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就不配拯救疯批了吗》 第1章 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云念念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刺骨的寒意顺着膝盖直往天灵盖钻，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眼前是一片幽暗的大殿，光线稀疏，唯有远处几簇幽蓝色的火焰在墙壁的灯盏里跳跃，映照出森然扭曲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混杂着一种冷冽的、仿佛雪后松针般的清香，矛盾又诡异。 她下意识地想动，却发现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 这是哪儿？她不是刚刚加班到凌晨三点，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吗？难道是在做梦？ “叮——” 一声清脆的、宛如消息提示音的声响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您好，欢迎来到《万古仙魔》世界。您现在的身份是青云门献给魔尊谢无妄的侍女——云念念。】 云念念：“……？” 什么玩意儿？仙魔？侍女？魔尊？ 没等她消化这离谱的信息，一股陌生的记忆猛地涌入脑海，疼得她龇牙咧嘴。 原主云念念，修仙小宗门青云门外门弟子，资质低劣，五行废灵根，修炼多年还在炼气期门口徘徊。因其容貌……嗯，记忆里模糊一片，似乎并无特别，总之就是个背景板中的背景板。 而此刻，她之所以跪在这里，是因为青云门得罪了那位堕魔的前仙门首席，如今威震六界的魔尊谢无妄。为了平息魔尊的怒火，宗主果断决定献上弟子充当侍女，美其名曰“赔罪”，实则是弃车保帅，而原主，就是那个被放弃的“车”。 更悲惨的是，原主在极度恐惧之下，竟然直接魂飞魄散，这才让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社畜穿了进来。 云念念眼前一黑。穿书？还是穿成了个开局就要直面终极BOSS的炮灰？这什么地狱难度！ 《万古仙魔》这书她有点印象，睡前翻过几章，只记得反派魔尊谢无妄是个杀人不眨眼、喜怒无常的主，堕魔前是惊才绝艳的仙门首席，堕魔后更是手段狠辣，血洗过不少宗门。至于具体剧情……她当时太困，根本没看仔细！ “等等！”她在心里疯狂呐喊，“让我回去！我方案还没做完！” 【很抱歉，宿主。您的原身已因过劳猝死，无法返回。】 云念念：“……”好吧，这个理由很强大，她竟无言以对。 【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欲，‘感化系统’正式激活！本系统旨在帮助宿主扭转必死结局，活到大结局！】 云念念心头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感化系统？听起来好像有点靠谱？” 【终极任务发布：感化魔尊谢无妄，助其重归仙门正道。】 云念念：“……你再说一遍？感化谁？” 【任务目标：谢无妄。】 云念念顺着脑海中的系统指引，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点点头，视线怯怯地投向大殿最深处的高台。 那里有一张巨大的、由整块玄冰雕刻而成的王座。 王座上，倚着一个白衣人影。 那人一身雪色长袍，纤尘不染，墨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衬得一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他眉眼低垂，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薄唇淡无血色。仅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周身便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意，与这昏暗大殿格格不入，仿佛九天之上误入魔域的雪色幽兰。 然而，云念念的视线，却死死钉在了他脚边。 ——那是一具尚未完全冰冷的尸体，心口处一个空洞，鲜血正汩汩流出，浸染了白玉般的地面。浓重的血腥味，正是来源于此。 而那双骨节分明、干净得不像话的手，正随意地搭在膝上，指尖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未曾散去的黑气。 【谢无妄】 【------《万古仙魔》最大反派，前仙门首席，现无情魔尊。阴晴不定，杀伐果断，厌人症晚期患者。】 云念念：“！！！” 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这哪里是雪色幽兰，这分明是开在尸山血海里的食人花！ “系统，”云念念声音发颤，“你管这叫‘可感化对象’？他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捏死我的样子！” 【宿主不必担心，循序渐进即可。现发布今日新手任务：对目标人物说一句暖心话。】 云念念：“……暖心话？比如？‘今天天气真好，你吃了吗？’” 【内容不限，只要宿主认为足够‘暖心’即可。任务时限：三个时辰。失败惩罚：即刻原地暴毙。】 云念念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涌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 她看着高台上那尊杀神，再看看脚边可能即将成为自己“前辈”的尸体，内心一片悲凉。 她一个兢兢业业的社畜，好不容易熬到猝死解脱，转头就被扔进这么个鬼地方，还要对着一个刚杀完人、眼神都能冻死人的大魔头说“暖心话”？ 这感化任务，不如改名叫“找死的一百种方式”算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殿内死寂得可怕。云念念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她能感觉到，高台上那道视线，偶尔会如同冰刃般扫过下方跪着的寥寥数人，每一次都让她汗毛倒竖。 另外几个同样被献上的侍女已经抖如筛糠，有一个甚至直接晕了过去，然后被悄无声息出现的黑影拖走，下场不言而喻。 不行，不能再等了！ 三个时辰听起来长，但在这度秒如年的地方，简直是催命符。 云念念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痛让她暂时压下了恐惧。她回想起自己作为社畜时，为了活下去，对甲方爸爸说过的那些违心的、肉麻的、堪称“暖心的”话…… 拼了！