铺，被子团坐一团，睡衣耷拉在床沿，有一角危险地捱到了地上。 克拉克筋疲力尽地爬进窗，一头栽上了床，把自己团成一团红蓝色的球，感觉自己从脖颈到脸颊都像是被火烧了似的。 拉奥。 他又回想起了瞭望塔上当时的情景。 听到邀约的英雄睁大了眼。 “吃顿饭？”他小声地说，“你想和我吃饭？我吗？” 克拉克抿了一口咖啡。他的心漏跳了一拍，第一百遍向拉奥祈祷自己没有判断错误那些信号：古老的英雄总是投来的那些视线，专注到似乎要在他身上烧出洞来（每次克拉克回看时，他就会急匆匆移开视线）……那些战斗中对他额外的关切，身后第一次出现的等着承接的有力的手臂……联盟会议上，每当克拉克看向他时，他总会露出的更加明亮的笑容…… 想到这些，克拉克脸有些热。 “是的。”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真的吗！天呐，我——我当然愿意！”听到这话，对面的英雄忽然飘得高了一些，“我们吃什么？“ 克拉克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我想明天晚上请你去吃大都会我最喜欢的地中海菜，餐馆叫做Thalassa。”他说。这家店是一个希腊小馆，老板是克里特岛来美国的移民，克拉克去吃过几次，店里环境很是温馨、私密。他不知道神奇队长喜欢吃什么——希腊料理听起来像一个安全的选择。 “你有人类身份吗？我……” 克拉克有些卡壳，在超人制服里提自己的秘密身份对他来说总是非常困难，而且，神奇队长喜欢超人，但他会不会觉得克拉克·肯特乏味又无聊？ 这个想法让克拉克忽然有些胸口发紧。 他顿了顿。 “我明天会用我的普通人身份，这样在外会方便一些。” 神奇队长的笑容淡了一些，他眼神下垂，瞥向窗外的地球。不知为何，他突然看起来有些不安了。 “我……我没有人类身份。” “没关系。”克拉克脱口而出，“我们身材相近，我可以给你带点我的衣服，乔装一下。” 他对对面的英雄笑了笑，伸手在两人间比了比，然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不对。 带衣服？神奇队长难道不能用他神奇的魔法变一套衣服吗？真的吗，克拉克，让他穿你的旧衣服？ （等等，希腊英雄穿内裤吗？） 这个念头让克拉克在心里短暂地死了一下，抬头，他发现对面的英雄表情几乎完全空白了。蓝眼睛对上蓝眼睛。他听到第六感发出警报——自从他们认识以来，克拉克可从来没有见过神奇队长露出这样的表情过。 过了两秒，对面的英雄主动移开了视线。 “好，谢谢你，超人。我很期待。”神奇队长机械地点点头。 克拉克不敢想他现在在想什么。 “好的，那我明天来瞭望塔接你，下午五点你方便吗？” 对面的英雄无言地点点头。剩余的事情，在克拉克的脑中只是一段模糊的记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家，裹着披风，躺在床上了。 体贴如神奇队长（克拉克注意到这位魔法师对待他人总是温柔到有点小心翼翼的程度），他当然不会给克拉克难看。 克拉克躺在床上，懊恼地嘟囔了一声。他拉过枕头，扯过来抱在怀里。 克拉克喜欢神奇队长有一段时间了。 古老的英雄好心，正直，善良，温柔，而且总有一种近乎天真的乐观。 克拉克在脑海中勾勒出魔法师的身影。福西特的守护神绣着金边的白色兜帽总是挂在肩后，身后披风在空中无风自动。他的披风与克拉克的不同，更接近维多利亚斗篷的样式。除了长长的、包裹身体的白色布料之外，斗篷还带一个额外的、精美的披肩，上面叠着兜帽，在闪动间，似乎能看到一些淡淡的咒语纹路。这给了这位英雄一种朦胧的、古老的、魔法的神秘感。 斗篷下，则英雄宽阔的身躯，修饰着肩膀上如雕刻出的线条，覆满肌肉的肩膀下连着健壮的、被红色的布料包裹着的手臂。 再往下，是金色的手环。神奇队长的胸前的闪电标记哪怕在黑暗中也泛着银光（“噢！我的部分力量跟雷霆有关。”温和的声音说道）。战斗中，红金色的英雄的身躯总是被银白色的雷霆包围着，仿佛驾驭着神明的怒火，他和黛安娜一样都是希腊的英雄，是吗？克拉克想。他知道沙赞的意思。 所罗门的智慧。 赫拉克勒斯的力量。 阿特拉斯的耐力。 宙斯的神力。 阿喀琉斯的勇气。 墨丘利的速度。 克拉克感觉自己有些口干。 一个小小的念头出现在他脑后：联盟里，也许只有神奇队长有能够与克拉克相匹配的力量了——那双手臂完全可以把克拉克按住，让他真实地感受到压力。在一起战斗时，他感受过他的力量，如果他有优势体位的话，克拉克甚至可能起不来。 脑海中出现的画面让他心跳加快，膝盖发软，身体里漫过一丝奇异的、令人战栗的快乐。 克拉克总是走在玻璃与纸帛的世界里，在他与露易丝分手前的短暂情缘中，他总是惶恐、担忧。 专注，控制。他每天都在这么对自己说。人类的身躯那么柔软，对于克拉克而言，地球人就像雪花一样脆弱，触摸时都要带着同样极致的谨慎。克拉克学会这样的控制花了很久。克拉克走在路面上也不敢踩实，一点点力度就会使地下的瓷砖就会碎裂。他记不清自己花了多久才学会如何在洗碗时不捏碎脆弱细腻的瓷器，握笔时如何不划破纸张。总有那么一两天，他仍会犯错。往好里想，目前他只是偶尔按坏闹钟，拉下门把手。面对活着的生物时，由于他几乎提升到应激状态的警惕和控制力，目前从来没有出过太大的岔子。 幸好如此。 但是，面对神奇队长是不一样的。 面对神奇队长，克拉克可以放松。 他想起一段不算太久的往事。 达克赛德之战后，克拉克曾与这名初见的英雄握手，在感受到对面传来的力度后，他惊讶地、轻微地瞪大了眼睛。神奇队长捕捉到了他一瞬间的情绪，咧开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感受到了吗？”他笑着说，“这就是赫拉克勒斯的力量。“ ”是吗？“克拉克回击。不知怎么地，他起了些恶作剧的心思，开始施加他平时绝不会放开的力度了。 对面的英雄则回握以更大的力度。 这场力量的竞争持续了很久，直到其他英雄们（和记者们，该死，还有记者。克拉克在脑海里呻吟了一声）已经开始为这场持续时间异常的握手而投来奇怪的目光了，神奇队长才主动撤退。 “Ow，”福西特的英雄带着认输的表情，率先松开了手，他对超人展开一个快乐的笑容，眼里闪烁着淘气的光芒，这让神奇队长显得不符合年龄的年轻。甚至有几分青涩的可爱。 克拉克喜欢那个笑容。 神奇队长的笑容似乎总是能给予克拉克力量与勇气。 克拉克虽然往往被人称作是明日之子，希望灯塔，人类的守护神。在公众面前，他始终微笑，始终善良，尽量不去触碰人类心中因为超能者和外星人的出现而已敏感至极的那条红线（"滚回你的氪星，地球不需要超人“”如果他有一天决定不再友好呢？谁来阻止他？““谁来为黑零事件负责？”）。他不想丧失人们的信任，因此勉励自己尽善尽美—— 但是克拉克不是神，他做别人的港湾太久，自己也需要一个港湾。 但是他已经把一切都搞砸了。 （搞砸了吗？一个含着希望的小小声音说。克拉克，你又在过度思考了。） 克拉克展开身躯，在床上平躺开来，一手捂住了脸。起皱的红色布料被他压在身下，传来一种冰凉的触感。 拉奥啊。 他以为神奇队长也喜欢他。 （他喜欢你。） 这是个错觉吗？ 天呐，如果这是错觉，他真的得去揍绿灯一遍。克拉克咬牙切齿，在心里默默发誓。他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半圈，抬头看向瞭望塔的方向。拉近，拉近。他看到神奇队长仍然在窗边，神情肃穆，手里拿着一个眼熟的咖啡杯。过了一会儿，他喝了一口，脸皱成了一团，作势干呕了两下。 一个无意识的笑容出现在了克拉克脸上。 他闭上眼，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比利（呆滞）：偶像要给我他穿过的衣服 神奇队长的制服不同版本区别很大。有的是击剑披风那种短式半截披风，重启前和n52也有过那种魔法师似的斗篷。本文中比利穿的是作者喜欢的带兜帽披肩的魔法斗篷。 神奇队长和超人握手时暗暗较劲是老动作漫画里出现过的一个剧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港湾 第3章 初吻 希腊菜真的很好吃！ 比利穿着超人的短袖，超人的裤子，超人的——啊不——穿着超人专门为比利买的一次性内裤，还戴着超人的帽子，坐在Thalassa外的露天座位里，对着身前的一份Moussaka大快朵颐。大都会金黄色的阳光明媚却不灼人，暖洋洋地从他们头顶的遮阳帘的缝隙里洒下来。他们前后左右都坐满了人，餐馆里弥漫着高声欢笑、玻璃杯的碰杯和人们互相打趣的聊天声，将他和超人的声音完全浸润其中——比利也因此感到一股隐匿的放松和安全感。 对面的超人带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头发蓬乱，脸上因不断地谈话而有些晕红，眉眼是比利从没见过的轻松，有些可爱的含着肩膀。他面前摆着一份肉类拼盘（包括各种比利说不上名字的烤肠、烤肉、炸肉丸子），现在正在快速说着些对私人生活的抱怨—— “……佩里现在要求我每天至少每周要写一次超人专访，我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不能做到，但是写这些真的非常尴尬。今天早晨我差点就把辞职信拍他桌上了，但是后来我想，不行，JD的灌溉系统坏了，维修升级要一大笔钱。我一直觉得这个事情不合理，他们卖给你机器，还规定只能他们修，修一次就是一大笔钱，价格也是他们定——” 比利微微睁大了眼睛，打断道：“农场的这些设备很贵吗？” 超人一手抬起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是的，都很贵。而且我们上回买收割机的时候就欠了贷款。这种机器价格跟一栋房子差不多？大多数农民根本无法买得起这样的设备，只能跟银行签订租赁合同。但是——如果不升级设备，根本无法跟规模经济竞争。Kroger今年也跟我们说不打算再从我们这里买玉米，他们要转向Bolthouse这样的大型农场，因为‘家庭农场的时代结束了’……” 如果是个正常人类，超人应该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但是幸好他是个氪星人，所以比利只是耐心地、好奇地聆听着偶像兼同事的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烦恼。很真实的烦恼。 超人又叹了口气。 “或者我可以劝妈把农场卖了。”他低头看着手，“但是我也舍不得。” 比利也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心里想，天啊，想想吧，昨天之前我还以为超人是全职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但是——他不仅有一个记者工作，还有一个妈，还有一个家庭农场，还有很多贷款。他有全世界的力量，可是他从不用这种力量走捷径。 他又铲了一大勺奶酪、茄子、肉沫的混合物，塞进嘴里，奶酪在舌尖炸开的香味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而有很多贷款的超人还要请比利吃饭。比利现在良心有些不安了。 “……所以最后我还是没打印那份辞职申请。凯特其实很早就想邀请我一起出去创业了，”超人继续说，“但是我还有些害怕。噢，凯特，”他注意到比利有些困惑，“我刚才没提到她吗？凯特是我另一个同事，她负责《星球日报》的时尚版工作，是个很好的记者，但是我很怀疑她一半的时间都在违反记者协会的守则……” 他突然停了下来，非人的、美丽的蓝眼睛望向比利。 “上帝啊，我只顾着自己说话，是不是让你感到无聊了？”他低下声音说。 再也没有哪个时刻，眼前的人跟比利所熟悉的“超人”的区别能更大了。公众所熟悉的超人已经是一个行事作风非常成熟的超人了，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模范的、亲切的笑容，但是比利看过老一些的超人粉丝说过，也看过一些影像，他早年刚出道时，尤其是在黑零事件不久之后，整个人都比较阴郁，那个时候的他总是显得很疲惫，常常是面无表情，或者皱着眉。 但是不管是什么时候的影像都不包含眼前这样的有些慌张不安、也因此显得格外年轻的超人。说真的，超人应该有——二十五？三十？三十五？当你是个高中生的时候，三十岁似乎好老，简直是另一辈的人，但是比利——比利完全无法觉得眼前的超人老。 比利想，这应该是他更私密，更自我的一面。就像比利的一面。比利在做神奇队长的时候，也会努力显得更成熟、更可靠，他不能把高中男生的情绪带进英雄工作里（比利可以骄傲地宣称，出道七年的神奇队长，虽然他自认不能完全比的上超人，但是也绝对是个大众和队友心中成熟可靠的英雄）。因此，超人在他面前如此表现的原因，是因为他认为比利是他俩之间更年长，更可靠的那一位。 比利心里有一些小小的满足。 于是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安抚的笑容，直视着超人——不，克拉克的眼睛。 “没有，所有这些都很能给人启迪。”他缓缓说，就像神奇队长安抚着意外的受害者一样，“我此前从不知道美国的农场体系有如此多的弊病，”他继续说，声音忧虑，“我们能做些什么吗？” 克拉克看着他，半晌后，他神色也温柔下来：“在世界上，有些事情，再大的蛮力都无法触及。”顿了顿，“这些事情只能借由人类的力量改变。” 他垂下眼，叉子叉进一块肉，蘸了蘸旁边的酸奶黄瓜酱（这是希腊特色，所罗门的声音在耳边遥远地回响，你真得尝尝，比利）。 然后克拉克抬头，狡黠地看向他，眨了眨眼：“或者通过假装人类。”最后那一段，克拉克并没有出声，只是对他比了比口型。 比利无法控制地觉得他在暗示什么。 “噢！是个好主意！”他说，“这就是你当记者的原因吗？” “差不多。”克拉克说，“某种意义上，记者的工作就是，让好过的人痛苦，让痛苦的人好过*。敬真相和正义。”他举起手中的芒果菠萝奶昔，看向比利。 比利举起他的巧克力碎碎冰，两人肃穆地碰了碰杯。 “我尽我所能。”比利说。 “我看到了。”克拉克说，“队长，你可能觉得我们是上个月才第一次认识，但是我对你在福西特城的工作关注很久了。你处理……”他用手比划了两下，比利知道他在说黑亚当和希瓦纳博士，“……的方式很棒，比我……”他眼神黯了黯，“比我那时候好。” “嘿，”比利说，“肯特先生，看我。” 他伸出两个手指头在超人眼前晃了晃，那双蓝眼睛又望过来了。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英雄。”比利说，“我不敢相信你居然需要别人告诉你这点。当我想到英雄这个词，我的心里第一个的就是你。你是我出现的原因。” “可别叫我肯特先生。”克拉克说，“那是我爸爸。” “好的，长官。”比利咧嘴一笑。 克拉克无奈地看了看他，比利注意到他脸更红了。“天呐，当你这么说的话。可是怎么可能？英雄对你来说不应该是——”他陷入思索，“阿喀琉斯？或者赫拉科勒斯这种，”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活了那么久，你见过那么多英雄。但是你这么说，我……我很荣幸。” 克拉克的瞳孔收紧了，透过厚厚的镜片，变得不太明显的窄细，他柔软的嘴唇也有些颤抖，他脸上蕴含的感情如此真诚，如此不设防。这让比利的心有些难受地搅紧了。克拉克如此待神奇队长，可是比利——比利一直在欺骗他，欺骗联盟的其他英雄，只因为担心自己会被联盟驱逐，会受到更少的认可——可是他明明知道克拉克的为人…… 他凝视着克拉克，下一句话不禁思索地从喉咙里蹦出。 “听着，克拉克，”比利说，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可是克拉克打断了他。 “我也有些事情想告诉你。”克拉克看向他，那个眼神如此喜爱，让比利的心更加震颤。克拉克又露出一个柔软的、无助的微笑，“拉奥啊，”他小声地说，“干脆我直接——” 下一秒。 全部所罗门的智慧也无法让比利的大脑再次运转了。 克拉克的嘴唇碰到了他的。 柔软的，湿润的，香甜的，震撼灵魂的。 克拉克在吻他。 超人在吻他。 很温柔，很礼节。 他闭着眼，长长的黑色睫毛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微微地颤动，如最好的雕刻家雕塑出来的鼻尖在比利的鼻梁上轻轻蹭着，黑色的镜框有些磕到了比利的脸。宙斯啊，雅典娜啊，诸神啊，比利能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香气，尝到嘴里甜蜜的芒果气息。他感觉脑海里像是有一场烟花炸开了，视野里有一瞬间是一片白色。 天啊。 比利——比利—— 他不知道—— 下一秒那双眼睛睁开了，以神奇队长的视力，他能看到对面英雄的虹膜外侧细小地泛金，带来一种轻微的、常人无法察觉的热度。这理应是一种失控，但是是因为比利而来的失控——所以这很好，比利无法思考的脑中思考道。因为比利，而不是因为别人，不是因为那个星球日报的女记者，也不是因为戴安娜（他时常想着这两人是多么相配），而是因为比利——天呐，比利。 但是超人在往后撤了，他永远坚定的面容上似乎出现了犹豫和惶恐，是因为比利吗？是因为比利愣住太久了吗？ 在他可以思考之前，他的手按住了超人的后颈，把那试图撤退的英雄按了回来，他们的牙齿相撞了，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了“嘶”的忍痛声，但是下一秒，比利已经在毫无章法地啃咬进这个吻里了，他调用了记忆中在弗莱迪家看过的所有电影里的所有镜头，接通了所罗门的智慧里的所有关于接吻相关的技巧，深深地长长地吻了回去。 背景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欢呼声，口哨声。比利站了起来，离开了座位，现在他抱着克拉克了。英雄的身型跟他相仿，他另一只空余的手牢牢的把控住了克拉克的肩膀。克拉克低吟了一声，在比利的怀抱里软了下来，比利现在得拖着他了，六英尺四英寸，220磅的体重对任何人类都是一个负担，但是这对于神奇队长而言当然不是问题，比利可以这样坚持一年，甚至更多。赫拉克勒斯的力量和阿特拉斯的耐力被用在了错误的地方（或许是最正确的地方，因为他耳边似乎也能听到众神的欢呼了——），而且他和克拉克都不需要呼吸—— 然后克拉克后撤了。比利不知道自己什么样，但是克拉克满脸都是红晕，头发更乱了（比利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尖叫着可爱可爱可爱），嘴唇像是被好好咬过了一回（确实），他看向窗外，然后蓦然被周围聚集的人群吓了一跳，比利也吓了一跳。他们现在充满抱歉地回复着大家的祝福（“你们真的是好可爱的一对啊！”又一个看起来像女大学生的顾客尖叫着说），然后坐下，比利脑海还晕乎乎的。 克拉克凑过来。 “我听到了什么。”他低声在比利耳边说，“不是什么太紧急的事情，但是我得去一趟。——对了，这顿饭账已经结过了，你不用再付。”他补充。 他后撤，有些抱歉地看着比利，又对他露出了一个充满喜爱的笑容。“所以我们说的是一个事，对吗？” “是的。”比利说，“我就是想说这个。” 克拉克笑容更大了：“那我们周末还能再吃一顿饭吗？” “当然。”比利说。 年长的男人站起来，倾身，虚虚地拥抱了一下比利，然后下一秒，他转身，小跑着走向了厕所。过了不知多久，比利听到外面的路人惊呼着拿出手机，对准天上，然后遗憾地放下。——超人正从天上飞过。 比利捂住了脸。 天呐。 他晚点得想想怎么多找几个零工。 克拉克：爹系男友就是好啊。 一年后的克拉克：当爹的竟是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初吻 第4章 双子星 @supesupesupes1968 · 2h 有没有人看到supes最近的照片？他看起来被人完全袭击了！ [超人将困在停运游船上的乘客抱向岸边，他的嘴唇上有些可疑的痕迹.jpg] ?? 12.9K ? 4.3K ? 8.2K @hotpotato12 · 2h 如果你说的是嘴唇的话，那只要长眼睛的都看见了 *giggles* ?? 19.2K @longdaysaregone · 1h 天呐……谁能做到这种事！ ?? 3.8K @foreverloveaa · 1h 拜托，普通人类可咬不动钢铁之唇。绝对是那些超人类。 ? @spicychai · 1h 说得对，要么神奇女侠，要么某个外星人。 ? @pizzaparty89 · 58m 或者是神奇队长？? @bangbangkfc_01 · 1h 我打赌是神奇女侠。 ?? 2.4K @xxxxxxxxooooo · 58m 为什么不是蝙蝠侠？他看起来就是会咬人的类型 ??♂? ?? 6.7K @fandomtrash44 · 30m 听我说，SuperShazam is OTP!!!!!! Big Blue × Big Red Cheese！！！??? ?? 9.1K ? 2.3K @multiverse_gossip · 10m 各位，超人的嘴唇比钢铁还硬，他要真被咬成那样……我只想说， whoever did it，respect。 ?? 7.6K 一只手划过屏幕，关掉了推特（X）。 “所以，那是你。”弗莱迪敬畏地说，“你泡到了超——” “小声点！”比利捂住了他的嘴，他紧张地（毫无用处地）四处张望，“万一他听到了！” 弗莱迪不敢置信地瞥了他一眼。 “好吧，你泡到了You-Know-Who。”他说，翻了个白眼，“说真的，你不能相信他平时会监听普通人的日常谈话吧，那不跟那个什么书，”他使劲想了想，“《1984》，差不多了？” “我想他会听任何提到某些关键词的对话。”