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亲分家后,我靠采药打猎养活妻女》 001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靖国,大边山。 万里雪飘,一片苍茫。 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坳里,一道狼狈的人影从雪窝子里爬了起来,正是刚刚穿越而来的林岩。 “我不是在冲击珠峰吗?这特么给我干哪来了?” 作为极限运动爱好者的林岩,在冲击珠峰的过程中突遭暴风雪侵袭,再度睁眼便出现在这个完全的陌生世界中。 “靖国似乎是一个从未出现在历史中的国度,看来我应该是穿越了, 林岩所在的大边山,地处靖国东北,这里……可真他妈冷啊!” 回顾原主生平,林岩发现这人也是个可怜人。 原主也叫林岩,不但摊上个偏心爹娘,还有哥嫂一家吸血鬼。 这偌大一家子全靠林岩采药为生,家务全靠妻子徐芸支撑,可即便是如此付出,还是换不来家人的一点善良,最脏最累的活都让他们两口子干了,但吃的用的都是最差的,小两口也都忍气吞声了。 可没想到那些人连三岁的孩子也要欺负。 林岩的女儿丫丫,是个聪明可爱的小娃娃,因为一家的口粮经常被大哥夺走,被饿出了毛病,前段时间更是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大哥,一家三口竟然直接被大哥从家里赶出来了,只能暂时找了一个大边山脚下的窝棚栖身。 这一次他本是打算上山砍柴,结果遭遇大雪封山。原主不慎跌落山崖,这才导致自己穿越而来。 “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心地太善,很难不被人欺负。” 林岩叹息一声,如果是他的话,定然不会净身出户。 那个家里明明大半家产都是林岩这个二儿子置办的,凭什么让那些吸血鬼霸占享用? 他心中暗怒,可自身的状态着实不太好,只得一瘸一拐地挪动身躯,寻了一个背风的山坳坐下,虚弱地喘着气。 “得赶快处理一下腿上的伤口!” 他掀起裤腿,左腿上一道狰狞血洞赫然映入眼帘,里裤已经被血水浸湿一片。 更糟糕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到血液流出那种温热的感觉,反而觉得这条腿无比冰凉,仿佛要失去知觉一般。 嗤拉! 林岩一把将湿透的里裤扯下,从怀里取出一小瓶药粉撒在伤口处,简单包扎之后,苍白的脸色才算稍稍缓和几分。 他掖紧了单薄的冬衣,身上还是冷得厉害,不禁苦笑。 “得想办法下山去,不然怕是要死在这里。” 要知道,在冰雪环境中,失温往往比流血能更快致命。 林岩撑着身子起身,但又很快摇晃着坐下,胸口剧烈起伏。 “妈的!这副身体也太虚了,也不知道是饿了多久,这样子根本就撑不到下山。” 林岩茫然四顾,试图寻找一些可以垫垫肚子的东西,可放眼看去,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上哪去找吃的? 他眼前一阵阵发昏,心头不禁暗恨。 我这才刚穿越过来没一会,不会就要活活饿死了吧? 系统呢? 你他妈是不是迷路了? 就在这时,林岩眼前凭空浮现出一道半透明面板,一行古朴字迹缓缓浮现。 【每日情报已更新!你所在的山坳雪窝子下,有一条大王蛇正在冬眠。】 情报系统? 而且还是可以救命的食物! 林岩脸色转晴,冲着眼前的面板拱手道:“爹!没事了。” 他搓了搓手,取出随身携带的药铲,开始奋力挖掘着脚下厚厚的积雪。 积雪很厚,但并不难挖,很快就铲到了地面,可冻土很难挖掘,林岩歇了好几起才挖了大约半米深。 哗啦啦! 一大块泥土塌陷,露出一处空洞。 一条体表覆着黑黄斑纹的大蛇盘踞其中。 “还真是大王蛇!”林岩舔了舔嘴唇,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大王蛇也叫菜花蛇,无毒而且体型粗壮,简直就是绝佳的蛋白质来源,不过这条大王蛇在地下冬眠,又有积雪覆盖,若不是有系统的提示,他只怕是无缘得见。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林岩手起铲落,直接将那条刚刚睁眼的大王蛇蛇头剁下,蛇躯疯狂扭动,蛇血喷洒了林岩一身。 此时的林岩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他也顾不上别的,将这条大王蛇开膛破肚,扒皮生吃了下去。 他实在是饿极了,也没咂摸出什么味道,蛇肉就已经下肚,感受着胃部久违的充实感,他觉得似乎暖和了许多,手脚也恢复了不少力气。 “趁现在有力气,赶快下山。” 林岩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其实很糟糕,继续在这山里等下去,迟早就是个死。 他利用上一世学到的野外求生知识辨别方向,一路小心谨慎地下山。 一路上,他时刻保持着警惕,现在虽说是大雪封山,可保不齐也会有猛兽出来觅食,不过他运气还算不错,踉踉跄跄走了半日,捡到了两只冻僵的野兔,期间还发现了狼的足迹,但好在并未遭遇袭击。 风雪渐歇,林岩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走到山脚下,能够远远地看到下方的老王庄,以及不远处坐落于密林边的小木屋。 “可算是回来了……” 林岩哈出一口白气,才发现自己的眉毛头发都变厚变白了,他忽然想到这小屋里有妻女在等着自己,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暖意,脚下的步伐仿佛也没那么疲惫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小木屋迈进。 抖落身上的积雪,林岩推开了有些漏风的木门,莫名地有些紧张。 昏暗狭小的房间内,一对母女俩正围在灶台前烤火,徐芸抱着怀里的熟睡的女儿,娇柔的脸庞上愁云密布,“官人他已经一天未回了,菩萨保佑,保佑他能平安归来。” 怀里的丫丫似乎睡得不踏实,小眉头不时皱起,小嘴不时吧唧几下,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爹爹”,没一会又变成“肉肉”,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看到明黄色的火光映出眼前这一幕,林岩不禁心头一暖。 上一世的他孑然一身,如今突然有了老婆孩子,立刻让他对这个世界生出了几分归属感和责任感。 既然我占据了原主的身份,那便替他好好过完这一生吧。 吱呀作响的房门引起了徐芸的注意,她愕然抬头,在看到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后,徐芸眼眶顿时就红了,她抿了抿唇,声音都有些颤抖。 “官人,你可算回来了!” “爹爹?爹爹肥来呢!” 小家伙听见动静,也立刻从梦中惊醒,欢喜地呼唤着林岩。 002欺人太甚 “嗯,我回来了。” 林岩不自觉露出笑意,他扬了扬手里的兔子,“看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丫丫看到林岩手里的兔子之后,两只眼睛都亮了,激动地拍着两只小手道:“兔兔!丫丫想次兔兔!” 不仅是丫丫,就连一旁的徐芸也是忍不住悄悄吞咽口水。 没办法,他们的日子太苦了,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吃肉了,这两只大兔子看上去就挺肥的,搁谁谁不馋? 虽然徐芸也想吃兔子肉,可她还是忍着饿意道:“官人,这两只兔子不如换粟米,咱们能多吃两顿……” 话音未落,就听见怀里的丫丫哭闹起来,“不要!丫丫要次肉肉!要肉肉!” 丫丫从小就没有见过几回荤腥,别说荤腥了,就连吃饱饭都难,眼下这是见了肉,丫丫都要馋哭了。 林岩见状,眉头一皱,刚要上前一步,就见对面的母女俩露出惊恐的表情,徐芸抱着丫丫连连后退,一直缩在墙角里。 她面带惧色,颤声哀求道,“官人莫要动怒,丫丫这孩子平日乖巧得很,这是饿极了才惹你生气的,你要打的话……就打我吧……” 林岩不禁愕然,旋即又反应过来。 想不到这原主平日里居然还有打老婆孩子的时候,对待恶毒的大哥大嫂唯唯诺诺,对待自己的老婆孩子重拳出击。 “芸娘,你别怕,我只是想凑近些看看,丫丫脸色蜡黄,好像是营养不良。” 林岩解释道。 “啥是营养不良?”徐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林岩,平日里自家男人对她们母女俩动辄打骂,今天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额,就是饿出病了,严重的话恐怕会影响一辈子。” 林岩这话不是开玩笑,徐芸一听也慌了,她任由林岩将丫丫抱了过去,眼中满是不安和疼惜。 “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 林岩抱着女儿,这次是真的浮现怒意。 三岁的孩子正是肥嘟嘟的时候,可丫丫却骨瘦如柴,抱在怀里轻飘飘的,显然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影响。 “丫丫就是给饿坏的!爹爹给你做全兔宴吃,芸娘你去熬一锅米粥。” 林岩心疼地放下丫丫,却见芸娘仍站在原地,样子有些无措。 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快步来到米缸面前,发现已经空空如也。 “大嫂晌午来过,说是家里的鸡没米可吃了,就……就把咱家的米缸掏空了。” 林岩眼神微眯,闪过一抹冷意。 老子都离家出走了,这帮吸血鬼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我们家连饭都吃不上了,你们倒好,把我们活命的米搬走了去喂鸡? 他本想说徐芸一句窝囊,可是撞见对方那蓄满泪光的眸子,这埋怨的话又说不出口。 怎么能怪芸娘呢? 自己这个顶梁柱进山一天未归,她这个女人本就担惊受怕,孤苦无依,还被人上门欺负,归根到底还是原主太过窝囊,谁都敢来欺负欺负。 “好,我记下了,粮食的账一会再算。” “她还说,一会要带大哥一块过来,咱家的东西就是他家的东西,家里的铁锅不好使了,要拆了咱家的回去用,还说....雪下大了,门前的路不好走,让官人赶紧回去扫雪....” 林岩直接被气笑了,他这一家是明摆着不想让自己过好了,真把原主一家当成奴隶使唤了。 刚好,他还想替原主回去讨回公道呢,这两个人居然要主动送上门来,那他自然乐意奉陪。 “先吃饱饭再说。” 林岩看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丫丫,决定先让老婆孩子吃饱,再去收拾那些糟烂玩意儿。 可这一幕在徐芸看来,却是自己男人再一次怯懦了。 以前被大哥大嫂欺负的时候,徐芸也不是没想过反抗,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自家男人的忍气吞声和埋怨呵斥,久而久之她也就麻木了,因为她知道反抗也没用。 她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 还以为自家男人从此有些不一样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滋滋滋! 烤得外焦里嫩的兔肉滋滋冒油,林岩的脸色却是有些尴尬。 他本想做一道红烧兔肉,可一看家里啥调料也没有,最后只得做成了烤兔肉,不过也没有孜然辣椒,只得撒了一点点粗盐,也不知道这兔肉能不能好吃。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林岩扯下两只兔腿,一只递给丫丫,一只递给徐芸。 “香!嘶——真香!”丫丫顾不得烫嘴,一边大口撕扯着兔肉,一边满口称赞,林岩不禁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穿越来给闺女做的第一顿饭,并没有翻车。 “官人,你上山辛苦,你吃吧,我不饿……” 与一旁大快朵颐的丫丫不同,徐芸却是把香气扑鼻的兔腿推了回去,并且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林岩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坚持让徐芸吃了这只兔腿,可后者却是百般推脱,最后他不得不板起了脸。 “看来我说话是不好使了是吧?” 果然,话音落下,徐芸立刻回忆起了往日里那个粗暴的丈夫。 她目露惊恐,飞快地接过兔腿,一口口撕扯着兔肉,两只水灵灵的眼睛不自觉瞪大少许,旋即弯了弯。 嗯,香迷糊了。 林岩瞥了眼自家媳妇,眼底不禁闪过一抹惊艳。 徐芸一身粗布麻衣,身上布满补丁,头发仅仅是简单挽着,但眉目精致,眼波如水,身条虽然看着瘦弱了些,却仍是个浑然天成的大美人。 他打量了几眼徐芸,也撕下几块兔肉吃了起来,味道其实不咋地,但是比起生吃蛇肉要好太多了。 一家人肚子里都没啥油水,两只烤兔子不一会便被消灭个干干净净,小家伙丫丫更是吃得肚皮溜圆,满嘴都是油光。 “爹爹烤的兔兔太香啦,嗝!” 一旁的徐芸掩嘴轻笑,她也是好久都没吃过这么饱了,心里在满足的同时又暗暗恼怒自己。刚才怎么就吃了这么多,要是自己少吃点,应该还能多吃几天的。 “丫丫爱吃就好,明日爹爹还上山去,给你弄两只野鸡尝尝鲜。” 丫丫听了这话,不禁露出有些惊愕的表情,小嘴巴长得老大,乌溜溜的眼睛也转来转去,可以看得出小丫头是遗传了娘亲的基因,也是个美人胚子。 林岩也十分喜欢丫丫这个女儿,他宠溺地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暗暗下定决心要把自家闺女养得白白胖胖的。 听着自家爹爹的许诺,丫丫明显有些心动,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拒绝道,“丫丫不要让爹爹上山,丫丫不馋肉的!” 林岩愕然,看向一旁的徐芸,徐芸也点点头附和,“丫丫说得对,山上太危险了,以后可别再去了。” 原来这母女俩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啊…… 从未体会过这种温情的林岩不禁有些感动,正待说些什么,却听见屋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一道矮胖身影带着风雪蛮横地闯了进来。 那人眉眼与林岩有几分相似,但一脸横肉,表情凶狠,看上去就不像好人。 林岩眼眸微眯,立刻回忆起了这人。 林大石,也就是自己那个便宜大哥。 “老二在家呢?还以为你死山上了呢!” 林大石环顾四周,像是巡视自家一样打量房间了一圈,似乎是在琢磨着拿点什么,可林岩家里实在是太穷了,那些破盆烂碗他根本就瞧不上,只得冷哼一声。 “你还愣着干啥?赶紧给我们家扫雪去!要是让我儿子滑倒了,看我不打死你!” 003如意算盘 扫雪? 林岩被这话给气笑了。 老子都离家出走了,你他妈还舔着个脸让老子回去扫雪? 再一想到今儿个大嫂上门抢米,他就怒从心中起,当即四下张望,想找个趁手的家伙事冲过去干死那林大石。 “官人,给……” 徐芸的声音从身后怯怯传来,林岩回头一看,只见徐芸手里捧着一根扫帚,抿着唇递了过来。 “官人快些跟上吧,若是慢了几步,又要被大哥打骂了……” 林岩嘴角抽动。 原主可真是个实打实的窝囊废啊! 见到自家弟妹如此识相,林大石不禁露出轻蔑的笑意,他呵呵一笑,“哦对了,弟妹等会你大嫂也来,你帮着一会把锅拆了带回去,昨天家里炖肉,把锅炖坏了。” 听见这话,徐芸立刻哭丧着脸,看向林岩小声道,“看吧,他们就是要来抢我们东西的。” 被赶出来之后,这座木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林岩跟徐芸辛辛苦苦置办下来的,现在林大石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将林岩一家子往绝路上逼。 “弟妹这说的是哪里话?之前你大嫂过来借粮,主要是因为家里的鸡食没了,那几只蛋鸡可是一天不吃食就不下蛋,总不能让它们饿着吧?” 听见徐芸的话,林大石立刻拉下脸来,同时看向脸色铁青的林岩,故作大气道: “老二,不是我说你,回去跪下给爹娘认个错,我们还是愿意接受你们的,我跟你大嫂腾出来一个牛棚,正好给你们回去住的。不用谢我,咱都是一家人,不要闹得太僵了。” 牛棚? 离家出走之前,林岩一家子分明是住在东屋的,怎么现在就成了牛棚了? 似乎是看出了林岩脸色不好,林大石嘿嘿一笑,“我跟你大嫂准备再要个娃娃,现在你侄子也不小了,还住一起不太方便,所以就让你侄子搬到东屋住去了,不过牛棚也不差啊,在哪住不是住啊?” 老家东屋,本就是面积最小的一间配房,林岩一家三口都有点挤不下。 现在居然让林大石的儿子占了,反而让林岩一家子住牛棚,还舔着脸说什么住哪不是住啊? “牛棚不好,丫丫不要住牛棚!” 林大石直接翻脸了,大声骂道:“让你们回去就应该感恩戴德,还在这给老子挑三拣四的,你们走了这一大堆的活谁来干?难道下次下雪了,还要老子上门请你回去扫?” 林岩心中冷笑。 原来绕了半天,这林大石就是想让自己和徐芸这两个苦力回去干活,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离家出走之前,原主和徐芸就是这个家里地位最低的佣人,平日里不但要赚钱养活这一大家子,还要承包所有的家务,就连打水扫地这种事也都要甩在林岩头上。 有时候他上山采药太累了,刚想歇歇脚就被这一大家子喝骂,有时候打水慢了些,或者扫地有一点不干净,他大哥甚至还经常动手。 窝囊!真是窝囊! “官人若是累了,就让奴家去吧。” 徐芸见林岩似乎无动于衷,便拎着扫帚准备出门去。 长久以来的压迫,让她已经忘记了反抗,要说不委屈那肯定是假的,可又能怎么办呢? 谁让自家男人就是这么懦弱呢? 此时林岩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胸腔剧烈起伏着,默默挽起了袖子。 “老二你他娘的墨迹啥呢?我看你是又皮痒了!” 林大石那不耐烦的声音再度传来,徐芸立刻惶恐地加快步伐,准备跟上林大石的脚步,就在徐芸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却是拽住了她。 她愕然地看向林岩,眼底忽然生出些许期待。 然而下一刻,她就失望了。 处于愤怒边缘的林岩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接过了徐芸手里的扫帚,大步跨出门槛。 果然,我还是想多了…… 徐芸黯然垂首,自嘲一笑。 刚才那一刻,她居然还以为自家男人突然有了血性,看来都是自己的错觉。 林岩此时心中满是怒火,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家媳妇的小心思,他大步走向林大石,抄起扫帚就朝着对方脸上招呼了下去。 “我去你妈的” “扫雪,我扫你一脸!” “哎呦!老二你他娘的疯了?居然敢打老子?” 林大石被这一下拍了个趔趄,脚下一滑,扑通一下摔进雪窝子里,差点没爬出来! 林大石气得大声狂吠,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指着林岩的鼻子骂道: “你小子真是要反天了!老子今天非得把你腿打折了不可!” 说着,他就要起身扑向林岩,回应他的是一记干脆利落的窝心脚! 扑通! 那道矮胖再度摔进雪窝子里,半晌都没能爬起来。 听到动静的徐芸立刻跑了出来,她还当是自家男人被打了,可紧接着就看到林岩飞起一脚,将林大石踹飞了出去。 踹得好! 过瘾! “官人,你没事吧?” 徐芸快步跑到林岩跟前,上下打量对方身上,居然没看到一点伤势,不禁有些意外。 平日里林岩被打急眼了也会出手反抗一下,可往往吃亏的还是林岩,今日好像是反过来了? “我没事,他够不着我。” 林岩轻描淡写地回应一句。 这并不是托大,而是双方体型上的差距明显,他足有一米八的身高,而林大石不过是一米六的矮子,对方几乎近不了他的身。 而且他在上一世也练过散打拳击,对付这种废物绰绰有余。 就在这时,浑身是雪的林大石终于是狼狈地从雪窝子里爬了出来,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冻得,他整个人的嘴唇都有些发青,可嘴里还在不断咒骂着。 “老子今天非要整死你不可……” 砰! 林岩又是一脚将其踹飞,同时冷笑出声,“来啊,弄死我。” “咳咳,咳!”两记窝心脚的力道着实不小,这次直接把林大石踹得吐血,他挣扎着起身,这一次看向林岩的目光,终于是多了几分惧意。 这个废物老二今天是吃了什么了?居然这么勇猛? 他恨恨擦了擦嘴,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你给我等着。” 他打算放一句狠话便走为上计,可林岩的话却让他脸色一变。 “我让你走了吗?” 004这还是林岩吗? 林大石气得浑身发抖,可还是下意识停下脚步,刚才那两脚给他打怕了。 啪! 只见林岩将手中的扫帚扔在林大石脚下,一字一句道, “还愣着干啥?赶紧给我们家扫雪去!要是让我闺女滑倒了,看我不打死你!” 林大石愣了一下,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一般,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林岩口中说出的。 他怒视向林岩,但在对上对方那道冷厉的眸子后,又悻悻缩回。 林岩说的话,跟他方才讲的如出一辙,如今再次听来,林大石只觉得无比屈辱。 不过林大石挨了两记窝心脚之后,现在也老实了,他捡起扫帚,委屈巴巴地扫着地上的积雪,表情比死了妈还难看。 徐芸抱着丫丫在一旁看着,原本有些麻木的表情变得鲜活了许多。 以前可都是她在家里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都累得直不起腰,可那一大家子人就在那瞧着,时不时还要喝骂几句。 现在角色互换了过来,虽然她骂不出那些脏话,可就这么看着,也觉得心里解气。 不一会,林大石将小木屋前的积雪扫净,他累得腰酸背疼,满头大汗,嘴角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看向林岩道。 “老…二弟,院子扫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林岩冷笑,“再等等。” “等谁?”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无比女声从远处传来,不但落入了林岩等人的耳中,就连一些路过此地的村民也都纷纷驻足。 “林岩,赶紧收拾东西跟老娘回去,只要你肯磕头认错,悔过自新,家里牛棚也不是不能让你们住!” 听这如出一辙的话,林岩就知道是谁来了。 果不其然,从远处快步走来一肥胖女人,满脸横肉,但生得细眉小眼,颧骨很高,看面相就知道一脸刻薄。 正是林大石的发妻,潘氏。 一旁的路人听见潘氏这话,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合着你们林大石一家就是这么欺负林岩的,让人家磕头认错,还得住牛棚? “我们林家的事,轮得到你们这些外人指指点点的吗?都给老娘滚远点!” 潘氏恶狠狠地瞪了那些路人一眼,当即破口大骂起来,泼辣之气尽显。 骂完路人之后,潘氏就大步朝着林岩家走来,她虽然有些奇怪为啥自家男人捂着脸站着,林岩一副冷笑的模样,可还是不改泼妇的气势,斜睨林岩一家子,道:“老娘好心接你们回家,一个个还敢给老娘摆脸色,真把自己当人了是吧?” 啪! 林岩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大嘴巴抽了过去,将潘氏那肥硕的身子抽得在原地打了个转,身上的肥肉都跟着颤抖。 “你……你敢打老娘?”潘氏捂着肿胀的半张脸蛋子,脑瓜子都是嗡嗡的,满脸的不可思议。 啪! 林岩又是抡圆了一巴掌抽了过去,这一次直接打得潘氏另一边脸也肿了起来,他冷笑出声: “嫂子,你这脸色好像有点难看,是在给我,摆脸色吗?” 潘氏气得差点上不来气,她整个脸肿得像是猪头,鼻涕眼泪登时就下来。 两个巴掌下来,潘氏登时没了方才的嚣张,而是带着哭腔,看向一脸紧张的林大石,“林大石,你管不管?你兄弟打我!” 林大石讪讪后退,有些忐忑地看向林岩,心虚道:“老二,你打了她,可就不能打我了啊……” 潘氏差点气疯过去,她索性撒泼一般坐在地上大声干嚎,同时心里还在纳闷,今儿个这林岩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了? 周围的路人见林岩如此干脆利落地甩了潘氏那泼妇两个大嘴巴子,顿时心头暗爽,看戏看得更起劲了。 而一直站在林岩身侧的徐芸,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自家男人。 这……这还是林岩吗?简直让人感到陌生! 她不禁又联想起山上精怪的传说,心里虽然担忧害怕,但心里是真的痛快! 平日里她也没少被大哥大嫂欺负,今天真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二弟,以前是我们做得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我们走吧。” 林大石见围观的路人越聚越多,当下也觉得了脸上无光,便央求林岩放他们走。 林岩对此早有准备。 “今儿个你婆娘把我家的米缸都给搬空了,今儿个要是不把我家米缸填满,你就别想走了。” 林大石如蒙大赦,转头怒骂潘氏:“死婆娘,竟背着我干出这等没屁眼的事!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大石,你是不是人,不是你想要把你兄弟逼上绝路,才让老娘做的恶人吗?”潘氏一听,更是撒泼道,“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不但惦记他家的米,你还惦记……” 啪! 听到这话,林大石明显慌了,抡圆了一巴掌扇在潘氏脸上,直接将这肥女人抽飞出去。 林大石转头看向林岩,谄媚说道:“二弟,我现在就回家拿米。这臭婆娘给你押在这里。” 说完,林大石就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回家,扛了一袋粮过来。 林大石气喘吁吁地掀开米缸盖子,刚要往米缸里倒,忽然想起来什么,看向徐芸问道。 “弟妹,我家那婆娘拿了你多少粮?” 徐芸略一沉吟,刚要说话就被林岩抢先道,“满满一米缸都被搬空了,给我倒满!” “你胡说!我分明……”潘氏刚想反驳,却触碰到林岩那冷漠的眼神,登时把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 林大石面露难色,“这可是我们全家的口粮……” “我看你是不想回去了。” 林岩说着就要撸袖子。 “好,好,我这就倒满……” 林大石是有苦说不出啊。 他当时扛着米袋子就过来了,也没想到这林岩居然狮子大开口啊。 哗啦啦! 粟米像是水流一样落入米缸,发出阵阵声响,一股特有的稻谷香散发开来。 看着米缸被渐渐填满,徐芸和丫丫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而林大石却是脸色难看至极。 他扛过来足足一大袋子粟米,现在就只剩下两三斤了。 亏大了! 自己挨了一顿揍不说,还给林岩家干了活,还搭上了大半袋的粟米进去。 林大石心里都快气死了,可偏偏又拿林岩没办法,以前也没见这家伙打架有多厉害,现在突然翻了脸,当真是让人惧怕。 “二弟,没啥事的话,那我们就走了……” 他瞟了林岩一眼,见后者没有反对,立刻扛着米袋子,拉着潘氏撒丫子就跑了。 005官人,夜已深了…… “官人,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惹恼了他们?公婆他们,会不会找上门来?” 徐芸看着满满当当的米缸,有些担忧道。 林岩笑了。 他还怕这些家伙不敢来呢。 当初原主被大哥赶出家门的时候,他爹林安德就撂下狠话,从那一天起便是分家之日,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他娘胡氏更是追着他们骂了半条街,说林岩如何如何不孝,徐芸如何如何惫懒,就连丫丫这样的小孩子也被胡氏一顿臭骂。 那一日,整个老王庄都知道了林家出了这档子事,即便许多街坊都知道是林岩养活着这一大家子,最苦最累的也是林岩和徐芸两个人,到头来却是背上了“不孝”的骂名。 徐芸为此没少以泪洗面,她尽心侍奉公婆,最后却落得这样名声,心情一度十分抑郁。 林岩倒不会往心里去,那一大家子吸血鬼,早断绝早解脱。 而且,既然背了“不孝”的骂名,那可不能浪费了。 那林安德口口声声说了分家,那么,属于他的东西,哪怕是一只碗,也要拿回来。 林岩等到天都黑了,也不见那一家子吸血鬼找上门来,他不免有些遗憾。 “官人,夜已深了……” 深夜,豆大的油灯将小屋染成昏黄。 床榻上,丫丫早已甜甜睡去,林岩坐在床边,内心多少有些忐忑。 上还是不上,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他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那种随便播种的人。 不得不说,徐芸模样身材都很符合他的审美,而且两人还是合法的,林岩很难拒绝。 “官人,夜已深了,奴家来服侍你……” 徐芸那轻柔的声音从下方传来,紧接着便听到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这声音听得林岩心里痒痒的,他当即遵从心的选择微闭上眼睛。 下一刻,他感觉裤腿被撩了起来,两只柔荑轻轻抚过他的小腿,双脚,旋即轻轻放进木盆的热水里。 “官人,水温可还合适?”徐芸轻轻地往林岩的脚背上撩着热水,后者尴尬点头,“合适,合适。” 他这才回忆起来,这原主居然还有泡脚的习惯,而且每日都是徐芸服侍,不得不说,这小子还挺会享受的。 现在,轮到他了。 “官人,你受伤了?” 徐芸的声音明显惊慌了许多,林岩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不小心摔的,不碍事。” 这点小伤对于林岩来说却是不算个啥,上一世他就是玩极限运动的,什么伤势没受过,徐芸要是不提,他自己都要忘了。 “这么大的伤口,怎么能不碍事?” 徐芸立刻起身,有些嗔怒地瞪了林岩一眼,旋即从柜子里翻出一瓶伤药,认真地给林岩上药,又仔细包扎好了之后,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林岩看着徐芸这幅模样,忽然心头一热,一把将徐芸拉到怀里。 林岩双手游动一番,不禁暗笑。 这妮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是峰峦叠嶂、水波潋滟。 徐芸被林岩揽在怀里,娇躯猛地一颤,被狠狠硌了一下。 她略微感应了一下,登时便双颊绯红,坐立不安起来。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已经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于是便主动揽住林岩的脖颈,温热的鼻息落在林岩颈间,吐气如兰。 “官人,还请怜惜……” 噗的一声油灯吹灭,林岩一下子被点燃了。 …… 床榻吱呀响了许久,林岩方才满意起身。 而徐芸早已瘫软如泥,神态慵懒,身上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 林岩出去放了趟水回来之后,发现徐芸已经疲惫睡去,脸上潮红尚未完全褪去。 不得不说,徐芸把他服侍得十分舒爽。 这妮子平日里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脸上还故意抹得脏兮兮的,可方才的体验,才让林岩真正明白什么叫“出淤泥而不染”。 这一朵圣洁青莲,只有剥去那一瓣瓣莲衣,才能感受其内里的温润。 夜愈深。 而林岩这个穿越过来的夜猫子,却因为没有手机催眠而无法入睡。 “古人的夜生活也太无聊了些,难怪会生那么多娃娃……” 林岩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提示: 【每日情报已更新!大边山西南方二里的山沟里,孕有一片何首乌小型药田】 林岩霍地睁开眼,眼神中透出无比激动的神采。 何首乌曾被列为"四大仙草"之一。 传说中八仙之一的张果老因食用千年何首乌成仙,也有文献记载何首乌为“长生珍品”,是货真价实的宝药。 按照这个世界的物价,野生何首乌大约可以卖到50文一斤,如果品质好的,价格还能上浮! 只要能挖上两斤,也足够他们一家三口五六天的开销了。 林岩越想越是激动,他甚至想立刻摸黑就上大边山上挖何首乌去,可再一琢磨,又觉得没必要太急。 如今大雪漫山,药材都埋在雪里了,他就不信那片何首乌就被别人给发现了。 而且,想要挖掘完整的何首乌,还得准备好趁手的家伙事才行,这冰天雪地的,要是把何首乌挖断了,破坏了品相,那价钱可是要打折扣的。 他默默盘算,心中已然有了规划,当即也不再胡思乱想,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进入梦乡。 翌日。 徐芸早早起来生起灶火,熬煮米粥。 现在家里有米了,所以早上的米粥比往日浓稠了许多。 林岩扒拉了几口进肚,感觉嘴里没啥滋味,只能是囫囵填饱肚子而已。 毕竟现在家里一穷二白,又是寒冬时节,新鲜蔬菜是别指望了,有米下锅就不错了。 “哪怕有点小咸菜呢,这也好下饭啊。” 林岩不禁心中腹诽,不过他也知道咸菜是寻常人家吃不起的。 盐巴在这个世界里是紧俏货,寻常人家平日里做菜只舍得放一点点盐,谁也舍不得拿盐巴腌菜,有口饱饭吃就不错了。 “等赚了钱,伙食一定要改善起来,另外芸娘和丫丫的冬衣也实在太单薄了。” 他一边往嘴里扒拉饭,一边想道。 006药田! 吃饱了之后,林岩抹了抹嘴,翻找出平日里上山采药的各种工具,并且让徐芸特意缝制了一个大口袋。 “官人,这是要上山采药去?” 徐芸有些诧异,平日里采药的话,往往只要背上一个小背篓就够了,今日怎么要弄这么大一个布口袋? 要知道,药材可不是那么好找的,挖上一天也不见得能找到几株草药,所以徐芸才会有些困惑。 “嗯,上山采药。” 林岩穿戴整齐,整装待发。 经过一夜的休养,腿上的伤势已经开始好转,虽然活动起来还会有些疼痛,可已经不影响他正常上山跋涉了。 “官人,你身上还有伤,可别去山里犯险了。”徐芸那水润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我心里有数,你照顾好丫丫就行了。” 上一世经常从事极限运动的他,知道什么样的伤势应该静养,什么样的伤势可以正常活动,而且他也会可以注意保护伤口,不会有什么问题。 徐芸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林岩,那眼神既心疼又担忧,同时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她默默点头,叮嘱林岩注意自身安危。 “放心吧,今日天气很好,顺利的话我半日便回。” 林岩也想早去早回,他担心那一家子吸血鬼过来闹事,可采药的事同样重要。 想到这里,他便加快脚步,朝着大边山走去。 “天气很好?” 徐芸看了看仍旧有些阴沉的天空,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场大雪过后,万径无踪。 林岩沿着原主的记忆,一步步朝着山上行去。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踩踏积雪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林岩目的明确很快就到了系统提示的位置所在。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积雪压山,周围光秃秃一片,看上去平平无奇。 唯有一处区域,看上去比别处稍微低矮一些。 如果不是他明确记得这里是一处山坳,如果不是系统特意提示,他是断然不会注意到这一块区域的。 他取出药铲,很快将山坳的积雪清理出一小片,在下方的土层里挖掘几下,很快就发现了好几片独属于何首乌的枯叶,林岩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他又在山坳的其他几处挖掘,均是发现了何首乌的枯叶,林岩忍不住开怀大笑。 “果真是一片药田,这么一大片的何首乌,至少能挖出十几斤药材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挖出人形何首乌来!” 人形何首乌,已经是药中极品,一株卖上十两银子也不成问题,当然,人形何首乌的成型条件极为苛刻,属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药。 “这一片药田,我估计挖上几天也挖不完,还是挖一点埋一点,晚一天被别人发现,我就能多挖几株回去。” 林岩打定主意,便撸起袖子开干。 他选择了一块最好挖掘的位置下手,不一会便挖掘出了几株手掌大小的何首乌。 何首乌的表面凹凸不平,甚至有点麻麻赖赖,表面泛着黑褐色的光泽,品质出乎意料的好。 即便林岩挖得很小心,可还是有时会不慎擦破何首乌的外皮,露出其中粉末状的断面。 品相一旦破坏了,价值便要打上一定的折扣,虽然破损不多,但林岩还是心疼。 “等回去了,一定要把爷爷留给我的那道采药工具拿回来,这可损失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他爷爷是大边山有名的采药人,去世前,特意将一套采药工具留给原主,可原主不争气,那套工具被林大石抢走霸占了去,林岩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忙活了半晌,林岩的布口袋已经装得满满当当,他掂量了一下,这一口袋至少有10来斤重,即便刨去破损和泥土,也至少能卖上个几百文钱。 这些钱足以抵得上他们一家一个月的开销了。 这一趟可真不白来! 他压抑住继续挖掘的冲动,仔细将土壤回填,又认真地将周围的积雪抹平,远远看去,几乎发现不了这里有何不同,明日他还可以再来挖药。 林岩在山里转悠了几圈,刻意做出自己在山上乱逛的假象,旋即便下了山。 下山之后,他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前往山脚下的集市。 今日正好是大集的日子,许多商贩都会自发前来摆摊,附近的村民也会在这一天采购生活所需。 当然,如果自家有富余的鸡蛋或者干柴之类的东西,也可以拿来售卖交易。 林岩没那个闲工夫在这里摆摊,他打算直接把这一口袋药材,卖给专门收购药材山货的药商。 兜兜转转,他驻足于一个山羊胡中年汉子跟前,那汉子一脸精明,脚边摆着“收购药材”的招牌。 “这位兄弟,手里可是有山货要出手?” 山羊胡汉子一眼就看出林岩是采药人,意识到这可能是潜在的生意,便主动开口道。 “何首乌多少钱一斤?”林岩言简意赅道。 山羊胡汉子一听只是何首乌这种常见药材,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他简单回应道,“40文一斤。” “低了。” 山羊胡瞥了林岩一眼,“品质如果够好的话,可以作价42。” “45文一斤,我这药材品质上佳。”林岩语气中透着自信。 山羊胡打量了林岩一眼,“都说自己的货好,兄弟不妨亮出来看看。” 林岩也不废话,直接扯开布口袋,一股浓郁的药香立刻散发开来。 山羊胡男子拿出一块何首乌打量一番,不禁暗暗点头,可嘴里却是坚持道,“43文一斤,这价格已经不低了。” “45文一斤,日后我还来你这里交易。” 林岩这话让山羊胡男子颇为意动,眼下寒冬时节,采药人收获寥寥,而眼前这人居然能一下子拿出十来斤何首乌,想来是有些本事的,能够跟这样一位采药人建立长期合作,他还是十分乐意的。 而且这个价格他也有得赚,于是他咬咬牙,故意作出一副肉疼的表情道,“44文,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还是以44文一斤的价格达成交易,称重去皮之后,林岩拿到手的一共450文钱。 “还不错,这下手里终于有钱了。”林岩掂了掂沉甸甸的袋子,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打算把这一身又薄又破的冬衣换了,再买点吃喝,再把小木屋重新修缮一下…… 哎,还是得省着点花啊…… 林岩发现简直处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 007斤斤计较? 林岩把手里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又把所购之物放回家中,便径直来到了林家。 他是打心底里不想见这一家子吸血鬼,可这次过来,是有东西要取。 想要挖掘深处的何首乌,没有爷爷留给他的专业工具很难做到。 这一趟,他就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 日上三竿。 以往这个时候,林岩夫妻早已起床,一个上山采药,一个烧火做饭,剩下的一大家子都要睡到憋不住尿了才懒懒起床。 尽管是徐芸辛苦做的饭菜,但徐芸和丫丫是上不了桌的,稍微伺候不周到,还要挨一顿数落。 林岩走到院外,刚打算推门而入,恰好听到里面有动静,林岩透过门上的缝隙往里看 原主的母亲胡氏饿得够呛,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半个又冷又硬的黄馍馍慢慢地啃着。 “这些天老二在外头应该也吃够苦头了……” 林岩的表情略微有些变幻,这老东西难道还良心未泯,惦记着原主? 就在林岩有些自我怀疑的时候,院里再度传来胡氏的声音,“吃苦好啊,吃了苦就该乖乖听话了,回来乖乖伺候我们这一大家子了。” 胡氏咳咳两声,似乎是被馍馍噎到了,旋即语气有些恼怒道: “可以让老二回来干点粗活,至于那个许芸,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就直接让她带着那个小杂种死在外面,过两天让老二住到牛棚里去,刚好挪出地方让老大媳妇生二胎!” 院外的林岩冷笑,这老不死的真不是个东西,哪有这么偏心眼的。 干噎了一个馍馍后,胡氏觉得如鲠在喉,她正要去米缸里舀米,熬煮一些米粥,却发现整个米缸里居然只剩下半碗米了。 她顿时急了,“咱家的粟米都上哪去了?” 听见这话,躲在屋子里没出来的林大石和潘氏有些尴尬。 “你看,那老婆子还是发现了吧?我就说不该瞒着……” 被窝里,潘氏埋怨着林大石。 林大石瞥了瞥嘴,“你还好意思埋怨我,要不是你去抢老二他们家粮食,我也不会让那老二给揍了,咱家的米也不会丢了。” 昨日在林大石家发生的事情,林大石回来并没跟爹娘说,脸上的淤青也谎称是自己摔伤。 但林大石心里清楚,胡氏为人斤斤计较,少了这么多的米,决计糊弄不过去的。 胡氏黑着脸把林大石两口子喊起来,严厉质问粟米的去处,“说!你是不是又拿家里东西去赌了?” 林大石见势不妙,眼珠子一转,就直接跪在地上哀嚎,“冤枉啊娘!米....米是二弟偷的,他昨天偷偷溜进家里偷米,我好心劝他,还被他打了一顿,”林大石指着脸上的淤青哭诉道。 “偷米!他这是想让我这个老娘死啊!” 胡氏立刻相信了林大石的话,顿时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太阳穴都一阵突突,热血顿时上涌。 他平日里就是个铁公鸡,如今一听钱和米都被偷了,那简直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林大石见状,立刻煽风点火: “娘,老二也忒不是东西了,他也不知道从哪弄了只兔子,也不说先孝敬您跟我爹,反倒要抢我们的口粮吃!” 什么? 听了这话,胡氏的眼睛一点点瞪大,这个林岩是要反了天不成? 屋里的林安德听得一清二楚,也是沉着脸走了出来。 林安德声音低沉开口说道 “去!这就去把老二那个不孝子给老子叫过来,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爹娘!” 听见这话,林大石像是得到了尚方宝剑一般有了底气,他迈步朝着院门走去,嘴里还振振有词: “爹放心吧,我这是替您出手教训老二,我这一个巴掌下去,他保证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还有那个骚狐狸,也要狠狠教训一下,潘氏恶狠狠的说道 说着,林大石便去伸手拉门,可那院门却先他一步打开了,林岩大步上前,一巴掌抡在林大石脸上。 “狗东西满嘴喷粪,看来昨儿个还是打得太轻了!”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狠狠印在林大石脸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刚才还一脸洋洋得意的林大石直接被这一巴掌抽飞,几颗带血的牙齿都被打落。 胡氏见自己的大儿子被打成猪头了,顿时怒不可遏,指着林岩的鼻子骂道:“老二!你怎么敢打你大哥?你这是倒反天罡!” 面对胡氏的质问,林岩只是淡淡一笑,他将林大石直接拎了起来,后者赶忙惊慌挣扎,紧接着,便感觉到一把冰凉锋利的药铲贴到了自己脖颈之上。 林岩的声音冷冷传来,“说!到底是谁偷谁的米?” 林大石被吓坏了,他从未见过这个憨厚老实的弟弟有如此凶狠可怕的一面,他当即老实回答,将昨日的经历一一道出。 林安德和胡氏一听这事,顿时明白过来,是老大把老二给欺负狠了,还想栽赃给老二,老二这是上门鸣不平来了。 胡氏眼珠子一转,略一沉吟,便将话题轻飘飘揭过,“老二你也真是,怎么一回来就闹得鸡飞狗跳的!知道这几天家里都乱成什么样了吗?洗衣没人洗,扫地没人扫,你个不孝子,爹娘真是白疼你了!” “疼我?你们几时疼过我?” 胡氏一连串的埋怨数落,口口声声说着疼林岩,可她对于林岩那又破旧又单薄的冬衣视而不见,也全然没注意到这个儿子有些一瘸一拐的步伐。 好在林岩本来也没对这一家子抱有什么期望,这些自私自利的人,在乎的只有自己,哪管别人的死活。 潘氏自知理亏,便跟在胡氏一旁帮腔,“都是一家人,你还这么斤斤计较,真是没有一点肚量!” 听见胡氏的话,林岩的口气更冷了几分: “斤斤计较?大嫂把我家米缸搬空了,难道要我饿上三天,就是有肚量了?” “我看你精神得很!老大亲眼看见你吃肉来着,老娘我可是一口也没吃上!”胡氏立刻找到了可以攻击的把柄,朝着林岩倾泻不满和怒火。 “吃肉……这些年,你们一大家子,不都是在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么?” 林岩笑意更冷,这些人就看见他吃着肉,没看见他拖着伤腿在冰天雪地里步行数里,更没看到他忍着恶心生吃蛇肉苦苦求生。 他们只看到自己愿意看到的,只听到自己愿意听到的。 自己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一个不吃不喝、不知疲倦的牛马牲口罢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居然拿这种口气说话,你个不孝子,我要报官!!” 胡氏从没想到这个闷葫芦一样的老二居然也敢这样顶撞她,顿时被气得眼冒金星,作势要倒在地上。 林岩冷笑一声,微微后撤一步,眼看着胡氏摔倒在地,趴在覆盖积雪的地面上硬是不起来。 林安德见状,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狠抽了一口旱烟,嘴里冒的第一句话,便让林岩发笑。 “混账东西,还不跪下?” 跪下?林岩心头冷笑,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更何况原主早就死了,现在的林岩可不会在乎这一大家子的感受 林岩丝毫不示弱地回怼过去,眼神无比倔强。 “我又没错,为何要跪!” 他本就没错,错的是这一大家子! 008穷死饿死,莫来相求! 凭什么要让他跪? 凭什么原主每天吃亏受罪,还不能有一句怨言? 林安德微微一怔,似乎也是没想到这个儿子居然有一天也敢与自己顶嘴,他抡起烟袋,本想上前狠狠敲打一下林岩,可看到对方比自己高出两头还多的身形,顿时又有些怂了,他一跺脚,狠狠骂道: “反了!真是反了!既然你觉得自己没错,那还回这个家做什么?还不赶紧滚!” “我是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林岩直视对方,丝毫不退让半步。 还不待林安德说话,胡氏腾的一下从地上诈尸起来。 这小子今日上门,果然来分家的! “分家?不可能分!这家里的东西,你一个子儿也别想动!” 林岩不为所动,“分家之事,以后再说,爷爷临终前曾交代过,要把他的医药传承都交予我,今天,我是来取爷爷的采药箱的。” 听见林岩只是来取采药箱,林安德和胡氏同时松了一口气。 “那药箱虽然是留给你的,但是这么多年都是我精心保管起来的,你想拿走,可以,给钱!” 一百文,不,五百文! 胡氏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周默此刻身上倒是有钱,但是他别说五百文,他一毛都不会给这一群吸血鬼。 林岩笑了,他搬起院里的一盆君子兰,啪的一声摔了个稀巴烂。 “要钱是吧,这盆君子兰可是我精心培育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胡氏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还有这把藤椅,这张方桌,这辆拉车,可都是我一点点置办下来的。” 林岩说着便要将这些东西也砸个稀巴烂,胡氏这下急了,大喊道:“大石,快!把采药箱取给他,赶紧让他滚吧!” 林岩把这些人的嘴脸都看在眼里,心中不断冷笑。 这一家子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以往原主越是忍让,越是被百般欺辱,如今自己突然强势起来了,这一家子反倒从气势上就弱了下去。 他接过林大石递来的采药箱,瞥了一眼众人,语气冷淡如雪,“这家里的东西大多都是我置办下来的,你们先提前清点一下,改日我自会来取。” 林岩说完,正准备走出院子,突然想到什么。 只见他转身走到潘氏面前,在潘氏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林岩一巴掌狠狠抽在她脸上,直接将潘氏的肥脸抽得直接肿起。 “嘴巴以后放干净点。” 说完,林岩无视了那一大家子有些怨毒的眼神,径直离开了。 从林家出来之后,林岩还是不可避免的感觉气闷,毕竟任谁遭遇这样的不公待遇,都是要气愤的。 最可气的是,这些不公,都来自于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直系血亲。 “爷爷……这辈子唯一对我好的就是爷爷了……” 林岩抚摸着古朴的采药箱,回忆着往昔的种种,不难从原主的记忆中感受到爷爷对他的疼爱和重视。 他爷爷名叫林海,乃是大边山脚下有名的采药师,一手采药技艺炉火纯青,可偏偏他爹林安德在此道天赋极差,连老爷子的皮毛都没学到。 反倒是林岩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娃子,颇有天分,只不过跟着爷爷学了三年采药技艺,便已经成为了一名采药人。 也正是凭借着林岩每日上山采药,这才能够勉强养活这一大家子。 他不禁想起先前被赶出林家的时候,林安德放下的狠话。 “没有你林岩,我们一家子获得无比滋润舒服,到时候你穷死饿死,可不要再回来求老子!” 因为他爷爷林海的缘故,林家还是有些底子在的,可那是在自己每日采药赚钱的情况下,林家的根基不动,现在这一家子就每一个能赚钱养家的,这样下去的话,要不了多久,林家就要坐吃山空。 “希望你们都能记住今日放下的狠话,穷死饿死,莫来相求!” 林岩冷哼一声,在鄙夷林家的同时,也有信心能把日子过好。 他身怀采药技艺,又得了爷爷的采药箱,还有情报系统辅助,这山上的好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趁着现在天色还早,可以再上山一趟。” 林岩心里惦记着那一片何首乌药田,总是怕别人给发现了,尤其是现在有了更好的采药工具,林岩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装备整齐上了山,一路上刻意避开旁人的视线,悄然摸到了那片山坳,看到表面的积雪还跟之前一般无二,他就知道这地方目前还没被别人发现。 “上一次挖掘的何首乌都是外围浅层,现在有了爷爷的工具,可以试着挖掘更深处。” 越是年份久远的何首乌,越是埋藏在地底深处,那传说中的人形何首乌,往往需要向下挖掘四五米的深度,由此可见这何其难得。 刷刷刷! 精钢制成的药铲,分量适中,铲头坚硬,既能快速挖掘,又能精细作业,不一会林岩便挖出了一颗海碗大小的何首乌。 “这块何首乌至少是十年以上了,光这一块就能卖50个铜板。” 林岩有了干劲,继续往下深挖,不一会又是挖出三四颗品相完整的何首乌,年份都在八九年以上。 “这些差不多有将近三十斤的分量,已经不少了。” 冬天天黑得早,眼看着日落西山,林岩也不敢耽搁,将周围的痕迹再度掩盖一番,背上药箱下山。 “诶?运气怎么这么好?” 林岩又路过了之前的那片山坡,他目光在地上一扫,便发现了两只冻僵的野兔,与之前的如出一辙。 他捡起一只仔细观察,在兔尸的脖颈处发现了一排牙印,又在周围发现了狼的脚印,他立刻眼前一亮。 “这是狼群的做法,这帮畜生在囤积过冬的食物。” 大边山位于靖国东北地区,冬天又长又冷,大多数时候都是被积雪覆盖。 野狼这种族群为了能够在缺乏食物的时候渡过难关,往往会将一些吃不完的猎物聚集在一处雪窝子里储存起来。 待食物匮乏之际再挖出来充饥,用以度过漫长的冬季。 “看这脚印的密集程度,狼群储存的食物可能就在附近。” 林岩打量了一圈四周,但并未多做停留,快步下了山。 虽然说他很想看看狼群囤积的猎物到底有多少,但他并不想让自己也成为食物之一。 “这不是林家二郎吗?今日收获如何啊?” 就在林岩暗自思索之际,耳边传来一道呼喊,听话音,这来人似乎认识自己。 009态度转变 山脚下。 在前往集市的路上,林岩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同村的熟人,那人是同村的徐三宝,同是采药人,但采药技艺并不及林岩。 面对徐三宝的询问,林岩摇了摇头,“山中积雪太厚,药草难寻啊。” 他的药箱里全是上好的何首乌,可他自然是不会轻易说出。 若是让别人知道他一次性挖了这么多何首乌,必定能猜出他找到药田,说不定就会被有心人发现药田的位置。 他还想独占那片药田呢,所以必须保密。 对于林岩的回答,徐三宝不疑有他。 如今是寒冬腊月,又刚下过一场大雪,想要从这茫茫大山里挖出药草,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别急,多跑几次总能碰运气挖到几株的。” 徐三宝嘴上看似在安慰,却故作不经意地晃了晃自己背后的药篓。 以往每次上山采药,他徐三宝的收获都不及林岩,如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你这是挖着什么好东西了?” 林岩一眼就看出这徐三宝的背篓份量不轻,顿时也起了好奇心。 听见这话,徐三宝脸上立刻浮现得意之色。 他这次进山运气不错,居然被他一次性找到一小片平贝母药田,他直接就给一锅端了。 “没挖到什么好货!就几株平贝母而已!” 说着,徐三宝把背篓在林岩眼前一晃。 林岩一看,居然足有一背篓的平贝母,看来这小子也是走了狗屎运了。 当然,平贝母的价格与何首乌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何首乌至少40文一斤,平贝母也就两三文一斤。 徐三宝这满满一背篓的平贝母,应该能卖个五十文左右吧。 还不及他背篓里最小的那块何首乌呢。 看徐三宝那副得意炫耀的样子,还以为是挖到了野山参了呢…… 林岩也懒得跟这个徐三宝废话,自顾自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 “切!没意思!” 徐三宝本来还期待着能从林岩脸上看出一丝嫉妒的神色,可对方却是根本不搭理自己,这就让林三宝有一种给瞎子抛媚眼的落差,之前寻到药田的高兴劲儿都冲淡了不少。 “这林岩就是嫉妒我的收获比他多,别看他表面上不说,可心里估计已经嫉妒得要死了,这人啊,可真是虚伪!” 他冷笑一声,旋即朝着集市方向走去,他走得慢慢悠悠,遇上认识的人便上去攀谈几句,旋即“不经意”地显摆一下自己挖到的平贝母,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就在徐三宝在集市上闲逛的时候,林岩已经与那山羊胡药贩子谈拢了价钱。 “小兄弟真是好本事,这样品质的何首乌,你有多少我要多少,每斤就按50文收购,你看如何?” 林岩点头,50文的价钱算是行价了,而且他这次的量大,这个价格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29斤8两!算你30斤,一共也就是1500文,你意下如何?” 一千五百文! 林岩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微微有些激动。 他看向那山羊胡男子,发现后者那一张精明的脸上,此时多了几分和善的笑意,态度也比先前和顺了许多。 对此,林岩笑而不语。 山羊胡男子之所以能够有这样的转变,并不是他这个奸商突然变得慷慨和善了,而是因为他看出了林岩的不凡。 这么高品质的草药,可以说十分稀罕,绝非是走什么狗屎运可以采到的。 而他跟林岩说话的态度变得和蔼,甚至还主动让出了一些利润,目的自然也是不言而喻,那就是交好这位年纪轻轻但技艺超群的采药人。 实话实说,上一次林岩带来那一批何首乌品相其实一般,山羊胡男子还以为是这小子只是单纯的运气好而已。 现在看来,是自己小看了对方。 林岩根本就懒得理会山羊胡男子的这些小心思,以后他手里的草药品质只会越来越高,迟早要去县里交易的,那样才能真正卖上个好价钱。 而这个山羊胡男子,不过是眼下过渡的销售渠道而已。 接过对方递来的一贯半大钱,林岩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 昨天的四百多文大钱就已经是不小的收获,可居然也比不上今日的零头,若是真让他挖出了人形何首乌、野山参、红景天等大药,价钱将会飙升到更恐怖的地步。 拿了钱之后,林岩心情不错,正要与那山羊胡告辞,对方反而凑近了几步,低声问道:“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林岩。” “在下钱信,咱们现在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以后林兄弟有药材,尽管送到我这里来,钱某哪怕不赚钱,也要给出让你满意的价格。” 钱信此时露出了狐狸尾巴。 “那是自然,只是我希望你我交易之事,钱大哥不要对外人提起。” 林岩嘴上说着“那是自然”,心里可并不是这么想的。 以后要是真挖到了野山参这样的大药,他自然是要跑一趟县城去卖的,当然他也没把钱进所说的“满意的价格”放在心里。 商人言利,所谓的不赚钱,就是少赚一点而已。 不过他最后提醒钱进那一句倒是真的,他只想闷声发大财,若是被人发现他每天都能采到药材的话,恐怕将会有祸事降临。 钱信随口答应道,“林兄放心,钱某人一定守口如瓶。” 林岩点点头,旋即告辞,前往集市其他区域。 他给自己和妻女买了厚实的冬衣,又定了两床棉被,后来更是找到了一个老木匠,商讨房屋修缮的事宜。 现在天寒地冻的,砌墙和泥的活计都干不了,倒是可以让木匠加固一下房屋,多铺设一些茅草用以御寒。 老木匠粗略估算了一下,说道,“连工带料一共要五贯大钱,保证你这个家一冬天都暖烘烘的。” 林岩点头,“价钱不是问题,你明日多找几个人来,尽快把活干完。” 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林岩可不想让妻女再受冻了,所以也没怎么压价,就把这事敲定了下来。 他也大致估算过,加固房屋的成本主要是在物料上,如果把价格压得太狠,难保那些匠人不会偷工减料,到头来还是损失的还是自己。 “东家爽快!您看能不能先付点定金?我好先去采买一些木料。” 老木匠眼下正愁手里没有活计,当下表现得十分积极。 010传闲话 “付定金,也不是不可以。” 林岩问清了木料、茅草等材料的价钱,又把老木匠的底细打听了清楚,这才付了定金,老木匠屁颠屁颠离去了。 “钱可真不禁花啊……” 这一番花费下来,自己手里只剩下二十个铜板,这还只是刚刚付了修缮房屋的定金而已。 不过他也不慌,毕竟何首乌药田就在那摆着,他明日再去的话至少还能赚一两贯钱,也不怕付不起后面的工钱。 “买几个肉包子回去吧,闻着可真香啊……” 他瞥了眼不远处的包子铺,热气腾腾的蒸屉,不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 徐三宝在集市上闲逛了一圈,又跟几个熟人显摆了一番之后,这才慢悠悠地来到药贩子摊前,好巧不巧的,他所站之地,正是山羊胡男子钱信的摊子前。 “小兄弟,你手里有草药要卖?”看到徐三宝背着药篓,钱信意识到生意上门,笑着问道。 同时他心里还隐隐生出一股期待,要是这家伙也能跟林岩一样,带来一大筐上好的药材,那他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你怎么知道我挖了一大筐平贝母?” 徐三宝说着,得意地将背篓取下,将筐里的平贝母一股脑倒下,叉着腰看向钱信,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 可对方非但没有任何惊讶,反而一脸的失望地看了钱信一眼,“不过是平贝母这种普通货色而已,我还以为是什么大药呢。” 徐三宝愕然,旋即脸上浮现一抹愠怒,“你这药贩子怎么说话呢,这一大筐平贝母可都是上好的药材,你怕是不识货吧?” 钱信笑了,将一旁郑重码放的布口袋一掀,露出其中足有海碗大小黝黑何首乌根块,直接把徐三宝看傻眼了。 这种品质的何首乌,只怕是一块就抵得上自己这满满一大筐药材了。 “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平时只收上好的药材,这种低廉的平贝母,我一般都是不收的,如果你非要卖的话,两文钱一斤!” 钱信这个价格压得太狠,徐三宝气得脸都绿了,可他还有一大家子等着他卖了药材换钱呢,他不买也得买。 “两文也太低了……”徐三宝咬咬牙,不甘说道。 “嫌低?你要是能挖到这种品质的何首乌,我也可以给你开高价,但你挖的是平贝母,就是这个价钱!” 徐三宝不甘地看了一眼那个大布口袋,竟觉得有些眼熟,他忽然眼睛瞪大,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这布口袋,好像就是刚才林岩背着的那个!这小子居然不声不响地挖了这么多何首乌!” 他回想起自己刚才跟林岩炫耀自己挖到平贝母的时候,后者脸上似乎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笑,顿时觉得脸上烧得慌。 “可恶!这林岩明明挖了这一大袋子何首乌,居然还藏着掖着,那我刚才算什么?” 徐三宝眼底闪过一抹怨毒,显然是已经在心底记恨上了林岩。 “你还卖不卖?不卖就赶紧走,我还等着做生意呢!”钱信见徐三宝站在原地脸色不断变化,顿时不耐烦地催促道。 “卖,我全卖了。” 徐三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不一会,他拿着几十个铜板悻悻离开,心里都在盘算着如何报复林岩。 “等我回去,一定把林岩挖到何首乌的事散播出去,看你以后还怎么挖药!” 回到村中,徐三宝逢人便说起此事,村子里的闲人又爱传闲话,这消息很快就落入了林安德的耳中。 “我就知道那逆子有所图谋!”林安德把烟袋往桌上一磕,顿时迸溅起点点火星,但他眼神中的怒火更是炽热。 “那可是老爷子留下的宝贝东西,结果这么轻易就让那小子给骗走了,当时我还是心软了。” 林安德懊悔无比,恨不得拍自己大腿。 可他又怎能想到如今这样呢? 以前林岩挖了那么多年的药草,也没挖到过几株上好品质的草药,怎么他刚一得了老爷子的药箱,就挖到了何首乌药田上? “爹你还是心太善,要我说那林岩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找到药田了不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咱们吗?他倒好自己把药卖了换钱,要我说这钱应该归咱们!” 林大石也听说了这事,那徐三宝口口声声说林岩卖了上千文钱,就好像是他亲眼所见似的,把林大石给眼馋得不行不行的。 “吧嗒!”林安德抽了口烟袋,微微点头,“这钱的确应该归我们,大石,你去把钱都要回来。” “我不去!爹你忘了他是怎么揍我的了……” “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废物东西?” 林安德心里也眼红,可他毕竟还是碍于身份,没好意思亲自出马。 父子俩互相埋怨了几句,此事便暂时作罢。 …… 小木屋里。 丫丫的欢笑声充满了这有些狭小的空间。 她跟徐芸都换上了林岩卖回来的崭新冬衣,此时此刻,小娃娃兴奋得小脸通红,一双小手小心翼翼地摸摸衣角,又扯扯袖子,仿佛生怕把新衣服弄坏一般。 一旁的徐芸此时也笑意盈盈,她虽然没有像丫丫那样高兴的原地打转,可也是时不时摸摸冬衣上那柔软厚实的料子,嘴角不时上扬,显然是十分喜欢林岩带回来的冬衣。 林岩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只要这娘俩能满意,能吃饱穿暖,林岩觉得自己就是再苦再累一些也值得了。 “行了,新鲜过了就快来吃饭吧,我在集市上卖了肉包子,你们快尝尝!” 说着,林岩取出怀里的肉包子,油纸裹得紧实,包子还热乎着,丫丫眼疾手快拿起一个大包子就要往嘴里送。 就在这时,一只芊芊素手却是拉住丫丫的手腕,制止了小丫头干饭的动作。 “娘……” 丫丫一脸委屈地看向徐芸,徐芸嗔笑道,“你爹爹上山辛苦,先让爹爹吃,还有你这身新衣服也得赶紧换下来,一会要是弄脏了可怎么办。” 这倒不是徐芸心肠狠,而是穷人的家里就是这么过日子的。 011奴家这是感动的…… 要知道,穷人家里的一件冬衣可能要穿上好几年也舍不得换。 如果是孩子多的人家,往往是老大穿过的冬衣要留给老二穿,老二穿完了再留给老三穿,有个时候冬衣都已经快穿烂了也舍不得扔,缝缝补补接着穿。 所以在拿到冬衣的那一刻,徐芸就已经跟丫丫说好了,这件冬衣试穿一下就要脱下来,留着过年的时候再穿。 毕竟丫丫原来身上的冬衣也还是能穿的,如果早早的就把这件新冬衣给穿破了,那徐芸不知道要多心疼。 丫丫这孩子也是听话,听到娘亲说让自己把新衣服换下来,她也不哭不闹,十分配合地把冬衣脱下,又郑重其事地叠好,再换上平日里那套有些破烂的冬衣。 林岩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但并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要想一下子改变他们的观念和想法并不容易,只能等以后自己赚的钱越来越多,再慢慢养成新的习惯吧。 换完衣服之后的丫丫虽然有些不舍,可这并不影响小丫头的食欲,她拿起肉包子大口咀嚼起来。 “香!肉包太香啦!” 久违的荤腥让她吃得停不下来,一口气吃了三个大肉包才打着饱嗝停下来,小肚子已经变得圆溜溜了。 “肉包真好吃啊,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 丫丫咂摸了一下小嘴巴,有些意犹未尽地感慨道,不禁把徐芸给笑了。 “你这丫头净想美事,什么样的家庭能天天吃肉啊,咱偶尔吃一顿解解馋就好了。” 徐芸这话既是说给丫丫听的,也是说给林岩听的。 她知道自家男人最近似乎是挖药草赚了些钱,所以才又是买冬衣又是买肉包的,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劝诫一下自家男人。 这个世道生活不易,还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才行。 林岩怎能听不出徐芸这话里的含义,他当即笑着摸出二十枚铜板,放在徐芸手心,“娘子,我最近运气似乎不错,买了这些东西之后还剩下一些,这些铜板就交由你保管,你操持这个家,手里一个子儿没有可不能行。” 听着林岩的话,感受着手心还带着淡淡体温的铜板,徐芸一时间有些错愕,旋即竟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林岩顿时傻眼,怎么给钱还哭了呢? “娘子莫不是嫌少……” 徐芸连连摆手,立刻止住泪意,解释道,“这都是官人冒险上山挣来的,奴家怎会嫌少,奴家这是……奴家这是感动的……” 林岩恍然大悟。 他差点忘了原主的人设了,这家伙虽然成天被那一大家子欺负,可赚了钱之后都是第一时间上交给爹娘,徐芸这个结发夫妻,根本就分不到一个铜板,如今林岩一下子给了她二十个铜板,她一时间真的有点不太适应。 看到小娇妻那副又哭又笑的表情,林岩不禁心生怜惜,他递给徐芸一个大肉包,笑道,“看你那点出息,才这么几个铜板就把你感动成这样,要是我哪天揣着银锭子回来,你还不得吓傻了。” 徐芸先是将铜板小心翼翼收起,旋即接过肉包,狠狠咬了一口之后,没好气地看了林岩一眼,“官人莫要说胡话,奴家从来就不肖想银子这种东西,你时不时给几个铜板,奴家便心满意足了。” 林岩叹气,还好他找那老木匠把钱花了七七八八,不然的话,一下子拎着一贯大钱回家,只怕要把这妮子吓出病来。 他一边啃着肉包,一边不时瞟向自家娘子,心中再度感慨。 不得不说,美人就连吃饭的样子都是好看的,林岩是越看越看不够。 徐芸一连吃了两个肉包之后,被自家男人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便羞红了脸收拾屋子,林岩觉得好笑,也没再调戏自家娘子,直到天色黑了,徐芸把丫丫哄睡了,林岩才嘿嘿一笑,将徐芸拉进自己的被窝。 “官人……还是别太劳累了,明日,明日还要上山……” “没错,今日也要上……” 话音落下,压抑的娇喘声顿时响起。 翌日。 老木匠带着匠人和一大车木料来到林岩家中,把不明所以的徐芸吓了一大跳。 “忘了跟你说了,这些都是来给咱家修缮房屋的,你跟丫丫要是嫌吵的话,可以出去串串门什么的。” 林岩已经背好了药箱,准备继续上山,临行前不忘叮嘱徐芸一句。 徐芸看着那一大车的结实木料,一方面心疼钱,一方面又觉得欣慰。 还是自家男人想得周到。 这间小木屋四处漏风,她也不是没想过修缮一番。 她自己受些冻倒是没什么,主要是丫丫也跟着受罪,可无论是匠人的工钱还是木料的花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以至于她从来都不敢跟自家男人提起此事。 现在,似乎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了…… 徐芸看着林岩那越来越远的身影,内心依旧难以平静,她怀里的丫丫也同样注视着自家爹爹的背影,小嘴巴不自觉地咬着自己的小手,含糊道:“娘,爹爹今日也会带肉包回来吗?” 徐芸不禁莞尔,她拍了一下丫丫几乎要塞进嘴里的小手,嗔道,“你这个小吃货,天天吃肉包,那还不吃成胖墩了?” “胖墩有啥不好,丫丫就想当胖墩!” “你这丫头,吃撑胖墩可就嫁不出去了。”徐芸显然心情不错,有意想要逗一逗自家闺女,谁知道小丫头大眼睛一转,盯着自家娘亲那鼓胀的胸脯反驳道: “娘亲也胖,娘亲不也嫁人了吗?” 徐芸顿时被这天真的童言逗得莞尔,与此同时,她下意识低头瞄了一眼,心头不禁怀疑:会不会太大了点?不过官人他,好像很喜欢…… 徐芸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脸颊羞红了几分,配合着她天生丽质的素颜下,却更添几分妩媚。 …… 大边山。 林岩像往常一样独自上山,却不料半路上碰到一个采药郎。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此等候多时的徐三宝。 徐三宝一想到林岩挖了那么多上好的何首乌,嫉妒的晚上都睡不着觉,所以他一大早就上了山,准备跟紧着林岩的步伐。 “林家二郎?好巧啊,又遇见了。” 012起杀意 徐三宝故作熟络地靠了过来,脸上堆着虚伪的笑意,“这大雪漫山的,不如你我一起同行,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林岩直接拒绝,“我比较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徐兄还是去找你的药田吧。” 林岩分明还记得,这家伙昨天跟自己炫耀的样子,不过是挖到一个平贝母的药田而已,就到处炫耀。 要是让这样的人得知了何首乌药田的所在,迟早要泄露出去。 “林兄这话说得就见外了,昨儿个是我不懂事,不知道林兄挖到了何首乌这样的大药,今天说什么也要跟在你屁股后头。” 徐三宝拿出了不要脸的劲头,他想着自己就一直赔笑脸,对方还能撵他不成? 听见这话,林岩眉头不禁一皱。 这家伙怎么知道他挖到了何首乌? 他的第一反应是那钱信泄露出去的,可立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钱信是个商人,商人的目的是逐利,将何首乌的事泄露出去,对他不会有任何好处,反而可能因为得罪了自己,而再也收不到这样品质好的何首乌。 所以不可能是钱信说的,那这徐三宝又是如何得知的? 林岩仔细回忆了自己昨天与徐三宝的交流,自己并未透露出任何信息,按理说大对方不可能知道……不对! 是那布口袋! 昨儿个自己就是将那些何首乌都装在了布口袋里,而后来在与钱信交易的时候,钱信说没有袋子装药材了,便将那布口袋一并收购了过去。 看来就是这徐三宝注意到了那布口袋,并碰巧看到了布口袋里的何首乌,这才找到了自己头上。 想不到百密一疏,居然会因为这个走漏了消息。 “说吧,跟着我到底是为啥?你今儿个要是不说实话,那我就不上山了。” 林岩冷冷地看了一眼徐三宝,后者嘿嘿一笑,也没继续隐瞒,直截了当道:“你小子是挖到何首乌药田了吧?如果不想让全村人都知道的话,就趁早告诉我在哪,否则的话……” 徐三宝冷笑出声,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徐三宝嘴上这么威胁,实际上他早已将林岩挖到何首乌的消息散播了出去,现在这么说只是为了骗取药田的位置所在。 林岩直接被气笑了,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我发现的药田,凭什么要告诉你?” “林岩,有钱大伙一起赚,你这样吃独食,也不怕撑死吗?” 徐三宝见林岩不想交代,顿时也不装了,从后腰抽出一把刀子,威胁道,“今日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老子的刀子,可不长眼。” 一片上好品质的何首乌药田,足以让这些采药人铤而走险,这徐三宝也是豁出去了,直接动起了刀子。 