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趁着谢无妄的目光再次扫过的间隙，用尽毕生积攒的勇气和职场尬夸功力，抬起头，朝着高台的方向，扯出一个自认为最真诚、最无害的笑容，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地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 “尊、尊上……” 王座上的人，指尖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云念念头皮发麻，硬着头皮，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说道： “您、您今天这身衣服……真、真白啊！特别配您！” 话音刚落，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叮——】 【检测到宿主对目标人物说出暖心话（？），新手任务完成！奖励：存活时间 24小时！】 云念念心头一松，差点瘫软在地。成功了！她活过今天了！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冰山般轰然压下！ “噗通”、“噗通”，她身旁剩下的几个侍女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云念念也感觉喉头一甜，五脏六腑仿佛被巨石碾过，但她奇迹般地还保持着跪姿，没有立刻死去。 她艰难地抬头，只见高台之上，那双原本低垂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正朝她看了过来。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凤眸，瞳仁是纯粹的墨黑，此刻却像是浸透了万古寒冰，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眸底深处，隐约有猩红的光芒一闪而逝。 谢无妄看着她，眼神如同在打量一只闯入他领地、并发出聒噪声响的虫子。 他微微偏头，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被冒犯了的厌烦： “你，说什么？” 第2章 魔尊的“特别关照” 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锥，直直凿进云念念的耳膜，冻得她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来自高台的视线，冰冷、审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随时能将她碾碎的压迫感。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刺骨的寒意。 【宿主！目标情绪波动（疑似不悦）！危险等级：高！】系统在她脑子里疯狂拉响警报。 云念念内心泪流成河：这还用你说？！她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真哑巴！ “我、我……”她牙齿打颤，脑子一片空白，求生本能让她几乎是机械地重复并试图深化刚才的“赞美”，“我是说……尊上您风姿绝世，皎皎如月，这、这一身白衣，更是衬得您玉树临风，风华绝代……呃，一尘不染，仙气……啊不，魔气凛然！” 她语无伦次，恨不得把脑子里所有能想到的、跟“白”和“气质”沾边的褒义词都堆砌上去。管它贴不贴切，先把马屁拍响再说！ 谢无妄看着她，那双寒冰般的眸子没有任何温度，也看不出喜怒。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极轻微的动作，却让云念念的心跳直接漏了一拍。 完了完了，他皱眉了！是不是嫌她太吵了？下一个七窍流血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就在云念念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去见阎王的时候，谢无妄却收回了目光，重新垂下了眼帘，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注视只是她的错觉。他周身那骇人的威压也如潮水般退去，虽然大殿依旧冰冷死寂，但至少那让人窒息的感觉消失了。 【警报解除。目标情绪趋于平稳（疑似无视）。】 云念念：“……”无视？她被无视了？ 太好了！感谢大佬的不杀之恩！ 她几乎是虚脱般地伏在地上，后背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透。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手脚发软，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漫长的一炷香时间，两个穿着黑色劲装、面容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大殿中。他们沉默地开始清理地上的尸体，动作熟练而迅速，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云念念偷偷抬眼，看着那几具刚刚还鲜活（虽然吓得半死）的生命被像垃圾一样拖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对这个世界残酷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 最后，整个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她一个活人，还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其中一个黑影处理完尸体后，停在了她面前，声音平板无波：“尊上有令，你，留下。” 云念念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活下来了？还被留下了？ 是因为她那句尬出天际的“暖心话”吗？难道这位魔尊大佬，其实暗地里是个喜欢听人夸他衣服白的……闷骚？ 【触发日常任务：每日至少对目标人物说一句暖心话。任务将于明日辰时刷新，失败惩罚：即刻暴毙。】 云念念：“……”好吧，看来不是闷骚，是系统强行给她续的命。 那黑影不再多言，转身示意她跟上。云念念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得太久，双腿麻木得像不是自己的，她踉跄了一下，勉强跟上黑影的步伐。 她被带离了那座令人窒息的主殿，穿过几条幽深曲折的回廊，最终被扔进了一个偏僻狭窄的小房间里。房间只有一床、一桌、一椅，简陋得可怜，但至少干净，也没有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这里是你的住处。