比利说，“虽然是无意识的。他的听力真的很强，比另一个我要强，有时候我都有点嫉妒了。” “哇哦，我平时没有仔细想过这个原理。”弗莱迪说，他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了。 “我也不会用‘泡到’这个词。”比利谨慎地说。 他小心地举起克拉克的衬衫，展开，上面印了“大都会流星队”的字样，弗莱迪伸出了一只手，尊敬得碰了碰。 “哇哦。”他说，“所以他平时有一个秘密身份。” “Well，”比利说，“你知道，我不会说的。不是我能说的秘密。” “Aye，Aye，Captain。”弗莱迪举起双手了，“所以，你泡到了You-Know-Who。哇哦。”他说。 比利把衬衫叠好，抬起头。弗莱迪还是那副又敬又畏的表情。比利叹了口气，他感到心里愈发沉甸甸的。 “准确说，是神奇队长泡到了他。”他说，两只手插进头发里，“噢，天呐，我应该做什么，莱德？” “什么意思？”弗莱迪说，“如果不是你还有秘密身份，我现在已经在校园里面转着圈大吼我最好的朋友泡到了——”弗莱迪用嘴型说出了超人，“——如果这个消息漏出去一点，你将会是福西特高中最酷的人！说真的，半个美国的高中生可能都在卧室里对他的海报，”他比划了两下，他的声音在比利严肃的视线里慢慢小了下来，“那个过。不管男女。噢，天呐，他是不是能听到？” “我可没有。”比利说。他绷住表情，无视了第二个问题。当然，可能在某个特别特别深、特别特别黑的夜里，某件事情可能极其偶尔地发生过那么一两次（纯粹是为了治疗失眠），但是，弗莱迪显然没必要知道。 （天呐，克拉克不会真的能听到吧？） “我可没有。”弗莱迪模仿他，“那是谁的房间里贴满了超人海报，堆满了超人徽章，有一个超人水壶，超人围巾，还有超人T恤呢？说真的，你打工一半的钱是不是都用来买超人周边了？” “那些都是生活必需品，”只是碰巧有个S标志在上面，比利想，“不是说我不喜欢他。”他更深地叹了一口气，“Holy Moley，我喜欢他。但是，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弗莱迪拍拍他：“你是说，他不知道你十七岁。” “下周我就过生日了。”比利虚弱地说（他脑中的众神开始大声地、赞美地讨论着什么paiderastia，不，比利真的不想知道任何堕落的希腊传统），“不过，是的，是这个问题。” 弗莱迪同情地看了看他。 “那就别告诉他。”他说，“在我的经验里，只要你等的足够久，事情都会顺其自然地解决的。”他乐观地说，“不过，比利，我觉得你有更大的需要考虑的事。你想好以后要住哪里了吗？” 对。比利眨眨眼。他下周就要退出寄养系统了。 “我在申请大都会过渡性住房。”他说，“不过听说住房很紧缺，如果实在申请不到的话，我想我可以住在瞭望塔上，等到大学开学，开学了我也许能申请宿舍，补助的钱应该能够负担。” 比利算了算他手头的钱，三年的零工加加减减，现在他现金有一千六百多块。他之前申请了联邦补助，大学期间，FAFSA 的 Pell Grant 能给他一年七千多块，Chafee Grant 还在申请过程中，如果批下来的话又是五千（但是比利不是。大都会州立大学答应给他免除学费，但是住宿费和餐费仍然要自己出钱——住宿费要一年五千刀（还不包括假期），餐费三千刀，加在一起就把补助花得差不多了。 “你要住在卫星上？”弗莱迪说，“听起来对心理健康不是很好。” “至少我不用背贷款。”比利说，“而且房间很宽敞。” 确实，因为瞭望塔的建材都是人工运输的，所以没有普通空间站的发射尺寸限制，瞭望塔实际上是一个巨型空间站（比ISS要大得多），在里面最不会感到的就是逼仄了。 （但是还是有那种身处无尽宇宙的果核之中的孤独感。刺骨的孤独。比利待久了就会感受到。） “嘿，伙计，”弗莱迪挤眉弄眼地说，“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的床总是会留给你一块的。当然，我肯定比不上超人，但是——Oi！”比利拿起沙发上的枕头砸了他一下，“干嘛，干嘛！他基本上就是一个性感之……” 比利打得更狠了。弗莱迪抄起另一块枕头砸了回来。很快沙发上就陷入了一阵鸡飞狗跳。 两个男孩子气喘吁吁地闹了一阵，最终，比利凭借着神奇队长的战斗经验险胜一筹，得到了弗莱迪的投降（“哈哈，别挠了。我认输。”）。 他们在沙发上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谢谢，Bestie。”半晌，比利说，“我真的很幸运有你。” “任何时间。任何时间。”弗莱迪说。 他们的第二次约会进行得很顺利。比利不像第一次那样毫无线索了。在进餐馆前，他在克拉克嘴上礼节性地吻了一下，并且看到对面的英雄眼镜后的脸红了起来。说真的，那副黑框眼镜很趁克拉克，让他有一种书虫似的性感气质。比利很喜欢这样的克拉克。 这次的餐馆是一家福西特城的当地融合餐馆（比利在谷歌评价上提前踩点了菜的价格），介于中档到高档之间。比利提前从银行里取了三百刀，他不想让克拉克吃得太克制。 克拉克完全没有克制，他点了一个汉堡，一个烩饭，一份小食拼盘，和一杯长岛冰茶，并且邀请比利也点一杯（“你真的该尝尝，或者试试B52……酒精对你起作用吗？”“不了，我不喝酒。”）。到晚餐结束的时候，他几乎是塞下了三人份的食物。比利不得不暗暗忧心氪星人的肠胃是不是也是钢铁做的。 但克拉克看起来很开心，双眼闪闪发光。他们更加深入地聊了聊许多糗事，比利讲起他刚刚开始当神奇队长的时候不知道自己防弹的糗事，第一次拜访永恒之岩的感想，克拉克则分享了他学飞时总是脸着地的故事。他们也互相分享了一些对新晋队友们的俏皮的评论，克拉克开了几个灯侠的Ego的玩笑，比利提出了一个蝙蝠侠是吸血鬼的揣测，然后他们都笑得不可开交（其实这些玩笑根本就没有这么好玩，对吧，但比利就是想笑）。总体而言，比利会把这叫做一次很成功的约会。 但当结账时比利遇到了些麻烦。 “我不能让你付账，队长。”克拉克说，他神色里露出了点超人的固执，“说好了是让我来带你熟悉现代社会的。” “你上次付过钱了，克拉克，我不能总让你请我，”比利说，“其实，这么些年，我也有一些储蓄。”他暗示，并且为他即将打算说的话暗暗鼓起勇气，“你还要还贷款，不是嘛？我听说记者的工资不算很高，可不能让我新的……男朋友过得太艰难。” 如果男朋友这个词在他嘴中稍微卡壳了一点，比利觉得不能怪他。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超人当男朋友的。 克拉克眼睛轻微地瞪大了。 “哦！所以我们……”他结结巴巴地说，“在你心里我们已经正式算……？” “我想，我们应该能算。”比利，“当然，这取决于你。这实际上是我第一次跟人约会。我并不会随便亲谁的。”他紧张地抿抿嘴唇，“我……我不知道一般人们对第二次见面的期待是什么。” “噢！”克拉克嘴微微张开了，比利几乎能看到他脑子里的齿轮在拼命转动，他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又合上了嘴。他伸出手，拉过了比利放在餐桌上的手，手指插进比利的指缝。“我想，这个问题没有固定的答案。但是，是的，我觉得我们可以说是在正式的关系之中。”过了半晌，他开口，“而且，我突然感觉自己犯了傻。” “怎么说？”比利问。 “我还不知道自己男朋友有没有队长之外的称呼。” “噢！”确实，“你可以叫我比利。” 他短暂地思索了一下是不是提供一个诸如“威廉姆”或者“比尔”之类的名字，但是觉得他们之间的谎言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加一个。 “一个……意外地人类的名字。”克拉克慢慢说，“好的，比利。” 他笑了起来。 比利发现他很喜欢他的名字在克拉克唇上滚动的感觉。 在此之后克拉克的抵抗明显弱了下来。很快，比利的小金库在他的坚持下成功损失了126.3刀（他的心有一点流血，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们走出餐馆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福西特并不算特别富有的城市，路灯有些闪烁，比利和克拉克走在昏黄的灯光下，克拉克的手还牵着他。两个近乎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超级英雄顺着街边慢慢地走着。晚上的天气很晴朗，抬头可以看见星星，街道很安静，偶尔能听到风吹过的沙沙声，几个路人匆忙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嘴里嘟囔着“抱歉”。他们走过了附近街边的椅子上坐着的两对情侣，一对正抱在一起亲嘴，另一对相互靠着，看着手里泛着光的手机，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 比利心里泛上一种奇异的归属感。 还有一种更陌生的感觉。一种许久没有的感觉。 克拉克的目光有些失焦地望向远方。过了一会儿，他们走过了一家电影院，电影院上挂着一个海报，上面画着一个动画造型的小男孩，一个老奶奶，还有几个亡灵。这像是一个合家欢的电影，不知怎么地夺取了他的视线。 他大概顿了一秒，转头回来的时候，他看到克拉克正在静静的凝视着他。 “要看电影吗？”克拉克轻轻说。 这个问题不知怎么地让他的心震颤了起来。比利很久没在电影院看过电影了。上一次——上一次还是许多年前，在他的父母还没……没有被谋杀的时候。具体的电影在他的回忆里已经斑驳了，他只记得父亲温暖的手，母亲柔软的发丝，和爆米花在嘴里破裂的香甜。 有谁轻轻拍了拍他，他转过头，撞进一双比天空还要蓝的眼睛里。 “队长？” 比利回过神。 “我很乐意。”他说。 克拉克买了两张票和一桶大份爆米花。 “轮到我请客了。”他笑起来，露出一对虎牙和一点点酒窝，手里得意地晃着两张票。 比利几乎要沉醉在这个笑容里面了。为了这个笑容，哪怕这个电影讲的是外星人和恐龙联手拯救地球，他都愿意忍受。 这不是一部烂片。 这是一部好到爆的片子。 比利发誓自己在电影某段时间可能轻微地哭了一下。尤其是在小男孩谈起吉他、在亡灵的世界寻找家人的时候。 这是一个关于记忆、死亡、爱与连接的故事。 好在他不是唯一一个。 “这是个好电影。”克拉克在片尾曲播放的时候说，“你知道，这让我想起我爸爸。” 电影刚开始的时候，克拉克的手还**似的按在他大腿上，在他询问地看过去的时候又露出无辜的笑容。但电影开始十分钟后，氪星人就跟比利一样全心沉浸在剧情里了。当然，就比利所知，他没有哭（说起来，为了一部电影哭也太幼稚了吧。天呐。希望克拉克没有注意到他伪装成摸脸的擦眼角的动作，如果他因为这个掉马的话他发誓他真的会杀了他自己的）。 “这也让我想起我父母。”比利轻轻说。 克拉克转头看向他，神色忧伤，脸上透露出一种了然的表情。 “你也曾是个孤儿，对吗？”他说。 比利垂下眼。 “是的。”过了一会儿，他说，“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谋杀了。我……一直想找出原因。后来我发现……”黑亚当杀了他的父母，可是黑亚当已经被比利阻止了。这又是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而且是一个他没有准备好说出来的故事。这个故事在他心里沸腾着，让他想要喊叫，想要大吼，想要将拳头重重地砸进墙里。他咽下了这股冲动。 “都不重要了。”他最后只是这么说。 克拉克也是孤儿，更甚者，他不仅失去了父母，他还失去了他的人民，他的星球，他的一切。氪星最后的儿子。地球骄傲的养子。 比利看向他，就像看向一个理想的自己。 电影院里的其他观众已经稀稀落落地离场了，只剩下一个清洁工在前排收拾座椅。他们从电影院的后门走了出去，外面是一个空旷的停车场，温柔的月光洒落在沥青地上。他们站在外面，不知是谁主动，开启了一个温柔的吻。这个吻渐渐地变得绝望了，凶狠了，比利将克拉克推到墙上（可能稍微重了一些，后面的墙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声音），克拉克顺从了他，没有一点抵挡。比利狠狠地咬他的下嘴唇的时候，他也只是轻轻地揽住了比利的肩膀，安慰地拍着他。 在这温柔的怀抱里，比利储存的所有负面情绪都消失了。他睁眼看着克拉克，克拉克也看着他。蓝眼睛看起来很好亲。 比利亲吻上他的眼睛，对面的英雄闭上了眼，睫毛让比利的嘴唇有些痒。他亲吻他的鼻梁，亲吻他的脸颊，亲吻他的下巴。克拉克顺从地抬起头，让比利将头埋进去。英雄们有着同样的身形，同样的黑发，同样的蓝眼睛。他们同样强大，同样坚定，像是双生的两颗星星，围绕着对方旋转。 比利埋在克拉克的肩窝里，深深地吸气。他感到眼窝有点湿润，也因此不愿抬头。直到另一个英雄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 “嘿，大家伙。”克拉克说，吻走了他的眼泪，“没事的。没事的。” “抱歉。”比利说，“我不应该——” “我们都有这个时刻。”克拉克说，“没事的。有我在（I''ve got you.）。你还有我。” 这让比利笑起来。 “这听起来超级熟悉。”比利说，“我打赌你对至少一百个人说过这句话。” “确实。”克拉克假装回忆，“可能今年就有两百多个吧。”他眨眨眼，“但是，对我的男朋友，我可以专门为你说两百遍。” 比利更紧地抱住了他。毫无保留。 他知道克拉克不会为此受伤。就比利所知，克拉克甚至很享受沙赞的力气，以至于他长长地、放松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感受到了点别的。 比利眨眨眼。 又眨了眨。 “Holy Moley！那是——”他慌乱地后撤了一点。对面的英雄看起来也同样慌乱了，克拉克涨红了脸，眼神左看右看。好吧，比利应该想到的，他只是稍微有点没准备，毕竟他直到拥有男朋友之前都自认是个直男，但是—— 慌乱的克拉克看起来更可爱了。 而且，不知何种原因，克拉克越慌乱，比利越镇定。 他试探性地又压向前了，一条腿重重地压进了对面英雄的腿间。克拉克抽了一口气，蓝眼睛瞳孔放大，嘴唇微张。这完全没有帮助，只让比利觉得自己也热了起来——最近他太忙了，完全没有时间照顾自己小小的需求，以至于现在一切加倍地、汹涌地弥漫到了他的身体各个角落。两个英雄又亲起来了，这次的吻更潮湿，更—— 两人耳中的联盟通讯器就在这一秒忽然响了起来。 正义联盟大厅。 眼前的景象大概是哪怕是达克赛德亲临都会颤抖。 一个暴怒的、面无表情的超人漂浮在空中，正义联盟的领袖在明显的战斗姿态，双眼泛着危险的红光，每一丝绷紧的肌肉都蕴藏着崩山裂海的力量。 神奇队长在他身后缓缓落下，兜帽在脸上垂下阴影，双手攥着金色的、劈啪作响的雷霆。 好几名英雄咽了口口水。只有蝙蝠侠还不为所动地看着数据奔腾的屏幕。 “无论是谁，”超人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他都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比利跟弗莱迪进行了一次关于恋爱的探讨。 克拉克和比利看了Coco。 当然，作为超级英雄，约会被打断再正常不过，对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双子星 第5章 蝙蝠谈话 “本台记者4月1日讯，新成立的国际组织正义联盟宣布，已挫败外星人布莱尼亚克对地球展开的控制计划。无人员伤亡报告。据悉，布莱尼亚克为外星超智能体，已毁灭多个文明，布莱尼亚克所乘母舰已在近地轨道失去动力，残骸正由正义联盟封控清理，具体细节本台仍在跟进。联盟主席超人已抵达联合国发表演说，表示正义联盟绝不允许地球为地外政权或恐怖主义个体所威胁。” 克拉克飘进瞭望塔的一号会议室，身后门“滴”了一声，自动合上落锁。布鲁斯和戴安娜坐在圆桌旁，蝙蝠侠已经脱下了头罩，与戴安娜正在寒暄，见到克拉克进来，他们两人停下谈话，都转头看向他。克拉克向两人点点头，将联合国补助协议的最新文本的复印件分别递给两人。 “这是联合国方面同意的最新条款。”克拉克说。 布鲁斯快速将文件从头翻到了尾。然后他抬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在联合国做了什么？”布鲁斯问，“他们几乎取消了之前所有附加条款，还在我们最初的金额上加了一亿。” “事情听起来很顺利啊。”戴安娜也微笑着说，她并没有翻开文件，只是看着两名同伴的表情。以克拉克对她多年的了解，亚马逊人并不耐烦反复翻看各种佶屈聱牙的合同条款，辨认出里面隐藏的陷阱与獠牙。她更喜欢用套索锁住那些谈判对象，逼他们说出真实目的。 克拉克承认，他自己偶尔也有同样的冲动。 当然，这一次他没有，他只是谈判。 “我只是善意地再次提醒他们，我们的存在并不是问题，如果有人足够强大到能够解决我们，那么他们也不会只解决我们。虽然我很珍惜人类的品质，但是我们并不依赖他们的施舍或善良，也不依赖他们的人性——我们的存在关乎的是他们的利益本身。”克拉克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布莱尼亚克又让他们好好上了一课。所以，”他摊摊手，“一年三亿，几乎没有额外要求，以地外威胁应对信托基金的专项名义设立，但是我们不接受任何在基金捐款的国家或企业的定向指定作战任务。合约先签三年，后续根据实际需求随时调整。” 布鲁斯哼了一声。“适合这些鲨鱼。”他干巴巴地说，“做得好，卡尔。” “可不能将压力全担在韦恩集团上，对吗？”克拉克微笑着说，“那具体的预算分配就按照之前我们的分工，由你来设计，蝙蝠。并且——”他有些迟疑，“我在考虑是否要给现在的成员设立每年有一定限额的专项基金。不需要太高，大概是国内平均工资水平的一半左右，成员可以按需支取。” 布鲁斯指尖点了点桌面，一张全息的幻灯片出现了。他从桌子里掏出了两本书，递给克拉克和戴安娜。 拿到手，克拉克才发现这并不是书，只是一份极厚的文件。他痛苦地叹了口气，翻到目录页。 “未来三年，正义联盟的主要规划有三。”蝙蝠侠开始。 “第一，预警。联盟需要建立全面的地外防空系统，为此，联盟需要先期发射额外的十二颗卫星，以便全天候进行风险预警。 “第二，运维。这一项包括设施的运行维护，建立人员训练基地，以及正义联盟英雄预备队的设立。我已经有一些初步的成员名单，你们手里的计划书附录里都有。卡尔，你提到的成员专项基金也在这一份计划里面，初步按每年五万美元。 “第三，赔付。联盟需要在今年建立战损赔付和保险的常态机制，我会委托设立正义联盟定向保险公司，首年拨款一亿美元，此后每年五千万续注。” 他抬眼，看向两名听众，“有问题吗？” “有。”克拉克说，他杂乱无章地翻着手上的计划书，表情痛苦，“你还有时间睡觉吗？” 这个问题为他换来了蝙蝠侠凌厉的一眼。 “如果这点事情就让我睡不了觉的话，韦恩集团自己早就做到了，卡尔，我有团队。”布鲁斯淡淡地说，他又看向戴安娜，女神的笑容像任何时候一样慈爱而完美。她没有问题。 蝙蝠侠回到话题。 “此外，我们也要拓宽经费来源，我会在韦恩航天也成立专项基金，首年7000万捐款。此外，授权部分英雄形象进行衍生品创作，并修缮正义联盟大厅，承接一些公共教育的职能……” 会议在四小时后结束。克拉克晕头转向地走出会议室时，他又觉得自己得喝一杯咖啡了——虽然氪星人生理上并不需要咖啡，但是多年在星球日报形成的巴甫洛夫式反射让他总能在摄入咖啡因后自觉清醒一点。 神奇队长好像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他放空地想。他看起来从来不会疲惫，不像克拉克自己。神奇队长正在和钢骨一起清理布莱尼亚克母舰的残骸。他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克拉克——此前在战斗中，布莱尼亚克切断了战场的黄太阳光供应，还用三发红太阳设想击中了克拉克。但是他似乎对力量全盛的神奇队长准备有所不足，神奇队长难得的运用了一些克拉克看来非常眼花缭乱的魔法解除了黄太阳封锁（这很难得，因为不知为何，就克拉克所知，虽然神奇队长拥有强大的魔法能力，但这名法师更喜欢近战肉搏），最后由克拉克和戴安娜合力将布莱尼亚克的躯体击溃。 回想到恋人关切的话语（“超人，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钢骨。你受伤了，还是不要忙了。”），克拉克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但是比利不知道的是，克拉克宁愿在战场上受苦受难，也不愿意回来搞无穷无尽的文书工作。 正义联盟还是一个跌跌撞撞的幼苗，几乎让人精疲力尽。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要在现实世界里成立一个跟大多数国家都有合作的组织需要付出多少精力。而与大多数人所认知的相反，克拉克·肯特并不是一个非常耐心的人。 （好吧，今天联合国列席的各位代表应该对此又有了认知了。说实话，他们应该早就习惯了。毕竟，现在的克拉克可比十年前的超人温和多了。） 他冲了一杯冰美式，又泡了一杯滚烫的拿铁——蒸汽145度，三勺糖，两杯奶。就在他往咖啡上撒肉桂粉时，布鲁斯也皱着眉，低着头从会议室出来了，他又戴上了蝙蝠侠的头套。克拉克将拿铁戳到了他鼻子底下，布鲁斯毫无意识地接了过去，喝了下去，热意让他发出了满足的一声咕哝。 “如果再来点被贝涅饼就好了。”布鲁斯叹着气说。 “我可不是阿尔弗雷德。”克拉克干巴巴地说，“注意形象，蝙蝠。