林岩略微思忖了一下,心中已然起了杀意。 敢对自己亮刀子,那此人断不能留。 思绪转动,他立刻有了应对之策。 杀他不用亲自出手,有个好去处就是给徐三宝准备的。 “徐老弟何必动刀子,不就是一块药田吗,我带你去便是。” 林岩脸上忽然露出笑意,话锋一转道。 徐三宝闻言,嘿嘿一笑,“林兄是个聪明人,前面带路吧。” 他早就听说这林岩就是个窝囊废,便想着逼问一番,没想到自己刚亮出刀子,对方就吓成这样。 真是个怂包! 林岩领着徐三宝一路上山,七拐八拐便来到一处山坳,他指了指前方一片小丘,道:“那便是我昨日挖药的地方了,这地方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徐三宝张望了一下,并未发现有挖掘的痕迹,顿时狐疑道,“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特意用积雪把药田埋起来了,你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那一片的地势比旁边的要高一些。” “算你机灵!”徐三宝不疑有他,抄起药铲就要过去,刚走出两步,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再度抽出刀子比画了几下,威胁道:“这片药田现在是我的了,你现在有多远滚多远。” 林岩眼底浮现一抹冷意,旋即快步退远了。 “真是个怂包,居然被吓成这样,早知道我昨天就亮刀子了,说不定能把他挖到的何首乌都抢过来。” 徐三宝啐了一口,旋即快步朝着那片小丘走去,他的注意力全在前面,根本就没注意到周围的雪地上,遍布着许多野兽脚印,那正是狼群的足迹。 林岩退出这一片区域之后,脸上伪装出来的惧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眼冷意,“姓徐的,都是你自找的,丢了性命也是活该……” 原来,这一片区域,并非是昨日他挖掘何首乌的地方,而是系统今天刚刚给出的情报地点。 野桑坡。 【每日情报已更新!大边山野桑坡一带,有狼群囤积了大量野山羊】 刚才过来的一路上,林岩就发现了不少的狼脚印,显然是有野狼在此处活动,不管是继续囤积食物,还是巡逻看守,只要发现了徐三宝的踪迹,狼群一定会尽全力将其围杀致死。 果不其然,就在林岩退出数百米之后,野桑坡方向传来了一道急促的狼嚎声,紧接着便是徐三宝的惨叫声。 林岩知道这是狼群开始行动了,他立刻从采药箱里取出一瓶药粉,快速撒在周围,旋即麻利地上了一棵树。 他刚才撒的药粉是爷爷留在药箱里的驱兽粉,山里的野兽会自发地避开这块区域。 不一会,他就看到狼群驱赶着一道惊慌失措的人影四处逃窜。 徐三宝一路哭爹喊娘,吓得鞋都跑丢了一只,他不时地挥舞着匕首试图逼退狼群,可他哪里是这些牲口的对手,一步步被狼群逼到了悬崖边上。 慌乱之下,徐三宝并不知道自己背后就是悬崖峭壁,他只是无比惊恐地呼喊着林岩。 “林岩!林大哥!大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快救救我吧!”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醒悟过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药田,而是狼窝。 而唯一能够搭救自己的,只有林岩。 狼群自然是听不懂徐三宝的话,它们盯紧了眼前的猎物,一步步紧逼。 这群狼配合默契,呲着狰狞的獠牙,硬生生将徐三宝一步步逼到悬崖边上。 簌簌! 厚厚的积雪之下,徐三宝根本就看不清脚下,再加上心头慌乱,竟一脚踏空,整个人坠落山崖。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林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 伴随着扑通一声闷响,山崖下,徐三宝的哀嚎声戛然而止——他的头正好磕在一块大石上,直接就开了花,气息顿时全无。 013情报果然准确! 狼群见来犯者已死,便自行散开,它们又在四周搜寻一番,并未发现异样后,便纷纷离去。 林岩从始至终都隐藏在树上,直到确认狼群离去之后,他才来到悬崖边查看。 崖底躺着徐三宝那扭曲变形的尸体,东一块西一块的,那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返身回到那片小丘,掏出药铲在雪窝子里扒拉了一阵,居然刨到一缕黄褐色的毛发。 他心头一喜,药铲上下翻飞,很快就清理掉大片积雪,露出下方堆积着的野山羊尸体。 “情报果然准确!这雪窝子里至少有十头野山羊埋着!” 林岩忍不住一阵激动,野山羊在这大边山里可是稀罕货,一头羊足够他们一家吃上个十天半月的。 光是看着这一头头硬邦邦的山羊,林岩就不禁想起了上一世的羊肉串、羊蝎子、涮羊肉…… 除了羊肉,山羊皮毛也是能卖钱的,即便是拖回去整只卖掉,一头至少也能换上两贯大钱。 “这下可发了!” 林岩又刨出几头野山羊,掂量了一下份量,最终只取了两头山羊,然后又仔细将积雪覆盖回去,撒上药粉祛除自身气味。 贪多嚼不烂。 以他当前的体力,一次扛两头山羊回去已经是极限,至于其余的那些山羊,等下次再过来取用。 …… “娘亲,丫丫可以再试试那件新冬衣吗?” 丫丫不知道娘亲脑子里在胡思乱想,只是一味地惦记昨日爹爹带回来的那件新冬衣。 小孩子就是这样,有了新衣服就恨不得立刻穿在身上,徐芸耐不住自家闺女的软磨硬泡,最终给自家闺女再次换上了新衣服。 “新鲜一会就行了啊,可别弄脏弄破了。” “知道啦!娘亲!” 丫丫兴奋地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出去,想要立刻跟小伙伴们炫耀一番。 街上的积雪还未消融,许多孩子正欢笑着追逐打闹,有的三三两两堆着雪人,有的则是分成两伙打着雪仗。 “丫丫,你这是从哪弄来的新衣裳?”一个小脸脏兮兮、年龄与丫丫相仿的小女孩一脸艳羡地看着丫丫的新衣裳,忍不住想要上手摸一摸。 丫丫下意识躲开了女孩的手,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是我爹给我买的,这冬衣穿着可暖和了!” 话音一出,立刻引来周围孩童们艳羡的目光。 尤其是那几个与丫丫玩得比较好的女娃娃,那眼神都快嫉妒死了。 现在不年不节的,丫丫他爹能给他买这么好的冬衣,那说明是真的对丫丫好。 农村女娃,向来都是家里没人疼的可怜孩子,身上穿的都是破烂般的旧衣裳,立刻与丫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这贱坯子也配穿新衣裳,脱下来给我!”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丫丫气愤地回头看去,脸上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 一个白白胖胖约莫四岁左右的男童大步朝着丫丫走来,骂骂咧咧着上前,伸手一推,将丫丫推倒在地。 这名男童正是林大石的儿子,林丫丫的堂哥,林大牛。 嗤拉! 林大牛眼神里满是嫉妒,他双手用力一扯,竟直接将林丫丫身上崭新的冬衣扯开一个大口子,白花花的棉花登时便散落一地。 “哇!大哥你欺负人,这是我爹新买的冬衣!” 丫丫顾不得被推倒的疼痛,连忙伸手去捂冬衣上的破洞,可她那小小的手掌哪能捂得住这么大一个口子,棉絮很快便漏掉大半,被周围的孩子们抢走了。 呼! 冷风登时灌了进来,丫丫忍不住浑身发抖,她实在是太怕了。 她知道这一件冬衣是多么珍贵,甚至她娘都舍不得让她拿出来穿,可现在这冬衣却被林大牛给扯碎了。 她娘会不会骂她? 她爹会不会打她? 她可就这么一件好看的新衣裳啊…… 小丫头悲痛欲绝,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林大牛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正要拔腿就跑,谁知道脚下一顿,差点摔倒。 丫丫一边大哭,一边死死抱着林大牛的裤脚,声嘶力竭道:“哇!你还我衣裳!你还我衣裳!” “小杂种,赶紧撒开我,不然我打死你!” 林大牛急了,攥起拳头就朝着丫丫的小脑袋砸去。 见到这对堂兄弟居然当街厮打起来,四周的小娃娃们都吓傻了,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 眼看着林大牛的拳头就要落在丫丫的头上,一只有力的大手却是猛地探下,拦住林大牛拳头的同时猛地一推,直接将林大牛推得倒摔出去,害得他吃了一嘴的污雪。 “他妈的是谁?竟敢……是你这个废……” 林大牛恼羞成怒地起身,正要发飙,就看到满脸怒意的林岩,顿时气焰全失,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林岩冷笑,“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叔?你就是这么欺负你妹妹的?” 他一把扯住林大牛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一般将其直接拎了起来。 啪的一巴掌抽在对方脸上。 林大牛被抽得头昏眼花,鼻血直流,可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怨毒之色,咬牙切齿道,“你凭什么打我?我回去告……” 啪! 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林大牛只觉得满眼都是星星,脑瓜子嗡嗡的,眼睛不自觉地要往上翻。 林岩含怒之下的两巴掌,就连林大石都扛不住,更别提林大牛这个小屁孩了。 “这第一巴掌,是打你嘴巴不干净,这第二巴掌,是打你目无尊长,至于第三巴掌……” “二叔,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挨了两巴掌之后,林大牛也彻底老实了,一口一个二叔的喊了起来。 林岩冷哼一声,将林大牛拎到了丫丫跟前,“这第三巴掌,让丫丫来。” 林丫丫整个人直接愣住了,一旁围观的所有小娃娃们也都愣住了。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窝窝囊囊的林二郎吗? 今儿怎么林二郎突然发威了? 丫丫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以往在林家的时候,丫丫可没少挨林大牛的欺负,可自己这个亲爹非但从未给自己出过气,甚至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责怪她的不是。 以至于自己面对林大牛的时候,都是唯唯诺诺,挨了欺负也不敢反抗。 今日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冬衣被对方扯破,丫丫也是不敢轻易招惹林大牛。 毕竟林大牛背后有大伯一家还有爷爷奶奶撑腰,而自己,能指望谁呢…… 可就在方才,自家爹爹直接冲了过来替自己讨回公道,还把林大牛拎到自己跟前让自己出气。 丫丫不自觉的鼻子一酸,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014野山羊?他从哪弄来的? 听见自家闺女哭了,林岩顿时有些急了,恨不得再抽那林大牛几个嘴巴子。 可紧接着丫丫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林岩不禁一怔。 “爹,你怎么对丫丫这么好?” 看来原主以前是真的太窝囊了点,连带着自家闺女也跟着吃了不少苦。 “丫丫别怕,有爹给你撑腰,给我狠狠削他!” 林岩眼神里带着些许歉疚,鼓励着自家闺女上来报仇。 事实证明,丫丫也不是好欺负的性子,她一抹眼泪,走到林大牛跟前就是啪啪两巴掌,打得林大牛再度懵逼。 他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冲着丫丫吼道,“你敢打我?” “打你还是太轻了!” 丫丫学着大人说话的口吻,再度伸手,直接扯出林大牛冬衣上的一处破洞,撕拉一下将林大牛身上的冬衣撕开老大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灰黄色的棉絮。 嗤嗤嗤! 林大牛身上的冬衣质量可比不上丫丫的那件,几下就被扯了个稀巴烂,林大牛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愤怒转为屈辱,而后他小嘴一瘪,终于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家告诉我娘!我要让我娘,把你们都杀了!” 林大牛哭嚎着放着狠话,在林岩耳中却是没有半点威慑的感觉,反而联想起了上一世的某些电视剧里的反派台词,觉得无比滑稽可笑。 “走,一起去林家,我正好还要找他们算账呢。” 听见这话,林大牛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脸色快速变幻了几下,旋即猛地转身就跑了,速度之快,就连林岩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小子,就这么着急回去告状吗……” 林岩有些哭笑不得,他倒是一点也不怕这小子回去告状,反而是巴不得那一大家子过来兴师问罪,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再把分家的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一说。 这个家,必须分! 林岩看了眼一旁样子狼狈的丫丫,又看了眼刚才被他丢在一旁的冻山羊,沉吟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先把闺女和山羊带回家里再说。 “丫丫他爹刚才可真威风,那大牛天天就知道欺负人,今天可是遭了报应了!” “你们看,丫丫他爹拖着的是啥?好像是野山羊?” “野山羊?他从哪弄来的?” 旁边围观的那些孩子们立刻认出了林岩手里的野山羊,眼底都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神色。 山里的孩子,偶尔还是能吃到一些野味的,其中野山羊就是这种不可多得的美味之一,故而这些孩子们都认得此物,可当他们看到林岩居然一下拖着两头野山羊出来,这些孩子们心头还是不免震撼,有的孩子默默跟在林岩后头,想趁机混一口肉吃,有的则是跑回去找自家大人,报告这一惊人的消息。 “去去去,都上一边玩去!” 林岩不耐烦地挥手赶跑了这帮孩子,这倒不是他舍不得这一口肉,而是刚才自家闺女被那林大牛那般欺负,也不见有人上来伸出援手,他想来就觉得一肚子气。 回到家中,正巧那些匠人们也已经收工,林岩将两头山羊丢在院中,径直进了屋。 灶台前,徐芸正在做饭,看到丫丫的冬衣破了,脸上还挂着泪痕,顿时惊愕万分。 林岩放下丫丫,跟徐芸说了刚才的经过,这把徐芸也气得够呛,她没有责怪丫丫一句,反而是心疼地将闺女抱在怀里,耐心地安抚起来。 丫丫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会看看爹,一会又看看娘,感动得差点再度哭出来。 看到这一幕,林岩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融化了,他干咳一声,指了指地上的两头冻山羊: “冬衣破了不要紧,这个钱我一定要让林家赔给咱们,你看看这是什么?” 徐芸将目光投过来,旋即美眸猛地睁大,惊呼道,“这是野山羊?你是从哪弄来的?” 大山里的野山羊并不鲜见,徐芸自然也认得,只是这野山羊一个个几乎都成了精,虽然性情温和,但机警灵活,捕捉极难。 只有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才有可能猎到野山羊,要想在这寒冬腊月的季节里,难度更是成倍增加。 就因为徐芸知晓这些事情,她才会格外惊讶,自家男人并不懂得猎术,到底是从哪搞到的这两头野山羊呢? “这两头野山羊不是我猎的,确切的说,是捡的。” “捡的?”徐芸一脸不信。 林岩嘿嘿一笑,将冻僵的野山羊泡在一个装满水的大盆里,慢慢解冻。 他又找来磨刀石,一边磨刀,一边将今日在山上的经历跟徐芸说了一遍。 “徐三宝,是徐三宝……” 徐芸今日还听到村里人传林岩挖到了何首乌的消息,她还没打听清楚到底是从哪传出的消息,但直觉告诉她应该是有人眼红自家男人。 现在看来,这个人应该就是徐三宝了。 她将自己在村里听到的消息跟林岩说了,一切都如林岩所料。 好在这个徐三宝已经死了,不然的话,以后肯定是个祸患。 “现在村里人都说你采药赚了钱,想必这话也传到林家去了……” 徐芸一脸的担忧,同时有些忐忑地看向自家男人。 她自然不希望自家男人辛苦采药赚到的钱,最后给了林家那一大家子。 “放心,我赚的钱,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他们,恰恰相反,我还要分家,我要把属于我的东西都拿回来。” 林岩说着,亮出了手中的刀子。 锋利的尖刀噗的一下刺入山羊腹部,在林岩的手中快速游走,顿时将那山羊开膛破肚起来。 “你把村头樊大哥喊来,再去借个锅子,今儿个咱们吃涮羊肉!” 林岩吩咐着自家媳妇,同时脑海中浮现起一个雄壮汉子的形象。 樊磊,老王庄的守村人。 他孤身一人,平日里也不爱与人打交道,但林岩却是知道,这个话不多的汉子背景却是不简单。 听说这樊磊身上有些武艺,以前还从过军,只不过听说是在战场上受过伤,这才解甲归田,可他这人脾气有些古怪,不懂得逢迎他人,所以在村子里混得有些凄惨。 结交樊磊,也是林岩计划中的一部分。 现如今,无论是给林家施加压力尽快分家,还是上山搬运山羊尸体,或是采挖药田,林岩都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 他思来想去,觉得只有樊磊一人合适,所以这才肯大出血请对方过来吃涮羊肉。 “嗯,官人,我这就去办。” 徐芸虽然也纳闷自家男人为何突然要请这个樊磊吃饭,可她还是乖巧地点点头,急匆匆出去了。 015林兄,我跟你干! 林岩麻利地将两条山羊后腿分割开来,旋即拆下羊肉,切成大片肉片,又用院子里的积雪洗净了手上的油脂。 丫丫眨巴着两只红彤彤的大眼睛,全程围观着自家爹爹洗菜做饭,小脸上始终挂着忐忑的神情。 “丫丫,你怎么了?跟爹说说。” 她担心自家爹爹会心疼那件新冬衣,进而迁怒自己。 虽然说错在那林大牛,可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过心急,才央求娘亲换上了新的冬衣。 要不是自己把新衣裳传出去炫耀,也不会惹得林大牛嫉妒,从而弄坏了自己的冬衣。 在林岩的询问下,丫丫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林岩听后,不禁暗暗叹息一声。 他一把将闺女搂进怀里,语气认真地说道: “丫丫,你听爹说,今天的事就怪那林大牛,跟你一点关系没有。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个事而自责。你想想,就好比是你在路上被狗咬了一口,错在那条狗,并不在你,你懂吗?” 丫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旋即意识到自家爹爹居然把那林大牛比作是一条狗,不禁扑哧一声乐了。 “丫丫来帮爹爹调蘸料吧,等吃完了涮羊肉,爹带你去讨回公道!” “嗯!”丫丫重重点头,一想到吃肉,口水又差点流下来了。 不一会,林岩和丫丫将蘸料调好,又备好了冻豆腐、白菜等涮菜,还提前捂好了炭,就等着铜锅和客人上门了。 “官人,樊大哥来了。” 屋外传来徐芸的声音。 林岩朝外看去,只见徐芸端着一个脸盆大小的铜锅子,身后跟着一个脸色有些古板的健壮汉子,正是老王庄的守村人,樊磊。 “林岩兄弟,你叫我来是啥事?” 樊磊比林岩要大上几岁,两人虽然没什么深交,但都是彼此认识的,此时的樊磊正有些困惑地看向林岩,显然是好奇对方为什么突然要叫自己上家吃饭。 “樊大哥,进屋说话。”林岩接过徐芸手里的铜锅子,旋即麻利地添上炭,倒上热水,将樊磊请上桌。 樊磊打眼一扫,目光便落在那堆叠得满满当当的羊肉片上。 他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禁有些意外。 林家二郎是个窝囊废,被林老爷子扫地出门这事,已经在老王庄传遍了,樊磊本以为林岩家里会是一副家徒四壁的光景,可没想到,这座小木屋里居然颇为暖和,那些崭新的木材拼接得严丝合缝,不让一丝冷风透进来,房顶还盖着厚厚的茅草,这在老王庄已经算是中上层次的屋舍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高看了林岩一眼,但还是大咧咧地坐下。 既然对方请他吃饭,想必是有事想求。 甭管一会林岩是求他办啥事,这顿肉他是必须要吃的。 看到这樊磊如此爽快,林岩顿时觉得自己找对人了。 “樊大哥,我在山里捡了一头冻山羊,我们这一家子也吃不完,所以就喊你过来一起吃点,涮羊肉你吃过没?” “涮羊肉?”樊磊摇摇头。 别说涮羊肉了,他其实都好久没吃过荤腥了。 羊肉这玩意儿只是在军中的时候吃到过两次,可那味道腥膻无比,吃起来的滋味并不算太好。 可滋味儿再不好,他也是肉啊,今儿个他就是冲着这顿肉来的。 “那你可要好好尝尝了,我这涮羊肉啊,吃起来简直能香掉舌头!” 林岩一边说着,一边往锅里下肉片,随着铜锅里的汤水滚开,一股浓郁的肉香顿时弥漫开来。 不一会,羊肉片在锅中变色卷曲,漂浮上来。 林岩抄起筷子给妻女夹肉,同时招呼着樊磊,“樊大哥,别愣着啊,一会羊肉老了就不好吃了。” 樊磊也不客气,抄起筷子就捞了好几片羊肉,然后学着林岩的样子,在碗里裹满了蘸料,一股脑送进嘴里。 大口嚼了几下,樊磊的眼睛顿时一亮。 好吃! 这羊肉一点也不腥膻,而且颇为鲜嫩,配合着林岩调配的蘸料,那滋味儿简直绝了! 徐芸和丫丫也有样学样,将羊肉片送入口中,一向吃相文雅的徐芸不禁暗暗点头,下筷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了几分。 丫丫更是吃得停不下来,两个腮帮子都塞得满满当当的,看起来分外可爱。 “这羊肉……吃起来的确不错。” “爹爹,我还要,我还要!” 林岩见三人都吃得挺香,立刻又往锅里下了一盘羊肉。 这一次,大伙都没等林岩让,纷纷抄起筷子捞出羊肉,大快朵颐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平日里连荤腥都是不常见的,一下子让他们吃到了涮羊肉,一个个都香迷糊了。 林岩也尝了一口,没想到这山羊肉吃起来还真不错,至少比起上一世吃到的羊肉味道更纯正,吃起来也更香。 “今天羊肉管够,继续下!” “白菜萝卜冻豆腐也涮一些,滋味儿更好!” 不一会,四个人风卷残云般将这一大桌子肉菜吃了个干净,母女俩吃得脸颊泛红,气色看上去都比之前好上了许多。 樊磊更是撑得直揉肚子,额头都冒出细密的汗珠,红光满面。 “林兄弟,这饭我也吃完了,你找我是什么事?现在可以聊聊了吧?” 俗话说吃人嘴短,樊磊既然愿意吃林岩的东西,那自然也是要承对方的人情,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吃得如此坦然。 林岩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跟樊磊说了。 “林大哥,我就跟你直说了,我打算上山采药打猎,需要一个帮手。” “帮手?”樊磊忽然想起来他听到的一些风声,最近村里似乎都在传,说林岩这小子撞了大运,在山里挖到了何首乌药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跟你一块挖药可以,不过打猎,你会吗?” “不会,但我知道你会。” 听到这话,樊磊双眼微眯,一道精芒一闪而逝,“你怎么知道我会打猎?” “五年前,两头野狼袭村,全村父老都吓得不敢出门,最后是你提着柴刀上了,野狼一死一伤。三年前,老候家的小儿子丢了,满村人找了三天也没找到,结果让你在山里给找回来了,依我看,整个老王庄的猎户加起来,也是比不上你的。” 听到林岩这话,樊磊并未露出谦虚的表情,反而是坦然接受,显然是真如林岩所说。 “采药你是行家,我可以跟你混,不过要想跟我打猎的话,你怕是还不够格。” 樊磊这口气听起来有些猖狂了,可林岩知道这家伙就是有话直说,所以得罪了不少人。 面对樊磊的质疑,林岩呵呵一笑,指了指碗里的羊肉,道: “林大哥,你猜我为啥能捡到两头野山羊?” 樊磊略一思索,旋即轻轻皱眉,“野山羊可不好猎,尤其是这个季节,山羊踪迹难觅……等下,你说你捡了两头野山羊?” 樊磊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神中带着狂喜之色,“捡到一头可能是撞了大运,捡到两头那基本不可能,除非……” 樊磊看着林岩脸上始终都挂着那股自信的笑意,顿时明白过来,“你这是挖到狼货了?” 樊磊口中的狼货,就是特指狼群在冬季囤积的食物储藏点。 一般来说,山羊、狍子都是狼群的过冬食物来源,狼群聪明得很,往往,会将储藏点选在极难发现的地点。 不过也有走大运掏着的,那可就是吃不完的冻肉啊! “林兄,我跟你干!” 樊磊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拍着胸脯表态。 016断亲分家! 对于樊磊的表态,林岩没有丝毫意外。 这樊磊虽然脾气古怪了一些,但绝对是个明眼人。 别看这林岩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可现在看这家伙是真不简单。 跟着他混,有肉吃! “成,那明日你便跟我一道上山,山里那些好货我一个人搬不完。” “成!我恨不得现在就跟着你干一票!” 林岩笑了,“现在也不是不行,你还真得跟我走一趟。” 樊磊爽快地点点头,“林兄打算干啥,跟俺直说就是了。” “去林家,分家!” …… 林家。 潘氏见自家儿子回来了,连忙往其身后张望,可在发现其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潘氏顿时把脸一垮,问道: “你二叔呢?你奶不是让你喊你二叔过来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原来,这林家听说了林岩挖到了何首乌药田的消息,知道林岩这下赚了不少钱,便想着要分一杯羹,可这一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肯当这个出头鸟。 林安德拉不下那个脸,林大石又怕再被揍一顿回来,最后还是胡氏指使着家里最小的林大牛,去把林岩喊过来。 这小子本来也是去喊林岩的,可却在半路上先碰到了刚刚换上新衣的林丫丫,他嫉恨之下就打了林丫丫,还扯破了对方的冬衣,然后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林大牛一看到自己娘亲,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二叔他打我,还让他家丫丫打我,还把我的冬衣给扯烂了!” 他虽然理亏,可自然不会说自己的不是,反倒率先告起林岩的状来。 听到儿子这话,潘氏不禁一怔,她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家儿子身上的冬衣破了老大一个口子,里面的棉絮都漏得不剩啥了。 单薄的布片子下,自家儿子冻得直哆嗦,再加上他使劲哭嚎,鼻涕眼泪全流下来了。 潘氏眉毛一竖,声音顿时尖厉起来,“林岩这个王八羔子,他好歹也是当二叔的,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此狠手,还有没有人管啦!” 潘氏自然是不敢去找林岩算账,她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公婆听的。 果然,听到喊声,林安德和胡氏双双出屋,看到自己的宝贝大孙子如此狼狈,顿时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林岩也太不是东西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下这么重的手!今天这事没完!” “赶紧把那个不孝子叫回来,让他给我孙子赔礼道歉!” 老两口骂骂咧咧了好半天,甚至把街坊四邻都惊动了,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这林家可真是一天到晚的作妖,林岩都被赶出家门了,怎么还一直揪着这孩子不放?”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林岩那小子挖到了何首乌药田,林老汉分明就是想要钱……” 邻里中也有心明眼亮的,一下子瞧出了这一家子的心思。 胡氏骂累了,坐在板凳上喘着气,眼珠子却在骨碌碌乱转: “大石,你领着你媳妇一块过去,这次一定要把那不孝子带过来!” 如果说以前的胡氏,是想让林岩回来干活打杂,现在她已然降低了标准,只要这个不孝子把采药所获的一半,不,七成!只要把七成所获上交回来,那她还可以对林岩另眼相看。 如若他日后还能保持恭顺,说不定自己可以允许林岩一家子再回来住。 “娘,我怕……”林大石知道林岩的厉害,当即有些两腿发软。 林安德瞪了大儿子一眼,“如果那不孝子不肯来,那也不必强求,你只要把他采到的药材,还有老爷子的采药箱收回来便是!” 林安德知道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是什么德行,这一次他之所以能挖到何首乌药田,想必八成都是这采药箱的功劳。 既然如此,他把林岩的采药所获全部都收回来,这也不为过吧。 就在这一大家子商量之际,只听砰的一声,院门被一脚踹开。 一脸阴沉的林岩带着身形魁梧的樊磊先后跨了进来。 “我爷爷留给我的采药箱,你们谁敢动一下试试?” 林岩目光冷冽,扫视向这一大家子,林大石夫妇目光闪躲,林大牛也吓得躲到胡氏身后。 胡氏眼睛一瞪,“你嚷嚷什么嚷嚷,这次你采药赚了多少钱,都要交给家里,知道不?” 林岩冷笑,“我自己辛苦赚的钱,为何要交给家里?” “为何?因为你姓林!因为我是你老子!”林安德挥舞着手里的烟袋,义正言辞地数落着林岩。 “有哪个老子会把自己儿子扫地出门的?既然把我赶出门了,为何又要死乞白赖地让我回来?还不是为了钱?” 林岩气势丝毫不弱地回怼了过去,气得林安德鼻子都快冒烟了。 可林岩这话每一句都戳在他心窝子上,让他一时间想不到诡辩的理由。 胡氏双手叉腰,指着林岩的鼻子破口大骂: “爹娘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报答爹娘的?你看看这个家……” “这个家不都是我一手置办起来的吗?” 胡氏嗓门大,林岩比他的嗓门还大,林岩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胡氏吓了一跳,震得她耳朵嗡嗡的,脸色也是立刻就变得难看至极。 “你们看看这房子!当年家里的房子都快塌了,都是我拿出多年采药的积蓄重新翻盖的。还有这辆平板车,村子里有几家拿得出平板车的,不都是靠我采药买来的吗?这家里大到桌椅板凳,小到锅碗瓢盆,哪一个不是我置办下来的?现在你们要说报答,那我就跟你们好好算算这笔账!” 林岩的话掷地有声,一句句将这一大家子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不是不想辩驳,可林岩现在占住了理,他们想辩驳也得先想想措辞。 林安德不愧是一家之主,面对林岩的质问,只是抖了抖胡子,便如往常那样一般搬出了他家主的威风,“你这逆子,今日来家里大吵大闹,是不是成心想气死我跟你娘?” “恰恰相反,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您二老消气的,只要咱们断亲分家,我以后就再也不会气你们了。” 林岩等的就是对方这句话,当即笑吟吟地回应。 在他看来,林安德和胡氏的这点伎俩,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压制他,既然如此,那便剥离这一层身份好了! 这样的偏心爹娘,摆明了就是拿他当牲口使唤,他还认他们做什么? “断亲分家?”林安德似乎是不相信自己耳朵一般,难以置信地看向林岩,“你当真要断亲分家?” “既然你们已经将我扫地出门,不如了断得再彻底些!” 林岩的话彻底激怒了林安德,他头脑一热,便点头答应下来: “好!好!好!真是翅膀硬了!你说说,要怎么个断亲分家法?” 017砸缸! “这简单!断亲之事,只要你我签个字据便是!至于分家,我知道家里还留有爷爷的积蓄底子,那些钱里也有我的一份!还有,我置办下来的所有东西,我都要带走!” 林岩目光扫过整个院落,这院子里大部分物件都是原主置办下来的,他是一点也不会给这一家子留下的。 林安德的眼神几乎要喷火,“你还惦记老爷子的那点遗产?我就明说了,那些钱你一个子儿也别想拿,你置办的那些破烂玩意儿,愿意拿就拿去!” 两害相权取其轻,相较于林老爷子留下的遗产,林安德根本就看不上这些破烂家当,当下就给出答复。 林岩还没说话,林安德这话却直接让林大石一家子慌了,“爹,不能让他带走啊,没了这些东西,我们可怎么活啊?” 潘氏也哭丧着脸,“您就算不为我们着想,也得为您孙子着想啊!” 林岩闻言,冷眼朝着这边扫了过来,林大石和潘氏吓得赶忙闭嘴,林大牛更是吓得小脸煞白。 该说不说,这一家子都挨过林岩的大嘴巴,现在对他是又怕又恨。 “合着你们这一大家子,就指着我林岩置办的这些家当活着吗?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把我扫地出门?” 林岩故意大声嚷嚷着,好让街坊邻居都听见,他知道林安德向来好面子,自己这样说无异于是打林安德的脸,让他彻底下不来台。 胡氏眼珠子一转,立刻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当初是你们哥俩不合,我们才让你出去暂住一段时日,想不到你竟然记恨上了我们,既然如此,那你也别跟我们过了!不就是你给家里置办了点破烂物件吗?没了这点破玩意儿我们还活不下去了不成?” 胡氏故意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这属实是把林岩看到带了,这样又当又立的亲妈,还是早点断了为好。 事实证明,胡氏的话还是有一定煽动性的,听了这一番话之后,街坊们纷纷朝林岩投来异样的目光。 林岩也不会去跟胡氏较这个真,因为他知道,跟不讲理的人讲道理,那无异于对牛弹琴,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既然娘发话了,那我可就搬了。” 胡氏没想到林岩居然真就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了,现在即便他不想让林岩搬,也张不开嘴了。 家丑被扬得人尽皆知,林安德几乎要气炸了,他狠狠瞪了林岩一眼,“别叫娘!我也不是你爹!” 此时的林安德脸色阴沉得像是锅底,他啪的一声把烟袋往桌上一磕,“搬!都让他搬!我倒要看看我林安德没了这个逆子,还能饿死不成?” 林岩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他朝一旁的樊磊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 “把你的推车推进来,那口大缸,那只箩筐,还有那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统统都给我搬走!” “好嘞!”樊磊大步上前,就要扛起那口大水缸,却不料胡氏速度极快地跑了过去,像一只老母鸡一般护在水缸前,咬牙切齿道:“不能搬!你们不能搬!就算是你当初置办下来的,可这些物件也有大石的一份,你要是拿,顶多拿走一半!” 林岩笑了,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家子的厚颜无耻,对此他早有准备。 “都是我置办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搬?” “既是分家,那便是对半拆分,你都拿走了怎么行?” 胡氏见林岩脸上浮现怒容,赶忙又补充一句,“我们可以立下字据,断亲分家,家产对半拆分,老死不相往来!” “那就签!” 林岩故意作出一副被激怒的样子,很快便与林安德签署了断亲字据。 “从今往后,我便与你断绝父子关系,生不用养,死不用葬!” 林安德撂下一句狠话,将毛笔狠狠往地上一掷。 “这个家的房子你就别想了,那些家当你与大石对半分吧,一个瓦片也别想多拿!” 胡氏瞪着眼睛说道。 “放心,属于我的,一个铜板也要掰成两半带走。” 这房子还在林安德的名下,林岩想拿也拿不走,而且这几间破房也都破烂不堪了,林岩也不稀罕。 林岩扫了一眼字据,旋即在字据上落下自己的大名,妥善收了起来。 “哎,林兄你糊涂啊,这个家里最值钱的就是这几间房了,你就这么签了,实在是欠考虑……” 樊磊忍不住提醒,同时在心里感慨林岩还是太年轻。 林岩却是大手一挥,“樊大哥,把这口大缸劈开了!” 樊磊一怔,旋即嘿嘿一笑,抄起一把大斧,将水缸劈成两半。 “不孝子!好好的水缸你砸他作甚?”胡氏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这口大缸,有一半是我的,我想砸就砸!”林岩大手一挥,示意樊磊继续。 咔!咔!咔! 