无事不得随意走动，违者，死。”黑影丢下这句冷冰冰的警告，便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房门被关上，云念念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了一口气。 活下来了。暂时。 她看着这间小小的、囚笼般的屋子，心里五味杂陈。从一个加班的社畜，变成一个朝不保夕、需要每日对杀人魔头说骚话才能活下去的炮灰，这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太刺激了。 “系统，”她有气无力地在心里呼唤，“咱们这‘感化’任务，有没有什么新手大礼包？比如给我本《魔尊喜好大全》，或者《保命骚话一千句》什么的？” 【抱歉宿主，本系统不提供此类道具。感化需用心，套路得人心……啊不，是真诚方能感化。】 云念念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想我死。” 她揉了揉还在发软的双腿，开始盘算。谢无妄厌人症晚期，今天没杀她，可能纯粹是因为她那句话太过于奇葩，引起了他一丝微不足道的好奇，或者干脆就是他懒得动手。 但好奇和懒得动手，都不是长久的保命符。 明天呢？后天呢？每天都要想一句不同的“暖心话”，还不能重复，不能太离谱（虽然今天已经很离谱了），还得在不让对方感到被冒犯的前提下……这难度堪比在钢丝上跳芭蕾，还是蒙着眼睛跳！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云念念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振作起来。社畜的韧性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得收集情报，了解谢无妄的喜好、习惯，哪怕只是皮毛，也能增加一点生存几率。” 虽然系统说原主是个背景板，但记忆里或许会有些关于这位魔尊的传闻碎片？还有这魔宫的环境，那些神出鬼没的黑影侍卫…… 她正凝神细想，试图从原主混乱的记忆里扒拉出点有用信息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那种黑影侍卫无声无息的步伐，而是略显沉重、带着某种不耐烦的敲击声。 “吱呀”一声，房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个穿着管事模样服饰、面容刻薄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眼神挑剔地上下打量着坐在地上的云念念。 “你就是青云门送来的那个？”妇人语气倨傲，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起来！还以为自己是来做客的小姐吗？” 她把食盒往桌上一墩，发出沉闷的响声。 “听着，既然尊上开恩留了你一命，以后就老老实实干活！魔宫不养闲人！”妇人冷冷道，“明日卯时，到西侧殿当值，负责擦拭廊柱和地砖。若是迟到，或者做得不好……” 她没说完，但眼神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云念念默默爬起来，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来了来了，经典桥段之恶毒管事欺压新人！没想到穿越了也逃不过职场霸凌！ 妇人见她还算“识相”，冷哼一声，又丢下一句：“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看的东西别看，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污了她的眼。 云念念走到桌边，打开那个粗糙的木制食盒。里面只有一碗清澈见底、几乎能数出米粒的稀粥，和一个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黑面馒头。 行吧，至少没饿死她。 她拿起那个冷硬的馒头，用力咬了一口，嚼得腮帮子发酸，心里却渐渐平静下来。 第3章 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 卯时未到，云念念就被冻醒了。 魔域的清晨比夜晚更添几分阴寒，湿冷的空气仿佛能钻进骨头缝里。她蜷缩在单薄的被褥里，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咬着牙爬了起来。 用昨天省下的半碗冷水胡乱抹了把脸，算是完成了洗漱。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略显苍白但清秀的小脸，云念念叹了口气。原主长得其实不差，只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怯懦，显得没什么精神。 “今天也要努力活下去啊，云念念。”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打气。 赶到西侧殿时，那个刻薄的妇人——李嬷嬷已经抱着手臂等在那里了。她丢给云念念一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抹布和一个水桶，冷冰冰地吩咐：“把这条回廊所有的廊柱和地砖都擦干净，太阳落山前我要检查。若是有一处不干净……” 她没说完，但眼神里的恶意已经足够明显。 云念念默默提起沉重的水桶。她知道，这是下马威，也是试探。在魔宫这种地方，一个小小的管事也能决定她的生死。 【叮——每日任务已刷新：请对目标人物谢无妄说一句暖心话。任务剩余时间：11时辰59分。】 云念念手一抖，水桶差点脱手。 来了！催命符虽迟但到！ 她一边认命地开始擦拭冰冷的廊柱，一边在脑子里疯狂头脑风暴。 “系统，给点提示？谢无妄今天心情怎么样？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系统提示：目标当前位于主殿，情绪稳定（默认状态）。衣物：白色。】 云念念：“……”又是白色！这位大佬是对白色有什么执念吗？难道魔域的洗衣技术特别发达？ 她回想着昨天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衣服真白”这种话肯定不能再用第二次了。那说什么？夸他发型好看？可他头发就是随意披散着啊！夸他气质出众？昨天已经夸过了，而且效果似乎不咋地…… 时间在她一边辛苦劳作，一边绞尽脑汁中缓缓流逝。西侧殿异常冷清，除了偶尔巡逻经过的黑影侍卫，几乎看不到人影。这倒是方便了她摸鱼思考，但也意味着她很难“偶遇”谢无妄。 眼看日头渐高，任务时间一点点流逝，云念念有点急了。完不成任务可是要原地暴毙的！ 她偷偷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李嬷嬷不在附近，便悄悄拉住一个正准备去换岗的黑影侍卫。