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死权贵榻,重生嫡女血洗全家祭天》 第1章 惨死权贵榻 “好痛…求求你们…给我找个大夫吧…” 月光透过柴房的窗棂照在沈淑身上,她只裹着一床破席遮羞,裸露出来的膀子遍布鞭痕和血迹,不难想象破席下的身躯是何惨状。 “在程王殿下床上舒坦够了现在来装死了?就你这坏了身子的贱种还想叫大夫!” 刘妈妈踹了沈淑一脚,痛的她忍不住浑身发抖。 “不愧是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就是耐造,被折腾了大半宿都没咽气。” “她也是命苦,刘妈妈你别折腾她了,好歹也是伯公府的二小姐。”一个婆子忍不住替沈淑开口道。 “她算哪门子二小姐?虽说她和咱大小姐是双生子,但她出生就长了一双异瞳,那是不祥之人,这才被送到乡下去了。” “说她是二小姐,其实就是村姑,我折腾她怎么了,横竖也是死的命。” “要不是大公子进城防营的事要靠着程王的举荐, 程王又狮子大开口说要我们大小姐陪侍一晚作为交换的条件,伯公府怎么会想到把她从乡下接回来。” “也就是看在她和大小姐一模一样脸的份上, 让她做个替身去程王府走一遭,还真把她当主子姑娘了。” “话虽如此,但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 “你就别瞎操心了,谁不知道程王殿下那是风月场上的老手,那手段厉害着呢,谁知道她在床上是不是乐的忘乎所以,她也算是享受过,不亏了。” “夫人怎么吩咐的你都忘了?说等二小姐从程王府回来,就把人抬到柴房等死完事!你还充什么好人。” 替沈淑说话的婆子听罢不再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沈淑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嘶哑的问出声。 刘妈妈好笑的看着沈淑,“为了大公子的前程,牺牲掉一个不详的女儿,这不是一桩极划算的买卖吗。” “还有,你知不知道你回府学的那些规矩,都是学的大小姐的言行习惯,就是为了让你更像大小姐,然后去伺候程王。” “你们无耻……太无耻了!”沈淑哭的血泪横流。 “无耻?”刘妈妈得意的看向沈淑。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你也要死了,等到了地下你可千万别忘了感谢伯公府,要不然你这辈子也就是个乡野村姑,能让你当了这么几个月千金小姐你也赚够了。” 刘妈妈带着一众下人“砰”的一声关上了柴房的门。 沈淑想挣扎这起来,可她中了软筋散,任她如何使力,可还是动弹不得。 她只是想好好活着,可为什么… 明明她和姐姐都是爹娘的孩子,还是孪生姐妹。 姐姐出生就是众星捧月,金尊玉贵。 她却因为浅于常人的眸色就被视为不祥,从出生就被送到乡下。 现在还要为哥哥的前程做垫脚石,被送到程王那种荒淫无道的人床上,只为他谋一个好差事。 回想她的一生…竟然如此不值… 她曾经盼望这能回去。 还求乡头的保长向伯公府送信,可却得来一句,“这丫头就是死了也不必向伯公府禀报。” 本也死了心。 可到了她十八岁这年,偏偏伯公府来人,又说爹娘思念的紧,要接她回去。 她还以为父亲和母亲终于想起她了。 保长:“你本是金枝玉叶,好孩子,回去吧,你也算苦尽甘来了。” 沈淑含泪登上了回城的马车,以为从今往后等待她的会是阳光明媚的人生。 可没想到等她到了伯公府,才发现一切不是她想的那样。 姐姐沈潇:“娘,她这种野丫头除了脸哪有一点与我相似,这能行得通吗?” 哥哥沈链:“行为如此粗鄙,与村妇何异,程王殿下岂不怪罪…” “闭嘴!”父亲及时呵斥了他。 母亲温兰亭叹了口气:“我寻了教规矩的嬷嬷,三个月后有场大宴,需得你出席,你跟着嬷嬷好好学规矩,到时候别丢了伯公府的脸。” 沈淑咬紧了嘴唇,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才被嫌弃。 所以当教引嬷嬷来教规矩时,不管嬷嬷如何严厉教导,她都虚心接受。 哪怕她不喜欢这些,但为了得到父亲和母亲的欢心,她也愿意把自己套进这个“大家闺秀”的壳子。 打手板打出血,罚跪跪到晕厥,日日天不亮就在屋檐下站规矩。 她以为父亲和母亲都是为了她好,她一声不吭的忍了。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等到了母亲说的“大宴”时,沈淑已经学的有模有样,换上衣裙后那模样身段已经与沈潇别无二致。 伯公府一家难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还张罗这晚上要举办家宴。 那天晚上,是沈淑第一次感觉到家的温暖。 一向看不惯沈淑的哥哥和姐姐也向她举杯。 “妹妹如今脱胎换骨,家里兄弟姊妹的前程今后说不准还要你多多相助,妹妹若日后身处荣华之中,可也别忘了伯公府。” “等妹妹嫁了皇室宗亲,还是我们更需要妹妹的帮扶啊,这杯酒,为兄干了!” 沈淑脸一红,温馨的氛围麻痹了她的警惕,竟未察觉到她们话中的言外之意,只当是家人间的玩笑话。 看到哥姐对她如此和善,她以为她们终于真心接纳她了,于是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可她没想到的是,酒杯里早被下了软筋散。 等她瘫倒在地,桌上的家人立即换了嘴脸。 沈潇满脸兴奋,“快给她换上千春楼姑娘的衣服,程王殿下说了,就喜欢大家闺秀沦落风尘的样子,务必要让殿下玩尽兴了。” 沈链居高临下,“哥哥的前程就全依赖你了,你可得好好伺候殿下啊。” 母亲似有些不忍,但想到沈链的前途还是狠下心,“快把人送去,再给她下点药,别出什么岔子。” 沈淑想奋力挣扎,可她如何还能动弹,只能任由一众仆妇将她送进程王府。 不过半宿,沈淑便已被折磨的气息奄奄。 直到现在—— 沈淑死死的看向柴房的大门,她得好好记住,这些刁仆,伯公府里的爹娘和兄姐,还有那个该死的程王,她做鬼都不能放过她们! 她就是太蠢,蠢到相信这些自她出生起就抛弃她的爹娘会真心待她,会给予她期盼的亲情和温暖。 这才中了她们的算计,让他们把她当玩意儿一般戏耍了几个月,还落得这样的下场! 如果还能重来一回,她一定要让她们尝尝自己受过的折磨! …… “淑姐姐,快别洗衣裳啦,快跟我回去,伯公府差人接你回去了!”保长家的小孙子金宝急匆匆的跑过来。 沈淑低头看着左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右手中的棒槌,又抬头看了眼跑过来的金宝。 她这是? “淑姐姐,还愣着做什么!”金宝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沈淑的额头,奇怪!没生病啊! 怎么会听到这种消息还没反应? 温热的触感通过额头传到沈淑全身,她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回来了? 还回到了伯公府差刘妈妈来乡下接她的那一日。 她还没有回去,也没有被程王糟蹋,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她忍住心底的震惊,收拾好衣物和棒槌,“金宝,他们人呢?” 也许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吧,才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 那她就得好好把握,她一定要让伯公府所有害过她的人都为她前世的惨死付出代价! 金宝瘪了瘪小嘴,拉过沈淑的手往不远处一指,“她们就在村头的祠堂里,耍了好大的威风。” 第2章 惩治刁仆! 沈淑和金宝往村头走去,隔着不远就看到祠堂里乌泱泱的站了一屋子人。 现在正位上座的正是刘妈妈。 金宝所言不虚,此时她正借口茶不好,正在对着保长指桑骂槐。 上一世也是如此,刘妈妈借着伯公府的威势狐假虎威。 一会儿嫌地方脏,一会儿又嫌弃茶不好,明明只是个奴才却摆起了主人的架势。 保长敬这她是伯公府的人敢怒不敢言。 又顾着她们是来接沈淑回去的,倘若不陪着笑脸,唯恐沈淑回去被人欺负。 这才点头哈腰,就算被刘妈妈这种仆妇奚落也不敢回嘴。 看到这一幕沈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她才重生回来,惨死的怨气还未消散,看到此情此景如何能忍。 “你觉得茶不好就快滚。” 沈淑端着洗衣盆冲进了祠堂。 “哪里来的野丫头,你叫谁滚...”刘妈妈大怒,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可看清沈淑的脸后,她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像!实在太像了!不愧是孪生姐妹,除了眸色略浅果然和他们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刘妈妈正了正衣襟,收起方才的怒色开始装模做样,“那行,既然人来了,那就跟我走吧。” 沈淑冷冷一笑,“你是什么人!叫我跟你去哪?保长,我怎么瞧着这些人是拐子!” 保长面色大惊,一个劲的给沈淑使眼色,“丫头,这是伯公府的人,是来接你回去的。” 刘妈妈脸色阴沉下来,瞪了沈淑一眼。 “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你若再敢胡说,等我回去回禀了伯公爷和夫人,治你个无知之罪!” 保长见刘妈妈动了怒,忙替沈淑补救,“刘妈妈别生气,这丫头在乡下野惯了,说话也没个轻重,妈妈大人大量,千万别怪罪!” 明明就是十里八村都有声望的保长,现在为了她,对一个奴仆低声下气。 沈淑气的发抖。 她怎么能容忍刘妈妈这种小人在保长头上作威作福。 “保长,我没乱说话,你们看这群人横行霸道的样子,我看她们就是打这伯公府的旗号来拐人的! 少拿治罪不治罪的吓唬人,有本事你就把伯公爷和伯公夫人请到这,我等着你们给我治罪!” “你放肆!”刘妈妈绷不住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他们怎么会来你这犄角旮旯的地方,你若再敢啰嗦什么拐子不拐子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沈淑脸色一沉。 “好啊,既然叫不来正主,那你们肯定就是来招摇撞骗的, 金宝!你快去村里告诉大家伙儿,这里有一群假冒伯公府的拐子,快叫大家来帮忙,把这群人送到官府去!” 金宝一直在门口望风,虽然年纪小,但刘妈妈等人的轻视傲慢他不是看不明白。 如今看沈淑要替他出这口恶气,别提多开心,于是撒丫子就跑出去叫人。 刘妈妈看着跑出去的金宝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 指这沈淑就开始发号施令,“来人啊!把这个野丫头给我绑起来带回去!” 真是反了天了! 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竟然如此放肆! 来接她回伯公府她就应该烧高香拜真人,竟然给脸不要脸,把她们当拐子不说,还要找人来报官。 几人听命立马就要上来抓人,但沈淑的动作更快。 拿起洗衣盆里的棒槌就开始往她们身上招呼。 领头抓人的婆子没料到沈淑会反抗,毫无防备头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发出一声惨叫。 “反了!真的是反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她给我抓起来!” 刘妈妈再也顾不得体面,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 沈淑露出兴奋的笑容,她早就等着她们动手了! 她自小在乡下长大,砍柴种地什么粗活没做过。 加上她手中的洗衣棒槌,她还怕这么几个刁仆? 前世死前的惨状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这些怨恨全化成了动力,一棒一棒的打向这些人。 一时间祠堂内惨叫遍野! 沈淑抬头望向刘妈妈,眼神仿佛淬了毒,这个刁仆之首! 刘妈妈一惊,明明沈淑是活着的,怎么这眼神好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刘妈妈见势不对,拔腿就想往外跑。 这野丫头的架势太凌厉,要是被近身,她哪里有好果子吃! 可她即将踏出祠堂,一旁的保长砰的一声把门关了! 保长此时也染上了怒色。 这些人说动手就动手,如此野蛮无礼,说不准还真的是打这伯公府的名号来行骗的! “你...你们!” 刘妈妈难以置信的看向保长,“你们是要造反吗!我是伯公夫人的陪房,你们岂敢动我。” “还装?伯公府那是什么地方,里面出来的都是规规矩矩懂尊卑的人,就你们这粗俗不堪的德行还敢假冒!” 沈淑这下可没给刘妈妈逃脱的机会,一把刘妈妈按倒在地,丢开棒槌就开始用拳头揍人。 沈淑想到前世刘妈妈的恶行,下手越发狠了,骂她是不详之人?骂她是贱种? 那她就让她好好看看,什么是贱种,什么是不详!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刘妈妈被打懵了。 她实在没有想到沈淑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半点不吃亏的人。 她本以为只是个野丫头,好拿捏,就想过来摆摆架子,好好调教一下这位“二小姐”,这才主动揽下这差事。 可现在倒好,不仅没耍成威风,还被当成骗子狠狠揍了一顿! 周围的婆子一个也不敢上去拦,她们方才就被沈淑的棒槌揍的够狠,一个个都怕了。 金宝此时叫来了人,刚进祠堂就被这场面惊住了! “淑儿,淑儿!” 保长赶紧把人拉开。 沈淑打红了眼,双手到现在还不自觉的抖动,“保长,她们就是拐子!” 门外站了一群拿着家伙什儿的壮汉,听到“拐子”一词一个个都义愤填膺,高喊这要把她们都送到官府。 刘妈妈等人再也不敢嚣张,方才那趾高气昂的劲一下子散了。 唯恐沈淑真将她们送官。 要真把此事闹大了,那不还是她们这些做奴仆的倒霉吗! 万一丢了伯公府的脸,她们被主子夫人发卖了也未可知。 角落的一个胖婆子颤微微的起身,语气里总算带了点恭敬,“误会,都是误会, 今日出来的匆忙,未带什么证物,可你们看我们身上的衣服,那是伯公府才有的规制,真的不是拐子, 是我们先前言语不周,还请保长,二小姐见谅。” 沈淑斜过目光心里一阵冷笑,果然恶人还得恶行磨。 前世她如此委屈求全也没换来她们的恭敬,现在打了她们一顿,倒客气起来了。 “就算你们不是拐子,真是来接我的, 他们从小就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不问,就算真的要接我回去,那也得八抬大轿,大开中门的把我迎回去, 否则免谈!” 第3章 八抬大轿 刘妈妈一众婆子面面相觑,一个都不敢接话,但内心早就炸开了锅。 沈淑明明说的都人话,可怎么连在一起她们一个字都听不懂?! 就她这三两重的骨头还想八抬大轿,还要走中门? 胖婆子:“这…此等大事,还需禀报,我们这些下人怎么做的了主。” 沈淑冷笑,她就等着她们说出这句话。 她看这个胖婆子倒有点脑子是个识时实务的,“好,就你了。” 胖婆子见自己被点名,冷不丁吓一跳。 哆哆嗦嗦的指向自己,“我?….” 沈淑道,“你现在一个人回去,把伯公夫人请来,我就信了你们不是拐子,否则,我就把剩下这些人全送官府!” 胖婆子被吓的脸一白,这算个什么事? 沈淑语气中带着威胁。 “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这些婆子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你若不去,那她们。” 她停顿了,扫视了刘妈妈等人,没有接下来的话。 婆子们感到了明晃晃的胁迫,也管不了沈淑到底是要八抬大轿还是开中门,还是其他什么离谱的要求。 只求胖婆子赶紧回去搬救兵,好救她们于水火。 胖婆子被逼上梁山,也没了办法,只好回去传信。 不过两个时辰,人就回来了。 跟着下马车还有伯公夫人温兰亭。 在丫鬟的搀扶下,温兰亭方一站稳就迫不及待的朝沈淑疾步而来,“淑儿!” 又是左右细看,又是上下打量,“我的淑儿都长这么大了。” 温兰亭又撒下几滴泪,一副慈母模样。 “都怪母亲身子一直不好,这么多年也没能来看你,这么多年淑儿委屈了, 现在好了,你跟我们回去,今后就是一家团聚。” 明明是盛夏,可看着温兰亭假惺惺的样子沈淑竟觉得有点发寒。 顶着这么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前世给她下药时却那么毫不犹豫。 把她送到程王那种人渣的床上也没有半点心软。 一想到温兰亭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她就一阵作呕。 温兰亭可配的上“母亲”二字? 沈淑退后几步,避开了温兰亭的触碰。 “母亲何需装模作样,若真在乎我,还需要我让人去请你来吗? 看来这些婆子还真是伯公府派来的,真不知道母亲安的什么心,安排这些黑心婆子来这里充老大摆架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拐了我去换银子呢!” 刘妈妈见沈淑当面告状吓得跪倒在地,“夫人..老奴不是…” 温兰亭没想到沈淑竟还真的质问起来。 她堂堂伯公夫人屈尊来这村头地来接沈淑,她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真找她要说法来了! 但当着这么多人面,实在不好发作,她强忍住不悦。 “说到底,都怪我没调教好下人, 在府中时她们一个两个应的好好的,可没想到离了府竟疯魔了, 这些人,母亲替你料理了。可千万别因为这些贱坯子坏了我们母女情分。”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可谓是把面上功夫修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说这,就向身后的侍卫小厮使了个眼色。 温兰亭带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他们得令立马上前就开始扇刘妈妈等人耳光。 她们本就被沈淑狠狠揍了一顿,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来的时候好好的,现在一个个都肿成了猪头。 沈淑不得不佩服,她这个母亲可真是会做戏。 要不是经过前世一早,她恐怕现在真的要被感动了。 不过,这就完了? 她望向温兰亭,“要我回去也可以,只不过我的条件呢?” “条件?” 之前被沈淑安排去送信的胖婆子见状,扯了扯温兰亭的袖子,暗示她沈淑说的是八抬大轿和开中门的事。 温兰亭有些僵硬,她怎么敢的? 婆子来府中报信时,还以为听错了。 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还能翻出这些花样来? 所以压根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长女沈潇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她一个乡下长大的弃女怎么配? “今日太过匆忙,这轿子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找,不然…” 保长打断了温兰亭。 “夫人不用担心,若担心轿子的事,祠堂里正好有一顶,那是先祖父祖母遗留下的,今日正好派上用场,来人,抬出来!” 保长此时再不明白,也察觉到了什么。 今日之事恐怕都是沈淑故意闹出来的。 他不知道沈淑为何要这么做,但这是在他膝下长大的孩子,就如同他的亲孙女一般。 不管怎样,他今日也要配合唱好这出戏。 温兰亭脸上差点挂不住,“可人手不够.....” 沈淑哪里给她反驳的机会,指着已经被打成猪头的刘妈妈等人,“就让她们抬!” “她们以下犯上,打几个耳光算的了什么,就让她们从这里抬回伯公府,正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温兰亭哑然。 这里到伯公府虽说马车一个时辰就能到。 但这是抬轿子,等她们真一步一步抬回伯公府,那刘妈妈等人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沈淑淡淡道,“难道母亲不想我回去吗?” 温兰亭这才反应过来,她怎么被沈淑这个丫头片子唬住了? 不过初出茅庐的嫩头青,也就是现在,等回了伯公府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且容沈淑再嚣张片刻。 又换上那副慈爱的面孔。 “当初是大师说了你命格轻,在伯爵府恐怕压不住,这才送到乡下来,说你到了年纪就可以回家, 母亲盼了多年,就是等这一日,怎么会不想你回来。 你想如何都听你的,不过抬轿子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温兰亭心不甘情不愿的请沈淑上了轿子。 上轿前还不忘嘱咐了一番刘妈妈,“好好抬,若让淑儿跌下来,可饶不了你们。” 刘妈妈等人早就被吓破了胆子,也不知温兰亭是真心嘱咐还是装样子,只点头遵命。 保长目中含泪,“淑儿,若是在伯公府过的不好,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沈淑不舍的看向保长,轻轻擦去眼泪,眼神更为坚定。 她也想就留在乡下,不去踏足那片是非之地。 可她前世死的那样惨,她怎能容忍这些伤害她的人还逍遥法外,锦衣玉食的活着。 原谅她的自私,这一世,哪怕赔上命,她也要伯公府的所有人付出代价。 连一只狗,她都不会放过。 等她报完了仇,若还有命在,她一定回来好好孝敬保长。 * 轿子缓缓跟在温兰亭的马车后面。 几个抬轿子的婆子苦不堪言,但也不敢抱怨。 温兰亭放下车帘,不复方才温和的面容,多出了一丝狠辣。 “吩咐下去,等到了府内就把人死死按住,立马给我绑结实了。” 第4章 天杀的冤孽 沈淑看着温兰亭的马车,心中早有筹谋。 她想起前世回府时快到中元节。 伯公府一墙之隔的郡主府缅怀先人,在府们外施粥。 所以当天聚集了一些来领粥的人,两家是近邻,这些人难免挡了他们回府的路。 刘妈妈素日嚣张惯了,对这些穷苦百姓毫无怜悯之心,还下令驱赶。 于是隔壁郡主府的下人和刘妈妈起了争执。 沈淑从他们的对话得知,原来温兰亭与郡主娘娘早就不睦,连带着两府的下人也是互相看不顺眼,好似有仇。 这一世,沈淑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只要她找机会在郡主娘娘跟前露了脸,就不怕进了伯公府被无声无息的“消失”。 几个鼻青脸肿的婆子一瘸一拐的将人抬进了城。 等到了伯公府外,沈淑看着敞开的偏门冷冷一笑。 果然料的没错,温兰亭根本就不会让人开中门。 沈淑正缺个机会发作,现在她的好母亲自己送上门来了。 于是看这漆黑的大门道:“停轿!” 察觉到外面动静的温兰亭掀开车帘,心想沈淑又整什么幺蛾子。 但被接下来的一幕惊掉了下巴。 只见沈淑直愣愣的从轿子上跳了下去! 这哪里像个千金闺秀,分明就是山上的野猴子! 可还没等温兰亭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沈淑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差点晕过去。 “没想到堂堂伯公夫人,我的好母亲,竟然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 “说好了八抬大轿开中门把我接回去,在乡下答应的好好的,没想到进了都城就翻脸了。” “既然如此,我还回来做什么,我现在就回乡下去!” 沈淑气愤的喊道。 隔壁郡主府和上一世一样,也开了粥铺赈济,四周站了好些人。 不是他们想凑热闹,无奈两家是挨着的,不得不听了一耳朵。 施粥本就是接济的穷人,看到沈淑一幅乡下打扮,又听她义正严辞的质问,不由自主就站在沈淑这边。 虽不说话,但已经议论纷纷。 温兰亭眼前一黑。 忙安抚道,“淑儿,你胡说什么呢,乖,咱们先进府,这要是影响了郡主府施粥,郡主可是要怪罪的。” 沈淑完全不吃她这一套,反而就地大剌剌的坐下了。 “要是母亲不按照答应我的办,我绝对不进去,郡主娘娘心慈仁善,得知我的境遇,必不会怪罪。” 温兰亭强忍住怒火。 “这就是中门,你在乡下没见过也难怪,乖,我们先进去。” 隔壁郡主家施粥的丫头终于忍不住了,“姑娘,伯公夫人打量着骗你呢,这明明就是偏门。” 她们都是郡主府出来的人精,不过三两句话就把事情摸的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看温兰亭吃瘪,郡主府的丫头别提多开心了。 沈淑:“好啊,果然是骗人,我不干了,我要回去乡下!” 温兰亭的心腹管家赵妈妈呵斥。 “一个施粥的丫头片子,好好做你的活,我们伯公府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施粥丫头立马顶了过去。 “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好歹也是有爵之家,就这样哄骗人家姑娘,还要不要脸啦?” 温兰亭瞪了赵妈妈一眼,责备她不该与郡主府的人起冲突。 忙上前拉住沈淑,“什么门又有什么要紧,母亲并非刻意瞒你, 只不过开中门一事还需与你父亲商量,不能擅自作主, 可你若是再闹,传到你父亲耳中,怕是要上家法。” 家法? 沈淑听笑了,没养过她一天的父亲母亲要给她上家法? 她们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就算今天接她回去也是别有目的,她们到底有什么资格对她上家法? 沈淑狠狠甩开温兰亭。 “母亲,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不能第一日回府就要打我。 明明是你出尔反尔,现在还要惩处我,伯公府的规矩真是上天了!” 郡主府的丫头见状,也添油加醋,“伯公夫人往日的贤良淑德难道都是装的?” 温兰亭眼睛一跳,不是,到底关她郡主府什么事啊! 为什么这些丫鬟要来管这档子闲事? 不行,她得赶紧把沈淑弄进府,不然再让她闹下去,他们伯公府的脸还往哪搁? 眼一闭心一横,也顾不得了,上前让小厮们抓人。 好啊,鱼儿终于上钩了。 沈淑方才还怕温兰亭真客客气气的把她从中门迎进去,这样才不好办,如果真的这样还怎么能引起郡主的注意。 没想到温兰亭一点也不让她失望,真气的失去理智让人抓她了。 正好给她机会! 沈淑错身闪躲,一幅被吓到的样子,“救命啊!伯公府夫人要杀自己亲女儿了!” 于是假装惊慌失措,直往郡主府的粥棚奔去。 温兰亭眼前黑了又黑,真是天杀的冤孽! 这丫头真的是她亲生的吗?? 郡主府的丫鬟没想到伯公府的人竟然如此大胆,竟然跑到他们的地盘,有个机灵的小丫头忙进去报信。 沈淑可是计算好的,一边躲闪一边往粥锅边走,假装自己被绊倒。 小厮见状慌忙去抓,沈淑身子一躲钻到了桌子下面,抓人的小厮冷不丁抓了空,整个人竟摔在粥锅里! 这下可犯了众怒。 周围的百姓见他们如此糟蹋粮食,都忍不住了。 方才看伯公夫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他们就隐隐看不过去,现在倒好,连粥棚都翻了,欺负到郡主娘娘头上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众人纷纷上前和小厮们打成做一团。 菜叶子粥水漫天乱飞。 可怜的粥棚没一会被拆的鸡零狗散。 温兰亭傻眼了。 虽然她看不上郡主家中只是军匠出身,平时总是阴阳怪气郡主肚子里没墨水。 但毕竟人家身份可比她高多了,再怎么样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 可如今粥棚被搞的得一团糟,她可怎么说的过去啊! 正当温兰亭绞尽脑汁想补救对策的时候,郡主府的侍卫高喊:“郡主娘娘到!” 百姓见郡主来了,仿似找到了主心骨,纷纷上前哭诉。 “请郡主娘娘给我们做主,都知郡主善心在此施粥,可伯公府却不知好歹,竟让人掀翻了粥铺。” 第5章 开中门进伯公府 郡主看到府门前狼藉一片的现场怒火中烧,“温兰亭,你好大的胆子!” 温兰亭见惊动了郡主,又回头看了这混乱一片的场景,再也趾高气扬不起来。 一边又给赵妈妈使眼色,让人赶紧去请伯公爷回来。 温兰亭忙附身行礼。 “是我这二女儿不懂事,冲撞了郡主府,粥棚我们伯公府会恢复原样,还请郡主息怒。” 沈淑冷笑,温兰亭还真想把责任都推到她头上。 于是忙从桌子下爬出跪下。 “还请郡主娘娘明鉴,此事的确因我而起,但实在不怪我。” 郡主第一次听见这么好笑的推脱之词,“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想抵赖不成!” 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沈淑身上,看到她的脸一愣。 “你不是沈家的小姐沈潇?你们母女俩耍什么花招!” “你们把郡主府当成什么了!岂是你们后宅打闹的地方!” 沈淑酝酿好情绪,抬头时红了眼眶。 “郡主请细看,我并不是沈潇,而是她的孪生妹妹沈淑,今日之事实非我所愿,还请郡主听我一言。” 郡主狐疑,“只听说伯公府只有一女一子,没听过还有什么孪生姐妹。” 又将目光放在温兰亭身上,心中思忖莫不是温兰亭母女又来戏弄自己? 温兰亭恨不得拿布堵住沈淑的嘴。 只是现在她骑虎难下,不得不应承,“我是还有一女养在别处,鲜少人知。” “怕不是鲜少人知,而是母亲从未向他人提起过我吧。” 沈淑掉了出几滴眼泪。 “母亲自我出生就把我送到乡下,十八年来看也没看过一眼,今日说要接我回去,说好了要八抬大轿大开中门地把我迎回去。” “没想到轿子抬得不情不愿,还骗我偏门就是中门, 我不过问了几句,便让人抓我,还说要动家法,天下哪有你这么做母亲的! 再说,我看到这么多人抓我怎能不怕,这才慌不择路逃到郡主府的粥棚, 是母亲手底下的小厮办事不力,这才打翻了粥,母亲怎么怪到我头上!” 此话真心实意,除了想报复温兰亭,还参杂着她的委屈。 曾经她也是把温兰亭当作母亲爱戴,可她得到了什么? 被教规矩的嬷嬷责打,府中的下人也不把她当回事,整日吃不饱睡不好,她统统忍下也没换得温兰亭的心软。 她太傻了! “母亲与我说怕我命格轻,怕压不住伯爵府的富贵,才送到乡下, 可我与姐姐同日出生有何不同?为何姐姐能养在母亲膝下,我却只能被送到乡下。” “恐怕命格轻也是母亲编造的,大约是我眸色浅与常人,母亲觉得我晦气,这才将我送走的。” 沈淑字字恳切,触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周围的百姓忍不住替沈淑说话。 “真是可怜,这伯公府的二小姐,过得比我们还不如。” “连我们这些普通百姓都不会苛待子女,这伯公夫人可真够狠心的。” “淑儿!”温兰亭急忙辩解。 “潇儿先你出生,时辰不同,命格自然也不同,你和潇儿都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你这样说,让母亲情何以堪。” “母亲说的话真是比唱得还好听,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沈淑默默撇开了脸。 “够了!”郡主打断还想说话的温兰亭。 又让人抬起沈淑的下巴细细看去,果然眸色有异,虽五官与沈潇别无二致,但气质却大不相同。 沈淑那这双眼睛清澈无暇,看她性子也是直来直往的豪爽性子。 不像沈潇,与温兰亭简直如出一辙,眸底透露着算计,令人生厌。 郡主虽语气不善,但面上怒气却减了三分,平时就看温兰亭不顺眼,但无奈抓不到她什么把柄。 今日沈淑一闹,总算让温兰亭落在她手里,能出口恶气,她怎能不痛快! “今日之事都因伯公府治家不严而起,不追究也可,把这里恢复原样, 还要伯公夫人亲自施粥,从早到晚,把粥分发给百姓,好好反思自己的为母之道,这事就算完了。” “不然我定要告诉圣上,伯公府管家不严,苛待子女,还砸布施的粥铺,不知道伯公府可承担几条罪责。” 温兰亭脸色发白,若真闹到圣上那,怕是伯公爷也会受牵连。 可是,她是伯公府的夫人啊!怎能如同下人一般给这些低贱的百姓施粥! 若真这么做了,她的脸还往哪搁? “是,郡主说的是,我定会令命人恢复原样,只是,淑儿也不是没有过错,不如,就让淑儿去施粥,郡主想怎么罚都认,也算是伯公府一家的赔罪了。” 沈淑没听错吧? 叫她也受罚? 可还不等沈淑开口反驳,郡主就替她说了。 “你的过失还需要女儿承担?这是什么道理?还请夫人独立完成,别失了分寸! 伯公夫人翻脸真的是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是母女情深,现在就能任由我处置。 我看你嘴里没一句实话,倒是你这二女儿说得有几分情真。” 沈淑本不指望能得到郡主的维护,只求在她跟前露脸能保个平安,没想到郡主竟然出言回护,这让她感到意外。 于是向郡主投去感激的目光。 又向温兰亭说道,“母亲不必多说,既然母亲要我受罚我怎能推拒, 只是等我偿还完我的错失,我也不回伯公府了, 我还回我的乡下,从今往后,我就当你从没有来接过我。” 温兰亭哑然,此刻真的想晕过去。 她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沈淑竟然是这么一块不好啃的硬骨头。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怎能功亏一篑让沈淑走! “好,淑儿想开中门,那就开,若你父亲责怪,母亲替你担了便是。” “至于粥棚你也不用管,母亲一并受了,别再闹了,就当母亲求你。” 这演技不去南区班子唱戏可真是可惜了,沈淑感叹。 不过,温兰亭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前世她没名没份的回去,直到她死了也没人知道伯公府还有个二小姐。 重来一回她怎么也不能这么窝囊。 “母亲如此说,那淑儿就听您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温兰亭头上的青筋直跳,还没完?还没完? 就是请个公主此时也该进府了,这死丫头怎么这么难伺候,她怎么不上天当玉帝?! 到底谁教的她这么多花花肠子! 沈淑道,“我听说开了中门就得宴请宾客,告知府中所出大事,不知母亲决定何时开席?” 郡主这时还真的喜欢起沈淑了。 原来想要按住温兰亭这个贱人,还真不能用她往日直来直往的那一套。 于是帮腔道,“不错,是有这个规矩,既然今日我听了一耳朵,伯公夫人,我就当你已经下贴了,你可千万别忘了。” 郡主欣赏地看了一眼沈淑,继续道,“正好晚上庆国公家请我去听戏, 听闻伯公夫人与他家向来交好,你家要摆席面一事我就替你也告知她一声。” 温兰亭勉强一笑,可不知她这个笑简直比哭还难看,她现在就如同被架在火中烤一般煎熬。 “是,定了时间定会下贴,郡主请放心。” 又回头看向抬轿子的刘妈妈等人,“还不快把二小姐扶上轿子,从中门抬进去!” 刘妈妈等人哪有不听的,见沈淑连温兰亭都拿捏得死死的,她们几个老婆子哪敢不从命。 沈淑只见隔壁那扇沉重的中门开了,顶上的匾额刻着沈府的标志,她不禁笑了。 这一回,她要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回来。 温兰亭差点气吐了血,她的谋划和算计竟然一样也派不上用场。 反而被沈淑压得翻不了身,让沈淑一样样的得逞,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温兰亭刚想进去,只见郡主府施粥的丫鬟拦住去路。 “伯公夫人请留步,这边粥铺搭好了还需夫人亲自施粥,您还是先别进去了。” 施粥的丫鬟三请四催地把温兰亭请走,好容易落到郡主府手里,这些丫鬟怎会让她轻易逃脱。 刘妈妈把轿子停稳在内院,恭敬地唤了一声二小姐,小心翼翼地把沈淑扶了下去。 可还没等沈淑喘口气,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怒吼,“你这个孽女!” 第6章 掌箍绿茶姐 伯公爷沈丘山带着人冲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沈淑的姐姐沈潇。 因着快到中元节,伯公府要提早安排祭礼,于是带着沈潇和沈链就去祖庙打点。 听到赵妈妈急匆匆地传来消息,沈丘山便让沈链代替自己继续完成仪式,而自己则带着沈潇先回来。 赵妈妈早就在去请沈丘山时就把事情颠倒黑白地说了一通。 把过错全推到沈淑身上,形容的她简直是个夜叉。 而温兰亭则是多么温良贤淑。 又爱女情切,替沈淑认罪不说,还主动替她受罚。 沈淑不感恩戴德的感谢温兰亭就罢了。 还在郡主面前胡言乱语,惹得郡主大怒,害得伯公府颜面尽失。 虽然沈丘山的怒火越来越高涨,但还是存了三分疑虑,想着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不至于这么大胆。 可是快到府时。 沈丘山隔地不远看着几个婆子八抬大轿把沈淑大摇大摆的开中门迎了进去。 又见郡主府的丫鬟扯着温兰亭施粥,才终于信了十成十。 于是看到沈淑的第一眼就怒道。 “你知不知道伯公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哟?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淑笑笑不说话,这算什么。 和她前世的惨死一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看来他们也不完全不是人,板子打到身上原来也知道痛。 “孽女,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了,我与你说话,你竟然还笑!” 见沈淑讥讽的表情,沈丘山更气了。 “你母亲亲自去乡下接你,你还如此不知好歹,冲撞你母亲。” “在郡主面前大言不惭,逼得你母亲不得不给外面那些乞丐施粥。” “你出生一双异瞳,如此诡异不祥,我没打死你还让你在乡下长大,你就该日夜感激。” “如今接你回来,你更应该恭敬谦卑,好好侍奉长辈才是,可你呢!你干的都是什么事,难道接你回来是让你来当祖宗的?” 沈淑抬头看了沈丘山一眼,笑得出了声。 她难道没有恭敬谦卑过吗? 前世刚回府,她不懂什么规矩,又不想给沈丘山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照着周围下人向沈丘山行礼的样子,也行了一个蹩脚的礼。 可沈丘山把沈淑当透明人,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让她起来。 也不理会她已经蹲得发麻的双腿,还说沈淑没体统。 在乡下养得净学了些下人的姿态。 沈淑咬牙,但还是心存希望。 后来得知沈丘山素来睡眠不好,特地用乡下保长教她的改善睡眠的秘方制成了一个香药罐,献给沈丘山。 可他看也没看地就丢到荷花池中。 说这种乡气的东西以后不要再拿来给他,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学会规矩。 她的好父亲何曾有一丁点儿在乎过她? 在乎的不过是她这张与沈潇一模一样的脸,能替伯公府铺平一条飞黄腾达的路罢了。 见沈淑不吭声,沈潇还以为唬住她了,“妹妹,今日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毕竟我是做姐姐的,也不得不说一嘴了。” “你这样实在不像话,怎么能这样不把父亲母亲放眼里?” “你赶紧给父亲赔个不是,再把母亲接回府,你亲去替母亲施粥,我还能替你求情。” “你若不听劝,还这么任意妄为,那你就是逼父亲动家法了。” 沈潇看似是在想沈淑息事宁人,实则她这番话不亚于在煽风点火。 沈淑淡淡的看向沈潇,走到沈丘山跟前。 “我说你们这一个个的,真是能演,一个装慈母,一个扮严父。” 又凑到沈潇跟前,笑盈盈的看向她,“姐姐呢本色出演绿茶。” “你们搞清楚了,不是我非要回来,是你们求我回来的。” “如果觉得我给你们添堵,把我送回去就是,你以为伯公府是什么好地方,谁都想上赶着来吗。” 沈潇懵了,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听这么难听的话,霎时红了眼眶。 “妹妹为何说这种话作践我…” “我不过好心提点想为你求情,何必说话这么难听,对全家也没个好脸色,难不成是对伯公府心怀怨怼,故意报复吗?” “要报复也使得,只管冲着我一个人来,那你不能这么对父亲和母亲呀...” 沈潇捂着帕子抹干净泪,一番话说的正气凛然。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沈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啪——” 沈淑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扇了过去,由于力度过大,直接把人扇飞了几米远。 “既然姐姐愿意替父亲母亲承担,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潇本就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哪比沈淑从小做粗活来的身强力壮,也没料到她会动手打人,毫无防备,竟被扇的晕死过去。 沈丘山惊呆了,忙让人把沈潇扶起来。 他脸色阴沉的可怕,真是反了天了!沈淑到底是能把谁放在眼里! 他这个伯公爷还没死呢!当着他的面就敢打人,他今日万一不在,岂不是要杀人?! 看来赵妈妈真是一个字都没说错。 他这个二女儿不仅藐视尊上,还胆大包天! 是真要好好给她教教规矩了! “看来你是真的被养坏了,来人啊!给我上家法!” 沈淑冷笑,不慌不忙退了几步。 “父亲不知道?郡主娘娘已经知道伯公府要摆宴向众人宣布我回府的事。” “也知道你们十几年来把我扔在乡下不管不问,若是我第一日就被打,万一在宴席上漏了伤痕,岂不是做实了伯公府苛待子女的事实?” “父亲打我事小,若是惹的郡主娘娘不快,在圣上面前告您一状,还不是您吃不了兜着走。” “我横竖在乡下惯了,不在乎什么权利富贵,难道父亲也不在乎?” 什么? 沈丘山一愣。 这时有个有眼色的小厮把沈淑和郡主在府门外的对话附耳对沈丘山低声说了一遍。 只见沈丘山听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还真不能打。 沈丘山恨恨的盯着沈淑。 保不齐郡主已经向庆国公家说了摆席面一事。 若是真打了沈淑,到时候这丫头再胡言乱语,被郡主捏住短处,郡主是真会去告御状的。 “你们都退下!” 沈丘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怒火。 “你刚来都城,今日之事全当你不懂事,但你不敬尊长,又动手打了你长姐,不得不罚,你给我滚到祠堂好好反省!” 他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上蹿下跳的死丫头怎么就得了郡主的青眼! 一群孔武有力的侍卫上前,不容沈淑逃脱就把人压到了祠堂。 第7章 火烧祠堂 沈淑被推倒在祠堂的地上。 沈丘山丢下冷冷的一句,“好好反省你的罪过。”就关上了大门。 沈淑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站了起来,环顾四周。 祠堂在府中偏北,常年照不到日光,即便是盛夏,也让人觉得阴冷。 明明沈丘山知道快到中元节,还把她关在祠堂,除了想罚她,还有想吓唬她的意思吧。 她就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难道还怕这些泥糊的木头? 若他们真有灵,早在沈淑被抬到程王府时,在她死在柴房时就该现身了。 沈淑突然发了狠,端起一块蜡烛就向后面排列整齐的排位砸去。 如果有鬼,那就让这些列祖列宗来找她! “二小姐!使不得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原来是被沈淑在乡下叫去请温兰亭的胖婆子,还有刘妈妈。 她俩刚被吩咐去盯着沈淑受罚,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这么炸裂的一幕。 不敬祖宗灵位,这要是被沈丘山发现了,轻则被逐出家门,重则是会被打死的。 这二小姐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胖婆子忙上前去摆正那些排位。 刘妈妈见势不妙,欲冲出去喊人,“快来人啊!二小姐疯了!她要砸祠堂!” 她咕噜着眼珠子就打算开溜。 可下一秒,她就说不出话了。 只见沈淑扯下祠堂中的帷幔一把就勒住刘妈妈的脖子。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哪怕之前被沈淑狠狠收拾了一顿,也没彻底教会刘妈妈学聪明。 旁人就算了,可她前世在刘妈妈那吃了不少亏,最终也算是死在刘妈妈这个“打手”手里。 说是有深仇大恨也不为过,既然刘妈妈这么不识抬举,那她也无需手下留情。 刘妈妈惊恐得无以复加,“二…小姐….我….错了…饶….奴婢…” 可还没等她说完,就彻底咽了气。 胖婆子已经吓傻了,一动也不敢动,“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奴婢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都是刘妈妈走路不小心…被帷幔勒死了,是她自己活该,不关任何人的事。” 沈淑利落地起身,面无表情。 “这没你的事,看在你在乡下去请我母亲的份上,我放你一马,随便你是去告状也好,还是别的也罢,赶紧滚蛋。” 可这胖婆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就直愣愣跪着磕头,也不跑去叫人。 既然她不愿意走,行。 那就看着,看着沈淑怎么把这里夷为平地! 这一次她直接爬上了灵台把剩余没倒塌的排位全扫落在地。 沈淑还嫌不够,开始扯四周的帷幔。 胖婆子被吓得面色惨白,二小姐这架势...这是要烧了祠堂? 还没等胖婆子反应过来,就见沈淑端起蜡烛就往帷幔上扔去。 “噌”的一声,火苗冲上了半人高。 由于祠堂长年累月点着蜡烛,导致空气中干燥无比,所以非常容易起火。 沈淑又抱起那些排位往帷幔中扔去,不一会就冒出了烟。 可惜这里没有引子,实在无法瞬间形成大火,只得慢慢等火势变大。 只见胖婆子还愣在原地,沈淑上前,“你若不想死,就赶紧滚。” “二小姐,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沈淑道:“伯公府的人这么对我,想让我乖乖听你们摆布,除非我死。他们对我不公,我就要掀翻他们。” 她这样死过一回的人,还怕什么。 后面的火光渐渐浓郁,映在沈淑脸上发出奇异的光。 胖婆子第一次听到这么大胆的言论,内心激起不小的波澜,“不公...就能掀翻?” 胖婆子被沈淑的话听怔住了。 火光越来越大,沈淑什么时候不见了人影,她也没发现。 她这才彻底反应过来,转身猛地夺门而出。 她一步也不敢懈怠地跑向主院,高声大喊。 “走水了!走水了!二小姐被困在火里了!” 沈丘山刚安顿好被扇晕的沈潇,正欲出来,就听到这么惊悚的消息。 不是让沈淑在祠堂罚跪吗!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走水了! 难不成她真是个煞星转世,连祖宗们都看不下去,显灵要烧死她?! 真是个冤孽!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救火!” 沈丘山赶到祠堂时,大火已经点燃了整间房子,来救火的下人一个也不敢进去。 完了! 沈丘山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淑就这样烧死在里面了? 那他答应过程王的事,该如何交代! 沈链的前程又该怎么办? 链儿又不是个有天分的孩子,没了程王的帮助,怕是前途无望。 还有郡主那边也虎视眈眈的盯着伯公府。 要是让她知道人回来一天就死了。 指不定怎么在陛下面前编排,说不准他的官声也会受损。 “一群蠢货!快救火!”沈丘山叫得撕心裂肺。 可惜火已经成了势,哪里是说扑灭就扑灭的。 直到烧了个精光,下人们抬出刘妈妈已经烧成炭的白骨,说是沈淑的尸体时,沈丘山的期盼才彻底落空。 真是天要亡他伯公府。 温兰亭看到府内着火,郡主府这才肯放人。 她急匆匆地进府,就听到下人们议论纷纷,说二小姐被火烧死了。 温兰亭险些晕过去,人怎么就死了! 人死了,那她今日所遭的折辱岂不是白受了。 直到看见沈淑的“尸身”,温兰亭再也撑不住,腿一蹬,晕死了过去。 而伯公府当晚乱作一团,晕得晕,死的死。 沈淑在树上欣慰地笑了。 原来方才她见火势过大,早就翻身离去找了棵树藏了起来,正好能把祠堂的动静尽收眼底。 他们就等着吧,看她怎么把这伯府的天给翻过来。 …. 次日,沈淑从树上醒来,只见温兰亭的心腹赵妈妈指挥下人在各处挂白。 “不知府中谁死了,伯府要节哀啊。” 沈淑冷不丁地闪到赵妈妈身后。 “去去去,没眼力见的小贱人,也敢打听这些。” 赵妈妈都没抬眼看她,但听到沈淑的声音一愣,难道… “鬼啊!!!!” “冤有头债有主,二小姐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别来找我。” 赵妈妈吓得神智不清,一群丫鬟婆子瞬间吓得东跑西窜。 沈淑默默翻了个白眼。 于是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逛起了园子。 赵妈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礼节都顾不上了,刚踏进温兰亭的内室,还没见到人就开始喊,“夫人,不好了!” 温兰亭昨日闹了一日,实在是有些精神不济,听不得大的动静。 在听到赵妈妈说“不好了”三个字时,更是心里咯噔一声。 还有什么噩耗? “慌慌张张的,什么不好了!”还有什么比她现在的情况更不好的吗。 今天一早,庆国公夫人来询问沈淑回府摆席一事,怪温兰亭怎么先给郡主下贴,而不是先给她。 温兰亭苦笑,沈淑死了的消息实在说不出口,于是硬着头皮说五日后。 正在她送走庆国公夫人,在绞尽脑汁想对策,怎么合理安排沈淑的死因时,赵妈妈又跑来传坏消息,这让温兰亭怎么不恼。 只见赵妈妈哭丧着脸,说出一句令温兰亭震惊的话,“二小姐她,她还魂了!” 第8章 刘妈妈之死 “你说什么!”温兰亭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赵妈妈吓得都结巴了,“是,二小姐回魂了,就在园子里,大家伙儿都见着了。” “她不是被大火烧死了吗?”温兰亭头皮发麻。 昨日那尸身她也是亲眼见过的,早就烧成炭了。 那她如何回魂?! 总不会是鬼?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奴婢也不知道,现在人就在园子里呢。” “走,去请伯公爷过来,我们去瞧瞧,我倒要看看,她是人还是鬼。” 温兰亭稳住思绪。 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这死丫头说不准压根就没被困在祠堂烧死。 而是藏起来,等着看他们笑话呢! 可那具尸体是谁的? 等沈丘山和夫人走进园子时,沈淑正坐着喝茶。 “孽女!你竟然没死!” 沈丘山眼睛都瞪直了。 “既然没死,你藏到哪里去了,为何不早早现身! 你知不知道我与你母亲以为你死了,伤心得一夜都没合眼!” 温兰亭见她活生生地站在她跟前,又是欣喜又是惊惧。 “淑儿活着就好,公爷切莫动怒。” 沈丘山脸色一变。 “她能安生点不给我惹事我怎么会动怒!” “回府第一日就不敬尊长,掌箍姐姐,还烧了祠堂,我真是做了什么孽,才生了这么一个魔星。”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震惊道,“那昨日那具被烧焦的尸体是谁的?!” 终于说到重点了。 沈淑感到奇怪,昨日那胖婆子可是对她做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怎么,没告状? 沈淑开始闭眼瞎编。 “昨日父亲把我关到祠堂,也不知怎么就着火了,我见这火大就跑出去避火,那尸体是谁我如何得知。” “你不知道谁知道!”沈丘山气得吹胡子瞪眼。 “昨日,公爷不是安排了两个婆子去祠堂盯着淑儿么,也许问问她们就能真相大白。”温兰亭道。 她早就问过赵妈妈,把昨日发生的细枝末节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把昨天那两个婆子传进来。” 很快,胖婆子就来了。 温兰亭一愣,怎么只有一个,刘妈妈人呢?她心里冒出不详的预感。 “昨儿个是你头一个来报信着火,本以为是淑儿葬身火海,可现在弄清楚了淑儿还好好活着。” “那死的必定另有他人,你可知是谁?怎么死的,你都要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刚等温兰亭询问完,胖婆子就哭开了。 “夫人,死的八成是刘妈妈!” “昨日看到祠堂着火,都急坏了,生怕二小姐出什么事,可我们进去祠堂时,二小姐早就出去避火了。” “刘妈妈非说要进去救火,奴婢只当她想邀功,也拦不住,我这才去报信的,其他的奴婢不知啊。” “你们进去祠堂时,淑儿已经不在里面了?”温兰亭质疑。 “确实如此啊,夫人。” 胖婆子想起昨日刘妈妈的惨死的样子,实在不敢多说半个字。 这婆子倒是个识趣的。 沈淑觉得可笑之极,温兰亭看来想把刘妈妈的死的按在她头上。 真不明白,这一家子明明盼着把她当铺路石,指着她讨好程王,难道不应该对她好一点么? 现在看来,像是巴不得她身上多一条罪名,好治她的罪! 现在想想,恐怕在她父亲和母亲眼里。 只觉得沈淑不过是一个不详的女儿,连奴仆都不如吧! “母亲是很希望刘妈妈的死与我有关吗?”沈淑看着她。 温兰亭一怔,知道沈淑又在点她,忙用帕子掩面。 “淑儿误会了,母亲只是想还你清白,所以这才多问了几句。” “放肆,你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 沈丘山怒目,“你以为死了个奴仆是小事?奴才的命也是命,难道不该查问。” 沈淑这些话都听烦了,反正不管他们怎么说,他们都有理由,都有借口。 “那既然查问完了,我可以走了吗?我的、好、父、亲?” 沈淑眸光一沉,已经十分不耐烦。 既然此事她已经撇干净,那还在这和这对豺狼父母多说什么。 “就算刘妈妈的死与你没关系,那祠堂是如何起火的?” 沈丘山不肯放人。 “我怎么知道怎么起的火?父亲真是好生奇怪,不管说什么都把我当犯人审,不如直接把我送到官府好了。” 温兰亭一听苗头不对,她这二女儿能说这种话那肯定是挑事的征兆。 忙劝和,“烧了就烧了,祠堂年久失修,早就该修缮了,公爷莫在生淑儿的气了。” “慈母多败儿!” 沈丘山气得满脸涨红。 他这个夫人就是太好性子了,沈淑本就张狂,温兰亭这般纵容岂不是助长了她的气焰! “骂够了没?要是骂够了就赶紧给我准备个院子,我要休息。” 她的这对父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真是应付得够累了。 “孽女!真是个孽女!” 沈丘山气得仰天长啸,到底谁家的千金闺秀是这个德行! 气得拂袖而去。 “还请母亲赶紧给我收拾个院子出来。” 沈淑看着沈丘山气呼呼的背影,心道怎么没把他气死。 要是气死她这仇也算报一半。 温兰亭瞧着沈淑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一阵磨牙。 这一桩桩一件件,换了旁人早就被吓破胆了,哪里像她这般淡定自若。 但现在温兰亭对沈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叫她怎么不气! “那淑儿就跟我走吧。” 不过她也别想住什么好地方。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处房舍。 沈淑看着已经歪掉的大门,布满的蜘蛛网,一阵冷笑。 温兰亭脸色一变,忙给自己找补。 “现在院子大多住了人,一时半会儿还收拾不出来,这间偏房,虽然简陋了些,但收拾收拾还能住人,淑儿要不先将就?” “母亲放心,我很满意。”沈淑皮笑肉不笑。 敢给她住破院子,行啊,那温兰亭最好别后悔。 温兰亭一阵意外,这死丫头没发作? 而这时,沈潇院里的大丫鬟青儿飞奔而来,“夫人不好啦!” “怎么又不好了?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青儿慌忙跪下,抬头道,“夫人,昨日大小姐被…” 可眼睛一瞥却看到了沈淑,吓得青儿不敢说了,又垂下头。 “潇儿怎么了?你快说!”温兰亭难得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昨日大小姐被二小姐扇晕了,现在醒了,说受不了这等耻辱,要寻死呢!” 第9章 我不活了 青儿又哭哭啼啼道,“大小姐长这么大别说打了,连重话都没听过一句,这才..这才..奴婢们实在拦不住了,这才来找夫人您。” 什么? 被扇了一巴掌就要寻死? 沈淑讥讽地笑了,那如果让她去伺候程王,岂不是即刻就要毙命。 谁去死她都信,像沈潇这种蛇蝎心肠的人怎么舍得去死。 怕是又要借口作妖。 沈淑冷嘲热讽道,“母亲快去,万一去晚了可就是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温兰亭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看着沈淑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 她这不是在咒她的亲姐姐吗! 要是潇儿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温兰亭就和沈淑拼了! 现在她实在没工夫和沈淑再纠缠下去,也没留下什么话,转身急匆匆的去沈潇的院子。 温兰亭刚踏进沈潇的院子,就看到她正挂在一条白绫之上,底下的丫鬟纷纷抱住她的腿不让她彻底吊死。 温兰亭吓得目眦欲裂,“潇儿,你快下来!你要是死了不是要了母亲的命吗!” 沈潇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我不活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我竟然被沈淑那个贱种扇了一巴掌,我还有何脸面活着。” 温兰亭忙劝道,“乖女儿,你先下来,我们有事好好商量,母亲替你出气还不成吗。” 温兰亭此时真的连杀了沈淑的心都有了,要是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她绝对不会寻沈淑回来。 沈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坚决不肯把白绫从自己脖子里掏出来。 “她连父亲都不怕,还能怎么出气!” 她又想起方才丫鬟说,今日一早庆国公夫人来府里和沈淑进府摆宴一事,更是气的不行。 她长这么大都没这个待遇,沈淑何德何能,一回来就夺了她宠爱与地位。 沈淑她凭什么! “还是让我死了算了,母亲想怎么宠爱她就怎么宠爱她,摆什么宴都随便你,反正我死了埋到土里眼不见为净!” 说着就要踢开底下这些抱着她腿的丫鬟。 “我的乖女儿。”温兰亭急得掉眼泪,“沈淑她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为了你哥哥,母亲怎么会接她回来,” 见沈潇真要寻死,温兰亭也顾不得了,“摆宴一事母亲已经想好对策了,你先下来,我慢慢说与你听。” “还能有什么对策,她这种没教养的野丫头,还能怎么办,除非她亲自来给我道歉,不然我死也不下来。”沈潇铁了心地闹。 从小她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一次吃了这么大亏,不达目的她怎么受得了。 要是不立立威,以后还不得让沈淑爬到她头上去了! 她还怎么当她这个大小姐。 “这…可是….” 温兰亭急得六神无主,难道她不想狠狠治住那死丫头吗! 可想到沈淑那烈火性子,要她给潇儿道歉还不如杀了她。 沈潇见温兰亭还不点头,挣扎得更厉害了,“让我去死!” 她就不信,温兰亭还真能狠下心。 “依你,都依你!”温兰亭心一横,大不了见招拆招,沈淑再蛮横,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吧! “青儿,去把二小姐请过来!” 青儿早就待命多时,听到温兰亭终于同意给大小姐出头,开心得不得了。 转身连跑带跳地去找沈淑。 青儿现在虽然还不敢对沈淑太嚣张,但毕竟得了夫人的准话,怎能不得意。 她来到沈淑破败的院子。 “二小姐,夫人请你去大小姐院里,你赶紧跟我走吧!” 沈淑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神情看向青儿。 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想跑到她头上拉屎,怎么就学不乖呢? 沈淑抡起巴掌就扇了过去,“还没学会好好说话?” 青儿傻了,伸手一摸,左半边脸肿得老高。 这二小姐是不是有病! 她说什么了就要这么打她! 青儿又急又气,可也不敢再放肆。 “是,二小姐,是奴婢语气不敬,夫人请您去竹潇院,还请您赶紧去。” “早这样不就完了,还用的着我动手?” 等沈淑到了竹潇院,只见温兰亭与沈潇坐在上方,底下站了一群冷脸的丫鬟婆子。 “这是要三堂会审?” 温兰亭难得不把慈母样挂在脸上。 “淑儿,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你姐姐,你可知你错的多离谱,还不赶紧来给潇儿道歉!” 沈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她伸手抱臂,“你、确、定?” 温兰亭脸色一变,知道沈淑恐又要发作,她惊慌道,“你这什么态度?母亲叫你道歉有错吗!” 沈潇伸开双臂挡在温兰亭面前,怒道,“你打了我,难不成你还想打母亲?” 沈淑见温兰亭母女惺惺作态的样子,啧啧称赞。 她这满脸不屑的样子立马激怒了沈潇。 “我告诉你,你要是乖乖道歉,这府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地,要不然…” 沈淑听不下去了,往前直朝沈潇走去。 沈潇反应很快,忙退后几步,立马捂住了脸,“你想干什么!” 沈淑见她躲闪的样子实在好笑。 “要不然什么?我今儿个还就不道歉了,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说来我听听,看看能不能吓到我。” 温兰亭一把推开沈淑,把沈潇护在身后,心里疯狂组织语言,只盼望这沈淑能听点进去,能陪个笑脸哄潇儿开心。 “淑儿,你就服个软又如何,你看看你回来到现在惹出多少事。” “母亲都没有同你计较,可这是你亲姐姐,你打了她,说句道歉话就这么难?!” 沈淑冷笑道,“是她说要替你们受过,我才动手的,她自己要讨打,为什么现在还要我来道歉?” 温兰亭脑子嗡嗡的,什么叫替她受过! “你这是在质问母亲吗,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怨恨我们,还对潇儿下这么重的手!” 沈淑抬眸对上温兰亭的眼睛,这一刻她不再是沈淑。 而是从地狱归来索命的恶鬼。 温兰亭还说哪里对不起她? “你心里有数。” “你….”温兰亭被沈淑似乎看穿一切的眼神吓到了。 她心里甚至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她们的计划和打算,其实沈淑都知道。 沈潇见沈淑竟然连温兰亭也不放在眼里,惊得无以复加。 可当着这么多下人婆子的面,要是不死死按住沈淑,那她以后的脸往哪搁! 她也豁出去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你就是个扫把星!你若不道歉,我就不活了!” 第10章 快去,别等我催 “那你就快点去,别等我催。” 这话听得沈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早就说要死,结果到现在还没死完。 “你!….”沈潇气得说不出话,转身就登上凳子,要一脖子上去。 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自然不会让她死,又是扯又是拉。 温兰亭这时候彻底不装了,“你是来讨债的吗,我真是命苦,生了这么一个孽障,竟然要逼死她的亲姐姐。” 沈淑看不下去了。 她大步流星地推开这些人,一把扯下了白绫。 众人被她的举动惊呆了,一时间厅内鸦雀无声,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沈淑幽幽道,“姐姐不是想死?