只见樊磊冲进堂屋里,将唯一的方桌一劈两半,旋即又端出一摞碗,一记手刀落下,全部裂成两半。 林家人看着樊磊将家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一个个心疼地眼泪都要下来了,可就是拿林岩无可奈何。 没办法,字据上白纸黑字写着,除了房产及老爷子的遗产以外,所有家当兄弟俩平分。 “二弟,这可是我屋里唯一的一张床啊,能不能别……” 咔嚓! 林岩抡起斧子,几下将木床砍成两截。 “他二叔,这棵桃树砍不得啊!”潘氏拦在院里那棵桃树跟前,林岩冷哼一声,手里斧头高高扬起,“再不滚开,连你一块砍了!” 咔嚓一声! 桃树应声而断,潘氏吓得跌坐在地,浑身抖个不停。 “二叔!这是我的小木马,你不许动!”林大牛赶忙护住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声声地唤着二叔。 “别叫老子二叔,这木马本就是老子做给丫丫的,一直让你给霸占着!” 啪的一声将木马锤烂,林大牛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 “不都喜欢多吃多占吗?这些破烂,你们就好好占着吧!” 林安德本来想抽口旱烟缓解一下,听见这话直接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胡氏则是眼神空洞地瘫坐在地上,如丧考妣。 林大石一家子则是瑟缩成一团,眼神带着仇恨又畏惧的目光看向林岩,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林岩满意地扫视了一圈狼藉的林家,并着重欣赏了一番这一家子的表情,一直萦绕心头的郁结之气终于消散了不少。 “樊大哥,我们走!” 林岩一招手,樊磊立即跟上,他明显能感受到林家人似乎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哦,对了,”林岩一只脚刚要迈出院门,却忽然顿住。 他转过头,从怀里摸出十个铜板,丢给了一脸懵逼的林大石,“今儿个丫丫把你儿子的冬衣扯破了,这十个铜板,足以赔偿了。” 林大石稍稍错愕,旋即本能地接过铜板,心情刚刚好转,就听见林岩冷漠的声音再度传来: “你儿子把丫丫的新冬衣扯破了,今天这事,没有五十个铜板过不去了!” 林大石愕然,拿着铜板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018一锅端 潘氏率先反应过来,一巴掌扇在林大牛后脑勺,“此事当真?” 林大牛委屈地点点头,潘氏的脸立即黑了下来,“你个兔崽子一天到晚净在外面给老娘惹祸!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潘氏便追着林大牛打起来,林大石刚想说些什么,却撞上林岩那没有一丝感情的目光。 “这偌大的林家,该不会连五十个铜板也拿不出吧?” “二弟,都是自家兄弟……” “谁跟你是自家兄弟?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大石都快吓哭了,可他手里是真的没钱,当即唯唯诺诺地不敢回话。 最后还是林安德砍不下去了,“不就是五十个铜板吗?我给!” “呵,好一个父子情深。”林岩讥讽一句。 “拿着钱,给我走!” 林安德咬牙切齿地给了钱之后,林岩带着樊磊大摇大摆地离开林家。 围观的邻里立刻自行让开一条通道,看向林岩的目光也与以前大为不同了。 对此,林岩直接全部无视,从今往后,他将于林家再无半点瓜葛。 樊磊似乎心情也是极好,神情中透着一股舒爽。 “过瘾!好久都没这么过瘾了!” 樊磊显然也是性情中人,他一开始听到林家各种不要脸的行径,恨不得上去一人一个大嘴巴,尤其是林岩居然与他们签了断亲分家的字据后,樊磊更是觉得林岩吃亏而有些郁闷。 可没想到林岩还有这一手,不但没给那林家留什么好东西,还痛痛快快地出了一口恶气,实在是过瘾! “林大哥,趁着天色黑了,咱们去拖几头野山羊回来。” 听到林岩这话,樊磊顿时精神一震,他到现在还记得涮羊肉那令人餍足的滋味儿。 “行!” 他双眼放光,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 “啥?跟林家分家了?” 徐芸正在给丫丫缝补衣裳,听见林岩这话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嗯,分家了,离了这一大家子奇葩吸血鬼,咱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林岩没跟自家媳妇说林家的那些糟烂事情,怕徐芸太过激动。 徐芸真的很激动。 她一听见林岩断亲分家,不知怎的眼泪就下来了。 她抹去眼泪,又扑哧一笑,反而惹出更多眼泪来。 林岩在一旁,看着自家媳妇又哭又笑,不由得心疼起来。 以前都被林家给欺负成什么样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林岩在心中暗暗发誓。 不一会,徐芸止住泪水,红着眼眶来到林岩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柔声道: “二郎,我没事了,我就是太高兴了,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带点干粮就行,我跟樊大哥要进山。” 这会工夫,林岩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好了家伙事。 “这么晚了还要进山?”徐芸担忧地看向林岩。 “没事,我跟樊大哥一起,”林岩故意压低了一些声音,神秘道,“那雪窝子里可能埋着十几头野山羊,我得尽快搬回来才行。” “这么多?”徐芸惊讶地瞪大眼睛,旋即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仿佛生怕被别人听见了一般。 林岩笑了笑,旋即转身朝屋外走去,徐芸快步跟上,不舍道:“官人千万小心。” 林岩闻言,回头揽住娇娘子白皙的脖颈,嘴巴直接印在其柔软的红唇上,惹得徐芸一下子脸颊通红。 “等我回来好好疼你。” 林岩嘿嘿一笑,走入黑夜之中。 院外,樊磊已经等候多时了。 两人没多说什么,朝着村外大山走去。 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但由于月光和积雪的缘故,倒也能大概视物。 “林兄跟在我后头走吧,有啥沟啊坎啊的,我都能应付得来。” 樊磊仗着熟悉自己地形,便主动要求走在前头,他这样相当于是在前面探路,危险性更高。 “好,我给你指路。” 林岩点点头,并没有异议。 他脑海里的系统早已将那一处山坳的位置标记出来,即便是在黑夜里,他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位置,但如果自己直接领着樊磊过去,就显得太假了些,所以对方在前面带路,可以显得更加自然一些。 两人继续攀爬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那片山坳附近后,林岩这才给出比较明确的指示,“应该就在这附近一带了,我们分头找找。” 樊磊点点头,开始四处寻找起来。 林岩则是点起了火折子,仔细观察周围雪地的痕迹,果然发现了许多类似梅花的脚印。 这是狼的脚印! 林岩瞳孔微微一缩,看来这群野狼还挺谨慎,会时常回来巡视这块储藏着食物的地区,如果自己哪天运气不好的话,撞上前来巡视的狼群,估计也会成为其开胃的点心了。 “这一次尽量把这些山羊搬空,干一票就收手!” 林岩心头有了莫名的紧迫感,旋即装作寻找的样子晃悠到那片山坳。 “我找到了!” 林岩故作惊喜地招呼樊磊,后者立刻跑来,两人合力挖去表层的积雪,露出了下方堆积的野山羊尸体。 “六、七、八……足足有八头野山羊,这下真的发啦!” 樊磊清点着野山羊的数量,激动得哈哈大笑。 樊磊的猎术在老王庄已经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可也从未一次猎到过如此多的猎物。 不得不说,这个林家二郎,真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这数量比我想象的还要多,看来得做个爬犁了。” 樊磊与林岩的想法不谋而合,林岩甚至还特意带上了绳子和斧子。 两人合力之下,很快就造出一架简易爬犁,冻得梆硬的野山羊装得满满当当。 “我拉你推,一会累了再换人!” 樊磊说着,不由分说地套上爬犁,拉着几百斤的冻山羊朝山下拖动。 一个时辰后,两人拖着爬犁回到老王庄,林岩特意撒下一些驱兽粉,以混淆山羊气味的去处。 这样的话,即便狼群循着味道追来,顶多也只能追到村子,并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偷了他们过冬的食物。 “呼!可算回来了!” 樊磊将爬犁拖进林岩家中,累得满头是汗,身后的林岩也有些气喘吁吁,显然两人消耗都是不小。 不得不说,樊磊这个搭档还真是不错,不仅力气够大,脑子还不笨,这一路回来他比自己还要小心谨慎。 要是他一个人走这一趟的话,顶天能弄回来两头野山羊,而且很可能会因此惊动了狼群,以后再也捡不到这样的便宜了。 现在好了,直接把这些狼货给一锅端了,赚大发了。 “樊大哥,这次你出力不少,你挑两头肥的带回去吧。” 019一碗水端平 “万万不可!” 樊磊连连摆手拒绝,“这狼货可是你发现的,我只是出了把子力气,这山羊我拿不得!” 樊磊这话说的不错,他的确只是出了力,这事换做别人也一样能干,可林岩看重的是樊磊的品性,他知道樊磊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小人,同时嘴巴也足够牢靠,这才选择与其合作。 不过既然是合作,那便要做好利益分配。 虽然樊磊嘴上说着不要,但林岩该给的还是要给。 “这样吧,你扛着一头山羊回去便是,如若再推脱的话,以后我们也不要继续合伙上山了。” 林岩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樊磊略一沉吟,旋即点头,“行,我扛!以后咱还一起上山。” 听到对方如此爽快,林岩也是露出笑意,“那林大哥回去早些休息,明早我们在村头那棵老槐树下碰面。” “嗯,谢了啊,林兄!”樊磊挠了挠头,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旋即便扛着山羊走了。 樊磊扛着山羊,却并未回到自己家中,而是来到邢寡妇门前,四下看看,街上没人。 樊磊扑通一声将山羊从墙头扔进去,旋即熟练地翻墙而入。 眉眼周正的邢寡妇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屋外传来动静,她刚要去摸枕头底下的剪刀,没想到却摸到一只熟悉的大手。 “死鬼,你来时也不吭一声?” 邢寡妇忍不住抱怨一句,旋即起身点亮了油灯,发现来人果然是樊磊。 这家伙一脸坏笑,肩头上似乎还扛着什么东西…… “哎呀妈呀,你要吓死我啊,你这是……这是一头羊?哪来的?” “多亏了林岩兄弟,这是我俩从山里挖出来的狼货……他带我不薄,明儿个咱酸菜炖羊肉,也给他家送些过去。” 樊磊极力压低了声音,可还是不由自主的语气激动。 “林家二郎?真仗义!居然送了这么大一头羊,以后你可得跟他好好干……” 邢寡妇说话的口气,不像是偷腥的情人,倒像是过日子的两口子。 周氏正说着,发现樊磊居然已经脱了衣服,扛起自己就往被窝里钻。 “那肯定得好好干,不过现在先干点别的……嘿嘿嘿!” “哎呦你轻点……” …… 相较于樊磊早早地钻进了被窝,林岩可是忙活了好一阵子。 他辛辛苦苦地把羊肉都埋进院里的一个大坑,并且压了厚厚的积雪,压紧压实之后又摞上几块大石,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屋。 被窝里,芸娘正在被窝里等着林岩进来。 “娘子,怎么还没睡?”林岩钻进被窝后,发现娇娘子的身躯滚烫,开始上下其手。 “奴家在等官人……” “嘿,等什么?” 娇娘子见林岩迟迟不展开攻势,顿时有些急了,林岩只觉得香风一起,媚眼如丝的徐芸撑起峰峦,有些笨拙地攀附上来,在林岩耳边吐气如兰道: “官人,今日让奴家伺候你……” …… 完事之后已经是后半夜,娇娘子疲惫睡去,林岩却思绪不断流转。 贤者时刻刚刚褪去,情报再次如约而至。 【每日情报已更新!不老林一带育有数株党参(白色情报)】 党参! 林岩顿时心神一振,党参的稀有程度虽比不上野山参,但也是极好的滋补药材,价格还在何首乌之上。 据他所知,这党参专于补脾肺之气,兼能养血,而且性质平和,是最适合平民老百姓的补药。 “明儿个去不老林转转,采几株回来给娘子补补身子,用不完的话再考虑卖钱。” 长年累月的饥寒下,徐芸的身子骨并不算好,有了滋补药材的话,他自然第一时间想着给徐芸服用。 林家。 胡氏一边收拾着满地的狼藉,一边骂骂咧咧。 林安德吧嗒吧嗒抽着烟袋,弄得整个院子烟雾缭绕,林大石一家子只好大眼瞪小眼,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林安德目光出神,心头微微叹息,“这次,可是便宜老二那小子了……” 别看林安德刚才掏钱时好像挺痛快的,可家里的境况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以前家里有林岩赚钱养家,徐芸也可以补贴一下家用,现在这么一分家,没人干活更没人挣钱,现在这个家就是入不敷出。 饶是他手里握着老爷子留下的遗产,还可以支撑一阵子,可这样下去早晚要坐吃山空的…… 他心头正烦闷,却听见自己的大孙子嘟囔道,“爷爷,我也要穿新衣裳!” 林大牛从小就是被林家人捧在手心里宠着,此时的他感觉委屈极了。 他一想起丫丫的那身新衣裳就忍不住心头嫉妒,他从小到大都没穿过那么好的新衣裳,凭什么那个不值钱的丫头可以穿? 而且刚才他亲眼看见,自家爷爷掏了足足五十个铜板赔给他二叔,不用说,他二叔肯定又要给丫丫买新衣裳了,而他爹刚才拿了那十个铜板,可是一个子儿也不会往外吐的,至于给自己买新衣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大牛越想越委屈,凭什么丫丫就能穿新衣裳,自己就不能? 听见林大牛这话,林安德顿时眉头一皱。 家里都快没钱了,穿什么新衣裳? 他正要埋怨这孩子,却听见胡氏摸着林大牛的脑袋,满口答应了下来:“买买买,给我大孙子买新衣裳。” 林安德不禁瞪眼,没想到胡氏忽然拔高了音量:“瞪啥啊你瞪,你刚才既然给了老二50个铜板,就得给老大50个铜板,一碗水可要端平!” 如果林岩一家子听见这话,估计要气得肝疼,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可不见这老太婆说什么一碗水端平,从来都是林大牛吃好的用好的,林丫丫只有挨饿受冻的份。 现在胡氏看到自己大孙子受委屈了,又想起的一碗水端平了。 林安德看了一眼老婆子,又看了一眼大孙子,叹了叹气,又摸出五十个铜板来,递给了林大牛。 “谢谢爷爷,爷爷对牛牛最好了!” 林大牛拿到了钱,顿时高兴得眉飞色舞,连带着林大石和潘氏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林安德看着这一大家子见钱眼开的样子,心头忍不住愁成一团。 020大药! 翌日清晨,老王庄村头。 樊磊听了林岩的安排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老林?那地方可深了,村里的老猎户也不敢去那。” “想要挖大药,就得往深山走。” 林岩自然不会将自己获得的情报直接说出,即便他说了,樊磊也不一定会信。 樊磊沉吟了一下,旋即点头,“你是采药人,我都听你的。” 林岩微微颔首,旋即带头朝着村外走去,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忽然脚步一顿,脸色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身后的樊磊不解道。 “你看地上这些脚印,是不是狼的?” 樊磊闻言一惊,旋即上前一看,果然发现雪地里有许多类似于梅花形状的脚印,他还发现了少许的狼粪,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这帮畜生好灵的鼻子,居然一路找到村里来了。” “还好这些脚印只是在村头徘徊,看来并不知道我们把山羊藏哪了。” 林岩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驱兽粉还是起作用了。 “走吧,上山,加点小心便是。” 两人观察了一会四周,旋即继续上山。 大边山有狼并不是新鲜事,尤其是他们这些整天跑山的,基本上都或近或远地看到过狼,不能因为有野狼出没就缩回家里,那样的话就只好喝西北风了。 两人一路警惕地上了山,一个多时辰后便到了一处野树林。 不老林,相传曾有人在这附近挖出过大药,不过后来便再没有了,而且因为太过深入大山,所以平日里鲜有人至。 这片林子都是些参天的大树,肆意伸展着各自的枝丫,朝着大山深处延伸开来。 林岩弯着腰,不时用药铲刨挖几下,樊磊则是在四周巡视,进一步探查环境的同时,还负责提防可能出现的野兽。 欻欻! 药铲上下翻飞,很快便将厚厚的积雪铲开,露出下方厚厚的腐植层。 林岩翻动了几下土壤,眉头微蹙,“这里没有……” 他并不气馁,继续换了一个地方挖掘,“这里也没有……” 党参的挖掘难度比何首乌还要大一些,所以价格也更加贵上一些,林岩找了好几处地点,也没挖到芦头。 芦头就是区别党参与其他草本的特征,有经验的采药人可以通过芦头判断参龄大小,所以辨认芦头十分重要。 “嚯!原来在这!” 林岩又换了一个地方挖掘,这一次运气不错,一铲子就挖到了芦头,他换成小铲,慢慢清理周围的土壤。 好在这里冻土还不算厚,越是往下,土壤越是松软,挖掘起来也不算太困难。 不一会,一根小指粗细的党参便落入林岩掌心,他端详了一番,旋即满意点头,“这株党参差不多三四年的样子,还不错。” 不远处的樊磊也注意到了这边,他知道林岩有些寻药的本事,可也是没想到林岩居然这么快就挖到药材了,而且还是党参这种稀罕药材,忍不住赞叹一声,“林兄说得没错,挖大药,还得是深山里。” 林岩嘿嘿一笑,旋即扯下几根党参须子,分给樊磊一半,另一半则是放进自己嘴里咀嚼起来。 苦涩的滋味伴随药力在嘴里散开,林岩很快就觉得浑身暖烘烘的,把四周的寒意都驱散了许多。 “真不愧是野生的党参,比起上一世吃的那些人工参,这玩意儿劲儿可大多了。” 樊磊也学着林岩的样子,嚼了几口参须子,嘎吱嘎吱的像是老牛吃草,吃完了之后眼睛都亮了许多,更加卖力地四处搜寻起来。 别小看这么小的一株党参,卖个四五百钱不成问题。 有了成功的经验,林岩继续在雪窝子里刨了起来,没一会工夫就又刨出来几株党参。 这时,樊磊脸色有些紧张地走了过来,“这林子里怕不是有熊瞎子出没,我刚才在附近发现了不少熊粪,几棵大树的树皮都秃噜了。” 熊瞎子就是黑熊,是猎人最不想碰见的猛兽之一。 地上的熊粪说明这里属于黑熊的领地,能把大树蹭秃噜皮了,说明那头黑熊只怕已经成年,力道不是一般的惊人。 这样的猛兽,即便是他跟樊磊两个汉子,也根本不是熊瞎子的对手。 “这里的党参也挖得差不多了,咱们先走。” 林岩不敢耽搁,他现在手里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此时见好就收最为明智。 “才挖了这几根党参就回去,会不会太早了点……” 樊磊两只眼睛四处搜寻着,想着自己总不能空着手回去,看看能不能逮两只野兔弄回去也行啊。 林岩不禁好笑,这家伙还真是个外行,别看这几根党参不起眼,可抵得上小半筐的何首乌。 “跟着我岂会空手而归?今儿个咱就把那何首乌药田给掘了。” 林岩抖了抖鞋上的雪,大步朝山下迈去。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挖药越来越难,林岩一直都惦记着把那块药田给刨了,只是这两天又是搬狼货又是挖党参的,直到现在才腾出手来,自然要把那片何首乌都挖出来。 不一会,两人来到那片药田,林岩示范着给樊磊挖了一株何首乌之后,便递给他一个药铲,示意他快些挖。 “我这粗手粗脚的,要是破坏了药材品相,可就不值钱了……” 樊磊看着这一地的何首乌枯藤,忽然有些怯阵了。 他可是知道药材的品相至关重要,即便是同样年份的药材,好的品相和坏的品相也能差上一两成价钱,他不是不愿出力,而是心疼钱。 “让你挖你就挖!这么一大片药田我一个人得挖到啥时候?你就先挖外围的那些年份低的,我来挖中间的大药。” 听见这话,樊磊也不再墨迹,学着刚才林岩的样子,开始卖力地一铲铲地挖掘着冻土。 林岩见樊磊居然还学得有模有样的,顿时放心不少,他来到药田中央,仔细辨认着地上几乎与土壤融为一体的干枯茎叶,眼眸微微一缩:“这一株何首乌,至少是五十年份的大药!” 021人形何首乌? 林岩又仔细观察了一遍地上那些枯叶的走势,大致确定了下方大药的位置,便开始下铲。 与之前的上下翻飞不同,这一次林岩下铲的动作明显比之前谨慎认真了许多,以至于樊磊都刨出两颗何首乌了,林岩还在不断向下掘进。 “好家伙,你这是挖了个多大的坑!” 樊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到那差不多有一米深的大坑,不禁暗暗惊叹。 “估计他是要出大货了,我也得抓点紧了!” 樊磊继续埋头挖药。 挖不完,根本挖不完。 这片药田几乎长满了何首乌,樊磊挖起来就不想停下。 “成了!” 就在樊磊挖了足足多半筐的时候,林岩终于从那大坑里爬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足有手臂长的大块何首乌,那何首乌除了圆滚滚的身子,还有着四个胖乎乎的根块,像极了一个黑乎乎的胖娃娃。 “这就是……人形何首乌?” 樊磊一开始还觉得自己收获不小,可现在跟林岩这株大药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何首乌这种药材,要是能长成这种形状,少说也得是五十年以上的年份,而且这株大药品相极佳,肯定能卖上个好价钱。 “运气还不错,居然在这里能遇到五十年生的大药。” 林岩说着,眼睛不断地瞅着地上的枯叶,不禁微微摇头,“看来这药田里只有这么一株人形何首乌,其余的都是十年左右的药材了。” 怎么?挖到一颗人形何首乌了还不知足? 樊磊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你这一株人形何首乌的胳膊,就抵得上我这大半筐了!” 林岩嘿嘿一笑,“别废话了,赶紧挖吧,这里迟早要被人发现。” 今天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不可能不引起其他采药人的注意,到时候这片药田可就瞒不住了。 樊磊点头,这么好的何首乌可不能让别人挖了去,他铆足了劲挥动铲子,速度比之前还快。 两人忙得连饭都没顾上吃,等太阳快要落山之际,这片药田也终于是挖了个七七八八。 不得不说,樊磊还真是个干活的好手,要是林岩一个人慢慢挖的话,只怕要挖上两天才行。 当然,今天辛苦了这么久,两人的收获也是不菲,两个背篓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他默默估算了一下,即便不算上那颗最珍贵的人形何首乌,这些何首乌也能卖个三贯钱左右。 这样的收入,差不多抵得上之前一年的采药所得,如何能不让人激动? 这还不算那几株党参,以及最之前的那株人形何首乌,这两种药材过于珍贵,林岩都是贴身收好。 党参是极好的滋补药材,他的想法是自己留着吃了,即便是卖也顶多卖掉两三株。 至于人形何首乌,一般的药贩子根本收不起,他打算回头拿去县城卖了。 总而言之,今日这一波算是实打实的赚翻了。 当然,之所以能挖到这么多大药,还是多亏了情报系统的辅助,别说现在这大雪漫山,很难通过蛛丝马迹分辨出药草的特征。 就算是夏天的时候,想要在郁郁葱葱的杂草荆棘中找到这么一片药田,也得是撞了大运才行。 “走快些,要是那药贩子还没走,可以把这些何首乌都出手了。” 林岩一想到这些药材可都是沉甸甸的铜板,顿时就感觉腿上都有力气了。 两人下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有一道人影从一块大石后跳出,吓了两人一跳。 来人身材消瘦,颧骨突出,狭长的三角眼里隐隐透着一股凶光,看上去五十岁上下的样子。 看清那人的模样之后,林岩瞳孔微微一缩,这人他认得,正是那徐三宝的三叔,徐山民。 这家伙以前是有名的地痞,听说是在道上混的,平日里横行霸道也没人敢管,想不到今日居然盯上了自己。 这家伙,要么就是想抢自己手里的药材,要么就是为那徐三宝而来。 林岩想到这里,立刻戒备起来。 “林家小子,还有这个樊二愣子,你们俩这是挖了不少药草啊?” 果不其然,那徐山民眼睛盯着两人的背篓,露出贪婪之色。 “把药材都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徐山民冷冷丢下一句话,让林岩两人脸色顿时一变。 这可都是他们辛辛苦苦挖来的药材,这个老家伙想动动嘴皮子就要过去,想得美! “怎么还不动?非得逼老子动手?”徐山民见两人不动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嗖地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着两人逼近过来。 看到这徐山民如此霸道蛮横,林岩和樊磊都是满脸怒意。 这徐山民居然敢跟他们亮刀子! 面对徐山民的刀子,两人都没有后退半步,反而是默契地摸向腰间。 在徐山民眼里,林岩不过就是个被扫地出门的窝囊废,而樊磊也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光棍,他根本就没在怕的! 可下一刻,对面那樊磊居然也摸出一把刀子,朝着徐山民迎了上来。 林岩也同时掏出了药铲,同样跟上。 看到两人居然敢迎着自己的刀子上来,徐山民眼角忍不住微微抽搐,旋即在判断了一下局势之后,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你们俩瞎激动个啥?叔刚才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闹着玩的。” 说着,他收起了刀子,脸上浮现少许笑意,仿佛刚才威胁二人的不是他一般。 听见这话,樊磊没有收起刀子,反而是征询般看向一旁的林岩,直到看见林岩收起药铲之后,樊磊也收起了刀子。 “徐叔,这样的玩笑以后不要开了,不好玩。”他冷着脸说道。 “徐叔真是把我吓坏了,刚才我差点就上去砍人了,你说要是伤着徐叔那多不好。” 林岩嘴角同样噙着冷笑,言语不客气道。 两个小子,居然敢威胁老子! 徐山民心中暗骂,脸上却露出和善的表情,“我就是逗逗你们,你们可别失了分寸。对了,你们从山上下来,有没有看见我家三宝?他爹娘找不到他,都快急死了。” 说完,徐山民的眼睛就偷偷瞟向一旁的林岩,林岩脸上没有反应,心思却是快速转动。 合着这徐山民并不是冲着这些药草来的,而是怀疑我杀了徐三宝! “我们一直在埋头找药材,没看见三宝兄弟,徐叔您要不再问问别人?” 林岩神色如常地回复,徐山民盯着林岩看了一会,旋即移开目光,“那我再找找看,找找看……” 林岩和樊磊冷冷看了这徐山民一眼,旋即朝山下走去,徐山民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渐渐森寒下来。 “这个林岩好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022猎税? 回去路上,两人直奔集市。 有了上次徐三宝的前车之鉴,林岩这次没去找那山羊胡,而是分批与几个不同的药贩子交易,卖了三贯大钱之后便不再卖了。 一来是他怕卖太多引起别人怀疑,二来是他打算留一些好药材,明日拿到县城里卖。 “那姓徐的只怕没憋什么好屁,咱们以后得提防着点。” 不用樊磊提醒,林岩也看出来了,这个老东西比徐三宝还坏,今日敢拦他的路,明天就敢撬他的锁,必须尽快除掉。 “樊大哥,你那还有家伙事吗?” 林岩说的是刀子,他手里的药铲破坏力实在有限,刚才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我这把攮子,你先拿着。” 樊磊没有犹豫,直接就把自己的匕首给了林岩。 “我家里还有长弓,比这个厉害,明儿个上山我也背上。” 听到这话,林岩也就安心接下,他总觉得那徐山民还会对他出手。 樊磊点点头,“晚上来家里吃饭,你嫂子炖酸菜羊肉。” “嫂子?”林岩可不记得樊磊成过家。 樊磊嘿嘿一笑,“就是村头的邢寡妇……” 林岩:…… 你俩有这事还不藏着掖着点,还喊我去家里吃饭,心咋就那么大呢? “改日,改日……” 他客套了几句,与樊磊告别。 樊磊看着林岩离去的背影,有些遗憾地摇摇头,“真是没口福,那娘们儿做饭老好吃了。” 林岩刚一回到家中,就瞧见里正王竖站在门口,跟自家媳妇说些什么,他当即加快了几分脚步,就听见那王竖说道:“我听说你家二郎在山上猎到不少野味,我可提醒你几句,这山里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随意取用的,捕猎可是要缴猎税的。” 徐芸赔笑的脸上笑意微僵,显然也是没想到这里正居然管得这么宽,村里这么多人上山采药捕猎的,也没听谁说要缴纳猎税的,为何偏偏要找上他们家? 徐芸心中暗气,可又不敢发作。 里正在村里的威望很大,王姓又是村里的大姓,她知道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王叔您来了,我当是什么大事呢?我不过是前两天在山里捡了两只野兔,这个也要缴税吗?” 林岩快步上前,对于野山羊的事只字不提,只说自己捡了两只野兔。 王竖听见林岩这话,忍不住冷哼一声,“只要是从山里带下来的东西,就都要缴税,如果人人都像你似的拒不缴税,那岂不是乱套了?” 林岩见这姓王的明显就是欺软怕硬,当即冷笑着上前一步,故作熟络地揽住王竖的肩头:“不知王叔你想收多少猎税?” 王竖听见林岩这话,还以为对方这是怂了,当即义正言辞道:“念你是初犯,可以酌情减免,这样吧,两只野兔,只要给我十个铜板,此事便可揭过。” “十个铜板?好说好说。”林岩说着就伸手摸向袖子。 一旁的徐芸见状,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两只兔子就要十个铜板,他怎么不去抢? “爹,不能给!”丫丫也嘟着嘴,满脸的不乐意。 可下一刻,林岩的举动却是让众人全部呆住了。 只见林岩并没有从袖中取出铜板,而是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林岩冷笑着看向身形忽然僵硬的王竖,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王叔啊,铜板我是一个子儿也没有,你要是坚持要的话,要不我给你一刀吧?” 听见这话,王竖脸色大变,他下意识想要后退几步,可林岩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猛然收紧,他一时间竟无法挣脱,而且对方手里的匕首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吓得他冷汗都下来了。 “不要了,不要了,我一个子儿也不要了!”他连连摆手说道,仿佛生怕自己慢了一步,身上就多了一个血窟窿。 “不要怎么行呢?您刚才可是说过,只要是从山里带下来的东西,就都要缴税,如果人人都像你似的拒不缴税,那岂不是乱套了?我看这猎税还是要给!” 听见这话,王竖都要被吓哭了,他急忙道: “林二郎,你别冲动!不就是捡了两只兔子吗,这点野味缴什么税?你手里没钱我能理解,可不能干傻事啊,正好我这手里还有几个铜板,先借你应应急。” 为了保命,王竖此时也是不吝惜钱财,当即摸出一把铜板递给林岩,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此时的他心中后怕,自己为啥要过来招惹这个林岩呢? 他身为里正,吃喝不愁,生活美滋滋,要是因为林岩这种破落户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可是万万不值得的。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当林岩拿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后,这王竖从心底便已经开始惧了。 “那就谢谢王叔了。” 林岩也知道见好就收,当即接过铜板,匕首也收了起来,一切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打扰了,我……我先走了。” 王竖此时终于脱离险境,恨不得拔腿就跑,可林岩却是笑吟吟问道: “不知是哪位好心人跟王叔您说的我上山打猎去了?” 王竖略作犹豫,最终还是选择如实回应,“就是徐山民那老小子,跟我说你小子没少从山里弄好东西回来,那个,我还有点要忙,我先走了。” 说着,王竖就加快脚步,一溜烟地跑了。 徐山民,这狗日的果然没安好心! 林岩暗暗思忖,心中杀意更甚。 “官人,幸亏你及时回来了,不然的话,那里正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徐芸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道,一旁的小豆丁也是一脸崇拜地看向自己老爹。 “那老登不过就是虚张声势而已,你越是软弱,他越是嚣张,你越是强硬,他反倒软了。” 徐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旋即接过林岩背后的背篓,“呀,这么沉?又挖到啥了?” 林岩嘿嘿一笑,“这次挖了不少好东西,已经卖掉好多了,剩下的都是硬货,走,进屋说。” 林岩一把抱起小豆丁,一手揽着娘子纤细的腰肢,进了家门。 023孤狼 “天哩!你居然挖到人参了?” 小木屋里,徐芸看着林岩掏出来的几根党参,顿时惊讶地长大了小嘴,两只眼睛仿佛都在冒星星。 “这是党参,非要说是人参的话,算是穷人的人参吧。” 党参无论从价值还是药性上来看,都不如野山参,当然,这党参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滋补大药了。 “媳妇,以后你每天熬粥或者炖肉的时候,可以放几片党参进去。” 林岩将党参都交到徐芸手里,后者小心翼翼地接过,她迟疑道,“这么贵重的药材不拿去换钱吗?我们自己留着吃?” 听到有吃的,丫丫好奇地把小脸凑过来,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那几株党参,心里琢磨着这党参到底是甜的还是苦的。 “一株党参够咱们吃一个月的,这玩意儿养身子,吃了它手脚不凉,风寒不侵。” 听到这话,徐芸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留下了两株党参,将其余的交给了林岩,“一株能吃一个月,那咱们留两株就够吃了,剩下的这些,你拿去换钱好了。” 如今家里的情况虽然是一日比一日好了,可徐芸依然本着节俭持家的态度精打细算,林岩想了想,便收下了这几株党参。 至于他手里的那株人形何首乌,林岩索性就只是拿出来给妻女见识了一下,没提这人形何首乌的价值。 一来是他自己也有些估摸不准,二来是他怕吓到自家媳妇,别再因为这株大药搞得她觉都睡不着。 “媳妇,那徐山民可能是盯上咱们了,今儿个那姓张的应该就是听了徐山民传的闲话,过来试探咱们来的。” 林岩分析了一下,有点担心这徐山民过来自己家找事,这种地痞流氓之流,他可不愿意家人被其惊吓。 “明儿个我便找人给咱们修建院墙,我让樊磊过来盯着,那徐山民不敢来造次。” 他见妻女似乎都有些怕了,便打定了主意。 “修建院墙?”徐芸听了眼底不禁闪过一抹光彩,露出期待之色。 眼下他们这个小木屋虽然不再透风漏雨了,可仍旧缺少安全感,主要原因就是少了一个像样的院墙,如今自家男人说要修建院墙,她自然是高兴的。 “盖院墙,那得花费不少吧?”徐芸念叨着,然后搬来凳子,从房梁上摸出一个沉甸甸布袋子。 这里面装的都是林岩给她的铜板,她平日里都舍不得花,而是存起来放在梁上。 “官人,你看看这些钱够不够?” 徐芸有些不舍地看了看手里的钱袋子,将其推到林岩跟前,有些忐忑地问道。 看到娇娘子这幅守财奴的模样,林岩不禁觉得好笑。 得亏没告诉她挖到了人形何首乌的事,不然的话她得翻箱倒柜地想办法藏起来。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你这个……这个钱袋子还是自己留着花吧,我今儿个买药材的钱就足够盖院墙了。” 当然,林岩所说的院墙并不是那种砖墙或者土坯墙,而是木墙,没办法,现在天寒地冻的,木墙算是权宜之计了。 “嗯,那回头要是你的钱不够用了,你就跟我说,我这里有。” 徐芸小心翼翼地再度将钱袋子放回到房梁上,旋即拍着胸脯跟林岩说道,那模样真的让人忍俊不禁。 “娘子,我现在确实有一日相求,啊是一事相求……” “嗯?” …… 翌日。 林岩再度确认了一边系统的情报信息之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每日情报已更新!野枝岭有一头孤狼,已困距多时了(白色情报)】 “孤狼?还困距多时了?” 林岩很难不提起兴趣。 野狼虽然凶残,可狼皮价格高昂,一张完整的狼皮价值十两银子,即便是不完整的狼皮,也能卖到四五两银子,所以很多猎人都会铤而走险,上山狩猎野狼,可大都无功而返,甚至葬身狼腹。 原因无他,这野狼性情狡诈凶狠,一般都是成群结队出没,寻常陷阱都难以困住。 