被联盟其他人发现恐惧和暗夜的化身是个甜口可不是个好事。” 克拉克认识布鲁斯已经很久了，久到这位搭档的咖啡口味已经几乎成了他的肌肉记忆。他们一开始有过一些纷争：大都会企业家莱克斯·卢瑟曾经利用黑零事件试图挑拨超人与蝙蝠侠的关系，但是一方作为一流的调查记者，另一方作为一流的世界级侦探，两人分别嗅到了阴谋的气息，分头调查，并在不情不愿中被迫合作了几次——结果意料之外的还挺顺利。在与戴安娜一同解决了毁灭日问题后，他们成为了松散的长期合作者，直到最近联盟建立。 “瞭望塔上现在就你、我和戴安娜。”布鲁斯冷静地说。 克拉克又吸了一口他的冰美式。“好吧，蝙蝠。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今天不忙。”布鲁斯说。 “呃，是这样的。有个事情，我想……问你一下，”他有些结巴，“呃……” “如果这件事是你与露易丝的第八次复合，请恕我无法评论。”布鲁斯说，他将喝完的咖啡杯放到了洗碗机里。 “不是，不是。我和露易丝已经彻底玩完了，她现在在跟一个飞行员订婚了。”克拉克说。 “订婚就能阻止超人么？”布鲁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是什么？说吧。” “呃，我想知道，你有对……男性感兴趣过吗？” 布鲁斯顿了顿，整个身体都转向克拉克。蝙蝠侠头罩上的白色镜片似乎能直抵克拉克的灵魂。 “没有，我自认为是一个异性恋男性。”他缓缓说，“我以为这对你来说相当明显。” 不知为何，他看起来有点紧绷。 “呃……那你怎么看性取向为男性的男人？”克拉克说。 “我对同性恋没有任何负面看法，如果这是你的问题的话。”布鲁斯说，“尽管我自己不打算成为其中之一。” 他顿了顿。 “卡尔，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好吧。你上次全联盟会议的时候提到说，如果英雄有新的恋情，那他们应该尽量通知联盟。”他说，“我现在有一个新情况了，和一个男人。” 布鲁斯似乎松了口气。 “卡尔。”他说，“恐同是你最不该担心的问题，你和地球人是两个物种。”他沉思道，“不过你做的是对的，英雄们的配偶往往最先被敌人作为优先针对的对象，让联盟情报保持更新能够让我提前准备预案。另一方面，在成员同意的情况下，我们也可以针对性地做一些详细背景调查。”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另一方是不是人类。而且，他也不太会受我的敌人的威胁。” 透过头罩，布鲁斯眯了眯眼。 “谁。” “你也认识他……”灰蓝眼睛凌厉地一瞥，“好吧好吧，是神奇队长。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办公室恋情。”他干笑一声。 可是蝙蝠侠的表情却凝固了。 下一秒，他从万能腰带里掏出手机，点开锁屏界面，看了一眼。然后又关上了。克拉克注意到锁屏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日期，时间，天气之外。可能是在查看有没有新通知吧。 “……Well。”半晌后，布鲁斯说。 克拉克等了等，发现对面的英雄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他看起来仿佛有一点——如果放在正常人身上，那样的微表情应该可以解读为“他妈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但是放在蝙蝠侠身上，克拉克并不敢肯定。 “啊哈？”克拉克说。 “谢谢你让我知道。”布鲁斯慢慢地说，“这很……关键。有几个问题我希望你可以回答一下。这段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一周前？我请队长出去吃了顿饭，然后昨天，在布莱尼亚克袭击之前，我们正在进行第二次约会。” 蝙蝠侠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你们的两次约会包含什么内容？” 真古怪。 “这是联盟对成员恋爱的惯例处置方法吗？”克拉克双手叉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认为这有待优化。” “不，这不是惯例。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在问。” 还是很古怪。但是，好吧。谁让布鲁斯是他的——最好的朋友呢。 “好吧，第一次我们就是吃了饭，然后，呃，我们亲了一下。第二次也是吃饭，不过还看了一个电影，然后……呃……”克拉克顿了顿，无助地摆了几个毫无意义的手势，“从电影院出来我们……” 他的脸有些涨红了，他敢打赌蝙蝠侠能从他的表情里读出更多，“亲了？……然后布莱尼亚克就来了。就这些，没有其它的。” “我从来没这么感谢过哪个反派。”布鲁斯喃喃说，如果克拉克不是个氪星人的话，他绝无可能听清。但出于伪装人类的本能，他还是发问了。 “什么？” “不，没什么。”布鲁斯说，双眼陷入了沉思。克拉克则陷入了迷茫。 过了半分钟。 “蝙蝠？地球召唤蝙蝠？”克拉克说。 对面的英雄又看向了克拉克。 “好吧，克拉克。我还有一个问题，”布鲁斯说。克拉克现在有点慌张了。蝙蝠侠居然在工作期间叫他克拉克，一定有什么不对。他的新恋情能有什么问题？在寥寥几日的相处之中，克拉克确实有一些疑问，但是这些问题并没有在他的超级大脑里拉起任何警报。 “你对身为神奇队长的人的了解到什么程度？”布鲁斯说。 “他是个超级反派吗？”克拉克问。布鲁斯明显对他的男朋友知道些什么，比克拉克知道得更多，这让他心里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我在问你。”布鲁斯不悦地抿嘴，“不过，针对你的问题，不是，不是这种.” “那有什么问题吗？”克拉克有些生气，“我可以确定他不是个坏人，他善良，真诚，正义，很会关心人，他是个英雄，并且不应接受这种审查。” “我并没有否认你说的这些。”布鲁斯说，“我只是在问你对于你情人的了解程度。” “好吧，我知道他的名字。”克拉克说，“他被沙赞授予了希腊神的神力，他有索罗……”但布鲁斯打断了他。 “Well，这些你不用说了，我完全可以去读维基百科。”他讽刺道，“还有吗？” 克拉克有些迟疑。“呃……理论上他是一个永生不死的巫师？好吧，我知道你在问什么，”他无奈地摊手，“我确实怀疑他有一个没告诉我的人类身份。” 有很多原因。其中之一就是克拉克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巫师会叫比利。 但是如果他有人类身份的话，为什么他要向克拉克隐瞒呢？ “……是有什么不对吗？”他有些无助地问好友，“我……我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露易丝之后，你知道的，我……” 布鲁斯叹了口气，他又把头罩解下来了，两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理论上说，没什么不对的。没有任何违反法律的事。”他喃喃说，“上帝啊，我真不能算个这方面的行为模范，天哪，我。但是克拉克，答应我，在更了解他之前不要更进一步，好吗？” 到底什么事情能既不违法，又让蝙蝠侠这么做出这么不符合身份的事呢？超级反派的猜想已经被布鲁斯否定了。难道比利从事着什么不能说的职业？难道比利已经结婚，有妻有子？严格来说，出轨确实不构成犯罪。 噢，天哪，他可能在破坏别人的家庭。 “你不能直接告诉我吗？”克拉克绝望地问。 “不合适。”布鲁斯说，“除非你前几天问。”他喃喃道。 蝙蝠侠，你的名字叫谜语人。 克拉克想。 天知道他只是想通知联盟（加好友）自己恋爱的消息罢了。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他痛苦地说，“我会先搞清楚的。他至少是个好人吧？” 蝙蝠侠同情地看向他。“据我所知，这一点没有疑问。” 不过，克拉克没有时间沉浸在自己乱窜的思绪中。明天又是礼拜一了，是佩里要求集会的日子——如果克拉克还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调查选题，克拉克明天将会被骂得心跳加速，双手颤抖，脸红耳热，生不如死。对了，还有超人专访，他呻吟了一声。他今晚又要自己采访自己了。 他蹲在窄小的公寓里，就着昏黄的灯光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刚打下一行字，他就听到窗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他转头看去，神奇队长就在他的窗外，一手还维持着敲击的姿势，金边白底的斗篷在空中飘动，他蔚蓝的眼睛闪着光，笑容明亮，温柔地看向克拉克。 他的另一只手夹着一个披萨盒。 让我进来？他摆口型，脸上透着近乎天真的期盼。 克拉克迅速败下阵来。 去他的蝙蝠侠。他想。今晚我要跟我的男朋友过。 我应该提醒大家4月1日是比利的生日。笑。 不听蝙蝠言，吃亏在眼前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蝙蝠谈话 第6章 比利的生日 公寓外窗外长着几颗西伯利亚榆树，有几根不听管教的枝桠伸进了逃生楼梯，几乎戳到玻璃上，上头细细密密地长着椭圆状、脉络分明的绿色叶子。神奇队长爬进他的窗子时，叶子在他的斗篷上轻轻擦过，发出沙沙的低语。克拉克晃然有了一种回到学生时期的感觉：小镇的男生向自己心爱的姑娘的窗户上扔小石子，运气好的，窗户开了，他爬着墙溜进去；运气不好的，惊动了姑娘们的父亲——然后在这些暴脾气红脖子男人的铁面下仓皇落跑。 他为自己的幻想在心底偷偷笑了下。年轻的克拉克忙于束缚自己脱缰的能力，无暇成为其中一员。后来，超人倒是常常造访露易丝的阳台或者窗户，在黑暗的掩饰下与她亲吻或跳舞——只不过，这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敲克拉克的窗户。 他感到很新奇。 神奇队长进来了，他将披萨盒夹在腋下，回头关上了窗。披萨的盒子上写着斜体的红色Bibbo''s字样，克拉克曾经寥寥提过这家口味。他正有些饿了。昨日战斗结束后，他先是去联合国，后又跟布鲁斯和戴安娜开会，然后回家赶稿，他就没有吃过饭，只是靠光合作用活着。 他注意到红白色的英雄仍然飘在空中，脚不沾地。 “别拘束。”克拉克说，他已经把超人的制服换下来了，那个S型胸徽现在被随意的扔在了厕所的角落，他简单地冲澡后套上了家居的黑色短袖和卡其色短裤。他不怎么在外头穿T恤，以免让人们意识到平凡的克拉克竟然藏着一身和超人一样的肌肉——而且是在他从不造访健身房的情况下。 “谢谢。”神奇队长——比利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有些害羞。他落了下来，金色靴子无声地踩上了克拉克有些斑驳的地板。他双手取下兜帽，露出轮廓深邃的英俊面庞，丝绸一般的布料顺服地搭在他宽阔的后背。他含笑看着克拉克，目光专注而诚挚，克拉克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加速蜂鸣了起来，脑中一片浆糊。 脑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尖叫地提醒着他蝙蝠侠的话。拉奥，这样的人真的有可能是欺骗他人的人吗？有可能会背着自己美丽的妻子、骄纵的孩子跟克拉克偷情？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克拉克谨慎地问。 比利打开披萨盒的动作停在一半，露出沉思的表情。“你上次提到过你自从大学毕业后就住在下城区。所以我就往这边看了看。”他神情有点紧张，“如果这冒犯到你了，我很抱歉。” 确实，克拉克提过他住哪。更准确地说，是下城区中的霍布斯湾——鼎鼎有名的自杀贫民窟，平均房租每月六百，聚集着外围女和小混混——享有超人的额外关注。克拉克·肯特前两年的记者生涯共有十一篇贡献给了这个地方。超级英雄和调查记者的双重努力使得该地生活状况显著提升：更干净的街道，更友好的邻里，更少的违禁品，邻居们也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如今，工作进入第六年，他其实负担地起更好的住处，但是说不清原因，他留在了这里。 “噢，这没什么。”他对比利说，“我本来就想跟你说的。让我看看——玛格丽塔！我最喜欢的口味！”他惊呼起来，抓起一块咬了一口。 “我很高兴你喜欢吃。”比利也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对了，还有这个。” 他伸出手，指尖泛起细小的闪电，在空中划了一道，物质和能量的屏障被轻巧地割开，像刀划过黄油，露出黑暗混沌的内里。神奇队长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蛋糕。 克拉克有些着迷地看着，眼里泛起轻微的白光。 他看到电子在这纯粹的力量下激发的人类不可见的光芒，物质与暗物质在飞米级别上相碰，像是一个个小小的宇宙的堙灭与再生。 一个不大的巧克力冰激淋蛋糕。 “那是什么？”他问。 “你说什么？噢，这个吗？”比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屏障的切口正在缓慢愈合，“这是π?λητο? χ?ου?。赫尔墨斯的传送咒语，我用它联通着一个小宇宙。” 他脸有些红了。 “就像哆啦A梦的任意门一样吗？”克拉克赞叹地说，“这真是太神奇了。” “这……这真的没什么。”对面的英雄有些结巴了，“我敢肯定，你家乡的技术能做到类似的。” 克拉克脑中飞速流过了成片的公式，模拟着刚才看到的原子层级的伟绩。氪星的科技在地球看来会像神话。 “氪星技术确实可以做到。”他迟疑了一下，“不过我从没往这方面想得太多。先进的技术往往需要更高的伦理道德，我不想地球成为第二个氪星。”他说，“不过，我也想过，加以限制地公开给地球一些审查过的科技是否会有帮助，但是变数太多，政府会怎么反应？既有研究人员要怎么做？我是否有资格替人类做出选择，是否这也是一种自私的、独裁的行为？” 他抿抿嘴：“我想这可能需要机制的约束。话说回来，我也很少见你在战场上用魔法侧的力量，前两天那个解除太阳封锁的咒语也很……”他斟酌了一下措辞，“震撼。帮了我很多。”他笑了起来，“还没有跟你道谢。” “这就是队友的意义。”神奇队长有些含糊地说，他嘴里塞满了面团、西红柿和奶酪。他已经吃完了第二块披萨，伸手去拿第三块了。十八寸的披萨一般足够五六个人吃，但是在两名饿了两天的超大块超级英雄的面前也有些不够看。 “我也只是这几年刚刚开始研究。”他接着说，“魔法侧的敌人近几年越来越多了。我现在每周都会抽时间前往永恒之岩学习魔法。理论上，我也可以直接接通神明的力量，但是仅仅是拥有别人的知识是很微妙的——如果不加理解，随意使用的话，有时会造成严重后果。”他露出沉思的表情，“我不想这样，巫师将力量传给了我，我就需要负起责任。” 克拉克赞同地点点头。他又想起了布鲁斯的话，比利确实是一个从头到脚都很正派的人，是一个当之无愧的英雄。克拉克自认看人还是很准的。布鲁斯不是也说神奇队长是个好人吗？困扰蝙蝠侠的事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比利的人类身份是克拉克讨厌的人？ 比利的真实身份总不会是莱克斯·卢瑟吧，哈哈。 不过卢瑟只能算个薛定谔的好人，克拉克想，他的道德观跟克拉克的存在反向耦合，所以克拉克现在越来越避着这个亿万富翁走了。有没有克拉克很不喜欢的好人？他进行了一番头脑风暴，因为脑中出现的各种名字几乎要脸部发青了——如果比利的真实身份是佩里的话克拉克真的会想死的。 或许他想的方向错了？ 比利终于把第三块披萨吃完了。他拿过蛋糕。 “我在上面用了一个冷冻咒语。”他喃喃地说，试图用刀把它切开，“啊——可能有点冻过头了。”他调用了一点超人类的力量，刀终于嘎吱作响地、不堪重负地陷进了那钢铁蛋糕里，“好了！” 他快乐地将一块蛋糕送到了克拉克的面前。“今天是个对我来说有点特殊的日子。” “什么日子？”克拉克问。 对面的英雄迟疑了一瞬。 “……我的生日*。”他慢慢地说，眼神有些闪烁。 克拉克轻微地睁大了双眼。“你的生日。”他重复道，“哇哦，我——不知道。”他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但我没有给你准备任何东西。” “Well，我也不需要任何东西。”比利说，他微笑地看着克拉克，蓝眼睛闪闪发光，“能和你一起度过这个日子就是最好的礼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期盼地说，“我能拥有一个亲吻吗？” 一个亲吻是如何把他带到如今的境地的，克拉克并不清楚。巧克力蛋糕和剩下的披萨（以及剩下的工作，克拉克的理智在脑海里呐喊）被彻底忘在了桌上，神奇队长的披风已经被解下来了，垫在克拉克身下，他将克拉克按在客厅的沙发上，温柔地吻着，吻到克拉克不需要氧气的大脑都晕乎乎的。他的温柔下藏着一股急切，如果克拉克不是知道更多的话，他会觉得比利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但是他也很克制。他的一只手轻轻垫在克拉克的脖颈下，支撑着他。他的眼神细致地落在克拉克的脸上，在克拉克露出任何不适的情况下稍稍撤走。 “你真美，”神奇队长说，他瞳孔有些放大，拇指轻轻划过他的眼角，“你有非常美的眼睛，克拉克，你知道吗？” “你的也是。”克拉克说，他喘着气，看向神奇队长蔚蓝的双眼，搂住身上人的背，感到眼里又有一股热意了。在情动的时候控制能力对他总是很困难，尤其是热视线和冰冻呼吸。他使劲闭上了眼。 宽大的手掌覆上了他的眼睛。 “没事的，克拉克。”比利哄他，“你不会伤到我的。你可以放松。”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Well，只要不是对敌人的强度就行。” 克拉克被他逗笑了。“我不会的。”他睁开眼，他知道自己的眼睛一定泛着金色了，像融化的熔岩。人类会在这样的目光下颤抖，畏缩，可是地表最强的凡人不会。他是魔法钟爱的孩子，魔法保护着他，像是母亲保护着子女，情人拥抱着爱侣，在他身形之外镀了一层只有克拉克能看见的浅淡光晕。 他也更紧地搂着比利了。 他使了一点劲，将两人翻转，双腿跪在神奇队长的髋骨两侧。比利并没有抵抗，他顺着克拉克的动作躺了下来。神奇队长的面容英俊，轮廓深邃，他黑发蓬乱，胸脯起伏着，嘴唇红润，看起来很好亲。他出了一些汗了，克拉克从不知道魔法师也会出汗。克拉克双眼微闪，切到了X光视线。他很少对着人做这个，以防侵犯**，但是对自己男朋友应当无所谓。 ... 夜还很长。 ... 克拉克醒过来的时候，一时不知道自己在身在何处。他侧躺在枕头上，一条强壮的手臂揽在他的胸前，他的后背则紧贴着一个温暖的胸膛。他眨眨眼，转身。神奇队长正沉睡着，黑发蓝眼的英雄面部放松，嘴唇微张，露出的肩膀上满是红痕。克拉克脸红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动了动，立马闷哼了一声，感到一阵酸痛从难言的地方传来。几幅疯狂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重现——天哪，可能克拉克今天都没有办法好好走路了。旁边的英雄似乎被他的声音惊醒了。 “早上好。”神奇队长半梦半醒地说，手臂搂得更紧了。 克拉克把他的手扒开了一些，半爬半飘地坐了起来，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8:37。 他心跳立马加速了。 “Fuck，**，**。我的超人专访。”他喃喃道，星球日报九点准时开会。他跳起来，不顾身下的不适，在公寓里飞速穿行，在十秒内完成了刷牙洗漱穿衣，然后打开电脑，面对那一行字发起来呆。超人的历史？写过了。超人的故乡？写过了。正义联盟的纲领？写过了。联盟的未来？这一个月写过两次了。战损分析？写了至少四次了。布莱尼亚克？昨天露易丝已经详细报道了。 他痛苦地抓了头。 这时，神奇队长挠着一头乱发，上身**，下身只穿了内裤，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克拉克打量着他背部长长的抓痕和髋部的淤青，感到自己脸又红了。哇哦，昨天他们可真够疯的。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 佩里盯着手里的录音设备和稿件，沉默不语。 他刚刚听完长达十分钟的一对一采访，内容包括但不限于神奇队长的起源，神奇队长的能力，神奇队长对参与正义联盟的感想，神奇队长在昨天的布莱尼亚克战斗中的贡献。录音中的两个人听起来都异常慌张，语速飞快，背景里还有些可疑的桌椅拖拉声。 克拉克的头低得更低了。 “你什么时候成为神奇队长的专属记者了？”佩里问，他叹了口气，又摇摇手，“算了，我不想知道你和你这些超级英雄朋友的小游戏。” “什么意思，老大？”克拉克问，睁大双眼，希望自己看起来足够无辜。 佩里瞪了他一眼。 “这次算你过了，下周我要超人专访！我们星球日报可不是福西特报。现在赶紧动起来，我雇你来不是为了让你站着发呆的。”他大吼，“还有，别叫我老大。” 克拉克如蒙大赦。 