这些侍卫虽然面容模糊，沉默寡言，但似乎是魔宫里唯一可能交流（？）的对象。 “这位大哥，”她挤出一个尽可能友善的笑容，小声问道，“请问……尊上平时，有什么喜欢去的地方吗？或者……喜欢什么东西？” 那黑影侍卫停下脚步，模糊的面容似乎转向她，虽然没有眼睛，但云念念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注视。 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甚至可能把她当刺客抓起来时，那侍卫却用毫无起伏的声调吐出了几个字：“尊上不喜人打扰。” 说完，便像一阵风似的走了。 云念念：“……”好吧，至少确认了一点，谢无妄确实厌人。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廊柱旁，感觉自己就像个无头苍蝇。难道要硬着头皮去主殿？那跟直接送死有什么区别？ 正当她焦虑得快要薅自己头发时，机会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午时刚过，原本阴沉沉的天空忽然透下几缕稀薄的阳光，勉强驱散了一些魔域的阴霾。云念念正蹲在地上奋力擦着地砖，就听见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抬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远处，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正缓步走来。不是别人，正是谢无妄！ 他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墨发流泻，面容苍白冷漠。他似乎只是随意散步，目光淡淡扫过廊外的庭院，并未看向她这边。 云念念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办？现在说吗？可是说什么？！ 【宿主！机会！目标距离您不足十丈！请把握时机！】系统在她脑子里激动地呐喊。 云念念手心里全是冷汗。她看着谢无妄越走越近，那冰冷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几乎让她窒息。她甚至能看清他衣袍上精细的银色暗纹，和他那双低垂着、看不清情绪的眸子。 拼了！死就死吧！ 就在谢无妄即将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云念念猛地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下，差点直接扑到谢无妄身上！ 谢无妄的脚步顿住了。 他微微侧头，目光终于落在了这个差点撞到他的、不知死活的侍女身上。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云念念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瞬间凝滞，仿佛连阳光都被冻结了。 【警告！目标情绪波动（疑似不悦）！危险等级：中！】 云念念头皮发麻，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声音。她强行稳住身形，在谢无妄那足以冻死人的目光注视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发颤却清晰地说道： “尊、尊上！今、今天阳光真好！照在您身上……呃，显得您特别……闪闪发光！” 说完这句话，云念念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闪闪发光？她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她是不是马上就要和昨天那些侍女一个下场了？ 她紧紧闭着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几秒钟后，或许更久，她听到一声极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冷哼。 然后，那迫人的压力消失了。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发现谢无妄已经收回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迈步向前走去，白色的衣袂在稀薄的阳光下划过一道清冷的弧线，很快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叮——检测到宿主对目标人物说出暖心话（？？），每日任务完成！奖励：存活时间 24小时！】 云念念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活……活下来了！ 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但好歹任务完成了！而且谢无妄居然没杀她！只是……冷哼了一声？ 那声冷哼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蠢得不值得动手？还是……别的什么？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个尖锐的声音就在她身后炸响：“云念念！你不好好干活，在这里发什么呆？！还想偷懒不成？！” 是李嬷嬷！ 她显然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此刻脸上满是怒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她不敢对魔尊的行为置喙，便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在了云念念身上。 “竟敢冲撞尊上！我看你是活腻了！”李嬷嬷一把抢过云念念手里的抹布，狠狠砸在她身上，“今天的活儿干不完，就别想吃饭！” 云念念低着头，默默捡起抹布，心里却莫名地安定了一些。 虽然前路依旧艰难，虽然每天都要在作死的边缘试探，但至少，她似乎……稍微摸到了一点在谢无妄手下保命的门道？ 这位魔尊大人，好像对她说出的那些奇葩“暖心话”，容忍度……意外地有点高？ 第4章 魔宫生存指南 接下来的几天，云念念的生活形成了一种诡异的规律。 天不亮就被冻醒，啃着硬如磐石的馒头，在魔宫西侧殿进行繁重的体力劳动，同时还要绞尽脑汁思考当日的“保命骚话”。而李嬷嬷的刁难，也成了每日的固定节目。 但云念念发现，只要她完成每日的“暖心话”任务，谢无妄对她的容忍度，似乎真的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提升。 第三天，她壮着胆子，在谢无妄路过时，小声夸了一句：“尊上的头发……真、真顺滑，像最好的绸缎。” 