这么些下人阻拦如何死得成,不如妹妹帮你一把?” 沈潇这才反应过来,沈淑这话难道是要亲手勒死她? “救命啊——” 沈潇从凳子上跌落,连滚带爬地往前挪动。 “跑什么?不是想死吗!妹妹这就成全你!” 沈淑的指尖颤抖了。 此时此刻,是真的想就这么杀了她。 沈潇显然吓到了极点,又是哭又是喊,声嘶力竭道,“我不死!我不死了。” 沈淑被沈潇尖叫声唤起一丝清明,她尽力的克制住骨子里的杀意,松开了白绫。 沈潇见沈淑抬手,以为又要打她。 吓得捂住了头,“要打别打脸……” 温兰亭被吓得脸色发白,扑上前推开了沈淑,“你真的是疯了,你给我走,马上出去!” 沈潇此刻再也嚣张不起来,躲进温兰亭怀里就不敢吱声。 正好沈淑也不想看她们上演这出母慈子孝的戏,一刻也不想多逗留。 她捡起白绫擦了擦手,嫌弃无比地扔在地上。 没事,慢慢来。 要杀她们几个时间多的是。 她一定要让这家人全都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死去。 真这么简单就杀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 沈淑对这里的一切厌倦至极,并没有回那破败的院子,而是睡在了原先避火的树上。 她透过斑驳的树影看向天空。 她的好母亲,就等着吧。 苛待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连两日,伯公府都没人敢来招惹她。 没人理她,也没人管她。 饿了就去厨房找吃的。 厨房的下人都不敢苛待,总是把好吃好喝的奉上。 生怕惹得沈淑不痛快,把邪火发到他们身上。 这两日沈淑的威名简直传遍了全府,大家都有了一个共同的默契。 就是见罪伯公爷都不要见罪二小姐。 伯公爷顶多是罚,二小姐那可是要命啊! 这日,正当下人给沈淑送上新鲜的饭食时,厨房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还伴随着几声怒斥。 听到这个声音,沈淑一顿,是她的亲哥哥,沈链回来了。 “沈淑那个贱人呢,让她马上给我出来!” 伯公府的长公子沈链一脚踹开厨房的大门。 沈淑动作很快,拿起一个馒头就往门外扔去,不偏不倚,正中来人眉心。 沈链还以为是什么暗器,伸手用力一接,肉包的馅爆裂而出,溅了他一脸。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暗算我?!”他气的暴跳如雷。 原来,沈链这几日都在祖庙安排中元节的祭礼,还不知府内这几日发生的事,只知前几日,父亲带着妹妹匆匆往家赶。 后面府中也没传来消息,沈链还以为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已经解决了。 直到沈潇来信,把这两日的事说了一番,他这才知道家里已经闹的天翻地覆。 于是赶紧往回赶,连马都来不及栓,直接策马来找沈淑。 他这个长公子还活着呢!怎么容许有人这么欺负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妹妹。 沈淑继续夹菜,看也没他一眼。 “好歹也是大家公子,你一口一个贱人的,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你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也敢和我说教养?你看你做的什么事!” “别的也就罢了,我听说你前两日还想亲手勒死潇儿,这几日是我不在家中,要不然岂容你如此放肆!” 沈淑这才抬眼,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细的打量这沈链。 她这个哥哥,文不成武不就,窝里横到是很强。 沈链被她的目光看的发毛,“看什么!你这么盯着看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了。” “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去向潇儿请罪,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沈淑吃完最后一口饭,拿帕子擦干净嘴,“你能如何?” “是要打我还是直接杀了我?沈潇是你的妹妹,难道我就不是?” 沈链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 “你也配做我妹妹?你和潇儿就是云泥之别!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像你这种长着异瞳的怪物,也就配做个…” 他急忙打住,该死,差一点就要说漏嘴。 要是让这死丫头知道他们接她回来是用她来讨好程王的,那他还怎么能得逞! “做个什么?”沈淑眸色冰冷,全然知道沈链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沈链一愣,被这眼神唬了一跳。 随即恼羞成怒,心道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被一个丫头片子吓到。 “自然是做个垃圾!” 沈淑冷笑道,“论垃圾我怎么能与你比,我听闻你都这等年纪了还闲置在家。” “一于社稷无功,二与家族无利,直到现在还拿着家里的钱过日子,还好意思说旁人,我要是你,我早就找根绳子一脖子吊死了。” 沈链被戳中心中最痛的地方,彻底被激怒。 他在外又无功名傍身,武艺也差强人意,又生性爱和那些富贵公子哥打交道。 如今他们一个个在朝中都有了差事,就他没有,所以在他们这群人中他总是低人一等。 如今却被沈淑骂了个正着,叫他怎么不恼。 “好啊!我看你真是猖狂的没边了,连我你都敢羞辱!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 沈链拔出身侧的剑就往沈淑身上捅。 沈淑面不改色,早有防备,很快就翻身跳窗而去。 “你还敢躲!我今天非要杀了你不可。”沈链又怒又气。 院子里还停着沈链方才的马,沈淑一鼓作气,翻身上马。 “你想杀我,就等下辈子吧!” 沈链气的发颠,“来人!给我追!给我牵马过来!” 第11章 要杀亲妹妹? 下人一个也不敢拦,只得看着沈链也骑着马去追沈淑。 一时间院里鸡飞狗跳,下人纷纷驻足观望。 沈链被气晕了头,“你个死丫头,你完了,别让我抓住你!” 沈淑回头挑衅地笑了笑,“以你的骑术,想追上我,再练一百年吧!” 她在乡下时,保长揽了一份给人养马的差事。 在沈淑幼年时就教了她骑术,作为感激,她就帮着保长养马,说她是从马背上长大的也不过分。 和沈链这种花架子比起来,沈淑的骑术可是实打实练出来的,怎么会轻易让他追上。 沈链差点气得吐血,可同样是马,他却怎么也追不上沈淑,听到她的讥讽更是抓狂。 沈淑微微侧身,突然,她猛地调转马头。 原来是一旁的角门大开,菜农正在送菜。 好机会! 沈淑勒紧缰绳猛地一跃,越过这些人就往府门外奔去。 沈链目眦欲裂,怎么能让她轻易逃脱,好不容易调转了方向,也不管不顾地追了出去。 出了府门,二人一前一后在城内策马,引得周围百姓啧啧称奇。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沈链气得跳脚。 “哥哥要杀亲妹妹,你叫我站住?你以为我傻吗!” 说着一挥马鞭,跑得更快了。 没多久,沈淑就把沈链远远甩在身后。 可就在这时,拐弯的路口跑出一个孩子。 沈淑瞳孔地震,赶忙勒紧缰绳。 同时,只见路口的另一方也有马车被叫停。 惊魂未定! 只见一个侍卫打扮的少年上前气冲冲道。 “又是什么新花招?我说你们这些姑娘都不害臊吗,上赶着引起我们侯爷的注意!” 昨日是装晕,前日是失足,一个个铆足了劲地想勾引他们侯爷!时风简直快被这些姑娘搞疯了。 沈淑注意力全在那孩子身上,压根儿就没听清那少年在说什么。 直到看到孩子被他母亲抱走才安下心。 “我说!你们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侯爷要与国师大人今日一起出行的消息?花样一个比一个多,连小孩子都利用上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沈淑这才回过头,看到方才与自己同时停下来的车队。 可惜她完全没听清这少年方才叽里呱啦说的一堆,更没闲工夫朝少年身后多看一眼。 她正被人追杀,哪里顾得上这么多。 “得罪了,还请见谅!” 沈淑抱拳,掠过他们就往前奔去。 “这这这…!” 这是什么套路?时风惊呆了。 不是! 她竟然见了侯爷也不行礼? 时风回头,定远侯蔺惟端坐在马上。 只见他此时神情冷淡,看不出喜怒。 方才蔺惟瞧得真切,沈淑一心扑在孩子的安危上,看都没看他一眼。 何谈刻意。 一个道士模样的老者掀开了蔺惟身后马车的帘子。 国师大人笑了笑,“你这臭小子看走眼了,幸亏那姑娘没和你计较。” “不是,我?误会了?”时风一脸懵。 “你可见那姑娘瞧蔺小子一眼没,依我看来她倒是像在躲避什么人?”国师故作高深。 “国师若是坐稳了,就继续走了。”蔺惟一把扯下马车的车帘。 别人不知道,但国师大人可太清楚了,蔺惟这样子就是恼羞成怒了。 他又掀开车帘,“莫不是看人家姑娘美貌,但却对你不感兴趣,生气了?” 蔺惟黑了脸,“时风,回去罚十板子。” 时风:? “要不要师傅替你把那姑娘寻回来,叫时风给她当面道歉?” 蔺惟面无表情,“二十板。” 时风:“国师大人你可别说了!” 而这边,落后沈淑好久的沈链,隔着路口根本没看清这边还有马车,一点也没降低速度。 看到有人时已经晚了,根本叫不停马。 时风是训练有素的侍卫,听得马蹄声不对,迅速进入状态,飞身而出就把沈链踹翻在地。 沈链素日根基薄弱,哪经得起这么一跌。 只见他从马上跌落,好像是摔断了腿,扶着腿嗷嗷惨叫。 “大胆!竟敢冲撞侯爷和国师!你不要命了吗!” 沈链这才清醒过来,吓得脸色骤变,是谁? 是谁和谁? 沈链忍着疼抬起头,看清身后那辆标志着国师的马车和骏马上坐着的蔺惟后,吓得浑身发抖。 “侯爷,小人…不…下官…不…”沈链哆嗦得一句话也说不清,在急剧的恐惧和断腿的痛苦下两眼一闭,真的昏了过去。 时风:“哪里来的蠢货!” 他上前查看,“侯爷,这人好像是伯公府的大公子。” 国师大人又掀开了帘子,“去问问怎么回事,沈大公子与那方才的姑娘怎么瞧着是在追赶?不会是沈大公子强抢民女?” 强抢? 蔺惟指尖微动。 根本不用时风去问,一旁骑着驴车卖菜的大婶就说了,她一路跟着沈淑两人而来,自然把这瓜吃了个透彻。 “这是伯公府的一双儿女呢,不知闹了什么矛盾,方才这位骑马的公子说要杀了那姑娘,这才撞上了大人你们。” “不信,大人沿街一路问过去,大家都瞧得清清楚楚。” 国师一笑,“瞧,被我说中了,是在逃命呢。” 蔺惟淡淡道,“沈伯公教子不严,送回到他府上,等他醒了,打五十板子以儆效尤。” 时风:? 他们侯爷平时从不多管闲事,今日这是? 时风将沈链抬回伯公府,沈丘山和温兰亭都吓坏了。 温兰亭更是瘫软在地,“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连腿也断了。” 沈丘山显然比温兰亭更沉得住气,“这位小哥是定远侯府的人?不知犬子犯了什么错,还请明白告知,我也好好规训他。” 时风冷哼一声,“沈伯公养了个好儿子,当街行凶未遂,骑术不精摔下马,差点冲撞了侯爷和国师,万幸没什么事,不然他就是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 沈丘山心头一跳,“冲撞侯爷与国师实在该死,可行凶未遂从何说起?!”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也还不知道? 他这个儿子虽然无用了些,但在外面都是规规矩矩,不会轻易与人起冲突,怎么突然就会行凶了! 时风不屑,这沈伯公到底怎么做人家父亲的,自己儿子都要杀自己女儿了,竟浑然不知。 时风不禁心疼起只有一面之缘的沈淑。 “沈大公子要杀自己的亲妹妹,沈伯公难道不知道?” 第12章 侯爷出头?渣兄断腿 沈丘山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 “我们侯爷吩咐了,等大公子腿伤好了,还得挨五十大板,沈伯公别光顾着疼儿子,也得关心女儿的死活不是。” 时风看了看四周,“还请小姐出来,确认了小姐安危,我这才好回去复命。” “如果大公子真的伤了人,那可不是五十大板就能解决的问题。” 沈丘山脸上血色褪尽,在心里把沈淑骂了个狗血淋头。 定是沈淑那孽女激的链儿失控,这才会冲撞了侯爷。 可此时此刻,他哪知道沈淑在哪? 可要是交不出人,只怕沈链命都保不住。 沈丘山看向温兰亭,“淑儿人呢?” 温兰亭一心扑在受伤的沈链身上,被问得愣住了,“人…” 沈丘山眼前一黑,得! 对一旁的下人大吼,“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去找二小姐!” 又客客气气地对时风说道,“不瞒小哥你说,我这二女儿天性贪玩。” “这会怕是还在外头,不如等她回来,我亲自送她去定远侯府,好叫侯爷安心。” “链儿平日多爱护妹妹,怎么会杀她呢,今日只是在玩闹,误会,只是误会。” 时风看着一脸谄媚的沈丘山皱起了眉头。 如此护短急着帮沈大公子撇清干系,却丝毫不担心女儿死活。 甚至连人在哪都不知道,看来那姑娘在伯公府的日子不好过。 可他急着回去复命,也不好逗留太久。 但又忍不住想替沈淑点一点这个糊涂爹。 “都说治家最忌讳一碗水端不平,这道理伯公爷可明白?” 沈丘山无有不依的,“明白,明白。” 我看你明白个屁! 时风翻了个白眼,真的是,和明白人说明白话,和不明白的人说什么都是废话。 他单刀直入,“你最好是听懂了,今日我还有公务在身,等过几日闲了,自然还会登门,到时候如果伯公爷再交不出人,我定如实禀报侯爷。” “是是,到时候我定让她全须全尾地出来,好吃好喝养着,还请小哥放心。”沈丘山赶紧说。 时风带着一群侍卫离开。 “还不赶紧把公子抬回去,找大夫!”沈丘山怒吼。 温兰亭一边哭一边看着下人把沈链抬走,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厨房几个亲眼目睹的婆子颤微微地开口,把厨房争吵一事一五一十说了个干净。 “公爷,夫人,这可不关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事啊,实在是拦不住。” 沈丘山脑子嗡嗡响。 怎么自从这个孽女一回来,这事情就一桩接着一桩,就没个消停。 先是郡主相护,现在又惹的蔺侯爷替她说话,难不成这丫头头上有魁星罩着不成? 哎? 沈丘山大脑飞速运转,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差了一点点提醒。 “我要把沈淑送回乡下。”温兰亭眼睛红红。 “什么狗屁程王,什么交易,我不干了!” 先是沈潇差点被沈淑勒死。 现在又是沈链断腿。 什么前途不前途,恐怕前途还没来,她这一双儿女就要没命了。 那沈淑就是天降的魔星,专门克她的来的,这种祸害,她怎么还能放在身边。 现在就是说什么,她都要把这个祸害送回去! 沈丘山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温兰亭的一番话正好点醒了他,“送回去个屁!” 沈丘山眼中燃起了熊熊希望,“你是不是傻,方才那小哥的一番话你还听不懂?” 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是谁啊!是蔺侯爷,你见他什么时候管过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我想,八成是淑儿入了侯爷的眼了。” 温兰亭一滞,方才她被昏迷不醒的沈链弄得心神大乱,还没注意到这点。 沈丘山继续道,“反正那小哥不日还会上门,到时候我们探探他的口风。” “要是蔺侯爷真的看上淑儿,那链儿的差事都不算事。” 他完全沉浸在蔺侯爷成为他的乘龙快婿之中。 “蔺侯爷是当今圣上的外甥,又是长公主与丞相唯一的独子,八岁封侯,又养在当今皇后膝下,要论身份地位都快赶上半个皇子了。” “要是得了他当女婿,那振兴伯公府就有指望了。” 沈丘山吩咐,“你赶紧的收拾个好院子给淑儿,再多给她做几身衣裳,过几日的宴席,一定要隆重,明白吗!” 温兰亭现在满心希望送走沈淑,这话怎么听得进去。 她现在巴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可又不敢顶撞沈丘山,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时间太赶,怕是一时半会收拾不出来。” “再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开席之日就把淑儿支走,把潇儿介绍给大家,给她做衣服岂不是浪费?” “糊涂!” 沈丘山斥责道,“现在和之前怎么能一样,之前的计划取消!” “万一蔺侯爷上门,看到我们对淑儿安排得不周到,迁怒我们,侯爷以后还会提携岳家吗?” “再说,前几日得罪郡主的事你都忘了?你以为她把淑儿放眼里,不过是以此为借口针对你我罢了。” “要是被她抓住把柄,还不是你我倒霉。” 温兰亭死死咬住唇瓣,委屈极了。 她嫁到伯公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数落,“是,是我想得不周到了,我这就去安排。” “这点事都办不好,我看你是养尊处优惯了,要是不会管家,就给旁人管,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沈丘山嫌弃地看了温兰亭一眼,拂袖离去。 温兰亭哑然,她管理这个家上上下下几十年,就说错了这么一回话,公爷竟然要夺她的管家权,实在太无情了! 一旁的丫鬟婆子一个都不敢吱声,生怕成了出气筒。 …… 沈淑转了一圈发现沈链没再追上来,就慢悠悠晃回伯府。 心道沈链真是个草包,连她这样的女子都追不上。 她要是沈链,羞也羞死了。 刚进门,她就听到有个声音在叫她。 “二小姐,二小姐!” 沈淑回头一看,是那个胖婆子。 这婆子莫非脑子有问题? 别人都对沈淑避之不及,她倒好,三番五次上赶这在她面前露脸。 不等她开口,沈淑就问道,“你见到沈链了吗?” “哎哟!二小姐低声些!”胖婆子一把扯过沈淑。 又一脸惊讶道,“二小姐难道不知道大公子摔断了腿,还被蔺侯爷罚了五十板子? 啥? 沈淑忍不住幸灾乐祸,“看来人不能做亏心事,果然是人贱有天收。” 而这时传来一声忍无可忍的咆哮声。 “沈淑!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第13章 阴谋 沈潇得知哥哥出事,担心得不行,慌里慌张地就往沈链的院子走去。 没想到撞上回府的沈淑,还听到她对哥哥无情的嘲笑。 实在接受不了! “你这个扫把星,怪胎!你马上给我滚出沈府….啊!!!” 话音未落,沈淑伸出手就给了她两耳光。 力道大得直接把她扇进了一旁的小池塘。 胖婆子彻底呆了,她们二小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救命啊!” 池塘里传来尖锐的呼救声。 “我说姐姐,这池塘也才小腿高,装什么装!” 沈淑掏了掏耳朵,“你怎么还学不乖?这是你和我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她在旁边的树下随手折了一段树枝,开始往池塘中的沈潇戳去。 “闭嘴!闭嘴!” 沈潇傻眼了,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沈潇皮还是太厚。 “你竟敢这么对我,我一定要告诉母亲,让她狠狠责罚你!” 沈淑一听来劲了。 “好啊,那你赶紧去,我要是怕她那我沈淑两个字倒着写!” 于是戳得更起劲了。 一时间只见池塘中的沈潇起起伏伏,场面一片混乱! 疯了,沈淑是真的疯了! 沈潇此时已经彻彻底底成了落汤鸡,半蹲不蹲地窝在池塘里,再也不敢叫嚣。 她实在被吓到了,没想到沈淑是真不把她当人看! 见她老实了,沈淑把手中的木棍往旁边一扔。 “早这样不就完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好好说话,什么时候再来找我,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沈潇的大丫鬟青儿早就去给温兰亭报信,溜得飞快。 生怕在耽搁一秒,下一个被打的人就是自己。 温兰亭这边刚送走给沈链治病的大夫,就听到青儿来报。 温兰亭气得头顶直冒烟,赶忙和青儿一道过去。 等到了池塘边,沈淑早就不见人影。 而沈潇半拉的窝在池塘,像是被吓狠了。 “我的潇儿!” 温兰亭命下人赶紧把沈潇捞起来。 沈潇苍白这脸,“母亲,我要她死!” 温兰亭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沈潇一阵心疼。 “你以为母亲不想给你们兄妹出气?这死丫头也不知道学了什么狐媚妖术,竟惹的定远侯给她出头,现在就连你父亲也改了态度,现在你父亲怕是盼望这沈淑得嫁高门。” 沈潇以为自己听错了,“母亲说的是,定远侯蔺惟?” 那个俊美无双,文武双全的蔺侯爷? 温兰亭无奈道,“千真万确。” “今日还是定远侯的侍卫把你哥哥送回来,还说…” 温兰亭忍不住掉下几滴泪,“等你哥哥腿伤好了,还要打他五十大板呢,说他当街对沈淑行凶未遂,要不是那死丫头没事,还不定怎么罚呢。” 沈潇满脸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温兰亭拿帕子擦干了眼泪,“不过,你别急,母亲已经有了对策。” 沈潇嫉妒得不行,“事到如今,母亲还有什么好办法。” “你忘了你舅母的母家是干什么了的。” “不过就是个钦天监副使…”沈潇一脸瞧不上。 突然她反应过来! 温兰亭与沈潇相视而望。 “今天是中元节,只要我们上报说府里出了怪事,叫钦天监来做法,钉死了沈淑被妖孽上身,这样一来,你父亲也不能说什么,管她什么郡主还是侯爷,就是陛下来了,这沈淑也必死无疑。” …. 凉亭里的沈淑正在喂鱼,完全没想到一场针对她的阴谋即将到来。 她在心里算着,温兰亭还有多久才会让人来寻她。 可等了半天,都没人来找,她觉得有些奇怪。 难不成真被她打服了? 沈淑看了看自己的巴掌,这年头还真是谁横谁厉害。 胖婆子在一旁殷勤的递这鱼食,一边陪笑,“二小姐是否还需要再来点?” 沈淑眸光一瞥,“你怎么还不走?” 胖婆子跪下了,“二小姐初来府中,无人照料,奴婢愿意伺候二小姐。” 沈淑挑了挑眉。 “我不需要,看你是个机灵的,没说出刘妈妈的事,今日又给我传信的份上,我不会为难你,赶紧滚吧。” 可那胖婆子十分倔,竟跪在地上不动。 沈淑冷脸,“母亲就是这么安插眼线的?直接硬塞?” 她怎么会相信伯公府的婆子的主动示好,几次三番凑上来,怕不就是想得到沈淑的信任,然后再找什么机会暗算她。 重活一世,她怎么会允许有这种隐患留在身边。 胖婆子一颤,忙解释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奴婢是真心想来伺候小姐的。” “前几日在祠堂听小姐说的一番话,点醒了奴婢,奴婢实在敬佩小姐这种有勇有谋的人。” 沈淑撒下一堆鱼食,“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留你,赶紧走吧,别逼我扇你。” 胖婆子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沈淑的手,觉得脸上隐隐作痛。 仿佛那巴掌已经打到她脸上了一样。 胖婆子耷拉着脸正欲退下,赵妈妈来了。 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语气恭谨。 “二小姐,今日是中元节,今晚府里会举行祈福,钦天监的副使大人也会来替全家求平安,夫人说了,让二小姐务必前来。” 赵妈妈暗想,她现在可是规矩都做到位了,沈淑总不会再一言不合就打人了吧! 方才温兰亭叫了好几个人来传话,大家都推三阻四,都怕了沈淑的巴掌。 无奈赵妈妈才主动前去,不让温兰亭太下不来台。 沈淑冷哼,总算来了,又憋着什么坏主意? 她笑了笑,“请赵妈妈告诉母亲,我,一定去。” “是,那奴婢这就回去复命。”赵妈妈行了礼,退下了。 她走远后,胖婆子又凑上来,“二小姐,那钦天监副使是夫人娘家嫂子的母家,与夫人甚是相熟,会不会…” 她惴惴不安,二小姐这几天的“壮举”,她都看在眼里。 今日大公子和大小姐都吃了大亏,夫人竟然没发作,还让人请二小姐去祈福。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对劲。 “你也察觉了?”沈淑终于拿正眼瞧胖婆子了。 胖婆子担忧道,“不如二小姐就不去了,就说早早睡了。” 沈淑的眼里透这寒意,“既然搭好了唱台,不去怎么行,我倒要看看,他们要耍什么花招。” 入夜,沈淑如约而来。 刚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摆起了长桌和蜡烛,桌上摆着各色桃木剑,辟邪符。 沈淑靠门抱手,不打算进去。 这看着哪里是祈福,倒像是驱邪。 这时,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从屋子里进来,拿这镇邪铃就开始晃。 突然,他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双三角眼就往沈淑看去,“二小姐被女鬼附身了!” 第14章 二小姐被女鬼附身! 说这,一双大手从后面猛的推了一把沈淑,并迅速的关上了大门。 沈淑踉跄几步,好容易站稳, 只见温兰亭和沈潇推着断了腿的沈链就从屋内走了出来。 沈潇率先发难。 “果然,我就知道妹妹是被鬼上身了!” “我让人去乡下打听过,大家都说你和气好性,怎么一来了伯公府就变了样,我早就想着不对劲,这才找钦天监来做法,没想到还真的被我猜中了。” 沈链摸着自己的断腿,眼神恶毒的看向沈淑。 “你这个女鬼,还不赶紧从我妹妹身上下来!” 温兰亭语气冰冷道,“自从你来了伯府,就祸事不断,我一早想着或许是我这么多年疏忽你,难免你有怨气。” “可一桩接一桩,让我不得不信,我的女儿早就死了,你!你这个女鬼占了她的躯体,你还我女儿命来!” 沈淑真是开了眼。 她不禁感叹,这一家人还有多少剧本没演,这要登了台,戏院的门怕不是得被挤爆。 不过,这臭道士说的也没错,她确实被附身了,只不过那女鬼正是她自己。 她讥诮一笑道,“哦?然后呢?” 沈链看她又露出这幅看不起所有人的表情,气的嘴都歪了。 都是这个害人精,激的他气的失了理智,害得他断腿不说,还得罪了国师与侯爷。 就算将来好了,还有五十大板等着他。 这叫他怎么不恨,“当然是烧死你!让我的亲生二妹安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鬼。” 一旁道士模样的男人说话了。 “钦天监副使在此,你这女鬼还敢嚣张,等我速速收了你!” 原来是钦天监的人。 沈淑想起胖婆子和她说温兰亭与这位副使的纽带关系,顿时明白了。 原来在这等这她。 “说我是女鬼,是要拿出证据的,总不能副使大人一张嘴就给别人定罪吧。” 副使郭云冷笑道,“女鬼,今日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看天上是什么!” 沈淑抬头一看,竟不知哪里飞来几只乌鸦,正朝她飞来。 她侧身闪躲,那乌鸦仿佛是被训练好的一般,哪也不攻击,就往她的眼睛戳去。 她本能护住自己的眼睛,这下可好,被温兰亭抓住了机会。 “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 沈淑暗道不好,可几个劲装打扮的道士速度更快,三下五除二就制服了沈淑。 还往她身上贴了一道符纸。 郭云怒喝,“还不速速伏诛!” 沈潇见她总算栽了个跟头,开心的不行。 “这女鬼性子烈的不行,我怕寻常绑法治不了她,我听说绑人要是像绑猪一样才挣脱不开,麻烦几位师兄了。” 几个道士听命,真把沈淑吊在一根木头上,像绑猪似得的棒绑了起来。 又拿了几团布塞住沈淑的嘴,不然她发出一点声音。 温兰亭上前朝郭云点了点头。 “幸好有副使大人您在,如果不是您出手相助,不知伯公府还要怎么被这女鬼祸害。” 又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塞到郭云手里。 “大人今晚辛苦了,一点子心意,大人千万不要拒绝。” 郭云眼神中露出贪婪的神色,一边回话一边把银票塞进了自己袖中, “夫人哪里的话,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钦天监的使命,不就是如此吗。” “既然如此,”郭云命他们把沈淑抬起来。 “这女鬼就让我抬回钦天监处置,等一切解决妥当,定让我的弟子来府中传话,让夫人放心。” 沈链沈潇两兄妹相视一笑,大仇得报,心里的那口气终于舒畅了。 沈淑,她死定了! … 钦天监。 定远侯蔺惟此时正在国师处。 今日正值中元节,陛下身边的首席太监福公公来找国师拿祈福的花灯。 福公公小心翼翼的接回盒子。 恭敬的看向与国师一道的蔺惟。 “侯爷还请与杂家一道进宫,陛下感念长公主早年间因救陛下早亡,想着公主是侯爷的母亲,理当进宫一同祈福。” 蔺惟点了点头。 国师跟了上去。 长夜寂寂,不知为何他些预感,仿佛即将发生什么事一样。 “既然如此,那我就送送蔺小子和公公。” 可刚走到门外,就撞见钦天监副使郭云,正指使一群弟子从马车上抬人下来。 福公公惊讶,头一回撞见钦天监办差,难免起了好奇之心,不禁放慢了脚步。 沈淑被绑的结结实实,怎么挣扎都撼动不了一点,口中也被封的死死的。 她剧烈挣扎,发出呜咽的声音。 其中一个弟子手下不稳,把沈淑摔在了地上。 郭云怒道,“没吃饭吗,一个姑娘都抬不动。” 那弟子有些慌乱,“是她挣扎的的太狠了,想必她体内附身的女鬼太厉害。” 女鬼? 国师停下了脚步。 可身旁的人动作更快,只见蔺惟朝时风使了个眼色。 时风差点儿没反应过来,看蔺惟的眼神才得知是让自己去那边问问。 他心中一阵稀奇,今天他们侯爷这是怎么了? 早上就管了伯公府大公子的事,这怎么又要管别人的闲事。 难道是闲的慌? 时风不解,但还是照办。 “吵什么呢,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 时风拦住郭云。 那郭云这才发现蔺惟等人,忙上前。 “下官见过侯爷,国师,福公公,实在是有要事在身,没有及时向各位贵人行礼,还请恕罪。” 蔺惟悠悠开口,“你方才说,这姑娘被鬼附身了?” 郭云一愣,蔺侯爷向来不插手这些事,今日这是? 他拱手道,“是伯公府里出了怪事,这才请下官前去,没想到他们家的二小姐真被邪祟附身,这才将人带回钦天监驱邪。” 伯公府? 时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赶紧扒开围成一团的钦天监弟子,发出一声惊呼。 “侯爷!是早上那姑娘!” 沈淑也愣了,这不是她被沈链追杀时差点儿撞上的小侍卫? 蔺惟慢步走去,周围的弟子跪了一圈。 纷纷跪行这给蔺惟开道。 钦天监中烛火通明,清心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中元节的夜晚,说不出的鬼魅绮丽。 沈淑艰难的向前看去,看见一双长靴停在她跟前。 下一秒只感觉一双清冷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 第15章 天作之合 一张清俊的脸闯入了沈淑的眼中。 只见眼前之人一袭墨黑宽袍,眼尾微微上挑,清冷中带着慵懒,朱唇挺鼻,眼尾还有一颗朱砂痣,透着丝丝妖冶之感。 沈淑被堵着嘴,说不出一句话,她知道。 此人正是蔺惟。 突然串接起了之前的一切。 难怪胖婆子说沈链是被蔺侯爷惩处,难怪她跑远以后,就再也没人追上来。 想必,是自己在路上因为那个突然闯出来的孩子勒马,逼停了蔺惟等人。 而沈链那个半吊水的骑术根本停不下来。 这才会冲撞了他们。 蔺惟在无意中…替她出了一口恶气。 那双手扯开堵住沈淑嘴的布团,空气一下涌入喉间,她忍不住咳了起来,连眼圈也红了几分。 “给她松绑。” 时风听命,赶忙给沈淑解开了绳子。 福公公早就是千年的人精,万年的狐狸。 蔺侯爷青年才俊,京城里多少大家闺秀都钦慕不已。 即便蔺惟说了自己终生不娶,可还是有好多姑娘争先恐后在他跟前露脸,就指望一夕之幸,能入他的眼。 但,何曾见过侯爷主动去帮什么女人? 福公公朝身旁一个跟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他拿这花灯先送去宫里。 郭云被这诡异的气氛弄得惶恐不安,“此女被鬼魅附身,侯爷万金之躯,不可近身啊。” “鬼魅附身?” 蔺惟冷冷地看着郭云,“钦天监本职是替陛下夜观天象,祈福算卦,不知什么时候还能替人驱鬼了?” 郭云见蔺惟似有发怒的征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钦天监的差事本来就不多,监里的弟子官员在外替人做法事驱邪,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只要不搬上台面,上面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陛下身边的福公公都还在这,叫他怎么回话! 郭云冷汗直冒,“是黑鸦警告,下官的法器也有了感应,确实是被附身之兆,就算驱鬼不是下官之职,可伯公府中出了这等事下官也不能不管,这才把人带回来,等驱邪完毕再给人送回去。” 沈淑发丝凌乱,看着郭云当着蔺惟的面谎话张嘴就来,一阵冷笑。 “难道不是副使大人收了我母亲的贿赂,这才把我认作鬼魅吗?” “我一个大活人,活生生地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难道是人是鬼都分辨不出来?” “你这女鬼还敢妖言惑众,伯公夫人何时贿赂我?来人,给我堵住她的嘴。” 郭云自然不可能承认,现下当务之急,只能一口咬死沈淑确实被附身。 不然要是让人知道他和伯公夫人串通一气,污蔑旁人,那这乌纱帽不保也! “郭大人就这么怕我说话?”沈淑见郭云还想堵她的嘴,装作慌乱的样子。 眼光却瞥向了蔺惟,既然帮了她一次,能不能再帮一次。 蔺惟站起身,低头看着地上狼狈的沈淑,看不清神色。 他并非昏聩之人,既然郭云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那就不得不查清。 “还请国师替她卜上一卦,若真是鬼魅附身,那也不得不驱邪,但若是没有。” “那郭大人就是污蔑,我朝律例,拿鬼魅之事污蔑旁人,煽动人心,严重者可处死。” 郭云面色发白,“这等小事怎么能劳动国师出马,那岂不是太不尊敬了。” 不知为何,他似乎已经透过蔺惟的脸看到了自己的死相,全身忍不住颤抖。 “不会。”国师摇着芭蕉扇上前。 “我今日就帮这丫头卜上一卜,定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 郭云哑口无言。 国师端坐神态,起手落下。 六爻卦起,风起云集! 半晌过后,国师看着眼前的卦象呆了。 国师又是喜又是惊,他喃喃自语,“阴阳相合,逆转乾坤,天降祥瑞,否极泰来!” 他站起身,看着天上的圆月,“月晕而珥,上上大吉,上上大吉!” 福公公这时也在旁看了半天热闹,见得国师如此激动,难免也想知道结果。 不过看国师这激动的样子,定是大好的卦象。 福公公看向郭云,这郭大人要倒大霉喽! 国师这时开心得不行,忙拉过蔺惟,让他再掷。 蔺惟看着欣喜的快癫狂的国师,一阵不解,但还是从命。 扔出了三枚铜钱。 国师看那铜钱下落的花色,愣了。 随即又哈哈大笑,“果真,天作之合!” 福公公不知他打的什么哑谜,在旁提醒,“国师若是得知结果,也好说出来,把这事了了。” 国师这才从欣喜中回过头,对着福公公耳语一番。 只见福公公的眼睛越睁越大,刚听完,就起身告退说要先回宫。 送走了福公公,国师转头,看到郭云的脸又收起了喜色。 拿起芭蕉扇就往郭云头上砸了好几下。 “糊涂东西,你若办不好钦天监的差事,就赶紧滚回家,福星差点都给你弄死了,还鬼魅附身,我怕是附到你身上去了吧,嗯?” 郭云眼前一黑,慌忙跪下。 “许是鬼魅见了国师,已经抽身去了,下官,下官不敢说谎啊,伯公府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是真的有黑鸦示警,法器失控。” “是这样吗?”时风见他还想狡辩,朝空中吹了几声口哨。 几只黑鸦从空中飞来,稳稳的停在时风手臂。 “侯爷,这些鸟不是钦天监早就训好的吗,让干什么干什么,这也能当作鬼附身的作证?” 沈淑不知国师到底卜出了什么,她见现在情势全都倒向她这一边,心下安定了不少。 “还请国师大人搜郭大人的衣袖,我母亲给了他不少,就算真是来除鬼的,也给不了这么多,定是郭大人收了贿赂,这才来污蔑我。” “搜他的身。” 不多一会儿,就从郭云身上搜出一叠厚厚的银票。 郭云看着证据确凿,心如死灰。 他刚从伯公府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府,这银票自然就还在身上。 “你好大的胆子。” “钦天监副使郭云,私收贿赂,污蔑官家贵女,证据确凿。”蔺惟冷幽幽开口。 “打入大牢,秋后流放岭南三千里。” 侍卫拖着面如土色的郭云就下去了。 可此事还没完。 只见蔺惟看向沈淑,“二小姐可解释,为何你母亲要这么做。郭云罪该万死,可你若是污蔑上亲,罪名也不小。” 第16章 皇上传召 国师正欲为沈淑说话。 可看着蔺惟的脸色,他又笑着不说话了。 就让这小子闹,希望他以后可别后悔。 沈淑垂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排阴影。 她酝酿好情绪,抬起眼时眼圈红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要如此害我,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平!” 沈淑没有哭,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滑落。 “侯爷不是不知,我的亲生哥哥在大街上就要杀我。” “可明明是他冲撞了侯爷与国师,可母亲把哥哥断腿一事却怪到我身上,说我,说我被鬼上身才害的哥哥受伤。” “侯爷问我,我又何尝不解,” 沈淑一点点滑落身体,跪坐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哽咽。 “母亲也不是第一日不喜欢我,从小她就把我扔在乡下不管不问,我好容易回来,也不曾好好待过我一日,不信,侯爷可以去问问郡主娘娘,那日当着郡主的面,母亲就要打我。” “回了府中更是没人把我放在眼里,说出来恐怕侯爷不信,我回来这么多日,连个院子都没有,每日都睡在树上,幸好这几天没有下雨,要不然,真的连容身之所都没有了。” 蔺惟气息凝滞,好像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知道沈淑在家中或许不受宠,可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伯公府的人也太过分了。”国师愤愤不平。 现在在他眼里,沈淑就是福星临世,而伯公府那起子小人,竟然这么对沈淑! “丫头,赶紧起来,起来说话。” 沈淑跪得久了,膝盖有些麻,动作便有些迟钝。 蔺惟下意识地想把沈淑扶起来,可手伸到一半,沈淑就躲过去了。 方才蔺惟抬起她的下巴,是被绑着,无法说不,可现在她是自由的。 前世她被程王折磨得生不如死,任何异性的触碰,都让沈淑感到恐惧和恶心。 可沈淑后退的幅度太大,一时没站稳,竟往后摔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蔺惟伸手接住了她。 可下一秒。 “啊!!!” 沈淑抵抗不住本能的大喊。 那晚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男人丑陋的面孔,粗实的双手,刺痛着沈淑的心。 如果说蔺惟方才的质问,沈淑是三分真七分假的应付。 而现在则是实打实的真情流露。 大喊过后,沈淑竟晕倒在蔺惟怀里。 蔺惟将人抱得更紧了。 “传太医!” … 次日。 沈淑一直睡觉。 连日的高度紧张,已让她疲惫不堪,只不过靠这一股不甘心才硬撑着没倒下。 在蔺惟眼前晕倒后,那股气仿佛一下子泄了个干净。 国师和福公公略带同情地看向床上面色苍白,呓语不断的沈淑。 这伯公府也太不是东西了,如果真的不喜欢这个女儿,索性让她一直在乡下呆着就是,何苦把人接来京城如此折磨,就是一般人家,也不会这么苛待子女。 吓得这丫头在梦中也惊恐不断,实在是欺人太甚。 沈淑是倏地在床上惊醒,眼中杀气腾腾。 梦中,前世今生的场景轮番在沈淑面前交织,一会儿是把她抬到程王府,一会是让郭云把她关进钦天监。 不管是什么时候,他们都要害死她。 沈淑恨极了。 她已经下定决心,等她回去,就拿菜刀把伯公府全家全都剁死。 国师看着全身戒备的沈淑,用芭蕉扇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丫头怕不是还被梦魇魇住,还没回过神。 “丫头?醒醒。” 国师的声音传来,如同雷雨突下一般,也让沈淑想起昏迷前的事。 沈淑看向周围的陈设,身下松软的床榻,这才意识到这是在钦天监中的厢房。 愣了半晌,猛地起身,“多谢国师昨日出手相助,沈淑感激不尽。” “你叫沈淑?”国师捻须笑了笑。 “就只感激我一人吗,蔺小子呢?昨日可是他先察觉不对,这才帮得及时。” 沈淑一愣,想起蔺惟那张脸,又想起他搂着自己的那双手,内心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自然是对蔺侯爷感激不尽,沈淑改日一定登门道谢,感恩侯爷的大恩大德。” 一旁的福公公笑了。 “何须改日,今日就可以。”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样子这二小姐还不清楚自己以后要登谁家的门谢恩。 不过,现在他还不能说。 “外面已经备好了软轿,还劳烦小姐随杂家去宫里走一趟。” 沈淑这才注意旁边站着的福公公。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公公说,要我进宫?” “可进宫...” 沈淑面带惶恐,“我不懂规矩,怕在宫中惹事,蔺侯爷的恩情,我自然不敢忘,不如就等侯爷出宫,我再上定远侯府的门也不迟,” 福公公见他的话把沈淑吓得不轻,解释道,“不是侯爷,是陛下要见你。” “陛下听闻昨日钦天监一事十分震怒,知道二小姐受了惊吓,这才叫您进宫,好安抚您呢。” 沈淑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 她不过没落伯府中一个极不受宠的女儿,何德何能,能让陛下亲自安抚她? 福公公见沈淑一副受惊的样子,一阵唏嘘。 论说有爵之家的女儿,进宫都是寻常事, 可见她的样子,怕是从未进过宫,所以才吓得这么厉害。 国师站起来用扇子拍了拍沈淑的肩膀,“别怕,我同你一起进宫。” 沈淑看向国师,一阵错愣。 国师昨日帮了她,现在怕她害怕还亲自说要陪她去。 为何对她这么好? 福公公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快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沈淑推却不得,只能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御书房侧门,一顶小轿停在门口。 “陛下有旨,请二小姐和国师在偏殿等候,陛下稍后自会传召。” 福公公推开门,恭敬地把人请了进去。 沈淑跟在国师身后。 可刚关上门,就听到屏风后传来声音。 原来这御书房的内里都无墙体,正殿和偏殿都是用巨型的屏风做隔断。 所以这声音听得如此清楚。 沈淑瞪大了眼睛,屏风之后想必是陛下在讨论国事,她怎么能听呢? 刚想出声,只见国师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阿惟,快进来,朕听说,你昨晚上主动帮了一个姑娘?说说,怎么回事?看上人家了?” 第17章 赐婚?臣女不配 蔺惟一愣,瞬间领悟到皇上的言外之意。 又瞥过一旁的福公公,定是他把昨晚的事告诉了皇上。 福公公被蔺惟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这可不能怪他耳报神。 出了此等大事,又事关侯爷,他怎么能瞒皇上。 蔺惟:“舅舅误会了。” 皇上一笑,“平日多少名门闺秀,凑到你跟前使劲浑身解数你都不带看一眼,怎的会主动管姑娘的事,如果阿惟不好意思说,舅舅给你赐婚。” 蔺惟看了一眼欲乱点鸳鸯谱的皇上。 他是真的没这个心思。 可要问为什么他会帮沈淑,他也说不清。 也许是因为沈淑在大街上对那孩童的怜悯之心,才让他在钦天监大门外看清沈淑的脸后,鬼使神差地想要出手想帮。 蔺惟平淡地说了一句,“皇帝舅舅不是不知道,我命格有损,克妻,如果不怕二小姐死得快,只管赐给我。” “噗——” 皇上口中喷出一口茶水,呛得咳了好几下。 福公公吓了一跳,赶忙拿来帕子给他清理,又顺着皇帝的背拍了拍,“皇上,您慢着点喝,龙体要紧啊。” 皇帝这才顺过气,“你这命格又不是不能解,只要遇到命格相合之人,未必就会克死她。” “别说这样的女子没有,就算有,也要我心悦之,否则,我断然不会娶妻。”蔺惟一口拒绝。 “就算不喜欢,你娶回家摆着看也行,有了正妻替你化解命格里的缺失,倘若以后遇到心仪的女子,你再娶回家当妾也不担心她出什么意外不是。” 这话是皇上的心里话。 当年蔺惟的母亲,他的亲妹妹在猎场上替他挡箭而亡。 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蔺惟能找到命定之人化解,相伴一生,不至于孤寡终老。 皇上怎么也得替妹妹实现愿望。 蔺惟不知为何,脑子里闪过沈淑的脸,“若真有心仪之人,我必不会让她当妾。” “那你就不担心她会....”皇上忍住了,没有把“被你克死”四个字说出来。 但蔺惟早就接受这个事实,他出生国师就断定他会孤独一生,除非遇到命定之人。 而这命定之人,不仅要生辰相符,命格相符,连出现的时机也要符合。 这样的人,全天下去哪里找。 即便能找到,也未必能合他的眼。 所以他早就打定主意终身不娶,只跟着国师修行,做个尘俗弟子就罢了。 这些皇上不是不知道,可为何今日又提娶妻一事? “那我便不娶,如果舅舅今日找我只为了说这些,那阿惟就退下了。” 皇上见他要走,忙道,“你就不想知道,朕为何又和你说这些?” 心一横,他也不想保持神秘了,“你知不知道,昨天你救的那位伯公府的二小姐,就是与你命格相符之人。”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一道屏风之隔。 沈淑呆住了。 皇帝见总算在蔺惟脸上看到淡定以外的表情,忍不住兴奋。 果然,只有命定之人能引得蔺惟变脸。 他揶揄地看向蔺惟,“昨晚,国师给那小姐卜的卦,就是你的姻缘啊,傻小子。” “舅舅的话不信,国师的话你总得信吧。” 皇上看向福公公,暗示他研磨。 话说到这里,也该赐婚了。 屏风之后。 国师笑着看向沈淑,暗示她要是想出去领旨谢恩,现在就可以说话。 现在这丫头肯定开心坏了。 沈淑憋得不行,其实她老早就想冲进去打断,无奈国师一直阻拦。 才不得不忍到现在。 沈淑推开一扇屏风。 “请皇上切莫往下说了,臣女不配!” 福公公研磨的手一顿。 皇帝噌得站起来,“你说什么?” 他故意安排沈淑在隔壁听,就是想给她做好心理准备。 别到时候一下子得知要嫁给定远侯,激动地晕过去。 可她说的什么? 蔺惟面色低沉。 沈淑根本不敢看蔺惟, 她这辈子的使命就是杀了伯公府全家祭天,等事了了,说不准她自己也会没命。 如果真的赐了婚,万一将来死了,岂不是也坐实了蔺惟克妻的事。 怎好拖累他。 她向皇上磕了一个头,“侯爷青年才俊,臣女不敢肖想,更别提什么命格相符,臣女不过是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实在相配不上。” 国师也愣了,满脸的意外与不解。 他从屏风后出来。 “丫头,你快别说了,快谢恩呐。” 皇上面色忽明忽暗,眼睛从沈淑脸上扫到蔺惟身上。 殿下的蔺惟身材修长,气度沉凝,怎么看都是万一挑一的君子。 这丫头竟然毫不心动? 可他身为皇上,必须得保持风度,“为何?” 沈淑低着头,铁了心要拒绝,“臣女不懂规矩,行为粗鄙...” “不懂规矩可以学嘛。” “臣女大字不识…” “也可以学。” “臣女相貌丑陋…” “够了!” 皇上忍无可忍地打断,“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相貌丑陋?” 沈淑一阵惊讶, 难道蔺惟是真找不到人娶了? 天下之大,要是真的去找,未必找不到。 何必死盯着她? 沈淑心一横,猛地抬头,“臣女不敢胡说,还请陛下看我的眼睛。” 蔺惟侧身上前,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面色清冷,低头看去,“二小姐还真当本侯非你不娶了?” 沈淑呼吸一滞,想说的话凝在喉咙。 “本侯说了,即便命格相符,若非心悦之人,也必不会娶,二小姐未免太看得自己了。” “就算二小姐不拒绝,本侯也不会娶你。” 沈淑松了一口气,那可太好了。 但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 “侯爷这样的人中龙凤,臣女得知世上还有你这样的人就很心满意足了,实在不敢肖想别的。” 皇上瞪大了眼睛,这样的蔺惟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样的丫头也是第一次见! 要知道这是别人三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 这丫头竟然敢拒绝! 皇上佯装震怒,“你们俩倒是大胆,还敢做起朕的主了?” “朕要你娶谁就得娶谁,让你嫁谁就嫁谁,岂容你们讨价还价。” 就在这剑拔弩张,沈淑紧张得不知该如何回话之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打破了略带压抑的气氛,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走。 一个内侍监跑了进来,“皇上,太后娘娘病危了!” 什么? 殿内众人脸色一变。 蔺惟第一个转身冲出去。 皇上急言道:“快!摆驾寿康宫!” 第18章 就当完成太后遗愿 寿康宫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此时人人神色惊慌,跪了一地。 蔺惟冲进殿内,太后身边的心腹康姑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侯爷总算来了。” 康姑姑赶忙给蔺惟跪下。 “康姑姑,这是怎么一回事。” 蔺惟一边询问一边匆匆往里面走。 床榻上,太后脸色苍白病入膏肓,不复往日的雍容华贵。 蔺惟八岁丧母,之后就一直在宫里长大,除了他的舅母皇后娘娘,就属太后这个外祖母,对他最好。 此刻看太后病成这样,怎能不着急。 “病了大半年了,太后娘娘怕你们担忧,一直瞒着不敢说,可今日却怎么也叫不醒…奴婢这才让小太监去通报,要是有个万一,太后定是要见陛下和侯爷的呀。”康姑姑抹着泪说。 “母后怎么样了,太医在哪,你们这些饭桶,是怎么伺候太后的!” 皇上怒斥。 太医们面面相觑,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大着胆子说,“皇上,太后娘娘并无生病,看脉象这是即将寿终正寝…” 蔺惟守在太后床前,眼尾染上了一抹赤红。 “外祖母,我是蔺惟,你要是能睁开眼,就看看我。” 可能是听到了蔺惟的声音,太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阿惟…外祖母怕是快要不行了,只是,临死前还没能看到你娶妻,等我下去之后,真是无颜见你母亲。” 蔺惟悲凉地看向太后,“外祖母不是不知道,与我命格相合之人少之又少,我若贸然娶妻,也是害了人家姑娘,母亲在九泉之下,必不会怪您。” “母后,你说什么话,你还没亲眼看到阿惟娶妻,你怎么能撇下我们,自己走呢!”皇上也带了一丝哭意。 康姑姑跪着爬到寝殿,“太医说太后脉相虚弱,说…说太后随时会走。” 皇上听完此言,急得不行,忙把蔺惟拉出寝殿。 “阿惟,都到了这份上,你就算骗你外祖母,也得做场戏给她看啊!” 蔺惟抑制这怒气,有些愤怒地看向皇上,外祖母都病成这样了,竟然还惦记他的婚事。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皇上好性子哄他,“你也是你外祖母看着长大的,现在她随时都可能会撒手人寰,连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她?就算是骗骗她也好啊,起码不让她带着遗憾走。” 他就不信,这么说蔺惟还能不同意! 蔺惟犹豫了。 他低头沉思片刻,毅然走进了寝殿。 皇上看到已经说动了蔺惟,也忙进去查看情况。 “外祖母,我…”蔺惟有些难以启齿,“我已经找到那个人了,定会娶她为妻,外祖母可放心了。” 太后伸出颤抖的手,“她人呢?舅母临死前能看看她吗?你可千万不要哄骗外祖母。” “人就在御书房。” 皇上紧紧握住太后的手,“小福子,还不赶紧去把沈二小姐叫过来,给太后瞧瞧。” “是!” 福公公忙转身出去,走得飞快,生怕迟了让太后娘娘见不上沈二小姐,他小命不保。 沈淑与国师正在偏殿。 事发突然,皇上没有说让她们走,也只能先在这里待命。 “沈二小姐!” 福公公推开门,匆忙进来。 国师起身,“太后娘娘凤体如何了?” 福公公向国师行了一个礼,面上带着急色,“来不及细说了,还请沈二小姐赶紧跟杂家走,太后娘娘要见你!” 又叮嘱沈淑,“沈二小姐等会儿可千万别乱说话,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可别再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话了。” 福公公赶紧给沈淑上眼药。 方才在御书房,沈淑大胆拒婚的模样,给福公公印象深刻。 太后命悬一线,要是等会沈二小姐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那可就不好了。 沈淑:“公公可否告知一二,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然我怎么能分辨什么是说错话?” 她心脏咚咚直跳,隐约觉得今日会有大事发生。 “太后娘娘怕是快不行了….” 福公公忍不住,把方才的事简单告知了沈淑。 沈淑惊讶,“陛下是让我和蔺惟骗太后?” “也可以这么理解,杂家知道沈二小姐与侯爷的婚事并未敲定,不过,只是做一场戏,这总能帮忙吧。” 福公公几乎是哀求的语气了。 想想她们侯爷是何人物,想要嫁给他的闺秀,能绕皇宫三圈,谁曾想,如今竟求着一个姑娘假扮侯夫人,主要是那姑娘竟然还不太愿意! 说出去谁能信? “…好….”毕竟,只是做一场戏,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沈淑与国师跟着福公公去往太后娘娘的寿康宫。 由于太后娘娘凤体不稳,可能随时会殡天,所以她们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往寿康宫赶。 “沈二小姐,到了,快进去吧。” 福公公掀开寝殿的帘子。 太后娘娘一直盯着门外,看到沈淑进来,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沈伯公家的二小姐?快进来,给哀家好好看看。” 沈淑看着蔺惟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走到太后跟前。 她瞧着眼前的贵妇人,这就要殡天了? 沈淑不禁有些惋惜。 “真好…是个漂亮孩子…”太后上下打量着沈淑。 顿时,她微弱的声音带了一丝怒气,“阿惟,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未婚妻?让她穿这么破的衣服!” 蔺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沈淑脑中飞速运转,忙解释,“侯爷对我很好,这衣服是我母亲给我穿的,不关侯爷的事。” 太后拉过沈淑的手,一脸震惊,“怎么?你母亲竟然这么对你?伯公府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了?!” “阿惟!” 太后虚弱中略带嗔怒,“你未来媳妇的母家都穷到这个地步了,你也不知道接济,还说不是你的过错。” “是,是我不周到,让她受委屈了,我这就让人去送银子。” 太后听蔺惟如此说,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还尤嫌不够,“再赏赐沈二小姐黄金百两,蜀锦五十匹,金钗十对,步瑶三十副…..” “臣女多谢太后娘娘赏赐。”沈淑跪下叩谢圣恩。 蔺惟心中难以言喻。 给她赐婚不情愿,赏赐她银子倒是谢恩的快。 难道他堂堂定远侯,还比不上一堆银子? 太后刚才振作精神说了几句,此时又虚弱了下去。 “皇上…..” 太后颤抖看向皇上。 “朕在,母后还有什么心愿,只管说。” 太后缓缓道,“陛下可给阿惟赐婚了?如果还没赐婚,那这事也不算板上钉钉。” 沈淑和蔺惟不约而同心头一跳。 康姑姑哭着跪上来,“还请陛下速速下旨,就当…完成太后最后的遗愿….” 第19章 冲喜冲活了! 这时沈淑不淡定了,眼神幽幽望向蔺惟,这可怎么收场。 蔺惟沉默。 太后从小就待他极好,就连这侯爵之位,也是太后亲封。 他实在不愿太后抱憾死去。 他直直地跪了下去。 一旁的福公公见状马上压下沈淑的肩膀,示意她也跪下。 沈淑瞪大了眼睛,看向福公公。 他装作没看到,抬头望天,但按这沈淑肩膀的拂尘倒是一点也没松。 皇上的确很想给蔺惟赐婚,但没想到这婚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赐的。 他悲怆道:“今有伯公府沈丘山之女沈淑,兹闻娴熟温良,仪容端庄,朕心甚悦,特赐给定远侯蔺惟为正妻,尔等缔结婚姻,望效仿鸾凤,琴瑟和鸣,延绵子嗣。” “母后这可放心了?” 蔺惟红了眼:“臣,接旨。” “..好....外祖母....这就...放心....了...” 话音刚落,太后就合上了眼睛。 “母后!” 皇上跪了下去。 从今往后,这江山,只能由皇上一人撑起,再也没有人能真心与他分析利弊。 寿康宫哭声一片。 泪水从蔺惟脸上滑落,从今往后,他再也没有外祖母了。 正当众人哭得不能自抑之时。 沈淑伸出手指在太后鼻子下摸了一下。 皇上震惊道:“你敢对太后遗体不敬!” 沈淑看着太后还在起伏的胸膛,弱弱道:“我觉得太后,还没有断气....还有救....” 什么! 外面的太医一听这话赶紧冲进来给太后把脉。 “还活着!还活着!太后娘娘没有殡天!” 奇迹!这简直就是奇迹! 皇上从悲转喜:“当真?” “千真万确,太后娘娘只是昏睡过去了,如今脉象平和,已经转危为安了!” 皇上扒开太医,看着呼吸均匀的太后一阵欣喜。 “太好了,朕的母后还没死!” 康姑姑激动得喜极而泣。 “我听说民间有冲喜一说,皇上刚下旨给沈二小姐和侯爷赐婚,太后就从鬼门关回来了,这真是天赐良缘,上好的婚事。” 看向沈淑的目光带着感激:“沈二小姐是太后娘娘的福星!” 蔺惟有些难以置信,难道真的是因为赐婚的缘故? 这沈二小姐到底有什么魔力? 皇上大喜:“赏,赏!在场的所有人都赏!” 他眸光落在沈淑身上。 “传旨下去,沈家二小姐救太后有功,在赏赐在方才太后赏赐沈小姐的份额上再添三倍。” 沈淑呆若木鸡,对于发财一事她自是欣喜若狂。 可这婚事, “刚刚…” 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沈二小姐,把你的嘴给我闭上。”蔺惟冷飕飕地飘出一句话。 “舅舅,既然外祖母无恙,那就让外祖母好好休息,阿惟和…” 蔺惟停顿:“和沈小姐便退下了。” 皇上点点头:“等下你亲自送沈二小姐回府,至于昨晚钦天监一事,该处理什么人就处理什么人,你自行安排,不必来回话。” 沈淑正想开口。 皇上匆匆打断:“沈二小姐现在可是定远侯的未婚妻了,圣旨一出,不容驳回,你可得谨言慎行。” 沈淑:天爷,还能这么强买强卖? “你和阿惟的婚事,把太后从鬼门关里拉回来,除非天崩地裂,不然绝无可能作废。” 皇上看沈淑还有想拒婚的意思,内心也是震惊不小。 这沈家二小姐是不是眼瞎? 不过,不管她是不是眼瞎,这桩婚事都不可能作罢。 沈淑如她们所愿,闭上了嘴。 也行了一礼,跟着蔺惟出来。 蔺惟极高,步子也极大,沈淑小跑这才追得上。 她现在满头满脑的雾水,觉得一切都好像被安排好的一般。 看如今这情势,还真的要她和蔺惟成婚? “侯爷,侯爷,我说….” “你就在家安心等着我来娶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蔺惟顿然停止脚步。 沈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头撞上了蔺惟的胸脯。 他看着只到他肩膀的沈淑,毛茸茸发燥的长发,明明长着一双圆眼,可偏偏因为这双浅浅瞳色,显得有些妩媚。 他容色淡淡:“你别误会,只是为了外祖母的身体,成婚后我们分府别居,你要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你。” 沈淑揉着吃痛的额头:“我还有说不的权利么?” 皇上那番话说得这么赤裸裸,她若再敢说不,怕是小命不保。 她还等着去砍死伯公府众人,怎么能提早死在这个节骨眼上。 蔺惟扫了沈淑一眼,那双桃花眼潋滟泛波:“自然没有。” 沈淑打定主意,此事既然已经无法转圜,又牵扯到太后,更是板上钉钉的事。 那不如… 利用这个婚约。 沈淑试探道, “那定远侯未婚妻的一切排场,我都要。” “随你。” “侯爷还要假装对我很好。” “….” “侯爷还要给我撑腰,不能让伯公府的人再伤害我,还有…” 蔺惟转身,一步步逼近沈淑。 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塞进她手里。 “见它如见我。” 虽说只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但他还能苦了她不成? 苦了她,那他蔺惟的面子往哪放。 离得太近,沈淑有些紧张。 她接过玉佩,默默退了一步。 这蔺侯爷长得也太好看了些,他凑得这么近,哪个姑娘受得了。 其实,沈淑对蔺惟还是感激的,他不仅帮自己教训了沈链,还把自己从钦天监那个副使手里救出来。 如果不是蔺惟,或许,自己早就被当成妖孽处死了。 “多谢侯爷。” 蔺惟看着眼前突然懂规矩的沈淑,有些不习惯。 刚刚在御书房还不是张牙舞爪,死也不肯嫁。 现在倒是乖顺。 “有了侯爷的帮助,我回了伯公府,定会把我母亲她们气个半死。”沈淑眼神亮亮。 满心沉浸在回府之后的荣光中。 蔺惟眸色一沉。 原来是看上他的权势。 不知怎的,心里竟涌起一丝不悦。 “我可以理解为,沈二小姐是狗仗人势吗?” 沈淑丝毫不在意蔺惟的冷嘲热讽,现在他可是她的大靠山了。 可不能得罪他, “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 伯公府正厅里。 温兰亭正和沈丘山在煮茶。 赵妈妈急匆匆地掀开帘子进来。 “夫人,公爷,二小姐回来了!” “是二小姐的骨灰回来了?”温兰亭头也没抬一下。 她和副使郭云商量好了,说是送进钦天监驱邪,到时候随便寻个什么借口,把人弄死,对外只说是女鬼上身惹的祸。 谁也说不出个什么不是。 到时候火一烧,把骨灰粉送进来也就完事了。 赵妈妈惊慌失措:“不是,是二小姐她活着回来了!” 第20章 皇上赐婚 温兰亭这才看向赵妈妈。 赵妈妈是糊涂了吗? 她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那郭云是她母家嫂嫂的亲哥哥,既然答应了她会把人弄死,那肯定就是弄死,怎么会让人活着回来。 不同于温兰亭的态度,沈丘山倒是有几分开心。 本来他就指望着沈淑能攀上蔺惟这棵大树,可昨天得知他这女儿被女鬼附身,已经被抓到钦天监。 他大失所望,还以为这步棋已经废了,没想到沈淑竟回来了。 那是不是说明她身上的女鬼已经驱除了? 温兰亭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叫了几个仆人来一起前去。 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时风在前厅等候,看到伯公夫妇二人姗姗来迟,有些气恼。 沈丘山和温兰亭看到时风具是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定远侯府的小哥吗? 他怎么来了? “还请伯公爷和夫人,亲自出去接二小姐。” 温兰亭嘀咕:“是淑儿驱鬼回来了?她是晚辈,我们是长辈,她自己进来不行吗,还得出去接?” “吵什么!”沈丘山急切道:“妇道人家,没点见识就别乱说话。” 他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不会是定远侯亲自送淑儿回来的吧。 