进入办公室时，露易丝已经在他桌上坐着了，她一支笔夹在耳后，翘着二郎腿，在翻他的调查资料。 “嘿！”克拉克大喊一声，“停止窃取我的机密。” “嘿，小镇男孩。”露易丝抬头，“周末过得如何？” “又不是说你不知道。”克拉克呻吟一声，“简直没有安顿的时候。” “啊——哈。”露易丝摇头，“我可不是说那些，我说这个——”她取下耳后的笔，点点他的脖子侧后方，“看起来像个狂野的夜晚。” “什么？噢！”克拉克说，他摸了摸被露易丝点到的地方，轻微地“嘶”了一声。有点刺痛。 “有能分享的细节吗？”露易丝说，笔在手指间灵活的打断，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捞到了一个笔记本，“我还从没有见过你有任何痕迹的样子。谁是那个幸运的女孩？” 她盯着克拉克，克拉克脸红了。露易丝表情变得有些不敢置信了。 “上帝啊。”她说，她像以往一样知道怎样读克拉克的表情，“是个幸运的男孩，是吗？” “并不算是男孩。”克拉克低声说，他向苍天祈祷不管是凯特或斯蒂夫都不要经过这里。 “哇哦。”她说，“我从不知道。” “你和理查德怎么样？”克拉克转移话题。 露易丝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就那样。事情在订婚后总会变得有点无聊，我们正在考虑明年春天结婚。” “我以为你不会想安顿下来。”克拉克说，“至少你以前和我是这么说的。” “和你，总会有一点复杂。理查德……他更能迁就我。”她叹了口气，“不是说你不是个好人，只是……有些难。你懂的。天哪，克拉克，你有点瘸。”她顿了顿，“见鬼的。到底是谁？” 克拉克正在工位旁的咖啡机冲咖啡。闻言，他一手扶上了脑门。还有什么比前女友问现男友更尴尬的事呢？可能就是前女友发现你刚被现男友干了个爽吧。 他一口气喝完了咖啡。 今天将会是漫长的一天。 有人说神奇队长只是借力，自己没有魔法能力，我觉得不太对XD神奇队长其实魔法能力非常强，在未来他基本上成为了新的“巫师”，他和超人基本上都是属于“有多敢想上限就有多高的角色”。本文由于写的是成年比利，所以着重了他转向更依赖魔法侧的一个过程～ 求评论和点赞，我依靠它们而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比利的生日 第7章 舞会伴侣 “……比利，比利？” 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穿透了比利·巴特森如宇宙般混沌而迷茫的大脑。 他回过神来，看到弗莱迪正使劲在他面前挥手。 “……啊。”他讷讷地应了一声。 “发生了什么？你今天一天都魂不守舍的。”弗莱迪问。 他们正在学校餐厅吃饭，比利才发现自己正在机械地咀嚼着一口炒饭，炒饭很硬，尝起来似乎有点姜黄类的香料，完全不好吃。比利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他选择这道菜的过程了。 他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在弗莱迪的注视下涨红了脸。 “没什么。”他小声说。 弗莱迪的眼睛瞪大了，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凑近了些，低声开口。 “你是不是被那个外星人打傻了？” “什么？噢！你说布莱尼亚克吗？”比利说。布莱尼亚克在他脑海中似乎已经是几辈子之前的事情了，他连他的脸（或者说脑子）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战场的记忆空白而模糊，被克拉克天蓝的眼睛、克拉克高挺的鼻梁、克拉克红润的嘴唇所取代——克拉克吻起来又甜又软，他的眼睛满是比利；克拉克搂着像一个火炉，在比利的怀里挥发着舒适的热意；天呐，那件事真的发生了吗？比利真的跟克拉克—— “嘿，嘿，”弗莱迪说，“就是这样，你今天一天都在这样傻笑。” 他在傻笑吗？比例不知道。他的心里满溢着幸福和快乐的情感，像一个沸腾的烧水壶，咕嘟嘟地冒泡。分开还没有半天，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因想念克拉克而在震颤了。他多希望能跟克拉克一起聊天，一起开玩笑，或者哪怕就一起静静地呆着，他可以看上次从永恒之岩拿回来的魔法卷轴，克拉克可以写稿子，如果有危机出现，超人和神奇队长可以肩并着肩、一起在天空飞过，解决完事情再回到克拉克的小公寓，而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到了晚上，他们可以—— 比利有点脸红。 他从没有如此想跟一个人说话过。 “我要买一个手机。”他宣布。 弗莱迪半是生气半是无奈地看向他。 “好吧，你就无视我吧。”他翻了个白眼，“你还有钱吗？之后还有很多用钱的地方，别忘了五月份的决策日我们还要交押金的。” “还有一点吧。”比利说，“我可以买个二手的，能用就行。” “什么事情让我们的老古董决定加入现代社会了？”弗莱迪说。 “呃。”比利说，他眼神犹疑，“我想跟我的——我想跟，他，”他指了指大都会的方向，“平时也聊聊天。” 弗莱迪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所以这一切是关于You-Know-Who。我该想到的。”他喃喃说，“天啊，我还是很难相信。”他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跟他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他和视频里一样，呃，正派吗？就是那种，你懂的，很英勇，很正义，很光明的那种感觉。” “不算吧。”比利说，“那是他的电视人格，不是说那是假面，只不过他现实里性格更腼腆一些。” “腼腆。”弗莱迪重复，脸上表情有点不敢置信。 比利点点头，他又有点脸红了。 “而且很可爱。”他补充。 “可爱。”弗莱迪继续重复，过了几秒，他开口，“Well，你说的每个词我都很难安到超人身上。我还以为他的性格会跟个老爹一样。不许做这，不许做那，然后跟你发号施令那种。” “克拉克才不是。”比利怒视他。 话音刚落，他感觉有些不对。 “好吧好吧。”弗莱迪说，“所以他叫克拉克？” 比利呻吟了一声，把头撞到桌上。 “你没听见那个。”他抬头，警告地看着弗莱迪。弗莱迪在嘴上做出了缝拉链的动作。 “Cross my heart and hope to die.”他郑重地说。 比利不放心地看了他几眼，然后叹了口气。 “说起来。”比利说，“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了。” 他有些担心地吃着饭。这段时间他实在是有点忙，在三个月时间内连续发生了达克赛德、联盟建立、布莱尼亚克等大事件，哪怕有着阿特拉斯的耐力，神奇队长都疲于奔命。比利已经因为旷课和迟到早退被年级主任警告过两次了，作为魔法冠军，他还要抽空学习魔法，现在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十分钟来花。 “呃。”弗莱迪说，勺子在盘沿上磕了一下。他进食的动作也变得机械了起来，不再像之前吃得那么香了，“确实。你复习了吗？” 比利摇摇头。 “你呢？” 弗莱迪也摇摇头。 他俩都松了一口气。 “对了，州考结束后就是毕业舞会了。”弗莱迪说，“你有舞伴了吗？我听说杰西卡邀请了你。” 是有这事。比利点点头。杰西卡是福西特高中的拉拉队长，她前两天将比利拉到了一边，有些含羞带怯地问他是否能当她的舞伴（和男朋友）。当然，比利慌慌张张地拒绝了，这让杰西卡大为光火。 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整个学校最亮眼的明星会邀请普通平凡的比利。 当他把这个疑问跟弗莱迪讲时，他的好朋友很是惊奇地看着他。 “比利，你有没有在镜子前好好看过自己。”他说，“你没有注意到珍妮、杰西卡、还有简她们几个整年都在看着你吗？杰西卡喜欢你好久了。你这几年的变化真的很大。 ” 弗莱迪两手张开，比了比比利的肩膀。 “啊……”比利讷讷地说，“我拒绝她了。” 十八的少年像小树枝一样抽了条。福西特高中的三年伙食极好，据说是有神秘的资助人在几年前捐助了一大笔钱，每个学生每天都被会额外发一瓶牛奶以及比利叫不上名字的营养补剂。他有时有生长痛，几乎能听到骨骼发出的咔哒爆破的增长的声响（当然，这肯定是错觉）。 “可怜的杰西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谁竞争。”弗莱迪同情地说，“不过你真的不要舞伴吗？你总不能指望……克拉克来跟你跳舞吧？” 有一秒钟比利幻想了克拉克跟他一起走入舞池的场景，克拉克会穿五件套西装，还是皮裤？他的眼睛适合化一些浅灰的眼影，加一点闪粉，能在舞会昏暗的灯光下熠熠发光，就像克拉克本人一样闪闪发亮。 但这都是在妄想罢了（wishful thinking）。 “我猜不能。”他低声说。 晚些时候，他回到了宿舍。跟他同住宿舍的另一个孩子有严重的癫痫，正在经受手术治疗，因此这几周的宿舍都只有比利一人。——但很快他也要搬出去了。 他走到衣柜旁，看着上面贴着的半身镜。镜子里，一个年轻许多的神奇队长回望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与福西特的守护神相比，他的蓝眼睛还没有那么深邃，线条还没有那么刚硬，镜子中的人约有六英尺出头，有着蓬乱的黑发，高高的颧骨，红润的嘴唇。他的肩膀宽阔（虽然没有神奇队长那么夸张），身型修长，面容英俊中带着柔和。这是一个正在向男人转变的男孩。 他摸上自己的侧脸。 克拉克会喜欢比利·巴特森吗？ 他并没有那么确定。 他和克拉克进入了一个稳定的节奏。 比利离开了寄养系统，他的住房已经批了下来，但是要到九月初才能住进去。弗莱迪按照承诺在需要时分享给了比利一半的床铺，比利偶尔也会去瞭望塔休息。他度过了魔鬼般的两个月，勉强过了州考，GPA低分飘过大都会州立大学的最低要求。好在这段时间地球非常配合，没有任何必须需要神奇队长出面的危机。 他和克拉克会分别在周中和周末见面，有时是周五，有时是周六，比利会变成神奇队长，用魔法变出一些更日常的衣物，从正门走进克拉克的小公寓里，他们在公寓的每个角落□□，床上、沙发上、桌上、浴缸里，有一次甚至在地板上，还把旁边墙给砸出好几个坑，惊动了房东（“像一颗炮弹打穿墙壁！这一次你不能在假装没事发生了，肯特！”房东在门外咆哮。）——两人不得不调用超能力，比利飞快地粉刷了墙，克拉克用热视线烘干，他们才没陷入麻烦。 晚上，他们则在被子底下相拥而眠。克拉克喜欢抱着人睡觉（cuddler），比利也是。他们是完美的一对。 克拉克隔两个星期总有时出长差，去世界各地进行调查取材。回来后，他会一边写稿，一边跟比利讲着自己一路的旅途见闻：非洲的新火拼，中东的新军阀，战火纷飞中的染着血和泪的小孩和老人，每到这时，他总会很沉默。不管是神奇队长还是超人，都有力有不逮的事。 克拉克用笔记述着一切。比利读了他的每篇文章，观点如刀片般锋锐，辞藻深刻，情绪隐而不露。克拉克是个出色的记者。比利用刚买的智能手机在网上搜索他的名字。克拉克·肯特有专属的维基页面，没有超人那么长，里面有一段简短的人生概述。 “克拉克·肯特，1988年2月29日出生于堪萨斯州斯莫威尔镇，为《星球日报》调查与国际新闻记者，以首次报道超人而出名。他曾两度获得艾略特调查新闻奖，并被业内视为近年有望角逐普利策奖的记者之一……” 他问起克拉克的时候，克拉克微笑了。 “最晚明年。”他说，“明年肯定有了。” 他笑得露出了一点虎牙，又有些发愣地盯着屏幕，抿起嘴角。 这样的克拉克显得有些严肃了。 比利盯着他。他本来正在看从永恒图书馆带来的魔法卷轴，他这两个月在学习时间控制类魔法，并且已经利用部分魔咒进行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实验（“哇！比利！在这里面学习一小时真的等于学习一天吗？”）。但是在克拉克身边有时很难专心。 他干脆拿过克拉克刚打印的《战火中的微笑》初稿，开始阅读起来。从战区逃出的失去父母的小女孩浑身黑乎乎的，面对镜头，笑容明亮，眼角却含着泪水。这世界上的孤儿还不够多吗？比利想。他有很多事想跟克拉克分享，比如他曾经在福西特WHIZ电台做实习记者的时候，夏天在玻利瓦尔街口那间小录音棚剪过夜间新闻——一个假期，他假装买到了便宜机票，实则偷偷变成神奇队长，飞去了墨西哥北边的边境城，采访过一个只肯在教堂门口说话的女人，她的弟弟被帮派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他在深夜电台将这个故事播了出去，电台的台长，莫里斯先生叹着气给他塞了一百块。后来WHIZ电台在新媒体的冲击下倒闭了，比利没有机会继续做下去。他读着克拉克的稿件，思绪又回想到了他满怀骄傲、又有些忧伤的那一刻。 文字和声音拥有力量。他知道。神奇队长听不见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是他见过的苦难也足够多了，他的心与他们同在。他一个一个地拯救着他们，却又看着更多人一群一群地陷落下去。 他想跟克拉克分享这一切，但是他说不了。他的心被愧疚，恐惧和爱填得满满的。他只是读完文章，然后露出一个明亮的微笑。 “写得真好。”他说，他又有些迟疑，“那个小女孩……” “我一直陪她和她的祖父母去了最近的红十字救护所。”克拉克笑了笑，“我一直等到他们安全地进了门。” 他又低头。 “有时我真想作为超人飞过去，强制所有这些愚蠢的政客们停止战争。我能做到，”他说，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很多年前，我确实那样做过。后来他们说，我侵犯了他们的国家，不管是美国还是当地的舆论都很不好。能够发声本身就是一种特权。” 比利抿抿嘴。他记得那段日子，从课堂到网络充斥着超人越线的评论和恐慌，有很多人赞同超人的举动，但更多人在质疑。超人没有护照，没有签证，国界对他来说只是个虚幻的概念。谁给超人授权？超人又代表谁的利益？人们问。 后来更成熟一些的超人就不再这样直白地参与到政治斗争里了。当然，今天比利才知道，他只是换了一种更人类的方式。 “你工作做完了吗，克拉克？”他靠过去，揽住椅子上有些神伤的英雄。 “差不多了。”克拉克又在键盘上飞速打了几下，改了几个词，然后关上文档。 比利露出一个淘气的笑容，他一把把克拉克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成功从毫无防备的英雄身上榨出了一声惊呼。他悬浮在空中，转了个身，半躺下来，将克拉克托在他身上。 “那我想申请预约我男朋友接下来两小时的空闲时间。”他快乐地说。 日子就这样似水地流过去，平平淡淡，安安静静，让比利几乎能虔诚地感谢上帝。倒不是说他是个基督徒，当你日常和希腊和罗马的神明打交道时，你很难维持一神教的信仰。 比利拒绝了至少十一个舞会邀请，一开始是女生偏多，后来自从弗莱迪说漏嘴说比利有一个叫克拉克的男朋友后（果然，让两个人守住秘密只有一个人死了才行，至少弗莱迪没提到超人），也有三两个男生鼓起勇气来问他。他从一开始结结巴巴地拒绝，到后来越来越自信、也越来越机械地吐出“对不起，我已经有约了。” 有些人不甘心放弃。“好吧，我们可从来没见过这个叫克拉克的家伙。” “他不来自这附近。（He''s not from around here.）”比利则会耐心地回答。 毕业舞会在福西特城的一个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举行。弗莱迪穿了一套燕尾服，挽着穿着一身绿色长裙的珍妮（杰西卡的队友），他的眼神如梦似幻，几乎要冒出小星星了，完全忽视了跟他打招呼的比利。 重色亲友。比利叹口气。他租了一天的海军蓝五件套西装，独自一人来到宴会厅，里面有些，开始吃吃喝喝。舞会没有酒水，但是有无酒精鸡尾酒。比利喝了三杯，又吃了好几个柠檬和草莓的小蛋糕，这让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平时他可没有太多机会吃这些甜食。 他掏出手机，打开联系人，向克拉克发了一条信息。 billyb: 想你克拉克。 billyb: 我真的很无聊。 克拉克的信息很快就来了。 c.kent?: 怎么了，蜜糖？ c.kent?: 我也很无聊，我在写大都会图书馆的puff piece...P不让我写珊瑚 c.kent?：我前天飞过澳洲的时候看到地下的珊瑚全.白.了. c.kent?：可是P说要让他登这个除非星球日报变成科学美国人 billyb: 可怜的克拉克宝贝 第8章 “克拉克？” 【最新消息：福西特高中毕业舞会遭持枪暴徒闯入，逾60名学生遭挟持，嫌犯索要百万赎金，点击观看记者现场直击>>>】 好吧，就在十分钟前，比利还觉得大局在握。 闯入舞会的持枪匪徒是一个四五十岁的、有些秃顶的棕发男人。他脸上包着黑布，只露出了眼睛和嘴，瞳孔有些放大，抓着枪支的手也不住颤抖。他的另一手抓着一个不幸的学生——正是杰西卡。 杰西卡脸上的妆容已经糊成一团了，黑色的睫毛膏混着泪水沾在眼角，形成蜿蜒的痕迹。她两手扒着匪徒扼着喉咙的手臂，胸口不断起伏。她的父母正在不远处无措地站着，中年女人捂着嘴，泪水从脸颊流下。 比利心里有些发紧。 神智不清的歹徒要比清醒的要坏太多了。 还有一名他的同伙持枪在后门口守着。之前的爆炸声似乎是来自一种他们自制烟雾弹，导致整个舞会厅现在弥漫着呛人的硫磺气息。厅里不仅有学生，还有激动地端着相机的家长，以及被某位在福西特当地报社供职的家长约来的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估计是实习生吧，不然比利想象不出高中舞会有什么好报道的）。 而这恰恰成为了阻止神奇队长出面的最大障碍——这场舞会正在网络上直播。 比利抱头蹲着，小心、仔细地观察着四周。 宴会厅有两个门，除此之外是全封闭的——连一扇窗户也没有。这意味着警方无法安排远距突击手。而不幸的是，比利离任何一个门的距离都不算近，他正靠着门对面墙壁的角落，和其他瑟瑟发抖的同学们搂在一起。神奇队长看来无法出现了。他暗叹一口气。 弗莱迪在他附近不远，一边机警地看着周围，一边安抚着拍着珍妮的手臂，后者正含泪看着杰西卡。 “神奇队长会阻止你们的！”人群里传来一个颤抖的喊声。 歹徒的目光慢慢移了过去，他脸上露出了一个迷蒙而扭曲的微笑。比利攥紧了手。 “哈哈哈，”他沙哑着嗓子说，“那要看看是红大个来不来得及在子弹钻进你们这些愚蠢的小脑瓜之前拯救世界了。” 他又将枪压紧了些，枪管抵进了杰西卡的太阳穴。女孩颤抖着呜咽了一声。 比利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真是最低端的那种罪犯，完全对神奇队长的速度一无所知，可是他们又歪打正着地困住了他。 他思索了片刻，借助抱头的掩护，偷偷点了四下联盟通讯器。三短一长，一个紧急求救信号。 过了一会儿，通讯器接通了，值班的是钢骨。钢骨是联盟少数几个白天时段有空的英雄，也是联盟里唯一知道比利真实身份的人。 “C在线。”钢骨说，“请报告。” 比利敲了三下，自动发送了地址，又用摩斯电码敲了数字4。正义联盟为每位英雄编了码，目前是从001-007。001是超人，004则指代绿灯侠。 “你不方便说话吗？”钢骨问，“噢！”过了一秒，“我看到网络视频了。你先稳住现场，我来联系绿灯。注意安全，M。” 他的口吻透露出一丝关切。 比利小小地松了口气，敲了谢谢。通讯器滴了一声，关闭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现场，然后心又沉了下去。杰西卡脸涨得通红，小口急促地喘着气，她在超呼吸——几乎在哮喘发作的边缘，比利的心重重跳了起来，他真的不希望任何自己的同学出事，尤其是在他明明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时候。 最差不过是暴露身份。他对自己说。 歹徒完全没有在意女孩的情况，比利环顾四周，抿了抿嘴，在众人的目光中慢慢站了起来，抵达一个半蹲的姿势。 两支枪立刻锁定了他。 “嘿，嘿。我没有任何敌意，”比利安抚地说，用了他最有亲和力的、通常由神奇队长使用的声音，“我只是想说，她，”他用下巴指指杰西卡，“她有点犯哮喘了。我看到家长们已经在凑钱了，我保证你会很快拿到足够的钱的。但是如果在这期间，有人死了，事态就升级啦。你们也不想这样吧。”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 如果这时候歹徒向他开枪，他不敢保证自己来得及喊出沙赞。他只能直直盯着歹徒，尽可能目光诚恳。 杰西卡双眼大睁地看着他，嘴唇颤抖。 男人犹豫地看了一眼杰西卡，女孩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随时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 “如果你们需要一个撤退时的人质，我来替她。”比利说，向杰西卡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让这个可怜的姑娘休息一会儿。” 轻微的抽气声从人群中传来。比利余光看到杰西卡的母亲用手捂住嘴，双眼期盼地看着男人。比利暗自叹了口气。 歹徒则盯着他两秒，然后露出了一口烂黄的牙齿，粗声开口：“想救你的女朋友是吧，小子。”