谢无妄脚步未停，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但也没释放杀气。 第四天，她试着说：“尊上走路的样子……呃，很有气势。” 谢无妄依旧无视。 第五天，她豁出去了，在他身后小声嘀咕：“不知道尊上喜欢吃什么？肯定是很精致的东西吧……” 这一次，谢无妄的脚步似乎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 云念念渐渐摸出一点门道。只要她的“骚话”不涉及实质性接触，不显得过于刻意（虽然本身就很刻意），不带有明显的目的性，这位魔尊大佬似乎就懒得理会她这只“聒噪的虫子”。他甚至可能……已经习惯了？ 这个认知让云念念又是心酸又是庆幸。心酸的是自己活得像个背景噪音，庆幸的是至少背景噪音还能活着。 除了每日固定“骚扰”谢无妄，云念念也没闲着。她利用一切机会观察魔宫，和那些沉默的黑影侍卫进行“单方面”交流（主要是她问，对方偶尔蹦出一两个词），甚至偷偷观察李嬷嬷和其他少数几个低级仆役的动向。 几天下来，她勉强拼凑出了一份简陋的《魔宫生存指南（初步版）》： 1.核心法则：远离谢无妄（物理上），但每日必须完成语言“打卡”。 2.危险区域：主殿、任何看起来像是禁地的地方、李嬷嬷心情不好的时候。 3.安全区：自己的小破屋、西侧殿（李嬷嬷不在时）、厨房后门（偶尔能捡到点不那么硬的食物边角料）。 4.可利用资源：黑影侍卫（信息源，效率低下但安全）、其他仆役（可观察，少接触）。 5.潜在威胁：李嬷嬷（主要）、未知的魔宫规矩、以及……任务失败。 这天下午，云念念正埋头擦地，忽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老仆役，正扶着扫帚，咳得直不起腰，脸色苍白得吓人。 云念念认得他，大家都叫他张伯，是魔宫里少有的、会对她这个新来者微微点头示意的老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抹布，快步走过去，轻轻拍着张伯的背，低声道：“张伯，您没事吧？” 张伯缓过气，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摆摆手：“老毛病了，不碍事……谢谢你，丫头。”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老人特有的虚弱。 云念念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身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魔宫这种地方，像张伯这样的老人，生存恐怕比她更加艰难。 “我那里还有点热水，我去给您倒一碗？”云念念下意识地说道。这是她作为现代人刻在骨子里的，对老弱病残的一点善意。 张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摇摇头：“不用了，丫头，你自己留着吧。这魔宫里……少管闲事，才能活得长久。” 他话里有话，说完便拄着扫帚，慢慢走远了。 云念念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张伯的话提醒了她，在魔宫，善意可能带来麻烦。但她并不后悔刚才的举动。如果为了活下去，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丢掉，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更何况，适度的、不越界的善意，或许也能在关键时刻换来一丝生机？就像她对谢无妄的那些“骚话”，虽然奇葩，不也歪打正着了吗？ 傍晚，云念念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屋。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她心里记挂着这事，连啃馒头都觉得没滋味。 【宿主，任务剩余时间不足两个时辰。】系统适时地提醒。 “知道了知道了。”云念念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谢无妄今天一整天都没出现在西侧殿附近，她上哪儿去说“暖心话”？ 难道真的要去主殿堵人？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她在屋里踱来踱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她把心一横，决定冒险去主殿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偶遇”。 她小心翼翼地溜出小屋，凭着这几天的记忆，朝着主殿方向摸去。越靠近主殿，巡逻的黑影侍卫就越密集，空气也越发凝滞冰冷。云念念的心跳得像打鼓，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就在她快要看到主殿那宏伟的轮廓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说话声。她吓了一跳，连忙闪身躲到一根巨大的廊柱后面，屏住呼吸。 透过廊柱的缝隙，她看到两个穿着并非魔宫侍卫服饰的人，正站在主殿外的空地上。其中一人背对着她，身形高大，另一人侧对着她，面容看不真切，但衣着华贵，气度不凡。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尊上近日心情似乎不佳。”背对着她的那人说道，声音低沉。 “哼，他何时心情佳过？”侧脸那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东西带来了吗？” “自然。只要尊上应允，我等……” 两人的对话压得很低，后面的话云念念听不清了。但她能感觉到，这两人并非魔宫下属，更像是……外来者？而且他们对谢无妄的态度，似乎并不像其他人那般纯粹的恐惧。 云念念心中一动，隐隐觉得这可能是一条重要的信息。她正想再听听，却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冰寒刺骨的气息自身后弥漫开来！ 她浑身一僵，缓缓转过头。 只见谢无妄不知何时，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那双墨黑的眸子正冷冷地看着她，以及……她偷听的方向。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那两人的对话了吗？他看到她偷听了吗？ 云念念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是：完了！被抓包了！这次死定了！ 谢无妄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情绪，却让云念念如坠冰窟。然后，他移开视线，望向空地上那两人。 