时风:“别磨蹭了,赶紧出去吧,外面我们侯爷还等着呢,福公公也等着宣旨,要是怠慢了,你们的脑袋还要不要!” 什么! 沈丘山大喜。 温兰亭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说到宣旨,自然是阖府都要出去跪迎。 沈潇赶了上来,心如擂鼓:“娘...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吧,定远侯来了就算了,怎么还有旨意?” 温兰亭强装镇定:“别说丧气话,沈淑被送到钦天监我们是占理的,即便皇上来了,也不能说我们什么。” 她们赶到大门口,门外的仪仗浩荡荡地站了一条街。 远远的,就看见蔺惟从马车上下来,后面还跟着沈淑。 蔺惟怕她不好下车,还让人拿了脚凳。 沈丘山看着这规模,这架势,又惊又喜。 看来他的梦成真了!他的这个二女儿真的攀上高枝了! 沈丘山忙上前行礼:“下官见过侯爷,见过公公,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不知,陛下是何旨意。” 福公公看都没看沈丘山一眼。 蔺惟更是不为所动。 沈丘山一愣,面上有些不好看。 不就是一个太监,嚣张什么? 福公公开始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伯公嫡次女温柔贤良,品貌双全,许定远侯蔺惟,为正妻,又因救太后有功,朕心感念,赏赐无数,钦此。” 福公公的声音铿锵有力,虽说尖细,但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沈丘山开心得快疯了,也不在意福公公的轻蔑了。 看来把沈淑接回来,还真是做对了! 而温兰亭愤恨得连笑也挂不住了,沈淑这死丫头不是正在钦天监驱邪吗!怎么就赐婚给定远侯了,又怎么救太后了? “这怎么可能!” 沈潇嫉妒的快疯了。 看着站在沈淑身旁的蔺惟,那俊美的模样,更是差点把指甲扣进肉里。 明明,她和沈淑是同一张脸,可为什么偏偏看上她?! 她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她凭什么! “沈二小姐,快接旨吧。” 福公公也存了心地给沈淑出气,故意在府门外宣旨。 看伯公府的人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她。 在钦天监的那晚,沈二小姐可是说自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睡在树上! 各府都有腌臜事,他不是没听说过,但这样连睡的床都没有的,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沈淑原本没有想着要搞得这么威势显赫,只想蔺惟陪着回来,耍个威风,以后可以踩在她们脸上好好折磨她们,还不让她们说个不字。 她就很心满意足了。 可蔺惟一口否决。 说既然成了他的未婚妻,哪怕只是明面上,也不能少了一点应有的规制。 该有的体面,一样也不能少。 沈淑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护着。 她回想起蔺惟说这话的表情,又看着眼前明黄色的圣旨,仿佛那么不真实。 “沈淑接旨。” 沈淑看向伯公府上下众人,在她们含着各种情绪的目光中,接过了圣旨。 “咱家恭喜沈二小姐。”福公公一脸慈爱地看向沈淑。 又降低了声音,但周围人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除了皇上太后的赏赐,其余的,都是蔺侯爷额外着人加的,侯爷听闻伯公府穷得揭不开锅,生怕赏赐不够,怕委屈了二小姐。” 沈丘山从欣喜说回过神来。 在福公公的话里察觉到不对:“公公这是何意?我们伯公府虽然不富贵,但揭不开锅从何说起?!” 蔺惟示意福公公退下。 “她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堂堂公爵之家的小姐,就穿着破烂衣裳,可不是穷得揭不开锅?” “本侯还听说,她在府里连个院子都没有,只在树上睡,可确有此事?” 听到蔺惟的声声质问,沈丘山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回头看向温兰亭,肯定是他这夫人搞的鬼,看来他先前的叮嘱,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现在好了,闹到侯爷那去了! 温兰亭紧张得手心冒汗:“我已经安排了院子给淑儿,是淑儿刚从乡下回来,说床上睡不惯,这才去树上睡地,我劝了好几次,都劝不动。” 温兰亭看向沈淑,眼中带着不安。 “淑儿,你说是吧?” 沈淑嘲讽一笑,今日她不打算再给温兰亭面子。 “母亲说的是那在屋里都能看到星空的屋子?” 沈潇扶住浑身颤抖的温兰亭,豁出去了:“妹妹住的院子可是一等一的好院子,你说的什么屋顶漏风,你这不是冤枉母亲吗,妹妹攀了高枝,总不能翻脸不认人吧。” 温兰亭感动地看向沈潇,知道这话是给她解围。 就在这时,角落里跑出一个婆子。 蓬头垢面,满脸污渍,一双眼肿得像核桃一般。 沈淑一愣,这不是那个胖婆子? 怎么弄成这样。 她跌跌撞撞地冲到蔺惟面前:“侯爷,大小姐在说谎!” “二小姐的住处,就连张床都没有,不信,奴婢领你们去看!” 第21章 你们母女给我滚 温兰亭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胖婆子不是应该早就被发卖了吗? 沈淑被钦天监的人抓走后,沈潇说起这个胖婆子,说那日她被推倒在池塘,这胖婆子还在边上看着。 就连赵妈妈也说,看到这婆子在沈淑面前传消息。 温兰亭这才想起先前刘妈妈的死,这婆子也是百般维护沈淑,把沈淑的罪责撇了干干净净。 现在看来,她们怕是一伙的。 所以在处理完沈淑之后,温兰亭想也没想的就吩咐赵妈妈赶紧把人发卖了。 可现在她又是从哪里跑出来? 沈潇煞白了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温兰亭看着沈潇的面色不对:“潇儿?” 沈潇放低了声音:“那日我被沈淑如此折辱,这婆子就在边上看着,我…我只是气不过,才想让人打她一顿,再发卖。” 蔺惟把这对母女的窃窃私语尽收眼底:“那不如,我们就进去看看,看谁在说谎,到时候一并罚了。” 听蔺惟这么说,温兰亭方寸大乱。 但蔺惟和福公公在此,她现在又能怎么阻拦。 只能任由胖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众人带去了沈淑的院子。 “侯爷,你看,这就是夫人给我们小姐指派的院子。” 这下不光是蔺惟,福公公更是惊掉了下巴。 这歪门破窗,蜘蛛网密布,屋内还有几滩积水,抬头能看到星空一说所言非虚。 别说床,就连张凳子都没有! 蔺惟心下微动,低头看着这颗毛茸茸的脑袋。 她的日子,竟然真的不好过。 他还以为她只是夸大其词,不过想让他替她出头,报她母亲把她送进钦天监之仇。 可没想到她说的都是真的。 “这地方狗都嫌弃,怎么能住人?”福公公也一脸惊讶。 沈淑看着这破房子,也不说话,只无奈地点了点头。 “母亲说府内没有空房,只有这间,所以叫我忍忍,但屋内实在没有落脚地,只能睡在树上。” 沈丘山愣了,没想到温兰亭对他的吩咐竟然阳奉阴违到这种地步。 这破院子要不是胖婆子带路,他都不知道府里还有这样的屋子。 “贱人!你竟敢这么亏待我的女儿!” 福公公见沈丘山要动手,忙上去拦。 “公爷别动怒。” 沈丘山其实也不是真心要打温兰亭,不过碍着侯爷在, 既然福公公来拦,那他就也有了骑驴下坡的理由。 “贵夫人的罪名还不止这一条呢,还不如数罪并罚就交给侯爷来办吧。” 福公公语出惊人死不休。 沈丘山呆了,差点没抽过去。 还有什么罪?! 可没等他问,蔺惟便开口了:“伯公夫人温氏女,贿赂朝廷官员诬陷亲女罪该万死,治家无方,苛待子女,革去四品诰命夫人的封号,在家中禁足三年。” 温兰亭面如土色。 只觉得天塌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诰命,就这样没了? 还要禁足三年,出去以后,岂不是再也融不进都城的贵妇圈了? 那她以后还如何出去见人。 蔺惟说完,深深地看了沈淑一眼,带着人就要离开。 沈淑追了上去,笑道:“多谢侯爷。” 她知道,蔺惟下的这道命令大有深意,不然凭借这些罪名,送出都城都是轻的。 可偏偏让这温兰亭禁足在家。 蔺惟还是给了她亲自收拾她的机会。 蔺惟看着笑得像狐狸一般的沈淑,“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本侯只是公事公办。” “是,侯爷大公无私,臣女晓得。” 沈潇看着一唱一和的蔺惟和沈淑,妒忌得说不出话。 等蔺惟一走,沈潇便冲着向前,想伸手打沈淑巴掌,可想了想,又不甘心地放下手。 “你把母亲害成这样,你还有没有良心。” 沈淑微眯双眼。 没有动手,没有不干不净的话。 看来她的巴掌还是有用。 沈丘山上前怒斥沈潇,“你还敢在这里对你妹妹大呼小叫,你知不知道你妹妹现在可是未来的定远候夫人,竟敢如此放肆!” “你们母女俩赶紧给我滚!” 沈丘山气得冒火,差点,他们伯公府未来的前途就被这对母女毁了。 一个阳奉阴违,一个帮腔作势。 伯公府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可是..父亲...”沈潇委屈得不行。 长这么大,沈丘山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如此言辞激烈的斥责,还是第一次。 “还不快滚,丢人现眼!” 沈丘山气得正欲转身离去。 但又想到了什么。 “潇儿,你现在马上从竹潇院搬出去,给淑儿住。” 沈潇一脸惊讶,她做错什么了,要这么惩罚她! 就连竹潇院都不让她住了? 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父亲,这可是我的院子!” “潇儿!闭嘴!” 温兰亭赤红着双眼站起来,“她想要什么,就给她,我们不稀罕。” 温兰亭现在是彻头彻尾地恨上了沈淑,若说之前她还存有一丝母女情,现在则是一点也没了。 沈丘山看着还不知悔改的温兰亭,只觉得天旋地转。 丢下一句“无可救药”,就气得转身离去。 沈淑对着沈潇冷冷一笑,“如此,竹潇院,妹妹就笑纳了。” 说着,丢下温兰亭和沈潇,转身就去了竹潇院。 胖婆子赶紧跟了上去。 …. 竹潇院是伯公府靠墙开辟出来的一处庭院,虽然不大,但院子里应有尽有,还有一小片竹林,格外雅致。 胖婆见院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给沈淑跪下了,“还请二小姐留下奴婢。” 看向沈淑的目光宛如救命稻草,她现在是彻底得罪了夫人,如果沈淑再不要她,那她就只能等着被发卖了。 沈淑把胖婆子扶了起来。 “以后要是跟了我,就是我的人了,你若敢有异心…” 胖婆子大喜,还来不及等沈淑说完就急着谢恩,“多谢二小姐收留,奴婢今后一定忠心耿耿,万死不辞!” 沈淑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万一这胖婆子只是使的苦肉计,那岂不是留成了祸害。 “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呢全然信任你,毕竟你曾经是我母亲身边的人,如果你真的确定好了,要留在我身边,那也只能留在这做点粗活。” 胖婆子听了这话也不见气恼,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尴尬,能让她留下,她就很感恩了, “日久见人心,奴婢不奢望能一下子得到小姐的信任,不过,奴婢一定忠心耿耿,把竹潇院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照顾好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 沈淑与这胖婆子见过数次,竟然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奴婢姓房,小姐叫我房妈妈就行。” 房妈妈眼中满是欢喜,并暗自发誓,从今天往后,她的这条命就是二小姐的了。 沈淑点点头。 于是两人开始清点沈潇的东西。 既然院子归了沈淑,那沈潇的物件自然要全数搬走。 不一会, 沈潇的衣衫首饰,包括被褥床铺就都被沈淑扔了出去。 带着一群下人来收拾东西的沈潇震惊得目瞪口呆。 她让下人推开竹潇院的大门,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沈淑,你这是干什么!” 第22章 你没长眼? “你没长眼?” 沈淑大步流星的出来。 “你没听父亲说吗?这院子以后归我了,那你的这些垃圾,我自然要清理出去。” 沈潇气得七窍生烟,她看向撒了一地的钗镮首饰,这些可都是她最喜欢的东西,可沈淑竟然说这些是垃圾! “你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还有没有点教养了,你马上给我捡起来!” 沈淑轻蔑地勾了勾嘴角,她这个姐姐是没长脑子还是怎么。 她什么时候见沈淑听过她的? 沈潇这种色厉内荏的草包,来来回回就会这么几句。 说实在的,沈淑都懒得搭理她了。 “房妈妈,把竹潇院的匾额给我摘下来。” 房妈妈现在听沈淑的话犹如圣旨,二话不说就去找梯子。 沈潇愣在原地,她说什么? 这竹潇院的匾额是父亲与母亲亲手写了,挂上去的。 这不仅仅只是一个称呼,还代表了她在父亲母亲心里的宠爱。 这要被撤下来,不就代表着这一切的烟消云散吗! “不行!绝对不行!你们快点给我拦住房妈妈!” 沈潇气得直跳脚。 沈淑站在原地,看着她:“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让他们住手,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沈潇听到“不客气”三个字,心头一跳。 忙后退好几步,保持安全距离。 “我看你能得意多久!不就是仗着和蔺侯爷的婚事你才能这么嚣张的吗,只要一日没成婚,这婚事就不作数,我看你什么时候跌下来。” 沈潇见眼神阴冷的沈淑,不甘心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房妈妈把竹潇院的匾额摘了下来。 扔在了她的钗镮首饰衣衫物件上。 “以后姐姐没事就别来我这院子了,至于这堆垃圾,你想要你就搬回去。” 沈淑说着,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这一样样一件件,何尝不是也刺痛了沈淑的心。 从小到大,父亲母亲的亲情,她丝毫没有享受到。 沈潇是她们的掌上明珠,她是可以弃之敝履的杂草。 沈淑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没关系,她以后也不需要了。 而沈潇看着竹潇院外的狼藉一片,恨透了。 那竹潇院的匾额上的字,被房妈妈大力推下后在那个潇字上砸出个大洞。 现在随意扔在院门外,到真像极了垃圾。 “大小姐,您别生气了,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奴婢看着天色快要下雨了,不然等会淋坏了可怎么好”青儿在一旁劝道。 “用你多嘴!我是小姐,你是丫鬟,还用你教我做事!”沈潇面目狰狞地看向青儿。 是不是现在看现在温兰亭失势,就连她这个大小姐也敢不放在眼里了? “奴婢失言了,可奴婢是一心为了小姐着想,”青儿一脸惊恐地看向沈潇,生怕沈潇打她。 原来自从沈淑回来以后,沈潇在她那处处吃瘪,又奈何不了沈淑。 她有气没地方撒,青儿就成了出气筒。 一开始只是骂两句,后面直接上手了,但又不想被人说她虐待下人,就用银针往她身上扎。 这样一来,旁人也看不出伤口,她又出了气。 只可怜了青儿。 “那你还不赶紧收拾,用我教你吗!”沈潇怒火中烧。 “要是弄坏了一件衣服,仔细你的皮!” 说着,丢下青儿就往温兰亭的院子走去。 刚进门,沈潇就听见伯公府的赵管家赵喜在回话。 他和温兰亭身边的赵妈妈是夫妻,都是温兰亭的心腹。 就算现在她被罚,失了管家权,但赵喜还是一如既往地向温兰亭禀报府内一切的大小事务。 赵管家道:“公爷下令要筹办宴会,给二小姐接风,夫人您不知道,本来一开始下贴,除了几个与我们府要好的几家确认会来,其他人都推了,可皇上给二小姐与蔺侯爷赐婚的事一传开,曾经说没空来的人家,纷纷都说要来,” “公爷得知以后叫小人大操大办,说不可丢了伯公府的面子。” “小人来请夫人的示下,这事就按伯公爷的意思办吗?” 温兰亭冷冷一笑:“办,自然要好好的办,还得大办。” “母亲,你疯了吗,她把你害成这样,你还要给她大办!”沈潇冲了进来。 心中止不住的慌乱,父亲的宠爱已经被沈淑夺走了,难道现在就连母亲都要站在她那一边了? 温兰亭上前搂过沈潇,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对面。 “潇儿你糊涂,现在的情势接风宴那天怕是半个都城的人都会来我们公府,那天必定人多眼杂,你说,沈淑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也不懂什么规矩,要是她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或者犯了什么错,不用我们亲自动手,就会有人替我们收拾她。” 沈潇愣了片刻,她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再说,那天来的王孙公子哥必定也不少,我的潇儿如此出色,何愁不能挑一个如意郎君,比过沈淑。” 沈潇听完这话才消了气。 但想起蔺惟今日来府中的那气派,那不威自怒的神色,又是一阵不甘心。 想要找一个比蔺惟还要出色的人,简直不可能。 要是定远侯要娶的人是她就好了。 沈潇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潇儿定不让母亲失望,定会把沈淑踩在脚下,给母亲出气。” 沈潇心想,沈淑一点规矩都没学过,想让她出丑,岂不是简单得像呼吸一般。 “潇儿有志气,母亲没白生你,”温兰亭十分欣慰。 就命赵喜把消息告知沈淑。 既然搭好了戏台,怎么能少得了场戏的角。 房妈妈一脸戒备送走赵喜,“二小姐,奴婢总觉得他们没安好心,可这场宴是特地为您办的,要是不去,怕是不行。” “你怕什么?”沈淑气定神闲地看向房妈妈。 上一世,不过一定破马车,就将她接回了伯公府。 死了,更是破席一卷扔在柴房。 都城中的人怕是都不知道有她这个人存在。 可这一世,她可以大大方方地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伯公府的二小姐,她岂能退缩。 再说,明日来的都是都城中的有头有脸的人家,她也好和她们打听打听一个人。 一个与她前世有相同命运的人。 第23章 见过沈二小姐 前世,沈淑被送到程王床上时,王府里有个女人提她求情。 她求程王能放过沈淑,如果喜欢官家小姐,有她一个就够了,别再多加无辜的人。 可程王理也没理她,轻飘飘的留下一句“把方兰芷卖到青楼,别扰了本王兴致。”之后, 就不管不顾的把沈淑扯进房。 沈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能打听到这个名字的下落。 她说她是官家小姐,她叫方兰芷。 说不定会出现在明天宴请的名单中。 她在前世帮了沈淑,还因为替沈淑求情被程王卖到青楼。 现在她重生回来了,自然也想把她救出火坑。 按照如今的时间节点,或许她还没有进程王府。 说不定她还能帮她一把,助她逃过此劫。 ….. 接风宴前夕,蔺惟让人送来好几套衣服和首饰。 说怕她穿得太寒酸丢他的脸。 沈淑面对蔺惟的挖苦,毫不介意,反而送了一个小药香罐子给他。 把时风看得一愣一愣。 而温兰亭也派人送了衣裳首饰过来, 房妈妈嫌弃道:“这衣服好是好,可这颜色怎么大红大紫,像是乡下媒婆贯穿的颜色。” 沈淑轻蔑地勾了勾嘴角,她就知道温兰亭怎么会如此好心。 恐怕温兰亭巴不得盼望着她在接风宴上出丑吧。 可沈淑并没有说什么,还是让房妈妈把东西留下。 接风宴当日,沈淑自然是穿上了蔺惟送的衣服。 她这才发现,这衣服格外适合她。 沈淑自小在乡下长大,皮肤本不如京中这些千金小姐白皙,又长年累月地干粗活,身型虽然也纤细,但是匀称紧实,和她们那种柔若无骨的身态完全不一样。 这样就导致了她穿不了那些纱啊幔的,这种衣服除了显得她更为乡气,毫无可取之处。 可蔺惟送来的不同,只是简约的设计,没有多余的装饰,反而显得沈淑格外与众不同。 头发也仅仅只用一根碧玉簪挽起,倒显得沈淑超凡脱俗,有点清冷高贵的意味。 这样的沈淑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捕捉到。 沈潇看着她如此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人群中,嫉妒的快疯了。 明明她们长着同样的五官,沈淑看起来就好像天上下来的仙子,而她好像就和其他官家闺秀没什么不同。 只沈淑一人鹤立鸡群。 这叫她怎么忍得住! “妹妹,你这衣服是哪来的?这不是母亲送给你的那件,前些日子皇上赏赐我也不记得有衣裳,难不成你是偷的?” 房妈妈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她现在气势汹汹,像个护崽的老母鸡:“大小姐,你嘴巴放干净点,这是侯爷送给我们二小姐的,什么偷?我看你看我们二小姐穿得比你好看,你嫉妒了吧!” 沈潇呆了,表情难看得像吞了屎:“什么时候送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把自己当成人物了,什么都得让你知道,房妈妈我们走,别跟她在这浪费时间。”沈淑冷冷扫了她一眼,绕过她就往前走。 沈潇恨恨地看向沈淑那窈窕的背影,目光中都快淬出毒。 看她还能嚣张多久! 而这一边,沈淑带着房妈妈走到前厅,就听见门房高喊郡主娘娘到了。 郡主看到沈淑,眼神中止不住的欣喜。 “恭喜二小姐了,我看今天这宴规制不低,你也算苦尽甘来了。” 她想起刚见沈淑的时候,一副乡下村姑打扮,跪在她面前说她的身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她还没忘。 可曾想才过了几天,就被赐婚给定远侯,还救了太后,真真成了贵人了。 她还听说沈淑按住了温兰亭,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失了诰命全都城人尽皆知。 也是替她好好出了口恶气,所以现在怎么看沈淑怎么喜欢。 要不是见她已经被赐婚给蔺惟,她还真想沈淑做她的儿媳妇呢。 沈淑恭谨地上前给郡主行了一个大礼:“若不是郡主之前相帮,沈淑哪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办这场宴席,全是托了郡主的福。” “若是郡主不见外,就叫我淑儿吧。” 倘若不是郡主相帮,沈淑在伯公府恐怕更无立足之地。 所以对于郡主,沈淑是感激的。 郡主见沈淑如此懂事,对沈淑更满意了。 于是回头看向自己的独子,裴既明。 “既明,来,见过你沈家妹妹。” 沈淑抬头,只见从郡主身后走出一名清俊的公子。 裴既明一身白衫,身量高挑,浑身透着一股书卷气,但眉眼之中,又带着公爵门第的贵气。 裴既明微微一怔:“见过沈二小姐。” 沈淑点头,算是见过了。 随后,郡主拉着她的手就往其他夫人处走去,与自己平时要好的几家介绍起沈淑。 沈淑一边应付,一边留心这些人家的姓氏地位。 说不定,她要找的方兰芷就在她们其中。 沈潇在一旁的亭子里看到这一幕十分眼红得不行, 沈淑已经与蔺惟有了婚约,还和裴既明称什么哥哥妹妹,真是狐媚! 要是温兰亭在,被引荐出去的定是她沈潇。 哪像现在,连个搭理她的人都没有。 庆国公家的三小姐夏倾倾拉住沈潇的手,她今日也是同母亲一起来赴宴。 她素日就与沈潇交好,看到沈潇受了冷落难免替她生气, “你这妹妹现在倒成了红人,看郡主娘娘这态度,要是没有皇上的赐婚,怕是都想让自己的儿子娶你妹妹。” 夏倾倾掩过扇子,低声道。 “我倒听说了你们家的事,怎么搞的呀,快和我说说,你母亲这么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被夺了诰命禁足在家呢?外面都传是她苛待你那个妹妹,可我不信,兰姨平时对下人都轻声细语,怎么会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沈潇听到夏倾倾的关心,忍不住落泪。 “你不知道,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什么我母亲苛待她,明明是她折磨我们!” “我母亲可是八抬大轿开中门把她迎回府的,今日这场大宴也是为了她举办,对她还不够好吗?” 沈潇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把沈淑如何打她,怎么险些掐死她,又把她推入池塘,害得沈链断腿,还抢走了她的竹潇院等事说了。 “把她放在乡下养也是因为怕她命格轻在府里怕养不活,这才这么做的。可她记恨上了我母亲,觉得她偏心我,这才屡屡生事。 她现在又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了蔺侯爷,在他面前胡说一通,母亲这才被罚。” 夏倾倾听完惊讶的不行,她知道或许有不知情的内幕,可没想到内幕是这样的。 “这也太过分了!你母亲明明是为了她好,她还不知道感恩,如此坑害亲生母亲,真是没天理!你毕竟是她的姐姐,她还这么欺负你,不行,我得去问问。” “夏姐姐。我们还是别去了,我怕….我怕她又会打我…” 沈潇一副吓狠了的模样。 夏倾倾见她怕成这样,对她说的话又信了三分,肯定是沈淑打她打多了,给她吓出心理阴影了。 “真是欺人太甚!我定要戳穿她的真面目,让大家好好看看,伯公府的二小姐,未来的定远侯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潇大喜,忙跟了上去。 第24章 又来一个傻妞 沈淑见了这么多贵夫人,都没有找到一位与方姓有关的人。 又让胖婆子寻了今日拜帖看去,也没有任何一家姓方的前来伯公府。 难道方兰芷根本就不是官家小姐? 在郡主处打过招呼后,沈淑拉着房妈妈往僻静处走去。 “房妈妈,你在都城多年,有没有听说过一家姓方的官宦人家?” 房妈妈在脑中拼命思索,“官宦人家没听说过,倒是听说隔壁院郡主家的大公子曾经有个议亲的小姐姓方,但别的奴婢实在不知。” “你说的可是裴既明?”沈淑惊讶。 可下一秒,她就做了个嘘的动作,让房妈妈别说话。 因为她察觉到身后有人。 夏倾倾怒气冲冲地上前训斥:“你就是沈淑吧,你害得你哥哥断腿,又在蔺侯爷跟前胡说八道害得你母亲失了诰命,还处处欺负沈潇,你承不承认!” “这些都是姐姐和她说的?”沈淑看到没看夏倾倾一眼,直勾勾地看向沈潇。 沈潇见沈淑这模样,吓得两腿发软,感觉这又是她打人的征兆, 忙躲到夏倾倾身后:“我这说的是事实呀,妹妹难道不承认。” 就算沈淑敢打她,总不可能连夏倾倾都打吧! 夏倾倾见她吓成这样,对沈潇之前说的话信了个十成十。 看来沈潇挨打的次数太多,躲都成了她下意识的反应了。 “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想当着我的面就想动手吗!” 沈淑没见过夏倾倾,但看她一副想要给沈潇出头的模样,就知道也是个傻妞。 定是听了沈潇不少挑拨,特地来找她麻烦的。 “你搞清楚,是你们主动来找我挑事的,就算我真的动手,也是你们自找的。” “夏姐姐…我们走吧,要是惹得妹妹不快,我又要被打了。”沈潇畏缩地扯住夏倾倾。 她实在不敢正面刚,沈淑这吃了火药的性子,搞不好真的会当着夏倾倾的面就动手。 今日宾客这么多,她可不想顶着一个巴掌印出去见人。 夏倾倾在家中本就颇受宠爱,向来只有别人迁就她,没有她怕了别人的。 见沈淑在她面前都敢这么嚣张,怒了。 “你现在就给潇儿道歉,把她的院子还给她,再去和蔺侯爷说清,让他恢复你母亲的诰命之身,今日之事就算了,不然我就把你做的这些事全都说出去!” “快去不送。”沈淑都懒得搭理她。 她还能怕这两个蠢货。 说着就要带着房妈妈离开, “你!你太过分了!”夏倾倾气得说不出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无视她。 “站住!”她上前就要拦住沈淑。 沈淑侧身一躲,夏倾倾没反应过来,扑了空,摔了个狗吃屎。 沈潇惊呆了,忙上前把夏倾倾扶起来:“妹妹!你是疯了吗,怎么能这么对夏姐姐。“ 沈淑两手一摊:“你可别冤枉我,我可连这位夏小姐的衣角都没摸到,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这也能懒到我头上?” 夏倾倾受不了了:“我现在就要去告诉我父亲,让他给我做主。” 沈淑看着眼前的傻妞两姐妹一阵冷笑:“今日是我家大宴,你主动找我这个主人家的麻烦,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不把伯公爷放在眼里?” “再说了,我做什么了,是你蠢,听了我这个姐姐的挑唆就来找我麻烦,你若老老实实在席上坐着,怎么会摔倒。” 夏倾倾听了这话脸红一阵白一阵。 她不怕得罪沈淑,但如果是伯公爷,她就不敢了。 庆国公最注重名声,即便她在家中受宠,但若是得罪了沈伯公,那她在她父亲那自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沈淑的话也挑不出毛病,这明明就不是她的事,她何必急着出头,她真是太冲动了。 夏倾倾心道只能先忍下这口气,过了日子再找机会收拾沈淑。 “你给我等这!” 她愤恨地留下一句话,就往外走。 沈潇不甘心,满眼都是失望。 她预算这再挑拨几句就能逼得沈淑动手,到时候把事情闹大。 父亲再想袒护沈淑也不能了。 可没想到沈淑和夏倾倾都打住了,这叫她怎么不急。 “夏姐姐,你还好吧,我替我妹妹给你道歉。”沈潇跟上夏倾倾,一脸歉意委屈巴巴的模样。 “她一回来就是这个性子,火一点就着,风一扇就旺,这个家里,她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今日还委屈了夏姐姐和我一起受辱,我实在过意不去。” 夏倾倾见她这样,方才的气消了不少。 沈潇摊上这么一个妹妹,实在是可怜:“我也是见识了,她这样嚣张跋扈,现在又与蔺侯爷有了婚约,她今后恐怕是更要欺负到你头上了。” “你要是要想收拾她,必须得让这桩婚事没了才行。” 沈潇听了这话,喜不自胜,这倒和她想到一处了。 沈潇看向夏倾倾:“我倒是有个主意,还得夏姐姐帮忙,若是成了,那沈淑的婚事必会取消,若是不成,也不会牵连到姐姐。” 夏倾倾心中跃跃欲试,若是能不牵扯到庆国公府的话,她自是一百个愿意。 方才沈淑那嚣张的模样她可记得一清二楚,若能报复怎能不点头。 “你说,” 沈潇附身探到夏倾倾耳边。 只见夏倾倾越听越兴奋,不一会就露出了奸笑。 …. 沈淑见她们走远了,继续向房妈妈打听。 “那裴公子和姓方的小姐,可下聘了?” 房妈妈压低了声音:“二小姐可不敢胡说,奇就奇在这了,本是说好要下聘了,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不娶了。” “奴婢记得那时候,我们府的门房不过好奇问了一下隔壁,就被隔壁的小厮狠狠打了一顿,印象很深刻。” 沈淑低头沉思片刻,觉得十分有必要去问一下裴既明。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太过唐突,人家拿大棒子赶她怎么办? 沈淑在脑海中浮现裴既明那谆谆君子的模样,觉得应该不太可能。 那既然如此,那她还怕什么。 说干就干,那她现在就去找他。 可正巧了,穿着郡主府下人制服的一个丫鬟跑到沈淑跟前:“二小姐,郡主娘娘有些不舒服,现在正在府里的归玉轩歇息,还请小姐快去看看吧。” 沈淑面色一变。 郡主娘娘也算是除了和她有婚约的蔺惟外,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听到她身体不舒服,怎么能不着急。 关心则乱,所以也没注意到这丫鬟古怪的神色。 第25章 有人下药? 丫鬟在前面匆匆带路,时不时还向后看了几眼沈淑。 那样子像是生怕沈淑跑了一样。 而归玉轩在伯公府靠墙的一侧,越走人越少,这丫鬟古怪的行为,让人不得不起疑。 她放慢脚步,起了戒心。 “郡主娘娘真的不舒服了?” 那丫鬟哆哆嗦嗦道,“是呀,就在归玉轩内休息,急着要见您。” 话说这,就到了归玉轩门口。 沈淑向里面看去,裴既明也在! 那丫鬟咕噜了下眼珠,用力朝沈淑推去,看样子是要把沈淑推进去。 可沈淑早就起了戒备之心,一把扯过丫鬟的领子。 这下两人齐刷刷地摔进归玉轩内。 裴既明看到沈淑和丫鬟冲进来,一愣, “沈小姐怎么来了?不是母亲叫我在这等她吗?难道你也是来找我母亲的?” 沈淑见裴既明古怪的反应,心道不好! 她向房门内一看,空空如也, 哪有什么郡主? 那丫鬟见沈淑分神赶忙推开沈淑,把归玉轩的门从外面砰的一声关上了。 裴既明一脸懵圈,赶忙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他现在再傻也反应过来了,他回头看向沈淑。 “是那丫鬟说我母亲找我有急事,这才让我在这里等候,不是我…” 裴既明现在生怕沈淑误会。 沈淑打断他,“裴公子,我现在长话短说,你应该清楚,我们现在要是被人发现,我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所以为了我们的清誉——” “你赶紧翻墙跑吧!” 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绝对不会是裴既明。 她今天与他才第一次见面,沈淑自认没有那个魅力能让裴大公子对她一见钟情到,要用这种手段逼她就范。 沈淑看向院内,连颗树都没有,只有四面高大的墙,如果只凭借沈淑一人,是绝对没有可能翻过去。 既然她不能翻,那就只能裴既明这个大男人翻。 沈淑示意裴既明跟着她,在一处墙角停下, 伯公府和郡主府是挨着的,翻过了这堵墙,就是郡主府。 她若翻过去或许会被郡主府的侍卫抓起来,可裴既明不会。 所以思来想去,让他先脱身是最好的选择。 “裴公子,你快逃吧!” 裴既明傻眼了,弱弱道,“可是我不会武功…..也不会翻墙…..” 沈淑:? 裴既明:“素日母亲只叫我读书,从不让我练武。” 沈淑差点石化,他说什么? 裴既明百八十斤这么大个个子,竟然连墙都不会翻。 沈淑骇然失色,那现在只能等着别人来抓现行吗? 相比沈淑的抓狂,裴既明一副泰山崩于前但还不以为然的样子。 裴既明很淡定,“沈小姐,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我力气大。” 正在低头想办法的沈淑愣了:? 下一秒,只见裴既明徒手端起了院子里的石桌,轰然一声向墙砸去。 一声巨响! 裴既明满脸骄傲,“我可以把墙砸开,我们走过去。” 沈淑惊得哑口无言。 她看着眼前的文弱书生,觉得十分割裂。 一个连墙都不会翻的人,竟然能徒手举起这么重的石桌把墙砸穿。 说出去也不能信啊。 裴既明正说着,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发烫。 沈淑自然也发现不对,“裴公子…你的脸…” 裴既明依然面不改色,他看向刚刚被他放到一旁的酒壶,“沈小姐,我觉得我是被人下了药了。” 明明面色潮红的不正常,偏偏裴既明现在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沈淑根本来不及感叹裴既明这面不改色的本领,拿起那壶酒,就往郡主府走去。 “裴公子,你若还能走,就快回郡主府,叫个大夫解药性。” 裴既明扶着墙跟着沈淑,刚刚砸墙这么大的动静,怕是很快就会引来人。 他忍得辛苦,“都听沈小姐的,只是不知道是谁要这么害你我。” 沈淑都不用想,除了她那个姐姐,还能有谁? 也只有她,才会用这么肮脏卑鄙的手段害人。 郡主府的侍卫长听到动静来墙角这边查看,看到墙竟然破了这么大个洞,震惊了, 看到自家公子面色潮红,身旁还站这个女子,更是目瞪口呆。 “公子…这是?” “还不快去找个大夫,你们公子中毒了。”沈淑见这些侍卫还愣着,忙催促他们。 为今之计,只能说是中毒,要是说被下了房中迷情的药,那裴既明的脸也别想要了。 侍卫满脸不可思议,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郡主府的公子下毒? “快把公子扶进去,去宫里找太医!” 裴既明勉强保持着神智的清明,吩咐下人把沈淑从角门带出去,不可怠慢。 还不能和任何人提起沈淑来过郡主府的事。 侍卫们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无误。 沈淑略带感激地看向裴既明,“多谢裴公子,既然你这么讲义气,我定找出下药的人,我定替你报仇!” 这个沈潇,真是活腻了,算计她一个还不够,还要把裴既明也扯上。 既然如此,那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那就多谢沈小姐….我等你的好消息。”裴既明虚弱地叮嘱。 他是好脾气,但也不代表他会任人算计。 “沈小姐,那壶酒我只喝了一小杯,剩下的,你一定要记住,要全灌到害我的人嘴里。” 沈淑满脸欣赏地看向裴既明。 “裴公子,你放心,我定不负你所望!” 突然,沈淑顿住了,她怎么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你可认识方兰芷?” 裴既明淡定又潮红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别的表情,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他思索片刻,现在他和沈淑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怎么能不卖她这个面子。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沈淑掩饰不住心里的激动,太好了。 “那等公子身体康复,”沈淑指了指那个大洞。 裴既明:“…..好” 说这,把那壶酒藏在袖子里,就让丫鬟带路,就从郡主府的角门出去,再从伯公府的大门进来。 一进来,沈淑就察觉不对劲, 因为席上一个人也没有。 她冷冷一笑,怕是现在都在归玉轩里等着着她和裴既明的奸吧! 她走到沈潇和夏倾倾的席位上,把那参了药的酒倒在了他们的酒壶中。 沈淑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归玉轩走去。 隔着不远就看见归玉轩内聚满了人。 沈潇和夏倾倾现在紧张得手心冒汗。 可她们方才听到巨响,还以为是裴既明药效发作以后和沈淑搞出来的动静,兴奋得不行,迫不及待地挑唆众人一起来看。 本来盼着进来以后能看到一些干柴烈火的场面, 可没想到进门以后只看到墙上一个大洞,别说人了,就连只鸟都没有。 那沈淑和裴既明人去哪了? 这洞砸得如此之大,她们根本不信会是沈淑和裴既明搞出来的。 沈淑轻声开口,“怎么人都在这?要开席了,请各位夫人小姐快入座吧。” 夏倾倾和沈潇惊呆了,沈淑怎么在这?! 第26章 不知羞耻! 沈淑衣裳齐整,连头发丝都没有乱。 这怎么可能! 怎么事情没有像她们预想的一样发展? 还有,裴既明人呢! 那下了药的酒,是她们亲眼看着裴既明喝下去的,现在不应该是药效正发作的时候吗? 沈淑看向那个裴既明砸出来的大洞,“我还当什么大事,不就是这墙年久失修,塌了吗,竟然引得这么多夫人小姐来关心,我这就禀报父亲,着人来修。” 夏倾倾还是不甘心,计划都进行到这一步了,竟然没扳倒她。 沈潇慌忙拉住她的袖子,冲她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得手,现在就不能再发作了,万一被沈淑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可就完了。 “是,妹妹说的是,我们大家都去前厅吧。” 周围的小姐失望地叹了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方才归玉轩传来巨响时,就听几个下人说,沈淑和裴既明好像在里面, 她们还兴奋了一下,沈淑明明赐婚给了定远侯,怎么会和裴既明在一起。 本以为能看到些艳事,没想到一进来除了那个洞,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现在看来,也就是年久失修墙塌了。 一个破洞而已,有什么好看,众小姐失望而归。 沈潇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我刚才好像见妹妹往这边来了,难道是我眼花了。” 沈淑似笑非笑,“你不是眼花,你是眼瞎!” “我一直在前厅待客,何曾来过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姐姐见我没在归玉轩,很失望?” “潇妹妹不过随口一问,也是关心你,你干嘛说话这么难听,”夏倾倾又忍不住替沈潇说话。 “没事没事,”沈潇现在只想息事宁人,计划失败就失败,幸好现在还没牵扯到她,“潇姐姐,我们快入席吧。”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这么被人欺负。”夏倾倾听她这么说,冲沈淑冷哼一声,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沈潇入席。 刚坐下,二人就让丫鬟给自己倒酒。 被沈淑这么一气,难免心火旺,正差杯水酒解渴。 于是三下五除二,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沈淑看她们喝下了壶中的酒,放心了。 转身就朝郡主身边走去。 温兰亭被罚,家中没有主母主持,沈丘山又是男子,不能来后院与女眷同席。 所以郡主就代替了温兰亭的位置。 不是为别的,就为沈淑合她的眼,她也希望属于沈淑的第一场席面能办得风风光光。 郡主拉过沈淑的手,“你那个姐姐还有庆国公家的那个,一看就没按什么好心,刚刚是怎么一回事,你可知道。” 她可不信,夏倾倾和沈潇大张旗鼓的,就是为了让这么多人去看那个破洞。 她还听几个下人说到沈淑和裴既明什么,紧张得不得了。 于是赶忙让人去问裴既明的下落,得知他不胜酒力已经回府,郡主这才放心。 沈淑冲郡主意味深长地笑笑,“郡主就等着看好戏吧。” 郡主一怔,看沈淑胸有成竹的样子扑哧一笑,“好,那我就等着看。” 宴席进行到一半,夏倾倾和沈潇都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越吃越热了。 不仅是她们,连隔壁桌的都发现了。 “夏小姐,沈小姐…你们的脸….” 夏倾倾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的脸颊,只觉得滚烫得吓人。 她强撑着看向沈潇,却见沈潇的情况比她还要糟糕。 沈潇额头上不停地冒汗,嘴唇也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我…我怎么回事…”沈潇的声音发颤,只觉得浑身燥热,热到想把衣服都扯下来。 她心中警铃大作,猛地想起方才喝下的那杯酒,那酒不会有问题吧! 可来不及等她细想,沈淑一脸担忧地上前,“姐姐和夏小姐是不是身体不适?” 郡主才不相信沈淑会主动关心二人, 不知她打的什么哑谜,但也配合这附和,“快,把人扶下去休息。” 两个丫鬟架着几乎站不稳的夏倾倾和沈潇往外走,两人踉跄着,脚步虚浮,还有意无意地扯身上的衣裳。 周围的宾客见状都惊呆了,心想这夏倾倾和沈潇也太没规矩了,怎能如此不知廉耻,就算再不舒服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开始扯衣裳吧! 有人窃窃私语,“夏小姐和沈小姐这样子,怎么像是中了迷..药。” 那小姐没好意思把“情”说出来,但众人都心知肚明。 郡主觉得稀罕的慌,凑过来低声问,“这便是你说的好戏?” 沈淑唇边笑意加深,“才刚刚开始呢。” 只见夏倾倾和沈潇药性彻底发作,推开来扶的丫鬟,撕扯着衣物大喊大叫。 这可把周围的夫人小姐吓得够呛。 她们现在反应就算再迟钝,也发现了。 这明明就是服了脏药的样子呀。 她们之前就曾听说,有些青楼女子会每日服用一点点的脏药,只为让自己面色灿若桃花,身弱无骨,好去招揽恩客。 莫非,夏倾倾和沈潇也打起了这个主意? 今日冲着蔺惟的面子,给这沈淑这位未来的侯夫人来送礼赴宴的贵公子不少。 难道她们也学了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想来勾引这些公子哥? 天爷呀,这也太不知廉耻了! 现在药性发作到这个地步,众人都以为是她们控制不好量,服多了,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回男席,沈丘山差点没晕过去。 庆国公脸色阴沉的吓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小厮说得有鼻子有眼,说后厅的女眷全瞧见了,现在扯了桌布去给她们遮羞。 沈丘山眼前一黑,站都站不稳了,没想到他平日乖巧温顺的二女儿,竟然成了个荡妇! 庆国公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他吩咐几个婆子把夏倾倾绑回去后,气得甩手而去。 后院来赴宴的女眷们见出了这羞臊人的事,也纷纷起身告辞。 郡主用团扇遮住脸,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丫头,是怎么想的这主意的。” 痛快,当真是痛快。 温兰亭和沈潇母女现在都倒了大霉,以后可再也没有人敢嘲笑她文化不高了。 沈淑:“这是她们自作自受,用这种法子害人,就该还到她们自己身上。” 郡主听出沈淑的言外之意,收起了笑意正了神色看着她,“怎么?她们是要害你?” 沈淑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郡主还是回去问问裴公子吧。” 第27章 儿子对沈淑感兴趣? 郡主慌忙地赶回郡主府,往裴既明的院子走去。 刚一进来就看到站了一院子丫鬟。 里面太医刚诊完脉,看到郡主赶来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郡主,您可算来了,您快劝劝公子吧。” “既明这是怎么了?”郡主脚一软,差点没站住。 裴既明是她独子。 是她求神拜佛,吃了无数补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 要是他出了什么事,那她也不活了。 “郡主莫慌,公子性命无大碍,只是被人下了药,在下已经给公子施针化解,但是那药太霸道,还是得寻个女子来疏散,不然一味忍耐,只怕是会伤身啊。”太医一脸担忧。 “可公子就是不肯,在下也是没了办法。” 郡主听到这话,脸色煞白。 瞬间把伯公府发生的一切和裴既明联系到了一起。 难道是夏倾倾和沈潇害的既明这样的? 沈淑说的她们害人,难道就是害的既明吗? 郡主气的发抖,只恨方才没有亲手灌她们几壶。 可是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她看着屋内紧闭的房门,担心得不行。 既明性子看似温和,可是个认死理的。 他说了不肯,那定是不会让女子近他的身, 可太医的话又让她担心得不行,若是伤及根本,那郡主府岂不是要绝后? 丫鬟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但内心都隐隐的兴奋,如果谁能被挑中伺候大公子,哪怕只有一夕之幸,她们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郡主思索再三,还是挑了一个丫鬟进去。 死马当活马医吧。 就算既明不愿意,可他现在被人下了药,说不定半推半就也就肯了。 那丫鬟约莫十八九岁,生得眉清目秀。 郡主看着她,心里万般不是滋味,觉得委屈了儿子。 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低声嘱咐:“进去后仔细伺候着,听公子的吩咐,莫要出什么差错。” 那丫鬟点点头,在众人羡煞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郡主这才松了口气,看向太医:“如此,便无大碍了吧。” 太医点点头,也如释重负。 裴既明身份贵重,倘若有个好歹,他这个太医也难逃其责。 他当了一辈子的太医,可不想到了这个节骨眼晚节不保。 没过多久,只听房中传来动静。 院里的其他丫鬟只当事成了,纷纷露出羡慕的目光。 郡主也彻底安下心,吩咐院里的下人都可以出去了。 可还没等郡主安心几秒,那丫鬟就被裴既明从窗外扔了出去。 丫鬟摔在地上,疼得闷哼一声,脸上满是惊恐与委屈。 郡主见状,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快步上前。 可还没等郡主斥责,丫鬟就哭开了:“实在不怪奴婢,是公子不让我近身,奴婢也没办法呀。” 裴既明苍白着脸从窗口探出身:“母亲,我已经没事了,我不需要丫鬟。” 郡主一愣,也不管丫鬟了,只心疼地看向他:“既明,你可别硬撑这,身体要紧啊。” 太医见状,慌忙上前搭住裴既明的手。 “启禀郡主,药性确实没了!” 裴既明抽回手腕,“我就说了,已经没事了。” “母亲,沈二小姐可有替我报仇?” 郡主才刚拿帕子拭泪,被这话问得一僵。 裴既明看郡主的表情,心下了然:“那好,那便没事了,母亲不用管了。” 又顿了顿:“还请母亲身边的嬷嬷过来回话,把沈家宴席上的事一五一十给我说出来。” 被点到名的嬷嬷心下一跳,走到窗户下,场面显得有些滑稽。 于是把宴会上的事都说了。 裴既明低头笑出了声,他果然没看错人。 沈二小姐说到做到。 郡主看自家儿子这模样,心里浮现起不好的预感。 沈淑可是已经和蔺惟有婚约了,既明怎么还凑到沈淑跟前,不知道分寸呢! “既明,你和沈淑这是…” 裴既明抬眸看向母亲,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母亲无需多管,千万别插手,此事儿子自有分寸。” 郡主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心里闪过一个不可能的念头:她这儿子不会对沈淑有兴趣吧! ... 沈府当晚闹得人仰马翻。 若不是温兰亭拦着,沈丘山差点就要把沈潇给勒死。 “我让她死!” “干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还但这这么多人的面给人瞧见了,她还有什么脸活着。” 温兰亭把身子挡在沈潇面前:“公爷,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我呸!我没有这么丢人现眼的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那种下贱的药,还当众…当众…”沈丘山气疯了,自己动手打了自己的嘴,实在没脸把沈潇宴席上的所作所为说出来。 “我的天爷呀,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一个两个都这么无法无天。” 温兰亭哭得泣不成声:“公爷,公爷,定是有人害潇儿,你可要查清楚,别冤枉了潇儿呀。” “查什么查!”沈丘山摔了茶盏。 “不管事实如何,潇儿已经在这么多官眷贵妇面前出了大丑,就算她真的是被人陷害,也不会再有好人家会娶她了。” 沈丘山此时此刻,没有一句话想说。 他本想着沈淑已经被赐婚给蔺惟,那沈潇自然也能找个相差无几的夫君嫁了。 可现在好了,别说相差无几,就连最末等的官宦人家也不可能看得上沈潇。 以后,也就是给人做妾的命! 这叫沈丘山怎么能不失望。 沈潇从温兰亭怀里钻出头,跪着爬到沈丘山面前:“父亲,都是沈淑害我的!都是她…” 没想到沈丘山根本不听这话,一巴掌扇了过去:“你给我闭嘴吧,现在沈淑是未来的定远侯夫人,她吃饱了撑的陷害你,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 听到平日宠爱自己的父亲竟然说这话,实在不能接受,捂着脸痛哭起来。 沈丘山无奈极了,就算罚也都懒得罚沈潇。 这个女儿已经是个废人了! “哭哭哭,就只知道哭!”沈丘山忍无可忍,捂着耳朵就出去了。 他就算以后都睡书房,也不想再见这对母女的面孔。 温兰亭气得眼神发红。 她嫁到伯公府这么多年,为沈丘山生儿育女,打理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沈丘山竟然这么无情。 见沈淑现在得了定远侯的青眼,她们被害成这样也不替她们出头,反而还指责她们。 实在是欺人太甚! 等沈丘山走远了,温兰亭问沈潇:“潇儿,你和母亲说实话,今天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沈潇哭得一抽一抽,不知道该不该说。 温兰亭看沈潇这样也急得不行:“傻女儿,你要是不说母亲怎么帮你。” 第28章 夜会裴既明 沈潇泪眼汪汪地看向温兰亭。 只得把今日之事全说了。 “那个洞定是沈淑和裴既明砸出来的!”温兰亭帮沈潇复盘。 “定是他们砸穿了墙,从郡主府出来了,所以你才会见沈淑从外面回来,那个裴既明肯定就顺势回了郡主府。” 对于裴既明,沈潇也是十分想不明白:“我明明亲眼看他喝了那杯参了药的酒,可他怎么没和沈淑…” 温兰亭指了指沈潇的头,她这个大女儿心机还是太弱。 “说不定他们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这才整这么大一个洞出来,他们才有机会逃脱呀。” “不然就凭郡主的脾气,要是知道她的独子被人下药,不得带人来掀了伯公府,可现在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可见她也知道她的儿子碰了不该碰的人,自己也怕得很呢,只有这样解释,这一切才解释得通。” “母亲。”沈潇猛地抓住温兰亭的衣袖。 “你的意思是说,沈淑已经失身给裴既明了?” “不错。” 温兰亭点点头:“接下来我们只用找机会,把事情告诉定远侯,到时候,这门亲事肯定就不成了。” 沈潇听了这话,眼中又亮起来光。 如果沈淑没了这婚事,那还不是任她宰割。 那当务之急,就是得让蔺惟知道此事。 …. 沈淑避开人,按照约定来到了归玉轩被砸出的那个大洞旁。 两府今晚皆因伯公府宴席上的那一出,闹得不可开交。 自然就没人去管这个洞。 沈淑摸黑四处查看,似乎没人。 正想着,沈淑转头就看到裴既明提着灯笼朝她走来,差点吓个半死。 沈淑赶紧熄灭了他手中的灯笼,又用手指了指伯公府湖边的假山。 裴既明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沈小姐,为何熄灭我的灯笼,这样黑灯瞎火的,万一摔了可怎么是好?” 沈淑压低声音,“点灯笼?你想让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在这里碰头?” 她说着,朝假山方向指了指,“先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裴既明依言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绕过湖边的垂柳。 沈淑先一步绕到假山后,确认四周无人后,才侧身让裴既明进来。 “裴公子,你现在可以说了,关于方兰芷的事,你知道多少?” “她们全家因谋逆罪全都被杀了。” 裴既明话音刚落,沈淑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说什么?” 黑暗中,沈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还是能察觉裴既明语气中的沉重。 “方家作为礼部的官员,在去年被查出勾结番邦,陛下下令,满门抄斩。” 什么? 沈淑死死捏住衣袖的边缘,明明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应该活着的。 怎么会死! 裴既明继续说:“曾经,母亲也属意她想让她嫁给我,可出了这种事之后,母亲就绝口不提了,至于其他的我也知之甚少。” 沈淑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裴既明见她神色异样:“沈小姐?” 沈淑回过神,满眼都是失望,只喃喃道:“她曾帮过我,我还以为能当面和她说声谢。” 裴既一听这话,明显松了口气:“那你不早说。” 沈淑:“裴公子这是何意?” 裴既明话锋一转:“我听说,人还活着,被某个位高权重的人要走了。” “我见你问她的情况时面色沉重,我还以为她与你有仇,这才没全告诉你。” 沈淑:…. 裴大公子到底是从哪里看出她是来寻仇的??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在谁府上。”裴既明叹了口气。 沈淑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口:“程王。” 直到现在,她对这个名字都还有阴影。 裴既明一愣:“你说程王?” “他可是都城中有名的色鬼,行事又极为变态,你说方小姐在程王府?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沈淑定了定神色,不欲解释太多:“我得把她救出来。” 裴既明:“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淑不打算与他说太多:“她亲口说的。” 裴既明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外面传来动静。 沈淑和裴既明都不出声了。 只见沈丘山带着一群泥瓦匠进了归玉轩,二话不说就开始砌墙。 沈淑惊呆了。 差点没骂出来,就不能再等等吗! 这堵墙要是砌上了,裴既明可怎么回去?! 她拉了拉裴既明的衣袖,示意他赶紧从假山另一侧的小路离开。 裴既明只得匆匆跟着她往暗处退去。 两人刚藏好身形,就听沈丘山在那边吩咐道:“都给我仔细着点,这墙必须砌得结实,今晚务必完工,绝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泥瓦匠们应了声,便叮叮当当忙活起来。 沈淑躲在树影里,看着归玉轩那洞口一点点被砖石堵住。 裴既明在一旁低声问:“沈小姐,你打算怎么救方小姐?” 沈淑咬着唇,没好气地低声回了句:“你还是先想想你怎么回去吧,我的裴大公子。” 裴既明:“要回去还不简单,我再砸个洞不就是了?” 沈淑:…. 这裴公子说话还真是语出惊人。 沈淑见他这么说,也不管沈丘山了,继续道:“得先找到人,再把她从程王府带出来….不是,裴公子,你难道要与我一起?” 裴既明:“好歹她也曾经是与我议过亲的,我帮她不过分吧?” 沈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他早干嘛去了?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 裴既明似乎看穿了沈淑的想法:“也不能怪我,等我知道她与我议亲的消息时,她家已经被抄了,母亲从未和我提过此事,不瞒你说,我连方小姐的面都还没见过。” 沈淑:“…看不出来,裴公子喜欢盲婚哑嫁。” 裴既明:“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身为人子,自然要遵从。” “那沈小姐呢?与蔺侯爷是两情相悦?” 沈淑一怔,想起自己是如何与蔺惟有了婚约,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气恼:“自然不是。” 她和他的婚事,纯属是为了冲喜。 话音刚落,就见沈丘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假山这边扫了一眼,沈淑赶紧拉着裴既明蹲下身子,屏住了呼吸。 第29章 被抓包了 沈丘山朝湖边走来,心里犯嘀咕。 他怎么听到这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深更半夜的,总不会有鬼? 沈淑觉得今日定是与裴既明犯冲。 先是在归玉轩内差点被抓奸,此刻又发生似曾相识的场景。 沈淑给裴既明使了个眼色:裴公子能否想想办法? 裴既明心想总算是到了他施展自己男子气概的时候了,宴席上是沈淑帮了他,现在也该轮到他帮沈淑脱身。 正想这,只见裴既明站起身往外走去。 沈淑差点吓懵,不是,这裴既明做事情都这么直吗? 她伸手想抓住裴既明的衣角,可来不及了。 沈淑闭上眼,心想完了。 他到底怎么解释深更半夜的会在伯公府里? 可意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只见裴既明把头探回来:“我把沈伯父打晕了。你看这样可好?” 沈淑:?? 一回头,只见沈丘山直愣愣地躺在湖边的草垛中。 沈淑闭上了眼,这场景太美她不敢看。 “裴公子,那你就没有想过我父亲醒了之后会追究吗?” 裴既明:“追究就追究,横竖我等下就会回府,他也抓不到我。” 沈淑似乎已经习惯了裴既明的语出惊人死不休的说话态度:“行吧....” 沈淑又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裴既明思索片刻:“你先呼救,把那些泥瓦匠引来,我再从那个洞钻回去,现在还在砌,肯定不牢固,我随手一推肯定会倒。” “至于别的,我们可以明晚再会。” 沈淑点点头,觉得可行,但是她怎么觉得怪怪的? 什么叫明晚再会,说得她们好像在偷情一般。 等裴既明走远了,沈淑掐着嗓子,不想让人听出是她的声音:“伯公爷晕倒了!快来人!” 说着也从草丛后闪身离开。 还在砌墙的泥瓦匠听到动静,纷纷放下家伙什,来查看沈丘山的情况。 沈淑只听得归玉轩内轰的一声。 墙又塌了。 沈淑:….裴公子这动静就不能小点吗! 半晌过后,她避开人,蹑手蹑脚地走回自己的院子。 刚想推开院门,就看到沈潇鬼一样的站在门旁。 沈淑吓了一跳:“你是不是药还没过?大半夜不睡觉站在我院门口干什么?” 沈潇阴森森地问:“你大半夜的去哪了,总不会是和裴既明幽会去了?” 沈潇在宴会上出了大丑,又被沈丘山狠狠责骂,虽然温兰亭安慰了她大半宿,可她内心还是无法平静。 她翻来覆去,觉得实在睡不着,她的院子被抢走之后,只能住在温兰亭院子边的偏房。 那屋子又小又挤,和曾经的竹潇院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所以想看看她现在最大的仇人沈淑,现在在干什么。 没想到她刚一来就看到沈淑鬼鬼祟祟地从外面回来。 又想起温兰亭说沈淑很有可能已经失身给裴既明,所以故意说这话诈她一下。 沈淑面色果然有些不自然:“你是失心疯了吧?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是去和裴既明见面了,但不是偷情啊。 沈潇看沈淑奇怪的反应,心跳得有些快,难道真的被她说中了? 真的去幽会裴既明了? 她早就听人说,一旦尝了房事,那滋味一般人都戒不了。 沈淑这大半夜的不在自己院里好好睡觉,定是去找裴既明好好回味去了。 “沈淑,你就承认吧,你和裴既明生米煮成熟饭了对不对?” 沈潇笑得很癫狂:“我就知道那壶酒下去,裴既明肯定会受不了,我明明亲眼看着你们两个都在归玉轩,孤男寡女,怎么可能不发生点什么!” “那个洞是不是你们太激烈砸出来的,对不对!” 沈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你承认是你给裴既明下的药了?” 沈潇现在完全不在乎了,因为她自认为抓住了沈淑的把柄:“对,就是我做的!怎么样?你现在已经不是清白之躯,我看蔺惟还要不要你!” 沈淑看着沈潇,觉得她有点可怜:“那要让你失望了,妹妹我现在清清白白。” 沈潇:…. “你狡辩也没有用!” 沈淑一脸正经:“是真的,不信你叫嬷嬷来验身。” 沈潇:…… 沈淑继续道:“怎么看都是你比较可怜啊,就算我真的失身给裴既明,了不起我直接嫁给裴既明好了。” “可姐姐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丑态百出,又是脱衣服又是乱扭又是乱叫的,怎么看都是你惨啊,我真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 沈淑专挑她的心窝肺管子戳下去。 说着就推开院门,不想再理沈潇。 只剩沈潇一人在院门外黑着脸哇哇乱叫。 沈潇这下彻底不睡了,她决定,现在就去定远侯府门外等着。 把沈淑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蔺惟。 她就不信,等蔺惟查问起来,沈淑还能这么面不改色。 “备车!” 