他恶意地在杰西卡的脖颈捏了两把，“真感人啊，来吧，小子，我答应了。看看你死到临头的时候是不是还会露出这种可恶的表情。” 他沙哑地笑了起来。 比利缓慢地、半蹲着走上去。比起杰西卡，比利更适合做人质，比利存活的几率大很多——只要他能足够快地喊出那个神奇的单词（所以一切决定于他的语速了，现在），比利没有父母，哪怕他犯了错，没有活下来，也没有人会太为他神伤。而更好的是，正义联盟的支援——绿灯随时可能达到现场，他只需要在这期间保证现场无人伤亡就行。 他看着歹徒放开杰西卡，女孩跌跌撞撞地向他们父母跑去，她的母亲搂住她，泪水不住地流下，然后从口袋中哆哆嗦嗦地掏出吸入器，捂到杰西卡的鼻子上。 比利放心地长舒了口气。 ——直到歹徒忽然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他的同伙拿一卷黑胶布在他脸上缠了两圈。 “小子，你很有说服力。”男人在他耳边笑着，“可不能让你说太多话。” 完蛋了。比利想。 他突然有些后悔只是求助了绿灯侠——也许他应该求助闪电侠的，毕竟绿灯并不以速度见长，而从海滨城到这里的距离也相当可观。有一瞬，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克拉克天蓝的、透亮的眼睛，但他迅速将这幅画面撇开了，因为，他——他还没做好准备—— 上帝啊，也许今天会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天。 他苦涩地想。 他又觉得自己十分愚蠢了。他怎么没有向钢骨要求超人呢？他是多么希望能再看一眼克拉克。如果神奇队长消失了，克拉克会怎么想？克拉克会觉得比利不告而别了吗？克拉克会为他——为比利伤心吗？ 他还没有告诉克拉克真相。没有告诉他比利·巴特森的真相。这个念头让他心痛苦地抽紧，让他有些想哭。 下一秒，天花板字面意义上地炸开了。 大块破碎的砖石轰然落下，砸到宴会厅满是复古巴洛克花纹的地板上，掀起一片雾似的烟尘。在弥漫的黄色尘土中，一个极有压迫感的身影单膝跪地，正在慢慢起身。厚重的猩红色披风披在肩头，悄无声息地滑落在身后的地面上。随着主人的动作，它在地上拖拽，渐渐飘浮到空中，无风地舞动。 比利听到身后的男人从嗓子眼儿里抽了一口气，像一只被掐住脖子濒死的老鼠。 超人降临了。 在看到那个男孩的时候，克拉克恍惚了一瞬。 那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孩，或许也可称之为青年。他比克拉克稍矮一些，黑发乱蓬蓬的，湛蓝的、仿若大海的眼睛正期盼地盯着他，透露出纯粹的喜悦。他的嘴被两道黑胶布封着，眼角因紧扣的咽喉渗出了一点泪水，但是他的神情是坚定的、勇敢的、有韧劲的。他让克拉克想到在农场时常遇到的那种矫健的小鹿，头上的犄角初显，美丽，活泼，强壮，假以时日将成为令人生畏的鹿王。 但更重要的是那双蓝眼睛。那双万分眼熟的蓝眼睛。 跟神奇队长一模一样的蓝眼睛。 歹徒正疯狂地向克拉克射击，眼里满是绝望。克拉克心不在焉地捏碎了所有子弹，对着歹徒歪头，挑了挑眉。 他看着男人绝望地掉转了枪口，试图将那美丽而英俊的男孩一起拖下地狱。 克拉克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双眼燃起火焰，动作迅疾——热视线以绝对的精准将那凶器烧锻成一团炽红的熔岩。 要确保那男孩安然无恙。 歹徒一声惨叫，扔掉了滚烫的金属，捂着手跪倒在地。受钳制的男孩抓住机会，以常人未有的敏捷逃出了禁锢，抬手撕掉了嘴上的胶带。 男孩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抬头对着克拉克绽开了一个明亮、灼热的笑容。 “超人先生！”他快乐地说。 不知为何，克拉克感觉这男孩笑容底下藏着些紧张。 克拉克向他点点头，又微微转头，看向另一个门口的持枪者，这个可怜虫在超人无声的视线下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双手，半跪了下来，武器咚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两个小毛贼。克拉克心想。给点时间福西特警方就能解决了他们。 学生和家长的群体中爆发出一片掌声和欢呼。“超人”“谢谢”“感谢上帝”此起彼伏。克拉克略微飘起了一点儿，红靴离地，努力诚恳地对着手机和相机的闪光灯微笑。不管过了多久，他仍然不是很适应来自人群的热情。但是形象管理很重要。自从他开始注意这点后，超人威胁论的受众越来越少，人们在看到红披风时的第一反应也从警醒变成了粉丝般激动，如果克拉克再笑一笑，偶尔他也见过几个人喘不上气，晕倒在人群里的。 所以当一个男孩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飞快地从他身边窜过去的时候，他有些惊奇。 “比利！”那个金发男孩大叫，“你没事吧！那混蛋没伤到你吧！” 克拉克猛地转头，看向那个角落。金发男孩搂住了黑发男孩，后者似乎正有些绝望地对着金发男孩使着什么眼色，以至于眼角都有些抽筋。 “弗莱迪，我没事。”他无助地说。 “我都快担心吐了。他还把你嘴堵了！天呐！”另一个男孩快速地说，他紧张地从上到下检查着黑发男孩，嘴里咒骂着那两个已经被警察收编了的菜鸟歹徒。 这个男孩也叫比利。克拉克恍惚地想。巧合太多了。他的超级大脑有些晕乎乎的，试图在各个细节中连起支线。 又有两个女孩拎着裙子像蝴蝶一样从他身旁穿过了。一个穿着蓝色裙子，一个穿着绿色拖地长裙。 他抿了抿嘴，在空中半转了身，往那个简直就是神奇队长年轻版的男孩儿看去。男孩一米八五左右，骨架已初步长开，正在渐渐蜕变为棱角分明的青年。他面容俊秀，宽肩窄腰，有着运动员的身材，肌肉不少，海军蓝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好看极了。如果他在小镇的话，他会让小镇的女孩们发疯的，克拉克想。不过似乎在这里也一样。 ——拉奥，难道神奇队长真的有一个……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他瞒着克拉克就是这个事吗？ 孩子的母亲是谁？ 他往那飘去。 突然，有人拉了拉他的披风。 克拉克顺着力道停下了，他回头。 拽着他的是一名中年女性，看着像是五十多岁，脸上有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她看着他，目光闪烁。 “超人，先生。”她开口，嘴唇有些颤抖，“太感谢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抚了抚胸口，深吸气。“我是——我是福西特高中的学监。琳达·约翰逊，” 克拉克落到地上。 “约翰逊女士。”他温和地点点头，说道。 “这些孩子都是今年毕业的学生。上帝，上帝保佑他们。”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如果没有您，我都不知道要该怎么办才好。您拯救了他们，您拯救了我们所有人，谢谢，谢谢。” 他搀住女人颤抖的双手，安抚地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女士。我很高兴这些孩子们没有出事。” 他犹豫了一下，又往那个黑发蓝眼的男孩身边望了一眼。男孩正在被三个漂亮姑娘围在一起，他的双手被绿裙的姑娘紧紧握着，女孩眼角挂泪，满脸红晕，正在激动地对他说些什么。克拉克在他的照相记忆里翻找了一瞬，回顾着由超级听力自动记录下来的女孩真情流露的表白，男孩似乎之前以身相替，英雄救美了。 啊，年轻的爱。他怔怔地想。年轻真好啊。 但他的视线不知怎么地无法从那个男孩身上离开。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开口问约翰逊女士。 “如果可以的话，女士，我想知道刚才那位被劫持的孩子……”他抿了抿唇，“他很勇敢，他叫什么名字？” “你说比利吗？”约翰逊女士说，笑容里流露出一丝慈爱，“比利·巴特森，我们的好男孩，英雄的男孩。刚才可怜的杰西卡被那个男人劫持的时候差点犯病了，上帝保佑这姑娘。” 她又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比利站出来替她做了人质。他是个好小伙，很淘气，总是逃课，但很有能力，马上要去大都会州立大学上学了，跟我说他想以后做个记者。” 记者？ “他的……家长在现场吗？”他说，“我好像没看到他们过来看他。” 约翰逊女士的眼神忽然沉了下来。 “比利……比利的父母……唉，”她叹了口气，“他没有父母。一直生活在福西特福利院。” 克拉克回头。 “孤儿？”他说，“这……这不可能。” “超人先生，”约翰逊女士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不悦，“我得让你知道，没有父母的孩子也是能长成好小伙的。我发誓，比利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孩子了。” “我知道。”克拉克说，“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没有被领养吗？” “他的寄养家庭都似乎跟他处不来，他去过——好些家庭，但最后都被送回来了。”约翰逊女士说，“不过这两天他到了年龄，脱离寄养系统了，我得说，他很会照顾自己，但是我也担心他接下来吃住怎么办——要知道，大学的食宿可不便宜。过两天他应该就去大都会了。” 克拉克咬住嘴唇。蝙蝠侠说的话又在他耳边回荡了。你对身为神奇队长的人了解到什么程度？ 克拉克曾经以为他很了解他的恋爱对象了，可是——这个孩子——这个名叫比利的孩子，他得是比利二世，对吗，小比利。这一定是布鲁斯提到的绝对不能出事的重点对象了。 天呐，神奇队长的孩子，神奇队长有一个刚成年、快要上大学的孩子。他现在突然不敢肯定他对他的认知了。 他的心跳了起来，莫名有些疼痛。他深吸了一口气。 神奇队长真的会弃自己的孩子于不顾吗？但蝙蝠侠求助了超人——他提到说神奇队长求助了正义联盟，也许有什么隐情。 他和神奇队长之后得好好地谈一场话，克拉克要跟他严肃地探讨家庭和责任的问题。如果比利不打算承担起责任，那克拉克决不能容许。而如果有什么隐情，导致神奇队长确实无法照顾小比利的话，那克拉克——作为神奇队长的男朋友——将会承担起这一责任的。 他会做一个好父亲。 一个继父，但是是一个好父亲。 （不像神奇队长。他有些气冲冲地想。他真的得跟他好好谈谈。） 哪怕小比利已经十八岁了，并且看起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呀。 莫名地，克拉克觉得自己心里涌上了一股欣慰的、骄傲的、柔软的情绪。一个孤儿，靠自己上了大学。没有比这更美国梦的东西了。他不是没地方住吗？克拉克的地方可以给他住，如果他交不起学费和餐费，克拉克可以借点钱给他，有空的时候可以给他准备点简餐。当然，克拉克的公寓位置不太好，但是超人会确保霍布斯湾的小混混和闲汉不能动小比利一根毫毛的。 对了，这肯定会给克拉克的超人生涯带来一些困难，不过——克拉克会搞定一切的。 “……超人先生，超人先生？”有人在喊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微笑着出神，急忙转头，约翰逊女士正有些不安地看着他，旁边还围着一群大气不敢出的学生们（还有学生家长）。他向这些小家伙们微笑，顺手签了几个名字，又合了几张影。但他总是忍不住偷偷地将注意力放在黑发男孩的身上。 他正在跟他那一圈小伙伴交谈着。 “你真幸运什么事都没发生。”金发男孩——弗莱迪还在埋怨他，“幸好——幸好——You-Know-Who及时来了。不然我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You-Know-Who？谁？ 克拉克不觉得这个名字会指什么好人。 “你真唠叨，弗莱迪。”绿裙女孩——克拉克依稀记得她叫杰西卡，说道。这就是那个跟小比利诉衷肠的女孩子，“比利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啊，我的英雄。你能跟我跳舞吗？就一支舞，求求你啦。” “还有我。”另一个女孩咯咯笑了起来。珍妮，是吗？“你可以跟整个年级的姑娘——还有男孩子跳舞啦。” “谢谢，”男孩声音传来，有些隐藏着的慌张，“但是，还是不了。谢谢。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真的要为你那个从来没出现过的男朋友守身如玉吗？”女孩的声音有些尖细了，“说真的，他连你的毕业舞会都不来……” 克拉克有些警醒。小比利有一个男朋友？ “呃，他……他有点事……” 他说话很温和，很像神奇队长的声音——除了音调没那么低沉之外，几乎一模一样。他做的事也很像他父亲，不是吗？ 克拉克实在忍不住了，他微笑地跟人群说着“劳驾！”，然后转身，向背对着他的男孩飘去。 他想认识一下比利·巴特森。 比利的头又开始疼了。 弗莱迪在唠唠叨叨，几个女孩子在叽叽喳喳，还有好些星星眼的同学围在他身边不停地说些夸奖的话，就连惠特曼也忸忸怩怩地来找他了——不过他只是在他旁边呆着，到现在还没说什么。 他的男朋友还在不远处跟学监讲话。不久之前，他向那个方向偷偷瞟了一眼，看到克拉克正在摆着程序化的笑容，打着（正义联盟版）官腔，被兴奋而激动的人群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他知道克拉克其实有点儿内向，因此心里不由得为男人升起了一点同情。但是他很能理解那些人—— 毕竟克拉克落下来的时候，比利差点忘了呼吸。如果他的嘴没有被堵住的话，他可能要控制不住地、喜极而泣地喊出“克拉克”了。真的，克拉克好帅，帅得比利的心都快乐地颤抖了起来。 有一瞬，他觉得自己像是亟待英雄拯救的公主似的。 神奇队长很少在需要被拯救的这一端。超人对他来说是可靠的队友，是可以安心交托后背的存在。但是——比利今天才意识到对于受害者而言，超人有多么让人安心。他的出现即意味着危险的结束。 扼着他脖颈的手臂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人群里已经传来了喜悦的哭泣、激动的欢呼、和放心的叹息。 超人不可战胜，不可征服，他是高于人类的存在，当他面无表情、神情肃穆地飘在天上时，他像一尊无悲无喜的神像——比利似乎能理解为什么世界上有超人教了。 但是比利知道克拉克有多么人类，他也为此而更深地爱着他。 不过，他的心还是不安地在胸膛里砰砰直跳。 比利长得很像神奇队长，不是吗？克拉克会认出他来吗？他看到超人玻璃珠一样的蓝眼睛看着他，英俊的脸似乎完全没有什么情绪。过了一会儿，那蓝眼睛烧起了火焰，变得危险地金红。真美啊，他近乎空白的脑子想。比利能感觉到微弱的热感——他听到旁边的男人惨叫了一声，捂着手跪倒在地。他趁机敏捷地窜了出去，快速撕下了嘴上的胶带。 ——他下次真的得注意点了，不能每次都指望男朋友来救他。 超人似乎没有对比利的存在露出任何的疑惑。比利舒心地叹了一口气，但不知道为何，他的心里又涌起了一点失落。 他咽下了这股莫名的情绪。 杰西卡又在缠着他要跳舞了，女孩似乎觉得在危机结束后跳舞很是浪漫。天哪，比利的男朋友就在现场（虽然他对比利的存在一无所知），但是他真的不想当着他的面跟跟别的女孩子搂搂抱抱。 他无奈地看向弗莱迪，突然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个椰子。正在对他拼命挤眉弄眼。 “什么？”他问弗莱迪。 一只手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他回头。 超人正在对他微笑。超人。克拉克。他的男朋友。他没有漂在空中，红靴坚实地踩在地上，黑发打着卷儿从额头上落下，整个人英俊得吓人。他略微低着头。超人要比比利高一些，宽阔的胸膛离他很近，比利几乎能闻到他沐浴露的气息——蜂蜜味的，克拉克总爱用这种味道。有时，神奇队长会把脸埋到他脖子后，深深吸气，直到鼻腔里充斥着这股甜蜜的气息。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比利·巴特森。 ——不是神奇队长，而是比利·巴特森。 比利屏住了呼吸，他的心跳得飞快。他敢打赌自己脸红了。他希望克拉克把这一切误认成粉丝见偶像的激动——而不是对男朋友的喜爱。 “你好，比利。”他温柔地说，“我想过来跟我们的英雄打个招呼。” 弗莱迪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并不突兀，因为旁边的几个学生也做了同样的动作。珍妮看起来快要晕过去了。 “你好，先生。”他有些结巴了，“很荣幸。那——那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 超人笑着摇摇头。 “你很勇敢。勇气永远都值得嘉奖。”他说，“我为你而感到骄傲，孩子（son）。” 比利控制不住地脸红了。天哪，克拉克喊他——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超人先生，”一个细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珍妮，“我能请你——签个名吗？” 她递过来一张纸和一个笔，期盼地看着超人。超人点点头，用嘴咬掉笔帽，快速地签了字，然后递回给女孩。他咬着笔帽的样子——好可爱。比利的心脏又有点受不了了。 “谢谢您，超人先生。”珍妮激动地说，双颊绯红，“天哪，我们可都是您的粉丝——尤其是比利，比利可喜欢您了。哇哦比利，你今天可真是不寻常地安静。”她又转向超人，“他可能吓到了，先生，您别见怪，比利真的超喜欢您，他有好多件带着S徽章的衣服，天天穿来学校！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比利觉得自己快死了。 “我很高兴。”超人说。他的蓝眼睛专注地看向比利，“我听你们学监说，你要去大都会上大学，对吗？” 比利点点头。他有些迷惑——克拉克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是的。”他说，紧张地咬咬嘴，“大都会州立大学。当然比不过大都会大学，但是州立大学可以免——免我的学费。” 超人眨眨眼。“很高兴知道这个。”他说，“州立大学也有很多专业不错，呃，比如他的计算机、材料科学、新闻传播学和图书馆学都能排进全美前三十。你有理想的专业了吗？” 对于超人来说，这真的是非常不超人的一句话了，云端之上的人间之神什么时候关注过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比利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看到他的同学脸上都露出了程度不一的讶异。 比利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但是直接说谎总是对他很困难。 “新闻吧，”他抿抿嘴，又补充，“或者社工。我还没太想好。” “新闻。”超人说，他的声音更温柔了，含笑的眼睛看着比利，“我有一个大都会的朋友，呃，他是个记者，水平还不错的。”他突然看着有些紧张，“他得过奖的，虽然不是普利策，但也是业内还可以的奖项了。如果你想学新闻的话，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他从披风的暗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借了珍妮的笔，写了一串比利如今已经十分眼熟的电话号码——一个小时之前比利还发送过消息的号码。 克拉克·肯特的电话号码。 比利努力憋出了一丝感激的表情，双手接过纸条，嘟囔了句“谢谢”。 超人看起来非常满意。 “如果你遇到困难的话，”他说，“不管是不是跟学业相关，也可以找他。你是个好小伙。”他笑了笑，“继续保持。” 这真的是比利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刻了。他不知道自己在一团慌乱中又说了些什么，总之超人又夸了夸他，然后跟他道了别，过程中一直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克拉克当然很温柔，但是他很少这么笑，所以说实话，比利几乎有点毛骨悚然了—— 当超人终于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比利不得不说自己松了一大口气。他跟弗莱迪交换了眼神，对面儿似乎也紧张坏了，对着他抚了抚胸口，然后对他做了个口型——比利仔细读了读，弗莱迪说的大概是：What the hell is wrong with him。 好吧，比利也想知道。至少，目前看来，他的身份还是安全的。 几个女孩子也放松地笑起来了，悄声说着一些比利听不清的话语，超人的签名在她们之间传来传去。 一个人影突然靠近了比利。 是惠特曼。校级橄榄球运动员小麦色的脸颊上也有些泛红，他仰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有些尴尬地看向比利。 “我很抱歉。”他低声说，“我之前不该那么说你。你是我见过最男人的人了。” 