那两人显然也发现了谢无妄，立刻停止了交谈，躬身行礼，姿态恭敬中带着谨慎：“尊上。” 谢无妄没理会他们，径直朝着主殿走去，仿佛云念念和那两人都不存在。 云念念靠着廊柱，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被那双眼睛注视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冷汗涔涔。 【宿主！目标已出现！任务！任务！】系统在她脑子里尖叫。 云念念一个激灵，看着谢无妄即将踏入主殿的背影，求生本能再次压倒了一切！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朝着那背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脱口而出： “尊上！您、您走路的背影……也、也特别好看！” 话音落下，主殿前一片死寂。 那两个外来者似乎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还敢对魔尊大放厥词的侍女。 谢无妄的脚步，在殿门前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 但云念念清晰地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然后，他一步踏入了殿内，厚重的殿门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内外。 【叮——检测到宿主对目标人物说出暖心话（？！），每日任务完成！奖励：存活时间 24小时！】 云念念瘫坐在廊柱后，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她好像……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第5章 第一个支线任务 云念念在主殿外“惊魂一刻”后的第二天，魔宫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微妙。 李嬷嬷看她的眼神除了惯常的刻薄，更多了几分审视和忌惮，连带着分配给她的活计都少了些明目张胆的刁难。云念念乐得清闲，一边继续她的擦地大业，一边琢磨着昨天那两个神秘外来者。 他们是谁？来找谢无妄谈什么“交易”？谢无妄手指那一下蜷缩，是因为她那句离谱的“背影好看”，还是因为那两人的话？ “系统，”她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地，一边在心里呼唤，“除了每日骚话，有没有其他任务？比如探查一下那两个人的身份？” 【宿主权限不足，无法触发相关探查任务。】系统回答得干脆利落。 云念念撇撇嘴，正要吐槽这系统没用，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了不一样的提示音。 【滴——检测到宿主生存稳定性达到初步阈值，现发布支线任务：收集魔宫情报。】 【任务描述：魔宫并非铁板一块，了解其内部势力分布有助于宿主长期生存。请于三日内，探听并确认至少一条关于魔宫内部派系或重要人物的有效信息。】 【任务奖励：生存点 10，初级洞察术（可小幅提升观察力与信息分析能力）。】 【失败惩罚：无。】 云念念眼睛一亮！ 支线任务！还有奖励！虽然失败无惩罚，但那个“初级洞察术”听起来就很有用！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多一点观察力可能就是多一条命！ 可是，怎么收集情报？她一个底层小侍女，能接触到的不是黑影侍卫就是李嬷嬷这种管事，要么沉默寡言，要么恨不得弄死她。 她想起了张伯。那位老人似乎在魔宫待了很久，而且对她释放过微弱的善意。或许……可以从他那里入手？ 接下来的两天，云念念有意无意地会在张伯打扫庭院时“偶遇”，有时会帮他捡起掉落的扫帚，有时会在他咳嗽时递上一碗自己省下的温水。她不多话，只是默默地做些小事。 张伯起初有些戒备，但见云念念确实没有其他目的，态度也渐渐缓和了一些。偶尔，他会看着魔域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般说上一两句。 “这魔宫啊，看着平静，底下也是暗流涌动……” “尊上性子冷，底下的人，心思就活络了……” 云念念默默记在心里，但没有轻易开口询问。她知道，贸然打探只会引起怀疑。 转机发生在支线任务期限的最后一天。 这天傍晚，云念念照例在厨房后门附近“觅食”，希望能找到点被丢弃的、不那么硬的食物边角料。刚走到拐角，就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争吵声。 “……李管事，您这要求也太过分了！这个月的份例明明已经交足了！”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带着不满。 “哼，交足了？你当我是瞎子？上次尊上处置了赵长老的人，他那边空缺出来的资源，难道你们没多吞？”这是李嬷嬷尖刻的声音。 “那是尊上的意思！资源重新分配，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规矩？在魔宫，尊上不管的事，就是我说了算！不想惹麻烦，就乖乖把东西拿出来！” 云念念心中一动，屏住呼吸，悄悄贴近墙根。 赵长老？尊上处置？资源重新分配？ 她好像……听到了一点不得了的东西。 里面的争吵又持续了几句，最终以年轻声音的妥协告终。听着李嬷嬷志得意满的脚步声远去，云念念才小心翼翼地从藏身处出来。 她看着李嬷嬷消失的方向，脑海里迅速分析着刚才听到的碎片信息： 1.魔宫内部存在不同派系，至少有一个“赵长老”及其所属势力。 2.谢无妄不久前处置了赵长老的人，导致权力和资源洗牌。 3.李嬷嬷似乎在利用这次洗牌，为自己牟利，中饱私囊。 这算不算是“关于魔宫内部派系或重要人物的有效信息”？ 【叮——支线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生存点 10，初级洞察术（已自动融合）。】 一股清凉的气流瞬间涌入云念念的脑海，她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清晰了一丝，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敏锐了些许。她甚至能注意到墙角青苔微小的形态差异，以及空气中那极淡的、属于李嬷嬷身上劣质脂粉的残留气味。 这就是初级洞察术？感觉不错！ 【生存点可在系统商城开启后用于兑换物品或技能，请宿主再接再厉。】系统补充道。 还有系统商城？云念念对未来又多了一丝期待。 完成了支线任务，云念念心情稍松，但每日的“保命骚话”依旧是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今天还没完成。 