于是大半夜的,定远侯府的门房就看到大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门房心想,他们侯爷都有了婚事了,这些姑娘小姐的怎么还死缠着不放,大半夜就在大门外等,这脸皮怎么会厚到这种程度。 于是上前驱赶:“去去去,赶紧走,别在这挡着道。” 沈潇掀开车帘:“我有要事找蔺侯爷,麻烦通传一下。” 门房冷笑:“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每个来找我们侯爷的姑娘都说有要事。” 沈潇看到这门房把自己当成想要勾引蔺惟的人来看待,急了:“你这门房好没眼色,我是沈伯公府的人。” 门房:“伯公府的怎么了?就是公主也不行,侯爷说了,只要来了女的全都赶出去,快滚,好狗不挡道。” 沈潇气得发抖,刚在沈淑那里吃了排头,现在在蔺惟这又被当狗赶。 这夫妻俩是不把她当人看啊! 沈潇心想,她就不走,就在这等着,她就不信蔺惟还能一辈子不出门了,她总能蹲到他。 门房冷笑:这小姐果然是个傻子,他们侯爷压根就不从这个门出,她就是等到年底,都等不到侯爷。 但为了保险起见,门房还是把此事告诉了蔺惟身边的时风。 时风听完,还是决定进去通报。 可打开房门一看,空空如也。 时风:不是?这大半夜侯爷去哪了?? 沈淑看着坐在自己闺房里的蔺惟,有些心虚。 这感觉怎么像是被夫君抓包自己私会相好的场景? 蔺惟冷笑:“你今天倒是很忙啊。” 第30章 夜探香闺 沈淑有些紧张:“你怎么来了?” 蔺惟眼神幽幽:“我怎么不能来?他都能来,我为何来不得?” 沈淑装傻:“他是谁?” 蔺惟:“你心里清楚。” 沈淑有些惊讶,难道她见裴既明的事被蔺惟知道了? 蔺惟:“我可是听说,今日你家上演了一出好戏,你不跟我说说?” 沈淑默默找了个凳子坐下:“我这是以牙还牙,你总不希望我被人欺负了也不还手吧?” 蔺惟不说话,但眼神里满满写着:快说。 沈淑给自己倒了杯茶,把今天发生的事倒豆子般全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淑并不想骗蔺惟。 但是吧,她可以瞒着。 于是省略了向裴既明打听方兰芷一事,也没有把今晚偷偷和他相见的事告诉蔺惟。 蔺惟觉得沈淑没有把事情说全:“还有呢?” 沈淑被蔺惟的眼神看得发毛:“侯爷的样子倒像是来抓奸的,可我们不是说好了,就算以后成婚,我们也是分府别居,你纳你的小妾,我过…” 沈淑不敢接着说下去了。 因为蔺惟欺身向前,靠得近得很。 蔺惟眼神幽暗:“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沈淑觉得这个距离十分危险,从凳子上起身靠后:“我以后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又不甘心接了一句:“这可是侯爷你说的,干嘛凶我。” 屋内没点灯,月光照在沈淑脸上,那浅色的瞳孔趁得她像一只小猫。 不知为何,蔺惟有些心软。 他回身,不打算再难为她。 “以后不准和裴既明见面。” 沈淑瞪大了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堂堂定远侯,总不会还安插奸细监视我吧?” 蔺惟不说话,因为被沈淑说中了。 他确实收买了一个“奸细”。 蔺惟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扔在桌上。 沈淑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方兰芷家中的卷宗! 沈淑惊讶:“侯爷这消息也太灵通了,臣女佩服,佩服。” 蔺惟冷哼一声:“你要是再敢因为此事去偷偷见裴既明,我就打断你的腿。” 虽然自己与沈淑的婚约事从有因,就算他们之间毫无感情,但蔺惟也不想别的男人靠近她。 沈淑频频点头:“臣女遵命。” 又道:“侯爷,臣女能问你些事吗?” 蔺惟没好气:“你想问程王?本侯的皇叔?” 沈淑觉得,真是绝了,这蔺惟难道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蔺惟敲桌,示意沈淑给自己倒茶:“程王是陛下最小的弟弟,当年先皇在世时,众皇子死的只剩下当今陛下与皇叔,陛下继承了皇位之后,对程王这个弟弟格外好,其他皇子都不在了,陛下就把兄弟之情全倾注在程王一人身上。” “偏巧皇叔又是个不爱文墨,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荒唐性子,所以陛下对他格外放心,不管皇叔犯了什么错,陛下都会尽力遮掩。” 沈淑听到这,手一抖,茶水差点溢出来。 所以,前世程王就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折磨她吗。 才这么不把女人当人看,才这么玩弄他人吗。 蔺惟似乎察觉到沈淑的不对:“你怎么了?” 沈淑慌忙错开蔺惟的眼神:“没,侯爷继续说吧。” 蔺惟继续道:“当初方家被满门抄斩,只因皇叔看中了方兰芷,她这才逃过一劫,如今应该在皇叔的后院,当了一名妾室。” 沈淑听蔺惟轻飘飘的态度,有些气恼。 听这意思,方兰芷还得感谢程王了? 可前世她见到方兰芷为她求情时的样子,比起她被蹂躏后的惨状不遑多让。 方兰芷是受尽了折辱的。 蔺惟察觉到沈淑情绪越来越低落,有些不解:“为何会对她感兴趣?你们认识?” 据蔺惟所知,沈淑不过刚回都城没多少日子,之前一直呆在乡下,怎么也不可能认识方兰芷。 沈淑默默道:“曾经….她救过我。” 蔺惟看沈淑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你想做什么?” 沈淑一字一字地定声说道:“我要把她救出来。” 风吹过沈淑的长发,有丝丝缕缕落在蔺惟身上,月光下的眼眸,浅得像琉璃一般。 鬼使神差的,蔺惟说了个好。 沈淑有些不可置信,她就这么说了一嘴,蔺惟就答应要帮她? 蔺惟看着沈淑湿漉漉的眼神,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 “三日后,我们夜探程王府,要是方兰芷愿意,本侯就帮你把她弄出来。” 沈淑眼神发光:“我也能去?” 蔺惟:“本侯又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你不去,我如何认得出?” 沈淑:….. 蔺惟从窗外飞身而出:“三日后还是这个时辰,本侯来寻你。” 沈淑生怕蔺惟反悔:“一言为定!” 蔺惟站在墙头,看着与伯公府一墙之隔的郡主府,觉得两家这墙实在太薄,太矮。 于是回去吩咐时风去找几个泥瓦匠,给伯公府砌墙。 次日,沈丘山看着一茬一茬进来的泥瓦匠傻了眼。 时风道:“侯爷听闻伯公府的宅邸院墙年久失修,特地让人来帮公爷修缮,还说公爷连日来辛苦了,砌墙一事,公爷就不用管了,在下定办得妥妥贴贴。” 沈丘山心道:这个未来女婿,还真是孝顺! 昨晚他晕倒在湖边,大夫来才说了,他近日来操劳过度才会晕倒,叫他好好休息不可再劳累,今日,女婿就来替他砌墙。 实在是贴心之极。 对于沈淑这个孽女的抱怨又少了一分。 沈丘山刚想回去休息,就见侧门沈潇的马车回来了。 他胸中的怒火又被点燃:“给我停车,站住!” 心道昨日才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今天怎么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出去溜达。 他这个听话的大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都闹成这样了还有脸出去见人。 沈潇听到沈丘山的声音吓得一抖,不敢下车。 心想要是让沈丘山知道自己去定远侯府外等了一夜,还不得打死她。 沈潇回来也是因为,实在饿得不行,左等右等也等不来蔺惟,所以才想着先回去,等养足了精神再去。 没想到这么不巧,竟撞上沈丘山。 沈丘山:“给我滚下来!” 沈潇不情不愿地下车,低声说了句:“见过父亲。” 沈丘山:“一大清早的去哪了?” 沈潇正编好了理由想开口,却见来砌墙的时风来了。 时风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原来就是沈大小姐在我们侯府外等了一夜啊,门房说怎么赶都赶不走,我还当是谁家小姐呢,原来是公爷你家的啊。” 第31章 有人修墙 有人翻墙 沈丘山听了这话,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实在不明白,他这个大女儿是不是中了邪了。 魔怔了吗? 沈丘山实在看不懂沈潇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黄花大闺女,又是当众喝脏药,又是在自己未来妹夫家的府门口等一整晚。 沈丘山是真的想挖开沈潇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啥。 沈丘山眼前黑了又黑,也不生气了,吩咐下人:“快点去找大夫,就说大小姐疯了,让大夫带点治疯病的药来。” 沈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你说什么?我没病啊!是沈淑…是她!” 沈丘山完全不听,不管沈潇说什么,他就只当是疯话。 他给周围的几个婆子使眼色:“还不快把小姐拖下去,从今天开始,不准踏出院门半步。” 沈潇又哭得死去活来:“父亲…你不知道,沈淑已经失身给裴既明了,她昨天晚上还去私会裴既明,我去定远侯府就是为了不让侯爷被蒙在鼓里啊。” 沈丘山毫无动容:“堵住嘴!拖下去。” 心想,这个女儿到底是谁家的人?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她作为伯公府中的一份子,难道不该帮着遮掩吗? 哪里像她这么大喊大叫,生怕别人不知道,生怕伯公府飞黄腾达,生怕没丢了家里人的脸。 如果这都不算疯,沈丘山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样的才算疯。 沈丘山面对时风真是无地自容:“让小哥见笑了,家门不幸,养出个疯女儿,潇儿方才说的疯话,小哥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时风笑得肚子疼,笑了半晌才停下来。 他对沈丘山拱手,这下他可是打心底里认为:“公爷实在不容易。” 沈丘山老泪横流,天爷呀,终于有人能理解他了。 … 沈淑前半夜夜会两男一女,后半夜看了方兰芷一家的卷宗。 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刚醒就听到外面在叮叮当当的施工声。 沈淑疑惑:“房妈妈,外面怎么回事?” 房妈妈端了清水上来给沈淑洗漱:“听说是蔺侯爷叫了泥瓦匠来砌墙呢,只是怪得很,那墙砌得又厚又高,看这样子,还得砌上好几天。” 沈淑:…… 少许片刻,她问:“我母亲和大小姐那边有什么动静?” 房妈妈说起这个来劲了:“听说公爷昨晚在夫人院里发了好大的火,直接搬到书房去住了,大小姐呢,昨晚一夜未归,公爷气狠了,一大清早报了她得了疯病,叫了大夫给她治呢,真是解气。” 沈淑看着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的房妈妈:“低调,低调,在我们院里笑就可以,出去以后可不能这样。” 房妈妈点点头:“夫人被禁足,大小姐现在也被关在府里,二小姐总算能喘口气了。” 沈淑:“还早呢….” 果不其然,温兰亭来了。 房妈妈见她气势汹汹地进来,生怕温兰亭冲进来伤害沈淑,赶紧上去拦住她:“夫人,你怎么出来了?侯爷说了要禁足,您怎么跑出来了?” 温兰亭只想给沈淑跪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的潇儿?” 她昨晚安慰了沈潇大半宿,才睡了个囫囵觉。 刚醒来就听见沈潇被沈丘山当发了疯病,还被关了起来。 温兰亭彻底崩溃,实在受不了了。 斗不过,真的斗不过。 沈淑:“母亲可别冤枉我,我怎么不放过她了?不管姐姐是当众喝脏药也好,还是彻夜不归也罢,难道不是她自己干出来的?我又没逼她。” “母亲与其求我,还不如求姐姐自己,让她学得检点些。” 温兰亭被堵得说不出话:“要不是你故意激潇儿,她能这么做吗!” 沈淑笑了:“那母亲现在是想怎么样?你说说看。” 看能不能让她开开眼。 她现在十分好奇,从温兰亭的嘴里到底能说出多荒唐的话。 温兰亭一喜,以为沈淑总算怕了:“你现在就和你父亲说,说是你给潇儿下的药,说潇儿昨晚上出去是替你办事,让你父亲把潇儿放出来,你再给她好好道歉,再挨家挨户地去昨日宴会名单上的人家,一个个解释,把潇儿的名声挽回过来….” 砰! 沈淑关上了房门。 温兰亭:… 房妈妈摇摇头:“夫人真是白日做梦。” 温兰亭是顶着一张黑脸走的。 一连两日,温兰亭母女消停了,再也不敢来找沈淑的麻烦。 沈淑自然乐得轻松,该吃吃,该睡睡,觉得养好了精神才能和这些人斗。 自然把裴既明还会来找她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深夜,沈淑的窗户被石头砸开,她看到月光下裴既明的脸时,才想起这一茬。 她十分震惊,蔺惟都把墙修成这样了,裴既明怎么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 沈淑脑中闪过蔺惟的脸,还想起他说再见裴既明要把她的腿打断。 觉得自己的腿已经开始痛了,于是开口劝退:“裴公子,你快回去吧!” 裴既明:“为什么?不是说好要一起去救方小姐?” 沈淑不想瞒他:“因为蔺惟说了,再见你要把我的腿打断。” 裴既明:… 沈淑:“所以为了我的腿,裴公子你还是快走吧。” 裴既明:“那方小姐不救了?” 沈淑想起蔺惟说要带她夜探程王府一事:“裴公子不用管了,侯爷说接手此事,说要和我一起去救人,就不劳烦裴公子出马了。” “不是…裴公子你知道蔺惟知道我们见面了,你难道不惊讶?” 沈淑这才反应过来。 裴既明:“这不是重点,沈小姐能否告诉我,你这是有了更强大的靠山后就把我撇了的意思吗?” 裴既明又想起伯公府这几日在修墙,修得又高又厚堪比城墙,突然意识到:“难不成你把自家墙修成这样是为了防我?” 沈淑心道,被蔺惟发现都不算重点的话,那什么才算重点? 这墙就更不关她的事了,是蔺惟让人来修的。 可沈淑见裴既明这一脸怒意的样子实在没敢把这话说出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既明:“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淑觉得气氛又有点古怪,觉得这场景怎么这么像要和外头的情郎一刀两断时的场景。 沈淑:“那你也去,成么?明晚我与蔺惟约好会夜探程王府后院,不过你得自己去。” 不要连累她。 因为要是让蔺惟知道,她要带上裴既明一起,那真的要被打断腿。 但是要是裴既明自己去了,那蔺惟就不能怪到她身上了。 所以当沈淑跟着蔺惟溜进程王府后院,碰上裴既明时,她一点也不心虚。 只是很惊讶,裴既明说好的不会武功呢? 他是怎么躲开层层守卫混进来的? 蔺惟笑得很阴冷:“怎么?偷人偷到我眼皮子底下了?” 第32章 程王府巧遇 沈淑:… 她默默解释:“侯爷误会了,这腿长在裴公子的身上,我哪里管得住他想去哪?不过碰巧,碰巧罢了。” 蔺惟冷笑。 是巧,巧到同一天来救人,巧到在深更半夜在同一时辰,在程王府后院碰头。 裴既明:“侯爷不要把我当累赘,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是我有些力气,等会要是打起来,我也是能帮上忙的。” 沈淑想起裴既明徒手举石桌砸墙的壮举,忙帮腔:“我能证明!” 蔺惟看沈淑与裴既明一唱一和,有股怒意不知从何而来,他似笑非笑:“打起来倒是不用裴公子上手,不过现下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 蔺惟的余光扫到从拐角处来的巡逻的侍卫。 裴既明并未察觉,还往前凑了半步,感叹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侯爷请讲,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无推辞。” 蔺惟:“既然裴公子这么好说话,那本侯就不客气了。” “什么人在这里?哪里来的小贼敢闯程王府!” 来巡逻的侍卫尖叫。 蔺惟一把推开裴既明,搂住惊慌失措的沈淑飞身上墙。 蔺惟:“引开侍卫的事,就交给你了。” 裴既明:? 沈淑愣在当场:“侯爷,我们这么做好吗?” 蔺惟冷飕飕地飘来一句话:“你不是能替他证明他能帮上忙吗?他要是不引开侍卫,我们怎么偷偷潜入?” 沈淑:“那行吧....” 于是向裴既明投去了“我觉得你肯定能行的”目光。 想他都能无视蔺惟在她家建起来的那堵墙,深夜在伯公府中来去自如,还不被人发现。 想必今日从程王府中脱身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淑:“这里就拜托裴公子了,等我救出方姑娘,再来与你会合。” 裴既明望着两人消失在墙头的背影,发现他们是真的走了后:... 心道蔺惟不是人。 竟然让他这个毫无武功的人去引开侍卫,还有没有人性了?! 可眼下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裴既明总不能站在这里等着被人当成贼抓起来。 他咬了咬牙,转身朝着与蔺惟二人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边跑还边故意踢翻了廊下的花架,只求能多拖延片刻。 蔺惟带着沈淑在屋顶上飞窜,沈淑只见偌大的程王府各个角落响起了抓贼的呼声,还接二连三地亮起灯来。 沈淑闭上眼不忍直视。 盼望裴既明能跑得再快一些。 正想着,脚下的瓦片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嚓”声,蔺惟脚步一顿,感觉有人往这边来了。 他压低声音道:“抓稳了。” 随即身形一矮,带着她躲进了一处房屋的阴影里。 蔺惟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别动,别出声。” 只见不远处,几个举着火把的侍卫正朝这边搜寻过来,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说话声清晰可闻:“刚才明明看到这边有黑影闪过,怎么不见了?” “仔细搜查,今晚府里不太平,绝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沈淑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了。 蔺惟反应很快,察觉到沈淑背后是扇门后毫不犹豫地推门而进,拉着沈淑躲在门后。 等外面侍卫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都远了,沈淑这才松了口气。 沈淑:“侯爷不是说程王为人轻浮,只知道花天酒地吗?这府邸怎么还和龙潭虎穴似的,哪哪有人把守?” 蔺惟:“你以为都像你们伯公府一样?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 沈淑觉得有被内涵到。 什么阿猫阿狗,直接说裴既明好了。 沈淑忽略他的阴阳怪气:“现在惊动了人,怕是整个王府都会戒备森严,我们还怎么找方兰芷。” 蔺惟:“自然是抓个人来问。” 沈淑默默接上一句:“正好王府今晚有贼?所以丢个人也正常?” 蔺惟一脸赞许:“还算聪明。” “你们是…..” 从黑暗中走出一个拿着蜡烛的女子。 那女子约莫三十上下,身着素雅襦裙,烛光映得她面容清丽,只是此刻眉宇间满是惊愕。 她手中的烛台微微晃动,烛火摇曳下,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一团。 沈淑和蔺惟对了一个眼神,就她么? 女子见这形式顿感不妙,在蔺惟即将要打晕她时,慌忙道:“好汉饶命!” “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还请留下奴家一条命。” 沈淑:…. 蔺惟:…. 沈淑第一次当劫匪,十分不习惯:“没想要你的命,想要一点消息,你要是说了,我们就放过你。” 女子点头,如同捣药一般。 沈淑:“我听说你们府有个小妾叫方兰芷,她现在身在何处?” 女子一听这话面色煞白:“你们是什么人,打听她做什么?” 蔺惟见女子起了防备,似乎有不打算说的意思。 于是从袖中抽出一把刀对准了她的喉咙。 女子咬着唇:“她被送到青楼了。” 沈淑:“你说谎!” 方兰芷前世是因为替她求情才被卖进青楼,可这一世时间还没到,怎么会被卖! 女子泪眼汪汪:“是真的,送进去有好几个月了,王爷说让她在云烟阁学规矩,本来是说要接回来的,可王爷有了新欢,早就把她忘到脑后了,怕是不会再接回王府了。” 沈淑沉默。 在青楼能学什么规矩?伺候男人的规矩? 那云烟阁是什么地方,都城中有名的红尘之地,进了云烟阁的女人,管你再清高孤傲,到最后都被训得服服帖帖的接客。 方兰芷好歹也曾是官家小姐,把她送到那种地方,她的遭遇可想而知。 女子见沈淑和蔺惟为方兰芷惋惜的神色,惊讶道:“你们是来救她的?” 沈淑不打算再回答。 她抢过女子手中的烛台:“我想知道的都已经问完了,你是选择自己晕,还是我把你打晕?” 女子一愣,答非所问:“倘若方兰芷在,你们今晚可能救出她?” 沈淑:“自然。” 女子跪下了:“我与兰芷交好,可否请两位也救一救我,我实在是熬不下去了。” “程王殿下为人残暴,生性淫乱不堪,府中丫鬟被他淫遍不说,还时不时的从外面搜刮良家女子来供他享乐。” “殿下近日越发过火,这个月被折磨死抬出去的就有十二三,接下去,就快轮到我了,我不想死…两位好汉能否救一救我。” 第33章 一百多个小妾 沈淑动了恻隐之心,看向蔺惟。 蔺惟看着沈淑期盼的眼神,无奈道:“那就一起走吧。” 女子大喜过望,但又有点担心:“程王府戒备森严,我们该怎么出去?” 蔺惟:“这你不用担心。” 说着让沈淑把女子手中蜡烛吹灭。 下一秒,只见蔺惟把人打晕。 沈淑眼眸中满是震惊:“侯爷这是何意?” 蔺惟弯腰把女子抗在身上:“晕着比醒着省事。” 不过现下,比起救方兰芷,他更想去证实一件事。 蔺惟:“我们去西苑。” 沈淑浑身一僵,她对这个地方实在难以忘却,因为前世,她就是被抬到西苑。 蔺惟以为她不解,继续道:“倘若她说的全是真的,那剩下的女子也是岌岌可危,本侯不能坐视不管。” 他这个皇叔的为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事实与他所知实在相差甚远。 若皇叔当真如此草菅人命,蔺惟也不能放任,定要禀告陛下,解救这些无辜的人。 蔺惟正想着,一撇眼看见沈淑哭了。 蔺惟:“……被本侯的大义凛然感动到了?” 沈淑点点头,擦去眼泪。 她其实想的是,为何前世没有遇到蔺惟。 如果前世就遇到他,他也一定会救她的吧。 沈淑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得快去。” 顿了顿,又道:“若真的要救,怕是会惊动人,侯爷可有什么好方法?” 蔺惟:“少不得要亮明身份,再把此事禀告陛下。” 只不过这样事情就会闹大,怕是会影响皇家颜面会闹得不好收拾。 沈淑不想让蔺惟为难:“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得先找到裴既明。” 蔺惟听到裴既明的名字那股不快又涌了上来。 心想他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沈淑:“侯爷,我们先去西苑,要是裴既明没有被抓住,等会儿会来和我们汇合。” 蔺惟:….说好的巧遇? 沈淑悻悻地笑笑,在前面开路。 府里的侍卫此时都在前院追捕裴既明,西苑这边的守卫自然松懈了许多。 沈淑三人悄声溜进西苑,此时正值深夜,西苑里除了一些照明的蜡烛,其余地方都昏暗无比。 只隐约见屋内轻纱妙曼,细细看去,竟然没有一堵墙,都是用纱做了隔断。 想必是方便程王玩乐,特地打造的场所。 沈淑她尽力压住内心的恐惧,正想开口问蔺惟要怎么把剩下的女子召集起来时。 蔺惟把扛着这的女子扔在地上,声音不威自怒:“都出来,王爷要召见。” 沈淑:…..这么直接是和裴既明学的吗… 话音刚落,只见昏暗的纱幔后冒出许多举着蜡烛的女子。 “你们..你们是侍卫?为何穿着夜行服?还蒙着脸?” “也许是王爷吩咐的吧,不是说王爷近日都喜欢让人穿一些奇装异服?” 蔺惟沈淑:…… 众人这才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惊恐万分:“这不是…这不是夏喜姐姐吗!难道,难道她也被王爷…” “夏喜姐姐都死了,难道王爷还不尽兴?还要传召我们?” 蔺惟把周围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知晓夏喜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语调听不出太多情感:“你们都在这了?可还有其他女子?” 后头冒出来的女人们吓的不轻,时不时的往外看,似乎也十分紧张:“难道王爷要把我们都叫去服侍不成…..” 沈淑听不下去了,直说道:“还看不出来,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众女子:…. 沈淑见她们没反应:“怎么?听到这个消息不兴奋?你们不愿意走?” 众女子不是不兴奋。 是因为方才也来了位公子说要救她们出去。 她们正收拾了细软,要跟着那公子走时,蔺惟和沈淑就来了。 她们还吓得不轻,还以为她们逃跑的事要被发现了。 可哪里想到,这二位也是来救她们出去的? 只见从昏暗处,裴既明灰头土脸地拿着铲子钻了出来。 一时场面有点尴尬。 沈淑又惊又喜,一连三问:“裴公子?你不是去引开侍卫了吗?你怎么会在这?” 裴既明亮出了另一只手中的锤子:“我一边跑一边砸坏了几堵墙,在园子里窜这跑就甩开他们了。” “我找了你们好半天,找不到人,这才先摸到这里,想去找方姑娘,可听说她被卖去了青楼,我本想着先离开这里,可她们都求我带她们出去,但我又不会武功,想着在后院把墙挖穿,这样我们大家就都能走了。” 沈淑听完,觉得裴既明这人,真是靠谱。 “那洞挖好了?” 裴既明非常自豪:“自然。” 蔺惟冷飕飕的眼神飘过来,沈淑打了个冷战。 沈淑觉得此地不易久留,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走吧。” 众女子喜不自胜,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夏喜。 “既然三位恩公是一起的,那这夏喜姑娘是怎么回事…她…还活着吗? 眼看着就要逃出这座魔窟,可这夏喜也太不走运,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王爷…. 毕竟是一起受过苦的姐妹,众女子还是不忍,想着即便是尸体,也得带她出去。 沈淑解释:“别担心,只是晕过去了,方才我们故意说王爷传召,也只是想把你们都引出来。” 说着拍了拍夏喜的脸,让她醒来。 众女子感激得热泪盈眶:“三位恩公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说罢,跟着裴既明从墙角的洞中一个个地逃脱。 蔺惟和沈淑自然是垫后。 沈淑顿了顿:“我还想做件事,侯爷可否帮忙?” 蔺惟垂眸,这意思是说来听听。 沈淑:“我要放火,把这里都烧了。” 蔺惟:“好。” 沈淑有些错愕,是不是她说什么,蔺惟都会说好? 蔺惟拿出袖中的火折子,往西苑中的帷幔中扔去,火苗噌的一下冒了顶。 西苑中遍布帏幔纱衣,不一会儿,火就成了势。 沈淑觉得也该走了,这火想必很快就会引来人,于是也想从裴既明挖出的那个洞中钻出去。 可一把被蔺惟扯住了后颈,只见下一秒,蔺惟带着她飞过了围墙,稳稳地停在外面。 裴既明看着蔺惟,心有不甘:有武功了不起? 沈淑看到裴既明还在外面等她们,十分感动:“裴公子,你今日可是帮了大忙了。” 裴既明:“小事一桩,沈小姐不必言谢。” 沈淑不敢在蔺惟面前和裴既明太过寒暄,看着四周:“那些女子呢?” 裴既明:“我让她们找了地方躲好,明日一早就出城,从此不再回来。” 他又望向身后王府冒出的滚滚浓烟:“烧的好。” 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程王府的喧嚣声由远及近,夹杂着侍卫的惊呼与救火的铜锣声。 沈淑望着那片火海,前世被囚禁于此的屈辱与恐惧仿佛随着烈焰一同燃尽,心中竟生出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意。 蔺惟沉声道:“我们先离开。” 三人趁着夜色,沿着僻静的小巷疾行。 沈淑边走边问:“程王若发现女子们失踪,西苑又遭大火,定会彻查,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蔺惟脚步不停:“时风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他已收集证据,明日本侯便会把罪证呈给陛下,至于我们,只需回府静观其变。” 裴既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深感蔺惟腹黑:“侯爷竟早有准备?既然时风侍卫一直跟着,那为何方才在程王府时让我这个不会武功地引开人?” 第34章 连门都不让进? 蔺惟淡淡瞥了他一眼:“若事事都等事发后再补救,岂不太被动?再说,裴公子不是说了,你能帮上忙吗,既然如此,本侯怎么会不给你这个机会,你以为,要不是本侯让时风暗中帮你,你这么轻松就能摆脱?” 裴既明:…不就是想引开他,好自己与沈淑独处么,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可沈淑想的可不是这一茬。 原来蔺惟从决定救这些女子开始,便已布好了局,他所谓的“证实一件事”,恐怕早已胸有成竹。 行至岔路口,裴既明道:“蔺侯爷,接下去你与我们不同路,不如就让我送沈小姐回去。” 蔺惟阴森地笑了笑:“你想的美。” 沈淑:... 只见下一秒蔺惟又抓住了她的后脖颈,带她飞身向伯公府的方向。 只留裴既明一人急得地在原地跳脚,并发誓他明日就找师傅带他学轻功。 蔺惟把沈淑塞回她的闺房:“明日我便让人来把你的院子把守起来,你若再敢和他偷偷私会,那本侯也不介意有位断腿的侯夫人。” 沈淑点头如捣蒜,她还是很珍惜她的腿的。 可是她冤枉啊,明明裴既明来找她的。 可沈淑看蔺惟阴沉的脸色实在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蔺惟沉默了好久好久。 久到沈淑还以为他是不是不想走了。 蔺惟:“那本侯就走了。” 此话一出,沈淑觉得他的语气好奇怪。 蔺惟怎么给她一种希望她让他留下的感觉? …… 沈淑在程王府忙活了大半夜,睡到次日下午才转醒。 房妈妈走进屋内回话:“二小姐,前院传来消息,陛下下旨,说太后凤体还不大好,命所有官眷要去城外的皇家寺庙栖云寺,依次给太后抄经祈福呢。” 她话语中透露出不满:“就连夫人和大小姐也在列,这才关了几天,就又要放出去了,她们出来,指不定怎么对二小姐。” 沈淑早就摸清了温兰亭母女的斤两,并不放在心上:“知道了,到时候我自会小心,不过当务之急,是你得先去准备马车,我们得出门找个人。” 得去找蔺惟,商量一下如何从云烟阁的老鸨手中把方兰芷赎出来。 沈淑本想去找裴既明,但突然想起昨晚蔺惟那阴沉的脸色,和他俯在沈淑耳边说的威胁之语。 就不太敢去找裴既明了。 毕竟…蔺惟她实在是惹不起! 房妈妈听到要出门有些雀跃:“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直到马车在定远侯府门口停下,她这才发现原来沈淑是来找蔺惟了。 她心中偷偷揶揄,难不成二小姐是想侯爷了? 于是忙上前和门房通报沈淑来了。 可那门房一看沈淑的脸,误把她认成了沈潇。 “去去去,前几天等了一整天,还等不够,怎么脸皮这么厚。” 房妈妈脸涨成了猪肝色:“这是二小姐,侯爷的未婚妻,你嘴巴放干净点。” 门房压根就不信:“侯爷从来没说过他有什么未婚妻,也没吩咐过我们,我说你们这些小姐怎么越来越能编瞎话了。” 房妈妈气死了:“这是伯公府的二小姐,是当今圣上亲自赐的婚,怎么就胡说了,圣旨还在伯公府放着呢!” 门房大手一拦,不回话,也不驱赶房妈妈了,因为根据他的经验,一般是赶不走的,一定得等到她们等的死了心,她们才会走。 沈淑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在心里直接给蔺惟打了负分。 “房妈妈,回来。” 沈淑撩开帘子:“告诉蔺惟,让他别后悔。” 门房心道,笑话,他们侯爷什么人物,会因为一个女人后悔? 沈淑表面淡定,其实已经气炸了好一会儿。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夜半爬她窗,因为她一句话就去程王府救人,昨晚深更半夜赖在她房间好像还不想走的蔺惟竟然连门都不让她进。 这定远侯府的门房如此怠慢,想来也是得了蔺惟的默许,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沈淑如此无礼。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郁气,吩咐车夫:“去云烟阁。” 既然蔺惟避而不见,她总不能坐以待毙,方兰芷的事耽搁不得。 房妈妈听到“云烟阁”三个字,吓得几乎快忘了呼吸:“二小姐,那可是青楼啊,我们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沈淑看着越来越远的定远侯府,带了点气话:“自然是去享受一番。” 房妈妈不是没听过云烟阁的大名,还是听大公子身边的下人提起,那楼里不仅接待男客,还接待女客。 难道二小姐方才说的让侯爷别后悔的话,就是去青楼找男人? 给他戴绿帽子? 房妈妈的脸色顿时七彩缤纷,心道她们这二小姐也太大胆了,这要被侯爷知道,还不得被打死。 可沈淑一脸坚定要去的样子,她怕是拦了也拦不住。 那为今之计,也只能见招拆招,若二小姐当真要点什么野男人,她定要在旁边狠狠挑刺,定要打消二小姐找男人的念头。 第35章 给侯爷纳妾 沈淑一眼就看穿房妈妈的心思,怎么可能让房妈妈扰了自己的大计。 于是寻了个借口把她打发回去,自己则一个人去云烟阁。 沈淑的哥哥沈链近日心烦意乱。 自从沈淑回来以后,温兰亭和沈潇接二连三地出事。 导致她们母女一见了他不是抱怨沈淑就是抱怨沈淑。 简直听了一个头两个大。 所以腿刚好一点,他就想着出去找个乐子放松一下。 于是约了几个狐朋狗友,在云烟阁相聚。 主要这云烟阁,也不同一般青楼的乌烟瘴气,内里都是雅间,隐私性极佳,所以都城中的各路达官贵人都愿意来此。 小厮扶着沈链一进来,就引得室内哄堂大笑:“沈公子,蔺侯爷赏的五十大板你可挨了?” 沈链当街欲杀亲妹,骑术不精摔下马断了腿,又冲撞了国师和定远侯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这帮人也就是与沈链表面交好,实则没一个人看的起他。 尤其是为首的这个范子暮,几乎每次见面都会暗中讥讽沈链。 所有人都听出来,偏偏沈链毫无察觉。 倒是给这群公子哥提供了不少笑柄,他们见沈链从不说什么,倒也乐的带他玩。 毕竟一个身份不低的公子愿意给他们当狗耍,他们自然一百个愿意。 沈链面露尴尬的笑笑,也自觉没脸,想给自己找点场子回来:“蔺惟现在是我未来妹夫,还能打我这个大舅兄不成?什么打不打的,自然不作数了。” 范子暮不接他这个茬:“你都要当街杀蔺侯爷的未婚妻了,他还能认你这个大舅子?” 话说到这份上,沈链怎么也得把这口气撑下去:“什么杀他未婚妻,我们是亲兄妹,我怎么可能杀她,那日陛下赐婚,除了陛下赏赐,蔺侯爷还额外添了好些补药,说要给我这个大舅兄好好疗伤呢,你们说侯爷还会为那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我吗?” 沈链说完,看着周围几人惊讶的神色,很是骄傲。 虽然蔺惟给他送补药一事是他胡诌的,但是蔺惟确实送了很多东西给沈淑,至于送的什么,这种细微末节旁人自然不能打探得一清二楚,所以沈链才这么有底气胡说一通。 沈链本就生在有爵之家,现在亲妹妹又和定远侯结了亲,以后地位怕是要远远越过他们了。 范子暮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 他嗤笑一声,没再接话,只是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刻心领神会,端起酒杯凑到沈链面前:“沈兄说的是,来,咱们喝酒,别让这些扫兴的话扰了兴致。” 沈链被这话一捧,顿时又忘了刚才的不快,乐呵呵地与众人推杯换盏起来。 沈链好不容易有了件得意事,又忍不住吹嘘自己未来的风光。 “等我妹妹嫁入侯府,我便是侯府的大舅爷,到时候你们谁要是求到我头上,我定不会推辞。” 众人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只是那笑意里多了几分嘲讽。 范子暮上前也敬了沈链一杯。 “看来沈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今日就由我做东,请沈兄玩个尽兴,还不把花娘叫来,让她寻几个姑娘来,好好伺候一下定远侯的大舅兄。” 周围几个公子哥笑着起哄,忙叫小厮去叫人。 沈链十分受用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心道沈淑这个妹妹还不算一无是处。 可半晌之后,小厮面色不太好地回来了:“花娘说了,要姑娘还得再等等,听说今日阁中来了个贵客,撒了一千两银票要把楼里姑娘看个遍,说要等那贵客挑完了才能轮到我们。” 范子暮拱火道:“什么贵客,再贵能贵的过定远侯未来的大舅兄?” 沈链本就被范子暮捧得飘飘然,此刻听闻这话,酒意上涌,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拍着桌子便站了起来。 他梗着脖子嚷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抢我的风头?你,前面带路,我这就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小厮面露难色,嗫嚅着不敢动。 范子暮却在一旁煽风点火:“沈兄说的是,咱们沈公子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哪能让旁人压了风头?还不快带路,出了事有沈公子担着。” 那小厮被范子暮一激,又看沈链面色铁青,只得硬着头皮往外走。 不多时,就到了云烟阁中最大的雅间。 沈链本想帅气地一脚把门踹开,可腿伤还没好,只能用手推。 可没想到这门像是长住了一样,任沈链使出吃奶的劲也纹丝不动。 以范子暮为首的几人暗中偷笑。 沈链脸上有些挂不住,额角青筋跳了跳,回头瞪了眼身后的小厮:“废物!还不快过来帮忙!” 小厮连忙上前,三人合力去推那扇厚重的木门,可那门却从里面开了。 三人忙不迭摔了个狗吃屎。 好巧不巧沈链又摔在那条伤腿上,痛得他嗷嗷直叫。 花娘领着一群姑娘在门后吓了一跳,很快就反应过来:“还不快把沈公子扶起来!” 沈链好不容易站稳,正想好好教训这个和他抢姑娘的”贵客”,可没想到,竟然一抬头看到了沈淑。 那表情仿佛吞了屎:“你怎么会在这!你你你,你还知不知道廉耻了,一个大家闺秀,竟然来青楼这种地方!” 沈淑全然不怕:“既然哥哥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范子暮等人在旁嗤笑。 他们本想看沈链如何在“贵客”面前丢人,没料到会撞见这么精彩的大戏。 未来的定远侯夫人竟然独自逛青楼?这要是给蔺惟知道了,这桩婚事做不做数还不一定,更何况沈链这个狐假虎威的大舅兄。 所以一个个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连茶水都顾不上喝。 沈链被沈淑一句话噎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你……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已是大逆不道,还敢来逛青楼,要是被蔺侯爷知道,你就完了!” 沈淑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掠过他身后那群憋笑的公子哥:“哥哥与其在此教训我,不如先看看自己身边都是些什么人,真不知道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就这么乐的给别人当猴耍?” 这话如同巴掌,狠狠扇在沈链脸上,也让范子暮等人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沈链又羞又怒,扬手就要打过去,却被花娘身旁的龟公眼疾手快地拦住。 花娘见状不妙,连忙上前打圆场:“沈公子息怒,沈姑娘来这是有要事的。” 沈链道:“她一个姑娘,能有什么要事!” 花娘看了看沈淑的眼色,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沈淑点头默认。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花娘道:“沈小姐是来这里选姑娘给侯爷纳妾的。” 第36章 再换一批 赶来的蔺惟被这句话听得差点没噎死。 给谁纳妾? 他才刚从宫中回来,向陛下回禀了程王一事,本想去瞧瞧沈家那小丫头,可听见门房嘀嘀咕咕说方才在门外有人假扮她的未婚妻。 还说不让她进去就让蔺惟后悔。 他觉得不对,让时风去查问,才得知门房这个尽忠过头的蠢货竟然把沈淑也拦住了。 蔺惟阴沉着脸罚门房去罚跪,自己则匆匆去了趟沈家,发现人不在后,才反应过来,沈淑八成是去了云烟阁。 于是一步也不敢停地往云烟阁赶去。 可没想到刚来就听到花娘说出这么炸裂的话。 沈链根本没注意身后的蔺惟,范子暮和花娘还有沈淑等人倒是察觉了。 蔺惟一个眼神扫过去,众人都不敢吱声,自然也无人敢提醒沈链。 沈链怒气越发盛:“你当我是傻子?你都还没过门就给侯爷纳起妾?你是不是在里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会是你,在这里学一些房中秘术,好方便你勾引蔺侯爷吧!” 沈链自作聪明地往深处想了想:“还是你假借看姑娘,其实是来这里找男妓…哎哟!” 蔺惟一脚把沈链踹出了三米远。 沈链刚想回头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刚踹他时,一回头就看蔺惟站在那。 蔺惟一身月白锦袍,墨发用一根白玉簪松松绾着,面容俊美无俦,眉眼间却带着几分恼怒。 他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目光落在沈链身上时,目光更外地阴沉:“沈公子可否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沈链看清来人,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定..定远侯?!” 蔺惟怎么会在这里?! 范子暮几人见蔺惟发怒,忙不迭地躬身行礼,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平日里在都城里横行霸道,可在蔺惟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刚才还在嘲笑沈链冲撞蔺惟,没想到自己转眼就跟着沈链来找他未婚妻的麻烦,还被他抓了个正着。 时风冷冷道:“如此污言秽语,还是大家出来的公子呢,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沈链哪里还敢嚣张,方才还自诩是蔺惟的大舅兄,转眼就被啪啪打脸。 沈链连滚带爬地想要站起身,却忘了自己腿上有伤,脚下一绊,又摔了个四脚朝天。 范子暮等人想笑又不敢笑。 蔺惟声音中带着怒意:“看来沈公子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时风,把人送回去,上次的五十大板立即盯着执行。” 沈链一听傻眼了,忙上前求饶:“侯爷,侯爷,是我喝多了酒胡言乱语,不作数的呀,我这腿伤还没好,这五十大板下去非让我残了不可。” 蔺惟面无表情:“滚出去。” 又看向在一旁看戏的范子暮等人:“还有你们!在场的人给本侯听清了,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半句风声,那你们的下场可不会比沈大公子好多少。” 范子暮等人见状,哪里还敢放肆,抬着沈链就往外走去。 心道:蔺侯爷这等人物竟然来云烟阁这种地方选妾,不想让人知道也是应该的。 而他们这些人撞破了蔺惟的好事,难怪他如此生气! 惹不起,惹不起! 蔺惟死死盯住沈淑,眼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沈淑气鼓鼓地回看蔺惟,心想这是收拾完沈链,现在该来收拾她了? 毕竟她和花娘说要在青楼里给蔺惟纳妾,污了他的名声,还被这么多人知道了。 就蔺惟这小心眼的男人,指不定又要怎么威胁她。 花娘看出两人的不对劲,继续打圆场:“既然侯爷亲来了,不如进去一起挑挑?毕竟合了沈小姐的眼,也得合您的眼不是。” 蔺惟心想这老鸨是不是蠢。 他阴沉着脸让所有人都滚出去。 花娘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恨自己老眼昏花。 什么纳妾,怕是这对未婚夫妻闹小脾气,这才折腾出来的。 于是忙带着一屋子姑娘就退出雅间。 方才沈淑被拦在定远侯府门外一事,现在肚子里还憋着气:“侯爷这是要兴师问罪?” 蔺惟见沈淑这模样,怒气消了八分:“你好大的胆子,敢打着替本侯纳妾的名号,一个人来云烟阁找方兰芷?” 沈淑有些委屈:“我本来也没打算一个人来,这不是定远侯府的门槛太高,我进不去么,只能孤身前来了,我若不打这给侯爷纳妾的旗号,这花娘怎么可能会把整个云烟阁的姑娘叫过来给我看。” 蔺惟气笑了:“那你这么说,还是本侯的错了?” 沈淑敢怒不敢言:“不敢,不敢。” 蔺惟语气放软:“是我下的命令不接待任何女客,虽然我们有了婚约,但还没来得及吩咐下人,门房尽忠职守,自然不会放人进来,虽然如此,但我还是罚了门房,从今往后,你若是来,再不会有人拦你。” 沈淑感觉蔺惟好像有些哄她的意思,觉得有些始料未及:“真的?” 蔺惟唇角带笑:“本侯还骗你不成?” 沈淑这才转过身,觉得不是很生他的气了。 蔺惟正色道:“见了一屋子的姑娘,可看到方兰芷了?” 沈淑见他终于问到点上了,有些失望:“没有。” 本以为这样就能找到人,没想到看了一圈又一圈,也没看到方兰芷的踪影。 沈淑又道:“你说,会不会是程王送来的人,云烟阁的人不敢亏待,所以并没有让她出来接客?” 蔺惟答非所问,他现在实在好奇:“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帮她?” 沈淑一愣,想起前世方兰芷为了她苦苦哀求程王的模样。 “她救过我。” 虽然没能救成,但沈淑感激万分,毕竟,方兰芷是唯一一个帮过她的人。 蔺惟看着沈淑情绪低迷的神色,没有再追问。 于是叫了花娘进来,说方才的姑娘都没看上,让再叫一批。 花娘有些猝不及防:难道…还真是来纳妾? 她为难道:“方才那些,已经是云烟阁所有的姑娘了。” 蔺惟往花娘面前又送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花娘见钱眼开,忙笑着改口:“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还没调教好,怕冲撞了侯爷,不过也罢,既然侯爷是真心来纳妾,那花娘我便带侯爷和..沈小姐,一同去看看。” 第37章 一个比一个玩的花 花娘在前带路。 沈淑与蔺惟并肩跟在后面,穿过几处回廊,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院落。 院内种着几株芭蕉,叶片宽大,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花娘推开一扇木门,里面光线略显昏暗,十几个穿着素净衣衫的少女正或坐或站,见有人进来,都怯生生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与好奇。 花娘侧身让开,笑着对蔺惟道:“侯爷您看,这些都是新来的,年纪尚小,还没学过什么技艺,不过胜在干净。” 沈淑一迈进门槛,目光便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方兰芷的身影。 蔺惟低头看向沈淑。 沈淑失望地摇头。 花娘这会倒是察觉出有些不对,她试探着问道:“沈小姐是在找什么人吗?” 沈淑闻言一怔,随后看向蔺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的姑娘还不是特别让侯爷满意。” 蔺惟接收到沈淑传递来的眼神,也乐得陪她演戏:“花娘,你这云烟阁难道就只有这些货色?” 说罢,他故意敲动手中的折扇,眼神里带着几分威压。 花娘见状,额头冒出细汗:“这云烟阁上下的姑娘都在这了,要是侯爷实在不满意,那不如再等几日,来了新人再来挑选?” 蔺惟面色沉沉,审视地看向花娘,他心中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有没有病的无法起身,只能在房间休息的姑娘?” 花娘听完脸色一白。 “自然..自然有身体不适的,但,已经实在无法见人。” 花娘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岂止是无法见人,都已经没了人样了。 云烟阁中恩客众多,难保有些姑娘不会染上花柳病。 这些姑娘一旦染病,便会被偷偷送到后院最偏僻的柴房,每日只给些残羹冷炙,任其自生自灭。 花娘生怕蔺惟是要故意找茬,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又不敢违抗。 只能硬着头皮道:“侯爷若实在想看,花娘这就带您过去,只是那姑娘……模样实在骇人,还望侯爷莫要怪罪。” 蔺惟语气不容置疑:“带路。” 花娘只得哭丧着脸在前头引路,暗道蔺谁是什么癖好,得了病的也要看,这些王孙公子哥,怎么一个比一个玩得花。 沈淑紧紧攥着衣袖,指尖泛白。 希望能找到方兰芷,又希望方兰芷不在那些所谓“病得无法起身”的姑娘之中。 穿过一条狭窄潮湿的过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和霉味,令人作呕。 花娘脚步踉跄地停在一间破败的柴房门前,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 “侯爷,就是这里了。” 蔺惟示意花娘开门,花娘颤抖着手,好不容易才将锁打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更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沈淑强忍着不适,朝里望去,只见昏暗的角落里,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稻草堆上,身上盖着一床破烂不堪的被子。 沈淑的心猛地一沉,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依稀看清了那人的脸。 她声音发颤,却刻意压低了音量,轻声唤道:“方兰芷?” 角落里的人影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方兰芷怔怔地看着沈淑,嘴唇翕动了几下,却被沈淑捂住了嘴。 她蹲下身,紧紧握住方兰芷冰凉的手:“别怕,我来了,我带你走。” 蔺惟站在一旁,眉头微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方才的戏谑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花娘则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便要往地上跪,却被蔺惟眼神中的寒意逼得硬生生定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花娘颤抖道:“侯爷,这可是程王爷送过来的人,一开始是说来学规矩的,可刚来就病了,叫了大夫来看说是得了花柳病,程王知道此事后干脆就不管了,说人不要了,我这也没办法,只能让她在这...” 蔺惟声音中带了怒意:“在这等死?” “不不不,是大夫说了,人已经没救了,就算好好医治也只是在数日子,也不能怪我们云烟阁。毕竟我们做的是皮肉生意,要是让人知道楼里的姑娘得了花柳病,一定会影响生意。”花娘哭丧着脸。 “再说,这…这病也不是在我们云烟阁得的,人一送过来就这样了呀,侯爷,花娘我也是冤枉,一分钱没赚到,给人治病花出去不少,请侯爷明鉴啊。” 沈淑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她直愣愣地看向花娘:“人我可否带走。” 花娘还在拭泪的动作一顿,她没想到沈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蔺惟。 蔺惟面色冷峻,并未开口,只是那眼神里的压迫感让花娘心里发毛。 花娘咽了口唾沫,勉强笑道:"沈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这病秧子留在这儿也是个累赘,您要是不嫌弃,带走便是。只是…这人可不能碰,这病是会过给旁人的,沈小姐可得想清楚了。" 沈淑没再看她,转身小心翼翼地扶起方兰芷,方兰芷身体虚弱得厉害,几乎是半靠在沈淑身上才能勉强站稳。 蔺惟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了方兰芷单薄的肩上,又示意沈淑将人靠向自己这边。 沉声对花娘道:“此事不必你多言,人我们带走了。日后若有人问起,你便说人已病故,妥善处理了。” 花娘连连点头,哪里还敢有半句异议,虽然她只是个在风月场上混的人,但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达官贵人,总也学得了一些察言观色的本领。 就是再迟钝,现在也反应过来。 什么纳妾,分明就是来找这方兰芷的。 花娘看向他们离去的背影,忙让一个小厮去程王府禀告方兰芷已经身故。 毕竟哪一边,她都得罪不起。 可花娘坐下还没歇多久,就听得小厮来回禀,说程王府中昨晚大火,逃了一百多个小妾,实在没空搭理云烟阁的人。 花娘顿时愣住了,程王府大火?逃了一百多个小妾? 第38章 要不要进去坐坐 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让她原本就慌乱的心更是七上八下。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程王府的这场大火,或许与方才那位沈小姐和蔺侯爷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花娘拍着胸脯喘气,心道千万可不能插手进这些大人物的明争暗斗里,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这事撇干净。 她定了定神,忙吩咐下去,将那间柴房彻底清扫干净,所有沾过边的东西都一把火烧了,以后云烟阁上下所有人,再不能提起方兰芷这个人。 …… 枫山,京郊别院。 沈淑和蔺惟已经在房门外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女医出来。 女医忍不住说道:“这姑娘太可怜了,伤她的人简直就没把她当人看,真是作孽。” 沈淑强装镇定:“可还有救?” 女医回道:“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回她的命,最多,只有一载可活。” 沈淑只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就算现在比起前世提早了这么多的时间,也不能救她吗? 女医叹了口气,将一瓶泛着药香的药膏放在桌上:“这止痛的药膏每日敷三次,能暂缓痛楚。” “还有多久人才会醒?”蔺惟眉心微皱。 女医回话:“她亏空得太厉害,再加上这花柳病已并入膏肓,总得还需要两三日,看看能不能恢复一些精力。” “那你留下好好照料,不可怠慢。”蔺惟吩咐道。 于是安排下人准备车马,打算先回城。 沈淑被他拉着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目光却依旧胶着在紧闭的房门上。 蔺惟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眸色沉了沉:“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无益,你放心,本侯会让人好好照顾她,我先送你回去,等她醒了,我马上派人去接你来见他。” 沈淑眼波晦暗。 蔺惟又道:“早前我已经向皇上禀告了皇叔后宅一事,皇叔如此草菅人命,皇上定不会姑息。” 沈淑默默道:“皇上会为这些女子杀了程王吗?” 蔺惟一怔。 当年皇上还是太子时,兄弟死的只剩程王一个,本就遭人非议,说是皇上杀了这些兄弟,这才夺得皇位。 如今只剩一个程王,就算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想来也不会赐死。 沈淑看蔺惟的反应,就知道结果必不会如她所愿。 她擦去眼泪:“侯爷帮我到这份上,我已经很感激了。” 如果皇上不为她们讨回公道,那沈淑她就亲自来! 蔺惟目光中带着探视,他觉得沈淑身上仿佛有一层迷雾,他看得出来,沈淑是个爱笑爱闹的性子。 可一碰到与皇叔相关的事,就仿佛变了个人。 他不是没派人去查过,沈淑前十八年一直呆在乡下,别说皇叔,就连方兰芷都没有机会接触。 可她偏偏说方兰芷曾救过她,还有那晚火烧程王府西苑时,她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恨意。 到底为何? 而此时,打了沈链五十大板的时风来了。 打破了这略显压抑的气氛:“禀告侯爷,沈大公子的五十大板已经打完了,大夫说,腿就算好了,也会落下残疾。” 沈淑看向时风:“那我父亲母亲岂不是叫翻了天?” 时风惊呼:“二小姐真真神了,怎么就和亲眼看到的一般!” 方才他在行刑时,沈丘山和温兰亭叫得比受刑的沈链都还要惨。 时风憋着笑不敢笑,这一通下来,可把他憋坏了。 蔺惟见沈淑听了这消息似乎开心了一点,打趣道:“给你解了气,可开心了?” 沈淑被这话激得脸一红,心想蔺惟今日说话怎么总是没轻没重。 总给她一种错觉,好像在蔺惟眼里,她是特别的。 可沈淑心里清楚得很,都是为了给太后冲喜这才要娶她,想当初在御书房,蔺惟也是不愿意的。 沈淑把自己自作多情的心收起来:“我哥哥当众这么羞辱我,作为侯爷明面上的未婚妻,侯爷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不仅是为了她,还为了蔺惟自己的面子不是。 沈淑又道:“我自然十分感谢侯爷。” 蔺惟自然看出她的阳奉阴违,但又想到今日因方兰芷一事,沈淑心中不痛快,于是也不打算再为难她,想着要再做点什么,逗逗她开心。 于是在上马车时,在时风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直到马车停在定远侯府门口,蔺惟道:“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沈淑一愣,突然想起被门房拦在外面的场景,觉得脸上有些热,毕竟她一个千金小姐被自己的未婚夫拦在门外,这事说出去还是觉得有些丢人。 再说现在天色不早了,这么迟还去定远侯府,这要是传出去不是很规矩。 沈淑摇了摇头。 时风掀开车帘:“二小姐,您还是进来坐坐吧,您要不来,可有人要倒大霉了。” 只见时风身子一闪,身后竟跪着拦沈淑的门房。 门房哭得昏天黑地,通的一声开始卖惨:“二小姐,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今日竟干出把您拦在门外这种蠢事,您大人大量,还请进去喝杯茶,要不然小人这膝盖都跪得站不起来了….” 门房演技出神入化,其实蔺惟压根儿就没怎么罚他,是得了时风的命特地来给沈二小姐赔罪的。 说一定要把二小姐逗开心了,这才能彻底免罚,听时风这么说,门房自然是拿出吃奶的力气来卖惨。 沈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觉得这场面实在有些搞笑。 虽然与蔺惟还没了解这么深,但她也知道蔺惟不是为了一些小事就罚下人的人。 蔺惟摆手示意门口退下:“总算开心了?” 沈淑错开脸,不敢看蔺惟:“侯爷还是快送我回去吧,别再和我开玩笑了。” 蔺惟笑笑不语,还是亲自把沈淑送回了伯公府。 而伯公府这边,灯火通明。 沈丘山和温兰亭一直在前厅等沈淑,尤其是沈丘山。 想今天沈链被打的惨样,他就一阵心痛。 沈丘山和温兰亭是怎么求时风都没有用,五十大板是一下没少的打在沈链身上。 直到大夫来了,说这条腿以后怕是就残了后,他们俩更是醒了晕,晕了醒。 这可是伯公府唯一的男丁,就这么残了! 本来对沈淑改观不少的沈丘山这才惊觉,这个自小就没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女儿,这辈子都不可能与他一条心。 沈丘山现在只想好好问问沈淑:她还有没有良心!竟然让自己未来的夫家把自己的亲哥哥打成残废! 第39章 渣兄的腿残废了 沈淑刚进府,沈丘山和温兰亭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 直接把沈淑堵在了前院。 一见沈淑,温兰亭就忍不住想要冲过来要打她,都是她这个灾星!魔星! 把她好好的儿子打成了残废,现在温兰亭真的恨不得杀了沈淑。 沈淑闪身躲过,伸手扣住了温兰亭的手腕。 “母亲可真是越发厉害了,以前想找我麻烦还会寻个由头,现在连演都不演了,直接上手?” 温兰亭气得眼冒金星,想要挣脱沈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 沈淑见罢,猛地松了力道,要不是沈丘山扶得及时,温兰亭非得狠狠摔一跤。 “反了天了!你竟敢对自己的母亲动手!” 沈丘山一见沈淑,心中的怒火更盛,沈链的惨叫仿佛回荡在耳边。 沈淑眸光一凛:“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能不能说句新鲜的来听听?” 沈丘山闭上眼,心中默念要冷静,千万不能被沈淑牵着鼻子走。 他尽力压下心中的怒火:“你想听新鲜的,行啊!那你说说,为什么把你哥哥打成这样,链儿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怎么罚都行,也不至于直接让把你哥哥打残啊!你这么做是不是也太狠毒了!” 毕竟这是她的亲哥哥啊,就算真的言语不周到,她也不能下如此狠手。 这个孽女,攀了高枝不想着帮衬娘家就算了,竟还仗着外人的势如此殴打自己的骨肉血亲,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淑冷冷笑了:“我狠毒?” “当初哥哥要当街杀我时你怎么不说他狠毒?今日他当着他那些狐朋狗友的面说我去云烟阁找男宠,大放厥词羞辱我,还被蔺侯爷听见了,你说他该不该罚?” “再说,今天侯爷也不算罚,只不过把上次欠的板子还了罢了,已经是法外施恩,父亲还想我如何?” 沈丘山脑子嗡嗡作响,怎么还有云烟阁的事? 原来沈链白日里五十大板下去,早就晕得不省人事,还没来得及把今日之事告诉沈丘山夫妇。 他们自然就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沈丘山在心里把沈链骂了十万八千遍,这个儿子腿伤未愈,就这么急不可耐?! 真是色令智昏到了极点! 可事到如此,沈丘山只能给沈链找补:“什么当街杀你!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你就非要把事做得这么绝,打残他不可吗!” “还有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开口就是云烟阁,你也不嫌害臊!” 温兰亭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她看向沈淑:“你也去云烟阁了?” 沈淑呵了一声:“我去了,怎样?和侯爷一道,母亲又想说什么?不知羞耻?不害臊?还是说我不检点?” 温兰亭气得脸通红,心想蔺惟是不是有病!竟然带自己的未婚妻去逛青楼! 都什么癖好!依她看,这蔺惟八成也是个疯的,怪不得能看上沈淑。 