一旦被捕,野狼更是凶性大发,甚至有野狼被捕兽夹夹住,硬生生咬断自己的腿而逃生的传闻。 如果说让林岩去猎狼,那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可若是一头落单的孤狼,或许真可以试试。 他吃过早饭,在邢寡妇家中找到了樊磊,先是跟他说了加盖院墙的事,而后又找他借了几个捕兽夹。 “林兄,捕兽夹放置的时候千万小心,切莫伤了自己,另外一定要把位置记准了,要是一脚踩上去,基本上这条腿就废了。” 林岩慎重点头,他本来是想借一把硬弓来着,可他根本就没练过这玩意儿,即便是面对一头虚弱的孤狼,他也不敢把性命交给随机的箭术。 “这是工钱料钱,你拿好了,另外帮我提防着点徐山民那家伙。” 听到这话,樊磊神色顿时严肃了下来,“林兄,你放心吧,那姓徐的别想动嫂子孩子一根指头,除非从我老樊身上跨过去!” “嗯,你多喊几个力工过来,这样干起来快,也能壮胆子。” 林岩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一应装备上山去了。 樊磊也没敢耽搁,直接找来几个壮劳力,又采买了一车木料,准备紧锣密鼓地搭建院墙。 不一会,这些汉子们便在林岩家的小木屋外忙活起来,引来了村里不少闲人的目光。 这期间,樊磊一直都留意着徐山民的身影,出乎意料的是,那家伙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居然从未现身。 估计是没憋什么好屁! 樊磊也不认为那徐山民是轻易善罢甘休的性子,说不定就在憋什么坏主意呢! “伙计们加紧干啊,争取今儿个把这院墙围起来!” 樊磊吆喝着,也卖力地干活起来。 徐芸母女看着院墙一点点立起来了,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同时也有些担心林岩的安危。 “平日里都是樊大哥跟他一块上山,今儿个就他一个人,还有那姓徐的虎视眈眈,希望他早点回来吧……” 樊磊等人不知道的是,那徐山民早在林岩上山之际,便偷偷跟在后面尾随,也一道上了山。 024反杀! 林岩朝着系统指示的路线上山,来到了平日里鲜有人去的野枝岭。 走着走着,还真给他发现了一串奇怪的梅花脚印。 毫无疑问那就是狼的脚印,可林岩却是看出了些许异样。 这一连串的脚印里,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个很浅的脚印落下,显然这头狼是受了伤的。 林岩四处观望,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怪石嶙峋的山谷之中,这山谷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再加上积雪覆盖,几乎让他有些迷失方向。 “难怪村里的老猎户也不愿意来这野枝岭,要是在这里转了向,只怕出去就难了。” 不过他有系统在手,倒不怕在这山里迷路,但走到这里之后,林岩不敢贸然前进了。 山谷之中可供通行的路径太过狭窄,如果在这里与那头孤狼遭遇上的话,双方都不好脱身,如此一来便只有正面硬拼,林岩显然不愿。 他取出捕兽夹,在周围几个小径的必经之路上布下,放上几块羊肉做饵,旋即便准备隐匿身形,坐等那孤狼上钩。 还不待林岩有所动作,忽然听见背后风声乍响,他下意识向前一扑,整个人当面摔在雪地里。 嗖! 就在林岩刚刚扑倒的那一刻,一枚箭矢破风袭来,几乎就是擦着林岩的头皮掠过,没入不远处的雪地上,尾羽犹自颤动。 “偷袭!是你!”林岩回头就看到了一脸狞笑的徐山民,后者冷笑着再度张弓搭箭,“好警觉的小子!我就知道三宝是你杀的!” 果然! 那徐山民可不是好糊弄之辈,想必是早就怀疑上自己了,今儿个看来要分一个你死我活了! 林岩眸光一凝,抬手扬起一片雪雾,拔腿就跑。 “哪里跑?” 徐山民赶忙放弦,可这一次依旧射空,他快步追上去,却发现林岩已经闪进一道岩缝里。 “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我已经看见你了,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徐山民追了过去,却并未发现林岩的身影,他故作镇定地喊话,眼神时刻警惕,想要逼迫林岩露出马脚。 “三宝说你挖到了何首乌药田,看来这事是真的,待我了结了你,再去把你家翻个底朝天!” “对了,你那小娘子好像还不错,老子也要尝尝滋味儿,你还有个闺女是吧?老子直接卖到……” 就在这时,徐山民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的岩缝之中闪过一道人影,正是满脸愠怒的林岩。 “徐山民,我卖你妈!我把你妈卖到雷峰塔!” 徐山民来不及听林岩骂得什么乱七八糟,他要的就是激怒对方,让其自己暴露踪迹。 他抬手一箭射过去,却再次被林岩提前躲避。 徐山民急了,抽出腰间的攮子就追了上去。 还没跑出几步就感觉脚下一痛,整个人踉跄摔倒,脑袋直接磕了个大口子,手中的攮子也飞了出去。 他骂了一句晦气,还以为是绊到石头上来,低头一看,顿时心头一紧。 他脚下不知道何时踩到了一个捕兽夹,左腿已经被夹得有些扭曲变形,鲜血正不断流淌着。 这小子居然设陷阱! 徐山民心头一惊,正要拖着伤腿跑路,就见林岩径直朝着自己冲了过来,林岩手里的攮子明晃晃地泛着寒光,双目透出凛冽的杀意。 “老狗!纳命来!” 嗤拉! 徐山林胸前被划开一个大口子,厚厚的冬衣棉絮乱飞,但又很快被鲜血染红。 “林岩,林老弟,手下留情啊……”徐山民被对方这一刀彻底震慑住了,在死亡的恐惧下,徐山林再没了刚才的狠辣阴翳,不断哀求着林岩放过他。 “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林岩冷笑,手中的匕首更快了一分。 刚才是他第一次跟人拼刀子,这一次他直接瞄准了对方的要害,一刀抹了徐山林的脖子。 噗! 鲜血溅了一地,徐山林的身子直接软倒下去,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恐惧和不甘。 “既然知道你这老狗盯上了我,我又怎会不防备?” 林岩靠在一块大石上,剧烈地喘着粗气,身上全是冷汗。 刚才真可以说得上是搏命,若是自己跑得再慢一些,或者这徐山林射得再准一些,只怕此时躺倒在地的,就是自己了。 他捡起徐山林掉在地上的攮子,入手颇沉,刀口隐隐泛着淡淡蓝色光泽,寒气逼人。 “好攮子!” 林岩拿起跟自己的匕首对比了一下,发现二者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搞不好这徐山林还真的有点背景,居然能搞到这么好的攮子。” 林岩在徐山林身上又摸出几块碎银,然后便好好端详了一眼那把长弓。 这长弓应该是由硬木制成,射出的箭矢速度更快,威力自然也就更大。 虽然林岩不太懂弓,可也能看得出,这把硬弓比樊磊家里的那把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他将长弓和羽箭据为己有,打算回去再习练一下箭术。 “杀人放火金腰带,不得不说还是抢劫来得快啊……” 林岩不禁感慨,就这么短短一会时间,自己就收获了足足三两银子,还有一把兵刃,这钱来得可真快! 就在林岩嘀咕之际,不远处的山林里突然传出一道痛苦的狼嚎声,林岩心头一喜,这是捕兽夹建功了。 他沿着自己设计好的路线朝着狼嚎声寻去,果真在一块大石后发现了一头野狼的踪迹。 那野狼似乎已经瘸了一条腿,只是那条伤腿还好巧不巧地踩中了捕兽夹,这下可彻底跑不掉了。 嗷——呜! 那野狼见有人类朝这边摸了过来,顿时发出恐吓的狼嚎声,尖锐的狼牙也一同呲了起来。 林岩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一次直接抬手给那头已经虚弱不堪的野狼抹了脖子,那头孤狼立刻抽动起来,狼血四处喷溅。 “这身皮子有些破了,但应该也能值不少钱。” 林岩说着,便开始给那头孤狼剥皮,不一会便拿到一块还算完整的野狼毛皮。 处理好毛皮之后,林岩又取了一些有用之物,然后将狼尸和徐山民的尸首堆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块木质令牌从其身上掉落下来。 林岩捡起一看,脸色有些难看。 那木牌上分明写着“虎狼帮”的字样。 “这家伙还真是道上混的……” 林岩顿觉有些棘手,如果让这虎狼帮知道徐山民是死于自己手中,很可能会上门报复自己。 他决定毁尸灭迹。 “都说杀人容易抛尸难,还好我有这个……” 他从采药箱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一个小药瓶,撒在徐山民的尸骨之上。 腐肉粉。 这也是爷爷留给他的一种药粉。 药粉撒在尸首之上,可以使其骨肉快速腐蚀,腐肉散发的气味还会引来一些食腐动物。 不出明日,这徐山林便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这一趟收获不少,狼皮还要狼牙也都可以卖钱,而且还除掉了那个徐山民。” 林岩心情不错,背着药篓就下了山。 025坊市 “今儿个时候还早,正好去一趟县城。” 林岩下了山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前往集市,而是搭上了一辆前往县城的牛车。 这几日以来,他接连在山上有所收获,如今已经引来了有心人的注意,此时自然是不能再去那边晃悠了。 集市上,王竖带着几个族中小辈守了许久,也不见林岩的身影,不禁面面相觑。 “那小子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所以没敢来集市?” “也没准是今儿个没挖到药材,哪有人天天撞大运的?” 王竖听着几个小辈的议论,忽然想起了昨儿个徐山民找他的情景,再一联想到徐山民的行事作风,王竖不禁冷笑。 “也许是被人做掉了也不一定,等我回去问问山民……” 他们根本就想不到,也不可能会往那方面去想,那徐山民已经被林岩做掉了。 …… 桐武县。 乃是黑龙郡九县之一,因背靠着大边山,所以药材木材行当比较发达,这也是林岩选择去县城里交易大药的原因。 从老王庄大概有两个时辰的车程,林岩跟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算是对桐武县有了更深的了解。 在车夫嘴里,桐武县是世间最美好的地方,桐武县又是世间最难混的地方。 若是权贵,在桐武县可以当人上人,可以去最好的酒楼买醉,睡最美的花魁。 若是有些小钱,也可去花楼潇洒一夜,或是赌坊博上一博。 可若是没钱,那在县城里就是寸步难行。 吃一顿便饭要三十文,住一宿客栈要上百文,而且这县城里的势力错综复杂,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普通老百姓,所以大部分进城讨生活的平头百姓,只有夹起尾巴做人的份。 “员外巷,武馆街,万花坊,这些地方尽量别去。” “像咱们这种倒卖山货的,一般都去城南坊市摆摊,运气好的话能捞上一笔,运气不好的话,只怕还要把本钱亏出去。” “这是为何?” 林岩隐隐察觉到不对。 他又不是去万花坊消遣赌钱了,怎会把本钱也赔进去? “年轻人,坊市摆摊不要利钱的吗?只要你去坊市摆摊,一日就得交一百文的利钱。如果摆上一天,结果啥也没卖出去,这利钱可是实打实花出去了。” “还有,这些坊市全都被各大帮派占据着,真要去了坊市,眼睛可得放亮点,离那些地头蛇远点。” 听了车夫的这一顿介绍,林岩顿时对于桐武县有了更深的认识。 总的来说,县城的机会更大,但风险也大,他既然选择来了,那是一定要见识一下的。 进了县城,林岩没去城北见识一下花花世界,而是直奔城南坊市。 城南坊市,就是一条繁华喧嚣的大街,街头挤满了各式商贩,有长期在此做买卖的小生意人,也有占据巴掌大一块地方摆摊交易的赶山人,林岩在交过一百文利钱之后,便被分配到一个同样是巴掌大的地方作为自己的摊位。 他环顾四周,只见附近全是与他类似的采药人,看来这也是坊市管理者的故意安排,让同类商品都摆在同一区域,这样的确是方便了买主寻找自己想要的货物,但也无形之中加剧了摊贩们之间的竞争。 就在林岩刚刚在自己摊位上站定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周围商贩那略显不善的目光。 对此他选择直接无视,要是因为怕同行嫉恨的话,那还是不要干好了。 无论是哪行哪业,同行都是冤家,林岩只想尽快将自己手里的药材和狼皮出手,哪管这些家伙的心情好坏。 将自己的摊位清理干净之后,林岩便从药篓里取出了一些常见的普通药材,想了想他又取出一株党参,一株何首乌,摆在摊位上最显眼的位置上。 人形何首乌太过稀罕,他暂时还无法确定此处是否适合拿出来贩卖,索性就先拿一些不太珍贵的药材试试看。 就在林岩将这些药材摆放整齐之后,周围的那些商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约而同地落在林岩的摊位之上,在辨认出何首乌和党参两味药材之后,那些人脸上都是浮现了极其相似的嫉妒之色,同时在心里暗暗腹诽,这又是一个走了大运的毛头小子。 将这些人表情变化收入眼中的林岩,顿时觉得自己选用这些药材十分明智。 党参、何首乌固然珍贵,但这些赶山人也不是没遇见过,虽然眼红,可也不至于为此犯险。 要是一下将狼皮或者人形何首乌掏出来,只怕那些商贩们就无法保持淡定了。 虽然说坊市里有规定,不可有盗抢之举,可如果是一株人形何首乌的话,到时候说不定真会有人不顾一切来抢。 比起山脚下的集市,这县城坊市里的人流量明显要大上不少,即便周围全是贩售药材山货的商贩,林岩这边也是接待了几位主顾。 只不过那些人都只是选购了一些不太值钱的便宜药材,林岩还是不急不躁地等着,不一会,便有一个身形看上去有些消瘦的长衫男子在林岩的摊位前驻足。 “这株党参还不错,多少钱?” 林岩打眼看去,只见这名长衫男子面皮白皙,但眼眶发黑,俨然是一副身体被掏空的形貌。 “这位郎君好生俊朗,这一株党参只收您500钱,药效绝对够猛。” 那长衫男子明显也觉得这党参年份不错,可还是皱了皱眉,“五百钱,贵了。” 按照这里的市价,这一株党参顶多值四百钱,这株党参品相和年份即便是比较好的,可也顶多就值个450钱。 “郎君,你买这党参可是为了滋补身子用的?” 林岩见这长衫男子像是有些钱的样子,便故作神秘的笑着说道: “我这里有枪蛋炮三件套,兄台要不要来一套?” “枪蛋炮?”长衫男子闻言微微一愣,旋即脸上浮现出极其感兴趣的表情。 “可是那大补之物?”长衫男子扫了一眼,见林岩这里摆着的都是些药材,顿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些。” 026药铺 长衫男子听后眼睛顿时一亮,“可是野山羊的?那玩意儿劲儿大,家养的不行。” 林岩嘿嘿一笑,“野山羊的跟这个比起来可差远了,我这是狼的……” 见长衫男子露出明显意动的神色,林岩凑近了些,将药篓掀开一道缝隙,让长衫男子看了一眼自己从那头野狼身上取下的三件套,后者顿时馋得几乎要流口水。 “兄弟,你这个三件……三件套我要了,连同那株党参,五百文,如何?” “六百文。” “你怎么又往上提了这么多?” “兄台,野山羊和野狼的差别,想必不用我多说吧?野山羊都是大补了,这要是野狼的,还不直接起飞咯?你既然不想要,那不如我自己留着了。” 林岩说着,就要收回药篓,那长衫男子顿时急了,“六百文就六百文,你赶紧给我包起来。” “好嘞!” 这一番操作直接把旁边的商贩看呆了,他们纷纷朝林岩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同时以一种看冤大头的目光看向那长衫男子。 “小了,格局小了……” 林岩顿觉这些商贩鼠目寸光,他们只知道一株党参不值五百大钱,却不知道补肾对于男人来说价值有多高。 有了好的开始,林岩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状态,陆续又卖出几根党参和何首乌,然后在一众商贩那有些麻木的目光中,将那张灰白的狼皮子摆了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没见过真正的狼皮是啥样,所以在林岩拿出这张皮子之后,他们也无法估量出后者的价格,自然也就嫉妒不起来。 事实证明,县城里还是有识货的人的。 “咦?” 一道纤细的人影在林岩的摊位前驻足,那是个眉眼分明的年轻女子,却乔装成男子模样。 林岩之所以一眼看穿,主要是这人长得比刚才那个肾虚哥还要秀气,虽然眉眼之中透着英武,但仍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而且她还没有喉结。 “这位兄台,看中啥了,尽管挑选!” 林岩看破不说破,他只想尽快将手里的货物出手。 “你这张皮子,多少钱?”英武美人故意粗着嗓子说话,林岩听了差点笑出声来。 “二十两银子。” 他觉得这女子可能是个外行,所以直接狮子大张口。 事实证明,女子的确是个外行,她听了价格之后微微颔首,旋即痛快地摸出二十两银子,准备递出去的时候,她好像忽然想到自己应该还还价,于是道: “能不能便宜点?” “不能。” “……” 犹豫片刻,那女子还是以二十两银子买下了这块狼皮,心满意足地走了。 林岩含泪赚了20两银子,却故意露出一副卖亏了的心痛表情,让那女子感觉心情颇为不错。 “还有几株党参和何首乌,要不要再等几个冤大头?……不,是好心人。” 林岩正犹豫着,忽然就瞧见几个混混模样的汉子提着棍子围到一个摊位前头,他听到对方讲了几句“虎狼帮”“孝敬钱”等字眼,又听到那商贩争辩了几句,然后为首的混混一脚将那商贩踹翻,几个混混围着那可怜的商贩围殴起来。 周围的商贩见状,纷纷向远处躲避,路过的行人对此也是视若无睹。 “这就是帮派地头蛇,跟他们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林岩暗叹一声,旋即麻利地收拾好药材,快步离开了这一处坊市。 他今日已经在此处赚了许多,或许已经招致了周围商贩的嫉妒,此时溜之大吉方为明智之举。 在街上兜了几圈后,林岩确认了身后没有人尾随自己,便循着一股药香来到一处街巷,走了几步之后,他在一处铺面前驻足,嘴角露出笑意: “果然是家药铺,看看能不能把人形何首乌卖出去。” 找一家药铺碰碰运气,这是林岩思前想后的决定。 至于为什么不是一上来就找药铺,而是先去的坊市。 林岩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一方面是药铺根本就不会收购自己手里那些寻常药材,二来也是看看这县城里的营商情况如何。 现在看来,广大的跑山人面临着不小的竞争,已经多方的盘剥,日子也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好过。 这也就是自己手里有何首乌和党参,以及那张狼皮的缘故,不然只怕也要在这里苦守上一天,收获却并不尽如人意了。 当然,想要与药铺交易,也绝非是易事,对方无论是从规模还是财力方面来说,都不是钱信那种小药贩子可以比拟的。 林岩看了眼站在药铺门口那个神色倨傲的伙计,心里如是想到。 见林岩站在自家药铺门口徘徊不走,那伙计顿时不客气道: “跑山人还请移步坊市,我们药铺只收熟人的货。” 这伙计的潜台词就是,你这山里来的穷小子,还是别来这里给大爷捣乱了。 听见伙计这话,林岩也不生气。 毕竟药铺收药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证药材的纯正,药效才能过关。 若是什么人挖到些药草都来这里交易的话,难免会收到假药,这样麻烦不说,岂不是连自己的招牌也要砸了? 所以药铺一般都是与那些有实力的药商建立稳定合作,自然不会对林岩这种跑山人有什么好脸色。 “这位小哥,我手里正好有一批好货,想要与贵店合作,能不能见见你们掌柜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岩脸上带着笑意,冲着那伙计拱手说道。 “好货?”那伙计昂着头,几乎用鼻孔看向林岩,“你说好货就是好货,拿出来看看!” 那伙计见林岩真的去掏药篓,他冷笑一声,准备在对方拿出药材的那一刻就出言嘲讽几句,然后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扫地出门。 “我这株何首乌,你看算不算好货?” “何首乌算什么好货……卧槽!” 林岩说着,便取出药篓里的那株人形何首乌,那伙计一听是何首乌,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刚要出言嘲讽,可接下来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人形何首乌!客官里面请!” 伙计足足愣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旋即收起脸上的倨傲之色,转而十分恭敬地将林岩请进了店里。 027成交! “掌柜的,这位兄台手里有好货……” 那伙计将林岩引到了一间侧室,便赶忙去通报掌柜。 那掌柜是一个相貌清癯的老者,胡须已然白了,听见伙计这话,顿时眼里露出一抹惊喜,“可是棒槌?” 这掌柜的口中所说的棒槌,并不是骂人的意思,而是药材行当里的行话:棒槌就是人参的意思。 伙计挠挠头,“不是棒槌,但也不比棒槌差多少,那人带了一株人形何首乌过来。” “人形何首乌?快带我过去看看。”那白胡子掌柜不禁加快了步伐。 在侧室中等待的林岩,没想到掌柜的这么快就过来了,他看这掌柜的年纪似乎不小了,顿时恭敬地拱了拱手,“掌柜的……” “快把那株人形何首乌拿来我看看。” 掌柜的没等林岩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看一下人形何首乌。 林岩摇头轻笑,旋即取出人形何首乌,大大方方地递给了掌柜的。 “真是人形何首乌,比我上次见到的那株还要大上一些……好!好!好!” 掌柜的连说了三声好,显然是对于这株大药爱不释手,他端详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向林岩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老夫孙明堂,正是这间药铺的掌柜。” “林岩,见过孙掌柜。” “林兄弟,你这株大药,不简单啊?老夫冒昧地问上一句,这株大药,是你自己挖到的吗?” “那是自然。” 孙明堂的眼底闪过一抹赞声,“林兄弟好本事啊,这株何首乌老夫收了,作价……作价五十两,如何?” 五十两! 一旁的伙计都听傻眼了。 他虽然听说这人形何首乌珍贵,可也没想到这么一株大药,居然能卖到五十两的价钱。 要知道,他在这药铺里当了七八年的伙计了,也才攒了二十几两银子而已,这小子仅仅是卖掉一株大药,就抵得上他十几年的积蓄,这如何能不让他震惊? 当然,人形何首乌是可遇不可求的,这价格也是难以估量。 若是真心喜欢这大药的,几十上百两也有人买,若是单单论起药效来说,这人形何首乌也还是何首乌,不会有太过离奇的疗效。 林岩默默思忖了一下,决定还是将这株大药出手为好,眼下家里处处都是用钱的时候,这人形何首乌即便再珍贵,若是不能换成白花花的银子,那也一样是白搭。 “成交!”林岩爽快地答应下来,孙明堂脸上顿时浮现喜色,当即便取了银两交给林岩。 “林兄弟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大药,尽管送到我这里来,你放心价格上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孙明堂显然心情不错,爽快地说道。 “不知贵堂对于哪些大药的需求比较大,我日后多留意一些。” 林岩没有把话说得太满,毕竟情报系统给出的信息,并不一定完全吻合孙明堂的需求,还是提前了解一下为好。 “棒槌,红景天,当归,都是现下的抢手货,林兄弟若是挖到了,尽管送到我这就是。” 野山参和红景天都比较稀罕,想不到当归也很稀缺,林岩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那当归可是军中所需?” 林岩从爷爷的药书上看过一个当归四补汤的药方,听说是军中冬季御寒防冻的良药。 “正是,以前这当归只是二十五文一斤,现如今已经涨到了五十文一斤,这价格可能还有的涨。” 孙明堂也没藏着掖着,这消息其实早就在县城里传开了,他现在说出来也不算什么秘密。 “林某明白了,下次若是采到这几味药,一定第一时间送到贵堂上。” 说着,林岩便与两人告辞,采买了一些物品之后,再次搭乘牛车回到了老王庄村。 …… 回到家中,林岩发现院墙居然已经修筑完毕,虽然说这院墙不大,但看上去颇为坚固,一人多高的木桩整齐排列着,让人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官人回来了。” 徐芸笑着迎了出来,“樊大哥带着匠人们刚走,这些人干活真是个顶个的麻利!” 林岩笑了笑,“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你没留他们吃顿饭再走吗?” “留了,他们都不肯在这吃,等以后你再请樊大哥他们过来吧。” 看来这些汉子都挺懂得分寸,把院墙建好之后就自觉离去了,毕竟自己这个当家的当时并不在家。 “行,回头是得请他们吃顿饭感谢一下。”林岩点点头,发现徐芸和丫丫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林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怀里踹得鼓鼓囊囊的,肩头还挂着一张硬弓,腰间除了药篓还有一个箭袋,看上去是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进院里说。” 林岩神秘一笑,拉着妻女进了院子,然后将门栓挂好,还落了一把厚重的铜锁。 这是他特意在县城里买的上好的铜锁,有了这把锁,这样就不怕晚上有人来溜门撬锁了。 “官人,你这是上山打猎去了?” 徐芸帮着林岩取下硬弓,她也认不得这武器的好坏,只是觉得林岩身上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有些紧张地问道。 “嗯,我杀了一头狼,还有那徐山民……” 林岩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徐芸美眸一缩,浓密的长睫毛微微颤抖,显然内心无比惊骇,她赶忙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男人,见他身上似乎并没有受伤,顿时尝尝松了一口气。 “杀得好,杀得好……” 说实在的,这一天她其实都在提心吊胆,那徐山民在村里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村里就没有不怕他的,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会不怕? 而且,自家男人今天这么着急忙慌地修建院墙,不也是为了防那些像徐山民这样的地痞流氓吗? 如今听到这样的坏种居然被自家男人给解决了,徐芸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把你吓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林岩见徐芸这副胆战心惊的样子,顿时有些不忍,他没敢告诉她,那徐山民背后可能有着虎狼帮的背景,还有那个里正王竖可能也盯上自己了。 当然,林岩虽然心中警惕,但也并不怕这些人,面对外界的善意或者恶意,他向来是奉行着“朋友来了有酒,豺狼来了有猎枪”的处世准则。 那徐山民也算是恶名在外吧,不一样是被自己解决了? 林岩见气氛似乎有些凝滞,于是从怀里取出一物,在徐芸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娘子,你看这是什么?” 028来贼了! 徐芸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林岩手里的物件。 那是一支明晃晃的银簪,造型优雅,做工精致,看上去就不便宜的样子。 “这簪子,是送我的?” 徐芸顿时觉得心跳加速,她与林岩成婚这些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买礼物送自己,顿时有些不敢相信。 “不送你还能送谁?” 林岩笑着将发簪别在徐芸那乌黑亮丽的长发上,衬托得她的气质更加脱俗,隐隐有一种当家主母的气势了。 不得不说,徐芸不仅容貌身材没的说,气质这一块也是十分出众,虽然说她整日忙着屋里屋外的事,穿得也跟普通村妇没有什么差别,可就是透出一股旁人没有的豪门少妇气质,让林岩不自觉沉迷。 “娘子,你真美……”林岩这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娘亲坠美啦!”小豆丁也在一旁笑道。 徐芸闻言,莞尔一笑,赶忙取来铜镜照了起来。 女子爱美,徐芸自然也不例外,她在镜子前摆弄了一会,旋即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旋即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征求道: “官人,这银簪太贵重了,要不……要不我们还是退了吧?” 我就知道。 林岩早有准备地板起脸来,“为夫送你发簪也不要,是不喜欢吗?” “喜欢……” “喜欢那就戴着,一支银簪而已,日后我还会送你更多衣裳首饰,说不定以后首饰多了,你就不喜欢这一支了。” “谁说的?我会一直喜欢的。”徐芸像是小女子一般撅着杏唇反驳道,林岩看了不禁一乐。 还得是使些手段才好用啊,以后得慢慢培养她们母女俩花钱的习惯了,不然以后自己发了家,两人的消费观念还跟不上来,那他赚那么多钱干嘛? “这几贯钱你们拿去花,过几天我还会再给,可不能一味地存着了。” 林岩在手里留下七八十两银子,剩下的都交给徐芸,这样一来,徐芸也可以有足够的钱支撑家庭开销,他也有资本去赚更多的银子。 徐芸本来还沉浸在心疼簪子钱的,可是见到林岩又给了自己这么多钱,顿时就把那些情绪抛到脑后,开始琢磨着怎么最大化的利用这些钱了。 夫妻俩交流了一会,徐芸便一边带娃一边做饭,林岩则是来到院中,用几根木棍和一块木板做了一个简易靶子,开始习练箭术。 上一世,他倒也摸过几次弓箭,懂得一些开弓技巧,就是准头有些随缘。 只见林岩摆好姿势,从箭囊里摸出一只羽箭,将硬弓一点点张开。 “真不愧是硬弓,以我现在的力量,只是能拉到八成满,再大的话就晃得厉害了。” 林岩试着调整了一下角度,旋即弓弦一松,只听嗖的一声,羽箭直直插在地上,距离靶子还有一米多远。 林岩嘴角略微抽搐,旋即略微调整了一下角度。 嗖! 这一次,羽箭射中了木墙,偏了大概半米的距离。 “还是得多练……” 林岩拿出了狠劲,开始不知疲倦地练习着箭术,不知不觉就已经天黑了。 “官人,该吃饭了。” 系着围裙的徐芸,在林岩身侧晃了晃,柔声喊道。 “嗯,吃饭。” 练了两个时辰的箭术,林岩都觉得手臂有些酸痛,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唤了。 不过这两个时辰也不是没有效果,他现在十次能有七次上靶,就是准头还不够准。 “再多练习几日,或许就可以试着上山狩猎野兔了。” 林岩心满意足地放下弓箭,陪妻女一起吃饭,林岩进城一趟,也买回来一些猪肉白菜之类的食物,这些在后世十分普通的食材,可在这个时代。又是寒冬腊月,这伙食简直就是过年的待遇。 饶是徐芸和丫丫饭量并不大,两人也吃了不少饭菜,林岩看得心头一片温暖。 眼下他们一家子虽然还住不起县城里的大房子,可至少现在这间小木屋,也足够温馨了。 由于吃得很饱,丫丫睡得很早,林岩又与徐芸深入交流一会,正准备睡觉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些许动静。 他爬起来,透过屋门朝院门看去,只见那扇崭新的木门正微微晃动,他不禁心头一凛。 今夜无风也无雪,门扉却在动。 这是来贼了! 院墙才刚刚围上,就有毛贼敢大晚上溜进来,真是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林岩眉宇之中透着怒火,抄起攮子,背上弓箭,就钻出了木屋。 借着月色,林岩看到院门的缝隙之中,探出一把匕首,此时已经将门栓挑开,但没想到还有一把铜锁牢牢固定着门扉,让他一时难以进入。 林岩不禁暗自庆幸自己防患于未然,若是今日没买这把铜锁的话,只怕门外那毛贼说不定已经溜进来了,虽说对方不一定敢杀人,但毕竟还是带着刀来的,少不了要惊吓到自己的妻女。 一想到这里,林岩就起了杀心。 他翻身上墙,张弓搭箭,对准了门外那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就是一箭射出! 嗖的一声破空声响起,遗憾的是仅仅射中那人脚下的地面。 那道人影被吓了一跳,骇然抬头,正好与端坐在墙上的林岩对上视线。 看清那人模样之后,林岩顿时脸色更冷,“狗日的王竖!看箭!” 他没废话,直接又抽出一根羽箭,搭在弓弦之上。 见到林岩居然出手如此狠辣,王竖脸上立刻露出惊恐之色,转身拔腿就跑,同时还不忘大声求饶,“林老弟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我抬你妈!我他妈射死你!” 方才那一击不中,现在对方又在逃跑当中,林岩自知不能操之过急,这一次刻意瞄准了一会,方才松开弓弦,发出“绷”的一声震颤声。 也许是下午的练习有了效果,也许是这一次出手足够稳定,这一箭相隔十几步,居然噗的一声命中了王竖的右肩,疼得他一阵呲牙咧嘴,冷汗都下来了。 不过在生死危机之下,这家伙居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两条腿发了疯似的倒腾,跑得飞快,很快就超出了林岩的射程范围。 “狗日的算你命大!再有下次我定杀你!” 此时正值深夜,林岩也不敢贸然追出去,谁知道外头有没有王竖的同伙等着埋伏自己? 而且他也发现了自己这箭术的准头还是有些差劲,真要是生死厮杀起来,说不定会被自己的随缘箭术拖累,这种没把握的仗,他不会随意冲动。 “下次挖点毒草回来,给箭尖淬上毒,擦破点皮就得死!” 029虎狼帮 王竖回到家中的时候,衣衫已经被鲜血浸湿,在寒夜里冻成一块血坨子,让他止不住地打摆子。 扑通! 他撞开家门,吓得家中妻小猛然惊醒,两个儿子还以为是进了贼,抄起铁叉就冲了出来,谁知一看竟是自己的老爹。 “爹!你这是咋了?流了这么多血!” “谁把你伤成这样?我去把他杀了!” 两个儿子见自家老爹伤成这样,顿时是又惊又怒。 “杀个屁!赶紧把门锁好,扶我进去!”王竖此时的嘴唇都是白的,他喘着粗气喝止了两个儿子,生怕这俩混小子一个冲动追出去,那样小命就丢了。 他被林岩那一箭个射怕了,这一箭虽然只是射中肩头,可他能感受到对方明显是瞄着自己的咽喉去的,要不是自己跑得快,这一次只怕就回不来了。 “爹,到底是谁射伤了你?是咱老王庄的人不?” 两个儿子围在王竖跟前,显然还不死心。 他们王家在老王庄那是第一大姓,要不然王竖这样的德行也不可能当上里正。 今天自家老爹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他们一心只想着要报复。 “先给你爹治伤,都给老娘闭嘴!” 到底是王竖的婆娘刘氏知道轻重缓急,这老王庄里是没有大夫的,而她正好也懂些医术,“来帮我按住他的伤口!” 刘氏吩咐一声,旋即快速净手,她定了定神,攥住那只插在王竖肩头的箭矢,猛地一拔—— “啊呀——” 伴随着王竖的惨叫,鲜血再度飙了出来,两个儿子赶忙按住伤口,防止他失血过多。 此时,刘氏口中已经含了一口烈酒,噗的一下喷在伤口之上,直把他疼得身子都弓了起来。 “按住他,老娘给他上药包扎!” 两个儿子依言照做,刘氏麻利地撒上药粉又好一番包扎,这才将流血止住,此时的王竖已经昏死了过去。 刘氏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的她满手是血,表情冷硬,看得两个儿子心头不禁一颤。 “你们看看他这伤口多深!这是硬弓造成的伤势,若是对方准头再好些,只怕你爹已经凉了,也可能对方只是故意射偏几寸,这是在警告我们。” 听着老娘的分析,两个儿子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刚才要真是冲动上头了,说不定自己也会死伤在外头。 “刚才的莽劲儿上哪去了?还继续追出去啊!” 两人顿时蔫了,不敢言语了。 “那就滚去睡觉!”老娘发威了,两个儿子也不敢忤逆,乖乖回屋了。 缓和了半晌,王竖这才清醒过来,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瞧着守在自己跟前的婆娘,不禁乐了,“你这婆娘下手够狠的,刚才疼死老子了……” “活该!我看你还去不去惹那林二郎了!” 刘氏显然是知道王竖去干嘛了,不过听话音,似乎她是反对王竖去惹那林岩的,之前王竖还不屑,现在他也是一阵后怕。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惹谁不好,偏要去惹那林二郎!” “不敢惹,这下不敢惹了……” 王竖此时冷静下来,越发觉得自家婆娘分析得对。 村里谁都知道林二郎先是被林家扫地出门,而后又回到林家大闹了一场吵着要分家,听说当时闹得很僵,连水缸都砸了。 由此可知,这林岩现在的处境有多惨,偏偏这样的人越是不能得罪。 上次自己去找茬,对方就混不吝地跟自己亮了刀子,这次居然还鬼迷心窍地半夜摸到他家里去,真是耗子舔猫须,纯纯找死了。 “看来那小子第一箭就是故意射偏的,我当时就应该给他跪下,说不定他就停手了,这一箭,挨得不冤……” 见王竖似乎想明白了,刘氏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了下去,“今夜之事切不可声张,要是真让那林岩记恨上咱们了,以后恐怕就没好日子了,你不是怀疑徐三宝和徐山民都是林岩杀的吗?现在看来,肯定是他没错了。” “那咋整?明个儿虎狼帮的人过来问话,我答是不答?” “你虎啊?掺和这事你是嫌命长了吗?你这不是受伤了吗,明儿个直接称病,闭门谢客吧。” “嗯,这次我听你的。” …… 这一夜,王竖一家子担惊受怕的彻夜难眠,林岩反而是回去好好睡了一个回笼觉。 他一眼就看出那王竖不过是色厉内荏的家伙,那一箭虽然没能要了他的命,但足以把他吓个半死。 第二日,虎狼帮的人过来过问徐山民的下落,王竖称病婉拒,那些人还是不管不顾闯进来查看,见他的确面色白得吓人,便没多说什么纷纷离去。 林岩早上起来便一直在院子里习练箭术,昨儿个他初次手持弓箭实战,让他切切实实见识到弓箭的威力,便下定决心已定要练好箭术。 …… 虎狼帮一行人在老王庄转悠了好一阵子,也没打听出徐山民的下落,便越发确信了一点猜测。 那就是徐山民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一行人为首的中年刀疤脸汉子沉吟片刻,脸上浮现狐疑的神色。 他是虎狼帮中一个堂口的副堂主,名为乔震。 那徐山民是他的手下,如今死得不明不白,他自然心头憋着一股火气。 “这徐山民好歹也是我虎狼帮中人,若是这么容易就被人给做了,我们还不声不响的,势必会被人觉得咱们好欺负!你们去村里给我造些声势出来,我隐隐有种直觉,徐山民的死,与这村子脱不了干系!” 帮派的作风,向来就是横行霸道,乔震口中的闹出声势,就是指在村子里打砸一通,说不定威逼之下,可以从这些村民口中得知些许线索。 “黑皮,虎子,你们去村东头,东子,山鸡,你们去村西头,注意手底下留个分寸。” 乔震吩咐一句,四个手下便纷纷领命而去,他之所以叮嘱了一句注意分寸,还是因为这并不是帮派火拼,没必要逞凶斗狠,可若是失手打死打残了几个,他们也不在乎这些。 平头百姓而已,在他们眼里跟牛马没什么区别。 “东子,你去这家,我去这家。”东子和山鸡来到村西头,各自寻了一户人家,纷纷撸起了袖子,砰的一脚踹开了大门。 木板门应声而倒,把院子里的林大石和林安德吓得一激灵。 原来,这山鸡随意挑选的一户人家,竟是林家。 030盘问 林大石正跟自家老爹说林岩呢,自从林岩分家之后,这日子非但没有如他们所愿过得越来越差,反而是越过越好,听说都已经筑起了院墙,过得越发红火了。 “老二这个没良心的,肯定是在山上挖到了大药了,这才火急火燎地跟咱们分家,爹,你当时就不该签字啊!” 林大石发现了,自从那林岩分家之后,他这边的生活质量就直线下降,以前偶尔还能吃到点荤腥,现在别说荤腥了,吃饱饭都不容易。 林安德别看嘴上不说,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后悔的,以前老二他们一家子操持着家里家外,他这个一家之主根本都不用操心,可以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现在呢? 自己需要考虑这一大家的开销,还得替老大一家带孩子,自己那婆娘更是天天骂骂咧咧,因为这一大家的家务活全落到她的肩头了,能没有怨气吗? 至于说使唤老大和老大媳妇?那俩人懒得都快长蛆了,根本指望不上一点。 林安德有时候都在想,要是有一天把祖上留下来的家产都吃光了,老大这一家子还能不能养活自己?伺候自己? “爹啊,要我说,你还是亲自出面,把老二那一家子给喊回来,虽然说是分家了,可他毕竟是您儿子,是不是该管您吃管您喝,是不是该给您养老,给您……” 砰! 林大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炸响,然后就看到自家院门飞了过来,差点砸到他们爷俩。 “哪来的瞎眼鬼,敢踹你爷爷家的大门!” 林大石气得正破口大骂,然后就瞧见门外闯进一道人影,正是一脸蛮横的山鸡。 “你他妈的给谁称爷爷呢?” 说着,山鸡上来就是啪啪两个大耳帖子,毫不留力地甩在林大石脸上,直接将他抽得躺在地上,鼻子嘴巴上全是鲜血。 林安德顿时急了,抽出烟袋就准备冲上去,只见那汉子把腰牌一亮,回首怒瞪向林安德,“虎狼帮问话,不想死的就老实点!” 林安德一听是虎狼帮,顿时蔫了下来,躺在地上的林大石也老老实实捂着嘴巴起身,眼神惊惧地看向山鸡。 “我问你们,这些天可有见过徐山民?他与你们村里的哪些人有过过节?” 徐山民? 父子俩纷纷一愣,旋即回过神来。 以前听说这徐山民就是道上混的,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虎狼帮,他俩不敢怠慢,努力在脑海中思索着,村里哪些人,曾经与徐山民有过节? 这徐山民得罪过的人太多了,两人连续说出几个名字之后,把那山鸡给听烦了。 “一下子说这么多名字谁记得住?你们就直接说吧,如果是村里人杀害了徐山民,最有可能是谁?” 山鸡这话带着几分恐吓,他没有那个耐心去一个个盘查村民,只需要问出可疑的人再去禀报即可,至于那个人是否是冤枉的,都与他无关。 “杀害徐山民?最有可能是谁?” 父子俩的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徐山民居然被人杀害了?谁干的? 第二反应就是,干脆把林岩供出来! 这两人其实一心想着让林岩回来,可林大石怕挨揍,林安德要脸,何不借着虎狼帮的手腕,让这个林岩吃些苦头,然后再回心转意,回到林家?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们都知道林岩这个窝囊废不可能干杀人的勾当,而且对方还是徐山民这话的恶霸,他们断定虎狼帮不会真的把林岩怎么样,所以也就没啥可顾虑的了。 “村头山脚下的小木屋,那姓林的近日与徐山民似乎有些冲突,大爷您不妨过去问问。” “嗯,村头木屋,姓林,行了,我记下了。” 山鸡重复了一遍,旋即大咧咧地走了出去,全然不管地上那扇已经破烂的门板。 “爹,这下老二他总该迷途知返,回来伺候您老了吧?” 林大石擦了擦脸上的鲜血,林安德没说什么,他总感觉这么坑儿子,好像不太地道。 可是一想到自己以后如果只是倚仗林大石一家,自己的晚年恐怕不会很好,还是林岩一家子回来了更能让他安心。 “老子把他生养这么大,回来伺候老子也是天经地义,至于说吃点苦头,那都是他自找的。” 出了林家。 乔震带人在村子里打听了一圈,也没寻到那林岩的踪迹,听着黑皮前来禀报的消息,乔震不禁有些为难。 “林岩进山了,身边还跟了一个守村人,两人都背着弓箭。” 两人持弓的汉子,可比四五个带刀的打手威胁要大。 他们这些人都是道上混的,整日便是打打杀杀,可这并不意味着个个都是逞凶斗狠之辈,恰恰相反,能够活下来的都是懂得观察局势的聪明人。 要是一群人上去围殴一个人,他们一个个比谁都凶狠。 要是势均力敌的情况下,那只需远远地放几句狠话便是,且不可冲在最前头。 若是实力不如人,第一要务就是跑得够快。 混帮派也只是为了讨生活,犯不着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感觉这林岩可能与徐山民的事关系不大,我们先从别的几处线索排查起来吧。” 乔震吩咐一句,众手下也纷纷松了一口气。 …… 大边山,野桑坡一带。 林岩和樊磊攀上一棵大树,居高临下地盯着下方的山坳,交换了一下目光。 就在不足百米的距离处,三头野狼正在四周徘徊,那些野狼时而在地上轻嗅着什么,时而抬头看看四周,眼里透露出凶光。 今儿个林岩和樊磊刚上山不久,远远地就被几头野狼给盯上了,他俩在山里绕来绕去,试图甩开这些狼崽子,可今儿个这山头上好像四处都有野狼出没,眼看着下山是不可能了,俩人便急中生智上了一棵大树,靠着林岩的驱兽粉暂时甩开了野狼的追踪。 “这些畜生鬼得很,估计是从气味上辨认出了咱俩,这是来报复来了。” 林岩看着那些野狼的行为,立刻就分析出了个大概。 “想不到这些畜生如此记仇,就因为那点狼货,追了咱俩有小半日了吧?” 樊磊也是被撵得有些火大。 “羊肉都已经下肚了,吐是吐不出来了,这几头畜生估计是要铁了心报复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 林岩摘下硬弓,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兄好胆识!那就干!” 樊磊点点头,恶狠狠地取下腰间的长弓。 031箭术! 樊磊说着,便率先张弓,嗖嗖两箭连射出去。 第一箭直接命中一头野狼眼窝,那野狼登时毙命,第二箭则是命中一头野狼的脊背,那头野狼哀嚎一声,却只是踉跄了一下,旋即更加凶狠地扑了过来。 弓弦声也暴露了两人的位置,另一头野狼也呲着牙朝两人这边奔来,绿油油的狼眼中透着凶光。 野狼的凶性十分可怕,一旦发起狠来,那便是不死不休。 “他娘的!” 樊磊赶忙去摸箭袋,可那两头狼跑得飞快,几乎是瞬息间就冲刺到了近前。 樊磊见状,眉头顿时拧作一团。 这个距离,再张弓搭箭已经是有些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噗的一声,那头脊背中箭的野狼忽然头部中箭,发出一声哀嚎。 那箭矢力道极大,竟然直接贯穿了野狼的头骨,将其狠狠钉在地上,在其奔跑的惯性下,整个野狼后肢高高扬起,旋即向前翻折了过去。 只听得咔吧一声,野狼的身躯彻底软倒下去。 樊磊惊骇回头,确认了这恐怖的一箭真的是出自林岩之手后,忍不住大赞一声:“好箭术!” 面对樊磊的夸赞,林岩却是并未回应,他身形往下一跃,同时抽出攮子,借着身形下坠之势,扑杀向树下的野狼。 那野狼也是没想到这人类居然敢跳下来搏命,明显吓了一跳,林岩瞅准了这个时机,手中匕首猛地刺出,一刀捅进了野狼的后腰,旋即猛然一划! 嗤拉! 这把匕首可是当初从徐山民那里得来的,刀口锋锐无比,竟是直接将野狼腰腹划开一道狰狞的大口子,鲜血顿时直流,肚肠都隐约可见! 嗷! 野狼吃痛发出一声哀嚎,旋即也发了狠,竟是扭身朝着林岩咬去,下坠之势未减的林岩根本来不及闪躲,眼看着就要被野狼咬中手臂。 咻! 樊磊的箭矢精准落下,命中野狼的眼洞,血花迸溅了林岩一身。 第三头野狼,毙命! 扑通一声,樊磊也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打量了一眼满脸是血的林岩,忍不住惊叹道,“你小子可真他娘的猛!居然敢跳下来跟野狼搏杀,我樊磊是彻底服气了!” 樊磊这话可不是客套,林岩刚才的表现,无论是反应还是果敢程度,都堪比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而且这家伙的箭术似乎也练得不赖,属于是实实在在的把他惊艳到了。 说实话,刚才躲在树上的时候,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没底的,虽然说自己有独战两头野狼的战绩,可那是靠着弓箭和地形的优势,但凡多上一头野狼,他也也死在山里。 本来以为今日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没想到这林岩居然如此凶猛,居然毫发无损地杀了这三头野狼。 “快别愣着了,这三头狼死了,狼群的包围便有了突破口,咱们从这个方向突围出去!”林岩哪知道这樊磊心里闪过这么多念头,他抄起地上的积雪,把身上的血污洗净,旋即辨认了一个方向,快速制定了撤退路线。 这山上少说还有十头野狼,若是被围起来,他俩就真的玩完了。 “可惜了这些狼皮子……”樊磊眼底闪过一抹挣扎,旋即取出攮子,剜下两颗狼牙,放进背囊里。 “剥皮太耽误工夫,取几颗狼牙回去也行了,”樊磊见林岩不为所动,“一头狼只有四颗獠牙,一颗牙就值五百钱!” “你他娘的不早说!” 林岩刚要迈出的脚步立刻止住,开始学着樊磊的样子撬动狼牙。 林岩还真不知道这狼牙这么值钱,立刻就想起了上次碰见的那头孤狼。 亏了亏了,咋没想到撬两颗狼牙回来呢? 两人很快将狼牙取下,旋即也不敢耽搁,快步朝着预定的路线下山。 下山的时候,果然远远地看到了野狼的踪迹,加在一起足有十头以上了。 幸运的是他们遇到的野狼都是三三两两分散开来的,甚至有几头距离他们不到五百米,但摄于两人弓箭的威力,那几只野狼并未贸然发动攻击。 两人不敢有丝毫停歇,一路上有惊无险地下了山,直到看见了山脚下的村落,两人这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多亏了林兄选择的这条路线,竟真的是狼群包围的薄弱处,不然今儿个恐怕是真的悬了。” 樊磊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的林子里出现一道野狼身影。 那野狼目光牢牢锁定了林岩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仇恨的色彩。 “感觉这野狼似乎是冲我来的,莫非是上次那头孤狼的相好?” 林岩心头思索,手中长弓就已经张满,一支羽箭嗖然射出。 那头野狼似乎也没想到这个人类居然一言不合就开射,它呲着牙就要转身躲进林子里,可林岩像是早就预判了对方的路线一般,箭矢竟是不偏不倚地从其脖颈射入,将这头野狼的脖颈直接洞穿。 那头野狼扑通一声倒下,眼神怨毒且不甘地看了眼林岩,旋即眼神黯淡了下去。 一箭毙命! 有了之前与野狼作战的经验,林岩已经能大致摸清野狼的行动轨迹,正是凭借着这一手预判,才能正好射中野狼的致命处,一箭将其击毙。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刚才他距离这头野狼的距离差不多在八十步开外了,这个距离他并没有把握百发百中,但还是命中了那头野狼的脖颈,配合着硬弓的杀伤力,这才有如此惊人的效果。 近在咫尺的樊磊,此时已经是惊骇得无以复加。 八十步的距离,一箭精准射杀一头野狼,这林岩的箭术……似乎不在自己之下啊。 “林兄,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跟我藏拙来着,你这样的箭术,即便说不上是百步穿杨,可也距离不远了。” 林岩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刚才这带有运气成分的一箭,居然被樊磊给认为是深藏不露,对此他也懒得解释,给合伙人留下一个自身很强的印象,这也没啥不好的。 林岩给樊磊做了一个不要声张的手势,旋即来到那头野狼尸体跟前,脸上浮现喜色。 “刚才这一路上我都在心疼那几张皮子,现在好了,至少能带回去一张皮子。” 樊磊嘿嘿一笑,“林兄,这野狼身上几乎全是宝,除了狼皮狼牙,还有狼肉狼骨都是好东西,你直接把这头狼扛回去便是。” 032猎到狼了? 当林岩背着一头狼尸回村的时候,直接把村头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看傻眼了。 周太奶瞪着有些浑浊的两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岩,没牙的嘴巴长得老大。 几个老汉颤颤巍巍地围在林岩跟前,吃惊地打量着那头野狼尸体。 就连拄着拐杖的李老头也要凑上前来看看究竟,干着急却挤不进来。 “林家二郎分家后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先是挖到何首乌药田,现在又猎了头狼回来!” “了不起!越是爹不疼娘不爱,越要争口气!” “可惜林二郎已经有媳妇了,不然真想把我孙女嫁过去。” 这些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絮叨着,反倒让林岩有些受宠若惊了。 之前林岩扛着两头野山羊回来,也没引起这样的轰动,这毕竟是货真价实的野狼,寻常人见到就要吓得腿肚子转筋了,这样的凶物,居然被林岩给猎到了,他们怎能不惊骇? “不错不错,林二郎是个有本事的。” 众老者中,一个精神矍铄的瘦高老者抚着胡须,连连点头。 “老叔公,您过奖了。” 这位老者也是林氏宗族的一员,论起来林岩应该叫他叔公,林叔公在村里有些威望,说话的份量还是很重的。 “林安德那小子真是个糊涂蛋,把这样好的儿子撵出家门,反而要指着那个烂赌鬼儿子养老,以后有他受的了!” 林岩听着林叔公的这话,并没有附和着发表什么意见,但在心里还是暗暗点头。 公道自在人心,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既然认准了林大石是个大孝子,那就让林大石给他养老送终好了。 林岩正在与林叔公寒暄之际,乔震带着一行人路过村口,当他们看到有人肩头居然扛着一头野狼尸体的时候,纷纷吃了一惊。 “嗯?竟然是林岩?” 他们例行公事一般在村子里转了大半天,正打算回帮派复命,就瞧见了这一幕,而且还是被列为嫌疑人之一的林岩。 “老大,要不要上去盘问一下?”山鸡问道。 “问你妈啊问,这林岩不简单。” 乔震喝住了自己的小弟,示意他们一个个都别声张。 乔震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这野狼身上只有一处箭伤,能造成这样的伤势,想必是位箭术超凡的猎手。 要知道,野狼这畜生可机敏得很,会在猎人张弓的瞬间迅速变向,即便是射术精湛的老手,也有很大概率射空,林岩能一箭将野狼击毙,就能一箭将他射杀。 这样的神射手,上去招惹他干啥?嫌命长不成? “跟着老子走,都别说话!” 这林岩如此厉害,乔震也觉得他有些可疑了,可他并不想触这个霉头,带着一行人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老王庄。 “他娘的!那一对父子怎么招出来这么一尊瘟神?明儿个去把他家房子点了!” 山鸡也意识到自己差点闯了祸,嘴里骂骂咧咧的,心里已经想好了如何报复那个满嘴胡话的林家父子。 …… 林家。 “啥?林老二居然猎了一头野狼回来?你确定你没听错?” 胡氏听见林大石带来的消息,惊骇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错不了!村里都传遍了,这老二也不知道是走了啥狗屎运,上次是何首乌,这次又是野狼,爹,娘,这一头野狼可值不少银子哩!” 胡氏一听值不少钱,顿时有些意动,眼神瞟向一旁的林安德。 “他爹,老二这一把又发了,这钱至少要分给咱们一半才行,你说哩?” 林安德沉吟片刻,眉头拧了起来,“那混小子都跟咱们分家了,这个口,不好开啊……” “爹,您就算不看我们,也得看看您大孙子啊!”潘氏见林安德打起了退堂鼓,顿时不乐意了,她把林大牛拉到林安德跟前,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大牛这孩子本来就胆小,那天又让林岩给打了一顿,差点把魂儿都吓没了,您看他现在这个呆呆傻傻的样子,像是中了邪了,以后要是落下了毛病可咋整!” 林安德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大孙子,果然发现这孩子眼神有些木讷,心头便已然信了大半,“那老二也是下手没轻没重的,看把我乖孙吓成啥样了!” 潘氏见林安德心疼的模样,立刻趁热打铁道:“爹,我听说狼牙是最灵验的驱邪之物,咱不要那狼皮狼肉,只要他几颗狼牙还不行吗?” “狼牙?这倒不算啥……” 村子里,的确流传着狼牙驱邪的说法,林安德也是深信不疑,再说了,他觉得就几颗牙齿而已,那老二还能舍不得给吗? “媳妇,你傻啊,那狼皮才最值钱……哎呦!” 林大石正要埋怨自家媳妇,却不料潘氏偷偷拧了他一把,悄声道:“你个傻缺!你多大的脸?那林老二会把狼皮给你?” “那咱要那破狼牙干啥?” “好多人都不知道狼牙的价值,我爹以前跟我说过,四颗狼牙就抵得上二两银子,那林老二怕是不知道狼牙的价值,而且,咱要狼牙也是为了给咱儿子驱邪,有理有据,不怕他林岩不给!” “媳妇儿,还是你有主意!” 林安德吧嗒了两口烟袋,“既然如此,那就让老二把狼牙送过来,说起来,他侄子弄成这个样子,他也有责任在,这传话的事,就交给……” 林安德目光看向林大石,林大石吓得连连摆手,“爹,他都揍了我好几次了,我可不敢去传话了。” 林安德一滞,目光转向潘氏,潘氏也是一脸委屈,“爹,你忘了,他也打过我……” 林安德一阵无语,旋即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胡氏。 “我……我不去!”胡氏把眼睛一瞪,显然也是有些发怵。 林安德冷哼一声,“你是他娘,他还敢打你不成?让你去你就去!” 胡氏抿了抿嘴,气哼哼道,“去就去!老娘亲自出马,要他几颗破牙而已,他还能不给了?” 她这边嚷嚷着,就出了院门,直奔村头走去。 033登门 林岩带着狼尸回家的时候,身后乌央乌央跟着一大群村民,大伙都想见识一下,这个残忍狡诈的畜生,到底是个啥样子。 徐芸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势,顿时有些傻眼了,直到她看清自家男人背上的居然是一具狼尸,顿时吓得有些双腿发软。 这不是徐芸胆子太小,野狼毕竟是顶级的食肉动物,即便是一具死尸,锋利的爪牙仍然让人感到惧怕。 徐芸在心头惧怕的同时,看向自家男人的目光里又不禁带上了浓浓的崇拜,村里的老猎户也不敢猎狼,自家男人杀了一头野狼,居然像是没事人一样。 她要是知道林岩杀的可不止这一头狼,估计要惊讶得合不拢嘴。 林岩也没打算告诉她这些,要是让自家媳妇知道自己在山里被狼群围困,估计这妮子说什么也不让自己上山了。 砰! 林岩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把狼尸随意丢在地上,旋即拿出一块磨刀石开始磨刀。 趁着狼尸还未完全僵化,他要先把狼皮剥下来,再收拾其他部位。 毕竟光是这一张皮子,至少就值二十两银子,可是一头狼身上最值钱的部位。 嗤嗤嗤! 有了之前的经验,林岩麻利地将这头野狼剥出一张完整的狼皮,这次的狼皮比上次还要完整不少,想来可以卖得更高些。 “接下来,就是取狼牙,狼肉,狼骨……” 林岩一番操作下来,围观的村民们散去不少,对于村民来说,这画面多少还是有点血腥,同时他们也有点怕林岩,这家伙连狼都杀得,他们这些普通村民可惹不起。 “还是给乡亲们分点狼肉吃呢……” 林岩忙活完了一抬头,就看到院子里只剩下妻女和樊磊,顿时有些遗憾。 虽然这狼肉也是不可多得的蛋白质来源,可林岩多少还是有点不想吃这玩意。 刚才在处理狼肉的时候,他就发现这狼肉太过腥臭,而且肉质粗糙,只怕吃起来口感会有些一言难尽。 而且这种野生食肉动物,谁知道身上带着什么病菌,吃多了会不会吃坏肚子? “林岩哥,嫂子。” 就在这时,院外响起一道声音,一个十六七岁年纪的青年走了进来,笑着看向林岩和徐芸。 “是小成啊,快进来。” 林岩记得这青年,是比自己小几岁的堂弟,名叫林成。 林成是林叔公那一脉的,以前就跟原主的关系不错,自从林岩被扫地出门之后,这林成也就不跟林家说话了,显然也是为林岩抱不平的。 “你小子来的正是时候,这些狼肉你带一些回去吃吧。” 林成看了眼地上那已经被扒皮剔骨的野狼,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浮现出一抹大仇得报的快意表情。 “好,林岩哥,这狼肉我可以带一些回去吃,不过我要把这些狗肉给你留下。” 狗肉? 林岩不禁有些愕然。 狗在农村里可是要看家护院的,一般人家都舍不得吃狗肉的,这小子从哪弄来的狗肉? “都是这该死的狼崽子!”林成一脸愤怒,指着地上那张狼皮,“我认得它!今儿个就是这畜生溜进了我家,想要偷鸡窝里的鸡,我家阿黄当时就冲上去了,可几下就被这畜生咬死了,呜呜呜,我的阿黄……” 听着林成的述说,众人不禁一阵默然。 靠着大山,难免会有虎豹狼熊等畜生进村祸害,以前甚至还死过人,林成家只是死了一条狗,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阿黄是条好狗,我狠不下那个心,就拿来给林岩哥你了。” 林成难过地说着,递过来一个麻袋,林岩沉默着接过,沉甸甸的。 “这些狼肉你都带走,”林岩找了一个麻袋,将腥臭的内脏留下,然后把所有狼肉都装了进去,旋即他看向徐芸,“媳妇,取一些米过来。” 徐芸立刻会意,装了一小袋粟米递给林成。 林成一手拿着狼肉,一手拿着粟米,感动得几乎要哭了,他冲着林岩夫妻重重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旋即含泪离去了。 “樊大哥,劳烦你一下。” 林岩将装有阿黄的麻袋递给樊磊,樊磊点了点头,拿到后院去收拾了。 “老二!老二!” 林岩正有些烦闷之际,忽然听见院外传来呼喊声,听这声音,似乎正是胡氏。 “这个老东西,怎么还有脸来登我的门?” 林岩脸上闪过一抹不耐,他还记得上次在林家的时候,这个胡氏可是狂傲得很,为了独占老爷子的家产,就连“老死不相往来”的话都撂下来了,现在还过来干什么? 胡氏这一路过来,觉得这老脸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村里人都知道他们老两口把林岩扫地出门,当时恨不得送瘟神一样撇清干系,现在见林岩的日子好起来了,又舔着脸过来套近乎,尽管她都推说是林岩喊来过来的,可谁人不知道这两家现在的关系? 为了免人口舌,她特意在林岩家外徘徊了一会,等没人了才敢过来。 “老二,听说你遇上野狼了,娘有些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你……” 胡氏给自己的不请自来找了一个由头,说着就要抬脚迈入门槛进去,可下一刻,那两扇木门却是砰的一声轰然紧闭,直接把胡氏拍了个正着。 她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整个脸都好似被拍扁了,脑瓜子嗡嗡的。 这一撞着实不轻,胡氏踉跄着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哭嚎,就感觉上嘴唇一热,竟是鼻血淌了下来。 她顿时腾起一股邪火。 就在这时,林岩的声音从院里传来出来,“遇上野狼我也没害怕,你这样我是真害怕!” 听着林岩那语气中的讥讽,胡氏是气得鼻子都歪了。 老娘亲自登你的门,不上前迎接也就算了,居然还给老娘吃上闭门羹了! “老二!老二!你怎么这么狠的心?我可是你老娘,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娘的吗?” 胡氏眼睛一瞪,再次祭出了常用的杀手锏,坐在雪地里就开始哭嚎起来。 “乡亲们都来看看这不孝子啊,为娘的能有什么过错,现在连家门都不让我进了,我……我不活了!” 胡氏的哭嚎声很快引来许多围观的乡亲们,不过这一次似乎没人站在胡氏这一边,反而纷纷是朝着胡氏投去鄙夷的目光。 “这胡氏脸皮可真够厚的,当初是你把林二郎扫地出门的,现在又要登林二郎的家门,谁给她的脸?” “闹吧!闹吧!丢人的是她自己,林岩也是倒了霉了,摊上这么个爹娘。” “林岩为村子除去狼患,是好样的,俺觉得林岩做得对!” 听见乡亲们一边倒的言论,胡氏彻底傻眼了,这些人怎么都不站在自己这边了? 她只知道自己身为娘亲长辈,无论如何,也没有错。 却不知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034两块肉 胡氏坐在地上哭嚎了半天,非但那林岩没给自己开门,反倒是让那些乡亲们指指点点的看笑话,她这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但要是无功而返,她又不甘心。 胡氏一咬牙,腾的一下躺地上了,然后像是一只王八一样手脚扑腾着,把积雪都盖在身上,作出一副凄惨的样子。 “老二!老二!你娘躺地上了,娘好冷,娘快冻死了,你好狠的心啊!” 她拿出苦肉计,故意卖惨给大伙看,她就不相信林岩真的就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娘躺在雪地里挨冻。 林岩听见这话,透过门缝一看,顿时被胡氏的做法给气笑了,他回屋端出一盆开水,咬牙切齿道:“她不是怕冷吗?我去给他浇点水!” 徐芸见林岩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开水出来了,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官人,你要真是出去给她浇上一盆开水,我心里也是十分解气的,可解气归解气,你不怕她以后就一直讹上你了?咱好容易跟他们断亲分家了,要是因为这一盆水被讹个没完没了,你心里不膈应吗?” 徐芸这话说得在理,而且是处处替林岩着想,林岩这火气立刻就少了大半,他点点头,“听你的,她越是想让我出去,我就越是不出去。” “不过一盆水都端出来了……” 林岩没再硬往外闯,而是隔着大门喊了一嗓子,“老子要泼水了,长眼的都闪开点!” 说着,他一扬胳膊,直接将这一大盆开水顺着墙头泼了出去。 他都提前招呼一声了,要是有不长眼的不躲开,被泼一身也是活该! 果然,周围的乡亲们一听说要泼水,顿时意识到不妙,纷纷闪躲到一旁,胡氏却装死一般躺在地上原地不动,紧接着就被泼了个正着。 嗤嗤! 开水泼在胡氏身上,把她烫得整个人从地上直接弹了起来,她赶忙拍打着身上滚烫的水渍,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杀人啦!儿子要杀亲娘啦!还有没有王法啦!” “老天爷,你快降下一道雷,劈死这个不孝子吧!” 胡氏又是吃了闭门羹,又是被泼开水,此时是彻底不顾脸面,像是个疯婆子一样在门外吵闹起来,看得周围那些乡亲们连连咋舌。 “林兄,狗肉收拾好了,外面那婆子吵得人心烦,要不我把她拉走了得了!” 胡氏吵闹了好一阵子,这时候樊磊都把狗肉收拾好了,他看出林岩脸上的烦闷,便提出要解决这个问题。 “不急,她不嫌累就继续喊,咱们把大锅架在院子里,炖狗肉!” 林岩也是恨得牙痒痒,索性就打算跟这疯婆子耗上了。 樊磊嗯了一声,旋即架锅生火,跟着徐芸一块忙活,不一会,肉香便飘出了院外。 “什么味啊?好香啊!” “谁家炖肉了,这味道可真他娘的香啊!” “是从林二郎家里飘出来的,这味道可真馋人!” 乡亲们闻到这肉香都忍不住咽口水,哭嚎了半天的胡氏更是肚子狂叫起来。 她今儿个本就没吃饱,刚才又折腾了这半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时闻见这肉香味,馋得她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这没良心的不孝子,老娘喊了这么久也不开门,看来这狼牙是要不到了……要不到狼牙,至少也得要两块狼肉回去,不然就太亏了!” 胡氏见没人理睬自己,心里暗暗琢磨,悄然改变了主意。 “林二郎,我知道你能听见,你扔几块狼肉出来,我就走!” “当娘的养你这么多年,吃你几块肉天经地义!” 喊了半天还不见动静,胡氏态度又软化了些许。 “二郎啊,我的儿,就当娘……求你了……” 她此时被林岩晾在这里,又被这么多乡亲们围观着,实在是上不去下不来。 要是不带点什么回去,以后这张老脸,真是没地方放了。 此时的胡氏,内心是后悔的,她不禁有些后悔,当时为啥就把这一家子扫地出门了呢? 明明他们吃得最少,干得最多,徐氏勤劳温顺,林岩还有手艺挣钱,现在眼看着林岩把日子一点点过起来了,可他们家的日子却一天不如一天。 “肉,我要吃肉……” 许久都没吃过肉的胡氏,此时都快馋哭了。 这要是搁以前,林岩但凡带回来一点荤腥,一定是第一时间孝顺她的,可现在呢? 这个当儿子的在院子里炖肉,当娘的在外面闻味,这到底是为啥啊? 就在胡氏内心不是滋味的时候,从院子里飞出一物,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胡氏头上,她捡起那东西,正要开骂,却发现是个麻绳捆着的油纸包,一股油腥味隐隐透出。 是肉! 她脸上顿时浮现喜色,这下总算是拿到点东西了,她也有脸面回去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 胡氏拍拍屁股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脚,屁颠屁颠地回林家去了。 院子里,樊磊不解地看了一眼林岩,刚才就是林岩拿着油布包了几块肉丢了出去,这让樊磊大为困惑。 这不是已经断亲分家了吗?怎么还给他们肉吃? 当然,对于林岩的家事,樊磊也不好说啥,所以他一味闷头吃肉。 “樊兄,我知道你想问啥,我林岩可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我送给他们的,可是一份‘大礼’。”林岩笑得意味深长,樊磊看了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笑容就像是山里的狐狸一样,看上去老谋深算。 林家。 胡氏带着油纸包,美滋滋地进了屋。 这一大家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胡氏终于回来了,一个个都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 “娘,你手里拎着的是啥?好像是肉!” 林大石抽了抽鼻子,他闻到一股肉腥味,立刻被勾起了馋虫。 自从林岩走后,林大石基本上就没怎么见过荤腥,这几天都要馋疯了。 一听见肉,这一家子的眼睛都亮了。 这年头,谁肚子里都没油水,见了肉都馋得不行。 “二叔给我带肉吃来了,看来他还是心中有愧。” 林大牛两只眼睛放着绿光,此时也没了刚才的木讷模样,倒像是饿死鬼附身的样子,盯着胡氏手里的油纸包直流口水。 “小孩子吃那么多肉不消化,这是我兄弟送来的肉,我被他打了好几次,我先吃。”林大石此时竟跟自己儿子争了起来。 一旁的胡氏讪讪笑道,“我也被他扇过,得吃肉补补……” 这一家子,简直是把不要脸刻在了骨子里,之前一句一个“窝囊废”的骂着,此时竟为了肉争抢起来。 见到这些人没出息的样子,林安德非但不气,反而有些欣慰,他放下烟锅子,接过胡氏手里的油纸包,一边拆开一边念叨: “老二虽然赌气分了家,可心里还是惦记着我这个老爹的……” 说着,油纸包被拆开,露出了两块猩红的血肉。 林安德低头一看,脸上的笑意骤然僵硬,旋即快速爬满了愤怒。 哗的一下,林安德直接把桌子给掫了,双目直欲喷火。 一股怒火直顶他天灵盖,把这位林老爷子气得双手都打起了摆子,他哆嗦着嘴唇,嘶声骂道:“不孝子!不孝子!” 桌子翻倒,杯盘碎了一地,连带着那块油纸包也飞了出去,那两块血肉在地上滚出去几圈,落在胡氏脚下。 地上那两块肉。 一块狼心,一块狗肺。 035狼心狗肺 “这是……狼心?还有狗肺?” 胡氏也一眼就认出那两块肉的模样,顿时心里就凉了半截。 同时气得肠子都岔了气。 老娘在那冰天雪地里哭嚎了半天,结果那不孝子就拿狼心狗肺应付自己的? “这个挨千刀的!老娘我当初就应该把那不孝子塞回去!” 胡氏气得直骂街,可一向跟在她后头附和的老大一家子,此时却是一脸冷笑地看着自己。 “娘,你也不打开看看,怎么就让那林老二给糊弄了?” “这老二骂咱们都是狼心狗肺!娘你怎么还帮着他了?” 胡氏眼睛瞪大,顿时有些百口莫辩,“我哪知道他是装的这些东西……” “那狼牙呢?让你去要狼牙的,要回来了吗?”林大石见自己老娘如此的不中用,说话也不客气了,直接大声质问对方。 “狼牙……狼牙让他给卖了!”胡氏可不敢把自己都没进林岩家门的事说出来,当即编了句瞎话试图搪塞过去。 “哎呀,没有狼牙,我们大牛的病可怎么好呀?” “怎么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你就眼睁睁看着大孙子就这么病着吗?”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把泼辣的胡氏怼得哑口无言,她没想到自己向来疼爱的儿子儿媳,居然有一天会这么跟自己说话。 一旁的林安德也听得不是滋味儿,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但又不好向儿子儿媳发,他压了压火气,朝一旁的林大牛招手道:“来,乖孙,到爷爷这来!” “我不要!我要吃肉!” 林大牛两只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两块肉,一心只想吃肉,“我要吃肉,给我吃肉!就算是狼心狗肺我也吃!”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狼心狗肺,就要生啃两口。 原本就压着火的林安德顿时怒了,“吃吃吃!吃你妈的吃!” 林安德一巴掌重重落下,将林大牛手里的狼心狗肺打落,同时也在后者手背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哇——爷爷打我!爷爷他打我!” 林大牛哇的一下子就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流着,潘氏登时就急了,冲过来抱起林大牛,同时瞪着林安德大声嚷嚷,“你敢打我儿子,你个老不死的!你再打一下试试?” “臭娘们你敢骂我爹老不死,我打死你!” 林大石也怒了,一巴掌扇在潘氏脸上,潘氏也不甘示弱,一脚踹向林大石裤裆,两人就这样在林大牛的哭喊中扭打在一起。 胡氏急得在原地直打转,林安德则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制止,可憋着一口气没上来,竟是两眼一黑,直接气得昏死过去。 一时间,整个林家都变得鸡飞狗跳。 …… 小木屋,林岩等人围在一起,吃着香喷喷的炖肉,樊磊听说林岩居然在那油纸包里放的是狼心狗肺,顿时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过瘾!过瘾呐!还得是林兄你这种文化人,骂人都比我花样多,那一大家子估计都快气死了。” “娘,狼心狗肺是什么意思啊?”抱着肉块啃的丫丫抬眼看向一旁的徐芸,好奇地问道。 “就是说一个人心肠狠毒,忘恩负义。”徐芸耐心地解释道。 “那啥是忘恩负义啊?”