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初级洞察术带来的微妙感知，她在回西侧殿的路上，远远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冰冷的氣息正在靠近。 是谢无妄！ 他今天没有穿那一身标志性的雪白，而是换了一身墨色镶银边的长袍，衬得他肤色愈发苍白，整个人如同暗夜中走出的修罗，带着一种截然不同却依旧迫人的气势。 云念念脚步一顿，下意识就想躲开。黑色衣服的谢无妄，看起来比白衣时更添了几分阴郁和危险。 但任务时间所剩无几，她硬着头皮，趁着谢无妄还没注意到她这个方向，快速在心里组织语言。 夸他衣服？今天不是白色了。夸他气势？以前夸过类似的…… 眼看谢无妄越走越近，那冰冷的视线似乎无意间扫过她藏身的廊柱阴影，云念念心一横，猛地跳了出来，闭着眼大声道： “尊上！您、您今天这身黑色……显得您特别神秘！特别有深度！” 喊完她就后悔了。深度？什么深度？她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预想中的冷哼或者威压并没有立刻到来。 云念念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发现谢无妄竟然停下了脚步，正看着她。那双墨黑的眸子在黑色衣袍的映衬下，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不出情绪。 他看了她几秒，就在云念念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沉默冻僵的时候，他忽然极轻地扯了一下嘴角。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难以理解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叮——检测到宿主对目标人物说出暖心话（？？），每日任务完成！奖励：存活时间 24小时！】 云念念再次瘫软下去，靠着廊柱大口喘气。 完成了……而且，谢无妄刚才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她运用起刚刚获得的初级洞察术，仔细回味着刚才那一幕。他停下脚步，看了她几秒，然后扯了下嘴角……那不是单纯的厌烦，似乎带着点……玩味？或者说，是对她这种持续不断、且日益奇葩的“骚扰”行为，感到了一丝……习惯性的荒谬？ 这个发现让云念念的心跳漏了一拍。 习惯？难道谢无妄真的已经开始习惯她的存在了？ 这个念头让她在无边的恐惧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希望。 也许，这条“感化疯批”的作死之路，并非完全看不到尽头。 她摸了摸怀里那个依旧冷硬的馒头，看着谢无妄消失在回廊尽头的、挺拔而孤寂的黑色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魔域灰暗的天空，似乎也并非全无亮光。 至少，她还活着。 第6章 意外的“升职” 获得初级洞察术后，云念念发现自己的观察力确实有了显著提升。 她能更清晰地分辨黑影侍卫之间细微的脚步声差异，能注意到李嬷嬷心情不佳时眉梢不自觉的抽动，甚至能通过空气中残留的极淡气息，判断出谢无妄不久前是否经过某处。 这让她在魔宫的生存变得稍微从容了一些。至少，她能更早地预判危险，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每日的“保命骚话”依旧是悬在头顶的利剑。随着时间推移，云念念感觉自己快要词穷了。衣服、头发、气质、走路姿势、背影……能夸的似乎都夸了个遍，而且效果似乎越来越趋于“被无视”。 这天，她正对着水桶里自己的倒影发愁，思考着今天该用什么新角度“赞美”那位大佬时，一个黑影侍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尊上召见。” 四个字，如同惊雷般在云念念耳边炸响。 召、召见？！ 云念念手一抖，抹布差点掉进水桶里。她心脏狂跳，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是因为她昨天的骚话太离谱？还是他终于忍无可忍要亲手处理掉她这个“噪音源”？ “系统！系统！什么情况？”她在心里疯狂呼叫。 【检测到目标主动召见宿主，原因未知。危险等级：无法评估。】 无法评估？！这比“高”还吓人！ 云念念白着脸，战战兢兢地跟着黑影侍卫往主殿方向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再次踏入那座宏伟而阴森的主殿，云念念感觉比第一次还要紧张。殿内依旧空旷冰冷，唯有高台玄冰王座上那抹身影，吸引了她全部的、恐惧的注意力。 谢无妄今日又换回了那身雪色长袍，墨发流泻，衬得面容愈发苍白剔透。他并未像初次见面时那般低垂着眼，而是单手支颐，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了然。 云念念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发颤：“参、参见尊上。” 她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心里已经把遗言都想好了。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云念念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谢无妄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打破了沉寂： “抬起头。” 云念念浑身一僵，几乎是机械地、缓慢地抬起了头，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墨黑眸子。 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并没有立刻要杀她的意思？ 谢无妄看着她，目光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眼眶和苍白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开，落在了她因为长期劳作而有些粗糙的手指上。 “从今日起，”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你负责整理藏书阁。” 云念念：“……啊？” 她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要杀她？是……给她派新活？还是说，整理藏书阁是什么新型的处死方式？ 【滴——新日常任务触发：每日整理藏书阁，并确保至少一册典籍归位。任务与暖心话任务并行。】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证明了这似乎真的只是一项普通（？）