这两人凑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丘山见温兰亭又要被沈淑激怒,连忙出声打断:“够了!你母亲难道不是关心才问你,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 沈淑道:“既然父亲说了是关心我,那我就回去休息了。”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 却被沈丘山厉声喝住:“站住!你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链儿还躺在床上昏迷未醒,你今日不给他个交代,休想踏出这个院子半步!” 沈淑脚步未停,声音清冷如冰:“交代?我能给他的交代,侯爷已经给过了。至于父亲想要的交代,怕是要等哥哥伤好了,亲自来跟我讨了。” 她顿了顿,心想要是不把话说绝了,她们指不定还要怎么纠缠。 她边走边说:“父亲母亲今日这般气急败坏,怕不是真的心疼哥哥,而是心疼他以后不能再为你们争权夺利,不能再给你们带来好处了吧。” 她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中了沈丘山和温兰亭的痛处,两人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温兰亭和沈丘山看着沈淑离开的背影脸色黑得像锅底。 “公爷,这孽女是不除不行了,你看她这个样子,现在还未成婚就打着定远侯的旗号如此放肆,要等来日她真的掌了权,我们怕是连容身之地都没了。” 沈丘山心中纠结万分。 温兰亭继续添火:“公爷,你看看那孽女自回来以后做了多少出格的事,怕是恨我们把她扔下乡下十多年,故意来报复我们的,若真等她和那个护短的定远侯成了婚,怕是第一个就要来收拾我们。” 她泪如雨下:“公爷,我可是你相濡以沫几十载的妻子,潇儿和链儿也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 “行了!”沈丘山被温兰亭哭得心烦意乱。 “你看着办吧,是好是坏都不必来回我。” 沈丘山被说动了,不能掌控的权势,还不如就趁早毁掉。 他真是恨自己没早点醒悟,若早点就选择除掉沈淑,那链儿的腿也不会残废了。 温兰亭大喜,公爷这意思是同意除掉沈淑了?! 她连忙擦去脸上的泪痕,眼中闪过一抹狠毒:“公爷英明。” 就在这时,赵管家急匆匆来禀报:“夫人,公爷,出大事了!” 沈丘山心中本来就有气,听赵管家慌慌张张的,听起来又要传什么坏消息,那火又被勾了起来。 他们伯公府的嫡子都残废了,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大? “你咋咋呼唬地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赵管家被这么一吼,吓得有些结巴:“听说程王府昨晚失火了,府里一百多个小妾都跑了,不知为何,陛下今日竟把程王宣进宫中,狠狠罚了,说让王爷在皇家寺庙里面壁思过三月,再禁足家中一年。” 沈丘山冷哼一声,虽然有些骇人听闻,但这与他们伯公府又有何干? “这种事和我说做甚?” 赵管家支支吾吾的说:“程王殿下送信来,问伯公府要将府中小姐送去程王府之事还做不做数?” 第40章 往程王床上送 温兰亭差点以为自己听差了。 京中谁人不知,沈家二女许配给定远侯,总不可能还打沈淑的主意。 那程王的意思是想要潇儿?! 不行,绝对不行。 温兰亭抢声道:“他做的什么青天白日梦,烂黄瓜一个,还敢肖想我的潇儿!” 赵管家:“……那奴才这就去回话。” 温兰亭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回来。” 她心想:说不定程王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敢肖想未来的定远侯夫人呢? 横竖这程王深得陛下偏爱,倘若他亲开口要了沈淑,陛下会同意也未可知。 就算不同意,沈淑横在程王和蔺侯爷叔侄之间,陛下或许为了保住皇家颜面,赐死沈淑呢? 想到这,温兰亭乐了。 她吩咐:“你去告诉程王殿下,就说我们的约定还算数,只是得等恰当的时机。” 沈丘山觉得温兰亭是不是吃错药了,虽然沈潇在众人面前出了大丑,可到底是在他跟前看着养大的孩子。 那程王虽然身份高贵,可谁不知道他私底下早就烂透了,谁要是把女儿嫁给他,那就是疯了。 “你真舍得把潇儿许配给程王?” 温兰亭一嗔,附在沈丘山耳边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沈丘山眼神来回转:“倘若真的是这样,我们都不用出手,陛下都会替我们解决她?” 温兰亭点点头:“程王和定远侯可是叔侄,要沈淑真能惹得他们相争,陛下为了保全皇家颜面,也会赐死沈淑。” 沈丘山:“可我看这程王的意思是要潇儿啊,他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和侄子抢人吧。” 温兰亭道:“潇儿和淑儿五官几乎一样,到时候我们假称淑儿就是潇儿,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程王自然推脱不得。” 沈丘山没听懂:“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兰亭解释道:“公爷忘了?陛下下令让我们这些官眷去皇家寺庙抄经?少不得要过上几夜。程王现在不就在皇家寺庙面壁思过吗?到时候我们把沈淑往程王房里一送,岂不是轻而易举就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 又是人少,又是在城外,这不就是上天送上门的时机。 沈丘山听了这话,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先前的困惑一扫而空,脸上露出几分狠戾的笑意。 他捻着胡须,在原地踱了两步,低声道:“好一个借刀杀人!如此一来,既不用我们沾手,又能让沈淑身败名裂,还能把程王拖下水,让他和定远侯彻底撕破脸,陛下那边为了平息事端,怕是真的只能牺牲沈淑了。” 沈丘山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妙,他本就对蔺惟打残沈链一直颇有介怀,现在能整蔺惟,他怎么能不高兴。 他忍不住拍了下手:“夫人这招真是高明,一举多得!” 温兰亭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沈淑逃脱, 她要让沈淑加注在她们母子三人身上的一切,尽数奉还。 …… 一觉醒来,天晴云朗。 沈淑惦记这方兰芷的事,一夜没睡好。 房妈妈一进来就看到沈淑顶着两只熊猫眼,忙去拿了两个鸡蛋给沈淑敷眼睛。 房妈妈道:“二小姐,这明日可得去栖云寺去给太后祈福了,您没休息好,明日怕是会走不动道了。” 沈淑闭着的眼一下子睁开了:“这么快?明日?” 那岂不是没时间去京郊别院看方兰芷了? 这一来一回好几日,怕是要等上好几天了。 沈淑想到昨日蔺惟带她去的那处别院,鬼使神差地问:“房妈妈,那皇家寺庙是不是也在京郊?” 房妈妈道:“是啊,就在枫山。” 她想了想,又道:“奴婢听说,蔺侯爷在山脚下还有一处别院,听说是陛下亲赏的呢。” 那这不正巧了顺路? 沈淑心跳得有些快,心想这蔺惟与她还真是有缘,仿佛在哪都能碰到他。 房妈妈见沈淑的神态,试探道:“说不准,还能碰上蔺侯爷,奴婢觉得啊,侯爷待您挺好的,昨天那门房不识好歹地拦您,可是被侯爷好好训了一顿,您看看这都城中,哪个女子有这待遇…..” 房妈妈说这声音渐渐低了… 因为她发觉,自己好像说漏嘴了。 沈淑头一歪:“房妈妈,你收了蔺惟多少银子?” 那门房昨日被罚时房妈妈根本不在,她回来应付了沈丘山和温兰亭回来几乎也是倒头就睡,根本没和房妈妈提过这茬。 那房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沈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蔺惟会这么快知道她去找了裴既明,又为何蔺惟会这么快赶去云烟阁找她。 原来是有房妈妈给他通风报信! 房妈妈哭丧着脸,她就知道她瞒不了二小姐多久:“奴婢是想这,侯爷这也是关心您…” 伯公府一群豺狼虎豹对沈淑虎视眈眈,房妈妈也是怕沈淑吃亏,受委屈。 横竖沈淑是要嫁到定远侯府的,她就提前听了蔺侯爷的吩咐,也不算十分不能原谅吧… 房妈妈委屈巴巴地看着沈淑。 配上她那张胖胖的脸,沈淑倒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反而笑了。 沈淑现在倒是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庆幸。 本来她还总担心房妈妈会是温兰亭派来的高级奸细,现在她放心了,若房妈妈的底细真的不干净,那蔺惟也不会用她。 这也算是,帮她排除了一些潜在的危机吧。 沈淑在心中默默给蔺惟加分。 但是房妈妈事事向蔺惟汇报的行为,她觉得不太行:“房妈妈,你可是我身边的人,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来监视我。” 房妈妈听出沈淑并无恼怒的意思,胆子也大了起来:“可侯爷不是外人啊。” 侯爷是二小姐未来的夫婿。 沈淑很想反驳,但房妈妈这话说得好像也没毛病。 在心里回想了好多次,蔺惟不是外人,是内人? 啊啊啊!想得心烦! 沈淑把被子一盖,打算再睡一觉。 房妈妈还是第一次见沈淑如此小女儿情态,心想,这二小姐也不是全然不知。 只不过看她的样子怕是还没开窍呢! 次日,房妈妈一大早就把沈淑叫了起来,说夫人和大小姐已经在催促了。 又挑了一套淡雅的裙子给沈淑换上,毕竟是去皇家寺庙给太后抄经祈福,不能穿得太艳。 沈淑又极配这简单的装饰,一出来就晃瞎了沈潇的眼。 沈潇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嫉妒。 明明沈潇也是穿了一身白,可和沈淑比起来,她寡淡得像是死了丈夫的寡妇。 而沈淑看起来就像个出尘不染的仙子,加上她那双琉璃色的瞳孔,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现在这种情况,即便她们是双生,也不会有人会把她们弄混。 毕竟这差的也太大了。 沈潇不甘心地看了沈淑一眼,转身就上了温兰亭的马车,一边走一边还低声骂了句:“狐媚!” 门前只停着一辆马车,房妈妈见温兰亭没有多给沈淑准备多余的空位,反而让身边的婆子丫鬟坐了,气得吹鼻子瞪眼:“夫人,你这么安排那二小姐坐哪?” 沈潇狞笑一声:“既然没地坐,那就走着去,反正妹妹从小在乡下长大,撒丫子在田里跑惯了,想必这点路也走不坏妹妹。” 第41章 你和既明没别的什么吧? 房妈妈刚想顶回去,可有道女声比房妈妈的声音更快。 “既然伯公府穷成这样,连多余的马车都匀不出来,二小姐不如上我家的马车?” 沈淑向身旁看去,郡主府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沈淑面前。 郡主向沈淑招手:“淑儿,快上来,别理那一肚子穷酸气的小人。” 温兰亭和沈潇被这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听这声音就知道,又是隔壁府的郡主在坏她们的好事。 温兰亭和沈淑千算万算,就是忘了这一茬。 都中官眷众多,栖云寺虽大但也不能一下子容纳这么多人,于是陛下就说要错开日子,安排三两家为一组一同前去抄经祈福。 这几家祈福完毕,再换下几家来。 可好死不死的,偏偏伯公府就和郡主府安排到了一处,不可谓不是冤家路窄。 温兰亭为了为难沈淑,就挑了一辆最小的马车,而府中其他的马车都被她找借口支出去了。 就是为了要看沈淑一路走的狼狈样。 可却忘了还有同路的郡主。 郡主厌恶伯公府全家,偏偏对沈淑另眼相待,看到她没车可坐,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 温兰亭暗恨自己的失算。 而沈潇透过门缝看向郡主家那辆华丽的马车,又看向自己这又小又挤的马车,甚至还要和丫鬟婆子挤在一起,恨得牙痒痒。 早知道这样还挑什么小马车,真是气死她了! 怎么她们每次想要算计沈淑都会失败,反而是沈淑,把她们一算一个准。 沈潇真是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沈淑好笑地看向沈潇她们那边的马车,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某些人,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安好心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沈潇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 温兰亭见沈潇又要发作,忙拦住她。 低声道:“潇儿,现在不是和她争辩的时候,你若此时发作,免不了又要被郡主责骂,横竖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你就忍忍,就让她再蹦跶几天,到时候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听到温兰亭这么说,沈潇这才恨恨地放下车帘。 心道她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沈淑这个贱人激怒,差点又着了她的道。 呵,她就等着,看沈淑还能嚣张多久。 房妈妈见沈潇竟哑了火,觉得十分不符合常理,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沉得住气了? 不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她担心的对沈淑说:“大小姐今日倒是怪得很,放在平时早就发作了,二小姐你可得当心,保不准她们又憋着什么坏主意。” 沈淑拍了拍房妈妈的手,示意她放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教训了温兰亭和沈潇这么多次,沈淑也积累了些心得,知道怎么应付。 于是她便跟着郡主府的丫鬟上车,而房妈妈就坐在后面丫鬟婆子坐的一顶小马车里。 沈淑抬眼看去,愣了愣。 他怎么也在这?? 裴既明坐在郡主身边,见沈淑进来,眼神都放起了光:“沈二小姐!” 郡主见自己儿子这呆样,忙用帕子在裴既明眼前晃了很多下。 她这儿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现在她是看出来了,难怪之前既明拼命串掇这她,一定要向陛下禀明要和伯公府的在同一天进寺庙。 还说他不放心她一人前去寺庙,一定要前来相送。 原来打得这个主意! 郡主尴尬的笑笑,拉过沈淑的手坐在自己身边:“让淑儿见笑了,既明还没睡醒呢。” 沈淑倒是不介意,说实在她见到裴既明还是挺开心的。 那晚程王府一别,她还没好好感谢他。 毕竟那晚是他引走了侍卫,还亏的他挖穿了墙壁,救了那么多无辜女子。 沈淑暗戳戳道:“裴公子,这几日你可还好?” 可受了伤?有没有被郡主发现? 裴既明对沈淑的暗示了然于心:“沈小姐,我特别好,你好不好?可还顺利?” 他自然是无恙,那方兰芷可找到了? 沈淑:“我自然也好,只是有些事还不太好。” 她倒是好,伯公府上下都不是她的对手,没人敢让她不好,方兰芷是找到了,只是人的情况很糟糕。 郡主:…… 郡主被他们口中的好不好的弄晕了,不知道她们打的什么哑谜。 她现在格外担忧,既明对淑儿的这样子不是什么好现象啊,让淑儿做她的儿媳妇,她自是一百个愿意。 但是前提是得蔺惟肯啊! 郡主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又转念一想:解决不了别人,难道还解决不了儿子? “既明,你给我滚下车!” 裴既明:“?母亲,好端端的,你为何让我滚。” 他还没和沈小姐多说几句呢。 郡主:“让你滚就滚,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裴既明见郡主态度如此强硬,梗塞得说不出话,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车,改作骑马。 沈淑用团扇遮住脸,不敢笑得太大声。 郡主一脸担忧:“淑儿,你和我说实话,你和既明…” 没有别的什么吧?? 沈淑还不知郡主所问的深意,反而一脸羡慕地看向郡主:“郡主和裴公子的母子感情还真是好,要裴公子真的是我的兄长就好了。” 这样的话,郡主就会是她的母亲了。 如果有郡主这样的母亲和裴既明这样的兄长,想必就是天崩地裂,也不会拿她出去做交易吧。 郡主听沈淑的话一愣,看她坦然又大方的神色就知道,她是真的把既明当成是哥哥的。 郡主脸一红,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更头疼的事来了,既然问题不在淑儿这,那一定就是在既明这了。 郡主爱怜地看向沈淑:“只要你愿意,就全当既明是亲哥哥,郡主府就是你第二个家。” 沈淑听了这话,差点儿泛起泪,低声说了句好。 外面骑马的裴既明自然不知道自己尊敬的母亲已经给自己认了妹妹。 本还气恼母亲将他赶下马车,可走着走着,裴既明心里起了一点异样的情绪。 他骑马在前,后面郡主府的马车上坐着的,是他的母亲,还有…沈淑。 这样子倒像是新婚次日,新婚夫妻要带着家中长辈一起去寺庙敬香的样子。 想到这,裴既明的心跳得厉害。 全然没注意,另一队车马也从身后跟了上来。 “裴公子是有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不如也说出来让本侯也乐一乐?” 裴既明这才发现身边已经跟了人。 他侧身望去,心里有些抓狂:怎么哪都有蔺惟! 第42章 争风吃醋 裴既明没好气:“侯爷管得倒是宽,我笑不笑的也要插手问。” 他可没忘了那日在程王府,蔺惟是如何把他推出去挡侍卫,又是如何带着沈二小姐飞身离去,留他一人在街上的。 蔺惟:“本侯记得陛下是要是女眷去给太后祈福,裴公子在这里做什么?” 裴既明:“自然是护送我母亲。” 蔺惟用余光扫向郡主府的马车:“看不出来,裴公子倒是孝顺得很。” 裴既明用身体挡住蔺惟的目光:“怎么?有问题?” 也不知道为什么,裴既明就是不想让他看他家马车。 跟在郡主身后的沈潇时刻注意前车的动静,包括裴既明下车,蔺惟没多久就跟上来,沈潇都看得一清二楚。 今日蔺惟一身墨黑色暗纹长袍,长发用鎏金冠束起,面容精致俊美,既低调又不失尊贵。 裴既明则是一身月白灰,比蔺惟少了些许凌厉,多了些温润,乍眼看去,也算得上是公子无双。 沈潇真的是要嫉妒死了。 为什么这么优秀的两个人都要围着沈淑转! 是不是眼瞎!她就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到底有什么魔力! 看着蔺惟和裴既明攀谈,沈潇心中浮现一个恶毒的念头。 这个沈淑,母亲与姐妹都在,还跟这郡主府的马车走,简直没有体统! 看样子,蔺惟还不知道吧! 她又想起温兰亭和她分析沈淑可能已经失身给裴既明的事。 蔺惟肯定也不知道。 要不是她那天怎么都碰不上蔺惟,她又被沈丘山禁足在家,她早就和蔺惟说了。 今日刚好碰上,沈潇怎么可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沈潇掀开帘子,掐着嗓子,装得柔弱不堪的样子。 假装不经意道:“好巧,竟碰上蔺侯爷了?” 蔺惟没理沈潇,但却轻勒了一下缰绳,放缓了速度。 沈潇观察得很细微,知道蔺惟定是在听。 “蔺侯爷可是要找妹妹?不过妹妹可不在我们伯公府的马车上,在您身边郡主的马车上,您要是想见妹妹,问问身旁的裴公子就知道了。” 被点名的裴既明心里咯噔一声。 蔺惟冷笑,目光扫向郡主府的马车。 而这时,马车里好死不死的还传来郡主和沈淑的笑声,一听就是聊得十分投机,一下子就证实了沈潇的话。 更是在蔺惟心中浇了一把油。 沈潇见状心中暗喜,这个沈淑,总算栽她手里了吧! 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继续挑拨离间:“妹妹与郡主娘娘相谈甚欢,怕是还没注意到侯爷来了呢,不如,我去帮您叫她?” 蔺惟黑着脸:“不必。” 裴既明倒是乐了,他现在十分庆幸自己有个好母亲,也觉得沈潇这把火添得刚刚好。 “沈小姐与家母在一处,侯爷无需担心,你听她们聊得这么开心,不如让她们再聊一会儿,您若要找二小姐,不妨等到祈福结束后。” 沈潇见裴既明话里行间似乎有和蔺惟抢人的意思,开心得不行。 她刚刚还在愁要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把沈淑失身给裴既明的事透露给蔺惟,这裴既明就自己送上门了。 与其把事实挑破,还不如就这样悄悄埋下怀疑的种子,这样来日等蔺惟知道,才会更加气愤。 沈潇心中的意的简直快飞了:“郡主娘娘对妹妹可是向来青眼有加,说句玩笑话,要不是妹妹已经许配给了蔺侯,说不定郡主都想妹妹做她家新妇呢。” 既然裴既明这么稀罕,那不如他娶了沈淑算了。 只要不是蔺惟,是谁都行。 沈淑和郡主这会就算再耳背也听见了,沈淑一掀车帘往后面看去:“姐姐,我说你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叽里咕噜地说我什么?” 沈潇此时毫不介意沈淑对她大呼小叫,也不说话,反而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向她。 沈淑怀疑她这姐姐是不是好些日子没挨她打,皮痒了。 可一回头,沈淑呆了。 “侯…爷…?” 蔺惟:“你倒是很开心啊。” 沈淑有种被抓包的既视感。 郡主忙给沈淑解围:“淑儿只是与我谈得投缘了些,没注意侯爷来了,既明,你怎么回事,侯爷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裴既明承认他有泄私愤的成分在:“母亲说的是,只不过正巧我也与蔺侯谈得甚欢,一时忘了,还请母亲别见怪,蔺侯如此大度,想必不会怪罪。” 沈淑:……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只见蔺惟冷哼一声,一句话也没留,策马就走了。 沈潇在后面幸灾乐祸:“妹妹,朝三暮四可没有什么好下场哟,啊!!” 一堆马尿和着马粪溅到了沈潇脸上,有些液体甚至直接流到了她的嘴巴和鼻子里。 原来是时风忙着跟上蔺惟,快马加鞭踩到了马儿的排泄物,由于速度极快,秽物溅起了三丈高,好死不死的全弄到了沈潇脸上。 沈潇气得发癫。 正欲追究,可哪里还有时风的人影! 沈潇又急又气,躲进马车再不敢露头了。 沈淑现在满心都在蔺惟身上,也没心情管沈潇了,她有种想策马追上蔺惟的冲动。 可郡主拦住了:“淑儿,今日可是特地去栖云寺给太后抄经祈福的,你可不能中途就奔这定远侯走掉,你那个母亲和姐姐可在后面盯着你,你若真的这么做了,少不得她们要把这事传出去,到时候不仅是你,就连蔺侯爷也会被责怪的。” 沈淑一怔,又缩回了马车,这话也不无道理。 为今之计,只能期盼蔺惟不要太生气了。 毕竟她规规矩矩地什么也没做,不过就是和郡主闲聊几句没注意到蔺惟来了,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突然,她反应过来,察觉出有些不对。 沈淑探出头忙问道:“裴公子,侯爷也是去栖云寺?” 裴既明想起方才蔺惟离开的方向:“听闻蔺侯爷在枫山脚下有处别院,看起来是往那边去了。” 沈淑心中一跳,莫非是方兰芷醒了,所以蔺惟才会赶去京郊别院,所以才这么巧遇上她们? 第43章 就喜欢人妻? 裴既明见她脸色不对:“怎么了?” 沈淑见郡主还在,不好开口:“没什么,多谢裴公子。” 他若想知道,等有机会她再和他说,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裴既明心下了然,给她回了个肯定的眼神,并用手暗示沈淑夜半三更他再来找她。 沈淑点点头,心想和裴既明简单解释几句她再偷偷下山去找蔺惟。 毕竟救方兰芷的事,裴既明也是出了力,让他知道实情也合理,毕竟他们还曾议过亲,怎么也算个…内人? 脑中突然浮现昨日和房妈妈说的蔺惟不算外人的话。 沈淑觉得脸有些发烫。 但裴既明误会了,以为沈淑是对他害羞了。 顿时觉得心中更加畅快,面上的欣喜挡也挡不住。 郡主看这自家儿子这一脸上头的样,真想给他一耳光,这可是别人家的未婚妻! 莫非…郡主心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她这儿子长这么大都没见对谁家待字闺中的姑娘如此热心,难道,他就喜欢人妻? 就喜欢别人家的? 郡主觉得两眼一黑,天爷呀,这可怎么是好…… 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车夫说栖云寺到了。 郡主率先下了马车,对沈淑说要先去更衣,让她先跟着寺中的僧人先进去。 实则郡主是想先支走裴既明。 如果再让他跟着,保不准他要如何向淑儿献殷勤。 这后面温兰亭还盯着呢,要是真的被她们抓到什么把柄,那可不得了。 沈淑点点头,觉得郡主能让她坐郡主府的马车她就很感激了,接下去,她自然还是要和温兰亭她们一道。 房妈妈见状,忙上前扶沈淑下车,还把方才沈潇怎么对蔺惟供火的事低声说了。 沈淑脸色一变。 心想难怪蔺惟会生气,原来都是她这个好姐姐在供火。 等郡主她们走远,沈潇走上前阴阳怪气道: “妹妹可真是好本事,勾搭上蔺侯爷,还能惹得裴既明…..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这可是皇家寺庙,难不成你要在这里打人?” 沈潇正说着,沈淑撸起袖子就伸出了她的巴掌,逼得沈潇不能再说下去。 沈淑:“姐姐刚刚吃了一嘴粪,难怪嘴这么臭。”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吃…” 沈潇羞得满脸通红,想起刚才被时风的马溅了一脸一嘴的马尿和马粪,被噎得说不出话。 “姐姐没吃粪嘴就挺臭,没想到吃了粪这嘴臭的劲简直更上一层楼。”沈淑冷冷看着她。 “淑儿,你怎么又开始欺负你姐姐,这可是佛家圣地,你看你满嘴说的都些什么!” 温兰亭被马车上下来,见沈淑撸袖子,吓了一跳。 生怕沈淑又要打人。 沈淑冷笑一声,转身带着房妈妈就进了栖云寺。 但袖中的手隐隐发抖,天知道,她刚刚是多想一巴掌扇过去啊。 生气! 温兰亭见沈淑一句话都没搭理她,连母亲都没叫,气得说不出话。 不禁怀疑这沈淑到底是不是她生的,怎么会忤逆到这种程度! 正想着,身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温兰亭和沈潇回头一看,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是庆国公家的马车。 “潇妹妹!” 夏倾倾也早早看见了沈潇,马车将将停稳,就向她奔来。 庆国公夫人一向与温兰亭交好,近日伯公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尽管外界的话说得难听至极,说温兰亭苛待陷害亲女,但她自是一个字都不信。 上次沈淑的接风宴,她也没见温兰亭出来见人。 又被夏倾倾在宴席上解衣服喝脏药的事闹了一通,气病了好些日子,都没机会好好问问温兰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今日正是赶巧。 温兰亭和沈潇也算是找到了可倾诉之人,于是两两分开,各自开始哭自己的坟。 沈潇泪眼汪汪:“那日一别,夏姐姐还安好?”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夏倾倾也几乎要沁出眼泪。 那日她被庆国公绑回府,被按在水缸里整整三个时辰才过了药性,生生被冻出病来,一连躺了多日,结果才刚好又被罚跪在祠堂反省。 要不是陛下下旨要官眷为太后祈福,恐怕她现在都还在祠堂跪着。 沈潇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夏倾倾恐怕也被罚的不轻,于是都有默契地避开这事不提。 夏倾倾恨恨道:“都是那个沈淑,一定是她害我们的!” 沈潇道:“就是她!她都亲口承认了!” 夏倾倾瞪大眼睛:“她承认了?那?” 她拉着沈潇的手往前走:“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告诉母亲,让她们给我们做主。” 沈潇见夏倾倾如此冲动,忙拉住她: “夏姐姐,你不知道,我这个妹妹心机深重,只当着我的面承认,等闹到父亲母亲面前,她才不肯认。” “只可惜我没找到什么证据,不然我早就禀报尊长,还让她嚣张到现在。” 夏倾倾一脸不甘心:“那我们就这么放过她了吗。” 沈潇安抚道:“夏姐姐别急,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夏倾倾一怔:“此话怎讲?” 沈潇附在夏倾倾耳边,把温兰亭的计划和打算说了。 只不过省略了一些细节,又胡编乱造了一些: “夏姐姐你不知道,我这妹妹被程王看上了,你说她这么不检点,勾搭了蔺侯爷又勾搭人家的皇叔,你说陛下能容下她么?” 夏倾倾震惊,显然误会了:“我听说程王殿下被陛下罚了,这几个月都在栖云寺面壁,难道…你妹妹是特地来和他私会的?” 又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那程王今年都三十好几了,又是个酒肉声色之徒,哪里比得上蔺惟年轻俊美,才华横溢。 这沈淑是脑子抽了吧? 想要荣华富贵想疯了? 夏倾倾还没失去理智:“这…不可能吧?” 沈潇看了看四周,确认沈淑不在,又继续开始三分真七分假的胡编。 把沈淑如何三更半夜才回来被沈潇发现,如何已经失身给裴既明,又勾搭蔺惟,又得程王青眼的事添油加醋的又说了一通。 把沈淑形容成一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夏倾倾看沈潇说得有鼻子有眼,这才不得不信,猜测道:“你说,你这妹妹不会是爬了蔺侯爷的床,这才得来的这桩婚事吧?” 第44章 让侯爷代写 沈潇简直巴不得如此,附和着说:“我觉着啊,八成是,肯定是她在哪学的狐媚勾引男人的手段,要不然蔺侯爷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夏倾倾惊讶得不行,抬头四处张望:“那沈淑现在人呢?” 不会…去找程王殿下了吧? 沈潇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还说呢,今日我与母亲早早准备好,在府门前等了她好一会儿。” “可沈淑嫌弃伯公府的马车破旧,转身去了郡主府的马车,还和裴既明说说笑笑,刚才更是一下车就跑不见了人,谁知道她又勾搭谁去了?” “天爷啊…你这妹妹的所作所为简直骇人听闻。”夏倾倾忍不住道。 她现在倒是十分佩服沈淑了。 这全都城,能找出几个这么不要脸的千金小姐。 沈潇道:“夏姐姐你就等着吧,我这妹妹如此不知廉耻,游走叔侄之间,十成九会被陛下赐死,我们就看着这沈淑如何自掘坟墓。” 夏倾倾觉得沈潇说到她的心坎上了,她在沈淑这吃了这么大的亏,现在能报复,她怎么能不得意,主要还不用她亲自出手,也避免了麻烦。 真是痛快! 沈潇拉着夏倾倾往佛堂走去,边走边笑,别提多开心了。 直到快到佛堂,夏倾倾冷不丁地想起:“潇妹妹,你不是说沈淑自小在乡下长大吗?你说她识不识字啊?” 沈潇:“她在那犄角旮旯的乡下,能认识什么字,怕是连书长什么样都没见识过吧?” 夏倾倾:“那她还敢来给太后抄佛经?这要是写成鬼画符,岂不是咒太后吗!” 沈潇被这话听得一激灵:“那岂不是正好?” 她解释道:“到时候,沈淑肯定写不了几个字,就算写了,恐怕就是像你说的是鬼画符,到时候送到太后宫里,太后能不生气吗?生气了就会怪罪,怪罪说不定就会赐死呢!” 夏倾倾恍然大悟:“那我们就助她一臂之力!” 说着走进佛堂,把沈淑座位上的那支毛笔放在地上按了又按,踩了又踩,直到笔尖上的毛絮被弄得乱七八糟,才住脚。 沈潇看着夏倾倾的举动满脸敬佩:“她没了好笔,岂不是更写不好了,夏姐姐好谋算!” 抄经用的笔和纸都是宫里制好,写着每个人的名字送出来的。 每人只有一只笔,一页纸,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些官眷小姐为了刻意讨好太后,故意多写,再挑选出最好的一份送到宫里,这样一来,多了功利,却少了诚意。 所以陛下只给每人准备一份纸笔,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还说了不管写成什么样,只要诚心到了即可。 虽然陛下这么说,但大家也都是憋了一股劲,谁都想写得娟秀齐整,好在太后面前长脸。 说不定太后一开心,赏赐倒是不必说,说不定还会被赐婚给皇子王爷,那可才是决定下半辈子尊卑与否的大事。 现在沈淑的笔被夏倾倾弄成这样,就算她会识字写字,恐怕也写不出什么好东西。 别说赏赐,没被赐死就算她命大。 夏倾倾对沈潇的恭维十分受用,觉得心里可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虽然沈潇方才和她说的那些是很过瘾,但哪里比得上自己亲手报复来的痛快。 沈淑和夏倾倾把笔放在原位,一脸奸笑地走了出去。 直到午膳时分,沈潇和夏倾倾都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沈淑看她们俩一边吃一边笑,心道真是两个傻子。 房妈妈担忧地看向沈淑,别说沈潇,她也担心的很。 二小姐要是不认字不会写字可怎么是好。 但房妈妈又不敢直说,怕沈淑会介怀,于是拐着弯道:“二小姐,不如我们带回禅房写?” 到时候再让蔺侯爷过来代写,房妈妈在心里都合计好了。 沈淑不明所以,奇怪地看向房妈妈。 虽然她与太后只有一面之缘,但太后对她上次赏赐颇多,还关心她穿得不好,是不是家穷,在沈淑眼里,这就是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 现在太后凤体还未康复,她自然是希望太后能好起来。 带回禅房抄录,多没诚意啊。 所以无视了房妈妈的话,在用完午膳后起身就去了佛堂。 沈淑还不知道此时在房妈妈眼里,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所以当沈淑坐在案桌上时,房妈妈可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淑看着那支笔尖已经凌乱不堪的毛笔,冷冷一笑。 现在她总算知道沈潇和夏倾倾为什么笑得这么恶心了,怕就是在这等着她出丑吧。 房妈妈自然也注意到了毛笔:“天呐!这是谁干的!” 沈潇装作无意的经过,幸灾乐祸道:“不会是妹妹不认识字不会写,故意把笔弄成这样的吧?妹妹要是不识字早说呀,还来这里丢人现眼。” 房妈妈气炸了:“大小姐!你怎么说话的。” 不就是二小姐不认字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大小姐识字又如何,还不是比不上她们二小姐。 夏倾倾劝过沈潇:“潇妹妹,我们快去抄经吧,别和这些不认字的傻子一般见识。” 房妈妈脸色铁青:“二小姐,我们要不还是回禅房……” 沈淑却像没听见她们的冷嘲热讽:“房妈妈,你去替我折些金桂,越鲜艳的越好。” 房妈妈见沈淑话头转得这么快,有些摸不着头脑,二小姐这是气糊涂了? 但沈淑吩咐了,她也不得不从,犹豫再三,还是去外面折花了。 沈潇还是第一次见沈淑这么骂不还嘴,以为是被她说中了沈淑不识字的事实,觉得难堪了。 她喜不自胜,和夏倾倾对了个眼神,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不会写摘花有什么用?” 夏倾倾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沈淑身上:“潇妹妹,你懂什么,这叫沾沾贵气,说不定鬼画符也会画得好看些。” 沈淑头也没抬,拿起一旁的剪刀把多余的杂毛剪掉,只留下细细的一小撮,但也勉强能写了。 沈潇和夏倾倾见她真的敢动笔,笑意更浓了。 她们对视一眼,也开始自顾自的抄经,毕竟比起嘲笑沈淑,把自己的经文抄好才是正事。 若能得了太后赞许,她们也能挽回一些名声,说不定还能嫁个好人家。 房妈妈摘了花回来,把桂花放在沈淑案头,发现她真的在写。 房妈妈睁大了眼睛,因为她发现沈淑写得虽不是很好,但也还算规整,不是不能见人。 原来…二小姐她会写字啊! 沈潇和夏倾倾忙着抄经,自然没注意到房妈妈的表情。 她只是越写越觉得,沈淑那花香的异常,香得她鼻子痒。 早上被时风的马溅了满脸的尿和粪,有些液体和物体也被呛到了鼻子里,本来就有些不适,但她觉得她一个千金小姐,擦鼻涕实在不雅,于是鼻子不舒服一直忍着。 可现在被这花香一熏,实在有些忍不住。 “阿嚏——” 第45章 出了大大大丑 沈潇这个喷嚏一打,顿时觉得鼻子舒服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发痒。 可等她低头一看…. 只见原本干净的宣旨上,现在全都是她的鼻涕! 白的绿的,甚至还有黄的,喷得到处都是。 夏倾倾也懵了,因为她二人交好,所以夏倾倾和沈潇挨得特别近。 这一个喷嚏下来,溅得她的案桌上也都是沈潇的鼻涕,甚至有些黄色的不明物体直接喷到了夏倾倾脸上! “啊!!” 夏倾倾发出一声尖叫! 因为她闻到了喷到她脸上的黄色物体散发出一股剧烈的恶臭,越闻越觉得像是屎。 可沈潇的鼻子里怎么会有屎呢! 沈潇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那花香无时无刻不在刺激她的鼻子。 “阿嚏,阿嚏,阿嚏——” 又是三个喷嚏。 夏倾倾直接傻了,因为这次沈潇的鼻涕直接飞到了她的宣纸上。 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臭味。 完了,全完了! 夏倾倾两眼一黑,这佛经现在被污染成这样,别说给太后祈福了,就是给她擦屁股都嫌恶心。 沈潇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看着自己的宣纸上那一滩秽物,又看到对面夏倾倾满脸满头的鼻涕,整个人扑倒在了桌上晕了过去,正好倒在了她喷出的鼻涕里。 夏倾倾现在根本来不及再去怪罪谁,因为她觉得反胃到了极点。 “呕——” 她甚至来不及用帕子捂住嘴,直接吐在了案桌上。 若说刚刚被沈潇的鼻涕溅到,晒干了还能勉强看,现在就是彻底成了垃圾。 夏倾倾呕吐出来的液体还顺着桌子流到了沈潇的脸上。 “呕、呕、呕!” 此情此景夏倾倾再也受不了,提起裙子就往外冲去,一边走一边吐,顿时整个佛堂都散发出恶臭。 房妈妈现在快笑死了,只能尽力用手捂住嘴巴憋笑。 沈淑此时也抄好了,一气呵成毫无错字。 她小心翼翼地卷好放入木盒,看都没看晕死的沈潇一眼,带着房妈妈就往外走。 而夏倾倾方才吐着跑出去,早就惊动了庙里师傅。 师傅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于是匆匆进来查看。 一进来,他们也被眼前恶心的一幕差点看吐。 这可是在佛祖眼皮子底下啊,怎么能如此不敬,吐在佛经上! 这佛经还是要抄好给太后祈福的,现在弄得一团污秽,简直大不敬! 僧人们个个面色难看得像锅底,虽然他们已经是出家人,但男女之防还是得遵从。 所以没有一个敢上前把沈潇从秽物里拉出来。 只是让几个小沙弥去另一处夫人们所在的佛堂去禀报。 接待了这么多贵妇小姐,这么离谱的事,僧人们还是第一次见,个个摇着头出去。 心道这几家的小姐真是毫无教养,简直是让人大开眼界! … 沈潇洗了三次澡,差点儿都把身上的皮都搓掉了,才让身上的臭味彻底洗干净。 若说以前想死,可能还是她矫情撒娇,想用寻死来达到目的。 现在她是真的想死。 她出了这么大的丑,若是只有自己就算了,偏偏还牵连到夏倾倾。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现在,就连给太后祈福的经文也被她彻底毁了,这前途是真的没了指望了。 “母亲,我真是不想活了。”沈潇扑到在温兰亭怀里。 温兰亭搂着沈潇,又是哭又是气:“潇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搞成这样!” 沈潇想起那股子桂花的香味:“是沈淑!一定是她,都是她让房妈妈去摘花的,才导致我…哎呀母亲,我还是去死了算了。” 早知道如此,她就应该早点把鼻子清理干净,不然怎么会给沈淑机会能算计到她。 都是那个可恨的时风! 把马尿和马屎溅到她脸上,害她闹了这么恶心人的笑话。 想必夏倾倾现在也知道了,她鼻子里面有屎。 现在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温兰亭听完,气得手都在发抖,沈淑这个扫把星,魔鬼! 天爷啊,她到底什么时候不再祸害她的孩子们! 她眼中的阴毒越来越深,看向隔壁禅房。 “把计划提前,就今晚,不能再等了。” 沈潇哭得眼睛都肿了,听了这话才打起几分精神:“母亲,沈淑她太可怕了,你说…这次我们能成吗?” 她被打击得几乎都没了信心,一次又一次的受挫,真的快把她都逼疯了。 所以沈潇不禁萌生了退意:“要不,就算了,等她嫁到定远侯府去,这伯公府就再也没人会和我们做对,到时候还是母亲你说了算。” “糊涂!”温兰亭斥责。 她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个女儿这么没出息: “我们若罢休,就等着被沈淑生吞活剥了,你以为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潇儿,你得知道,不是她死,就是我们亡!” 沈潇被温兰亭蛊惑得一愣一愣,想起自己被她算计的一桩桩一件件,恨意涌上心头, “母亲,你说得对!绝不能这么放过她!” “赵妈妈,去告诉程王,今晚我们就会把潇儿送过去。” 温兰亭抓住赵妈妈的手,紧张得几乎要把她的肉给扣下来。 因为她这计谋,不仅要暗算沈淑,还得骗过程王,让他把沈淑认成潇儿,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赵妈妈忍着疼,也不敢多说:“是,奴婢这就去。” …… 房妈妈听隔壁禅房闹了一下午,直到晚膳时分才消停。 而沈淑在禅房练了一下午的字,对于隔壁的鬼哭狼嚎视若无睹。 她看着面不改色的沈淑,实在好奇:“二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这花香会让大小姐打喷嚏的?” 沈淑放下笔,觉得自己写得还是太丑。 她答道:“沈潇和我说话时老是捂着鼻子,我就猜到她可能不适,那桂花只是拿来试试。” 没想到,还真的被沈淑猜中了,还引发了后面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房妈妈一听这话愣了好半晌,心想二小姐还真的神了。 恐怕头上有佛祖庇佑这,见不得大小姐害人,才让她们恶有恶报。 正说这,一个小沙弥推开沈淑禅房的房门,把晚膳放在了桌子上。 房妈妈上前双手合十谢过小僧,那僧人便退出去了。 沈淑看着案桌上的素食虽然清简,但也还算可口。 房妈妈:“这栖云寺不愧是皇家寺庙,连送膳都格外雅致,二小姐你瞧,还送了依兰花的盆景来,说每天都会有呢。” 沈淑看着那鲜嫩的黄色花瓣,也觉得沁人心脾。 用过晚膳,沈淑打算先睡一会儿,留点精力。 毕竟夜里裴既明可能还会来,她还要去枫山脚下去找蔺惟,于是吩咐房妈妈三更时分一定要叫醒她。 可睡着睡着,沈淑被噩梦惊醒了。 梦中,竟回到了她前世被送往程王府的那一夜! 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发现昏暗的床头竟然站了几个婆子和侍卫。 那几个婆子大吃一惊,没料到沈淑会醒,慌忙出声:“快按住她!” 第46章 生死惊魂夜 沈淑本能地想要挣扎,可发现全身酸软无力。 这感觉…这分明就是中了软筋散的样子! 几个婆子堵住沈淑的嘴,一人一边把沈淑架了起来,急着往外拖拽。 沈淑狠狠咬破唇瓣,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等她被拖到禅房门外,发现房妈妈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 沈淑拼命告诉自己要镇定,现在不是担心的时候。 她现在若是无法脱身,恐怕下场会比房妈妈还惨! “动作快点,别让程王殿下等急了!”那几个侍卫低声催促道。 听到程王这个称呼,沈淑瞬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又是程王,又是软筋散,又是要这样被抬到他床上! 这一瞬间,沈淑觉得现在和前世几乎要重合—— 巨大的惊恐让沈淑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那两个婆子以为沈淑中了软筋散肯定是没有挣扎的力气,于是放松了警惕,也给了沈淑挣脱的机会。 只见她猛地一下挣脱两人,往身旁的湖水中跳去。 这湖水连着寺外的山泉眼,要是能从这里游出去,她还是有逃脱的可能。 只是现在软筋散的药效十分上头—— 沈淑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往自己胳膊上扎了一下,顿时鲜血染红了湖泊,但也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这伙人没料到沈淑还能有力气逃,都傻了眼。 还是几个侍卫率先反应过来,忙跳下去水去抓人。 “什么人在那里?大半夜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么?” 裴既明本想着去找沈淑,可才路过湖边,却见几个婆子和侍卫聚在一起。 深更半夜,实在可疑! 虽然夜会佳人是要紧,但这几个人行径诡异,万一是什么歹人,他的母亲郡主娘娘还在庙里。 为了母亲的安危,裴既明怎么能不问个清楚。 几个婆子见被撞见了,示意剩下的人都不能再追。 除了先前下水的那两个侍卫,剩下的都留在了原地。 于是忙上前应付裴既明。 还在湖中拼命向前游的沈淑自然听到了裴既明的声音。 再次感叹,裴既明这人真的是太靠谱了。 现在虽然还是有人在追她,但起码只剩两个了,这两个再追恐怕也不敢太大张旗鼓。 她逃脱的几率又大了一些。 沈淑在寺庙外的泉眼处游上岸,只觉得筋疲力尽,几欲昏厥,她没有犹豫地又拿起簪子又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 鲜血顺着隔壁流到她白色的衣裙上,但意识却更清醒了几分。 她踉跄了几步,只见寺庙门口正拴着裴既明白日里骑的那匹马! 沈淑看着那匹马几乎要落下眼泪。 并在心底发誓:若她今晚能脱身,一定要给裴既明供个神像,日日给他磕头! 身后追杀的那两个侍卫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见沈淑骑马跑了也不见慌乱,直接飞身去追。 沈淑策马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蔺惟! 找到蔺惟,她就安全了。 身后的那两个侍卫穷追不舍,其中一个见沈淑没命的跑,那方向还是似乎是奔着山脚下的那处别院。 不禁有些担心,要真让沈淑闯了进去,惊动了定远侯,不仅今晚的计划定会失败不说,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于是直接从袖中飞出了一把暗器,往沈淑身上射去。 暗器来得又急又凶,沈淑察觉到危险,慌忙躲避。 可她却忽略了马! “斯——” 身下的马中了暗器,再也支撑不住,她随着惯性飞扑出去,倒在了别院的台阶之上。 此时沈淑狼狈不堪,全身湿透,白色的里衣沾着点点鲜血,头发也随着簪子的拔出也早就散落。 她见别院门口无人把守,心凉了半截,现在再让她跑,她是真的跑不动了。 那两个侍卫上前捂住沈淑的嘴,拖着她往回走。 沈淑目眦欲裂,绝望感弥漫了全身,她的手死死扒着台阶不肯松开,簪子划出的伤痕在台阶上留下蜿蜒的血迹。 蔺惟…蔺惟说好的要给她撑腰的呢,说好的会护着她,不会让她被欺负的呢。 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莫非这就是她的命运,即便再重来一回,也是相同的下场? 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模糊了视线。 可突然,她觉得身后制住她的力道松了。 沈淑扑倒在地,只见那两个侍卫均被一箭射穿了眉心。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忘了呼吸。 夜色中,只见别院的门开了。 蔺惟一身玄色锦袍,墨发高束,浑身散发着杀意,手中长弓尚未放下,箭尖的寒芒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目光扫过她满身的狼狈与血迹时,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空气凝结。 他疾步上前,一把将沈淑打横抱起,掌心触到她冰凉的肌肤和黏腻的血渍时,竟觉得自己怕了。 “没事了,我来了。”蔺惟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刚才那两箭耗尽了他所有的冷静。 他低头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和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眼底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冲破理智。 沈淑窝在蔺惟怀里,实在没有力气挣扎,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冷香,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砸在他玄色的衣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反复拉扯,她能感觉到蔺惟抱着自己快步走进别院。 沈淑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声音微弱:“程王...是程王的人...他们要抓我去他房里...还有房妈妈...”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蔺惟抱着怀中软倒的人,被沈淑那低声呢喃的几句震惊得说不出话,他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还有无边的怒火。 “快叫大夫!” 他抱着沈淑,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而这时,从一侧的长廊中,方兰芷在暗中,把沈淑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第47章 惊魂夜2 裴既明看着那几个婆子和侍卫离去的背影,还是觉得疑窦丛生。 但她们已经亮明身份说是庆国公府的人,深夜聚集也是因为夏三小姐夏倾倾得了急症,这才前去帮忙。 裴既明还是不放心,让自己的近身暗卫齐牧暗中跟着他们,看她们说的是否属实。 自己则转身往郡主的禅房走去, 看到郡主的心腹嬷嬷海氏在门外守着,侍卫也把守得当,这才放下心。 海氏见裴既明三更半夜前来,以为郡主府出了事,忙上前询问。 裴既明道:“府中无事,只是母亲今日不在府中,我睡不着,就来看看。” 顿了顿,话锋一转:“嬷嬷,我听说庆国公家的夏三小姐,突发急症?” 海氏见裴既明说到了这个,虽然知道没规矩,但还是笑出了声。 把夏倾倾和沈潇在佛堂抄经的“壮举”都说了。 裴既明嘴角一勾,知道其中定有内幕。 等下见了沈淑,他定要好好问问。 想起方才见的那几个古怪婆子遮遮掩掩的说夏倾倾突发急症,想必也是真的。 询问到这,裴既明彻底放心了,于是向海氏说了会去佛堂打坐一晚,明日一早来迎母亲回城。 海氏看着裴既明,心道她们大公子的孝心可真是感人肺腑。 而这边,裴既明绕过禅房,偷摸地往沈淑院子走去。 刚进门,他就察觉到了不对,这禅房也太黑了些。 黑得连门口引路的蜡烛都灭了。 裴既明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刚想推开门,就看到门边倒着的房妈妈。 他心道不好,推门往房内看去,可哪里还有沈淑的踪迹! 房妈妈这时倒恢复了一些意识,只是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她看向裴既明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裴公子,二小姐…二小姐被她们带走了…您快救救她…” 裴既明眸中尽是慌乱:“被谁带走了?你说清楚。” 房妈妈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断断续续道:“我不知道…但奴婢想,不是夫人就是大小姐。” 除了她们母女,还有谁会要致二小姐于死地。 裴既明让自己镇定下来,想再问房妈妈时,他方才派去打探消息的齐牧回来了。 只见齐牧现在也一脸的难以置信,回禀道: “公子,那群人根本不是庆国公府的下人,属下跟着他们竟到了程王殿下面壁思过的佛堂外...沈二小姐的母亲也在那。” “只是那院子看守的人太多,属下不敢靠得太近,只依稀听到,沈小姐跑了之类的话...” “属下知道公子会挂心,也在庙里查探了一番,没见到人,倒是公子拴在庙外的马不见了,我顺着马蹄的脚印一路跟去,看到马竟死在了蔺侯爷的别院之外。” 裴既明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程王的佛堂?沈淑的母亲也在? 房妈妈还在虚弱地低喃着什么,可裴既明已经听不清了,他脑中只剩下齐牧带回的那些信息,想拼命把他们串联在一起。 得出了一个他都想不敢想的结果。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裴既明站起身。 他必须去蔺惟的别院看看,确认沈淑的安全。 裴既明看向程王的禅房,眼神阴沉地吓人: “齐牧,你别跟着我了,你直接守在程王那院子门口,如果你见到沈二小姐,不用等我发话,你直接叫人,把事情弄大。” 裴既明握紧拳头,朝着山下别院赶去。 ... 女医刚熬了软筋散的解药给沈淑服下,门外就传来通报说裴既明来了。 蔺惟的眉头微微皱起,心想他来做什么? 可还等蔺惟发话,只见裴既明已经闯了进来:“沈淑在不在这里!” 蔺惟侧身一挡,将裴既明拦在床边三尺之外:“裴公子深夜未经允许闯入内院,是何居心?本侯的未婚妻还用不着你操心。” 顿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如何得知沈淑在我这?” 裴既明哪里顾得上这些,目光越过蔺惟肩头往床上望去,只见沈淑脸色惨白地躺着,胳膊上缠着渗血的白布,心顿时揪紧了。 "她怎么样了?程王的人对她做了什么?" 蔺惟眼神一沉,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几分:“本侯最后问一次,你为何知道沈淑会在这,为何会知道程王的。” 裴既明被蔺惟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冻得一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失态。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不是与蔺惟斗嘴的时候,将方才在栖云寺中发生的一切都说了。 “侯爷,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我猜测的一般...” 就是沈淑的母亲给沈淑下了药,还要把她送给程王? 蔺惟听完裴既明的话脸色愈发阴沉。 他实在想不通,沈淑可是温兰亭的亲生女儿,到底她们之间有多大的仇怨,竟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这样的狠手。 而他的皇叔...很好。 玩女人都敢玩到他头上了。 裴既明看着蔺惟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他心中怒火翻腾,若不是顾忌着屋内的沈淑还在昏迷,他几乎要当场发作,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镇定些:“我这就去给宫里下拜帖。” 把温兰亭和程王的所作所为全都呈给陛下! “裴公子且慢。” 从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只见方兰芷穿戴齐整,面上画了浓妆,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在妆容的维持下,只见她面若桃花,眉间眼眸还流转着一股妩媚的风情。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可接下来的话,却让裴既明都听得寒毛直立。 “裴公子要禀告陛下,自然使得,可朝中局势复杂,恐怕陛下再如何惩处,也难解公子与侯爷心头之恨。” “既然程王需要人服侍,不如就让我替沈二小姐走这一遭,我已病入膏肓,只要程王碰了我,他也必死无疑。” “可不比禀报陛下来得痛快,程王胆大包天,胆敢染指侯爷的未过门的妻子,这种毫无纲常伦理之人,还让他活着做什么。” “沈二小姐与侯爷救了我,对我恩重如山,如今她被人害成这样,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方兰芷盈盈拜倒,眼眸中尽是仇恨:“若侯爷首肯,这就安排人送我过去,我定为沈二小姐讨回公道。” 第48章 事成了! 方兰芷并没有透露自己的姓名,但裴既明十分清楚,眼前的女子就是那个曾经与他议过亲的那位方小姐。 虽然他从未见过方兰芷,但能入他母亲的眼,想她曾经也是何等的大家闺秀。 如今...竟然成了这个模样,这让裴既明如何不唏嘘。 蔺惟没有答话,因为方兰芷是沈淑主张救的,就是为了能让她好好的过完人生最后的日子,他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让她去做这样的事。 再说他堂堂定远侯,真要收拾皇叔,有千百种法子,何须利用一个女子去达成目的。 所以蔺惟想也没想就说了一句:“不可。” 方兰芷见蔺惟不愿,继续道:“我这么做,不仅是为了沈二小姐,还为了我自己,如果我说,我父亲没有通敌叛国,都是程王为了得到我,故意栽赃陷害的,侯爷与公子可会信?” “程王害死我们全家,又视我为玩物任意糟践,把我害到了这个地步,我若不能亲手杀了他为全家报仇,我简直枉为人女!” “只可惜我只是一个弱女子,现在能利用的,只剩这副残破的身子了,还请侯爷成全。” 方兰芷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裴既明闻言,脸色骤变,程王栽赃陷害方家?此事若属实,那便是惊天大案。 他看向蔺惟,只见蔺惟眉头紧锁。 他对方家之事也略有耳闻,他知道其中会有猫腻,可没想到会是栽赃陷害。 方兰芷伏在地上,背脊微微颤抖,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蔺惟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地开口:“你可有证据?” 方兰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坚定,她从怀中缓缓取出一枚小巧的玉佩,玉佩边缘刻着一个模糊的“程”字。 “这是我父亲当年从程王身边一位心腹手中偶然得到的,据说那心腹曾参与构陷方家的密谋,事后良心不安,偷偷将这枚刻有程王私印的玉佩交给我父亲,暗示此事与程王有关。” “只是当时父亲还未来得及彻查,便已家破人亡。我带着这枚玉佩苟活至今,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真相公之于众,为家人洗刷冤屈。” 她将玉佩双手奉上:“侯爷若不信,可派人查验这玉佩的来历,以及当年方家旧案的卷宗,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听得方兰芝这么说,蔺惟垂眸,心中略有不忍:“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去?” 方兰芝的声音坚定又决绝:“谢侯爷成全。” 裴既明亲自把人送上了马车,看着这位曾经要许配给自己的女子心中感慨万分。 如今,他也只能祝方兰芷今晚会成功了。 沈淑站在窗门外,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凝神。 方兰芷的话她都听到了。 沈淑红着眼抬起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蔺惟看着这样的沈淑,呼吸凝滞,好像心脏都疼了一下。 “你放心,程王府里的太医不会坏了方姑娘的事,以后不管出现什么症状,我都会让太医当作风寒去治。” …… 与此同时,温兰亭的禅房中。 沈潇和温兰亭坐在桌前,只点了一盏蜡烛。 灯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一如她们紧张的内心。 赵妈妈推门进来,脸上带着难以言说的兴奋:“夫人!事成了!” 温兰亭猛地站起身:“不是说沈淑那贱丫头逃走了吗?抓回来了?” 方才听到沈淑逃跑的消息,温兰亭的不安几乎要冲出天际,生怕今晚之事败露,但现在赵妈妈说什么?事成了? 赵妈妈道:“是逃了,但是又给抓回来了,不得不说,夫人娘家派来的暗卫身手就是不凡,总算没有辜负夫人的一番筹谋。” 沈潇激动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忙上前道:“赵妈妈,你说的都是真的?” 赵妈妈重重地点头,语气带着几分邀功般的得意:“千真万确!方才在程王院门口,奴婢还听了好一会儿,还听二小姐哭着喊疼呢,夫人和大小姐现在尽可以放心了!” 这个二小姐,平时再嚣张又如何,到了程王手上,还不是让她趴下就趴下,让她塌腰就塌腰。 温兰亭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做得好,只要我们明日亲自去探访程王殿下,把沈淑失身给程王的事坐实了,那就是沈淑的死期!” 向来传闻程王此人荒淫无度,床上的花样甚多,想必沈淑不仅失身,还要吃一番大苦头,温兰亭心中舒坦极了。 她想起沈链的断腿,沈潇近日出的那几桩大丑,又生出阴暗的想法,程王要是能玩死她就好了! 直接除了沈淑这个的心腹大患! 沈潇脸上露出大仇得报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到了沈淑身败名裂的下场: “母亲,既然已经事成,那我们就早点休息,明日我们就当众揭穿沈淑,一定不能让她再有翻身之日!” 温兰亭点点头,确实,明日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她去打。 次日清晨,温兰亭是被寺庙的钟声吵醒的。 沈潇兴奋得睡不着,早早就在温兰亭房门外等着了,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沈淑的惨样。 见温兰亭醒了,更是亲自给她梳妆更衣。 沈潇看着温兰亭,但心中却早已勾勒出沈淑被众人指指点点、狼狈不堪的画面,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待打点好一切,正当他们要去看沈淑时,房妈妈说程王府的婆子来了。 温兰亭一看是程王府的人,忙让人上茶。 婆子低声道:“程王殿下说昨晚大小姐服侍得极好,殿下十分满意,说如果夫人首肯,不如将大小姐嫁进程王府当个侧妃。” 沈潇在一旁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现在程王恐怕还以为昨晚之人是她呢。 但,是沈淑啊! 温兰亭一愣,没想到沈淑这贱丫头还真有这样的魅力,竟然惹得程王殿下要娶她做侧妃。 温兰亭压低了声音,不打算瞒着程王:“不满嬷嬷你说,昨天晚上去服侍程王殿下的,不是我这大女儿,而是二女儿沈淑,许配给定远侯的那个。” “只怪她们是双生子,大半夜的我也没看清,就随便送了一个进去,嬷嬷你看现在是如何是好?” 第49章 甘心做绿龟 嬷嬷大惊失色:“伯公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别吓老奴!” 温兰亭假装一脸懊悔地拍着大腿: “都怪我昨晚急着给殿下送美人,又想着两个丫头长得一模一样,就没细看哪个是哪个,现在可如何是好?