比利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好吧，道歉接受了。”他说，“其实我也没太放在心上。” 惠特曼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伸出拳头，向比利示意，比利也握拳，跟他碰了碰。 “所以，”他又开口了。 不知为何，比利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是真的有一个叫克拉克的男朋友吗？” 微弱的风声。 就像从没离开过一样，超人出现在了他身旁。他脸上不再挂着那个温柔的笑容了，而是以一种极为探究的目光看着比利。 该死的超级听力。 “克拉克？”他问。 ……干。 第9章 拜托，卡尔 “克拉克？”超人说。 有一段时间，没人说话，远处传来嗡嗡的人□□谈声，像是背景的白噪音。 头顶的枝形吊灯轻微摇晃着，星星点点的光斑洒在地上，洒在男人和女人们的发丝上，闪烁着，变幻出一片地上的星海。 杰西卡听见自己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她谨慎地盯着眼前的场面，脑中一片空白：超人双手抱胸，轻微地悬浮着，瞪着比利·巴特森，像是从来没见过他一样。暖黄的灯光下，他的蓝眼睛几乎闪着光，像是上好的、被精心切割出华彩的海蓝宝石。看着他的脸，杰西卡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她真的对黑发蓝眼的男人无法抵抗，就像比利。但超人的蓝眼睛跟比利的不一样——如果说超人的眼睛像是爱琴海岸的浅蓝色的海水，比利的则像深沉的深海，更深邃，边缘有一圈浅浅的黑。 而此刻，这两双蓝眼睛正盯着对方。 比利——杰西卡从来没有见过谁能有这么白的脸色——所有的血色似乎都从他脸上消失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超人。 而这一切，都是由于什么引起的？是那个名字吗？她模糊地想。那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呢？克拉克，他是比利的男朋友呀，那个从来不出现的、但是比利珍而又珍的男朋友，他有什么特别的呢？ 杰西卡知道“克拉克”有一阵子了——第一次是从珍妮的嘴里听来的。有那么一天，好友兴奋地把她拉到一边，神秘地说，她知道比利为什么不接受她了。 “他有一个叫克拉克的男朋友。我费了老大的劲从弗莱迪那打听来的，”她得意地说，但当下一秒她看到杰西卡一下暗淡下来的眼神时，她又充满怜惜了，“噢——宝贝。不要在这些已经有主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安慰地抱了抱她。 所以杰西卡找了惠特曼，英俊、帅气的橄榄球四分卫，他甚至比比利还要高一点呢。说真的，杰西卡又不是非比利不可。是的，比利很英俊，几乎像杰西卡小时候看的童话里走出的王子一般，当她第一次见到他抱着书从校园里匆匆走过的时候，她的心就被这男孩子迷住了。但是—— “比利。”超人又喊了一声，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温柔的严厉，他盯着比利，似乎在等待着他说什么。 他的口吻很奇怪，有点像是父母对着不听管教的孩子，又有点像是情人埋怨无动于衷的爱侣。 杰西卡使劲摇摇头。 她真是脑袋坏掉了，怎么会想到这种奇怪的比喻？ 比利的脸色更白了。 可怜的家伙，他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杰西卡攥紧了拳，默默给自己打气。不管面前发生的事到底是什么，这一切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比利为她拼了命，那她也可以为比利做出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向前—— “克拉克有什么问题？他只不过是比利的男朋友罢了。现在这个时代，男人有男朋友是很正常的。” 抢在她之前，惠特曼已经挺身而出，挡住比利。他努力挺起胸膛，对上超人。 “哪怕你是超人，你也不该干涉别人的个人问题。” 如果不是空气太过凝重，杰西卡几乎笑了出来。噢，惠特曼，他真英勇，但是又傻得可爱。他多少有点以己度人了。她可不觉得超人是因为恐同才这么对比利说话的。 不过具体是什么原因，她也说不上来。她还在思考。 “……对，”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弗莱迪，杰西卡才注意到他的脸色跟比利一样白，他似乎在调用全部的脑筋在思考了，“呃，克拉克，克拉克是隔壁学校的——呃，他今天没来……” 但他的话被比利的抬手打断了。 男孩微微转头，似乎用眼神跟弗莱迪进行了一番沉默地沟通。后者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超人并没有被这一系列小动作所干扰。 “别人的？”他喃喃说，他似乎透过惠特曼看着比利，眼睛微微眯起，又重复道，“别人的？” 惠特曼肉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杰西卡感觉自己大脑要冒烟了。 “……没事的，惠特曼。” 一只手扶住了惠特曼的肩膀，轻柔，但坚定，有力，把他推向了旁边。比利抬起头了，他看起来像是平复了一些，脸上有了些红润。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慢慢往前走了一步。 “听我说，克——卡尔。”他慢慢地说，双手轻微张开，语气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老虎，“我可以解释。” 超人没有说话。 他只是盯着他，眼神有些震颤。 “你会听我说吗？”比利继续说。超人比他高些，他大概有一米九几呢，还飘起来了几公分（他飘起来的姿势可真好看，杰西卡的大脑默默提醒她）。这让比利必须抬头看他。 没有回答。 “会吗？”比利又说，他恳求地看着超人，“Please.” 超人仍然有些出神地盯着他。 杰西卡注意到他眼里又闪烁着那种细碎的、钻石般的光芒了。他从上到下地又好好地、细致地打量了面前的男孩一遍。 然后他用力闭上了眼。 “噢，拉奥啊。”他低声说，右手捂住脸，半晌后轻轻滑下，半遮住口鼻，“上帝啊。真的是你。”过了半晌，他又轻声开口了，“我做了什么……” 比起问句，这更像一句自言自语。 听到超人这样说上帝总是让人感觉有些超现实。——他基本上自己就是半个神了。杰西卡默默地想。 她看着眼前的超人。现在的超人并不让她想起神，比利叫他卡尔。卡尔，卡尔-艾尔，这是他的氪星名字，对吗？杰西卡对这些超级英雄向来不太感兴趣（除了神奇队长，他们福西特本地的守护神，现在也是世界的守卫者。说真的，你很难找到一个福西特人不爱神奇队长），但她模糊地记得自己在网上或者报纸上读到过这个名字。 超人——卡尔和比利似乎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人似的，只是沉迷于自己那加密通话一般的对话。 “是我。”比利说，他眼神有些湿润，“你会听我说吗，卡尔？拜托，”他轻轻重复道。 超人——卡尔沉默了半晌。 “我会。”他说，凝视着面前的人，“只要你愿意说。” 比利看起来如释重负，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太好啦。”他抬头，希冀地看着卡尔，“我希望你没有对我太生气。我很抱——” “——我没有对你生气。”卡尔打断他，他眼神蕴含着些太过复杂的、杰西卡完全无法辨认的情感，“你不用向我道歉。我只是对自己生气。以及……”他叹了口气，“为你生气。你不应该——” 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看起来非常、非常地疲惫。深入骨髓地疲惫。这种疲惫杰西卡只在自己连续加班通宵一礼拜的父亲身上看到过。 “Well，比利。”他又说。超人似乎终于回过神了。他略微环顾了一下四周，杰西卡也跟着瞟了一眼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群偷偷集中过来了。 “我非常乐意听你说，但是，我们也许应该晚点再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卡尔又叹了口气，看了看左右。今晚超人叹了几口气了？他以前叹过气吗？杰西卡印象里的超人似乎永远很坚定，她不敢确定。她看着卡尔稍微倾身，靠近比利，他轻轻在比利耳边说了句话——他离得很近，脸颊几乎擦过了比利耳边的卷发。比利完全没有躲闪，如果是杰西卡胆敢离他这么近的话，他一定会下意识躲闪一下的。不知为何，这个事实让杰西卡觉得有些微妙。 她靠得足够近，所以她听见了那句呢喃的内容。 “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我。”卡尔说。 随后，他和来时一样，忽然消失了。 像一阵微风，来时无影，去时无踪。 露易丝打开公寓门时，映入眼帘的是她做梦也没想到会看到的东西。 一个非常、非常醉的超人正毫无形象地躺在她的沙发上。 他似乎听见了她开门的动静，抬起头，迷茫地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一个独属于酒鬼的微笑，对她挥了挥手：“嗨，露易丝。嗨，理查德。” 露易丝低声咒骂了一声。她回头，强硬地把跟在她身后，现在正目瞪口呆的未婚夫推出门外，在他嘴上轻啄了一下，然后三言两语打发他回家（“亲爱的，看起来我有些事要忙了。你能做个甜心，先自己回去待一会儿吗？”）。他的未婚夫，像任何时候一样，甘愿地接受了她的无理要求，不像克拉克，永远固执、头铁（headstrong）、自找麻烦，有时她觉得她会因为克拉克少活十年。 想到这里，她差点翻了个白眼。 但是，这年头，谁没几个麻烦精朋友呢。或者前男友。或者两者皆是。 她大声的、做作地叹了口气，在超人像个白痴的（好吧，这个形容词绝对有几分私愤在里头）目光中哒哒地走进去。越靠近沙发，她就越能闻到一股几乎有些甜腻的、让人飘飘然的酒气。 天呐，克拉克居然能喝醉？ “说吧，小镇男孩，”她不耐烦地说，“世界明天要毁灭还是你偷听到你要得普利策了，不管是什么，说吧，我没有整个世界的时间。” “我感觉要死了。”克拉克说，他半闭着眼睛，胸口起伏——抿住了嘴。 露易丝及时递了个垃圾桶过去，看着超人吐得昏天黑地。 “如果我现在拍个你的照片给卢瑟，我一秒钟就能成为亿万富翁，”她说，“我以为酒精对你不起作用呢。” “理论上，确实不起。但我问戴安娜要了点仙酒。”克拉克含糊地说，“拉奥，我可能喝太多了。” “那种能让人长生不老的酒？”露易丝有些不敢置信地说，“你喝了多少？” “不知道。可能有五六坛，”他说，“我只是真的很需要喝醉。” 他推着自己，试图坐起身，红披风在身下皱成一团，但他只起了一半，就又撑不住，落下去了。露易丝暗骂一声，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这一把差点把她带倒了，这该死的、实心的氪星人，她不得不使出浑身的劲，才把他推到一个靠着一边儿扶手的坐姿。说真的，克拉克不能自己浮起来点吗？非要她推吗？ “谢谢，小露（Lo）。” 露易丝在另一边坐了下来，她心不在焉地拉开手机，在附近的超市点了一箱番茄汁的外卖——最快要一小时送达。希望番茄汁能对克拉克起点好作用。 “所以发生了什么？你最好在理查德以为我出轨前解释清楚。”她说。 克拉克忧伤地看着她。 “你是对的。” “我总是对的。”她说，“你得更详细点。” 他呆呆地看着她，然后呻吟了一声，双手捂住脸。 “是个男孩。”他忧郁地说。 露易丝眨眨眼。 “什么男孩？”她有些困惑。 克拉克绝望地看着她，又望向天花板。 “上帝啊，我说不出口。”他无助地说，“就是那天，你发现——” 发现什么？露易丝有些纳闷。她回想着最近跟克拉克的交集，费恩公司违禁药物的合作调查？瞭望塔专题报道？拜托超人买的她最喜欢的墨西哥当地塔可？再往前……布莱尼亚克的现场报道？ 直到——灵光一闪，“噢，天呐，你是说——” 她睁大眼睛，看向克拉克。 克拉克点点头，他看起来更绝望了。 “真的是个男孩。”他说。 “定义男孩。”露易丝说。 克拉克瑟缩了一下。 “今年上大学。”他喃喃地说。 露易丝瞪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直到克拉克看起来又有点恶心了，他捂住嘴，露易丝——及时地把垃圾桶递了过去。 “抱歉，露。” “没事。”她自动说。过了一会儿，“他至少到合法年龄了吧？” 克拉克无声地点点头。 “他成年了。我检查过了。而且，如果没到的话，会有人——” 他突然瞪大眼睛。“那个该死的混蛋。”他喃喃说，“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了，他看着我——” “谁？”露易丝打断。她眼皮一跳。谁这么……残忍地看着克拉克走上了这么一条道德的小径？ “还有谁。”克拉克气若游丝。世界上只有很少的几个人能让超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幸的是，露易丝也认识其中一个。 “好吧。如果是他的话，可以理解，”露易丝叹了口气，“所以，你的男孩是联盟里的人吗？还是哪个没加入联盟的人？你从没有完全告诉我过。” 克拉克无视了这句话。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缝隙。 “小露，我看到了一些蟑螂。”他说，“它们已经有好几窝了。” 露易丝在他臂膀上使劲拍了一下。“不管你告诉不告诉我，我都会知道，”她威胁地说，“以普利策得主的名誉发誓。” 克拉克有些无奈地对她笑了笑。 好，下一个问题。 “所以，你怎么会不知道？”她慢慢说。 “魔法。” 似乎这就能解释所有问题了。 好吧，这确实能。 而且这大大缩小了嫌疑人范围。 可怜的克拉克。——说露易丝有偏向好了，但是如果另一方达到了同意年龄，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太大不了的（说真的，她大学的时候又不是没跟老些的男人上过床，单说现在，她也跟年轻许多的人谈过，Hell，克拉克本人就是其中之一），如果双方都乐意，那何乐而不为呢？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好处，看看前几天的克拉克就能知道。但是，她能理解这一切对于来自堪萨斯、有着美国中西部价值观的克拉克的冲击。 所以她只是安慰地拍了拍克拉克的手。 “Shhh，没事的。”她说，“至少你没跟超级反派上床。布鲁斯可不能骄傲地说同样的话。” 克拉克控诉地看了她一眼。 “除了我和布鲁斯，还有谁知道？”她迟疑了一瞬，“那个男孩知道你知道了吗？如果是这样，你们得谈谈。” 克拉克点点头。 “可能还有戴安娜吧。”他说，“我找她拿酒的时候，她问了两句。” “她怎么说？” “她说，在她看来，我们都是男孩，她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克拉克喃喃说。 露易丝偷笑了两声。“好吧，虽然我不敢与戴安娜的人世经验相提并论。但——对我其实也是。”她有些温柔地说，“我比你大九岁。之前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你觉得这有很大影响吗？” 克拉克瞪着她。 “这不一样。”他抿嘴，“我那时候二十了。” “差点二十。”露易丝转了圈眼睛，“别想着蒙蔽一个调查记者的记忆力。” 克拉克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不一样。”他说，“我可能没说明白——他刚刚十八。我差点，我差点——”他说不下去了，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此年轻，如此天真，完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嘿，堪萨斯。”露易丝说，她伸出食指，贴上克拉克的手背，慢慢勾勒出了一个三截闪电的标志，“如果你的男孩是我想的那个人的话。我得说，我很相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漫不经心地拿起了茶几上的高脚杯，在里面倒了点昨天晚上没喝完的雷司令气泡酒，抿了一口。爆破的空气和细小的酒液在她的舌尖炸开，一股舒适的放松感直冲她的大脑。 “而且我得说，考虑到你刚刚告诉我的事，你的男孩是一个非常勇敢、非常正直、非常有能力的人。他做过很多令人敬佩的工作，完成过许多不可思议的奇迹。他是个英雄，”她说，“从各个维度来考虑，你俩是个很好的配对——我得说。” 她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 “他当然是。”克拉克说，眼神迷蒙，“我敬佩他。在这一切发生以前，我就敬佩他。但如今，我——” 他颤抖地吐出一口气。 “我无法让自己责怪他。需要责怪的是我。”他说，“他是个好孩子。我心疼他。没有人应该肩负那样重大的责任，尤其是——”他用力地闭上眼，“拉奥啊。我要杀了那个老东西。”他咬牙。 “我希望这只是你的醉话。”露易丝面无表情地说。她不知道克拉克说的是谁，但她有一些猜测。 克拉克更深地瘫进沙发里了。 “当然是醉话。”他咕哝，闭着眼，“除非你能把死人挖出来再杀一遍。” 露易丝没有说话。 “我无法想象这些年对他是什么样的。”超人说，“做一个英雄有其苦痛之处，人们总是说着天数已定，命运使然。我早早就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但是，这一切对他又何其残忍呢。” 露易丝深深地望向了沙发上的人。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在杀死自己唯一的同族后，抱着她哭泣的克拉克；想起了在与毁灭日战斗中，差一点死于非命的克拉克；想起他因氪石而泛青的经络，想起他因铺天盖地的诟病而沉默的背影，想起他越发深刻和犀利的文字。命运对你又如何不残忍呢，克拉克？她想。 她悄无声息地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 “放轻松，克拉克。”她说，尽量保持语气明快，“不要为没发生的事情担心。跟你的男孩谈一谈，把事情解决好。并且——”她伸出手指，点着对面的超级英雄，“绝对，不，要，再，在，我，家，喝，醉。” “好吧，好吧。”克拉克笑了起来，“谢谢你，露。你最好了。” 顿了顿，他又开口了。 “我明白你的想法，虽然我还有很多不赞同和没想明白的地方。但我希望你是对的。” 露易丝勾起嘴角。 “如果这么多年共事让你学到了什么的话，小镇男孩，”她露出一个假笑，“那就是，露易丝·莱恩永远是对的。” 她摇摇手指。 “永远，永远不要质疑这一点。” 第10章 谈心 克拉克到家门口时，他注意到门缝里夹着什么东西。是一个心形的便签。他进了门，举起小纸条，一边心不在焉地把门在身后关上了。 嘿，克拉克。我对所有事都很抱歉。我昨天晚上过来的时候，你不在家，我们今晚可以谈一谈吗？——非常抱歉但非常爱你的比利·巴特森 他读着便签，条件反射地想笑，随后又抿住嘴，微不可查地吐了口气。 他掏出手机。 Clark Kent：抱歉，比利。我刚刚下班，才看到你的留言。我今天晚上有空，你随时可以过来。 Clark Kent：你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或发条短信。 Clark Kent：你昨天等了很久吗？ 信息下一秒就过来了。 Cap. Billy????：感谢上天你回复了，我以为你在生很大的气。我有空?马上毕业了，学校现在没什么事。我一会儿过来 Cap. Billy????：我没有等太久，别担心 Cap. Billy????：我怕太冒犯，所以没有发信息。 Clark Kent：我没有对你生气，比利。我以为我走之前跟你说了 Cap. Billy????：你看起来很生气 Clark Kent：我没有，比利 Cap. Billy????：我很抱歉，克拉克。我不应该隐瞒我的身份 Clark Kent：晚上再说吧，手机里不要发这些 Clark Kent：我没有对你生气，真的 Cap. Billy????：那太好了。那我们还好吗？ Cap. Billy????：Please? 克拉克盯着手机屏幕。 客厅没有开灯。今天的大都会很暗沉，云雾在天空中集结，慢慢凝聚成一个个细小的雨滴，丝丝缕缕地飘下来，飘进了克拉克半掩着的窗户。他突然注意到窗棂之间也有些什么凸出的东西，正在随风微微飘摇。 ——是一束被细细的麻绳捆在一起的白百合，花瓣现在沾满了水滴。他走到窗边，摘下花束。花束里面也夹了一张镶着金边的小卡片。 I''m Sorry. 他垂下眼。 Clark Kent：我不知道。 Cap. Billy????：你等等我 世界的声音总在超人耳中。他听到雨落到地面的声音，细小的结晶在云层里噼啪破裂；远处，大都会的医院里，临终的年轻病人停止了心跳，仪器传来长长的滴声；楼上的男人和女人在争吵；太平洋的蓝鲸传来低沉的、人耳听不见的次声波，像是一段悲伤的挽歌……他同时听见千千万万的声音，空气的叠加振动探入耳膜，变成神经电信号，被大脑飞快拆解、分类、牢牢藏进潜意识的深处。