的工作安排。 “藏书阁……”云念念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魔尊亲自给她这么一个底层侍女安排工作？这算什么？特殊的“关照”？ 谢无妄似乎懒得再多言，重新垂下了眼帘，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云念念晕乎乎地站起身，行礼，然后同手同脚地退出了主殿。直到冰冷的殿门在身后合拢，她才猛地喘过气来，靠在廊柱上，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没死！不仅没死，还……“升职”了？从擦地变成了整理藏书阁？ 这转折来得太快，让她措手不及。 “系统，这什么情况？谢无妄他……什么意思？” 【根据数据分析，目标行为存在多种可能性：1.对宿主持续存在的容忍度提升；2.藏书阁需要人手；3.基于未知原因的临时起意。信息不足，无法精确判断。】 云念念揉了揉还在狂跳的太阳穴。不管怎么说，活着就好，而且整理藏书阁听起来比每天跪在地上擦地要轻松多了……吧？ 在黑影侍卫的指引下，云念念来到了位于魔宫东侧的藏书阁。 这是一座独立的、外观古朴的阁楼，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陈旧的书籍和尘埃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阁内光线昏暗，高大的书架直抵穹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材质的卷轴和书册，许多地方都落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无人打理了。 云念念看着这浩如烟海的典籍，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这工作量……好像也并不轻松啊！ 但比起面对谢无妄的恐惧和每天绞尽脑汁想骚话的压力，整理书籍似乎也算是个“好差事”了。 她挽起袖子，认命地开始干活。先将散落在地上的卷轴捡起来，按照大小粗略分类，再试图将书架上的灰尘拂去。 【日常任务：整理藏书阁（1/1），今日任务完成。奖励：无。】 系统的提示让她松了口气，至少今天的整理任务完成了。 她一边干活，一边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典籍。它们涵盖的内容极其广泛，除了常见的修炼功法、阵法符箓、灵草鉴别，竟然还有一些杂记、地理志，甚至凡间的话本小说。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她发现了几本纸张泛黄、看起来年代极为久远的笔记。她随手拿起一本，拂去封面上的灰尘，隐约看到上面写着《东荒游记》几个字。 东荒？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是了，原主的记忆里，似乎提过谢无妄堕魔前，曾在东荒历练过？ 她心中一动，正想翻开看看，却又犹豫了。窥探魔尊的过去，会不会触怒他？ 最终，好奇心和对“感化任务”可能存在的帮助，战胜了恐惧。她小心翼翼地翻开了那本笔记。 笔记里的字迹清隽有力，记录着东荒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以及一些修炼心得。字里行间能看出笔者当时的年轻气盛和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欲，与现在那个冰冷沉寂的谢无妄判若两人。 在笔记的最后一页，夹着一片早已干枯、颜色暗淡的花瓣。旁边有一行极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字迹： “铃音无声，唯香如故。” 铃音？香？云念念看着那干枯的花瓣，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这花瓣，这诗句，似乎藏着什么故事。 她不敢多看，连忙将笔记合上，小心地放回原处。心脏却因为这不经意的发现而微微加速跳动。 也许……这座看似冰冷的藏书阁，藏着了解谢无妄过去的钥匙？ 接下来的几天，云念念白天在藏书阁整理书籍，晚上回到小屋啃馒头，日子竟然过得比之前“规律”了不少。谢无妄再也没有召见过她，仿佛那天的安排只是一时兴起。 但她能感觉到，魔宫的气氛似乎更加紧绷了。巡逻的黑影侍卫数量增加了，李嬷嬷看她的眼神也更加复杂，嫉妒中带着一丝畏惧——毕竟，她是唯一一个被魔尊亲自“安排”过工作的侍女。 这天，云念念正在整理一个较高的书架，踮着脚费力地想将一本厚重的典籍推回去，脚下垫着的凳子却突然一滑！ “啊！”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手中的典籍也脱手飞出！ 眼看就要摔个结实，甚至可能被掉落的典籍砸中，一道无形的力量却突然托住了她，让她稳稳地站在了地上。而那本飞出的典籍，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接住，轻飘飘地落在了旁边的书桌上。 云念念惊魂未定，猛地转头看向藏书阁门口。 谢无妄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依旧是一身白衣，神情淡漠。他甚至没有看她，目光扫过那本落在书桌上的典籍，微微蹙了下眉。 “《上古禁制综述》，”他声音冷淡，“这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云念念心脏骤停，连忙低下头：“是、是，尊上，我下次一定注意！” 谢无妄没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藏书阁，仿佛只是恰好路过。 云念念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本《上古禁制综述》，心里后怕不已。幸好他没追究……不过，他刚才……是出手帮了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泛起一丝极其微妙的波澜。 她走到书桌前，看着那本厚重的典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再碰。但谢无妄刚才那个蹙眉的表情，和她差点摔倒时那及时的“托举”，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位疯批魔尊，似乎……也并不全然是传闻中那般完全漠视生命？ 这个发现，连同之前在笔记中看到的内容，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了一圈圈疑惑的涟漪。 谢无妄，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