淑儿已经许了人家,这要是让定远侯知道了……” 她偷瞄着嬷嬷的脸色,见对方果然面露难色,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嬷嬷您看,要不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反正殿下昨晚也没看清脸,我回头好好劝劝淑儿。” “让她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绝不敢对外透露半个字,免得污了殿下的名声。” 嬷嬷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极了,如此一来,程王岂不是被温兰亭抓了把柄在手。 再说那蔺惟岂是好惹的,动了他的人,万一给他知道了,指不定还要怎么闹。 只是此事重大,她也做不得主,于是神色凝重道:“我得先去禀报殿下,才能回复夫人。” 温兰亭点头,让人好生把嬷嬷送出去,母女二人则挽着手就要去找沈淑。 “母亲?姐姐?这么早就起来,打算往哪去?” 沈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温兰亭与沈潇闻声猛地回头,只见沈淑身着一袭素雅长裙,静立于廊下,面色虽带几分苍白,眼神却清亮如洗,哪里有半分被摧残过的狼狈。 温兰亭心头咯噔一跳,强作镇定道:“淑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否则,我该在哪里?”沈淑声音沙哑。 温兰亭虽然意外在这里见到沈淑,被吓了一跳。 但见沈淑这憔悴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在硬撑。 看来昨天晚上还真的成事了! 温兰亭深吸一口气:“淑儿..你昨晚睡得可还好?” 沈淑眼神很冷:“多谢母亲关心,睡的时间少了些,但是睡得极好。” 温兰亭不由得佩服沈淑了。 昨晚被折腾个半死,今天竟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不亏是乡下长大的野丫头,还真就是耐造。 她不会以为装作没发生过,就能掩盖她已经失身的事实,再顺顺当当地嫁给蔺惟了吧。 简直做梦! 温兰亭把沈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观察了遍,终于在她脖子处发现一处细小的红痕。 看起来就像是男女事后留下的痕迹。 她兴奋得不行,以为自己终于抓到沈淑的把柄了:“淑儿,你这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不会是什么野男人吸出来的吧。” 沈淑闻言,下意识抬手摸向脖颈,心想定是昨晚从那两个侍卫手里逃脱时不小心弄出来的。 她冷笑道:“母亲又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温兰亭上前几步,仔细盯着那处红痕。 “这不是男人留下的痕迹还会是什么,淑儿,你也太放肆了,这可是在佛祖眼皮子底下,你怎么能行如此淫乱之事,现在证据就摆在眼前,你还想否认不成!” “你可是已经许了人家的呀,你这么做,岂不是给蔺侯爷戴绿帽子吗!既然如此,那这婚事肯定不成了,你虽然是我的女儿,但你干出这等丑事,如今我也不能保你了。” 温兰亭一边说着,一边给沈潇使眼色,让她快去请定远侯过来。 蔺惟不是总护着沈淑吗,她倒要看看,等他看了沈淑脖子上的痕迹还能不能再护着她。 沈潇心领神会,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快得像是生怕晚了一步,赶不上了一样。 沈淑看着温兰亭那副志在必得的嘴脸,觉得可笑又心寒。 她挺直了背脊,冷冷地迎上温兰亭的目光:“看样子,母亲是很希望我和别人有染?” 温兰亭僵了一下:“我难道说错了吗,你这红痕不是男人弄出来的还能是什么,你狡辩也没有用!” “确实是男人弄的,不过那个男人正是本侯。” 蔺惟的声音轻飘飘地从温兰亭身后传来。 “那红痕是被我的折扇无意划伤所致,温夫人,本侯觉得奇怪得很,身为母亲,问也不问却如此污蔑自己的女儿,你是何居心?” 温兰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僵硬地转过身,只见蔺惟身着墨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正缓步从廊下走来。 温兰亭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这潇儿请人来怎么请得这么快! 听蔺惟还是要护着她的意思,震惊极了。 她心想这分明就是在程王那里弄的,真是睁着眼说瞎话,真不知道沈淑给蔺惟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如此替她遮掩,就连自己被戴了绿帽也不在乎了。 温兰亭朝蔺惟身后看去,只见沈潇现在也急得不行。 原来,沈潇本想着赶紧下山去请,可没想到还没走出寺庙就见蔺惟迎面走来。 沈潇只觉得这不是巧了,于是赶紧引他去找沈淑和温兰亭,让他好好看看沈淑的真面目! 可没想到蔺惟是来替沈淑说话的。 今天按不死沈淑,她怎么能甘心。 沈潇在一旁急得跺脚,刚想开口,却被温兰亭用眼神制止了,毕竟是蔺惟亲自开口给沈淑解围,当众顶撞绝非明智之举。 但,沈淑失身给程王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温兰亭装模作样地给蔺惟行礼,决定先隐忍不发。 “原来是这样,竟错把这划痕当成了别的,只是这痕迹瞧着实在新鲜,臣妇一时糊涂才多嘴问了几句。” 说着她又转向沈淑,语气缓和了几分:“淑儿啊,你也别往心里去,母亲也是关心则乱,以后可得仔细些,莫再让这些小东西伤着自己了。” 沈淑见温兰亭如此惺惺作态,一句话也不屑和她说,转身就朝寺外走去。 蔺惟见状也跟了上去。 沈潇恨恨道:“真是个狐媚子!竟然能让蔺侯爷甘愿当绿乌龟。” 竟然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真是可惜! 温兰亭道:“还是我们太心急了,这事应该让程王殿下自己说才算数。” 沈潇以为温兰亭气糊涂了:“母亲,这怎么可能啊,说不定程王现在都在为自己碰了沈淑而后怕,他怎么会承认!” 温兰亭眼中闪过一抹狠毒:“程王不承认,我们就替他承认,只要我们把风声放出去,程王自知理亏,难免不会漏出马脚。” 第50章 只觉得心疼 蔺惟护着又何如,她捏着沈淑和程王的把柄。 只要程王那边“无意”走漏风声,说和淑儿有了肌肤之亲,那她就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 任她如何推脱都解释不了! 沈潇听罢,一刻也等不下去,忙吩咐她身边的丫鬟青儿,一定要将此事不漏痕迹地散播出去。 青儿见沈潇如此明目张胆地害人,吓得脸都白了,但她毕竟是个下人,主子的命令不得不从,也只得去办。 说着,温兰亭就领着沈潇也往寺外走去,如今,她们只用等着流言扩散,她们什么也不用做。 温兰亭和沈潇赶上沈淑和蔺惟。 沈潇见蔺惟这么护着沈淑,嫉妒的不行。 心想沈淑现在就是双破鞋,这蔺侯爷竟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这侯爷可真是眼瞎! 她阴阳怪气道:“妹妹,今天蔺侯爷也在,你可不能像来的时候一样,嫌弃伯公府的马车小然后去坐别人家的马车,我听闻郡主娘娘还未起,你若还是要蹭她家的马车,怕是要等到午后了。” 蔺惟轻轻扫了她一眼,仿佛是在看傻子一般,心道他的未婚妻还需要蹭别人家的马车? 下一秒,只见一辆精致的六轮马车缓缓驶来。 温兰亭和沈潇还以为是哪位贵人的马车,正欲上前行礼,只见赶车的正是时风。 待时风把马车停好,只见他一跃而下。 “沈二小姐,这马车是属下连夜监督工匠打造,侯爷说了,以后二小姐想去哪,只管吩咐车夫。” 瞧他们侯爷多贴心啊,送马车不说,就连车夫都备好了,这全天下还能找到第二个如他们侯爷一般贴心的人吗! 时风想起蔺惟看到沈淑在郡主府马车上时,他难看的脸色。 心道二小姐以后坐郡主府马车的事,是再也不能发生了! 温兰亭看得有些发怔,这马车的规制远超寻常世家女子所用,车厢两侧镶嵌着拇指大小的珍珠,在日头下泛着温润的光,连车轮辐条都雕刻着繁复的祥云图案,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沈潇嫉妒得要死,和这辆六轮马车比起来,她们伯公府的马车寒酸得像是给下人坐的一般。 但又转念一想,既然是送给伯公府了,那岂不是自己以后也能用? 若能坐这辆车出行,那可真是能把和她要好的所有小姐的风头都比下去。 沈潇想到这,心砰砰直跳。 时风已将车门踏板放下,恭敬地朝沈淑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小姐,请上车试试?侯爷特意吩咐,车内铺了最软和的云锦垫子,定不会累着您。” 沈淑身上还有伤,见蔺惟安排的如此周到自然也不推辞。 温兰亭硬撑起笑容,毕竟面子功夫总要做到,想到今后府里多了一辆这么好的马车,总归也是开心的: “多谢侯爷送了伯公府这么好的马车,臣妇可真是...” 可还没等温兰亭谢完,时风就开始纠正她的话。 “不是送给伯公府,是送给二小姐,没有二小姐的允许,谁也不能坐这辆马车。” 温兰亭:... 沈潇一脸难以置信:“我也不能坐?” 时风觉得很搞笑:“你是谁啊?” 就凭沈潇这三两重的骨头,也想坐他们侯爷特地给二小姐打造的马车?简直痴人说梦! 沈潇:... 于是看也不看她们一眼,时风坐上车就命车马马上回城,还冲沈潇做了个鬼脸。 隔得远远的,只见沈潇气急败坏的,把帕子都扔了。 蔺惟见马车上只剩他和沈淑,开口道:“你放心,方兰芷我已经让人接回来了,她...情况还算好。” 沈淑看向蔺惟:“多谢侯爷。” 蔺惟沉沉道:“我以为,你会阻止她。” 沈淑摇摇头:“这是她的仇,她要亲手报,是应当的。” 她的声音带了一丝坚定:“自然,我的仇,我也会亲自报。” 她会亲手,把温兰亭和沈潇一刀刀捅死,夺走她们最珍视的一切,要让她们的下场,比她前世还要惨百倍。 蔺惟知道,沈淑这话的意思是不希望他插手,但他看向沈淑苍白的脸色,心中微动: “你若不想直接揭穿她们的阴谋,你那个母亲和姐姐,想必还有后手等着你。” 昨日方兰芷代替沈淑去了程王房里。 想必在温兰亭的眼中,她们的计划已经得逞,恐怕此时已经认定沈淑和程王已经一夜春宵。 她们好不容易做了这么件得意事,怎么能忍得住不发作。 沈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还只怕她们不发作,最好闹得越大越好,闹得遮掩不住,否则,我怎么能按住我的好母亲。” 蔺惟默声道:“你想做什么,就只管去做。” 真出了什么事,他会替她撑着。 沈淑见蔺惟一脸淡然,一点也不对她近乎要弑母的念头感到诧异。 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蔺惟了:“我这么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侯爷不觉得我可怕吗?” 蔺惟顿然,想起第一次初见沈淑被沈链追杀的场景。 在钦天监被郭云绑着的场景。 去到伯公府看到她漏风的院子只能睡在树上。 接风宴她被暗算和被下了药的裴既明关在一个院子。 还有方才温兰亭当着他的面咄咄逼人说沈淑不清白。 他看到的就有这些,那看不到的时候呢? 若沈淑还能再认这个母亲,蔺惟才觉得奇怪。 他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我只觉得心疼。” 沈淑没听清:“侯爷说什么?” 能不能再说一次?! 蔺惟错开目光,这种话他怎么可能说第二次。 于是开始说冠冕堂皇的话:“你既然要嫁给本侯,那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换句话说,你和伯公府已经没有半点关系,既然和你没关系的人如此欺辱你,你不杀她才不正常,再说。” 他顿了顿,想起昨晚看到沈淑那狼狈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此事本侯既然已经知晓,就算你能忍下这口气,本侯也不能忍,否则,我的面子往哪搁?” 沈淑被蔺惟这一通讲的一愣一愣,知道他是带了玩笑的成分在里面。 也不由得笑了。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刚刚她没听清的那句话蔺惟到底说的是什么。 直到第二日清晨,沈淑被院外的动静吵醒,也在想这件事。 沈淑心里有些抓狂:“房妈妈,外面怎么回事?” 大清早的就闹个没完? 房妈妈见沈淑醒了,忙推门进来。 答道:“大小姐在栖云寺污了佛经,被寺里的师傅告到了宫里,太后娘娘现在正下旨罚呢。” 第51章 被口臭污了 沈淑想起那日抄佛经,夏倾倾和沈潇又是喷嚏又是吐的。 她怎么忘了这一茬呢。 房妈妈看着沈淑眉头紧锁的样子,又补充道:“听说太后娘娘气得不轻,罚大小姐跪在院里抄经,还得抄到来下旨的公公满意为止呢,也算是给二小姐出恶气了。” 在栖云寺的那一晚的惊心动魄,房妈妈可没有忘。 虽然她没有细问沈淑她究竟是如何逃生,但想来定是险象环生。 如今能稍稍讨回一点公道,房妈妈怎么不开心。 只是…还有件事,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沈淑见房妈妈吞吞吐吐的,抬眸看她:“怎么了?” 房妈妈脸色不好:“今天晨起,奴婢去领月钱,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说您和程王…” 她没敢把话说全,因为那话实在太难听。 沈淑冷冷一笑,她的好母亲,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 她吩咐道:“不用管,如果有必要,房妈妈你还要装得若无其事。” 房妈妈一愣,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女子名声最重要,这要是传到蔺侯爷耳朵里可如何是好。 但她看沈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只遵命便出去了。 ... 与此同时,沈潇正跪在地上抄写经文。 温兰亭则在一旁哭天抹泪:“公公,抄经一事并非潇儿刻意为之,是有人要暗害她,请太后娘娘明鉴啊。” 太后身边的安公公一脸看穿温兰亭的心思,说话毫不客气: “明明知道自己不适,就该早早提出来,有病就赶紧去治,太后娘娘也不会勉强不是。” “你若说别的事别人暗害沈大小姐,咱家或许还会听你说几句,可这打喷嚏也是别人可以暗害的?” “咱家还听说,还有些许粪便粘在佛经上,这可是沈大小姐鼻子里喷出来的,你敢说这也能是别人暗害?” 温兰亭被问得哑口无言,心道现在只能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了,她试探着开口: “公公,可…这也不是潇儿一个人的错,说不定是庆国公家的夏三小姐吐的呢。” 安公公皮笑肉不笑:“昨晚上已经去了庆国公府,是夏三小姐亲口说的,说沈小姐的鼻中的粪便喷到了她脸上,才导致她忍不住呕吐。” 还在抄经的沈潇听了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夏姐姐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虽然,从她鼻子里喷出马粪是事实,但是夏倾倾也不能为了洗清她自己,就把这么难堪的事说出来呀! 安公公扫了沈潇一眼:“沈小姐,咱家可是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叫你抄经的时候不要说话,谁知道你嘴巴鼻子里还有没有粪便,等下要是再喷出些什么,那就是罪上加罪!” 沈潇涨红了脸!这公公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不过是个没根的太监,嚣张什么! 安公公自然看出了沈潇的轻视,伸手就把沈潇正抄的那张抽出来:“这张被沈大小姐的口臭污了,重抄!” 沈潇写得手都要断了。 她已经写了几十次,每一次不是因为这个字歪了,就是那个字不好就被安公公下令重抄。 可这次她不过只是说了一句话,这也能成为重抄的理由,还有没有天理了! 沈潇气得要站起来和安公公理论,却被一旁的温兰亭死死按住了胳膊。 温兰亭带着哭腔低声劝道:“潇儿,忍忍,现在不可冲动!太后娘娘现在已经动了气,你若再得罪安公公,万一再去告你一状,那你可就真的完了。” 沈潇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现在简直恨死了沈淑,要不是沈淑让房妈妈去摘花,刺激得她打喷嚏,她怎么会弄脏佛经,以至于被太后责罚! 再说,凭什么只罚她一个人,沈淑那大字不识的样子,佛经怕也是抄的鬼画符,怎么就只盯着她一个人罚! “太后娘娘为何不罚沈淑,她是没弄污佛经,可她大字也不识一个,抄出来怕也是不能看,难道这就不算对太后不敬吗?” 安公公见沈潇顶嘴,竟然还攀扯起沈淑来,不由得怒火中烧。 那日宫中太后病危,要不是沈二小姐和蔺侯爷的婚事把太后从病危中冲喜给冲回来。 他这个太后身边的首领太监早就不知道魂归何处。 所以在安公公眼里,沈淑就是他的救星。 可沈潇当着他的面竟敢攀污沈淑,这叫他怎么能不气。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将那张被抽出的经文随手扔在地上,用脚尖碾了碾: “沈小姐,太后娘娘仁慈,给你机会抄经赎罪,你若是再不知好歹,攀扯她人,咱家可就只能请太后娘娘亲自来评评理了。” 温兰亭一听安公公有怪罪的意思,脸都白了:“公公,您可别生气,潇儿年纪小不懂事,今日我定让她抄到公公满意为止。” 安公公冷冷一笑:“这还差不多,沈大小姐,快抄吧,咱家还等着回宫复命呢。” 沈潇死死咬着下唇,她重新拿起笔,只能再重头抄。 温兰亭心里气得要死,实在没想到就连安公公都替沈淑说话。 她低着头退出去,眼中闪过一抹狠毒。 “赵妈妈。” 身后的赵妈妈上前一步。 温兰亭压低声音:“沈淑和程王的事,散播得怎么样了?传出去了没有。” 赵妈妈:“昨日回城奴婢就让人在墙头巷尾传了,想必,现在已经有风言风语了。” 温兰亭:“那程王那边得知与他共度春宵的是沈淑,可曾传话了?” 赵妈妈心中不安:“还没传话过来,不过夫人,我们这么做真的不会引火上身吗?” 温兰亭隔着树影看向沈潇在日头下抄经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是他程王上错了人,与我们何干?你现在就安排人,在京中茶楼饭馆大肆宣扬,最好…” 她看向安公公的方向:“能传到安公公耳朵里。” 她就不信,这样都整不死沈淑。 一个个都护着沈淑,好啊,那她就让他们看看,他们护着的是怎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第52章 侄子的女人 安公公盯着沈潇抄佛经,直到晌午,才勉强点了头。 沈潇在太阳底下晒了好几个时辰,只见本来白皙的肤色变得黝黑,右手腕更是肿成了猪蹄。 看到沈潇的惨样,安公公不屑地冷笑:这就是敢攀扯沈淑的下场,一个小丫头片子,他还收拾不了她了? 看着沈潇抄好的一百份佛经,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伯公府。 软轿走到半道,只听得街头有人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伯公府要和程王结亲,要把大女儿许配过去,可你们知道怎么着,程王认错了人,错把二小姐认成了大小姐,我还听说,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哎哟,这可不得了,不是说二小姐都许给定远侯了吗,这怎么又跟叔叔生米煮成熟饭了?这这这、怎么会有如此淫乱之事。” 一听到他们再说伯公府,安公公立刻让人停轿。 “你们在胡说什么!胆敢议论皇家中人,不要命了吗!” 街头的那几个卖菜的女人一愣,见说话的竟是个公公,气焰顿时低了些。 “这位公公,可不是我们胡说,这条街都传遍了,不信,你去街头问问。” 安公公本来也就是想斥责一下这些嘴碎的女人,没想到这些女人说的确实是煞有其事似的。 忙放下帘子,叫身旁的一个小太监去打听。 没多久,小太监就回来了,说的话和这几个女人说的大差不离。 安公公瞬间白了脸,完了完了,这可真是出了大事了! “回宫!” 皇宫,御书房。 虽然安公公是太后宫里的首领太监,但他决定先把此事禀报皇上。 他若贸然告诉太后,倘若太后一时受不了刺激殡天了,那他的命也怕是不保。 “荒唐!” 皇上听完,直接砸了茶盏。 他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想不明白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丑闻! 叔叔和侄子看上同一个女人,叔叔还给侄子戴了绿帽子,呵,可真是闻所未闻。 现在还给人知道了,还在街头巷尾传开了,这简直成了满都城的笑柄! 他们皇家的颜面何在! 安公公大着胆子求情:“皇上息怒,说不定只是误会呢,就算此事为真,陛下也得给他们一个辩解的机会不是,奴才来禀报陛下,也是希望陛下能把此事查清楚。” 毕竟现在只是流言蜚语,捉奸还得捉双呢。 怎么能只听几句流言就给他们定罪? 皇上喘着粗气,听了这话,总算是稍稍冷静。 “你去,把程王给朕宣进宫,朕倒要好好问问,这事到底是流言还是真的,要是真的…” 皇上微眯双眼,即便沈淑是蔺惟的天命之女,也断不能留了。 “奴才遵命,这就去请程王殿下过来。” …… 皇宫大道上,程王谢涵予不安极了。 皇兄深夜传召,莫不是昨晚的事已经暴露了? 谢涵予紧张得直冒冷汗。 他想到早上婆子来传信,和他说昨晚他房中的女子是沈二小姐沈淑,是温兰亭搞错了人时,他有多想把温兰亭给撕了。 那沈淑可是他侄子蔺惟的未婚妻啊! 这要是被人知道他睡了蔺惟的人,自己岂不是完了。 谢涵予回想昨夜的情景,实在想不通。 那女子分明是自己走进来的,那声音柔得和水一样,说让他别点灯。 他在寺庙中多日,日子过得十分清汤寡水,听得美人这么说,怎么会不同意。 他还以为是沈大小姐会玩,懂情致,所以也乐得配合。 可若是沈家的二小姐,怎么可能会主动进来服侍他。 她明明已经许配给蔺惟了,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怎么会冒险背着蔺惟偷人,那不是找死吗? 这简直就是前后矛盾! 难道…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可能的念头——莫非是这沈二小姐心仪于他,心甘情愿来伺候他的? 想到这,谢涵予乐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玩过这么多女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新奇的事。 他一想到,昨天睡的是他的侄子蔺惟的未婚妻,就一阵口干舌燥。 毕竟禁忌之事,总比循规蹈矩要刺激得多。 福公公推开御书房的大门,率先走了进去。 “皇上,程王殿下来了。” “你们都下去,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能进来。”皇上冷着脸吩咐。 福公公关上门退了出去。 谢涵予心里咯噔一声,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臣弟,见过皇兄。”谢涵予下跪行礼。 可下一秒,只见皇上把桌上的奏折“啪”的一声扔在了程王的头上。 “朕听闻,你昨晚和沈家二小姐共渡春宵?说,是不是真的” 谢涵予被砸懵了,听皇上这么说,更是吓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他实在没想到,这事竟然真的暴露了! 皇上看着谢涵予的脸色,心想难不成是真的? 他怒火直接飙升:“混账东西!你要什么女人没有,竟敢碰侄子的女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朕了!” 谢涵予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手指紧紧攥着冰凉的地砖边缘。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是沈淑自己说漏了嘴,还是蔺惟察觉到了什么? 为何这么快就闹到皇上跟前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上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旁边的鎏金香炉上,香灰撒了一地。 “你倒是说啊!”皇上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谢涵予耳膜嗡嗡作响。 “朕平日是如何教你的?皇家颜面,纲常伦理,你全当耳旁风了不成?你后宅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朕对你已经法外开恩,只让你面壁思过,可没想到你在寺庙里待着都不安分,还敢找女人!” 谢涵予浑身抖得像筛糠,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只能一个劲儿地磕头: “皇兄饶命,臣弟……臣弟是一时糊涂,前些日子府中大火,那一百多个妾都跑了呀,臣弟已经许久没有碰女人了,那沈潇...伯公府的人已经将她许给我了,是伯公夫人送错了人,可不能怪臣弟啊!” 第53章 不如娶了她 皇上却冷笑一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送错了人?沈淑早与蔺惟定下婚约,伯公府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将她送到你房里!你当朕是三岁孩童,任你这般糊弄?” 谢涵予被噎得说不出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索性就… “皇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不如臣弟娶了她便是,至于阿惟..皇兄再给他找更好的...” “混账、混账、混账!” 皇上气的把桌上的奏折全扔在了程王身上。 “你当皇家婚姻是儿戏吗?蔺惟与沈淑的婚约早已昭告天下,如今你一句娶了她,是要让蔺惟成为全京城的笑柄,让皇家颜面扫地吗?朕看你是真的疯了!” 真是个色鬼投胎!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他的弟弟! 皇上胸口剧烈起伏,指着谢涵予的手都在发抖。 “来人,给朕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拖出去,给朕狠狠地打,打死了为止!” 话音刚落,殿外的侍卫便鱼贯而入,两人架起瘫软在地的谢涵予就往外拖。 谢涵予脸色吓得惨白。 他实在没想到皇上还真的会因为一个女人要打死他。 他一边蹬腿一边嘶吼: “皇兄饶命!臣弟知错了!饶命啊!此事不能全怪臣弟,您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我要对峙,我要和伯公府的人对峙!分明不是我的错,皇兄,就算您今天真的要打死臣弟,也得听臣弟辩解啊!” 皇上差点气笑了:“你还要对峙?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大?你当满朝文武都是瞎子聋子吗?此事一旦闹开,整个皇族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程王殿下连自己侄子的未婚妻都敢染指吗?” “朕告诉你,今日这顿打你是挨定了,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你的造化!侍卫,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 侍卫们不敢耽搁,架着谢涵予加快了脚步。 但个个心里都有数,皇上这么说,那就是不能真把程王打死。 谢涵予绝望地看着皇上冰冷的侧脸,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温兰亭真是害死他了! 若能熬过这顿打,他定要将温兰亭碎尸万段! 福公公颤抖这声音:“陛下...那沈二小姐...” 皇上:“把沈氏一家全都给朕宣进宫。” 他虽在气头上,但方才程王的话也不是毫无道理,若是伯公府的人真的是故意送错人,把沈淑送到程王床上。 那沈氏全家都不能留了。 伯公府一家被紧急召入宫中。 除了断了腿的沈链,其他人都到齐了。 沈丘山跪在御书房的大殿上,惶恐不安,不敢抬头。 温兰亭和沈潇倒是得意扬扬,因为她们知道,今日皇上宣召,定是程王和沈淑的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了,这是来问罪了! 皇上扫过跪在面前的沈家众人,把目光停在沈淑身上。 “沈二小姐,你可否和朕说说,栖云寺一晚,你都在哪?” 沈淑面色镇定:“回陛下,臣女一直在自己的禅房内。” “你胡说!” 沈潇率先忍不住反驳,又对皇上说: “启禀陛下,栖云寺一晚沈淑压根儿就没在她自己房里,不知道她去哪鬼混了!沈淑虽然是臣女的亲妹妹,但陛下问话,臣女不敢欺瞒,她就是在说谎!” 皇上冷笑,看向沈潇:“那你可知道,她去哪了?” 沈潇也豁出去了,她心里清楚,今天要是按不死沈淑,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她跌跌撞撞往前扑去,泪声俱下:“陛下,妹妹她…她…去了程王房里!一夜未归。” 皇上阴沉着脸,本来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如今看来倒是证据确凿! 沈丘山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儿!你明明都和蔺侯爷定下了婚约,竟然还敢跑到程王房里去!” 说着,又朝皇上磕了几个头。 “陛下!臣教出了这么个女儿,简直有辱门风,今日不管陛下怎么罚,臣都认!” 温兰亭掩面而泣,颤抖着指着沈淑,像是气狠了一般: “都怪我…没把你教好,才把你养得这么不知廉耻!你不就是嫉妒程王看上你姐姐,她以后恐怕会成为王妃,会压你这个定远侯夫人一头,这才迫不及待爬了程王殿下的床吗!” “如今外面流言纷纷…我也保不住你了!” 皇上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怒意全消,看向沈淑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是在下最后通牒。 他实在没想到,沈淑竟然会是这么一个贪慕虚荣的人,他竟然还想着把她嫁给阿惟,真是看走了眼,枉费了他一片苦心! 沈淑面上毫无惧色,但接下来的一句话,简直石破天惊。 “现在臣女说再多话,恐怕陛下也不会相信,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证明臣女的清白。” 沈淑抬起头:“请陛下宣传宫中的嬷嬷,来给臣女验身,倘若臣女还是清白之身,那这些指控就都是污蔑!” 沈淑一字一句,不卑不亢。 她扫过沈家众人:“还请陛下给臣女一个准信,若能证明臣女清白,那污蔑之人,该如何处置。” 此话一出,整个御书房的人都听呆了。 皇上笑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要求。 旁人都对验身百般推阻,沈淑倒好,上赶着来! 皇上心想既然脸已经被丢尽了,那也不差再丢的狠一点。 那就让沈淑死,也死个明白。 “福公公,带二小姐下去,验身!” “如果真的冤了你,那造谣的人,朕定不会轻饶!” 温兰亭和沈潇心如擂鼓,见沈淑这淡定如斯的样子,像是一点都没在怕的。 这沈淑是疯了吗? 竟然主动让嬷嬷来给自己验身,那岂不是要昭告天下,她并非完璧?! 难道…温兰亭和沈潇对了个眼神,她还真的是处子之身不成? 第54章 验身证清白 “沈二小姐,你是自己脱,还是奴婢们帮你脱?” 几个嬷嬷冷眼冷色。 像她们这种验身的嬷嬷,向来干的都是一些脏事,服务的都是些坏了事的贵人。 都能走到验身这一步,想必都是为了最后的佐证。 让这些贵人,死也死个明白,好让她们无话可辩。 所以看着沈淑,也把她当成了那起子不知廉耻破了身子的货色。 沈淑解开腰带,任由衣服一件件滑落。 嬷嬷觉得奇了,向来这些贵人都是不情不愿,非得她们上了手段才肯脱,沈淑怎么如此配合。 难不成,是认命了?知道自己逃不过,就干脆摆烂了? “张开!” “抬高点!” 沈淑齿关深陷,强忍着嬷嬷们羞辱的目光。 给沈淑验身的嬷嬷手一顿,不敢相信的又探了探:“她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另一个在边上看着的嬷嬷也愣了,忙上手证实。 “还真是完璧….” 这到了她们手里,验出来还是处子的还是头一个! 于是看向沈淑的目光少了轻蔑,多了一分尊敬。 几人好生给沈淑穿好衣服送了出去。 消息飞速传回了御书房。 沈潇怔了,一股恐惧涌上心头:“这怎么可能!” 赵妈妈说了,是亲眼看着沈淑进去,还在程王门外听了半晌的动静才走的。 她怎么可能还会是完璧之身! “错不了,沈二小姐绝对是未经人事的!” 皇上被这反转弄的不知所措,既然沈淑还是清白之身,那程王那个蠢货为何还认下! 那他岂不是冤枉了程王,白白打了他一顿? 沈淑一改之前的从容,眼眶红红:“还请皇上还臣女清白!” 看沈淑这个样子,沈潇和温兰亭吓毁了。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陪程王的人不是沈淑,那会是谁! 温兰亭和沈潇的眼里止不住的慌乱,明明才是夏末,她们的背后竟然涌起一股寒意。 “朕记得,信誓旦旦说沈淑进了程王房里的,是你,沈大小姐。” 既然已经证实了沈淑的清白,皇上也不会忘了要替她惩治污蔑她的人。 被点到名的沈潇吓得浑身发抖,再不复之前的得意:“臣女…臣女….” 竟是话都说不清了。 沈丘山看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咕噜着眼睛想对策。 下一秒,只见沈丘山一巴掌扇在了沈潇脸上:“你这个睁眼瞎,自己看错了人还没证实就敢攀污你妹妹!害的我和你母亲都误会了!” 沈潇傻眼了,父亲的意思是要把责任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要舍弃她了?! 温兰亭还想替沈潇说话,可被沈丘山按了回去:“千错万错,都是潇儿的错,你可别忘了,链儿还在家中等我们!” 一听沈链,温兰亭立马懂了,毕竟,儿子才是她们最后的筹码,要是他们夫妇俩现在折在这,那链儿可就真的没指望了。 可潇儿… 温兰亭红着眼,可还是没再说话。 皇上看着底下沈家人的对峙,觉得这场闹剧真是唱够了,只要沈淑和程王之事不是真的,那别的什么都好说。 “沈大小姐,污蔑亲妹,掌嘴八十。沈丘山夫妇黑白不分,听信一面之词,治家不严,今日起,闭门整改家宅!” “至于城里的流言,给朕查!抓住散播谣言之人,立刻杀了,不用来回禀,朕看以后谁还敢捕风捉影!” 话音刚落,只见堂下除了沈淑,其余沈家人的面上血色褪尽。 “皇兄!慢着!” 太监扶着谢涵予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虽然侍卫们没有下死手,但还是打了好几棍。 谢涵予见沈家人被传进宫,也顾不得痛,在御书房外听了好一会儿。 听完了,他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冤大头! 他白被打了! 谢涵予现在简直恨死了温兰亭!要不是温兰亭骗他陪他过夜的人是沈淑,他也不会认下,也不会被皇兄打。 他怎么能看温兰亭毫发无损的回去。 可同时,他心里也疑惑,既然昨晚不是沈家姐妹,那会是谁?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管她是谁,反正是白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可害的他挨打的人,他是绝对不能放过! “要论诬陷,可不止沈大小姐一人,皇兄,方才臣弟就说是伯公夫人送了沈二小姐进我房内,你不信,现在你总信了吧!要不是伯公夫人胡说,我怎么会误认为昨晚之人会是沈二小姐!” 温兰亭吓的一哆嗦,现在她脑子里全是自保的念头:“程王殿下,你可别胡说,臣妇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她在赌,赌程王没证据。 谢涵予见温兰亭不承认,气了个半死,心道真是个诡计多端的毒妇人! 他转头一想,心头浮出毒计:“既然伯公夫人不承认说过这话,那你要让沈大小姐做本王的王妃,这话你可总说过吧!” 治不了温兰亭,还治不了她女儿了。 母债女偿,天经地义! 何况这话是方才温兰亭当着陛下的面亲口承认,谢涵予就不信,她还能抵赖。 温兰亭见程王把话头转到沈潇身上,惊的说不出话。 程王的意思是要娶潇儿? 谢涵予见终于治住温兰亭,脸上扬起一抹得逞的笑:“还请皇兄赐婚,臣弟要娶沈家大小姐!” 看沈潇嫁过来,他怎么折磨她。 他一定要把他会的那些手段,全在沈潇身上使一遍,以报他今日被打之恨。 皇上皱着眉,没看程王,反而看向了沈丘山:“你确定要把女儿嫁给程王?” 这么多年,他这个弟弟什么德行他清楚得很。 要不是如此,怎么会三十好几了都没人把女儿嫁给他。 皇上也是想着程王一脉恐怕就此绝后,所以才对他多番纵容。 可沈丘山现在为了撇清干系自圆其说,也顾不得脸面了:“若程王殿下愿意,臣自当同意!” 被朝中大臣耻笑就耻笑吧,他也顾不得了,还是保命要紧。 皇上对沈丘山这种出卖女儿的小人行径,简直厌恶到了极点:“既然爱卿愿意,那朕便下旨,让沈大小姐嫁给程王。” 想了想,又道:“半个月后正好是黄道吉日,婚期也不用算了,那日正好。” 沈丘山不是卖女求荣吗,那皇上也绝对不会给他想退路的机会。 “多谢皇兄!”谢涵予眼底闪过报复的光。 而沈潇实在受不了这种打击,想冲上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可被温兰亭死死捂住嘴。 温兰亭的心简直在滴血,可为了保住伯公府全家,她也只能舍弃潇儿了! 皇上揉着眉,觉得沈家人简直没有体统,若不是看在沈淑将来要嫁给阿惟的份上,多少要留点脸面,他还真的想把她们都处置了。 于是黑着脸让他们全都退下。 程王见皇兄到此为止,不继续罚了,方才的得意又退了下去。 因为他觉得皇上对沈家人的惩罚还是太轻! 就罚一个沈潇怎么够! 第55章 再使调包计 “来人!” 谢涵予在自己宫中的住所,把自己的心腹叫到自己跟前。 “把沈丘山给本王叫过来!” “是!” 本来谢涵予也没觉得沈家二小姐有什么特别的,可被温兰亭这么一弄,倒是激起他的逆反心了。 等太医给谢涵予包扎好伤口,沈丘山这才诚惶诚恐地进来。 谢涵予阴森一笑:“伯公爷,你夫人倒是玩得好一手调包计啊,可把本王坑惨了。” 现在想来,昨晚那女子肯定是温兰亭特地派来的。 然后假称这女子便是沈淑,又偷偷放出消息,说他睡了蔺惟的女人闹得满城风雨。 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害死沈淑。 谢涵予虽然浸淫酒色多年,但怎么也是在宫里摸爬滚打这长大,他也不是个傻子,怎么会猜不到温兰亭的打算。 沈丘山冷汗直冒,心道温兰亭的计划恐怕被程王看穿了,但到这个节骨眼上,他死也不能承认。 “王爷…这方才不是已经澄清了…淑儿她未曾去过您房里,何谈调包一说。” 谢涵予让人把自己扶起来,走到沈丘山面前一脚把他踹翻,用鞋底在沈丘山面上拧了拧。 “别说这些话骗本王,本王心里清楚得很,既然贵府使得好一手调包计,那不如,等本王和你大女儿沈潇成婚之日,你再使一次?” “温兰亭那个贱人不是说了吗,她们是双生子,分不清,那成婚当日抬错新娘子岂不是也很正常。” 他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既然温兰亭敢拿这件事来算计他,也别怪他心狠手辣。 程王回想起在大殿上,沈淑那纤细的背影,身体就忍不住起反应。 谢涵予一直以为和他共度春宵的是沈淑。 蔺惟的女人。 那种禁忌之感涌上心头之后,就算知道陪他过夜的不是沈淑,那感觉也一直挥散不去。 搞得他现在心痒难耐。 “京郊的堤坝前些日子塌了,正缺个人修,若是伯公爷同意本王的调包计划,本王就推举你去当监督。” 谢涵予扔出一封举荐信,飘到了沈丘山脸上。 沈丘山上一刻还觉得屈辱,下一刻觉得眼神都亮了。 这可是肥差,要差! 要是把堤坝修好了,加官进爵自不必说,还会得到万民称赞,那可是千秋万代的功绩啊! 只要,牺牲一个女儿就能得来这机会。 沈丘山眼红了,满脑子都是将来的荣华富贵。 他心想横竖这两个女儿长得都一样,娶哪个不一样,嫁哪个不一样。 沈丘山都还来不及爬起来,就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臣…都听王爷的。” 谢涵予这才把脚放下来。 “那本王,也多谢未来的岳丈大人了。” 他轻蔑地看着地上趴着的和狗一样的沈丘山,又道:“要是办不好…” 沈丘山自然知道程王没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忙表忠心道:“臣一定办妥,实在不行,绑也给您绑过来。” 横竖出了事,也是程王这尊大佛在前面挡这。 定远侯蔺惟就算想找麻烦也得先过了程王这一关。 想到这沈丘山彻底放心了。 于是宝贝的捡起那封推荐信,就退了出去。 殊不知,沈丘山的一举一动都被传到了蔺惟的耳朵里。 自从栖云寺回来后,他就一直让人密切关注伯公府的动静。 包括温兰亭让人去散播谣言,沈家人连夜被传进宫,还有宫中发生的一切都在蔺惟的监视之下。 要不是沈淑说了不想他插手,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如此算计她。 定远侯府书房内,烛火在青铜灯台上跳跃,将蔺惟的影子拉得颀长。 他指尖捏着密探呈上来的纸条,不停的摩挲,查看。 “沈丘山…程王…”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想算计本候的夫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旁侍立的暗卫垂首道:“侯爷,可要属下现在去截住沈丘山?” 蔺惟缓缓摇头,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蜷曲成灰烬:“不必,既然他们想演一出戏,本侯不妨就陪他们好好演,再说...” 他想起沈淑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兴许她还没玩够。” 他走到窗边,望着天边残月,声音冷得像冰。 “去查,京郊堤坝的工程,仔细给本候盯着,只要有一点猫腻,即刻来禀。本侯倒要看看,这背后,还藏着多少肮脏勾当。” “还有,街头巷尾的流言不必制止,但是主角得换换。” 沈潇被许配给了程王,那栖云寺一晚的女主角自然得是沈潇。 暗卫领命退下,书房内重归寂静。 于是,新的流言迅速覆盖了都城,说是沈潇和程王未婚苟且。 加上皇上亲自给这二人赐婚,更是为这件事添加了佐证。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当夜,伯公府灯火通明,无人入睡。 沈潇被赏了八十个嘴巴子,嘴都扇歪了。 请了大夫来看,说这歪嘴恐怕再也治不好了。 沈潇拿过铜镜看去,此时她的脸肿得就像猪头,再搭配她的歪嘴, 镜中映出的模样让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铜镜“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裂成数片。 她扑到沈夫人怀里哭喊,声音含糊不清:“母亲!我不嫁了!这歪嘴的样子怎么见人啊!程王他绝不会要我的!” 沈潇只知道自己完了。 若说在皇上赐婚给她时,她还抱有一丝希望也许能得到程王的宠爱。 可现在脸成了这样,别说宠爱,恐怕程王见了她的脸都要被吓死。 温兰亭看着沈潇毁容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潇儿成了这副模样,已经废了,没有了任何一点利用价值。 现在就是对她再好,那也是白费。 但她还是压下那股烦躁,声音放柔了些。 “潇儿,皇家婚事岂是儿戏?等你嫁过去,以程王的名义去宫中请太医,未必治不好。” 沈潇闻言哭得更凶,声音里满是埋怨和绝望。 “算计沈淑的事明明是母亲你的决定,为什么现在要我付出代价!让我嫁给程王?” “程王是什么人,母亲你难道不清楚吗,你怎么忍得下心,让我嫁给他,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温兰亭脸色一沉,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猛地推开沈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似乎有种被道破事实的难堪: “住口!为了沈家,你必须嫁!你以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这是皇上的旨意,抗旨的下场你承担得起吗?你若是不嫁,那你父亲,你哥哥的前程全完了。” “潇儿,母亲养你这么大,你可不能这么自私只想自己!” 沈潇怔怔地看向温兰亭,仿佛第一次认识她的母亲一般。 满眼充斥着的不可置信和心灰意冷。 她一直以为母亲是疼她的,可如今才明白,在母亲眼里,她和沈淑,不过都是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是用来换取沈家荣华富贵的筹码。 “够了!” 沈丘山推开门,打断了争执的母女二人。 “都不用吵,都不用叫,潇儿就算想嫁给程王,人家也不要你! 第56章 他看不上你 话音刚落,沈潇和温兰亭顿时哑然。 沈丘山得了桩好差事,内心的阴郁一扫而空。 就算回府,听见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母女俩还在吵个没完,也没生气。 “程王说了,成婚当日把淑儿抬过去,等事成礼毕,就说淑儿和潇儿是双生子,认错了,潇儿自然安稳在家。” 沈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父亲,你说程王要娶沈淑?他要娶的人不是我吗?” 沈丘山现在是真的觉得沈潇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方才还不是嚷嚷着不想嫁吗,现在成全你了,你还不乐意了,你看看你现在的脸,嫁给杀猪的都嫌弃,还不想嫁程王,人家程王还看不上你!” “我...”沈潇被噎得说不出话。 心里对沈淑的记恨几乎要溢出来,沈淑到底是有有什么特别的,一个两个,甚至连程王那个烂黄瓜都要娶她?! 自己明明是沈家名正言顺长大的嫡女,容貌才情哪点比不上那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 可为什么处处让她占尽了风头! 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但她转念一想,起码她不用嫁给程王那个变态了。 就算在伯公府终身不嫁也比嫁过去好得多。 于是沈潇忍下了:“女儿遵命就是。” 沈丘山见沈潇消停了,转头看向温兰亭。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这事办妥了,你我链儿甚至潇儿,都能前途无量,要是坏了事,那我也只能休了你了。” 温兰亭脸色煞白,连忙屈膝行礼。 她偷偷抬眼瞥了沈丘山一眼,心里直犯嘀咕:“那沈淑可是蔺惟的未婚妻,今日陛下为了他都打了程王,我们这么做,不会惹怒陛下惹祸上身吗?” 温兰亭现在也算是看透了沈丘山的凉薄,若无十足把握,她也不愿冒这么大风险。 毕竟沈潇就是前车之鉴,沈丘山连女儿都可以舍弃,何况是她这个妻子。 “出了事,有程王挡着,你怕什么!” 沈丘山不耐烦地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等沈淑嫁入程王府,生米煮成熟饭,蔺惟纵有不满,又能如何?还能杀了程王不成?你只需按计划行事,确保婚礼万无一失,其他的事不必你操心。” 沈丘山冷哼一声,便转身往书房去了,临走前丢下一句:“半月后便是程王大婚,你们母女俩好自为之,定要把这事办妥了。” 温兰亭僵在原地,她望着沈丘山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 她和沈潇对视一眼,关上了大门。 因为她们母女都清楚,若是再失败,她们可真的是完了。 密谋到天亮,沈潇才走出温兰亭的屋子。 沈潇带着帷帽,亲自去了沈淑的院子。 一改之前态度,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妹妹,之前种种,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原谅姐姐。” 沈淑正在窗前修剪花枝,闻言动作一顿,饶有趣味地看向带着帷帽的沈潇:“姐姐这是何意?” 怎么?换套路演了? 她将手中的剪刀轻轻放在石桌上,语气透着淡漠。 沈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上前几步想要拉住沈淑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沈潇垂下眼睑,声音带着委屈。 “昨日在陛下面前说我见你进了程王的屋子,是我看错,差点儿冤枉了妹妹,我心中难安,总想着向妹妹赔罪。” “再说…再过半月我就要成婚了,哥哥如今断了腿,家里就剩你我姐妹,若我们再不相互扶持,那真的没指望了。” 沈淑看着沈潇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潇咬着唇:“我希望..妹妹能给我送嫁。” “大小姐,送嫁向来都是兄长或者弟弟前去,从没见让妹妹送嫁的。” 房妈妈站出来质问。 “本来是该兄长去的,可哥哥现在摔断了腿,这出门送嫁,要是让人看到他一瘸一拐的样子,不是丢了伯公府的颜面。” 沈潇生怕沈淑拒绝。 “现在外面流言传得这么难听,说我们姐妹,母女都不和,如今,姐姐都要出嫁了,以后见面的机会恐怕少之又少,也许只有这个机会能挽回些名声,姐姐…也是真的知道错了,是真的想和妹妹抛弃前嫌,还请妹妹能答应。” “自然没问题。”沈淑一口答应。 她当然不会相信沈潇的求和。 她们姐妹之间发生了这么多,早就是不死不休的状态。 沈潇若真是认输,她才觉得奇怪。 不过嘛… 沈淑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沈潇说了自己要出嫁,那她作为妹妹,怎么能不送自己的好姐姐一份厚礼? “那一言为定!”沈潇见沈淑松了口,帷帽下的歪嘴的终于笑了。 她借口脸上还有伤,就匆忙离开了,生怕再多呆一秒,沈淑就会反口一样。 沈潇离开后,随即让房妈妈准备马车。 因为她现在心里有了一个绝妙的计划,正好一箭双雕。 马车行了许久,终于在蔺惟的京郊别院停下。 别院的下人自那晚蔺惟抱着受伤的沈淑进来后,个个都把沈淑当成了未来的女主人。 见沈淑来了,无不恭敬。 听沈淑要去找方兰芷,更是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带路。 沈淑走进一处院子,只见方兰芷在湖边的贵妃椅上小憩。 只远远看着,都能感觉到方兰芷是何等的美人。 就连沈淑也不仅看呆了,她想,要是方家还在,方兰芷肯定会和裴既明成婚吧。 才子佳人,真真良配。 可,都被程王那个混蛋给毁了。 如此姣好的容颜,脏病却病入膏肓。 方兰芷本也没真的睡着,看到沈淑来了,忙起身向她走来。 “别动,我过去。”沈淑忙上前。 “你..还好吗?” 那晚方兰芷拖着病体去栖云寺服侍了程王,沈淑生怕方兰芷会受不住。 毕竟程王的手段,沈淑不是不知道。 方兰芷甜甜一笑,那笑仿佛开着的曼陀罗花,整个人都透着妖异。 她淡淡开口:“我觉得很痛快。” 沈淑仿佛被方兰芷感染了。 她看着方兰芷的眼睛:“那你想不想更痛快?” 第57章 盖的是什么 方兰芷垂眸不语,等着沈淑的下文。 沈淑看向湖面,语气平淡,可句句都藏着杀机。 “半个月后,就是程王和我姐姐的大婚之日,那日,我会给我姐姐送嫁,成婚当日,我会在程王府,我猜我那个好姐姐,一定会在那日对我下手,我不害人,可也不能白白让人害了去。” “那日,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去程王府,给她们一个了断。” 方兰芷眼神微闪,以为沈淑说的了断是指沈潇。 那晚过后,她也从蔺惟那里得知,沈淑栖云寺一晚被算计,全是出自她母亲和她姐姐之手。 沈淑要报复她姐姐,也不奇怪。 她沉默片刻,点点头:“那我便与程王同归于尽,你想怎么对你姐姐,到时候你尽可以推到我身上。” 横竖,她是要死的人了。 她这辈子被程王毁得透透的,如果能在程王大婚之日杀了他,也算是程王的报应了。 沈淑是她的恩人,她怎么也不能看沈淑犯险。 “谁让你和他同归于尽?” 沈淑拿出一个小盒放在方兰芷面前。 “这是能让人产生幻觉的香药,大婚之夜,洞房花烛,里面闹出什么动静都不会惹人注意,我们在程王房内点燃这香,那狗杂种还不是任由我们摆弄。” 方兰芷怔得说不出话,沈淑不是要对付她姐姐?怎么会对程王也会有这么大的恨意? 她恨程王是因为程王为了得到她,算计了她全家人的性命。 可沈淑是为何? 顿了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沈小姐,你要和我一起动手?杀程王?” “自然。” 沈淑袖中的手蠢蠢欲动,“就连凶手,我都给我们找好了。” 方兰芷完全猜出了沈淑的意图,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但她心中已经了然。 只是,她心里还有疑问:“我能知道沈小姐为什么要救我吗?为何你会说我曾经救过你?” 蔺惟也问过她这个问题,方兰芷一颗玲珑心,看得出沈淑并不想让蔺惟知道太多。 于是便顺着沈淑的说法,说自己帮过沈淑。 但实际上,她们从未见过面。 沈淑看向方兰芷,轻轻一笑:“你就当是上辈子,你帮过我,我救你是我对你的报恩。” 她的笑越说越暗淡,只可惜她还是来迟了一步。 女医的话回响在耳边,最多一年,方兰芷就会不在了。 只是,多想无益,与其在这里悲秋伤月,还不如好好磨磨刀子,想着割程王哪块肉比较好。 沈淑附身在方兰芷耳边说了几句,片刻后才转身:“半个月后,我让人来接你。” 方兰芷垂眸,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她低头看向桌上那只小巧的木盒,盒身冰凉,仿佛能透过指尖感受到里面香药的气息。 她缓缓抬手,将木盒收入袖中,眼神从最初的怔忪转为一片坚定的寒芒。 程王,他欠方家这么多条人命,欠她一生的幸福,这场大婚,便是他的葬身之地。 ... 半个月眨眼就过去了,终于到了程王和沈潇大婚的日子。 沈潇修养了半个月,脸上的淤肿是退了,但歪嘴是真的看不好了,落下了病根。 给沈潇梳妆的婆子道:“大小姐,到时候要是掀开盖头,你可一定要笑,你只有在笑的时候,这嘴才是对称的,不显得歪。” 沈潇气得脸都绿了,摔了茶盏就让婆子滚。 婆子一脸不情愿:“我可是真心给大小姐出主意,你还生气,简直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扔下梳子就往外走,心想:那就让程王看她的歪嘴看个够! 沈淑看着气愤走出去的婆子,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 “姐姐这是怎么了?” 沈潇见沈淑进来,慌忙用盖头遮住脸。 自从歪嘴以来,她就没让沈淑见过她的脸,每每见面不是戴面纱就是戴帷帽。 毕竟,她和沈淑的五官几乎长得一样。 沈淑如此貌美,可她却成了个歪嘴! 要是沈淑看到了,肯定在心里笑话死她,所以,她死也不能让沈淑看到她的脸。 “没…没什么。”沈潇慌里慌张地都盖上盖头,可却没注意她拿错了盖头。 沈淑冷笑,不打算告诉她。 “这个箱子,是妹妹特地给姐姐送的添妆。” 她拍了拍手,几个下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沈潇闻言一愣,添妆?沈淑会这么好心? 虽然这些日子她们的关系和缓了很多,但都是沈潇刻意讨好,沈淑一直都是淡淡的。 她可不信沈淑会平白无故送什么好东西。 沈潇心里疑窦丛生,却又按捺不住好奇,隔着盖头含糊问道:“里面……里面是什么?” 沈淑走上前,哐一声打开了箱子:“是太后娘娘之前的赏赐,我可是分了一半给姐姐。” 箱子里赫然是一堆金光闪闪的凤钗、玉佩和绸缎,件件都透着皇家的华贵气度。 沈潇她虽然身为伯公府的嫡女,但沈丘山政绩平平,才华也不出众,这些年来,伯公府的境况是一年不如一年,只外面看着风光,内里早就不行了。 所以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些好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嫉妒。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那就多谢妹妹了。” “姐姐,吉时到了,我送你去拜别父母,别误了时辰。” 沈淑见沈潇收下了,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又道:“这厢金银珠宝是太后赏赐,所以一定要跟着姐姐进洞房,给你压箱底,姐姐,你说可好?” 沈潇见沈淑都同意送嫁了,计划都成功一半,哪里还管这些细枝末节,于是含糊着点头,就随沈淑出去了。 可沈潇越走越不对劲,因为她一路走,竟然听见路过的下人和宾客都纷纷笑出了声。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恭贺的笑,可渐渐她觉得不对了。 因为这些宾客笑的也太大声了点! 沈淑扶着沈潇走进正厅,沈潇正想上前给沈丘山和温兰亭敬茶,却被沈丘山一把掀开了盖头。 “你是个傻子吗?你看看你盖的是什么东西!” 沈潇见自己的盖头没了,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歪嘴。 低头一看,看清被沈丘山扯下来的盖头时,差点想去上吊。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盖头,而是罩夜香桶的盖子! 第58章 歪嘴的王妃 那盖子边缘还沾着些黑乎乎的污渍,虽然这些宾客们没有闻到馊味,但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看到了。 那“盖头”此刻正被沈丘山厌恶地扔在地上,引得周围宾客的笑声更大了,甚至有人毫不避讳地指指点点。 沈丘山真的要气炸了。 今日婚宴,他本就吃了不少排头,说他卖女求荣,攀附权贵,他统统都忍了。 只要不是劈头盖脸地斥骂,沈丘山就全当自己听不懂, 本来盼着今日顺顺当当走完流程,沈潇把沈淑骗进程王府,今日也就算过去了。 可没想到沈潇顶着夜香桶的盖子出来,让沈丘山自己骗自己都骗不下去。 他真成笑柄了! “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爆发了出了狂笑。 沈潇恨得头发丝都冒火,连日对沈淑的装模作样再也演不下去了,什么理智,计划通通不要了! “沈淑!刚刚你扶我出来,为什么不提醒我!你早看到了我盖错盖头了,你就是故意让我出丑的对不对,你这个贱人!” 沈淑脸上却露出一副无辜又委屈的神情,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姐姐,我又没嫁过人,我怎么知道你要盖什么盖头,我以为是你喜欢这夜香桶的盖子,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呢!” 沈潇简直气昏了头,听着身边人的耻笑再也忍不住了,上来就要扇沈淑耳光。 这下就忘记捂住她的嘴。 沈淑装作害怕地往旁边一躲,沈潇扑了个空,脚下一个踉跄,本就歪着的嘴因为这一下趔趄咧得更开,直接暴露在众人面前。 四周的宾客在震惊后,无语了片刻。 也就几个眨眼的功夫,个个都忍不住了,爆发出轰鸣的笑声。 她们心想,难怪沈丘山会同意把女儿许配给程王,原来沈家大小姐竟然成了歪嘴! 嫁不出去了,这才想着嫁给程王。 沈丘山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沈潇的手都在发抖,吼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还嫌不够丢人吗!” 又转头对下人怒吼:“还不快给大小姐拿盖头,你们干什么吃的!” 可沈丘山的怒火,宾客们都不放在眼里,反而肆无忌惮地开始八卦了。 “前些日子传得沸沸扬扬,不是说栖云寺是沈大小姐爬了程王的床吗,你们说是不是因为她成了歪嘴,嫁不出去了,这才去勾引程王。” “可不是吗,你们忘了?之前伯公府给二小姐办接风宴,沈大小姐还当众喝脏药呢,恐怕早就想着要勾引男人了。” “看来这程王殿下也是个冤大头,娶了这样一个歪嘴的王妃。” “不对啊,我记得最开始传的不是沈二小姐和程王吗?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看沈二小姐的样子,被沈大小姐当众骂贱人都不还嘴,可见人家的修养有多好,再说人家未来的夫婿还是蔺侯爷,怎么可能看得上程王,你可别疯魔了!” 沈潇听着这些如刀割般的议论,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她死死瞪着沈淑那张脸,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沈淑却在此时适时地挤出几滴眼泪,柔弱地开口: “姐姐,你别怪爹爹生气,也别怪大家议论,都怪我,若我早知道你盖错了盖头,定会提醒你,不会让你这般难堪……” 她说着,目光扫过沈潇歪扭的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得意被她巧妙地掩饰在泪光之后。 落在旁人眼中,反倒成了善良懂事的证明。 沈潇气得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反而显得那嘴歪得更厉害了。 宾客中有人眼尖,指着沈潇的嘴角窃笑道:“你们看她那样子,怕是气狠了,嘴歪得更邪乎了,这以后怎么见人啊?” 另一个声音接话:“程王要是见了这副尊容,怕是当场就要退婚吧?沈家这是把程王往火坑里推呢!” 沈丘山听着这些议论,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心想:幸好今日成婚,是送嫁,而不是程王亲自来娶。 若是让程王亲耳听到这些议论,看到沈潇的歪嘴,扫了他的颜面,恐怕沈家满门都要跟着遭殃。 他此刻只盼着赶紧把沈潇塞进轿子里送走。 可沈潇却像疯了一般,突然挣脱开下人的搀扶,跌跌撞撞地朝着沈淑冲过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嘶吼着:“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沈淑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躲到了沈丘山的身后,瑟瑟发抖地说:“父亲,救我,姐姐她……她疯了!” 沈丘山又气又急,一把推开沈潇,怒吼道:“你闹够了没有!还不赶紧给我上花轿!” 沈潇被推得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地。 只能任由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把她塞进花轿。 温兰亭一直在旁隐忍不发,她知道,沈潇彻底完了。 如果想要保住沈潇的命,那只能让今天的计划进行下去。 她抹着泪拉住沈淑:“你姐姐是疯了,但她今日出嫁,答应母亲…你一定要去送嫁好吗..” 温兰亭装模作样地撒下几滴眼泪,装作一副慈母的模样。 但是心里已经有了十分把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才不怕沈淑不同意,否则,那不就是不孝了吗。 果然。 “既然母亲这么说,那女儿怎么能不答应。”沈淑装作一脸为难。 她说着,还看了一眼紧闭的轿门,仿佛里面关着什么洪水猛兽。 