他早已习惯不被他们所纷扰。此刻，他轻轻吸气，收拢了定位，侧耳向福西特城的方位。 在这一瞬间，超人只听见一个声音。 他听见平流层里超音速飞行的声音，听到路径上的时空因绝对的速度而畸变的波动，随后——微弱的雷声，电流滋滋作响的声息。 些微的喘气声，心脏的跳动声，血流汞动的水声，脚步声。从一楼，抵达了三楼。 抵达了他门口。 呼吸声暂停了。 ?? 哒、哒、哒。 ?? 他麻木地站起身，捋了一把头发，穿过客厅，来到铁门口，握住门把手，向下，打开。 年轻的比利·巴特森站在门口。 年轻人的黑发因一路上的雨水而有些潮湿，乱蓬蓬的，他脸颊染上了些微的红晕，小口喘着气，抬起头，无尽的希冀和朝气随他而来，像一阵清新而微冷的风，扑面将克拉克包裹，又绕过他，涌进了他的公寓。 “克拉克！”他有些欢快、又有些胆怯地说。 “快进来。”克拉克说。 比利听话地进来了。克拉克把门关上，将灯打开，暖黄的灯光照亮了这间不大的公寓。年轻人从鞋柜里娴熟地挑出了神奇队长的拖鞋，又将自己的球鞋整整齐齐地摆进去。克拉克注意到这拖鞋他穿着也很合脚。 他领着比利进去，让比利坐在沙发椅上。他则去厨房冲了两杯热可可，端了过来。随即在旁边的长沙发一侧坐下，靠着比利，将一杯可可递给比利。 他看着比利——黑发蓝眼的年轻人也看着他，有一瞬间，克拉克以为自己正在与神奇队长对视。 他深吸一口气，为接下来要说的一切浅浅打了个腹稿。 “所以，比利。”他开口，“我很抱歉，为一切，但是……”他垂下眼，“我认为我们不该继续下去了。这不合适。” 他抬头。比利专注地盯着他。 “你很年轻，比利。”他继续，“我很抱歉我开始了这一切，我有一些错误的判断，作为我们俩之间的更应担当起责任的那一方，我很抱歉我对你做的一切。” 他看到年轻人张嘴，似乎急切地想说些什么——克拉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听我说完——我知道，你想说，你的隐瞒造成了目前的状况。”他继续道，“但是，你的隐瞒是有其必要性的，你有身份需要保密，你有朋友需要保护，你对我的隐瞒没有错误。我们毕竟只是刚刚认识不久的人——最多算是同事关系。 “但是，作为我们两人之中的年长者，作为阅历更多的人，退一万步说，作为联盟的主席，我应当有更好的判断。我不是没有收到过提醒，我也不是没有过怀疑，但是，我屈从于对你的……”他难堪地抿了抿嘴，“**。我抛开了理智，我……我引诱了你，我利用了你，而你不应为此负责，比利。”他温柔地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对你生气。你才应该对我生气。你还太过年轻，你见过的事还太少了，你还有更好、更明亮的未来，更多、更美妙的选择，你还没有见过你的一切可能性，让我们的关系继续是——是很不负责任的。” 他顿了顿，看向比利。 “你能明白吗？” 比利双手握着热可可，看着他，蓝眼睛有些忧伤。这眼神让克拉克心里刺痛起来，仿佛针扎似的。他闭上眼。 “克拉克。”比利轻声说，“我想……我也有话要说。克拉克，你答应会听我说的，对吗？” 他闭着眼，无声地点点头。 “克拉克，我觉得你说的有些不对。”他说，“你说是你开始了这一切，你说你……”他抿抿嘴，“利用了我，而我不必为此负责。这是不对的。” 他说话说的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深思熟虑过似的，但他又说得很紧张，克拉克能听到他言语中的颤抖。 “是我们共同开始了这一切，克拉克。我也做下了决定，而这个决定是认真的，是深思熟虑的。”他说，“我是个成年人。我能够为自己负责。” 他顿了顿。 “我之前是错误的。我让太多谎言横亘在我们之间，这不仅伤害我自己，也伤害你。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了。” 他深吸一口气。 “你知道吗？在我父母被杀，和我被接到福利院之前，有两年多的时间，我没有家。”他说，“我住在街上。” 克拉克震颤地看向比利。 “怎么会？”他有些颤抖地问，他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福西特城不是一个非常健全的城市。”比利安静地说，“我的叔叔一开始接收了我，但很快又把我赶了出去，没有人特别关心一个八岁的小孩子的去向。我长在街上，靠乞讨和零工为生，晚上我就睡在桥洞下。跟我一起的有许多醉鬼、妓女和流浪汉。我见过世界的很多侧面。” 克拉克看着他，他彻底说不出话了。 “有时候有些大些的男孩子会欺负我，会想抢我的钱，或者单纯做弄一个流浪的小孩。”比利继续说，“有一次我见过你。见过超人。你帮了街上的一个女孩，她被药得厉害，快被她的顾客打死了，嗯……”他眼神看起来变得遥远了些，“她的名字好像是罗西。我有点记不清了。我在她附近躲着，想着能不能做些什么，她喊了你的名字，然后超人就来了。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 他抬头，又露出了那种让克拉克几乎无法承受的、希冀的眼神，那种喜爱的眼神。 “克拉克，”他继续说，“你是我一直想成为的那种英雄。你让人们看到希望。我希望我做得跟你一样好。” 他低头，看着自己张开的右手掌心。 “你做得很好，比利。”克拉克说。他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嘶哑了，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似的。 比利抬头，温暖地看着他。 “谢谢你，克拉克。这对我来说意义很大。”他顿了顿，“我想你也知道后来的事：有一天，我被追到了一个地铁站，钻进去了。那是地铁的末班车，也是改变我一生的列车。它开往了永恒之岩，我在那里遇到了沙赞。”他露出一个微笑，“神奇队长的故事也从那里开始。” 克拉克怔怔地看着他。我知道神奇队长的事。他想，但我不知道比利·巴特森的。我不知道无家可归的孤儿的故事，在街上长大，却仍然心地纯洁，仍然光明，仍然充满希望。 “巫师为什么会把……”他沙哑地说，内心被愤怒和忧伤笼罩，“这样的责任交到……交到一个孩子身上呢？” 比利摇摇头。 “沙赞说他等了很久、很久，要成为魔法冠军需要有纯洁的心灵，有正直的人格，他不能再犯下选择黑亚当的错误。而我，是三千年来第一个满足条件的人。沙赞的年纪也不允许他在等了……你现在也没人可以问了。克拉克。沙赞已经死了。” 克拉克看着他。 ”噢，比利。”他眼角有些酸涩，“我……” 他想要揽住男孩，把他护在自己的怀里，再也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但是他无法移动分毫。——他是要跟比利说再见的，不是吗？ “没事的，克拉克。”比利对他安抚地笑了笑，“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成为队长后，我见到了更多的事，更多的人，造访过在这世间和世间之外的许多地方。我见到了更多的恶，也见到了纯粹的善。我虽然还是很年轻，但过去的一切经历告诉我，我爱上的是一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垂眸，从半掩的睫毛下望着克拉克：“我爱你，克拉克。请不要说这不是真正的爱。你让我时隔多年再一次有了家的感觉。请不要结束这一切。” 那双蓝眼睛现在蒙上了朦胧的水雾了，慢慢地，有几滴泪水挂在了蓝眼睛上方的黑色睫毛上。这让克拉克的心更深地疼了起来，一抽一抽地疼，他几乎要喘不过气了——简直像有人在他胸口里塞了一块氪石一样。 可能塞了氪石都没有这么疼。 “别哭，别哭。”他喃喃地说，“别哭，比利。” 他伸出双手，想要给比利擦擦眼泪，又有些胆怯，手僵在半空。最后只是将男孩轻柔地揽住在了怀里，男孩已经长得很高了——可以说是个年轻的男人了，他健壮得像一只小鹿。不过，没有魔法的加持，他比克拉克还是矮了一些，也因此正好能被他圈住。比利放松地靠向了他，伸出双臂，环住克拉克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无声地呼吸着。他的呼吸有些不规律，有些卡壳。克拉克能感觉到有微凉的水滴滴到了他的肩膀上。很烫。 他轻轻拍着比利的背，心里柔软的厉害。他有一些昔日重来的幻觉了——上一次，在电影院后门，他也是这么揽着比利的，不是吗？但那时，他知道的还太少、太少了。 “别哭，别哭。我在这里。”他温柔地说，默默叹了口气，“有我在。” 这下好了。现在，他要怎么继续跟比利谈分手的事呢？ “克拉克，please。”比利又开口了，声音很轻，“你是我新找到的家人，请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骗了你。” “Shhhh，没事。我不怪你。”克拉克说，他的眼角也感到酸涩了，“别哭，别哭，我不会离开你。我们还要一起在联盟保护世界呢。” 他就这样揽着男孩，在他的背上规律地拍着。他当然不能容许这段——错误的——关系继续下去。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也挺好的，只要没有那些……身体上的牵扯。他忽然想到。他保护着比利，而比利——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克拉克会保护他，超人会保护他。他再也不会知道哭泣的滋味，克拉克要让这一次成为最后一次。 他自己也干得挺好的，不是吗？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克拉克脑后响起，这可是神奇队长，不是随便什么男孩。他现在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醒醒吧，克拉克，他或许曾经需要你，但也只是曾经需要。 他现在也需要我。克拉克反驳。 纷杂的思绪在脑中翻涌，但克拉克并没有让任何一点浮现在脸上。 过了好些时候，比利的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 “所以你答应不和我分手了吗？”他轻轻说。 克拉克叹了口气。 “比利，”他犹豫地说，“我们之间这样……是不合适的。我跟你差了10岁。” “戴安娜和史蒂夫差了几千岁呢。”比利说，语气有些不服。 克拉克失笑。 “你们怎么都喜欢拿戴安娜做例子。”他摇摇头，“不一样的。比利。不一样。你只不过刚刚成年。”他安抚地摸了摸比利的头发，“而且，就算我们不以恋人的方式在一起，你也可以把我当做家人。你可以把我当做……”他迟疑了一下，咽下了另一个词，“呃，哥哥之类的。” “你在偷换概念。”比利固执地说。他在他怀里抬起头，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我成年了，我能够对我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我没有成年的话，我不会让……某些事发生的。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克拉克。而我爱你，也是以恋人的方式爱你。我怎么能同时当你的弟弟，还同时喜欢着你，看着你娶妻生子？而你也——不要否认，”他抿嘴，“你喜欢我，如果这样的话我会为你的妻子感到抱歉的。” “我不会娶妻的。”克拉克说。他现在感觉悲惨起来了，他竟然说不过一个年轻人！“拉奥啊，比利！” 男孩只是更紧地搂住了他。 “拜托了，克拉克。”他说，“你只是觉得我太小了，不能为自己负责任地做决定。不是吗？我认为这不是真的，但我理解你的担忧。说起来，你如果不娶妻的话，你可以等等我吗？……是不是如果我再过两年还爱你的话，你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他的侧脸贴着克拉克的脸颊，轻柔地蹭着。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吹到了他的颈窝。这个动作让克拉克一阵颤栗，膝盖有些发软。天呐。他已经太习惯这种感觉了。 他要怎么说呢？ “我……”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过两年吧，比利，等你……大学毕业。如果你还决定要喜欢我，我们再在一起。“ “真的吗？”比利后撤了一些，他的脸上现在挂着试探的、希望的笑容了，“克拉克，你会等我？” 克拉克无奈地点点头。 “你最好了，克拉克。“比利宣布，“像你说的，在此期间我们也是家人？” 克拉克点点头。 他看着比利期盼的神情，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警惕。 男孩的目光有些闪烁。 “……克拉克，事实上，”他说，“自从我脱离寄宿系统后，我就没有办法住在福利院的宿舍了。而我申请的转移住房要九月才能批下来……” 比利的声音越来越小。 “克拉克，我没地方去了。” 他抬头，蓝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我可以暂时住你这儿吗？” 我本来是想做什么来着？ 超人看着锅里微微冒着热气、刚刚被热视线煎到七分熟的两个鸡蛋，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二十分钟前他稀里糊涂地答应了比利暂住的请求，然后就听到了年轻人腹内咕噜作响的声音（“我来的太急了，确实没吃饭——抱歉。”比利红着脸说。“……那你等等，我也没吃晚饭。你有什么过敏源吗？”）。好吧，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现在在厨房准备两人份的晚餐的原因。 他将煎蛋放到盘子里，放在速食牛排旁边，在上面浇了一层浓稠的肉汁，又打开了旁边的高压锅——黄绿色的豌豆浓汤正在里面咕嘟嘟的冒泡。 他盛了两碗汤，在上面绕了两圈奶油，和一点罗勒碎和欧芹碎，然后端着走了出去。比利正在桌子旁坐着，正激烈地在手机上打着字，神情看着有些不安。他似乎是听到他过来了，抬头看向克拉克，然后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克拉克，哇——太棒了，看着好香。”他惊奇地说，“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你还会做饭。这太厉害了。” 他站起来接过两碗汤，放在餐桌上。 “这不算什么，都是速冻的食品，妈倒是教过我一些食谱，她不想我吃以阳光为食。”克拉克说，他脸有些红，“还有两盘，我去——” “——我去，”比利已经站起身了，克拉克看着他大跨步走到厨房，“哇，牛排，我最喜欢牛排了！刀叉随便拿吗？” “随便，都可以用。”克拉克说。他心不在焉地用调羹拌了拌豌豆汤，将奶油搅匀，然后浅浅尝了一口。差强人意，但速冻豌豆也只能这样了，他下次可以买些新鲜豌豆，不过明天还是算了，连续两天喝同样的东西可不太有生活，明天可以做土豆浓汤，再买点意面、千层粉和奶酪和小番茄放家里，他太久没给冰箱补货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做饭是什么时候了—— 等等，打住。 他不应该—— 盘子落在了面前的桌上，瓷器碰上木材，发出了轻微但清脆的声响。 比利从厨房回来了。 牛肉切成了一条一条的，并没有全熟，中心还有些泛红的血色。说实话，就连超人也觉得全熟的牛肉难以下咽。他还切了一些酸面包，快速烤了两个带皮的椒盐小土豆放在一起。碳水、蛋白质，可能缺一点纤维和维生素，但是家里没什么蔬菜了。 克拉克心不在焉地叉着牛肉，余光看到比利面前的食物被他飞速吸入——等等，确定一下，比利这个形态也有墨丘利的速度吗？ 他看到比利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把想法说出声了。 “没有。”黑发蓝眸的年轻人嘟嘟囔囔地说，嘴里塞满了牛肉和面包，他费劲地咽了下去，看起来有些痛苦。他噎着了吗？克拉克拿过桌上的杯子，给他倒了点柠檬水，看着男孩喝了一口。“我只有喊出，呃，”他放低了声音，“沙赞。才会变成那个形态。抱歉，我得说轻一点，不然有可能会引来雷电。” 他对克拉克笑了笑，又露出了一幅思索的神情。 克拉克发现他很喜欢说抱歉。 “不过这些年我也感觉到魔法逐渐会响应没有变身的我的请求。”他又叉了两块牛肉，一块面包，试图一起塞进嘴里，“我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应该跟巫师的……消失有关。” 克拉克皱皱眉，他看着那几块牛肉和面团腾挪辗转地划过受压的食道，感觉自己也有点幻痛了。 “吃慢点，不要急。”他轻声说。 “抱歉，太好吃了。”比利说，他听话地放慢了速度，“我平时只在食堂吃饭，虽然也挺好吃的，但他们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样菜，吃了三年我实在是有点食不知味。” 比利现在喝到豌豆汤了，他尝了一口，然后开始大声夸赞克拉克的厨艺，夸得克拉克感觉从脸颊一路热到了脖子，夸得有那么一瞬间，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什么米其林大厨了。他半信半疑地也喝了一口汤，还是速冻的那个味道呀？ “呃，”他有些慌张地说，“你想的话，明天我们可以做苹果派，还有香草烤鸡。我妈的配方，比这些好吃多了。” “你妈妈的配方，”比利期待地看着他，“一定会非常好吃。” 他俩慢慢吃着剩下的食物，期间随意地闲聊着。克拉克恍惚觉得一切跟以前他们俩相处并没有什么区别，比利问了问他新写报道的情况（“我还是写了珊瑚。”克拉克说，“你知道过去三年以来每一年的夏天都是历史上最热的夏天吗？”）。但也有不同，以往神奇队长会欲言又止的地方——没错，别以为克拉克没注意到那些犹疑的眼神和强咽下的话语，比利现在几乎百无禁忌了。 所以克拉克也很惊讶地听到了一些新情况。 “我以前做过两年实习记者和播音员，在WHIZ电台，你听过吗？”他骄傲地说，眼神期盼地看着克拉克。在这样的眼神下，克拉克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会心的微笑起来。 “我听过的。”他说，“WHIZ很可惜，转型没有成功。” 比利垂下了眼。 “是的。”他说，眼神有点失落。 克拉克抿抿嘴。 他发现他很不喜欢看到比利的这种眼神。 “那我们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同僚呢，不管是有披风还是没披风。”他开玩笑，“你读了好多我的报道了，但我还没读过你的。” 这成功让年轻人从那种忧伤的回忆里一下子摆脱出来了。比利猛然抬头，涨红了脸，慌张地左看右看。 “Holy Moley，克拉克，”他说，“你不能是认真的吧。我写的——比你差远了。” “我想我可以自己判断。”克拉克假装板着脸，“当你说神奇队长不如超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有时候，你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了。” 比利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想说什么反驳的话，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好吧，好吧。”他泄气地说，但克拉克——他可以看出这泄气下藏着的一点点期待，“我的大部分东西都还在弗莱迪家里呢，我下次去拿过来找一找。” “我很期待。”克拉克说。 比利现在在喝最后一点豌豆汤了。他拿勺子小心地将汤汁从碗壁上刮到一起，然后挖了起来，抿了个干净。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比利很容易就能感到幸福。克拉克不知道他应当对此如何想。 “说起来，有时我也必须要报道我自己，没有人能理解这有多尴尬。”比利有些出神地说，“除了你，或许。克拉克，你能理解。” 克拉克点点头。 “不过有时候，也有好处，因为人们会给电台写信，写给神奇队长。”他咬着勺子，“莫里斯先生——就是电台台长，他有时会要我以神奇队长的口吻回信。有很多求爱信。”他皱皱鼻子，“也有一些挺重要的事，活动通知，机构邀请，本地事件之类的。可惜现在这个渠道没有了。” 他又陷入到了回忆里。 “你可以开一个官方社媒账号。”克拉克说，“自己管理或者委托别人管理。不想开的话也可以用正义联盟的官方账号收信，蝙蝠侠前两天安排了一个。” “哇，我没注意。”比利说，“听起来是个好主意，我会考虑的。——你吃完了吗？” 他看着克拉克面前的空盘子和空碗，眼神跃跃欲试。 克拉克迅速伸手护住。 紧接着，他俩对谁洗碗这一件事进行了一番据理力争（“克拉克，你做了晚饭了，我来洗碗。”“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的主人是会让客人洗碗的。”“Well，你说我们是家人的。家人不能算是客人，不是吗？”），克拉克以毫厘之差惜败，看着比利兴冲冲地把餐具端进了厨房。 水声，停住，然后——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脑袋从厨房门口探了出来。