这副模样落在宾客耳中,更显她的温顺懂事,连带着温兰亭那点慈母情怀,也成了慈母对疯女的最后顾念。 沈淑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缓缓走向花轿身后的小轿。 本来这一出,也不在沈淑的谋算之中。 但沈潇自己盖错盖头,本就笑笑也能过去。 可她当众失态发疯,非说是沈淑不提醒她,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到这个地步,这可就不能怪她了。 沈淑眼底掠过一丝冷冽的光,程王府那潭浑水,沈潇既然跳下去了,她自然要亲自送一程,确保沈潇在里面再也爬不上来。 轿子旁的婆子见她走近,连忙掀开小轿的轿帘,沈淑颔首,仪态端庄坐了进去。 轿帘落下的瞬间,她脸上那副柔弱无辜的表情便悄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平静的阴狠。 轿子轻微晃动起来,朝着程王府的方向而去。 沈淑掀开轿帘:“房妈妈。” “奴婢在。” 沈淑附耳贴去:“把伯公府的事,传到程王府,一定要在花轿之前,传到程王耳朵里。” 第59章 你给我去死 如果说其他事,房妈妈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传闲话她还是能帮上一二。 听了沈淑的吩咐,她二话不说就去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等房妈妈把消息透露给程王府的门房时,却发现早就有人把这消息送过来了。 那门房听房妈妈在街头说起,便以为这事已经传遍大街。 于是黑着脸又进去通报。 谢涵予听完,气的一脚踹翻了桌子。 “这个贱人!” “不是说让沈淑换嫁过来吗,怎么还会是她!” 还成了个歪嘴,让他也落得人耻笑。 谢涵予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京城中名声不好,虽然那些人在背地里说他,但见了面哪个不是毕恭毕敬。 像今天这样丢脸的,还是头一回。 一旁的小厮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伯公夫人让人来传信了,说沈二小姐诡计多端,在伯公府动手怕坏了事,要是让她逃了,岂不是得不偿失,现在只能以送嫁为名让沈二小姐跟着来,等她进了程王府,那就好下手得多。” 谢涵予喘着粗气,浑身都散发着狠戾之气。 “废物!这沈丘山还真是没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得本王亲自动手!” “吩咐下去,等沈淑把本王的那个歪嘴的王妃送进洞房,就把门锁了,连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小厮听完如释重负,立刻下去办了。 可谢涵予还是觉得不解气,冲进喜堂就把堂上的东西全都摔了个稀巴烂。 如果是沈淑,这高堂还是要拜的,可现在嫁进来的还是沈潇,她这狗杂种怎么配和他拜堂? 堂里的喜婆和丫鬟都不敢说话,不知道这位程王殿下是发了什么疯。 她们面面相觑,心想:这喜宴的流程还走不走了? 而这时,外面传来唢呐丝竹之声,看来,新娘子的花轿到了。 谢涵予邪魅一笑,心想:来得正好。 这贱人害他被这么多人笑话,怎么能不付出点代价。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王府门口接。 伯公府的喜娘见程王出来了,忙迎上去:“按规矩,要先扣三下轿门,再迎新娘子下来,这是扣门的喜称,殿下先….” 可不等喜娘说完,谢涵予就推开她往花轿走去。 就当众人以为程王等不及要见新娘子,这才这么火急火燎时,却见他把大手伸进花轿,拽着沈潇的发冠就出来了。 沈潇痛的尖叫! 只见下一秒,程王连人连这发冠和盖头一下子把沈潇揪了出来。 由于程王用力过猛,沈潇发丝散落一地,跟着发冠一起掉落。 细细看去,竟然连头皮都清晰可见。 程王用脚勾起沈潇的下巴,看清了她的嘴是真的歪的之后,更是怒不可遏。 “贱人!贱人!沈丘山那个狗东西竟然真的敢把这个歪嘴嫁过来!” 沈潇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的,见程王这凶狠的模样,她的嘴直接不由自主的抽动了起来。 今日程王府大喜,看热闹的百姓不少。 本想看看这流连花丛的程王会因什么样的女人收心,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歪嘴! 现在又被程王扯乱了发髻,漏出了大片头皮,这模样更是丑的吓人。 程王听到四周百姓的窃窃私语,真的快气死。 看着沈潇不停抽动的歪嘴直接上去就是两脚。 “啊!啊!” 沈潇痛的惨叫。 “殿下。” 沈淑在后方的软轿中看了好一会儿才下轿阻止。 可不能让他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她后面的计划还怎么进行。 “太医说了,姐姐的歪嘴会好的,臣女知道您生气,可毕竟是皇上赐婚,不看僧面看佛面,殿下还是要顾及皇上啊。” 谢涵予一听这声音,骨头都酥了。 他转身一看,只见沈淑一身淡粉衣装,身姿高挑纤细。 面上又画着淡妆,远看细看皆是眉目如画。 这样一个大美人,就这样款款向他走来。 程王忍不住咽了口水,一改方才怒踹沈潇的怒色。 谢涵予心想,还是得先把沈潇迎进来,不然他纵然可以悔婚,那沈淑固然也是跟着走。 这怎么能行! “既然小姨都求情了,那本王也不说什么了,就让这个歪嘴进门!” 谢涵予这才松了口。 沈淑把沈潇扶起来,朝她看去。 程王踹的那两脚是下了力道的,只见沈潇本来白皙的肌肤上落下两道鞋印,加上她现在头发又秃了好几块,加上她的歪嘴,怎一个狼狈能说得清。 沈淑规规矩矩地给程王行了一礼,提议道:“姐姐现在发髻乱了,我就先带姐姐回房梳洗,再来拜堂吧。” 又朝后方的丫鬟吩咐道:“那个暗红色的箱子,是姐姐的陪嫁,跟着抬回房。” 谢涵予见沈淑如此轻声细语的请求,哪有不依的。 “那我让下人给小姨带路。” 沈淑笑着点头,就扶着沈潇进去了。 一路上,沈潇都一言不发,只拿她的眼睛斜着看着沈淑。 可在程王府的下人看来,沈潇就是在拿眼睛白沈淑。 个个都无语了,心想方才若不是沈淑替她求情,还指不定怎么被他们王爷打呢。 竟然这么不知好歹,还拿眼睛白替她求情的亲妹妹。 一个下人忍不住阴阳怪气,但声音压得很低:“秃头歪嘴加斜眼,天爷,我们王爷娶了个什么货色。” 这话沈潇听清了一半,她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下人:“你说什么!” 可那个下人也是在王府里混的人精,见沈潇听见了,也不见惧色,反而扯着嗓子喊起来:“王妃这是失心疯了?幻听了?我什么也没说啊,不信你问其他人!” 几个跟着的也惯会见风使舵,见沈潇还没进门就被王爷打成那样,想来嫁进来也是不受宠的。 所以自然不把沈潇放眼里,她们几个都摇头说自己没听见。 沈潇此时已经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直接原地发癫。 “啊啊啊啊啊!” 她什么都没了,名声,美貌,地位,统统都没了,现在连个下人都欺负到她头上,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沈淑装作一副十分为沈潇着想的样子:“姐姐,你若再叫,就要被别人看笑话了。” 笑话? 沈潇冷笑,她现在还怕别人笑? 她阴森森地看着沈淑,既然她这辈子毁了,那沈淑也别想好过! 沈潇隐忍着内心的怒火,顺着沈淑继续往前走,走向婚房。 几个下人对了眼神,放下那箱陪嫁就走了出去。 只听得咔嗒一声,门被上了锁。 可下一瞬,沈潇猛地把沈淑推倒在婚床上,用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第60章 双生姐妹花 什么谋划,什么调包,什么将来,沈潇统统不管了。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沈淑死! 她沈潇才是伯公府名正言顺长大的嫡长女,沈淑她到底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和她争高低! 还把她害到这个地步,让她盖着夜香盖出嫁,害她被程王如此羞辱殴打。 程王那个狗东西打女人…他也能算得上是个男人?! 沈潇的心理彻底扭曲了。 程王那个烂黄瓜,想要沈淑做他的王妃,简直做梦! 她现在就掐死沈淑,她再自尽,就让她们姐妹俩一起下黄泉。 沈潇想着,手中的力道越发重了。 沈淑不是没有防备,可沈潇拼着必死的决心,爆发出来的力气不是寻常可比,她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就在沈淑即将觉得快被掐死的时候,沈潇的手松了,只见下一秒,她整个人晕在了沈淑身上。 方兰芷拿着一柄绿如意,惊魂未定地与沈淑四目相视。 原来,她昨晚就被沈淑接进了都城,让她藏身在放嫁妆的箱子里,好混进程王府。 这才及时救了沈淑。 “你没事吧。”方兰芷看着沈淑脖子上吓人的指痕,心慌得不行。 沈淑俯起身,半晌才喘过气来。 她能感觉得出来,沈潇方才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方兰芷见沈淑缓过气,神色好了些许。 接着,她从嫁妆箱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些小药丸使劲往沈潇嘴里一倒。 “这个量,够她睡到明天早上了。” 沈淑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和死猪一样的沈潇,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沈潇想杀她,她又何尝不是? 只是…现在还不到杀她的时候。 沈淑推了推门窗,发现门和窗都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我猜的果然没错,沈潇让我来送嫁果然是有目的的。” 方兰芷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浑身忍不住颤抖。 当初,她也是这样被程王…. 她看向沈淑,仿佛在看自己曾经的影子:“程王,恐怕是看上你了。” 沈淑早就心下了然:“正好方便我们行事不是吗?” 她看这架势,也猜出了几分,哪怕到了这个地步,沈家人都不忘要把她送到程王床上。 沈家的人到底对程王的床有什么执念? 若不是今日出了变故,沈潇心态崩了,恐怕她还真的不好脱身。 方兰芷点点头,转身点燃了迷魂香。 现在她们只用静静等,等程王来。 夜幕降临,程王谢涵予没喝几杯就早早就退席。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沈淑那妙曼的身影,听地下人说已经把新房里三层外三层把人给锁在里面了,更是心不在焉,心猿意马。 一想到他和沈淑的关系,谢涵予那变态的心理更被激得水涨船高。 沈淑既是他的小姨子,又是他的侄媳妇。 这要在榻上喊出这些称呼,谢涵予简直想不到会有多畅快。 主要,这些关系还都是真的,不是喊着助兴。 多禁忌,多刺激啊。 谢涵予挫着手,兴奋地让人打开新房的门。 他是真的迫不及待,想摸摸沈淑那张脸,她的身子,她的全部。 推开门,只见房内烛光昏暗,一层层的帷幔都被放下,门一开,这些纱幔随风飘起。 一阵异香扑鼻而来,谢涵予深深吸了一口,仿佛那是沈淑身上的香气,叫人闻之欲醉。 “沈家两姐妹确定都在里面?” 下人低着头,似乎对这样的情景早就司空见惯:“都在里面,自从进来了就没出去过。” 很好。 谢涵予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 两手一挥,让下人把门锁上,还吩咐不管里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能随便进来。 烛光虽然昏暗,但谢涵予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床边。 似乎在向他招手。 谢涵予喉头滚动,脚步踉跄着朝床边走去,那迷魂香的气息让他本就燥热的身体更添几分不受控制的渴望。 他伸出手,撩开眼前碍事的纱幔,一步步往床走去。 “淑儿……”他低唤着,声音嘶哑的厉害,带着一种病态的迷恋。 “我的好侄媳妇,等急了吧?” 等他掀开最后一层纱幔,赫然看见的是穿着嫁衣的背影。 谢涵予在迷魂香的作用下把人认成了沈潇:“怎么还是你!你妹妹呢?!” 只见床上的人影转过身,猛地把谢涵予扑倒在床。 他猝不及防,后背重重撞在床板上,疼得他闷哼一声,只觉得沈潇伏在他身上。 这时谢涵予也不恼了,以为沈潇是投怀送抱来了。 双生花,两姐妹。 他还从没试过! 谢涵予浮起一抹淫笑:“别急啊,如果你也想做本王的女人,那我们一起来就是,快把你妹妹叫出来,我们一起乐呵乐呵。” “别急,她很快就来。” 方兰芷穿着沈潇的嫁衣伏在程王身上,看谢涵予已经把她认成沈潇,勾起一抹冷笑。 她抬眼看去,只见沈淑站在了床头的另一边。 下一秒,沈淑拿起枕头蒙上了谢涵予的脸。 而方兰芷直接从袖口抽出一柄短刀,快准狠对准程王的下半身刺了过去。 谢涵予只觉得胯下传来一阵剧痛,想尖叫出声,却被沈淑的枕头死死按住,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 方兰芷凑到谢涵予的耳边:“你这个狗杂种,当街这么打我,不把我当人看,你还想顺顺当当地娶我们姐妹,你做梦!” 她手中的短刀毫不留情,每一次刺下都带着积压已久的恨意。 谢涵予在剧痛与窒息的双重折磨下,身体剧烈地扭动挣扎,双手胡乱挥舞着想要推开身上的人。 沈潇…沈潇…这个贱人!!! 可跨下的剧痛早就让谢涵予失去了绝大部分力气。 而方兰芷更是像是疯了一般,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他,沈淑也死死按着枕头,两人配合得异常默契。 谢涵予的挣扎渐渐微弱,直到不再挣扎。 沈淑松开谢涵予,探了探他的鼻息:“真是命大,竟然还活着。” 方兰芷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她看向沈淑:“我突然不想他死了。”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第61章 凶杀案现场 程王现在身染脏病,还没了命根子,这已经是让他比死还难受了。 但,这远远还不够。 她要让谢涵予和她一样,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只见方兰芷拿起刀在程王的脸上划了十七八道,直到他的脸都面目全非才罢休。 沈淑看着这血腥的一幕,面上没有一丝害怕,全是大仇得报的欣慰。 她终于把谢涵予前世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都还回去了。 但是,只报复他一个怎么够? 沈淑把目光放在昏睡在角落的沈潇,她三步两步走上前,像拖死猪一样直接把她拖到程王的床边。 方兰芷自然知道沈淑想做什么,直接把自己手中的匕首放在了沈潇手里。 还扯过她的头,让她在程王流出的鲜血中染了一脸。 看起来就像是沈潇亲自做的案。 做完这一切,沈淑和方兰芷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程王和脸上沾满血迹仍在昏睡的沈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她知道,这样一来,沈潇就成了板上钉钉的凶手,不仅会身败名裂,还会替她们背负所有的罪责。 沈淑想起程王早上对沈潇凶狠的样子。 仅仅只是扫了他的颜面,就这么打沈潇。 那断了他的命根子,又毁了他的脸呢? 他会怎么对沈潇? 沈淑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的期待。 她仿佛已经看到程王醒来后,那双眼会迸发出怎样的恨意。 到那时,沈潇不仅要面对官府的制裁,更要承受程王最疯狂的报复。 就让他们狗咬狗,咬个够! 方兰芷从箱子里拿出两套程王府丫鬟的服饰:“沈小姐,我们换上,等明天一早等人发现,王府大乱时,我们再借机混出去。” “嗯。” 沈淑接过衣服。 ... 都城的秋,就这样随着程王大婚落幕的第二日来了。 伴随着秋风四起,清晨王府里的下人们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服侍程王日常起居的小厮和丫鬟们从天亮起就等在院子里,时刻等着谢涵予叫人。 可等到了晌午,也没见房内传来动静。 几个丫鬟心里渐渐起了不安,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去敲门。 生怕扰了程王的好事。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婆子皱着眉。 心想:难道程王昨晚夜御两女,许是累的狠了? 也不应该啊,平时三四女的时候都不少,也不过歇到巳时。 可这都过了午时都没动静,实在有些反常。 她犹豫片刻,还是上前轻轻敲了敲门,试探着唤道:“王爷,您醒了吗?该用午膳了。”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婆子的心沉了沉,又加大了些力道敲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王爷?王妃?还没起吗?” 依旧是死寂一片。 旁边的小厮见情况不对,忙道:“李妈妈,要不……咱们进去看看?要是王爷怪罪下来……” 李妈妈咬了咬牙,程王的安危要紧,怪罪也顾不上了,她冲小厮使了个眼色:“开门!” 小厮赶紧上前,颤抖着手推开了房门。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所有人都瞬间僵住。 只见程王浑身是血地躺在床上,而沈潇手里拿着匕首,脸上还沾着未干涸的血迹,双目紧闭地倒在床边。 显然就是凶杀的场景! 李妈妈吓得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旁边的丫鬟更是直接尖叫出声,声音里满是惊恐。 李妈妈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颤声喊道:“快!快传太医!还有,报官!王爷他……他出事了!” 她的声音因过度惊吓而变得尖锐刺耳,打破了王府往日的平静。 院子里的下人们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当看到屋内的景象时,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声声混乱的惊呼。 恐惧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程王府的天,在这个秋风萧瑟的晌午,彻底塌了。 沈淑和方兰芷趁着混乱从房间里溜出来。 此时,整个王府上下乱成一团,谁也没注意从程王房里多溜出来两个丫头。 … 程王府后街的小巷子里,一辆马车静静停着。 房妈妈见都过了晌午沈淑都还没出来,急得不行。 她不时踮脚朝巷口张望,手心里全是汗,嘴里喃喃自语:“怎么还不来?莫不是出什么岔子了?” 忽然,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妈妈眼睛一亮。 只见沈淑拉着方兰芷的手快步跑了过来,两人衣衫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些许惊魂未定。 房妈妈连忙迎上去,压低声音问:“姑娘,你们可算出来了!里面……里面情况如何?” 沈淑喘着气,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地说:“别说了,快上车!先换衣服。” 房妈妈不敢多问,赶紧掀开马车帘子,催促两人快些进去。 沈淑和方兰芷钻进车厢后,房妈妈迅速放下帘子,对着车夫低喝一声:“快走!去京郊别院!” 车夫得了指令,立刻扬鞭赶马,马车轱辘滚动起来,很快便消失在巷子深处。 刚到京郊别院,里面的下人就迎了上来。 “已经给沈二小姐和方姑娘准备好了热水和姜茶,还请先洗漱一番,压压惊。” 沈淑点点头,让房妈妈扶着方兰芷往内院走。 进了房间,只见一道屏风之隔,两道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 铜盆里的热水冒着白气,旁边小几上放着叠得整齐的干净衣物和一碗尚温的姜茶。 几个丫鬟上前服侍方兰芷和沈淑沐浴更衣。 待沈淑洗漱完毕,她决定,要先去找郡主。 昨日她一夜未归,若解释不清自己去了哪,恐怕温兰亭知道了会抓住不放。 说不定还会把沈潇“刺杀”程王一事,和她联系到一起。 她急需一个人证,证明她昨晚的行踪,才好替她彻底洗脱嫌疑。 还来不及和方兰芷告辞,沈淑就带着房妈妈往外走去。 可还没走到门口,只见时风冒了出来。 “二小姐还请留步,侯爷有请。” 沈淑一愣,这个时候蔺惟要见她? 时风看出沈淑的为难,又道:“侯爷有法子,或许可解二小姐燃眉之急。” 第62章 九公主相帮 蔺惟看时风带着沈淑进来,眉心微皱:“你就打算这么去郡主府?” 只见沈淑刚沐浴完,连头发都没完全弄干,发梢都还是湿的。 脸上未着脂粉,还因沐浴的原因浮着一丝团红。 蔺惟一想到沈淑打算这幅模样去找郡主,说不定还会被裴既明瞧见,心中就涌起一丝不悦。 他黑了脸,立马拿起一旁的斗篷盖在沈淑身上。 并对时风说:“时风,你给本侯闭上眼睛滚出去。” 时风:?? 虽然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虽然很委屈,但时风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还顺便把门都关了。 沈淑一脸惊讶,老老实实地把斗篷穿在身上:“侯爷知道我要去找郡主?” 蔺惟给斗篷打了个结,看到沈淑全身上下都被遮了个严严实实,面色才稍微好转。 “你昨晚彻夜未归,如果说不清楚你去了哪,名声受损还是小事,若你姐姐醒了,攀扯上你,把你和皇叔受伤联系到一起,想必你也不好脱身。” 沈淑瞪大了眼睛:“侯爷都知道了?” “本侯一直在派人暗中保护你。” 这些日子。 沈淑如何筹谋,昨晚如何对他的皇叔“大开杀戒”,蔺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蔺惟又道:“你对方兰芷就这么好,竟能舍身为她报仇到这个地步?” 沈淑垂眸不语,程王已经染了花柳病,又被方兰芷毁容,断了子孙根。 接下来的日子程王恐怕也是活得生不如死,那前世的种种就让他随风而去也好。 既然蔺惟已经误会了,沈淑也不打算把真相说出来,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方姑娘对我的救命之恩,自当值得我以命相酬。” 不过,沈淑想了想,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侯爷不是说,能解我燃眉之急?” 如果找不到办法,那她还是得赶紧去找郡主才行。 蔺惟对沈淑的想法了然于心。 沈淑想去郡主府,简直就是做梦。 只要蔺惟他活着,就绝不容许沈淑不去找他帮忙,而是去找郡主府。 蔺惟开口:“本侯已经安排了…” 他话都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蔺惟表哥昨日就把我接到别院,也不说什么事,晾了我一晚上就算了,为何现在还不让我回宫?” 门口守着的时风想到沈淑还在房内,没有蔺惟的允许,他不敢放人进来。 “九公主,你现在还不能进去。” “起开,本公主你也敢拦,我倒要瞧瞧,蔺惟表哥到底在做什么。” 九公主谢明珠大剌剌地走入房内,一眼锁定蔺惟,刚想说什么,但眼更快地看到了沈淑。 只见她震惊得不可自抑,直接无视了略带薄怒的蔺惟,走到沈淑跟前。 “你就是和蔺惟表哥定下婚事的那个沈家二小姐?你怎么穿着表哥的斗篷?” 谢明珠走得近了,她隐隐闻到沈淑身上一股幽香。 她瞪大了眼睛,这香明明是表哥身上的气味! 再看沈淑头发微湿,未着粉黛,脸上还有一丝可疑的红晕。 这明明…就是沐浴完的样子! 谢明珠退后几步,惊得呆若木鸡。 这个点,沈淑怎么会出现在表哥的别院沐浴! 难道… 谢明珠哆哆嗦嗦地看向蔺惟。 难不成昨晚上沈淑是在别院过的夜? “胡闹!”蔺惟上前挡在了谢明珠和沈淑中间。 “进来也不让下人先通报,你的规矩呢?” 谢明珠则完全误会了,以为蔺惟是被她撞破了好事,恼羞成怒了。 她有些讨好道:“表哥..我错了,我要是知道你密会佳人…” 谢明珠忍不住朝沈淑的方向看了看:“我绝对不会这么闯进来的。” 蔺惟脸色忽青忽白,一时也忘了纠正她的言辞。 不过,谢明珠来得也正好。 蔺惟看着自己这个咋咋唬唬的表妹,语气中带了一丝宠溺:“你不是想回宫?那就先把沈二小姐送回家。” “还有。” 蔺惟又道:“要是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沈二小姐昨晚和你在一起,你…可懂?” 谢明珠头点得和拨浪鼓一般,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蔺惟表哥把她诓来别院是抱着这个心思。 原来是怕坏了沈淑的名声。 她俨然一副吃到大瓜的模样:“我懂,大大地懂,蔺惟表哥你放心,沈小姐昨晚到现在一直都跟我在一起…” 说这,她踮着脚凑到蔺惟耳边:“绝对不会让人知道她昨晚和表哥在一起的。” 蔺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淑看着眼前的一幕,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被蔺惟一个眼神顶了回去。 沈淑:… 她怎么觉得被蔺惟坑了! 沈淑头一次发现,蔺惟竟然这么腹黑。 她去找郡主就不行,被公主误会她昨晚和蔺惟在一起就行。 什么人! 九公主一脸姨母笑,拉着沈淑坐上了回城的马车。 时风跟在后面,看沈淑面色不好,以为她还在担心。 又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二小姐请放心,现在有了九公主帮忙,没人会知道你昨晚到底去了那里。” 一语双关,落在沈淑和谢明珠耳朵里倒是不同的意思。 沈淑自然知道时风是在说程王一事,可谢明珠则是认为是沈淑和蔺惟整晚幽会的事。 沈淑看向时风,心道这话他还不如不说。 谢明珠:“你放心,本公主嘴严得很,我说你昨晚和我在一起,那就是和我一起,旁人不会不信的。” 沈淑:“….那就多谢公主了。” 谢明珠笑眯眯地看向沈淑,越看越觉得喜欢。 她一直以为沈淑这个所谓的真命天女恐怕就是命格相符,娶来给表哥挡煞的,现在看来,倒是两情相悦。 看到蔺惟表哥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怎能不开心。 马车一路奔波,可刚入城门,却被人拦下了。 皇上身边的福公公带着一众御林军在城门处等了多时了。 见谢明珠的车驾终于来了,上前急忙问道:“九公主可还平安,没受什么伤吧?” 一个小宫女掀开马车的车帘,谢明珠探出头,一连三问:“福公公?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好得很,没有受伤,出了什么事了,公公怎么这么问?” 福公公刚想回话,可一瞥眼,却看到了沈淑在公主旁坐着。 他犹豫着,不知这话该不该当着沈淑的面说。 谢明珠看福公公吞吞吐吐的,急得不行,她平时最不喜欢话说一半的了:“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啊。” 福公公:“昨晚程王殿下新婚之夜,遇刺了。” 顿了顿:“毁容了,面上被划得面目全非,甚至…” 谢明珠抓狂:“你快说啊啊!” “甚至和奴才一样成了太监。” 福公公把目光放在沈淑身上:“凶手还是二小姐的姐姐,程王新娶的王妃,沈潇!” 第63章 还她个清白 谢明珠的眼睛一瞬比一瞬大:“还有这么离谱的事?” 沈淑装作慌乱的样子,小脸煞白:“怎么会这样…” “哎哟,可不是吗!”福公公满脸的一言难尽,又同情地看向沈淑。 心道真不知道沈二小姐造了什么孽,竟然摊上这么个姐姐。 福公公又对谢明珠说:“皇上听说程王出了事,又听闻公主昨日为程王祈福去栖云寺进香,歇在了侯爷的别院一夜未归,担心得不行,生怕您也出什么事,所以这才叫奴才来接。” 谢明珠松了口气,一点也不奇怪谢涵予会有这个下场。 她那个皇叔荒唐了这么多年,祸害了多少女子。 如今栽在他自己的王妃手里,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谢明珠看了看沈淑,只见她脸都白了,想必她吓得不轻。 于是忙替她问道:“那皇叔现在人还活着?那..沈王妃呢?” 福公公压低了声音:“王爷还活着,太医院的太医都去了,拼尽一身的医术才救下来人,沈王妃本已经下了大狱,可王爷醒了非要把王妃接回王府,还向皇上请旨,说要自己处置她。” “皇上见程王殿下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依他,就同意了,沈王妃人现在应该被关在程王府。” 谢明珠惊讶的不行,昨日皇叔当街殴打沈潇的样子,可是在喜宴上传遍了。 不知道沈潇哪里得罪了皇叔,还没过门竟遭到这般殴打。 现在她废了皇叔的命根,又毁他容,想必这下场怕是会死无全尸。 但是,谢明珠还是拉过沈淑的手安慰:“你…别担心,毕竟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如果有消息,我让人去告诉你。” 沈淑垂下眸子,点点头。 可马车刚想走,只见前方又浩浩荡荡走来一波人。 福公公定睛一看,是刑部侍郎李修。 他见李修身后还跟着一群官差,就这样直愣愣朝这边走来。 福公公不免冷了脸:“大胆!这是公主座驾,李侍郎,你带着这这么多人,也不怕冲撞了公主!” 李修禀这公事公办的态度,掠过公主看向了沈淑:“还请公主恕罪,下官对您并无恶意,本官是来请沈二小姐的。” 此话一出,谢明珠顿时紧张了起来,这李大人可是刑部的官员,他来请沈淑? 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你找她做什么?” 李修语气平和:“昨夜程王被沈王妃刺伤,虽然是王府,但毕竟是伤人事件,刑部也不得不过问一二,今早审问了沈王妃,她说…” 他顿了顿:“她说昨日是沈二小姐刺伤程王,她是被人栽赃陷害!虽然下官知道这是一面之词,但既然沈王妃说了,下官也不得不来问个清楚,也好还沈二小姐清白。” 谢明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转头看向沈淑:“你这姐姐是疯了不成?竟然拿这种事攀污你?” 沈淑昨晚,明明就和她的蔺惟表哥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去刺杀她的皇叔? 谢明珠看沈淑一副春色满面,娇花一般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杀人的。 于是朝李修说道:“沈王妃怕是糊涂了吧,昨日沈二小姐一直和本公主在一起,她哪有时间去刺杀皇叔,大人也看到了,我们此时才回城,哪里有作案的时间。” 蔺惟表哥既然把沈淑交到了她手里,那她一定得保证沈淑的安全。 这要是半路被截到刑部去,她谢明珠九公主的脸往哪搁? 可李修还是不依不饶:“不过问话而已,又不是定罪,公主何必这般阻拦。” 他看向沈淑:“二小姐,你说呢?” 沈淑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愧是刑部的郎官,不会放过一丝可疑的蛛丝马迹。 而谢明珠却怒了。 她向来听说,这李修最是板正。 今日要是不如他的愿,明日他恐怕还会去找沈淑的麻烦。 既然如此:“李大人不信本公主,不信沈小姐同本公主在一起,还要单独问沈小姐的话,行啊,那就去宫里,当这皇上,我父皇的面好好分说分说。” 沈淑见谢明珠如此护着自己,心中微动。 她这么帮自己说话,而她却在骗她。 沈淑觉得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公主不必为我费事,既然李大人说只是问话,我去一趟就是,想来问清楚了,也会放我回去。” 谢明珠不乐意:“不行!本公主说了,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又给福公公使眼色:“福公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宫,李大人若是不肯放过,那就随本公主一起回宫吧。” 李修常年在刑部混迹,端的就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架子。 听公主这么说,也毫不放低自己的底线,竟真的跟着公主的座驾去宫里了。 谢明珠看着后头跟着的李大人气不打一出来,心想这李大人真是不知变通,真是个古板精! 同时,她又担忧沈淑,因为她实在不明白:“你和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那个姐姐是和你有仇不成?” 沈潇自己疯了去伤人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把脏水往沈淑身上泼,这到底算个什么事。 沈淑一脸为难,但还是一句一句说了。 从伯公府迎她回城,到今天的种种。 只见谢明珠越听越气,听到最后,她直接忍不住砸了个茶盏。 “太过分了!” 她实在没想到,沈淑竟然过的是这种日子,被母亲苛待,被亲姐姐算计,被亲哥哥当街追杀。 饶是这样也不肯放过,到了这份上也要拉沈淑下水。 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 沈淑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也许…我就不该从乡下回来。” “别胡说,你要是不回来,蔺惟表哥娶谁?”谢明珠见沈淑这么梨花带雨,又过得这么惨,同情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说话,不叫你落入你姐姐的算计。” 谢明珠拉着沈淑,身后跟着福公公和李修一干人等,涌进了皇上的书房。 一见到皇上,谢明珠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她也不行礼, 反而上前毫不忌讳地坐到皇上身边:“父皇,您女儿我快被李大人欺负死了,您要给我做主啊。” 李修即便再淡定,听这话也忍不住了:“臣何时欺负公主了?” 第64章 是沈潇做的 “你就有!”谢明珠现在有了皇上撑腰,说话更不饶人了。 “父皇,沈二小姐昨晚明明和我在城外表兄的别院,直到现在才回城,可这李大人疯了。” “听了沈潇那个杀人凶手的话,竟然怀疑沈二小姐伤了皇叔,还要把他带去刑部问话,我和李大人说了,可他偏不信,父皇,您说我堂堂公主,还能骗他不成。” 皇上正在为这事烦心,听了谢明珠说的,眉头更是紧锁在一起。 李修拱手道:“公主言重了,下官何时说过不信。” 谢明珠还想顶回去,可被皇上叫停:“够了。” 皇上阴沉着脸,看向沈淑:“又是你,沈家丫头?朕倒是奇了怪了,怎么哪都有你的事。” 沈淑:…. 皇上应该问,为何沈家人不放过她吧。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只得沉默。 皇上一挥衣袖:“行了,既然人都在了,李爱卿就在这问吧。” 不问个清楚,皇上也不放心。 李修道:“敢问二小姐,昨日都去了何处?王府的下人说,见您把沈王妃送进洞房后就没出来过,怎得一夜之间,人就到了城外了?” 沈淑还没来得及开口,谢明珠就抢答道:“自然是她们眼瞎!” 李修见谢明珠对沈淑三番两次袒护,还试图阻挠他办案,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她。 “本官听说公主和沈二小姐从未见过,怎会结伴而行?还一起去了城外?” “昨日在皇叔婚宴上一见如故不行吗?我和她投缘,就让她陪着我去栖云寺祈福,耽误晚了就在蔺惟表哥别院过了一夜,怎么,不行吗?” 李修步步紧逼:“公主确定昨晚到现在,您一直和沈二小姐都在一块?一刻也没分开过?” 谢明珠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 自然不是,沈淑昨晚一直和蔺惟表哥在一起呢。 皇上见谢明珠迟疑了,看向她。 谢明珠壮着胆子,和皇上对视:“我都说了,在蔺惟表哥的别院,这人有三急,总不能更衣也不和我分开吧。” 她特地在“蔺惟表哥”四个字上加了重音,希望皇上能听懂她的暗示。 皇上不负众望,他眉头一跳,心想难道还有蔺惟的事? 他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明珠吞吞吐吐,现在终于有了原因。 怕是昨晚沈家二小姐和阿惟那小子幽会去了吧! 皇上心里一乐,心想阿惟终于开窍了。 于是彻底打消了疑虑:“李爱卿,这没你的事了,程王被刺,全是那个沈潇做的,这事毫无疑问和沈二小姐没关系,李爱卿,你退下吧。” 李修不知为何皇上突然转了想法,可这事颇多疑点,怎么能因为这九公主三两句话就轻轻揭过。 他还欲进言,皇上一个冷脸就下来了。 “李爱卿,别让朕重复第二遍!” 李修抬头,简直不敢相信,皇上竟然这么纵容九公主胡作非为,插手刑部办案。 他查问沈淑并非毫无原因。 是因为程王府的下人说见沈淑进了程王府再没出来。 还有沈王妃说她被沈淑打晕,对程王受伤一事毫不知情,是被沈淑栽赃陷害,还亮出后脑被玉如意打伤的伤口作为佐证。 桩桩件件,都证明此事疑点颇多。 可看皇上的态度,他若再深究,那就是抗旨了! 李修紧握着拳头,满脸透露着不甘心,但实在没别的更好的办法,只得退下了。 他刚走出御书房,福公公就来了。 “皇上,沈伯公有本上奏!” 福公公匆忙把奏折递上来。 皇上看了片刻,对着沈淑冷冷一笑。 “沈丫头,你可真是有个好父亲,你姐姐出了事,他就急着撇清关系,说沈潇已经嫁入皇室已经是皇家的人,如今她犯下滔天罪行,自该由皇室处置,和你们伯公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谢明珠对沈家的事现在已经全部清楚,知道沈家的人是怎么欺负沈淑的,不免为她说话。 “父皇,你瞧你说的什么话,沈二小姐既然已经许配给了蔺惟表哥,那她今后也是皇家的人,这伯公府的人做出这些小人行径,是伯公府的问题,您可别把沈二小姐和他们混为一谈。” 皇上表面虽然生气,但语气却透着对谢明珠的放纵:“你这丫头,怎么和父皇说话的,没大没小!” 谢明珠一看皇上这样,知道皇上没生气。 忙拉着他的袖子撒娇:“父皇~我可是您的女儿,又不是您的臣子,再说了,你真想我对您毕恭毕敬吗?” 皇上一脸无奈:“你个鬼精灵!” 等皇上走后,谢明珠拉着沈淑的手, “你就别回去了,和我在宫里住几日,想必你们伯公府里现在已经乱成一团。” “与其回去被抓着不放,还不如等皇叔和你姐姐的事尘埃落地,我亲自送你回去,想来这样,你那个偏心的父母也说不敢说什么了。” 沈淑点点头,事情进展到这,她对沈潇和谢涵予的下场可好奇得很。 跟在公主身边,消息可比伯公府灵通多了。 … 伯公府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在接到消息说潇儿刺杀了程王,又被程王从大牢里要出来要自己处置的时候,吓得晕了醒,醒了晕。 沈丘山叶满头满脑袋的官司,一边怕被沈潇牵连,一边又怕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使被程王罢免。 毕竟他都上任十多天了,要是现在卷铺盖走人,那真的是要被人耻笑死。 又在今日午后,急忙把奏折送往宫里,以图撇清和沈潇的干系。 沈丘山气得开始砸东西,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把沈潇当成是自己的女儿了。 他骂道:“都怪那个可恶的沈潇!让她按照计划来把沈淑留在程王府就是了,偏偏发什么疯,把程王砍成这个样子,现在好了,她自己死也就算了,还连累我们伯公府,真的要被她害死了!” 温兰亭见沈丘山这般骂,她也受不了了。 “公爷,你怎么能这么说潇儿!潇儿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定是沈淑害她的!” 她哭着继续说:“我还听说,花轿一落地,连门都还没进,就被程王当街殴打了一通,砍伤程王一事,别说不是潇儿干的,就算是潇儿干的那也不奇怪,程王那个浑蛋这么对我的宝贝女儿,他活该!” 怎么没砍死他,温兰亭恨得心都在滴血。 “公爷…你想想办法…救救潇儿吧,我不求别的,哪怕下半辈子让潇儿去当姑子也行,只要能留下她一条命!” 第65章 会玩骰子吗 沈丘山被温兰亭这番话气得眼前发黑,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你还护着她!事到如今你还护着那个孽障!程王是什么身份,她竟敢对王爷刀剑相向,这已经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现在程王府和宫里那边还没动静,指不定就是在搜集证据,等着把我们伯公府连根拔起!你让我怎么救?拿整个伯公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去换她一个人的命吗?” 沈丘山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积压的郁气全都吐出来。 “我告诉你温兰亭,从她砍伤程王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我沈丘山的女儿,也不再是伯公府的人!她的死活,与我们无关!” 温兰亭被他这番绝情的话刺得心口剧痛,踉跄着后退一步。 沈丘山眼神凶狠,像是要吃人一般。 “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得商量!沈潇必须死,只有她死了,我们伯公府才可能不被追究,我们伯公府才能保全。” “你别总顾着那个孽女,你也得想想链儿!潇儿是你亲生的,难道链儿就不是?你要是再敢提救她的事,休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沈丘山气得脑袋发晕,丢下一句话,就拂袖而去。 温兰亭绝望地跪在地上哭泣。 难道,她就要这么眼睁睁看着沈潇死吗。 她抬起头,把赵妈妈叫到了跟前:“你替我送一封信去我娘家白州,叫我哥哥务必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救救他的外甥女。” 既然沈丘山不帮,那她就自己想办法。 赵妈妈有些担忧:“可..夫人,前次您让娘家嫂嫂的母家,钦天监副使郭云陷害二小姐不详,害得他被流放了三千里,奴婢听说您娘家嫂嫂对您已有怨言,您如今再让她们帮忙,只怕不好说。” “郭氏算个什么东西!本就是在街头坑蒙拐骗的算命先生,要不她郭家的女儿狐媚勾引了我哥哥,勾得我哥哥非她不娶,又借着我们温家的权势混上了个钦天监副使,恐怕她们郭氏一族还不知道烂在哪个坑里!” “享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也尽够他们赚的了,还敢对我有怨言。” 温兰亭脸上闪过一丝狠戾,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 “如今也没让他们郭家出力,只是让我哥哥想办法,那郭氏若是阻拦,休怪我不顾往日情分,将他们郭家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事,全都捅到圣上面前去!” 赵妈妈见她态度坚决,不敢再多言,只得低声应下。 赵妈妈领命正要退下,温兰亭却又突然叫住她。 “还有,去把我妆匣底下那五千两银票拿出来,去程王府疏通疏通关系,打听一下潇儿的近况,只要能送出消息,多少银子都使得。” ... 沈潇此时正在程王府的地牢中。 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只有头顶高处一扇极小的铁窗透进微弱的天光,勉强照亮身前半臂之地。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只见程王的奶母李嬷嬷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王妃,出来吧,王爷召见。” 沈潇闻言,狼狈的面孔上浮现一丝惊喜:“是不是抓住沈淑了?是不是王爷查清真相,要还我清白了?” 李嬷嬷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不过她可什么都没说。 “王妃别问了,还是快跟我走吧,耽误久了要是王爷怪罪,可不是你能担得起的。” 沈潇心下狂跳。 一定,一定是抓住沈淑了! 她没事了! 否则,程王怎么可能放她出来。 她强撑着从冰冷的地面爬起来,踉跄着跟在李嬷嬷身后。 可李嬷嬷没有马上带她去见程王。 反而把她带到一处房间,先是让她去沐浴,又给她送了些吃食。 沈潇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不知呆了多少日子,这些程王府的下人别说吃的,连水都没给她喝一口。 这几天到底怎么过的,怎么活下来的,只有沈潇一个人清楚。 想到这,沈潇的心里就屈辱得不行。 现在看到这些人吃的饭食,毫不犹豫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李嬷嬷忍不住捂住了口鼻,满脸的嫌弃。 她实在没想到,沈潇吃这些下人吃剩下来的饭菜都能吃得这么香。 看来,果然是个下贱坯子。 等沈潇吃完,李嬷嬷立马推着她往一处偏房走去。 还没进门,沈潇就听得几个男人的声音,在喊大小,其中还粗嘎地谈论着什么,夹杂着低俗的哄笑。 她心头猛地一沉,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一种不祥的预感缠上脊背。 李嬷嬷在她身后不耐烦地推搡了一把:“磨蹭什么,王爷还在等着呢!” 沈潇猝不及防,踉跄着被推进房间。 定睛一看,只见房内放着一张巨大的赌桌,四周围了一圈男人。 个个形象猥琐,满脸横肉,眼神毫不避讳地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沈潇。 为首的那个络腮胡男人甚至吹了声口哨,露骨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她的衣衫剥去一般。 而程王,正坐在赌桌正位。 只见谢涵予带着一张金色面具,坐在轮椅上,正和这些赌徒玩得不亦说乎。 见沈潇来了,立马停下手中的骰子。 “哟,王妃来了,快,来本王身边坐下。” 谢涵予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目光从面具的孔洞中透出,落在沈潇身上时却没有半分温度。 络腮胡男人已经起身,伸手来拉她的胳膊,嘴里不干不净地调笑: “王妃娘娘豪门贵女,养在深闺这么些年,怕是从来没见过咱们这热闹场面吧?来,哥哥带你玩两把?” 沈潇浑身一僵,猛地向后缩了缩胳膊,想要避开那只的脏手。 可她动作迟了一步,手腕还是被对方牢牢攥住,粗糙的掌心磨得她皮肤生疼。 周围的男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污言秽语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沈潇耳朵里。 络腮胡扯过沈潇,把她推向谢涵予身边的位置。 沈潇对程王怕得很。 如今的情况,她还不知道沈淑有没有被抓回来,她的冤枉有没有被洗刷。 一切都还是未知。 她还不知道程王会不会把气撒到她头上,又动手打她。 她只能咬着牙,强忍着心里的恐慌,僵硬地坐在谢涵予身边冰冷的椅子上。 谢涵予转动轮椅,面具下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 他慢悠悠地开口:“王妃,这些都是本王的朋友,今日邀他们来府中聚聚,你来得正好,替本王好好招待招待他们。” 他说着,将一叠筹码推到沈潇面前,“会玩骰子吗?” 第66章 帐还没结清 沈潇看着赌桌上胡乱散落的银子和银票,又看看周围那些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攥紧了拳头,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王爷,臣妾……臣妾不会玩。” “不会?”谢涵予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这有何难?本王教你。” 他伸出戴着玉扳指的手指,点了点沈潇面前的骰盅。 “看好了,就这样摇,然后猜大小。若是猜中了,他们就喝酒,若是猜不中,你就得喝。” 沈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怎么会不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玩闹,这是把她当成了取乐的玩物。 络腮胡男人在一旁起哄:“王爷,王妃娘娘金贵之躯,哪能喝那些烈酒?依我看,输了不如换个罚法,让她给咱们唱个曲儿助助兴?”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跟着笑道:“唱曲儿多没意思,不如让她给咱们跳支舞?听说王妃娘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姿定然曼妙得很!” 污言秽语再次袭来,沈潇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坐都坐不稳。 “你们收敛这点,别吓到王妃了。”谢涵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周围的喧嚣瞬间低了几分。 “什么喝酒唱曲跳舞,本王看还是算了,还是赌银子吧。” 他慢悠悠地转动着指间的玉扳指,目光落在沈潇摇摇欲坠的身影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我们夫妻一起上场,不管输了是输是赢,都用银子结算,本王出!如此,王妃可没有异议了吧。” “如果都这样了,王妃还是不肯,那就是不给本王面子了。” 沈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此刻的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谢涵予的话看似给了她选择,实则字字句句都堵死了她所有退路。 沈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臣妾……遵王爷旨意。” 话音落下的瞬间,谢涵予笑了。 他微微颔首,将一个沉甸甸的骰盅推到她面前:“这就对了,早这样不就好了?来,先从你开始摇。” 沈潇的手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她闭上眼睛,按照谢涵予说的方式,双手捧起骰盅,胡乱地摇晃了几下。 摇了约莫十几下,她将骰盅重重扣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络腮胡男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王妃娘娘,快猜啊!是大是小?” 沈潇从小到大从没碰过这些,哪里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只能胡乱地猜:“大……” 谢涵予示意旁边的小厮开盅,小厮小心翼翼地掀开骰盅。 待络腮胡男人看清桌上的点数后,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王妃娘娘猜错了,是小!看来王妃娘娘的运气不太好啊!” 尖嘴猴腮的男人也跟着起哄:“既然王妃娘娘输了,那是不是该给银子了?” 谢涵予把自己面前的银子往前一推,那张戴着面具的脸看向沈潇,声音里带着蛊惑:“再来。” 沈潇看程王真的给了银子,没有借故为难。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些。 于是便开始了第二把。 沈潇还是输了。 程王大气地把自己面前的筹码和银子继续往前推去,意思是继续。 沈潇颤抖着开始了第三把第四把... 无一例外都是输。 但程王好似不心疼一般,银子花花地往外推,似乎今天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招待他的这些所谓的好友。 渐渐地,沈潇放下了戒心,真的开始玩起来。 赌这个东西,就是这样。 不碰就算了,一旦碰了就像是沾了蜜的钩子,轻易就勾住了人的心神。 沈潇彻底玩嗨了,再加上输了还有程王撑腰,她胆子渐渐大起来,开始吆五喝六。 一直到了深夜,如不是谢涵予喊停,沈潇还意犹未尽。 “今天就先玩到这。” 谢涵予理了理衣袖,目光扫过桌上散乱的筹码和桌上男人的脸庞,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时辰不早了,本王重伤才愈,得回去休息了。” 沈潇见状,赶忙跟上去。 现在她对嫁给程王这件事也没这么不满了,要是每天都能这般带着她吃喝玩乐。 这日子不比神仙痛快。 可沈潇刚起身,就被这群男人拦住了。 “王妃,你可不能走,你这账都还没结呢。” 沈潇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你胡说什么,王爷方才在赌桌上不都结清了吗?” 络腮胡男人嘿嘿一笑:“王爷那份自然是结清了,但王妃你这份可一毛钱都没给啊,你堂堂伯公府嫡女,还是程王府的当家主母,总不好赖账吧?” “王爷……”沈潇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毕竟刚刚程王可没说分你我的话啊! 谢涵予终于抬眸,目光落在沈潇惨白的脸上,气里添了几分戏谑。 “王妃,他们说得没错,本王替你付的,是我自己的那份,你方才玩得那般尽兴,输的银子,自然该你自己来结。” 这番话如同一把匕首,狠狠刺穿了沈潇最后的幻想。 沈潇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她看着眼前这群面目狰狞的男人。 又看看谢涵予,只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我没钱。”沈潇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她虽是伯公府嫡女,但方才赌桌上的输赢极大,那些银子,早已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 尖嘴猴腮的男人立刻嗤笑一声:“没钱?王妃娘娘说笑了吧?伯公府家大业大,程王府更是富贵逼人,您会没钱?依我看,您就是想赖账!” “就是!我们可都看着呢,王妃娘娘方才在桌上挥金如土,输了那么多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现在就说没钱了?莫不是想耍赖不成?” 周围的附和声此起彼伏,那些目光就像尖锐的钢针,扎得沈潇浑身难受。 这时,那个络腮胡男人淫笑着开口:“如果王妃真的没钱,也没关系,我倒有一个法子,我们虽是粗人,但也不是不怜香惜玉的,怎好让王妃这么为难。” 沈潇心中警铃大作,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络腮胡男人:“什么法子?” 络腮胡男人脸上的横肉抖了抖,露出一口黄牙,语气轻佻。 “王妃娘娘别急啊,您看,您输了这么多银子,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也正常,不如这样,您陪我们哥几个一晚,咱们就一笔勾销,您看如何?” 第67章 你这个魔鬼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沈潇头顶,她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陪他们一晚? 这群肮脏龌龊的男人,竟然敢说出如此侮辱人的话!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愤怒的火花,声音因屈辱而变得嘶哑:“你……你们放肆!我乃程王正妃,岂容你们这般亵渎!” 络腮胡男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王妃娘娘,您现在可是欠了我们一屁股债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拿不出钱,用身子抵债,也合情合理嘛。” 他身边的几个男人也跟着哄笑起来,那些笑声里充满了不怀好意的觊觎。 沈潇绝望地看向谢涵予,她不相信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群人欺凌。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向谢涵予,声音带着最后一丝乞求:“王爷……你看他们……你快让他们住口!” 谢涵予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冰冷刺骨,让沈潇从头凉到脚。 “王妃,”他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这是你自己欠下的债,自然该由你自己想办法偿还,本王可管不了。” 沈潇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她明白了,从一开始,谢涵予的目的就不是带她来玩乐,而是要让她受尽屈辱,让她身败名裂! 尖嘴猴腮的男人见状,更是嚣张起来,他上前一步,伸手就想去抓沈潇的胳膊。 “王妃娘娘,还是跟我们哥几个走吧,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明天一早,这债就一笔勾销!” 沈潇吓得尖叫一声,猛地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她看着步步逼近的男人们,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想反抗,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软得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男人越来越近。 谢涵予身后的侍卫把他推出门外,在把门彻底锁死之前,留下一句:“别把人玩死了。” 就转身离开。 “谢涵予!谢涵予!你这个没根的东西!你这个畜生!” 沈潇彻底崩溃了,在男人堆里冲门外大喊大叫起来。 谢涵予自然是听到了,成了太监这事,已经成了他心底最大的耻辱。 被沈潇这么当场骂出来,他怎么能不恨。 他阴沉着脸:“告诉里面那几个,只要人不死,怎么玩都行,明日本王来验收,要是不能让本王满意...” “那就都别想着离开程王府!” “是。” ... 一夜方歇。 程王让人推着轮椅走进昨日的偏房。 那几个男人见谢涵予来了,纷纷起身行礼。 但个个脚步虚浮,面上透着纵欲过度的气息。 “王爷,哥几个都使了全力,您看看..还满意吗?” 说着退后一步,让出了位置,露出了身后的赌桌。 只见沈潇狼狈地躺在赌桌之上,身上遍布斑痕。 就连原先的歪嘴,都像是被治好了一眼,回归到了原来的位置,只微微张着,仿佛里面塞了什么东西一般。 只是此刻沈潇早已昏死过去,苍白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赌桌上散落着几张皱巴巴的银票和骰子,与她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谢涵予笑了,只见他越笑越大声。 惹得身边几个男人都不寒而栗。 谢涵予的笑声在空旷的偏房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和残忍。 他转动着轮椅,缓缓靠近赌桌,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寸寸刮过沈潇毫无生气的身体。 “满意?”他停下笑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这个贱人害得他再也不能人道,彻底成了废人,满意?! 还远远不够! “把她弄醒。”谢涵予停了笑声。 其中一个男人立刻上前,粗鲁地端起桌上一杯残酒,直接泼在了沈潇的脸上。 冰冷的液体让沈潇猛地打了个寒战,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当她模糊的视线聚焦在谢涵予那张带着扭曲笑容的脸上时,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恐和刻骨的恨意。 “你这个魔鬼….” 沈潇开口,喉咙却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叫了一晚上,早就哑了。 谢涵予欣赏着她这副生不如死的模样,心情愈发愉悦。 “来人,把王妃带回去,好好洗洗,今天晚上,我们接着玩。” 沈潇听到这话浑身止不住颤抖,不是因为屈辱,而是因为恐惧。 她死死地盯着谢涵予,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仿佛要将眼前这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生吞活剥。 “谢涵予……我就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然而,她的话在谢涵予耳中什么也不是,他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他这辈子有过多少女人,死了的也不少,若世上真有冤魂,哪里还轮得到沈潇来找他? 他微微偏过头,对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带下去,仔细伺候着,别让她伤了自己,本王晚上还有别的‘节目’等着她。” 侍卫们立刻上前,粗鲁地架起沈潇的胳膊。 沈潇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这些人的束缚,但她一个弱女子,又经历了昨晚的摧残,哪里还有力气对抗这些身强力壮的侍卫。 绝望如同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她知道,自己落入谢涵予手中,恐怕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络腮胡男人听程王这般说,看起来还是没玩够的样子。 可,这事不可贪多。 “王爷...这...哥几个实在不行了,今晚...” 谢涵予戴着面具的脸扫过络腮胡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变态的光。 “本王不是不体恤之人,你放心,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只是,本王记得,你家里不是有个狗场吗?” ... 等程王府的消息传到伯公府时,温兰亭只觉得头晕目眩。 她早知道等程王醒了,沈潇受的折磨不会少,但没想到会变态到这种地步。 竟然让一群地痞流氓染指自己的妻子! 还让…还让… 温兰亭实在接受不了。 赵妈妈声音带着难掩的担忧,小心翼翼地看着温兰亭煞白的脸。 “您这几日水米未进,身子如何撑得住?您再担心大小姐,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 “赵妈妈,白州那边还没消息吗!”温兰亭撕心裂肺地吼道。 “夫人,白州那边说了,已经给大小姐安排了脱身之计,只不过现在还在找合适的机会,王府现在戒备森严,一时找不到机会下手也是正常的,您别急,既然舅老爷说了会救大小姐,那一定是会做到的。” 温兰亭猛地攥紧帕子,泪水终于决堤。 迟一日,潇儿就多一日折磨,这对温兰亭而言何尝不也是折磨! “哥哥前些日子送来的暗卫,全都派出去接应哥哥的人,务必要救出潇儿。” 第68章 尽快做决定 沈潇躺在浴桶里,眼中了无生意。 她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这些侍女的摆弄。 