比利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 “你能教我一下洗碗机怎么用吗，克拉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谈心 第11章 SS后援团 Messenger > SS后援团???(3) FF：现在什么进度了 FF：你哭了吗 FF：你有没有哭的很凄惨 billyb: 呃 billyb: 我努力了 FF：效果怎么样 FF：花和卡片有作用吗 jessiswild: ? billyb: 他还是想分手 FF：靠怎么可能 FF：他都爱死你了 FF：@jesseiswild 我就说不该用百合，应该用水仙 jesseiswild：【白眼.jpg】 billyb: 他说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jesseiswild：这些大人们总是觉得我们纯白无瑕什么都不懂 jesseiswild：想不到超人也是这样【摊手.jpg】 jesseiswild：我只想说，福西特高已经没有处子了 FF：嘿，别说他的名字 FF：他可能会顺着网线听到 FF：他能听到电流 billyb：…… billyb：没有，他不能，而且没在听 billyb：他在做饭 FF：？？？ FF：为什么他在做饭 jesseiswild：【猫猫震惊.gif】 billyb：因为我有点饿 FF：比利。我觉得你没说实话 FF：你他妈管这叫分手 FF：分手了谁管你饿不饿死 billyb：他说如果到大学毕业我还喜欢他我们再在一起 jesseiswild：这不是拒绝，比尔 FF：??? billyb：不是吗？ jesseiswild：很明显他只是还有点道德障碍 billyb：对了，他还说在转移住房能住之前我可以住他公寓 FF：赶紧退了 FF：住什么转移住房 billyb：呃 jesseiswild：我想知道big blue做饭好不好吃 jesseiswild：【害羞.gif】 jesseiswild：你能偷偷拍张照吗 FF：你上次是不是说他公寓只有一张床 billyb：我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个 billyb：我怎么不记得了 FF：你上次说要打工买个新床，现在没地方睡你俩只能睡沙发 billyb：噢…… billyb：是的……我想起来了 jesseiswild：哇哦 jesseiswild：是我想的那样吗 billyb：【脸红.gif】 jesseiswild：很难想象我曾经跟超人是情敌 jesseiswild：竞争的还是神奇队长 jesseiswild：【骷髅头.jpg】【骷髅头.jpg】【骷髅头.jpg】 FF：采访一下，什么感想 jesseiswild：我太吊了 FF：确实 FF：你现在不喜欢比利了吗？有时候感觉你在这个群里好怪 jesseiswild：明智的杰西卡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jesseiswild：明智的杰西卡也不会打赢不了的战役 billyb：sorry billyb：【脸红.jpg】 jesseiswild：而且神奇队长有点不符合我的审美 FF：…… billyb：…… FF：你确定珍妮和惠特曼不知道？ jesseiswild：他俩都是小傻瓜 jesseiswild：给他们一辈子也想不出来的【得意.jpg】 billyb：嘘！他来了 billyb：我先撤了 FF：约会愉快 jesseiswild：祝你今晚上垒 FF：【斜眼.jpg】 FF：他早就上过了 ?? billyb：我回来了 billyb：他去洗澡了 FF：怎么样？ jesseiswild：吃了什么，好吃吗 jesseiswild：等等，洗澡？ jesseiswild：（暗示） billyb：还可以，比食堂好吃 billyb：吃了煎蛋牛排和豌豆汤 billyb：@jesseiswild 别想 jesseiswild：好吧 jesseiswild：哇 jesseiswild：我还以为会吃什么外星史莱姆或者章鱼之类的 billyb：【模糊照片.jpg】 billyb：他今晚老走神，我偷拍的 FF：看着居然还不错 FF：不愧是超级克拉克 jesseiswild：这个摆盘也太精致了吧 jessejswild：他～真～的～爱～你～ billyb：@FF 你再提这个名字我发誓会翻遍图书馆找个魔法把你变成一张白纸 FF：嘿，嘿，伙计冷静 FF 撤回了一条消息 FF：我跟你诚挚地道歉 FF：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jesseiswild：【大笑.jpg】 billyb：【染血的刀.jpg】【染血的刀.jpg】 billyb：唉 billyb：也不完全是坏事 billyb：总不能一直这样 FF：拍拍 FF：这才是我认识的乐观的队长 billyb：我该怎么办 FF：现在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FF：他没有跟你断绝关系 FF：也没有拒绝沟通 FF：也没有对你发火 FF：给你做饭 FF：还让你住到家里 FF：甚至没有跟你完全分手 FF：如果这都不是爱 jesseiswild：如果这都不是爱 billyb：他要跟我分床睡 billyb：他说他睡沙发 FF：他甚至没让你睡沙发 FF：如果这都不是爱 jesseiswild：这还不简单 jesseiswild：你可以半夜做个噩梦，比利 jesseiswild：没人抱抱你睡不着的那种 billyb：啊 jesseiswild：很明显，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jesseiswild：对付这样的人，你只要不要口头上让他承认他是你bf就行 jesseiswild：你现在只是失去了男朋友的头衔 jesseiswild：但你们完全可以做事实上的男朋友 jesseiswild：其实大部分恋爱就是这样先实后名的谈起来的 jesseiswild：你现在只不过是倒退了一点，比尔，别灰心 FF：???? FF：杰西卡，你很懂 billyb：【赞叹.jpg】 jesseiswild：【酷.jpg】学着点，男孩们 jesseiswild：【这就是杰西卡.gif】 billyb：【记笔记.gif】 billyb：谢谢你，杰西 billyb：那我可以亲他吗 jesseiswild：可以 jesseiswils：他不问，你不答，他一问 jesseiswild：你就说这是家人的亲吻 billyb：? billyb：【记笔记.jpg】 billyb：那其他的呢 jesseiswild：不要操之过急，B jesseiswild：……你还想做什么 billyb：请不要叫我B billyb：我会害怕 billyb：呃，我没想做什么 jesseiswild：加油???? jesseiswild：呃，顺便 jesseiswild：我能问问你们谁上谁下吗 FF：? 杰西卡，你是这个 billyb：【骷髅头.jpg】 billyb：除非我死了 ?? 让杰西卡发现自己的身份完全是个意外。比利叹了口气。 前几天，在超人离开后，差点被撕票的神奇队长惨遭同学围攻（“嘿，比利，超人怎么看起来好像认识你。”），而不想说谎的比利只好含糊地应了过去（“我们以前见过——我小时候在街上见过他。”“那克拉克又是什么情况？”“呃——呃，克拉克，超人也认识他。他可能觉得不太合适吧。”）。任何一个有着双重生活的超级英雄都精通于含糊其辞的艺术，比利也不例外。他和弗莱迪一唱一和地应付了每一个同学的问题，除了杰西卡。比利注意到杰西卡一直很沉默，偶尔还用一种思索的眼光看着他。 来自钢骨的问询则要更麻烦一点。 “网上流传的视频大部分不是很清晰，我已经尽量限流了。”他在联盟通讯器里说，“但你和超人是怎么回事。他知道你是神奇队长了？” “谢谢你，兄弟，我欠你一回。”比利说，“……是的，他发现了。” “怎么发现的？”钢骨说，“他似乎只是得知了你男朋友的名字。” 比利绝望地闭上了眼。 “别问了，维克。”他虚弱地说，“以后再跟你解释——再问我男朋友可能要没了。” 通讯频道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比利。”他慢吞吞地说，“我很高兴你今天没事。绿灯之前在执行系外任务，而大都会和福西特城距离最近，超人是最合适的援助人选。不过超人这两天本来挂着Unavailable。我求助了蝙蝠侠，是蝙蝠侠联系了超人。”他犹豫了会，“你是故意没联系超人的，是吗？” “没事。”比利说。他很想跟维克多倾诉一切。之前这几个月钢骨已经听了很多他对克拉克无休无止的迷恋了，已经听到他耳朵出茧，直接明示让比利收敛一点。是的，钢骨知道基本情况——但是，超人的身份在联盟也不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唉。钢骨完全不知道比利搞砸的程度。比利的心现在像坠了铅，只想很快地赶到克拉克的公寓，好好跟他解释。 也许是因为比利处于过于恍惚的状态，他在前往酒店天台、翻过围栏一跃而下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偷偷缀在身后的身影——事后，杰西卡跟他说，她只是想偷偷过来再问两句关于克拉克的事（“你太好了，比利。”她轻哼，“我当时想，一定要搞明白这个克拉克到底是谁——好啦，现在我心服口服了。”）。 一声巨大的尖叫吓得他差点心跳骤停，“沙赞”卡在了喉咙里。他回头，看到杰西卡惊恐地趴在护栏上，向他伸出手臂，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好吧。又是Catch 22的状况。比利肯定水逆了。 呼呼的风从耳边掠过，他在0.1秒内思考了要不要喊超人，最终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声雷霆。 两秒后，一脸菜色的神奇队长浮在了杰西卡面前。 “请别说出去，”他阴沉地说，“不然我就只能对你施一忘皆空了。先说明一下，我对遗忘咒语的掌握可不是特别好。” “什么，所以哈利波特是纪实文学？”杰西卡震惊地说，表情很是恍惚。 比利绷着脸，瞪了她好几秒，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然不是！我跟你开玩笑呢。”他飘在空中，“但请帮我保密，好吗，杰西？” 杰西卡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现在一点儿舞会女王的风采都没有了。女孩今天确实经历了很多，她妆花了，裙子下摆有好几条裂口，脖子上还有两道伤口。如果有可能的话，比利不想对她太严格。她是个好姑娘。 但是给比利一万个所罗门叠加的智慧他也没想到后续发生的事。 过了好几秒。 “Fuck。”杰西卡说，“你是神奇队长，克拉克是超人。一切都好解释了。” Well。 于是，半天后，由弗莱迪、比利、杰西卡三人组成的超级沙赞后援团群组成立了（“为什么不是超级队长？”弗莱迪有些气愤）。当然，因为保密原因，群名只写了缩写。比利则在两位狗头军师的献技下完成了一系列的挽回恋情举措——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看起来，掉马不能完全算个坏事嘛。 克拉克正从浴室里出来，他洗了很久——甚至在洗到一半的时候还飞出窗去解决了一起纵火案，所以直到现在才腰上围着浴巾、湿漉漉地走出来。他平时一丝不苟的发丝很是凌乱，有一滴水珠从上面滴了下来，流过高挺的鼻梁，滴到红润的嘴唇上，让他无意识地伸舌头舔了一下。没有衣服的遮挡，克拉克看起来性感极了，简直像是那种湿身的GQ封面男模似的。 天呐。比利使劲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大一个男朋友放在眼前，他却非要坚持当你哥哥。生活对他这个十八岁小男孩还是太残酷了。 不过，说到哥哥。比利想了想，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他有些偷偷乐了起来。 “比利，我好了。”克拉克对他的状况完全一无所知，他拿着块稍小的毛巾，反复擦着头，“你去洗吧，我去给你铺床。毛巾在柜子里。” 这一句话不知为何让比利心里有些发酸。 克拉克在尽力照顾他。比利能感觉到。克拉克自己其实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沙发，也不需要照顾一个强行将自己插入进克拉克生活、给他带来烦恼的孤儿男孩—— 这种感觉直到他洗完冷水澡，哆哆嗦嗦地钻进床铺里时（克拉克甚至给他开了夜床），还萦绕在他心里。他把整个人都裹进了像云一样的、满是克拉克气息的被子里，只露出上半张脸，睁大眼睛看向坐在床边的超人。床头灯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光，让他看起来很近，又很远。 “晚安，比利，”克拉克说。超人的手颤抖了两下，似乎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抬起，轻轻落在比利的头顶。 像一片羽毛。 这只手蕴藏着难以想象的澎湃力量——可以使山脉崩裂，地表破碎，与此同时人们甚至看不出他用了力。但是他摸比利的动作是那么轻柔，那么小心，像年少无知的孩子笼着一只脆弱的、珍爱的蝴蝶。 “你对我太好啦。”比利低声说。 他慢慢伸手，握住了克拉克另一只放在床边的手，手指插进了他的指缝。克拉克正有些出神地盯着他，并没有躲。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 环境静谧了下来。卧室的玻璃窗外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不时传来路人的嬉笑怒骂，但此时此刻，那都像是另一个世界了。 比利用手肘撑起身体，在克拉克脸上印了一个短暂的吻。 “晚安吻。”他眨眨眼，“晚安，哥哥。” 与比利相握的那只手战栗了。克拉克睁大了眼，他看着比利，两颊肉眼可见地染上了红晕。 “拉奥，你……你从哪儿学的氪星语？” 比利咬咬嘴唇。 他无辜地看着克拉克。 “我在瞭望塔的数据库里翻的，我发音不对嘛？U''—kai—”他放慢语速，盯着克拉克又说了一遍，“你说我可以这么叫你的。” “拉奥啊。但我没说——”克拉克欲言又止，他的脸不能更红了，“你发音很好。很有语言天分，不过，已经很晚了，早点睡，做个好梦。” 接着，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卧室，比利听到门外传来什么东西重重砸上沙发的声音和一声闷在枕头里的绝望的咕哝声。他把被子拉住了头，无声地笑了起来。 来日方长。 ?? 比利知道氪星语里的哥哥[u''kai]还有情郎的意思吗？ 接下来一整天，这个问题都在克拉克混沌的大脑里纠缠着。氪星的亲属称谓体系不像英语那样简单明了；它区分了一些英语鲜少关注的细枝末节，区分年长与年幼、母系和父系、荫蔽者与血亲。本质上，他有些接近地球上的苏丹称谓体系——每一种关系都有自己的名字。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用来指家中年长监护者的保护者称谓，比如“u''kai” ，字面意义接近英语的"heart-elder"，逐渐模糊成了对伴侣的爱称。 他知道吗。他不知道。克拉克脑海里的小人不停揪着雏菊的花朵。而花瓣的数量似乎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他早晨给比利买了个楼下的三明治，盯着男孩吃完，看着他轻巧地喊声沙赞，爬出窗外，消失在大都会的天际。 克拉克看着他的身影彻底离开，才翻出了星球日报专供西装，像往常一样，拎着公文包出门挤地铁。他当然可以直接飞到星球日报，但是有时——你懂的，走路就像冥想，能让他慢下来，享受享受。 也能让他试图把不停在脑海里出现的蓝眼睛埋起来，埋到内心的最深深处。 他在下班前终于写完了珊瑚和气候的专题，并提交下一环节审批，没多久，他就被佩里叫到办公室里骂了一顿。这是意料之内的。不过，最终佩里还是同意把文章挂在星球日报网页版——事实上，这个年代订阅网页版和app的读者要比纸质报纸的读者多得多，所以克拉克仍然把这看作是自己的小小胜利。除此之外，在经过超级大脑和孤独堡垒智能的精密计算后，超人还偷偷在午休期间用冰冻呼吸去给大堡礁局部的海水降了温（比利会高兴的，一个想法出现在他脑中，又被他强行按了下去）。这就是胜利加倍了。值得一杯加倍浓缩的咖啡。 超人今天并不是很忙。一天下来，他只阻止了两起车祸，一场山火，还从大桥上救下一个轻生的姑娘，并跟她聊了半小时，看起来是成功让她摆脱了那种不珍惜生命的想法。 傍晚，走出星球日报大门的克拉克心情相当不错。 今晚是超人负责联盟值班。 他打开手机，给比利发了条短信，让他自己解决晚饭。比利很快回复了。 “好的，克拉克。”比利的消息这么写道。 只是克拉克吗？ 他莫名地有点失落。 他通过泽塔通道传上瞭望塔。一进门，有些意外地发现蝙蝠侠和神奇女侠都在门厅。 “你俩背着我开派对呢？”他开玩笑。 “卡尔。”戴安娜转头，她金色的额箍在顶灯照耀下闪闪发光，“我正在和布鲁斯做战斗训练的预案。很高兴看到你又找回了正常的自我。” 正常的自我？克拉克一直都是正常的自我。虽然两天前他见到戴安娜的时候心情绝望，言语混乱，大吼大叫，但是那也不算不正常——对吧？分手就是这样的。借酒浇愁也是正常的。 回到正题。 “我就不需要参加了吧。”克拉克谨慎地问。 “你也可以参加，卡尔。我们预计每周周末在空闲时间为联盟成员提供战斗训练。”神奇女侠温和地说，“你可以和我或神奇队长搭档。等布鲁斯谈的那几位后备成员加入，你也可以和他们中的几位搭档。” 布鲁斯轻哼了一声。 “我很怀疑卡尔会不会想跟队长打。”他干巴巴地说，“在他解决他的小问题之前。” “你是个混蛋，布鲁斯。”克拉克阴沉着脸说。 他的同伴只是转脸看向他，白色棱镜闪过了一道光芒，头罩下的脸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但他能看到他最好的朋友那轻微勾起的嘴角了。 这个混蛋。 “我提醒过你的，卡尔。”布鲁斯说。 “你早就知道了。”克拉克说，“你就这么让他加入联盟？” “我不记得你对迪克有同样的担忧。”布鲁斯说。 “这……这不一样。”克拉克大声说。他突然有点心虚了。 “不同在于什么地方？”布鲁斯若有所思地说，“我没有收养他吗？卡尔，我其实考虑过这件事。” 停顿。 “什么？”克拉克虚弱地说。 “三年前，我的电脑搜集到了他与特斯·亚当一段已被删除的战斗录像，在那里面，特斯叫了他的名字。而我做了一点挖掘。”他说，“我当时正在跟踪收集超级人类的信息，包括神奇队长，当我发现他的背景后，我确实考虑过收养他。”蝙蝠侠沉思地说，“不过，在评估后，我放弃了。” 克拉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为什么？” “他在福西特城已经是一个身份建立得很好的超级英雄，我怀疑他不会想要搬来哥谭。”布鲁斯说，“同时，他成功申请上了福西特高中——这很不错，他看起来是个很能照顾自己的年轻人，我尊重这一点。所以我选择以其他方式来提供帮助。” “好吧。布鲁斯·韦恩收养蝙蝠之子，对你的秘密身份可不太好，”他虚弱地说。比利的姓氏真是一个绝佳的讽刺小品。尤其考虑到蝙蝠侠刚才所说的一切。如果比利成了布鲁斯法律上的被监护人，那这一切会更加、更加的怪异了。他无力地想。幸好没有，感谢拉奥。 “而在我所知，他确实很好地长到成年了。”布鲁斯说，话语透露出一丝愉悦——当然，只有极度熟悉蝙蝠侠的人才能听出来。 “刚成年。”克拉克强调，“而我……”他捂脸，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倾诉**了，“天啊，布鲁斯，我跟他睡了。” 笑意消失了。 “什么意思？”布鲁斯说，“是柏拉图式的睡吗？” “不是。” “所以，你干了他。” “是的。不是，更像是相反的——”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在更了解他之前不要更进一步吗？”布鲁斯隔着棱镜瞪他，天呐，那目光有点吓人，超人在那瞪视下向后缩了缩。 “是的，但是——”克拉克说，“该死，你那么语焉不详——” “——我以为至少我们有多年搭档的默契——” “——我以为他只是出轨了或者是个超级反派之类的——” “——难道出轨对超人来说就是可以的吗——” “——当然不是，但是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而且你也说他是个好人所以我没仔细——” “——克拉克·约瑟夫·肯特，你怎么胆敢跟我的被监护人——” “——哈，所以他现在又是你的被监护人了，布鲁斯，他知道你吗——” 在神奇女侠“冷静点！男孩们！” 的劝架声中，金色大厅通往游戏室的门忽然轰然打开了，绿灯侠、闪电侠、钢骨，以及一个看起来极度心虚、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地缝里的神奇队长出现在门口。闪电侠手里的薯条已经掉到了地上，嘴角还沾着可疑的番茄酱。而拿着吮指原味鸡拼盘的绿灯侠眼睛瞪得差点比铜铃还大了。 Well，现在他还不如死了好了。 克拉克绝望地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