她知道,等她洗干净,又要陪谢涵予去玩他那些非人的游戏。 沈潇不是没有寻过死,可每一次都被侍女抢了下来。 谢涵予还威胁她说若再敢寻死,他就把她做成人彘,扔入旱厕等死! 沈潇闭上眼,回想这两日的一幕又一幕。 觉得她整个人都要碎了。 两个侍女对沈潇这副神情早就见怪不怪。 毕竟王府里,下场比她还惨的女人多的是,这些绝望痛苦的表情她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两个侍女把沈潇从浴桶里抬出去,准备给她擦身子。 突然,她们手中的动作一顿,下一秒,竟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只见从两个侍女身后出现了一个穿着夜行服的男人! 沈潇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扯过一旁的衣服盖住了身体。 毕竟她现在可是未着寸缕! “你...你是谁?” 黑衣人掏出一个瓷瓶,塞到沈潇手里。 “是白州温家派我来我的,这瓶中的是假死药,大小姐若想脱身,又不连累家族,只能借假死之名。” “服下之后,七日内会气息全无,七日后便会自行醒来,到那时,我会送您去白洲舅父处,永远不要再回都城,更不要再试图联系任何人。” 黑衣人声音压得极低,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 “温夫人说了,这是唯一能让你活下去的办法,程王心狠手辣,您若还不脱身,恐怕还会受不少折辱,大小姐请尽快做决定!” 沈潇握着那冰凉的瓷瓶,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假死……这真的是唯一的出路吗? 若谢涵予见她死了都觉得不解恨,把她五马分尸怎么办,那她岂不是凉透了? 黑衣人见她迟疑,又催促道:“大小姐,没时间犹豫了!再过片刻,换班的侍女就要来了,一旦被发现,属下若再想混进程王府就不能了!” 沈潇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就算被谢涵予五马分尸,也好过被他一日一日的折磨! 她拔开瓶塞,将瓶中的药粉一饮而尽。 药粉入口苦涩,带着一股奇异的腥气,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很快,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在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听到黑衣人低声说了一句“保重”。 门外的侍女见沈潇迟迟还不出来,以为她又是皮痒了,想拖着时间不出来。 侍女冷笑一声:拖时间就能不去了?真是个蠢货! 她推开门,门内的景象却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地上躺着那两个侍女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 而本该在洗漱完毕的沈潇竟倒在地上毫无声息,面色惨白如纸,口鼻处竟还涌现鲜血。 侍女哆嗦着手摸上了沈潇的鼻腔,发现人已经断了气。 她心脏猛地一缩,连滚带爬地冲出去尖叫:“不好了!沈王妃她……她没气了!” 凄厉的喊声瞬间划破王府的寂静。 很快,程王府的管家带着一众侍卫匆匆赶到,看到屋内景象也是脸色大变,蹲下身探了探沈潇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搏,最后颓然地摇了摇头:“没救了。” 程王谢涵予得知沈潇的死讯后,气的把脸上的面具都砸了。 漏出了他那张被划了数十刀,可怖的脸。 “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竟然真的敢寻死!” 他猩红着双眼,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梨花木桌,桌上的茶具摔得粉碎,茶水混着瓷片溅了一地。 “她以为死了就能解脱?我告诉你们,就算她死了,我也要让她不得安宁!” 谢涵予嘶吼着,声音如同野兽般沙哑可怖。 “来人!把她的尸体给我挂到城门口暴尸三日!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敢害我谢涵予的下场!” 管家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违抗,只能颤声应道:“是,王爷。” 夜色如墨,城门口的冷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 沈潇的“尸体”被粗麻绳捆着,像一件破败的货物般悬挂在城门的横梁上,单薄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过往的行人远远看到这骇人的景象,无不惊惧地避开目光,窃窃私语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却没人敢靠近半步。 谢涵予的狠戾早已传遍都城,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三日后,当晨曦微露,负责看守尸体的侍卫打着哈欠上前查看时,却发现横梁上只剩下一截断裂的麻绳,沈潇的“尸体”不翼而飞。 侍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回王府禀报。 ... 等沈潇转醒时,已经在距离都城几十里的一处土路上。 那黑衣人正按照先前的约定,正带着沈潇往白洲赶。 不! 她不能去白洲! 沈潇死死咬住了牙。 沈淑那个贱人把她害得如丧家之犬一般,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沈淑在都城里享受富贵尊荣吗! “暗卫大哥,我求求你,别带我回白洲。” 黑衣人皱眉:“属下已经奉命,务必要带您回去,小姐现在已经脱身,下半辈子只要隐姓埋名,便可顺顺当当...” 黑衣人话还没说完,沈潇便吻了上去。 “只要你带我去边洲,我就是你的...” 边洲将军赤虎,曾对沈潇钦慕不已。 想当初她眼高于顶,怎么能看得上赤虎这个武夫,所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的示好。 可现在,他倒成了沈潇唯一的救命稻草。 赤虎手握重兵,若自己能得到赤虎的青眼,不愁没有法子对付沈淑。 可偏偏她不过一介弱女子,边洲路途遥远,她一个人根本无法抵达,只能借助暗卫的力量。 眼下她也没有什么可以收买他,唯一可以利用的,就只有这副身子。 反正她已经被程王羞辱得差不多了,什么样的男人她没试过,也不差这一个。 黑衣人被这一吻惊得愣住了。 沈潇身为伯公府嫡女,竟然甘愿委身他一个暗卫? 强烈的虚荣心让黑衣人实在忍不住,搂着沈潇就往马车中扑去。 他心想算了,给谁做暗卫不是做,去白洲还是边洲又有何要紧。 还是眼前的温香软玉要紧。 … 程王府。 谢涵予带着人要去伯公府去找沈家的人算账。 他心想,沈潇的尸体不翼而飞,定是沈家人干的! 可正要出去,只见皇上身边的福公公来了。 第69章 贵客久等了 “殿下这是要去哪?” 谢涵予阴沉着脸:“明知故问!” 福公公:“若是殿下要去伯公府,皇上有句话让奴才问您,皇上想问,您闹够了吗?” “闹?”谢涵予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沈潇把我害到这个地步,这也叫闹?我只是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 “皇上的意思是,沈潇已经被您折磨得不轻,还被您挂在城墙上暴尸三日,已然够了,若殿下再揪着不放,便是不顾朝堂安稳,也不顾皇家颜面。” 福公公垂着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殿下,皇上说了,您与沈家的恩怨,到此为止,否则,休怪龙颜大怒。” 谢涵予猛地攥紧了拳头,眼中怒火熊熊却又无处发泄。 他知道皇上的话意味着什么,那是警告,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谢涵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戾气,不甘心道,“本王知道了。” 福公公见他松口,微微颔首,“那奴才就先回宫复命了,殿下还请好生歇息,莫要再动怒伤了身子。” 待福公公离去,谢涵予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案几,上好的紫檀木桌腿应声而断。 谢涵予痛的龇牙咧嘴,不知是不是气地把伤口撕开了,还是伤口未恢复好。 这一脚下去,身下的某处竟然像针扎一般。 谢涵予回房,撩开自己的衣袍一看,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周围,竟长出了许多燎泡。 细细看去,只觉得里面还有脓水。 谢涵予盯着那些泛着脓水的燎泡,惊恐出声:“来人,传太医!” ... 皇宫。 时风传来消息,说谢涵予花柳病发。 宫里的太医已经被蔺惟点过,只许说是感染所致,不可走漏风声坏了皇家的颜面。 比起一个将死的王爷,太医自然还是愿意讨好备沐皇恩的定远侯。 所以一个个都闭了嘴,只当普通疱疹治。 沈淑静静看着窗外,只觉得时候到了,她也该给谢涵予一个了断了。 于是吩咐时风:“你帮我传个消息,务必要传到程王耳中,就说芙蕖巷的方大夫,是治疱疹和花柳病的好手。” 程王虽然沉迷酒色,但他毕竟不是个傻子,身体的异样,即便太医做保,难免他不会起疑心。 与其等他自己私下再去找大夫,不如沈淑亲自给他治。 好好送他一程。 而芙蕖巷的这处宅子,正是方兰芷家中还未败落时,留下的房产。 那日在程王府时,方兰芷将这个地点告诉给了沈淑。 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时风领命退下。 夜幕降临。 沈淑和谢明珠正在宫中用膳,只见宫女来报,说时风来了。 沈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谢涵予已经得到消息,要来芙蕖巷了? 于是放下碗筷,对谢明珠说要跟着时风出宫一趟。 谢明珠浮现一抹姨母笑,心想蔺惟表哥恐怕是想沈淑了! 这才几日啊,就忍不住再来幽会了。 于是连忙道好,还和宫女把沈淑和时风一起送出宫。 “今晚还回来吗?” 在出宫前,谢明珠忍不住问道。 若是一整晚都不回来,那她可不得找个好借口替沈淑遮掩。 沈淑被这话问得一愣,知道谢明珠定是误会了。 在一旁的时风替沈淑答道:“自然回来的。” 谢明珠笑得灿烂极了,说让沈淑别耽误,赶紧去吧。 但心里想的却是:要是不回来也行,若是有了孩子,那就可以早日成婚,她这个九公主就可以当姑姑了。 ... 谢涵予只带了一个小厮,避开府中众人深夜来到了芙蕖巷。 因为他现在十分怀疑有人要害他,他的症状分明是感染了脏病的样子,可太医偏偏说只是普通燎泡。 也许他们是奉了谁的命...要了无生息地了断他。 他若再不偷偷出去找大夫,恐怕会烂死在王府里。 谢涵予在这处简陋的屋子里等了半晌都没见人来,不免有些焦急。 于是朝跟着的小厮吼道:“你说这里有个神医,人呢!” 那小厮赶忙解释:“殿下,小的也是听人说的,说这芙蕖巷的方大夫医术高明,或许、或许是他有事耽搁了……” 谢涵予怒不可遏:“没用的东西!若是今日见不到那神医,本王要你的命!” 小厮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饶命啊,小的真的只是听闻此处有治花柳病的神医,并不知他为何还不来,小的这就去门口守着,只要神医一来,我立马进来通传。” 说着,便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谢涵予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的怒火和焦虑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发狂。 就在谢涵予等不下去,要起身离去时,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让贵客久等了。” 沈淑带着金色的面具,从门外走了进来。 谢涵予猛地抬头,目光看向那带着金色面具的沈淑,声音中带着几分狐疑与警惕:“你便是那神医?怎会是个女子?” 沈淑轻轻一笑,声音清冷而淡然:“贵客莫非不知,医者不分男女,能治病救人便是好医。” 谢涵予眉头一皱,心中虽有不满,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那你且说说,本...我这病,你能否治?” “本王”两个字到嘴边,立马收了回去,因为谢涵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自己已经是个废人,若再让人知道自己得了花柳病,那他的颜面可真得得去五百里外的地里去捡了。 沈淑缓步走近,目光在谢涵予身上扫视一番,抽出一道锦帕盖在了他的手腕上,竟真的开始诊起脉来。 稍许片刻,沈淑缓缓收回手,语气平静带着笃定。 “王爷的脉象,似乎某处遭受过重创,还有,您这花柳病可不轻了,恕我直言,您身上已经出现了燎泡。” 谢涵予闻言,脸色变了变。 宫中的太医竟然真的骗了他,真的有人要杀他! 谢涵予此时既被戳中痛处的尴尬,又有对有人要害他感到愤怒和恐慌。 他抬眼看向沈淑:“你若真能治好我,定有重赏。” 沈淑轻轻摇头,金色面具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重赏就不必了,只要您能痊愈,也算给我这医馆打出名号了。” 谢涵予还有疑虑:“为何神医不以真面目使人?” 沈淑微微一顿,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浅笑。 “贵人想必也听说过,来找我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我若以真面目示人,倘若你们病愈了,反手要找人来灭我的口又该如何?只能掩去真容,出了这扇门,大家都当不认识。” 谢涵予听后,心觉她这做法也算自保之策。 那是不是说明,她真的治好过很多人? 谢涵予眼前亮了起来,彻底放下了戒心:“那依你所见,我这病要怎么治?” 沈淑沉吟片刻:“自然是要挑开燎泡,挖出腐肉,我再给您开几计药方,才能根治。” 说着,从带着的药箱里端出一杯已经煮好的麻沸散。 “请王爷服下。” 谢涵予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麻沸散,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于是把门外守着的小厮叫了进来:“你先喝一口。” 小厮面露难色,却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得硬着头皮接过那杯麻沸散,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随即皱起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向谢涵予禀报:“王爷,这药……并无异样。” 谢涵予这才放下心来,接过麻沸散,一饮而尽。 小厮退出门外,候了许久。 见门外走来一个卖酒的货郎,刚想把他招呼过来买酒。 却发现自己口中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心道不好,转身就想回去屋里提醒程王有诈,可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身后一道黑影抹了脖子。 第70章 红油辣椒水 屋内的程王对屋外的一切自然毫无所知,现在只全身无力瘫软在一旁的床上。 可他刚躺下,却发现这床有机关,竟把他的手腕脚腕脖子都锁了起来。 “神医...你这是...” 谢涵予惊呼出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只有一点点的气声,竟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糟了!他中计了! 谢涵予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这锁住自己的机关,可那锁扣好似生根了一般,纹丝不动。 他瞪大了双眼,满眼都是惊惶与愤怒,死死地盯着站在一旁的沈淑。 沈淑却是不紧不慢,缓缓走到床边,取下了她的面具。 谢涵予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怎么会是沈淑?! 那张脸,眉如远黛,眼若星辰,原本该是温婉动人的模样,此刻在谢涵予眼中却如恶魔般可怖。 他不是看不出来,沈淑是想要他的命! 好啊! 谢涵予的眼神燃着怒火,他都还没去沈家人麻烦,沈家竟然先来找他! 还真是好! 他就不该听福公公的话,就该一早冲进伯公府把沈家人都杀了! 谢涵予想要怒吼,可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沈淑看着他惊恐又愤怒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程王殿下既然这么相信我的医术,我怎么能不给你好好治?” 门外的时风早就准备了汤水,在烛光照映下,红色的液体表面还浮着热油。 沈淑端到谢涵予面前时,他那双带着怒意的眸子显然多了几丝害怕。 他被沈潇刺伤的部位还没好全,那周围还有不少的燎泡,这要是被灌下来,他不得痛死! 沈淑却似浑然未觉他的恐惧,将盆缓缓凑近他伤口周围,声音轻柔却如恶魔低语:“程王殿下,这病啊,就得这般治才有效,您且忍着些。” 谢涵予双眼圆睁,身体疯狂扭动,试图避开那近在咫尺的汤水,可被锁住的他不过是徒劳挣扎。 沈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快意渐生,手上动作却不停,一点点将盆中的液体淋在他伤口上。 谢涵予只觉伤口处如万蚁啃噬,又似烈火灼烧,痛得他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浸湿了枕褥。 沈淑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缓缓开口:“程王殿下,您当初对方家赶尽杀绝的时候,您对那些女人凌辱践踏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谢涵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方家...什么方家! 突然,他时光电闪般想到了一个人,方兰芷! 难道...沈淑根本不是替沈潇来报仇的,而是为了方兰芷? 为了那个被他睡烂了的贱人?! 沈淑看着他这副模样,眼神愈发冰冷:“你当初对方家所做的一切,对那些可怜无辜的女人做的一切,如今都会报应到你自己身上,这不过是个开始。” “还请王爷笑纳。” 谢涵予的身体因痛苦而扭曲,他试图用眼神杀死沈淑,可那眼神在沈淑看来,不过是垂死挣扎。 沈淑将盆放在一旁,从药箱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接下来,我要为你挑开燎泡,挖出腐肉,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但为了你的‘病’能好,你得忍着。” 谢涵予的眼中满是恐惧,他想要摇头拒绝,可被锁住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沈淑手中的小刀隔着衣服缓缓靠近他伤口,毫无章法地划开几个小口。 谢涵予只觉一阵剧痛袭来,痛得他差点昏厥过去。 沈淑却不管他的痛苦,继续给谢涵予治病,每治一下,谢涵予都痛得浑身抽搐。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得如此下场,被一个女子这般折磨。 “殿下可忍着些,我这是在为您治病呢,不这么做,您这脏病怎么好得掉?” “你……你不得好死……”谢涵予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没有声音的字。 沈淑闻言,冷笑一声。 不得好死? 她早就不得好死过了,还怕谢涵予威胁吗?! 夜很漫长。 时风只知道沈淑出来时,已经三更天了。 谢涵予被喂了哑药,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蔺惟又吩咐了没有沈淑允许,绝不能靠近屋子。 所以时风对屋内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时风,这几日千万不要让人靠近这里,等人断了气,再撤走守卫。” 时风紧张地吞了口水:“还...活着?” 他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红油辣椒水可是他准备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谢涵予会遭多大的罪。 可都这样了,人还能活着? 沈淑的眸色在夜色中倒映出奇异的光:“最快一日,最晚三日。” 时风冷汗直冒,头一次对一个女人起了敬畏之心,他们侯爷看上的人...真不简单啊... 不敢耽误,于是趁着天还没亮,把沈淑送回了宫里。 等沈淑刚走,蔺惟从转角的阴暗处走了出来。 “时墨,你进去看看,去扫个尾,别遗留了什么证据。” 时墨是和时风是同一批出来的侍卫,不过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时墨当即去办。 可出来时,时墨的面色很不好,似乎在强忍这吐意。 “王爷...这沈二小姐和程王真的没有仇吗?” 若不是有深仇大恨,怎么会把人折腾成了那个样子!时墨不敢回想那场面。 蔺惟眉头一皱,目光深沉:“皇叔失踪的事,越晚让人知道越好。” 时墨连忙点头:“属下明白,只是……程王殿下现在这个情况,恐怕撑不过今晚。” 蔺惟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可插手,让他自己断气。” 现在蔺惟已经十分确认,沈淑和他这位皇叔之间,一定有什么。 可不管是什么,他一想到沈淑会和谢涵予有纠葛,就忍不住心头泛起一阵烦闷,那股子不安的感觉在心底不断翻涌。 夜色深深,蔺惟转身去了皇宫。 传来了当时给沈淑验身的那两个嬷嬷。 “你们确认当初沈二小姐,确实是完璧之身?” 第71章 你们输就行 两个嬷嬷见蔺惟深夜前来,问的还是如此私密之事,一个个都害怕得不行,生怕是出了什么事,牵连到她们了。 一个个诚惶诚恐:“奴婢们不敢撒谎,沈二小姐,确实是完璧之身。” 另一个嬷嬷接上来:“那痕迹触感,就是原生原长,不是后天再找人另外弄的,奴婢们不敢欺瞒皇上和侯爷啊!” 蔺惟眸色微沉。 片刻后,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嬷嬷退下。 “本侯今晚来问话一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两个嬷嬷如获大赦,忙不迭地点头应下,行礼后匆匆退下。 深夜定远侯来找她们问这种事,想来定是他和沈淑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她们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敢乱说这些贵人的私事,除非不想活了! 待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蔺惟独自站在原地,眼神愈发深邃难测。 …… 次日,时风来传话说程王死了,但还没有被人发现。 沈淑道:“不用去管,等人臭了自然会有人发现。” 她长舒了口气,终于,程王和沈潇的事,终于有了结尾。 既然这两人已经死了,那她的仇人还剩下温兰亭、沈丘山和沈链。 沈家满门,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现在必得回去,继续把剩下的人送上地狱。 于是用过午膳后,就向公主辞行。 谢明珠知道已经不能再留沈淑,毕竟沈潇已死,沈淑身为她的亲妹,这个时候,怎么也得回去。 但让沈淑一人回去,谢明珠可不放心。 谢明珠:“那我亲自送你回去,有我在,想必你父母也不敢多说什么。” 沈淑感激地点了点头。 一路无话,公主的马车缓缓停在伯公府门口。 沈淑本想自己进去,但谢明珠不肯,非要伯公夫妇出来迎接。 说沈潇死了,难免她们不会把气撒在沈淑头上,她非要当着他们的面,好好点一点她们。 于是,公主身边的宫女玉苒姑姑进去通传。 沈府前厅,沈丘山和温兰亭听到这个消息都愣了。 沈淑怎么会和九公主在一起? 沈潇出了这么大事。 沈丘山担心自己的乌纱帽。 温兰亭忙着救人。 他们哪里顾得上别的。 就连沈淑十几日未回府,都不曾察觉。 现在沈淑突然回来,叫沈丘山夫妇怎么不震惊。 温兰亭此时神色还算好,毕竟沈潇现在已经被她秘密送出了都城,还活着。 让她哭,她可哭不出来。 “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沈淑不知道回来,还跑出去玩乐,到了家门口还不能自已进来,还要我们做长辈地去接,这是什么道理?” 玉苒见温兰亭这般轻视的语气,对沈淑和公主说的那些话又信了三分。 看来,沈二小姐在沈家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但毕竟,玉苒是谢明珠身边的大宫女,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会被温兰亭三言两语吓到。 玉苒说话毫不客气。 “夫人,公爷,我劝你们还是快出去吧,如果让公主等久了怪罪下来,总是你们倒霉,别不知好歹,让我三催四请,我来通传,已经是给了你们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温兰亭和沈丘山听完玉苒的话脸直接涨成了猪肝色。 尤其是沈丘山。 如今伯公府正是生死存亡之际,虽然沈潇死了,但还不知会不会被她连累。 毕竟,程王那个疯子还活着! 要是他还不解气,把火烧到伯公府身上,那他们就彻底完了。 他们不能再平添一条罪名了! 沈丘山低声斥责了温兰亭:“妇道人家,不懂就不要插话,你没听九公主来了吗?就算我们不接淑儿,也要去见过公主才是,还不赶紧走。” 他率先站起身往外走去。 温兰亭咬牙切齿,但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只得跟上沈丘山。 他们来到大门口,对着谢明珠的马车就开始行礼。 “下官携夫人,见过九公主,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马车里,谢明珠给了沈淑一个眼神,意思是不让沈淑说话。 她今天怎么也得替沈淑出点恶气。 隔着车帘,谢明珠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伯公爷也知道有失远迎啊,知道还叫本公主等这么久?伯公爷莫不是有意失敬于本公主?” 沈丘山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九公主还真开始怪罪了。 他心跳得厉害:“公主,下官是因为家中突闻噩耗,这才耽误了片刻…” “行了行了,本公主也不想听你找理由,既然有错,就要罚,还请伯公爷每日三更起身,我派个人好好教伯公爷规矩,下次可别忘了,看到本公主来要怎么迎接。” 说这,也不管沈丘山难看的像锅底的脸色,把眼睛看向温兰亭。 “伯公夫人,还不快扶沈淑下车,你仔细这点,要是让沈淑摔着,别怪我让人打你。” 温兰亭一顿,九公主让她扶沈淑下车? 她可是伯公夫人,又不是丫鬟,怎么能叫她去扶呢! 温兰亭看向沈丘山,只见他现在也是一脸自身难保的样子。 她咬着牙,只能上去扶。 沈淑下车,装了一副小白兔的模样:“多谢母亲了。” 谢明珠看着温兰亭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觉得心中十分畅快。 临走前,谢明珠还说:“沈潇谋害我皇叔一事,已经有了定论,她现在人已经死了,你们可不能再胡乱泼脏水,要是让我知道沈淑受了委屈,我定要来算账,某些人可不要太放肆。” 温兰亭和沈丘山强压这怒火,知道谢明珠这是在点他们。 等谢明珠走了,温兰亭恶狠狠对沈淑说:“你别以为你赢了。” 沈淑冷笑:“我赢不赢的无所谓,你们输了不就行了。” 温兰亭被沈淑的话气了个半死,回到房间就开始砸东西! 这段日子以来温兰亭所受的耻辱和担惊受怕,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她的诰命都没了。 夫君也不再宠爱她。 连她的女儿都被沈淑害得流落在外,虽然保住了命,怕以后也就是浑浑噩噩的废人,恐怕给人做妾都没人要。 温兰亭红着眼把赵妈妈叫到跟前,她决定这一次,再也不使这些弯弯绕绕的鬼点子。 她要直接要沈淑的命。 “赵妈妈!你给我把链儿房里那个棠儿给我叫过来。” 第72章 给一条活路 棠儿看到赵妈妈来传,得知是温兰亭召唤,一刻也不敢停的跟着赵妈妈身后过去。 她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看着赵妈妈略带严肃的表情心中十分慌乱。 难道… 她和链公子厮混的事被夫人发现了? 这突然来传话不会是来处置她的吧! “你就是那个棠儿?你胆子倒是不小,敢爬链儿的床。”温兰亭面若冰霜,看着跪在地上的棠儿。 还真是被夫人发现了! 棠儿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回话。 以前不是没有丫鬟爬过沈链的床,但被夫人发现以后无一都被打死了。 难道…棠儿抖的像糠筛一般,今日就是她的死期? “行了,你也不用吓的这么狠。” 温兰亭见棠儿因自己一句话就吓成这样,在她身上找到了自己身为伯公府主母的威严。 于是面色稍稍好转。 “你狐媚勾引爬了公子的床,按理说是要打死的,不过嘛…” 温兰亭故意顿了顿,十分享受看棠儿惊慌的神色。 “你替我办一件事,如果这件事办成了,我便饶你一命,还会让我娘家哥哥收你做义女,以贵妾之礼嫁入伯公府给公子当二房,你可愿意?” 棠儿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只用做一件事...不仅不用死,还能给公子当二房? 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面上带着欣喜,连忙磕头如捣蒜。 “奴婢愿意!奴婢什么都愿意!只要能和公子在一起,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奴婢也万死不辞!” 温兰亭看着她这副想要攀高枝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把桌上放着的一个小瓷瓶塞到棠儿手里。 “你也知道,府里如今出了不小的祸事,这一切都因为沈淑而起,她不死,伯公府永无宁日。明日赵妈妈会送两个丫头去伺候沈淑,你就混在其中,寻个机会,把这药让她服下。” 棠儿闻言,身子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方才的欣喜一扫而空。 她是想给链公子当妾,但是她是想活着去给他当妾。 如果她真的听了夫人的话,把二小姐毒死了,她还能有命吗! “夫人...奴婢不敢...” “方才还不是说十件百件都能做吗,现在我才说了一件,你就说不敢?” 温兰亭眼中闪过恶毒的光:“你若不做,我明日就把你卖到勾栏院。” 棠儿听完,心头浮起一抹绝望。 勾栏院那是什么地方? 是比死还要可怕的地狱! 把她送去勾栏院不就是让她去死吗! 棠儿只能接过那个瓷瓶,死死的攥在手里。 等棠儿退出去,赵妈妈不解:“夫人,这么明晃晃的送人过去,棠儿怎么可能会得手。” 赵妈妈虽然站在温兰亭这一边,可沈淑的脑子她是认可的。 这棠儿胆小如鼠,这哆哆嗦嗦的样子,她怎么也不信棠儿会成功。 莫非夫人是被沈淑气晕了,病急乱投医了? 温兰亭斜了赵妈妈一眼:“你这老婆子,跟了我半辈子了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我根本就不需要棠儿得手,她就算不下手都没有关系,明天你再安排个丫鬟跟着棠儿一起去伺候沈淑,只要沈淑收了人,就让人直接毒死棠儿,到时候我们就报官,说沈淑草菅人命。” “棠儿若真的下手且成功了,那更是一举两得,直接除了我的心腹大患,凶手嘛...自然就是棠儿!” “链儿科考在即,如果棠儿这狐媚子还留在链儿房里,还怎么考得上?” 赵妈妈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夫人高明!这样一来,不管棠儿成不成事,沈淑都难逃干系,大公子也能安心备考,真是妙计啊!” 温兰亭冷笑一声,眼中满是算计:“沈淑那个死鬼娘亲都没斗过我,她一个手下败将的女儿就能翻出我的掌心了?” 赵妈妈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夫人!这话可不兴说啊!” 夫人真是糊涂了,怎么连这样的事都宣之于口。 要是...要是这事被沈淑知道了... 她简直不敢想! 温兰亭也深知自己口不择言了,忙捂住自己的嘴,又往外看了看。 确认没人听到以后才松了口气。 “这事...连伯公爷都不知道,是我糊涂了,赵妈妈,往后你可得常提醒我,绝不能再说漏嘴了。” 赵妈妈连连点头,压低声音道:“夫人放心,老奴定当谨言慎行,时常给夫人您留意这。” …… 次日,等房妈妈起身,看见院子里多了两个丫鬟在忙前忙后的收拾院子,不解的上前询问。 “你们是哪里来的?” 棠儿和另一个叫翠儿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计,知道房妈妈是沈淑的心腹婆子,一个也不敢怠慢。 翠儿显然比棠儿镇定的多,她率先上前,福了一福道:“回房妈妈的话,我们是夫人派来伺候小姐的,以后就在这院子里伺候了。” 棠儿也在一旁点头,满脸堆笑地应和着。 房妈妈当机立断:“二小姐不需要,你们打哪来就打哪去!” 这一看,就是夫人送来的奸细,怎么能留。 棠儿听了这话脸色一白,她连二小姐的面都没见到,就要被送回去? 房妈妈这话的意思是不要她们。 那她还怎么下药?! 棠儿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袖口,心下一阵慌乱,这事办不成,她可是要被卖到勾栏院的! 房妈妈厉声道:“还不快走!” 两个丫头面露难色,都杵在原地不肯动弹,夫人交代的事还没办成,她们怎么敢走。 沈淑在房内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冷笑一声,她都还没出手,温兰亭就忍不住了? 而且还是直接塞人这么拙劣的手段。 她走出房门:“你们去告诉母亲,我自小在乡下长大,早就自理惯了,不需要丫鬟伺候,你们回去替我感谢母亲的美意,只是我不需要。” 棠儿站在原地,见沈淑不肯留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勾栏院的噩梦仿佛就在她眼前。 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棠儿不得不想办法自救。 她扑通一声了下来,说话半真半假。 “二小姐,夫人送我们来伺候您,也是她的一片心意,您好歹留下我们,也能帮着分担些院里的杂事,若二小姐不肯留下我们…夫人说要将我们发卖了,还请二小姐行行好,就当我们是猫儿狗儿养在院里,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第73章 全看你自己 翠儿也是个机灵的,见棠儿开口,也连忙附和道:“是啊二小姐,您就留下我们,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棠儿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她紧攥着衣角,眼睛却偷偷向上瞟着沈淑的神色。 沈淑望着跪地的棠儿和一旁满脸恳切的翠儿,顿时一愣,又转念一想。 “既然是母亲的心意,那我便留下吧。” 房妈妈一脸震惊:这明明就是夫人精心挑选的奸细,怎能留下? 她正欲开口阻止,却被沈淑一个眼色拦下。 棠儿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后背却已惊出一层冷汗。 她低着头,掩去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庆幸,只做出一副温顺听话的模样。 房妈妈看着在院子里忙碌的两个丫头,心中忍不住担忧。 “二小姐,您真要留下她们?” 沈淑端坐在窗边,闻言轻轻抬眸。 “留在眼皮子底下,总好过在暗处防不胜防,这两个丫头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留,岂不是太过绝情。” 她顿了顿,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动:“房妈妈,你替我去查一下这两个丫头的底细。”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房妈妈领命后,不敢有丝毫懈怠,当下便着手去办。 不过几盏茶的功夫,房妈妈就回来了。 毕竟,伯公府里的下人惯会见风使舵。 见如今大小姐没了,夫人的地位也大不如前。 而沈淑不仅是未来的定远侯夫人,还深得郡主和九公主的青睐。 这些下人早就铆足了劲想巴结沈淑,若能得她信任,将来作为陪嫁侍女进入侯府,成了当家主母身边的人,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因此,当房妈妈来打探消息时,那些下人都争着抢着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地说出来,生怕自己说得不够多不够详细。 “二小姐,打探出来了,那个翠儿是赵妈妈的侄女,那个棠儿是大公子身边的人,听说已经破了身但还没收房。”房妈妈愤愤不平。 “那个翠儿也就罢了,那棠儿虽然没过明路,但好歹是服侍过大公子的人,怎么能指派来伺候二小姐?这夫人分明就是故意给您难堪,折您的面子。” 沈淑神色未变:“我看未必这么简单,不过这棠儿嘛……” 她突然心生一计。 既然温兰亭敢把这样的人送过来,那就别怪她利用棠儿和沈链的这层关系,做点文章了。 也许,她还能借由这个机会,把温兰亭彻底拉下来。 她得找个机会,把棠儿收为己用。 傍晚。 正当沈淑还在思索如何拉拢棠儿时,机会竟自己送上门了。 沈淑似笑非笑地看着棠儿端过来的燕窝粥。 “你确定这是厨房送来的?” 棠儿端着托盘的手微微一颤,强作镇定地低下头:“回二小姐,是厨房刚炖好的,奴婢见火候正好,便先给您端来了。” 沈淑却不接那碗粥,指尖轻轻划过碗沿,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你倒是个机灵的,今天是你跟我的头一日,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东西赏你,既然如此,这燕窝粥就赐你了吧。” 棠儿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其实,她本也没想着这么快下手,都是翠儿一直在逼迫她。 说沈淑根本不会信她们,所以与其等着找时机,还不如第一天就行动,打沈淑一个猝不及防,说不定她一时疏忽,就真的喝了棠儿的东西也未可知。 那翠儿又是赵妈妈的远方亲戚,她跟着来二小姐院子里,目的就是为了盯着棠儿,棠儿不敢不遵,只能硬着头皮上。 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被二小姐发现了。 她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心道自己真是愚蠢。 二小姐是什么人,连夫人和大小姐都斗不过的角色。 她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怎能办到夫人和大小姐都做不到的事? 既然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还不如干脆喝了这碗下了药的燕窝,死个干净,也好过被卖去勾栏院任人凌辱。 说着,棠儿就要端起那碗燕窝粥往嘴边送。 可就在碗沿即将碰到唇瓣的瞬间,沈淑却忽然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她动弹不得。 棠儿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不解地看向沈淑,只见对方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慢悠悠地开口:“我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 沈淑轻轻松开手,指尖在她手背上点了点:“你既进了我这院子,是生是死,便由不得你自己选了,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把你把夫人派你来做什么一五一十说了,我或许还能给你一条活路。” “二是你若执意要替夫人卖命,那这碗粥,你就当着我的面喝下去,之后是死是活,全看你的造化。” 棠儿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沈淑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若说出真相,夫人不会放过她。 若不说,沈淑更不会饶了她。 可比起被夫人折磨致死,或许沈淑这里,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二小姐饶命!奴婢……奴婢是被夫人逼的!三天内,她让奴婢在您的饮食里下毒,还说若是办不成,就把奴婢卖到勾栏院去……奴婢也是没办法啊!” “还有那翠儿是赵妈妈的人,一直逼迫奴婢动手,奴婢...奴婢也不想的,求二小姐饶命!” 沈淑听到这,简直不得不佩服温兰亭了。 这看似蠢到家的计划,其实暗藏玄机。 直到此刻她才猜出了几分温兰亭的心思。 温兰亭让棠儿给她下毒,恐怕就是故意漏的破绽让她发现。 意在借她之手除掉棠儿。 随后,她再以主持公道的姿态,指责沈淑打杀丫鬟,给她安上一个苛待下人甚至故意杀害的罪名。 至于棠儿毒杀她的证据嘛,那翠儿自然会收拾干净,到时候她自然是百口莫辩。 好一个一箭双雕。 “你想活命倒是不难,但是要你配合演一场戏,也许还会有危险,但若这出戏演得好,不仅你不会死,连最想要你命的夫人都会彻底消失,到时候伯公府没了女主人,你想和谁在一起都没了阻碍,只要你有本事,自然能在伯公府站稳脚跟。” “做不做,全看你自己,毕竟靠自己得来的东西可比这些空头许诺来得牢靠多了。” 沈淑的声音带着引诱。 棠儿瞪大了眼睛,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那碗下了药的燕窝。 方才沈淑让自己服下燕窝的恐惧又涌上心头。 “但凭小姐吩咐!” 第74章 怎么还活着 下人屋内。 棠儿哆哆嗦嗦的跑进来:“翠儿姐姐...事成了!二小姐...喝了!” 翠儿完全不相信棠儿得手了:“人死了?” 她本来已经准备好了棠儿失败的打算,已经准备这要去给棠儿收尸,掩盖罪证,然后再通知温兰亭。 可现在听棠儿说二小姐喝了,她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 棠儿喘着粗气,激动又带着几分害怕地说。 “小姐喝了好大一口,那药那么烈,肯定活不成了,正好房妈妈还被二小姐派出去了,只要我们不声张,恐怕等她回来人就凉透了。” 翠儿皱着眉头:“那我们现在去看看,要是二小姐真的断了气,现在可千万别声张,我们去通报夫人,让夫人拿主意。” 棠儿和翠儿走进主房,只见沈淑歪倒在贵妃椅上,嘴边还留着一滩鲜血。 翠儿大着胆子上去探了下鼻息,发现沈淑真的没气了。 于是两人立马去禀报给了温兰亭。 “你说..人真的死了?!”温兰亭一拍桌子。 翠儿回话:“千真万确!奴婢们亲眼所见。” 这个棠儿竟然真的得手了?! 温兰亭又惊又喜,吩咐道:“那还不赶紧去准备棺木。” 她来回踱了好几步,心道真是老天保佑,让沈淑栽到棠儿这个丫头的手里。 温兰亭睨这眼:“棠儿,这事你办得不错。” 棠儿听温兰亭夸奖,面上装作欣喜的样子,试探地问道。 “不知夫人先前答应奴婢的,只要杀了二小姐,就让舅老爷认我做义女,许我做公子的二房的事,可否能应允了?” “应允?” 温兰亭冷笑。 “你这卑贱的洗脚婢,还想给链儿做二房?你也就配去牢房!能替我办事是你的福气,竟还真的妄图一步登天,行啊,你去地底下做吧!” 棠儿面上的笑容嘎然而止,心却跳的厉害。 夫人她亲口承认了! “翠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棠儿杀了二小姐,怕的不行,于是畏罪自杀,这点小事也要我提醒你?”温兰亭冷冷吩咐。 翠儿见温兰亭发话,虽然害怕但还是不得不从。 当即抽出了一早准备好的白绫,打算勒死棠儿。 棠儿见状,惊恐得瞪大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喊道:“夫人!您不能过河拆桥啊!” 温兰亭看翠儿这么墨迹,还让这棠儿在说话,于是一把夺过翠儿手里的白绫,打算亲自勒死棠儿。 棠儿被温兰亭逼到了墙角,眼睛却止不住的往门外看去。 二小姐怎么还没来! 棠儿正想着,只听到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刑部侍郎李修带着人闯了进来。 李修环顾四周,扫过每个人的表情,最终把目光停在温兰亭手中的白绫上。 “夫人这是要杀人?” 温兰亭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何李修这个煞神会来伯公府。 她慌忙撤开手,强装镇定道:“李大人,你来得正好,这贱婢下毒杀了我家二女儿,你快把她带走吧!” 杀了沈淑? 李修听了这话不自觉挑了一下眉,侧身让开了些位置。 沈淑慢悠悠地从李修身后走了出来。 只见她面色红润,哪有半点中毒将死的模样。 温兰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淑。 “你...你怎么还活着?”温兰亭声音颤抖,脸上的惊恐与慌乱再也无法掩饰。 沈淑冷笑一声:“母亲,我活着,您很意外吗?母亲用利益收买棠儿,逼迫她对我下毒,待事成之后把棠儿推出去当替罪羊,这一手好算盘,母亲可真是打得响亮。” “若不是棠儿觉得您这么做实在太丧尽天良,提早把这事告知了我,恐怕我真的要被毒死了。” 沈淑走上前:“母亲,您让棠儿用来下毒的药,我已经将它呈给了李大人,而且,你们方才在房内的对话,李大人可是全听到了,母亲,你可是亲口承认,棠儿是替你办的事。” 温兰亭看着师爷托盘上的瓷瓶,脸色煞白如纸。 李修走上前,满脸的严肃:“温夫人,如今证据确凿,你指使下人毒害亲女,又欲勒死丫鬟栽赃陷害,该当何罪?” 温兰亭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想要辩解,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起,方才与翠儿,棠儿的对话,每一句都成了指向她罪行的铁证。 “把人压进刑部,听候发落。” 李修一声令下,立刻有衙役上前,将瘫软在地的温兰亭架了起来。 温兰亭此时面如死灰,双眼空洞无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她怎么也没想到,棠儿竟然直接倒戈沈淑,还设下了这么一个团套等着她跳进去。 伯公府大门外。 李修看着身侧的女子,眸中泛起冷意。 “沈二小姐,这几个月,你们家的人像是突然疯了,先是你哥哥当街要杀你被摔断了腿,又得罪了侯爷彻底成了残废,你姐姐刺杀程王,偏偏指证你才是凶手,现在连你母亲都要杀你,还被本官抓了个正着,也要下大狱。” “还真是奇怪,怎么桩桩件件都和你有关?” 沈淑一顿,面不改色道:“也许就是像大人说的,她们都疯了吧,别说大人疑虑,就连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不如大人回去好好审审我母亲,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非要这么害我。” 李修冷笑一声,目光如炬地盯着沈淑:“沈二小姐,本官办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巧合之事。” “今日,你身边的下人来报说你想起了程王府一案的细节,引得本官不得不来,等到了沈府又说下人传错话,实则是要报案说你母亲要下毒害你,刚到你母亲房门外,就让本官听到你母亲亲口认下自己罪名的这出好戏。” “沈二小姐,可真是好谋划好算计,这个丫鬟恐怕是和你早就商量好了,故意做戏给本官看的吧。” 沈淑神色微动,只是轻轻抬眸看向李修,眼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委屈与无辜。 “大人此言差矣,我母亲让人害我总是真的,李大人不是向来铁面无私,只谈证据不谈手段吗,既然我母亲害了人,证据确凿,大人又何必管我是如何让大人得知真相。” 李修双眸微眯:“那好,就当是你母亲自作自受。” 但。 李修顿了顿:“那程王失踪一事,你可知晓?” 第75章 把尾巴藏好 沈淑眸光微微一闪,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无辜模样,讶异道:“大人,程王失踪了?” 李修紧紧盯着沈淑,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出破绽,可沈淑始终神色坦然。 “沈二小姐,程王失踪非同小可,此事牵连甚广,若你知晓什么,最好如实招来,莫要等本官查出个所以然来,到时候可就没那么好收场了。” 李修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沈淑微微福身,眼中满是诚恳:“大人,你若不说,我还不知道呢,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失踪呢?天子脚下,皇城边上,谁敢放肆?依我看,这程王殿下恐怕是去找那位红颜知己去了。” 李修眉头一皱,知道沈淑在胡言乱语。 直觉告诉他这些事都和这个沈二脱不了干系。 但眼下也并无确凿证据,他不能只凭直觉办案。 李修道:“沈二小姐说笑了,程王被你姐姐桶成了废人,还能有什么红颜知己,既然二小姐不知情,那就算了,不过本官倒是提醒你,可千万要把尾巴藏好了,若是露出来一点,本官绝不会轻易放过。” 沈淑面色未变,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大人所言极是,沈淑定当谨记,今日大人替我主持公道,我十分感激,若有了程王的消息,请大人放心,我一定来禀报。” 李修听沈淑这阳奉阴违的说辞心中虽有几分不满,却也未在面上显露。 “沈二小姐倒是会说话,那本官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罢,便带着手下人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阵冷风,吹得沈淑的衣袂微微飘动。 见李修走了,棠儿诚惶诚恐地上前,不知沈淑会怎么处置她。 夫人会过河拆桥,那二小姐会不会也... 沈淑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讽刺道:“你回大公子房里伺候吧,既然你帮了我,那我断没有说话不算数的道理,你既这么盼望伺候我哥哥,我怎么会拦着你。” 棠儿见沈淑虽然语气不好,但总归是说到做到。 于是感激不尽,给沈淑磕了个头就往沈链的院子跑去。 房妈妈见棠儿这白眼狼的行径,愤愤不平。 “小姐,虽然这棠儿帮我们扳倒了夫人,但您看她那样,您可是救了她的性命,竟然这般不知感恩,还是心心念念大公子,真是个没良心的。” 沈淑却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屑与淡然:“房妈妈不用担心,她还会回来的。” 房妈妈一脸不解,皱着眉头问:“小姐,您为何如此笃定她还会回来?”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二小姐向来是个爱憎分明,有仇必报的人,怎么对这棠儿格外不同。 “小姐您不会是看这棠儿可怜,又念在她帮了咱们的份上,想饶她一命,日后还让她回来伺候您吧?可这丫头心术不正,之前被夫人利用来害您,难保日后不会再被旁人利用。” 沈淑不以为然,反而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房妈妈,你就别多问了,你小姐我岂是这般心软之人,你不懂,这棠儿对我来说...可有大用处。” “还有,你把温兰亭下狱的内情在府中散出去,尤其是棠儿是怎么帮我,更要传的事无巨细。” 既然沈淑看上了这颗棋子,那她一定就不会让棠儿溜走。 只有堵死了棠儿的路,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 棠儿欢天喜地的走进沈链的院子,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几双大手猛的推了一把。 她一个踉跄跌到在地,回头只见几个丫鬟猛的朝她打去。 又是揪头发,又是扯衣裳,棠儿被打的猝不及防,疼得直叫唤。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公子的人!要让公子知道你们打我,必定会狠狠责罚你们的!” 那些丫鬟们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下手愈发狠了,其中一个尖着嗓子道。 “就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帮着二小姐害夫人,现在回来怕是又想来祸害大公子吧。” 温兰亭下狱一事,在沈淑的刻意传播下传遍了全府。 沈链院里的这几个丫头和沈链关系匪浅,自然是站在沈链和温兰亭这一边。 得知棠儿胆敢背叛夫人背叛公子,都恨的不行。 棠儿又惊又怒,拼命挣扎,想要把锅甩到沈淑头上:“我没有,是二小姐干的,不关我的事啊!” 可那些丫鬟哪里肯听,只顾着发泄心中的怨恨,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这棠儿平日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又深得沈链宠爱,一贯把自己当成主子姑娘。 对她们这些不受宠的丫鬟向来是拿鼻孔看人。 所以,当她们被沈链吩咐,棠儿若是敢回来就往死里打的时候,心里简直开心的不行。 心想可算逮着机会,好好教训这狐媚子一顿以解心头之恨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链等这几个丫鬟揍的差不多了,才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都住手!” 丫鬟们见沈链发话了,这才不甘不愿的退到一旁。 沈链走到棠儿面前,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虽有几分怜惜,但一想到她竟帮着沈淑那个贱人害自己母亲,就觉得这张脸十分可恨。 他踉跄着一脚踢在棠儿身上,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贱货,竟敢背叛我母亲!” 棠儿被踢得惨叫一声,蜷缩在地上。 张口就是胡乱攀扯:“大公子,不是这样的,是二小姐逼我的,我要是不从,她就要杀了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沈链冷哼一声,压根儿就不信:“还敢狡辩,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来人,你们把棠儿给我丢进水井,若被人发现只说她失足落水。” 棠儿当场愣在原地。 “公子…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啊!” 沈链无动于衷,甚至有些不耐烦地别过了头。 “你们还不赶紧的。”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狠厉与快意,她们一拥而上,抓住棠儿的胳膊和腿,不顾棠儿的挣扎与哭喊,硬生生将她拖到水井旁。 棠儿看着那黑洞洞的井口,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公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我怀了你的孩子了!” 第76章 哪来的野种 沈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什么野种!也敢说是我的孩子?” 心想这棠儿真是疯了,为了活命,还真的什么都敢说! “你这等贱婢,平日里就水性杨花,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棠儿见沈链不信,心中绝望更甚。 她泪流满面,苦苦哀求道:“大公子,真的是你的孩子啊,我每日都只与你在一起,怎会怀上别人的孩子,你若不信,等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便是。” 沈链却丝毫不为所动,只用眼神示意她们动作快点。 见沈链如此,棠儿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丫鬟们得令,更加用力地将棠儿往水井里推。 棠儿拼尽全力反抗,双手死死地抓住井沿,指甲都抠出了血,却还是无法阻止自己被一点点推向死亡。 她见自己左逃右逃还是逃不过一个死,于是彻底不装了。 “沈链,你这个毫无人性的浑蛋,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你会遭报应的!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 棠儿声嘶力竭地喊着。 “你这个窝囊废,也就敢杀我,方才李大人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面替夫人说几句话,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当缩头乌龟,现在孝心起来了?说我害夫人了,真是笑死人了!” 沈链被棠儿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这话戳中了他内心最不堪的一面。 李修来势汹汹,沈丘山在城外修堤坝不知,在府里的沈链怎么可能不知,李修一进门就有人来通报了。 除了他现在成了残废,不愿意出去见人这个理由外,还有的是怕李修来找麻烦,他生怕惹事上身。 所以迟迟未露面。 得知温兰亭被李修抓走后,更是担心得浑身发抖,生怕会连累到他。 如今被棠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口而出,简直快气死了。 “你这个贱人,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今日就送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下地狱!” 他一脚就踢在了棠儿的肚子上! 棠儿吃痛,双手几乎是本能地护住肚子,身后的丫鬟见状,猛的就要把棠儿往井里推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到院外一声大喝:“李修大人!您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还有犯人没有抓齐?” 沈链一愣,谁来了? 外面又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李修大人,这边是链公子的院子,您是要进去?” 沈链这才反应过来,听李修来了,双腿竟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毕竟温兰亭是怎么被抓进刑部的,他一清二楚! 李修要是现在闯进来,看到他正指使丫鬟谋害棠儿,岂不是要重演母亲的悲剧,一起下大狱吗。 丫鬟们也吓了一跳,立马放开了控制棠儿的手。 棠儿见身后的手松开了,连日来三番五次都在濒死之际挣扎。 强烈的求生欲迫使她忍着肚子的剧痛站起身,拼命朝着院子里一个角落跑去,从狗洞爬了出去。 沈链看着棠儿逃走的方向,又惊又怒,可此时李修马上就要进来,他根本无暇去追棠儿。 他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强装镇定地等着李修。 可等了好半晌,都没见李修进来。 沈链心道难道是去别处了? 他心下不安,派了两个丫鬟去外面查问。 没多久,丫鬟就回来了,面带慌乱道:“公子,我们中计了!门房说那李大人走了就再也没回来,方才有人高喊,定是有人设计在帮棠儿脱身呢!” 沈链一听,顿时暴跳如雷。 “可恶至极!棠儿这个贱人竟敢联合外人一起来耍我!” 他气得浑身发抖:“一定要把那贱人给我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丫鬟们连忙应下,忙退出去找人。 沈链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又急又恼,他恨自己刚才被李修的名头吓住,让棠儿这个贱人跑了,更恨自己竟然中了这么拙劣的计。 沈链在原地来回踱步,心中盘算着,如果棠儿跑出去了,会不会对他不利。 会不会跑去衙门口去告他草菅人命。 此事虽说没证据,但若真告起来,他免不得要去衙门走一趟。 他这副残废的样子上了公堂,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时间一点点过去,出去搜寻的丫鬟们陆续回来,却都一无所获。 沈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继续找,找不到就别回来见我!” 有个丫鬟见沈链如此暴怒,大这胆子道:“府中都找遍了,只剩一处地方还未查看...” 沈链一个眼神:“那你还不快说!” “是...是二小姐房里。” ... 房妈妈觉得二小姐真是神了。 她看着地上躺着的棠儿,觉得沈淑怎么能把每个人都算的这么精,这么死。 包括在沈链门口高喊李修来了,也是二小姐掐这点让她去喊的。 棠儿捂着肚子,虚弱的求道:“二小姐,能不能救救我,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什么!”房妈妈惊呼出声,忙向棠儿的衣裙看去,只见她下身已经渗出了鲜血。 “你...怎么会有身孕?这怎么搞的!” “房妈妈,你别问了,先去找大夫。” 沈淑打断房妈妈的问话,迅速俯身把棠儿扶到了一旁的贵妃椅上。 不管棠儿怎么样,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棠儿半昏半醒,见沈淑如此这般对她,眼中满是后悔。 是她太傻,以为和沈链是真爱,是终身可托付之人。 以为自己和沈链说了夫人是如何威胁她的事后,会站在她这一边。 是她被所谓的真情蒙蔽了双眼。 她不是没想过沈链会不要她,可没想到沈链会如此无情,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要。 还亲脚要踢下她腹中的孩子。 沈淑见棠儿意识渐渐模糊,甚至连身下的衣裙都被鲜血浸透,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可大夫还没来,就听得外面一阵吵闹。 只听沈链带着人在沈淑院门口喊。 “妹妹,府中进了贼,我带着人遍搜无果,就差你这里了,为了你的安全,可否让下人进去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