丫丫显然还不怎么理解成语的意思。 “就是忘记别人对你的恩情。” “丫丫懂了,那这种人确实跟狼一样,跟狗一样。”丫丫稚嫩的话语,立刻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对,那一家子就是狼,吃人不吐骨头,就是狗,狗改不了吃屎!”林岩此时心情颇为畅快,也骂痛快了。 吃饱喝足之后,樊磊和林岩在院里嘀嘀咕咕,商议打猎的事宜。 今日两人被狼群给围了,显然是已经跟这一群狼结上梁子了,以后要是还想上山采药打猎的话,这群狼崽子必须除掉。 “明儿个把村里的猎户都叫上,咱们再多带些捕兽夹,争取把这群狼给灭了。” 樊磊一下子就想到了几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户。 “嗯,人多力量大,只是咱们还是别往不老林那边去,那头熊瞎子可不好惹。” 林岩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头熊瞎子,熊瞎子浑身是宝,这一头可值不少钱,不过熊瞎子也不好惹,搞不好要把小命给搭上。 “放心,都是老猎户了,心里有谱,那熊瞎子先让他多活几天,等个十天半月的,让那畜生多消耗消耗,趁他病,要他命!” 樊磊的想法与林岩不谋而合,眼下还是先把狼群解决了再说。 两人又嘀咕了几句,樊磊便告辞离去,他还得去找几个帮手,还得准备猎具,显然是憋着一股劲儿的。 今儿个让狼群撵得狼狈,明儿个就把你们一网打尽了! “官人,你们要猎杀狼群?” 林岩刚一回屋,徐芸就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尽管林岩刚才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可还是被徐芸听见了几句,她一把抱住自家男人的腰,几乎是带着哭腔道:“奴家不要你去冒险,奴家觉得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通过徐芸的神态动作,林岩能明显感受到自家媳妇对于自己的眷恋,这妮子是真的想着自己,所以才怕失去自己。 林岩抚摸着徐芸乌黑柔顺的长发,眼底满是温柔的神采,“娘子你也看到了,今儿个就有野狼进村,咬死了林成兄弟家的大黄狗,谁知道明儿个野狼会不会再来,到时候万一咬了人咋办?” 听到这话,徐芸身子一僵,她看向一旁的闺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能,脸上浮现害怕的神色。 “这群狼崽子是盯上咱们村了,所以,狼患不除不行,不但要除,还要除个干净!” 林岩知道,野狼这种生物最为记仇,若是放跑一只,以后都有可能成为祸患。 “娘子你就放心吧,有你和丫丫在,我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还想看着闺女长大,还想跟你生一炕娃娃呢。” “讨厌!谁要跟你生一炕娃娃……”娇娘子顿时羞红了脸颊。 事实证明,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当晚徐芸表现得极为主动,极尽迎合着林岩。 都说狗肉可以补肾壮阳,林岩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娇娘子予取予求,不知天地为何物。 036猎户 鸡鸣时分,林岩神清气爽地醒来。 不得不说,这阴阳调和,也是让人感觉身子格外爽利。 经过这几天的磨合,他与徐芸越发和谐,这妮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 而林岩也正值可以尽情使劲的年纪,所以有劲都往徐芸身上使。 揉搓了几把身侧的柔软,惹得娇娘子发出阵阵娇哼,林岩忍不住抬头致敬。 天色大亮之后,林岩喘息着穿衣起床,同时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林岩啊林岩,你怎能沉迷于这档子事?” 趁着贤者时刻,林岩认真地打磨箭头,同时小心翼翼地涂抹上些许暗紫色药液,收箭入篓。 这些是他特意配置的毒药,药方来自爷爷的传承,他记得爷爷还有一本药经来着,他小时候还翻看过,上面有许多不俗的方子,他那时候还小,能记下来的方子不多,这毒药便是其中之一。 “这下要是碰上贼人或者猛兽,保准一箭就能给他放倒咯!” 淬毒完成之后,林岩又磨了磨那把攮子,确认已经准备齐全之后,朝着山脚下的林子走去。 他昨儿个与樊磊约好了,在这里碰面。 此时的林中已经有几道人影站着,除了樊磊以外,还有四个猎户模样的汉子,那些人见到林岩来了,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 四人中唯有一名中年黄脸汉子冲着林岩点了点头。 另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则是全程冷着脸。 另外两人长得有些相像,站位的距离也更近一些,应该是对兄弟。 “抱歉来晚了,让几位久等了。” 林岩冲几位拱手,率先开口道。 “我们也是刚到。”樊磊率先开口。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你不算晚。”没想到竟是那冷脸高大汉子回应了一句。 简单介绍之后,这几人便算是互相认识。 那中年黄脸汉子人称黄麻子,高大冷脸汉子人称郑一脚,另外两人则是付宽、付广两兄弟。 几人没有过多的寒暄,便起身前往山上。 樊磊算是这次狩猎队的组织者,所以他带头走在前头,同时还不忘给众人介绍昨日他与林岩在山中的遭遇,一开始这些猎户还认真听着,可是走着走着,众人脸上开始显现些许不耐之色。 这一路上,莫说是狼群了,就连独属于野狼的脚印也不曾看见一个,这让这几个猎户不得不心中怀疑,樊磊和林岩这两人是不是故意在那危言耸听。 “咦?昨日这里就是狼群出没的地方,怎会连一点脚印都不剩了呢?” 樊磊也是纳闷,可心头的警惕并未有丝毫减少。 能够抹去自身脚印的狼群,足以说明其危险狡诈的程度。 往往这种狼群之中,都有着一个老辣的狼王统领。 樊磊与林岩相视一眼,眼底都是慎重之色,可周围几人的神情却是显得有些轻松。 “这位林兄弟有些面生,怕不是平日里不经常上山走动的吧?”黄麻子挑起话题,林岩也大大方方地回应,“这些年我上山采药,这大边山我还是很熟的。” “原来是个采药郎啊……” 几名猎户相视一眼,皆是露出轻视之色。 他们这些做猎户的,平日里不怎么与村里人接触,所以并不知道林岩昨日射杀一头野狼的事迹,再加上他们打猎一般都是去大边山深处,这些人虽然嘴上不说,可从心底里是瞧不起只在大边山外围活动的采药郎的。 “既然走了这半天也没见到半个狼影,那想必已经吓跑了,不如我们分头行动,这样也好多打一些猎物回去。”黄麻子提议道,一旁的郑一脚也微微点头。 这一路上山,他们只是猎到了三只野兔,根本就不够这些人分的,所以一个个都想分开去狩猎。 “这群野狼狡诈得很,我看还是小心为上……”林岩总觉得今天这山上有点不太对劲,便好心劝说了一句,没想到那几个猎户根本就懒得听林岩说话,直接自行散开,各自寻找猎物去了。 “你们几个……”樊磊脸上浮现怒意,这几人明明是他喊来的,说好了一起狩猎狼群,可还没见着野狼呢,就一个个的分道扬镳了,实在是太不仗义了。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该说的咱也说了,真要是遇上野狼了,那便自求多福吧。” 林岩可不愿意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虽然说一开始是约好了一起上山猎狼,可这一路上也的的确确没看到哪怕一头野狼,他也没那个权力让大家非得跟着自己一起行动。 “我刚才无意中发现了几株党参,咱俩正好趁现在去挖了。” 这是系统给出的白色情报,就在这附近,雪窝子底下有党参,刚才人多他不好下铲,现在正好可以先把党参挖出来。 以党参的价值,随便挖出来一根,就比他们漫山遍野地追野兔赚的还要多。 “哈哈,我还以为今儿个要空手而归了,林兄你这采药的本事真不是盖的!”樊磊一听是党参,顿时激动地搓了搓手,嘿嘿笑道。 …… 郑一脚孤身一人走进一片密林,他一边四处搜寻,一边忍不住吐槽:“那老樊也是个不靠谱的,居然跟一个采药郎混在一起,能猎到东西就奇了怪了,还说什么狼群,我看就是他俩看花眼了。” 他走着走着,忽然发觉四周有些过分的寂静,怎么这林子里,连个鸟叫声都没有,这有些反常。 出于猎人的本能,郑一脚警惕地张望了一下四周,忽然瞳孔剧烈一缩。 只见四周干枯的灌木丛中,有几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牢牢地盯着自己,目光中透着残忍杀意。 “是野狼!足足有三头!” 郑一脚登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野外孤身一人,遭遇三头野狼,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他当即张弓向天,箭矢冲天而起,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响彻山林。 这是猎户之间用来交流的响箭,郑一脚刚才射出的这一箭就是一种紧急求救信号。 037好箭术! “是老槐林那边!有人求救!” 刚刚挖完党参的林岩和樊磊相视一眼,同时看向那片密林的方向。 “应该是郑一脚那边出事了,快过去搭把手!” 远处,黄麻子急匆匆地朝着密林的方向赶去,不一会,付家兄弟也从远处露出身形。 “走,去看看!” 林岩和樊磊不敢耽搁,快步朝着密林的方向赶去。 哨箭一响,八方来援。 这是猎户中不成文的规矩,毕竟谁都有可能在山里遇上麻烦,给别人搭把手就是给自己留条路。 林岩等人快速钻进林子,远远地就瞧见郑一脚和三头野狼斗在一起。 说是斗在一起,实则是那三头野狼在围攻郑一脚,郑一脚手持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不断在身前挥舞,同时一步步退后,防御起来招式有板有眼的。 可那三头野狼也不是善类,它们知道避开匕首的攻击范围,同时还不断变换位置,期间还试图绕后偷袭。 经过一番试探之后,野狼终于是按捺不住,纷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郑一脚撕咬过去。 郑一脚挥刀相向,逼退一头野狼的同时,却被另一头野狼逮住空当,一口咬在他手臂之上,厚实的冬衣也挡不住狼牙的撕咬,郑一脚痛呼一声,手臂上立即鲜血淋漓。 “该死的畜生,敢咬你爷爷!” 这郑一脚也不含糊,冲着那野狼抬脚一个正蹬,直接将那头野狼踹飞出去,翻滚的野狼发出一声骨骼断裂声,再落地时就已然爬不起来了。 林岩等人看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一脚势大力沉,竟是直接将野狼的脊椎踹断了! 难怪叫郑一脚,还真是脚法不一般! “别愣着了,先救人!” 林岩大喝一声,已然张弓搭箭,对准了一头野狼。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郑一脚看上去一脚踢飞了野狼,可自身也因为这一脚而失去平衡,被一头野狼从身后偷袭扑倒。 那野狼凶性大起,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郑一脚的喉咙,逼得他浑身冷汗直冒。 这种关头,任谁也要吓得手脚发软,郑一脚虽然还算镇定,可一时间也没能摆脱野狼,脸上被挠出一道道血痕。 “娘的!难道今儿个真要栽在这里?” 郑一脚挣扎的同时,心头闪过一丝悔意,先前他要是听了那林岩的话,想必就不会死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身上的那头野狼忽然僵住,狰狞的狼牙仍旧呲着,可却是无法咬下半分,一对凶眸渐渐黯淡了下去。 这头野狼死了! 郑一脚心头惊骇不已,连忙将野狼推开,然后就看到野狼背上插着一根羽箭。 郑一脚瞳孔一缩,内心一片震撼。 那羽箭足有一半没入狼躯,直接伤及了这头畜生的内脏,难怪能够一击毙命。 有这样威力的箭矢,非硬弓不能催发,能够拉动这样硬弓的人,还能保持这样的精准度,这人的箭术相当不错。 “应该是老樊,或者是黄麻子干的,这下我欠他们一个大人情……” 郑一脚看着远处朝自己奔来的人影,发出一声劫后余生的苦笑。 刷刷! 急促的脚步声快速远去,郑一脚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头野狼来着。 “别让那畜生跑了!”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一道箭矢激射而出,正是出自那个让他有些瞧不上的林岩之手。 箭矢划过长空,精准无比地飞掠近百步的距离,将那头野狼洞穿! “林兄好箭术!” “这两箭真他娘的漂亮!” 听到樊磊等人的喝彩声,郑一脚怔了怔,原来刚才救下自己的那一箭,竟然也是出自林岩之手。 他顿时觉得脸上烧得慌。 之前他可是对这个林岩很不客气,甚至还有些瞧不上对方采药郎的出身,可没想到自己一意孤行差点丢了小命,最后还是林岩出手救了他。 这人情可就大了! 看到林岩等人过来,郑一脚来不及处理自身的伤势,就起身冲着林岩拱手道谢,“多谢林兄搭救!” 林岩倒没在意,只是笑着说了句没什么,便朝着他射杀的那两头狼尸走去。 趁热把狼皮剥下来,一张皮子至少值二十两! 林岩的想法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可在郑一脚眼里,林岩这是对自己有意见了,他也不怪林岩有想法,实在是自己太没城府,惹得别人不喜也不奇怪。 他来到那头被他踢断颈椎的野狼跟前,这畜生还有出气,正凶狠地瞪着他,他上前一步,一刀结果了这畜生。 不一会,郑一脚拎着一张血淋淋的狼皮,恭敬地递到林岩跟前,“林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务必收下。” 林岩瞥了一眼那张皮子,脸上浮现笑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送上门来的好皮子,他没有不收的理由。 他不爱说那些客套话,太虚伪。 林岩收下了皮子,郑一脚这心里反而踏实。 他转头看向樊磊等人,一一拱手道谢: “樊兄,黄兄,还有付家兄弟,狼肉狼骨狼牙你们尽管取走,多谢你们前来搭救!” 樊磊这几人也不客气,纷纷上前各取所需,将这头野狼分割干净。 虽然说他们也没出啥力,可至少也是壮了声势不是? 当然,若是算起来,这些人里还是林岩收获最大,毕竟他独占两头野狼,还得了一张皮子,如果再算上刚才挖到的党参,这一趟的收获已经逼近上百两了。 当然,这几个人虽然羡慕林岩,但也不眼红,刚才那两箭射得是又快又准,他们在场的这些老猎户都没反应过来,野狼就被林岩给射杀了。 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看来这山上真有不少野狼出没,我看咱们还是一起行动,这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这次是黄麻子提出了建议,如果刚才被野狼围攻是他自己,只怕根本就坚持不到同伴的支援,他可没有郑一脚那样的本事,能够一脚将野狼踹得残废。 “只怕咱们想不一起,都难了……” 樊磊目光扫视了一圈四周,苦着脸说道。 嗷—— 伴随着一道悠长的狼嚎声响起,密林四周忽然出现了许多野狼的身影,远远看上去足有十几头之多,已经隐隐将众人围在其中。 038杀狼王! “他娘的,让这些畜生给包围了!” 其余几人见状,脸色也是变得十分难看。 在深山老林里,被狼群围困,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了。 郑一脚、黄麻子等人脸色难看,付家兄弟也一脸紧张。 即便是老虎遇上狼群,也要避其锋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些人虽然都是经常在山里走动的老猎户,可也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要不是身边有这些铜板壮胆子,估计早就腿软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一旦输了气势,那就真的完蛋了。” 反倒是林岩和樊磊两人有过经验,此时倒是显得比那几人都镇定得多。 “对!林兄和樊兄比咱们有经验,咱们都挺他们的!” 这几个汉子纷纷眼巴巴地看向林岩,显然他们都能看得出,樊磊也是跟着林岩混的,这个林岩绝对不简单。 听见这话,林岩忍不住嘴角抽搐。 有经验? 我不也是被狼群撵得满山跑吗? 当然,在这个节骨眼,他自然是不会说自己也没辙,不然这士气真就玩完了。 他定了定神,目光环视一周,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这群野狼将近二十头,势必有狼王统领,只要杀死狼王,这狼群便不攻自破,只不过那畜生狡诈得很,混在这狼群之中,我一时间也分辨不出。” 林岩这话不是瞎扯,有狼王的狼群可以将猛虎撕裂,没有狼王的狼群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林兄你可看仔细了,要是发现那狼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咱们合力之下,说不定真能杀了那畜生。” 众人顿时看到希望,纷纷燃起斗志,抄起家伙事与四周的野狼对峙起来。 如林岩所料,这群野狼果然是有组织的,狼群步步逼近,包围圈正在不断缩小,带给众人以无形的压迫。 五十步,三十步…… 随着狼群的步步紧逼,双方的对峙终于是打破,伴随着一道命令般的低吼声,狼群霍地冲锋,猎人们也同时发动攻击,箭矢纷纷激射而出。 嗷—— 熟悉的低吼声再度响起,狼群像是突然得到了指令一般骤然变向,朝着四周散开,在躲开箭矢的同时,狼群再度集结,将众人牢牢围困在当中。 众人脸色顿时一变,这狼王好生狡诈,居然懂得佯攻,这是故意在消耗他们。 嗷—— 狼群再度逼近,众人虽然知道这是佯攻,可也不得不举弓应对,如果被狼群越过安全距离,那弓箭也就是失去了效果,那时候的情况将会更糟。 咻咻咻! 又是一轮箭矢射空,如此反复几轮之后,众人箭囊中的箭矢已经所剩无几,狼群也变得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伴随着号令般的低吼声,狼群再度发起冲锋,这一次与先前不同,面对激射而来的箭矢,它们居然不避不闪,在付出几条同伴性命的代价下,狼群终于是突破了最后的距离,朝着众人扑了上来。 “他娘的!拼了!” “狼崽子们!来啊!” 经历这几番拉扯,这些个汉子们也是被逼出了血性,一个个嗷嗷叫着冲向野狼,双方立刻混战在一起。 “就是你!” 林岩刚才一直都在仔细留意那低吼声的来源,顺着声音锁定了一头体型壮硕的灰皮野狼,他大吼一声,挥舞着攮子就追了上去。 那灰皮野狼慌忙闪躲,可还是被林岩砍中后腿登时鲜血淋漓。 可这畜生好似成了精一般,眼底居然闪过一抹人性化的仇恨之色,旋即后撤几步,立刻有两头野狼顶在前头,嘶吼着扑向林岩。 “这头灰狼就是狼王,给我干死他!” 林岩被两头野狼缠住,一时间竟无法脱身,眼看着那狼王再次退到后方,顿时急红了眼。 嗤拉! 他一刀给左侧的野狼抹了脖子,又抬腿踢飞右侧扑来的野狼,正要上前一步,居然又有两头野狼补了上来。 而刚才那头被他踹翻的野狼,也再度爬了起来,朝着他凶狠地呲牙。 意识到自己同时被三头野狼盯上,林岩心头顿时一沉。 他可没有郑一脚的本事,让他一个人面对三头野狼,不死也得重伤。 三头野狼呲着牙朝林岩齐齐扑了过来。 “想动我兄弟,先问问你樊大爷!”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飞扑而来,竟是悍然将两头野狼扑飞,然后一人两狼滚成一团,互相厮打在一起。 “樊大哥!” 樊磊这一个飞扑,看得林岩眼眶微红! 就在这时,另一头野狼已然朝林岩扑来,根本就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已经扑到了近前,一时间腥风扑鼻! 林岩眉头紧皱。 眼看着那狼王已经后撤,自己一旦被这头野狼拖住脚步,便再难追上对方。 眼下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这狼王若还不死,他们都要死在这里! “吃你爷爷一脚!” 眼看着那头野狼即将扑倒林岩身上,郑一脚却是奋不顾身冲了过来,他一脚将那头野狼拦腰踢得弯折过去,又猛推了林岩一把。 “林岩!继续跑!别停!” 林岩咬紧牙关,双眼通红,攥紧了手中的攮子,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头狼王狂奔而去。 那狼王被林岩这拼命的架势吓住了,眼神里终于闪过一抹惊惧,开始夺路而逃。 嗷—— 狼王嚎了一嗓子,所有的野狼都转头朝着林岩围杀过去,但却被付家兄弟拦住去路。 “狼崽子们,有本事冲你爷爷来!” 付家兄弟本来怕得双腿发软,但是看这几人如此生猛,他也大吼一声,非但不跑,反而扑向那些野狼,场面顿时大乱。 有了众人的托举,林岩再无任何顾虑,甩开了膀子一路飞奔,硬是撵上了那头灰毛狼王,手中匕首高高扬起,朝着狼王的后脖颈就捅了进去! “死!给老子死!”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林岩双目通红,发疯一般扑在那狼王身上,噗噗噗又是三刀捅出。 “嗷呜……”狼王发出一声哀鸣,身躯彻底软倒下去。 下一刻,狼王的尸体被林岩单手拎起,威慑般朝着周围那些野狼晃了晃。 原本还不可一世的狼王,此时再无半点生机,那布满血污的脖颈几乎被林岩切断,只剩下一点皮毛还连接着,死状十分凄惨。 狼王! 死! 一众野狼见状,接连发出哀鸣,旋即纷纷后退,眼神中露出人性化的惧色。 这些狡诈凶残的畜生,此时此刻,是真的怕了。 039最好的箭矢 “别让这些畜生跑了!” “一张皮子值二十两银子!杀!” 狼王这一死,这群野狼就好似群龙无首,比路边野狗也强不了多少,反倒是林岩这边几个猎户士气大振,撵着那些野狼杀了过去。 有几头凶性大的野狼试图反扑,但最先被猎户们围殴致死,其余野狼纷纷逃窜,但却被一道道箭矢收割了性命。 不一会,战斗便宣告结束,以林岩为首的猎户一方大获全胜,除了两头野狼侥幸逃脱以外,其余野狼悉数毙命,众人喜滋滋地清点战利品。 “足足二十头野狼,这一次真是赚大发了!” 樊磊脸上带着血痕,却仍然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哈哈大笑道。 “这一趟收获不菲,全靠樊兄和林兄了!” “按照规矩,狩猎所获按照个人功劳来算,林兄,你杀了狼王,你得拿大头!” 这话一出,众人都没啥意见。 刚才要不是林岩杀了那狼王,他们这些人恐怕都要交代在这。 瞥了眼地上的那具狼王尸体,林岩也不禁有些后怕。 这狼王其实实力不弱,至少战斗力绝对在其他野狼之上,他之所以能杀掉这畜生,主要还是因为最开始他突然发难的那一刀。 当时趁着混乱,他率先偷袭狼王,本以为这一刀能直接抹了对方的脖子,没想到这狼王居然反应极快,竟是瞬间掉头就走,他拼了命也只是划伤了对方的后腿。 这一刀至关重要,在限制了对方行动的同时,还将涂抹在刀刃上的剧毒附了上去。 饶是如此,身中剧毒的狼王也凶得一批,差点让他翻了车。 “多亏我准备够全,把刀刃也抹上了剧毒,不然今儿个真就交代在这了。” 众人一致认为林岩应该拿大头,他也没客气,将自己亲手击杀的狼尸都收集起来,居然有9头之多。 “这几头狼的狼肉不能要了,有毒。” 林岩说着,将狼皮狼牙剥离出来,把众人看得暗暗咋舌。 尤其是郑一脚,他想到之前林岩救他的时候就是百步左右的距离一箭射来,这一箭要是稍微偏上少许…… 郑一脚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众人都意识到,这林岩还真是不简单,居然能想到在箭矢和刀子上涂抹毒药。 这家伙以前真的是个采药郎吗?怎么比他们这些老猎户还专业? 林岩取了狼牙狼皮之后,樊磊等人也将其余狼尸进行分配,虽然没有林岩的收获那般丰盛,但也至少都分到了两头野狼,这已经是走了大运了。 想到这里,郑一脚等人不禁朝林岩投去感激的目光。 本想着一块到山里碰碰运气,谁成想居然能有这样的收获。 “林兄弟,你要是手头宽裕的话,这些狼牙我建议你留一部分。” 黄麻子扫了一眼林岩手里的狼牙,沉吟了一下说道。 “哦?黄兄有何高见?” “我看林兄箭术精湛,可你这白羽箭确实限制住了你的发挥。” 林岩微微颔首,这黄麻子眼光毒辣,居然一眼就看出自己这羽箭有些不堪用了。 林岩先前练习箭术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明明已经把准头练上去了,近距离射箭几乎例无虚发,可一旦拉开一段距离,这箭矢的轨迹就开始飘忽不定,往往会偏离目标。 这也是为啥他在临行之前,特意打磨箭尖的缘故。 “我觉得林兄弟这样的箭术,理应配备最好的箭矢,毕竟宝剑才能配英雄嘛。” “最好的箭矢?可是与狼牙有关?”林岩联想到刚才黄麻子的提议,立刻领会到了什么。 “不错!狼牙箭乃是箭中极品,只要精心打磨,可以让箭矢保持极高的稳定性,而且,狼牙箭比起铁簇箭还有一个更大的优势——” 黄麻子说得起劲,其余几人也都认真听着,显然是也很好奇,这狼牙箭有何高明之处。 “狼牙箭的声音极小,比起铁簇箭来说,隐蔽性更强,而且威力更大!” “威力大?这不见得吧?”樊磊对这一点有些质疑。 即便是骨头牙齿再坚硬,也比不上铁器坚硬,威力大这个从何谈起? “非也非也!比起铁簇箭,狼牙箭自带毒性,即便是擦着手臂一下,若是处理不及时,这条胳膊也就废了。” “对啊!狼牙有毒,这点倒是我没想到了。”樊磊恍然大悟。 “还有!我听说有一种箭术技法,可以射出力道极大的箭矢,在箭矢击中目标的同时,狼牙箭头直接崩裂,可以造成破甲杀伤!” 黄麻子这话直接让在场的人怔住,想不到这狼牙箭还有破甲的功效。 “不一定就是破甲,狼牙箭可以射杀野猪、熊瞎子这种皮糙肉厚的野兽,用铁簇箭的话,除非射中眼睛等要害,否则难以造成有效的杀伤。” 林岩和樊磊对视一眼,皆是露出喜色。 先前他们还在头疼那熊瞎子不好对付,等有了狼牙箭,猎熊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如果要做到一箭使箭头崩碎,想必需要更大的气力和更精湛的技巧,林岩自认为还有些差距。 一行人满载而归,回到老王庄的时候,再度引发了轰动。 林岩一个人身上披着足足十条狼皮,这一路简直不要太暖和,只是这狼皮一层又一层,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臃肿,活像一头毛怪物。 “人熊!人熊进村了!” 老张头一向眼神不好,瞧见林岩这副模样,还以为是遇上熊了,差点就尿在裤裆里。 “你这老瞎眼鬼!那分明就是林家二郎啊,噫,这一身的狼皮子,怕是杀了不下十头野狼!” “林家这老二不得了了,昨儿个猎了一头狼,今儿个猎十头!” 这些老人们围在林岩身边啧啧称奇,一个个看林岩的眼神,就跟看自己孙子似的。 这不是说这些人瞧不上林岩,恰恰相反,他们都希望自己能有林岩这样的孙子。 “二郎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 “二郎你还记得俺不?俺小时候还抱过你,论起来的话,咱还算是亲戚……” 听着这些话语,林岩只是一笑了之,当初他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可没见什么亲戚长辈的出来替他说一句公道话,现在见他有本事了,一个个都来套什么近乎? 他之所以还愿意回这个村子里,主要是家里还有妻女在等着他。 一想到家中的妻女,林岩这心里就一阵暖烘烘的,别人对他的“好”不一定是真的好,可妻女是真的对他好,希望他好。 040媳妇,你亲亲他就好了 “诸位,今儿个都辛苦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们再一起上山。” 林岩正要告辞,却见郑一脚赶忙说道,“今儿个多亏了兄弟几个,走,都上我家吃饭去!” 说着,他就拉住林岩等人不让走,说什么也要让他们去家里吃饭。 看得出,这郑一脚也是个性情中人,虽然一开始有些瞧不起林岩,可现在是切切实实地被林岩的实力所折服了,他一直记着这几人今日的搭救,说什么也要请大伙吃顿饭才行。 “行,等我把东西放回家里,就过去。” 林岩也是拗不过郑一脚的盛情邀请,而且他们几个今日并肩作战,这郑一脚也是一点不含糊,不然那狼王说不定还真就跑了。 “好嘞,一会都来我家啊,别等我一个个上门去请啊!” 几人说好,便回到各自家中,毕竟这次的收获是真的不小,一个个都急着回家。 林岩披着一张张狼皮往家里走,路上遇到几条土狗,那些土狗一个个都吓得缩在墙角,眼神惊恐地看着林岩路过,不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甚至连尿都吓出来了。 “这些土狗是闻到野狼的气味了,居然怕成这个样子。” 林岩不屑地扫了一眼,径直朝着自家走去。 刚一推门进院,林岩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犬吠,差点把他吓了一跳。 “黑子,别叫,这是俺林大哥!是你的主子!” 院子里,林成牵着一条大黑狗,低声安抚道。 林岩打眼一看,这黑狗体型壮硕,毛色油亮,看上去有点像上一世的藏獒,一脸的凶煞气息,看上去就很靠谱的样子。 “大成,这是……”林岩隐隐猜到了什么,于是看向林成问道。 “林岩哥,你给了俺家那么多狼肉,俺爹说必须感谢你,我看你家里也没个看家护院的,就把俺爷家里的大黑牵过来了。” 林成有些腼腆地解释道。 原来是给我送狗来的……林岩不禁有些感动。 果然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给了林成狼肉,林成还了狗肉不说,还送来一条好狗,可比那一大家子有良心多了! 他看了眼那只大黑狗,面对自己这一身狼皮浑然不惧,反倒是对丫丫和徐芸表现出亲昵的姿态,显然是一只通人性的好狗,林岩顿时生出想要收留的心思。 在农村里生活,家里养一条狗可以管挺大的用,一方面是看家护院,一方面还能为主家挡灾挡祸,之前林成家的那条大黄,就算是为他家挡了灾祸。 林岩在心中沉吟,林成和大黑则是有些忐忑地看着他,似乎在期待他的反应。 “这狗我很喜欢,但是……” “但是什么?林岩哥你说,跟我不必见外。” 林岩掏出一把铜钱,塞在林成手里,林成当即就要拒绝。 林岩板着脸正色道,“这钱你收下!你爷爷这狗养得这么好,想必是付出了不少心血,送给我已经是夺人所好,我不表示一下说不过去了。” “我爹说不能要你的钱,这是为了感激你为村里除了狼患,一条狗算什么……” “嘘!别这么说,黑子听见了会伤心的,”林岩说着就拉着林成朝院外走,“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帮我跟你爹和你爷爷问个好,我会好好照顾黑子的。” 林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岩半推半就送了出去。 “那……那就谢谢林岩哥了,我……我回去了。” 林成将那些铜板揣好,不由感叹这个林岩哥是真的人好,这一大把铜板,即便是买下黑子这样的好狗也绰绰有余了。 “之前还老听说林岩哥小肚鸡肠、苛待爹娘,我看都是他妈的胡说八道!” 他在心里嘀咕几句,朝着自家方向走去。 …… “黑子,吃肉!” 没过多久,林岩就跟黑子混熟了,他是打心眼里喜欢黑子,第一顿饭就给黑子加了点兔肉,黑子吃的那叫一个香,尾巴摇得可欢了。 “以后即便你上山,我们娘俩也能安心一些了,有黑子在,一般人不敢乱来。” 徐芸也很喜欢黑子,这大黑狗看着就很有安全感,她忽然发现林岩带回来一摞皮子,一开始她还没往心里去,现在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官人,这……这都是狼皮?” 狼皮这玩意儿虽然稀罕,可上一次自家男人带回来一张,所以徐芸也认得。 可是在她看到这厚厚一摞狼皮之后,还是感觉脑子有些不太够用。 这可是狼皮,多少猎户一年也弄不到一张的狼皮,自家男人怎么跟进货似的一摞摞往家里带? 林岩就爱看自家娘子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点单纯的可爱,他简单跟徐芸说了下今儿个遭遇狼群的事,徐芸听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赶忙上下打量着自家男人,生怕他身上有什么伤势不敢跟自己说。 “呀,胳膊上有这么深的一道口子,腿上也有……” 徐芸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林岩却坏笑一声,一把揽住徐芸纤细柔软的腰肢,“媳妇儿,你亲亲他就好了。” “你还有心思说这些……”徐芸娇嗔了一句,旋即还是飞快地踮起脚尖,在林岩脸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口,旋即害羞地低下了头。 “咯咯咯!好玩,好玩!”一旁的丫丫看到这一幕,不禁乐了,她拍着手在一旁起哄,羞得徐芸脸颊更红了。 “不跟你闹了,快点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徐芸娇羞地从林岩怀里挣脱,正准备转身回屋去取药。 林岩心道要是脱了衣服,我可就不止要上药了…… “娘子,不必了,郑一脚请我们几个去他家里吃饭,晚饭你们娘俩吃吧。” 林岩忽然想起自己还答应了郑一脚吃饭,当即收回脚步道。 “好吧,那你身上的伤……” 林岩摆摆手,一脸臭屁道,“些许风霜而已。” 实际上,这些皮外伤还真是有点疼的,可在自家媳妇儿面前不能失了男子气概,林岩故意表现得若无其事,大步走出家门。 “二郎,早些回来……”徐芸不忘在身后叮嘱。 041大金牙 林岩几人回村才不一会,村里狩猎队剿灭狼群的消息便在村子里传开了。 这就不得不提村头的老头老太太的情报能力,他们坐在村头就是一个高效运转的情报机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林家。 正在吃饭的一大家子,瞬间觉得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林岩应该只是混到狩猎队里的,估计也没捞着啥好东西。”潘氏率先道。 “没错,他就是个怂货,昨儿个是撞了大运捡到一头狼尸,今儿个肯定啥也没有。” 胡氏和林安德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们不怕林岩在山里一无所获,他们就怕林岩满载而归。 就算林岩收获得再多,他们也得不到一点。 这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哼,大石,潘氏,你们这次一块去那不孝子那,看看他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胡氏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甘心,便使唤这小两口去探探风声。 “娘,老二现在凶得狠,我可不想去讨打……”林大石吓了一哆嗦,连连摆手拒绝。 “是啊,万一让老二发现了,那不得把我俩当野狼给猎了?” 潘氏心里暗骂这老婆子不地道,自己在老二那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想让她跟自家男人去触霉头。 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你们俩不是挺有本事的吗?” 林安德冷哼一声,不悦地扫了两人一眼。 以前还没分家的时候,老大一家子可是把老二一家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不光把老二一家子当成牛马使唤,后来更是找了个由头将老二一家子扫地出门。 怎么这刚一分家,就被老二一家子给压得抬不起头来了? “你们傻啊?就不能等那不孝子不在家的时候,进去把好东西搜刮回来不就行了?” 胡氏这话让林大石两人眼睛顿时一亮。 对啊! 林岩现在是不好惹了,可那许氏还不是随便拿捏的? 趁林岩不在家的时候,他们悄悄翻墙进去,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听说林老二今儿个去猎户家吃饭了,正好是咱们动手的时机!” 两人打定了主意,便趁着夜色,出了家门。 …… 郑一脚家。 几个汉子挤在热烘烘的坑头上,喝着酒吃着肉,聊着哪家的娘们儿屁股大,很快就熟络起来。 男人就是这样,往往只是一块吃了一顿饭,就可以彼此打成一团。 “兄弟们,咱哥几个手里都得了几块上好的皮子,我看应该趁着现在冬天的行情好,赶紧把皮子给出了。” 男人之间最感兴趣的话题,除了女人便是金钱,几人很快聊到狼皮的事,纷纷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郑一脚哈哈一笑,“那肯定是卖大金牙啊,这些货商里面,收货最爽利的就是大金牙,而且还不压价。” “不错,大金牙这家伙虽然话多,可至少在价钱这一块,还是大方的。”黄麻子也点头道。 “大金牙,我们跟他交易过几次,确实没压价。” 付家兄弟显然也跟这个大金牙交易过。 林岩不露声色地端起酒碗,同时瞥了一眼樊磊。 显然樊磊也是知道这个大金牙的,但他并未发表意见,这事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如果这大金牙真如黄麻子等人说得那般爽利大方,樊磊不可能不把此人推荐给自己。 “或许这大金牙,并不是像他们几人说得那般简单……” 林岩在内心默默思忖,并未表露什么。 与黄麻子等人的看法不同,他倒并不认为这个大金牙就是天生的乐善好施,反倒觉得这家伙可能目的并不单纯。 如果说有人愿意把好处给你送到手上,说不定他就是图谋你的什么,或者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处。 上一世的许多经验告诉他,最便宜的就是最贵的,送好处就是要好处。 林岩和樊磊没有插嘴,那几人似乎也并不是刻意向自己推荐这大金牙,只是聊了几句之后,便把话题再度放到女人身上。 至于说明日是否上山狩猎,这几人也都默契地没有互相提起。 这大边山广袤无边,每个人狩猎的地点都并不固定,除非是像今日这边,发现了成群结队的野兽,猎人们才会结成狩猎队,以求将收益最大化。 平日里,猎人们往往都是单打独斗或者两两结队,这样可以尽量减少提前惊动猎物的可能。 酒足饭饱之后,几个汉子纷纷告别,各回各家,趁着没人之际,林岩低声问樊磊,“那大金牙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樊磊认真点头,“那家伙给钱的确痛快,但话也比较多。” “怎么说?” “每回跟他交易的时候,这家伙就旁敲侧击地打听我爬了哪座山,进了哪片林子,我一概不说。” “这大金牙,是在搜集情报?” “应该是,我感觉他就是个情报贩子。” 林岩对这个大金牙忽然有了些许兴趣。 想不到这个世界上也有情报贩子,而且还是在大边山这种小地方。 情报贩子这个行当,林岩可是想做很久了。 毕竟他手握系统,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情报,如果把情报卖了换钱,或者拿情报换取别人的情报,就可以极大程度上发挥这个金手指的作用。 可唯一困难的就是,他并不确认在这里有没有贩卖情报的市场,这里的人们会不会接接纳情报交易这种买卖,现在好了,可以先在大金牙这里探探行情。 “你知道那大金牙住哪吗?” “就在隔壁的小沙村,你想去见见他?” 林岩点头,“这个大金牙有点意思,或许咱们能跟他学学怎么做买卖。” 樊磊虽然有些不解,可还是点点头,“走,我跟你一块过去。” 于是,樊磊和林岩在街头走了一段,并没有各回各家,而是柺向了村头,而这一幕,正好被鬼鬼祟祟的林大石和潘氏看见了。 “真是天赐良机,老二这个时候居然出村去了,咱们赶紧去把他家给翻了!” “嗯,这次可别眼窝子浅了,粟米别搬,搬药草和皮子这种贵的!” 林大石一边叮嘱潘氏,一面快速在街上穿行,两人很快就摸到林岩家附近,一路上都没被人发现。 042媳妇快救我! “他娘的,几日不来,这林老二居然已经垒上院墙了!” 林大石看到那足有一人多高的院墙,不禁升起一股嫉妒之意。 他们这一大家子过成了一地鸡毛,想不到这林老二居然日子越来越红火了。 “不就是一道木墙嘛,使劲一推就得倒了!” 这崭新笔直的木墙,潘氏也是颇为眼红,她使劲推了一把,那木墙居然纹丝不动,甚至感觉比他们家里的土坯墙还要稳当得多。 “你个傻娘们,这可是上好的松木桩子,这林老二还真舍得下本钱,回头把他们撵出村子,这些松木桩子都能当椽子卖钱!” 林大石转到门前,试着撬动门锁,发现这门锁居然也是上好的铜锁,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撬动的。 “算了,直接翻墙进去,万一那林老二回来了,咱俩都得挨揍!” 林大石让潘氏蹲在地上,他则是踩在潘氏的肩头,潘氏忍着肩头的痛苦,咬着牙直起身子,将林大石的身子缓缓托起。 “来,我拉你上来!” 林大石,坐在墙头,伸手拉住潘氏,潘氏吃力地蹬着木墙,一步步爬了上来。 两人坐在墙头上,朝着院中看去,只见院子里漆黑一片,所以两人并没有发现黑子的身影。 “走!下去搜刮一番!皮子、银子,还有那个臭婊子……” 林大石搓了搓手,嘿嘿一笑。 “你提那个臭婊子做什么,我就知道你一直惦记这娘们!” 潘氏的声音忍不住拔高几度。 “小点声!我是说那婊子要敢拦着,老子直接干死她!” “这还差不多!” 潘氏哼了一声,旋即下意识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虽然说她这几年好吃懒做身形丰腴了许多,可她自认为自己的姿色还是不弱于徐氏那婊子的。 “别他娘的臭美了,赶紧下去搬东西!” 林大石现在是一眼也不想看自己的这个婆娘,他心里想的都是徐芸那张美艳的脸,根本就对潘氏提不起兴趣。 林大石调整了一下姿势,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潘氏把眼睛一闭,也跟着跳了下去。 而藏匿在黑暗中的黑子,此时终于动了。 黑子嗷呜一声,瞅准了林大石的大腿就是狠狠一口咬下,直接撕下一大块血肉,林大石登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哎呦!媳妇快救我!” 刚才还在嫌弃自家媳妇的林大石,此时忍不住大声呼救,潘氏瞧见这院子里居然有一只大黑狗,顿时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根本就不敢上前帮忙,反而是吓得连连后退。 咔! 她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动机,居然发出一道怪异的机簧声。 下一刻,潘氏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钻心的疼痛登时传来过来。 她只感觉自己的左腿快要被咬断了,还以为是另一条大狗咬住了自己,便连忙伸手去打。 这一拳却是砸在了一块冰冷的铁夹上! “这是……捕兽夹!当家的,快来救我!” 捕兽夹强大的力道之下,潘氏哪能挣脱得开,她刚才虽然没去救林大石,此时却大声喊着林大石过来救她。 “救你妈逼!老子被疯狗咬了,你先过来救老子!” 林大石这五短身材,根本就不是黑子的对手,这么一会工夫,就已经被咬了好几块肉,浑身都在往外冒血。 这两人本以为林岩不在家,这里就任由他们随意搜刮了,没想到这刚一翻进来,就有恶犬相迎! “姓林的,想不到你竟是这样没良心的,以后可别再想让老娘给你生娃了!” 潘氏的小腿鲜血汩汩直流,她抹着眼泪,哭丧着谴责林大石。 林大石本想骂一句“臭婊子你的命哪有老子的命重要”,可是又想到自家媳妇好像已经快一个月没来月事了,内心纠结了一下,还是咬着牙挪了过来。 黑子则是死死咬着林大石的大腿,硬是被拖着走了一段。 咔! 林大石唯一的一条好腿踩在捕兽夹上,直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摔得满脸都是血。 “哎呦,哎呦!腿要断了,这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放了捕兽夹在这里啊?” 潘氏见林大石也踩在了捕兽夹上,登时气得鼻子都歪了,可眼下还是脱困要紧,她梗了梗脖子,扯着嗓子朝屋里喊道:“弟妹,我的好弟妹!快来救救嫂子吧,嫂子腿要断了……” “弟妹,我知道你在屋里,我跟你嫂子没有恶意,你快让这条死狗滚开,哎呦我的手!” 听着院子里的鬼哭狼嚎,一直躲在屋里的徐芸不为所动。 丫丫倒是一脸的担心。 “娘,黑子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黑子这狗有灵性,刚才就知道躲在暗处偷袭他们,现在自然也会报全自己。它知道只要自己还活着,咱们娘俩就不会有事。” “黑子真是条好狗!多亏有黑子在!” 徐芸郑重点头,她刚才听见有人翻墙进来,也是不禁捏了把汗。 自己家里可不止是这些皮子,还有许多银钱、草药、肉食,要是没有黑子的话,这些好东西说不定真就让那两人给抢走了。 “娘,他们还在哭嚎,咱们咋办?” “别出去,等你爹回来。” …… 大金牙家。 “樊兄,林兄,我……问就知道……你们得过来找我,快……快请坐。” 林岩和樊磊来到大金牙家中,这大金牙竟像是一幅早已预料的样子招待了二人,不由得让林岩高看了这人一眼。 这大金牙样貌平平,说话也有些结巴,唯有说话的时候露出一颗金灿灿的大牙,让人印象深刻,难怪会被人送绰号大金牙。 “大金牙,你知道我们来找你是干嘛的?”樊磊率先开口道。 大金牙乐了,爽快道:“知……知道,不就是……几张皮子嘛,我……都收了。” 林岩和樊磊相视一眼,看来他们剿灭狼群的事已经传到了大金牙的耳朵里。 要知道,大金牙可是在隔壁金沙村,居然也能这么快知晓老王庄发生的事,确实是不简单。 对此,林岩并不感到意外,对于一个情报贩子来说,这点情报的敏感度还是有的。 而且,这大金牙一开口就是“我都收了”,显然自身财力也是不俗。 “除了皮子,还有什么是可以与金牙兄交易的?” 林岩开门见山道。 “猎物,草药,烟土……甚至情报在……在我这里,都……能卖钱。” 大金牙嘿嘿一笑,“不知林兄,手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043情报贩子 “值钱的情报……” 林岩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叫值钱的情报?” “比如……那何首乌药田的……位置,比如……那狼货挖掘的位置,都是……值钱的情报。” 大金牙就这么不露声色地将林岩这两个秘密直接抖搂出来,引得他眼眸微眯,一旁的樊磊更是脸色微变。 狼货的事,他从未向别人提起过,这大金牙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别……紧张,我只是个生意人,并不是跑山人,你们挖到狼货这事是我猜的,有的时候不需要知道真相,只要知道点蛛丝马迹,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这话倒是提醒了林岩。 他之前挖掘何首乌药田的时候,也是谨慎地并未向任何人透露,可后来还是让徐三宝给知道了。 他杀了徐山民,那虎狼帮的人也是顺藤摸瓜找了上来。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他再小心谨慎,也还是会被有心人注意到,只不过是各自为了不同利益,从而选择亲自下场,或是隔岸观火。 “这么说,那虎狼帮应该已经查到我身上了,之所以没有动我,只怕是忌惮我这一身猎术,我既然杀得了野狼,那也杀得了那虎狼帮的人,他们犯不着冒生命的危险。” 以林岩的聪慧,不难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这林山民算得上是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如今想明白了一些事,心头也是轻松了不少。 “金牙兄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明日我们将皮子带来交易,至于情报的事,等有了合适的,我自然会过来找金牙兄。” 今日过来找大金牙,只是确认一下他内心的猜想。 现在确认了这大金牙就是一个实打实的情报贩子,林岩谨慎地并未与他交易情报。 大金牙点点头,旋即看向林岩,“林兄是个聪明人,我也是真心想跟你合作,这样吧,初次见面,我送你一个……情报好了。” 还有见面礼? 林岩不急不缓道,“洗耳恭听。” “有一支边军途径咱们桐武县,据说是打了败仗的……” 樊磊眼珠子一转,“这算是什么狗屁情报?” 大边山地处镜国边境,边军与鞑子时有摩擦,打败仗也是常有的事,这消息的确算不得稀罕。 “你看你,又急……”大金牙不屑地看了眼范磊,旋即转向林岩,“林兄能否从中分析出什么值钱的消息来?” 林岩略一沉吟,“边军败走,一方面恐会征兵入伍,造成劳力更加稀缺,另一方面或许会抬升药草的价格,征战过后,不论是治疗伤兵,还是补充药草,都少不了要采购伤药。” “林兄果然是聪明人,分析得恰到好处。”大金牙听完对林岩是大为赞赏,一旁的樊磊也听楞了。 怎么就从这么一个消息里,林岩就能分析出这么多情报来,难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就这么大? “据……我所知,这几天药材价格不断上涨,背……后的原因就是因为边军……” “哪几味药材涨价了?”樊磊眼睛一亮,急切问道。 “我……说了,这是……附赠的情报,既然是附赠的,那就只能说这么多,以后林兄要是想要情报的话,我也可以给,就是……要花钱。” 大金牙坦诚得让林岩有些哭笑不得,“这样好了,我也回赠金牙兄一个情报,那就是这次狼群出没的地点……” “哦?洗……耳恭听!” …… 几人交谈一会后,林岩和樊磊起身告辞,大金牙则不免露出有些遗憾的神情。 他知道林岩手里有情报,可这家伙就是不跟自己交易,他着急也没用。 林岩有自己的打算。 “等以后,跟这家伙多交易几次山货,摸清楚这人的底细了,说不定真的可以把情报卖给这家伙。” 他能看得出来,大金牙这种人就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他是那种为了钱把媳妇都能卖了的人,林岩是绝对不会跟这种人做朋友的。 但做生意是另一码事。 “林兄慢走不送,我知道你手里有值钱的情报,兄弟我提醒你一句,有的情报当天可能值一条小黄鱼,到了第二天,可能连一个铜板都不值。” 大金牙往外送林岩等人的时候,再次说起了情报的事,留给林岩等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林岩等人则是笑而不语。 走出一段距离后,樊磊忍不住抱怨,“林兄,你刚才为啥要告诉他狼群的出没地点,这家伙说不定转过头就拿去卖钱了。” “这个情报不值钱,”林岩一脸笃定,“这狼群都已经被咱们给灭了,那么其出没地点也就没啥价值了,而且即便我们今儿个不把这消息透露出去,等明儿个郑一脚他们也会说,现在说,才是发挥了这则情报的最大价值。” 这则情报换来了大金牙的一句提示,他说了好几味药材,其价格均有不同程度的上涨。 只是以林岩两人对于药性的理解,一时间难以分辨出哪些药材是自然的价格波动,哪些是军中采购所致,毕竟他们手里又没有军中疗伤药的药方,自然也就无法从中分析更多信息。 “要是有那本书在就好了……” 林岩默默沉吟,想到了当初爷爷遗留下来的那本药经,如今应该还在林家,只是不知道那林安德是不是当成厕纸给用了,还是当成引火柴给烧了。 “他娘的,这大金牙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我看咱们还是少跟他打交道。” 樊磊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大金牙,林岩却是不甚在意,“那些皮子该卖还是卖,毕竟他给的钱多。” 今晚这一趟不白来,至少他们已经跟大金牙把价格这块商谈好了,25两一张狼皮,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价格了。 “明儿个把皮子都拉过来卖了。” 林岩手里足足有十几张皮子,还有一些药草,他估摸着能卖到300两上下。 如果这笔买卖做成,那就是他这几天来数额最大的一笔了。 “这应该就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了。” 林岩与樊磊告别,一边往自己家走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 有了这一大笔钱,他的许多规划布局也就可以开展下去,比如开一个小作坊,比如在县城里买上一套房,比如再跟媳妇生个二胎啥的…… 林岩想到这里,嘴角不禁露出些许笑意,然而就在他走到自家附近的时候,忽然听见了黑子的狂吠声,以及两道杀猪般的哀嚎声,那声音正是来自自己家中! “林大石!潘氏!你们找死!” 林岩立刻就从声音中辨别出了两人的身份,眼中顿时冒出杀意。 044侥幸拿下 砰! 林岩飞快冲进院门,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地上不断哀嚎的林大石和潘氏,黑子将两人逼迫到了墙角,正虎视眈眈地守在一旁。 “汪汪!” 见到林岩回来,黑子快速跑了过来,邀功似的摇着尾巴。 林岩见黑子身上没伤,但是嘴角有不少血迹,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看向林大石等人的目光也越发冷了下来。 “深更半夜,这两个毛贼闯到老子家里,该死!” 林岩说着,就抄起了立在墙边的铁钎,一步步朝着林大石和潘氏走来。 见到这副架势,林大石和潘氏都快吓尿了,林大石扑通一声就给林岩跪下了,磕头如捣蒜一般给林岩赔不是道:“兄弟,就当哥哥求你了,哥不是毛贼,你放了哥吧。” 潘氏见状,也邦邦邦地跟着磕头,“我是你嫂子啊,可不是什么毛贼,大兄弟,快把家伙事放下,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跟老子的铁钎说吧!” 林岩上前一步,作势欲打,那林大石还想反抗,欲要抬手抓住铁钎头,林岩眼眸一凝,手臂骤然发力。 咔嚓! 铁钎像一杆长枪般刺下,将林大石的手掌钉在地上,林岩就势一碾,几根带血的手指头被切了下来,骨碌碌滚到潘氏跟前。 “啊——” 潘氏直接被这一幕吓得昏死过去,林大石则是抱着自己的断手来回打滚,凄厉哀嚎。 “聒噪!” 林岩邦的一下拍在林大石脑袋上,直接其拍得昏死了过去。 就在这时,屋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林岩看见徐芸和丫丫探出头来,心头顿时大定。 “娘子,丫丫,你们没事吧?” 丫丫率先跑了出来,一把扑进林岩的怀里,“爹,大伯和婶婶翻墙进来,丫丫害怕,丫丫害怕……” 小丫头真是吓坏了,刚才在自家娘亲面前还强装镇定,现在在自家爹爹面前,泪眼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丫丫别怕,爹爹回来了。” 林岩心疼地抱紧了自家闺女,发现徐芸也是一脸惊魂未定,这妮子手里捏着一把剪刀,但手却抖个不停,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娘子,你跟丫丫进屋睡觉,我先把这两人烂人绑了,明早直接送去里正那。” 按照林岩的性格,真想直接把这两个烂人直接宰了,可今晚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真要是那林家报官追查下来,他罪责难逃。 但他也并不是没有处置两人的办法。 一般来说,家里若是抓住了贼人,都要送到里正那里审判,到时候无论是将这两人吊起来打,还是让林家花钱赎人,都要看他林岩的意思。 林家现在恐怕掏不出几个钱来,林岩真正在意的,是那本爷爷留下来的珍贵古本,上面记载着许多珍贵的药方。 半卷《药经》,是爷爷留给他的最大遗产,但是正因为太过珍贵,他一直没有刻意跟林家人提起过,就是怕把他们给逼急了,直接毁了那药经,那样损失可就大了。 他将两人捆了个结实,等着天色刚亮,就牵着这两人就往王竖家走。 这一路上,林大石和潘氏哭嚎不断,引来了许多不明所以的村名围观。 实在是这俩人哭得太惨,以至于甚至有人都以为是林安德突然死了,这俩人在街上哭丧呢。 事实上,林大石和潘氏确实有些凄惨,他们脚上还钳着捕兽夹,每走一步就是钻心的疼,而且随着两人走路的动作,捕兽夹越夹越紧,以至于小腿都有些扭曲变形了。 到后来,两人实在是走不动了,林岩直接借来一头耕牛,硬是将两人一路拖行到了王竖家门口。 这时候,已经有许多村民围了过来,王竖的小儿子正好出来倒夜壶,看到这一幕后直接被吓了一跳。 “鬼啊!” 他看到两个满身血污的人形生物匍匐在地上,这两人形容枯槁,面色惨白,看起来比鬼还吓人,登时便将夜壶里的东西泼在林大石和潘氏的头上,两人“啊”的一声惨叫出来,旋即又被恶臭熏得直反胃,开始连连作呕。 “这是……林家大郎?” 王竖的小儿子这才认出林大石来,旋即看到林岩和一众看热闹的村民,心头忽地一抖,问道:“咋回事?咋都来我家围着干啥?” 林岩上前一步,“这两个贼人昨夜闯进我家里强抢偷盗,幸亏被我侥幸拿下,现在就请王叔给主持一个公道!” 强抢偷盗? 侥幸拿下? 你确定是侥幸? 王竖的小儿子看了眼毫发无伤的林岩,又看了只剩下半条命的林大石夫妇,顿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俩人不是你大哥大嫂吗?怎么成了贼人了?” 林岩脸色冷了下来,“我已与林家断亲分家,这两分明是十恶不赦的贼人!” 王竖的小儿子还待说些什么,就见王竖的大儿子快步出来,来到林岩跟前客气地拱手道: “是林岩兄弟啊?快请进,你放心,我爹他公私分明,定不会轻饶这两个贼人!” 说着,他瞪了自家兄弟一眼,旋即客气地将林岩请进了家里。 这一举动,直接把林大石和一众村名给看傻眼了。 啥情况? 这里正家的儿子怎么对林岩这般客气? 一些脑子活泛的人立刻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看向林大石等人的目光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看来这一遭,这林大郎是真的栽了……” 屋里,里正王竖和他的发妻刘氏,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 他们看林岩的眼神,比看见自己儿子还要亲切,林岩看了都觉得有点肉麻。 这一大家子,以前可都是眼高于顶的姿态,今儿个怎么突然态度这么好了? 林岩立刻想起,自己之前射了王竖一箭,看来是那一箭,让王竖长了记性。 不得不说,能当上里正的家伙,还是有点脑子的,林大石要是有一点脑子的话,也不至于混成如今这个样子。 王竖呵呵一笑,坐着与林岩拉起了家常,摆出一副和蔼长辈的姿态。 而刘氏则是给林岩沏了一杯茶,说起了她与林岩还沾着几分亲戚的关系。 这不是他们突然转了性了,而是看出了林岩的狠辣,此子杀伐果断,就连野狼都被其杀了一群,他们是断断不敢得罪的。 “王叔,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今儿个来找你是请你主持公道的,那两个贼人,你看是吊起来活活打死,还是让林家花钱赎人?” 王竖略一沉吟,“要不……就先吊起来打,然后在让林家花钱赎人?” 045你们的钱我嫌脏 先吊起来打,然后在让林家花钱赎人? 林岩眉梢一挑,这王竖是个会做人的。 老王庄的村民都知道,林岩被林家扫地出门,后来更是断亲分家,两方如今势同水火,王竖今日这态度,显然是站在林岩这一边了。 看着王竖那有些讨好般的神态,林岩脸上的笑意维持不变,他冲着王竖拱了拱手,“都听王叔的决断,另外,这草药还请王叔收下,算不上是什么稀罕东西,但可以帮王叔养养身子。” 林岩留下一根年份不大的党参,王竖推脱了几次这才收下。 这一根党参并不值钱,但却是表明了林岩的态度,意味着之前的摩擦就此揭过,王竖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走,贤侄,我今日定要为你主持这个公道!” 收下党参,王竖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他拉着林岩就出了屋,脸色又恢复成了往日里不苟言笑的神态。 “来人呐!给我把这两个大胆毛贼吊起来打!” 听见这话,林大石和潘氏的脸色立刻变得面如死灰,纷纷哭嚎着大喊自己冤枉。 “冤枉?你们脚上的捕兽夹就是铁证,我这捕兽夹是下在自家院里,怎么偏偏让你们踩到了?” 林岩这话直接堵得林大石两人哑口无言,来时的路上他们甚至都想过如何为自己辩解,可没想到林岩直接一句话就是铁证如山,看来这罪责是真的逃不掉了。 “里正大人,我们知错了,能不能快些告知我爹,让他带钱来赎我?” 林大石被吊在树上,害怕的浑身都在发抖。 王竖冷哼一声,直接无视了林大石的话,而是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愣着干啥,给我打!” 两个儿子不敢忤逆父亲的话,当即找来两截皮鞭,沾上盐水往林大石和潘氏身上招呼。 啪! 啪! 啪! “哎呦!哎呦!别打了,快别打了!二弟,二弟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哥被活活打死吗?” 盐水鞭子的滋味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林大石很快被抽得皮开肉绽,哭喊着向林岩求救。 “别打脸,别打脸啊!林岩你倒是说句话啊,毁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王竖的两个儿子到底是顾忌潘氏是个女子,鞭子稍稍收了些许力气,可处处都是朝着潘氏脸上招呼,几乎把潘氏打成了猪头。 看着大哥大嫂被吊起来打,林岩这心里说是说不出来的痛快。 自他穿越以来,便再没在这两人面前吃过瘪,可原主以前没少挨大哥大嫂的虐待,以至于林岩都感觉自己身上缠着一股怨念,如今这股怨念终于是消散了。 “快住手!快住手啊!” 远处传来胡氏尖锐的喊声,众人立刻寻声看去,只见胡氏披头散发地朝这边跑来,看到自家儿子儿媳被吊起来打,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原来,这个当娘的也知道心疼儿子,可原主当初被打骂虐待的时候,这个娘又在哪里?” 林安德更是连鞋都没顾得上穿,跛着脚一路小跑过来,虽然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可一对浑浊老眼都急出了血丝。 林岩冷冷地瞧着便宜爹娘急匆匆地赶来,只觉得无比讽刺。 “快把人放下来,我们带了银子过来的,有啥事都好说,先放人,先放人啊!” 胡氏和林安德冲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将儿子儿媳放了下来,看到两人的惨状,胡氏心疼的哇哇大哭,林安德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我的儿,这条腿怕是废了,还有这手,怎么断了这么多指头,呜呜呜,我的儿——”胡氏看清大儿子身上的伤势之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林安德终于是憋不住了火,恶狠狠地瞪着林岩,怒斥道: “好你个林岩!你真是蛇蝎心肠!如此虐待你的哥嫂,你那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好你个林安德,你才是老眼昏花,当初我被哥嫂虐待,你那双眼都瞎了吗?” 林岩毫不客气地回怼,直接把林安德噎了个够呛。 这倒不是林安德不善言辞,而是他根本就占不住理。 “你……你个不孝子,你敢跟老子顶嘴?” 林安德见说理说不过林岩,索性举起手中的烟袋,朝着林岩狠狠砸下! 林岩却是根本就不惯着对方,他一把抢过林安德手中的烟袋,双臂猛地发力,竟是咔的一声将烟袋撅成两截,狠狠摔在地上。 “想耍威风的话,还是滚回你们林家去,老子可不惯着你!” “你……你给谁称老子呢?” 林安德被气得脸色青白,一口气险些没能倒上来,这还是胡氏过来猛掐林安德的人中,这才没直接昏死过去。 她瞪着一双死鱼眼,正要怒斥林岩的时候,却听见王竖那不耐烦的声音正好传来: “行了行了,又哭又闹的成何体统?你家儿子儿媳偷盗之事无可辩驳,你若是真心疼他俩,还是早些给事主赔偿银钱,不然这事,便不好揭过了。” “事主?林岩?”林安德和胡氏气愤不已,一想到自家儿子儿媳被打成这样,他们还没管林岩要钱呢,反而要给林岩赔钱? “不然呢?要不是林贤侄宽厚大度,这俩毛贼早就被乱棍打死了,到那时候,就是你们俩就只有过来收尸的份了。” 王竖这句话差点让林安德和胡氏两眼一黑。 在以前的时候,事主抓到毛贼之后,失手将人打死的事也时有发生,对于这种事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被打死也只能认倒霉了。 “这王竖怎么如此偏帮那不孝子?莫不是收了他什么好处不成?” 林安德和胡氏两人牙都要咬碎了,可眼下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自家儿子儿媳受伤如此之重,若是不尽快诊治,只怕日后要落下病根。 “不就是要钱吗?老子有!” 林安德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两贯大钱,豪横地扔在林岩脚下。 “我还以为你这宝贝儿子在你心里有多重要呢?合着也就值一贯大钱而已。” 看到林安德“豪横”地扔出钱来,林岩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那……那你要多少钱才算够?”胡氏试探着问道,她看到林岩忽然笑了,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们的钱我嫌脏,我只要我爷爷留下来的东西。” 听到这话,林安德脸色顿时一变。 046药经 “想都别想!” 林安德激动得脖子都涨红了,他苦苦守着老爷子留下来的家产,那是一刻也不敢松懈,而且这些家产将来还是要留给老大一家子的,怎么能给了林岩这个不孝子? “那你就守着你的家产,给你的大儿子收尸吧。” 林岩冷哼一声,转头看向王竖,“王叔,这两个贼人实在可恨,再打个三天三夜吧。” 王竖立刻领会了林岩的意思,当即喝道,“听见了没?给我打!” 听见这话,林大石和潘氏再也不淡定了,现在两人都快被打死了,这要是打上个三天三夜,那岂不是真要被活活打死? “爹!爹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难道你真的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您可别忘了,您现在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要是死了,以后谁给你养老,谁给你送终?” 林大石这话一出,林安德立刻有些动摇。 这个大儿子虽然不成器,但却是他指望最大的后路,他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就在这时,潘氏也开始喊话:“爹,娘,你们不是想要林家香火旺盛吗?我……我肚子里又怀上了,我要是死了,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娘,就算您不管我的命,您也得管管您孙儿的命吧?” 胡氏听到这话,也是忍不住动容,儿孙就是他的心头肉,如果谁敢伤害她的孙子,她就敢跟谁拼命! “停停停!别打了别打了,不就是老爷子的家产吗,我带你去取!” 林安德心里盘算了一下,老爷子的家产有不少,可大都是些破烂玩意儿,他其实都不想留着,给林岩也就给了。 只是老爷子留下来的银子,那林岩一块也别想拿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盘算的,除了爷爷留下来的遗物,我还要二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林岩给了一个听上去不少,但实际上基本在林安德承受极限的价码。 他估摸着,能谈到一百五十两应该就差不多了。 别看原主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可原主这心里还是有一杆秤的,按照原主的估算,这林家看上去破落,实际上家底至少在三百两以上。 拿这对废物哥嫂,掏空林家的一半家产,林岩很乐意为之。 果然,在与林岩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两人以一百五十两达成共识,并且在里正王竖的见证下签了字据。 将银两付清之后,林大石和潘氏终于是被放了下来,两人此时虽然还活着,但已经是去了半条命了。 林大石和潘氏被人搀扶着,不时用阴狠怨毒的眼神看向林岩,这一次真的是被林岩给欺负惨了。 王竖心明眼亮地看见这一幕,当即板起了脸孔哼道: “日后你们若再行偷盗之事,定不会像今日这般轻饶了你们!林贤侄宅心仁厚,念在旧情的份上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连一个谢字都不会说吗?” 林大石一家子都傻眼了。 啥? 林岩他宅心仁厚?他还念旧情? 他念的是银子和老爷子的家产好吧! 饶是快要气死了,可林大石和潘氏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林岩拱手行了礼,极不情愿地挤出一个“谢”字。 林岩则是大手一挥,一句“不用谢,以后常来啊”差点把两人气得吐血。 还他妈常来,以后你家这条街我都不来了。 “回家!”林安德借了一辆平板车过来,瞪了一眼林大石和潘氏,然后让两人躺在板车上,吃力地拉动着车子往家走。 胡氏见状赶忙上前帮忙推车,老两口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可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 林岩心里骂了一句活该,旋即跟王竖等人告辞,随着林安德一家子回到林家。 到了林家门口,林岩止住脚步,“你们是想让我一起进去,还是你们把爷爷的遗物拿出来给我?” 林安德鼓了鼓腮帮子,黑着脸进了屋,不一会,他抱出一个大麻袋,丢在林岩脚下,“都在这里了,拿着这些东西快滚吧!” 面对林安德言语不善,林岩也是不给对方留丝毫面子,“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爹的东西的?” 话音落下,林安德忽然觉得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对味,他刚要反驳,就看见林岩已经在麻袋里翻动起来,他有点怕对方再次狮子大张口索要什么,于是林安德快速闪入门内,顺手将门栓一别,悄然松了一口气。 “就是这本……”林岩伸手在麻袋里翻了翻,竟真的被他找到一本残破古籍,这本古籍他记得爷爷当初视如珍宝,想不到居然被这不识货的林安德当成破烂一般堆在麻袋里。 不过有这样也好,林安德不知道药经的价值,自然不会一直惦记,可能还会觉得用这些破烂抵了几十两银子还很赚。 “药经……当真是奥妙无穷,小时候看到这本书只觉得枯涩难懂,现在看来,如蚍蜉见青天。” 林岩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就沉迷在药经当中,这上面有一些十分珍贵的药方和药理,林岩正如饥似渴地研读着。 “官人,事情可都处理妥当了?” 林岩都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进的家门,直到徐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才从药经中回过神来。 “嗯,把那俩烂人一顿好打,林家还给了不少赎金。” 林岩小心翼翼地把麻袋里的书整理码好,旋即随意地丢出钱袋子,发出哗啦啦的悦耳声音。 徐芸不明所以,还以为这里面装的都是些铜板,可是她刚打开一看,就直接呆愣在原地。 这鼓鼓囊囊的一袋子,竟然全是白花花的银子,这得有多少两啊? 一百两? 还是二百两? “官人,这钱……”徐芸捧着钱袋子,难以置信地看向林岩,这么多的银子,让徐芸有一种自己仿佛还在做梦的错觉。 “对了,你提醒我了,我还要去小沙村卖皮子,把那些药材也拿一些卖掉吧。” 林岩说着,就收拾了鼓鼓囊囊一个大袋子,直奔小沙村而去。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数不过来了?丫丫帮你数!” 丫丫见徐芸看着满满一袋子的银子发呆,还以为自家娘亲是数不过来了,便自告奋勇地想要帮忙。 “丫丫,你快掐娘一下。” 丫丫不明白为啥娘亲要让自己掐她,可乖巧的她还是照做,在徐芸那纤细的腰肢上掐了一把,然后看着自家娘亲终于是忍不住一般,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丫丫,咱们有钱了,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047当归 小沙村,大金牙家。 脸上还挂着睡意的大金牙,看着对方在桌上的厚厚一摞狼皮,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兄,昨儿个你说手里有几张皮子,也没说有这么多啊?” 大金牙揉了揉惺忪的眼皮,心里暗骂自己昨儿个价格还是给高了。 他本来想在林岩目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财力,所以故意把狼皮的价格定的比别人高一些。 本以为林岩和樊磊两个人充其量也就两三张皮子,可没想到光是林岩一个人,就直接拿出十几张皮子,这下可就不是小数目了。 “怎么?以金兄的财力,该不会连这点货都吃不下吧?” 林岩半开玩笑道,他知道大金牙有些实力,这会估计只是在后悔昨儿个把价格给高了。 “那倒不是,咱做买卖讲究的是诚信,说好的25两一张,就是25两一张。”大金牙拍着胸脯说道,同时翻动着一张张狼皮,检查每一张狼皮的质地和成色。 翻着翻着,大金牙手上的动作忽然一滞,旋即露出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 只见他郑重其事地将一张皮子拿起,在眼前仔细打量端详了好一会,再次看向林岩的眼神都已经有些变了,“林兄,这张皮子……” “金兄好眼力,我就知道这张狼王皮子逃不过你的法眼。” “这……这是你猎到的?”大金牙咽了咽唾沫,艰难问道。 林岩神色坦然,“侥幸而已。” 大金牙深吸了一口气,内心仍处于震撼之中。 狼王狡诈凶残,即便是将整个狼群围猎起来,也不见得能杀掉狼王,这林岩是怎么办到的? “金兄,这些皮子,连同这几株党参,一共作价多少,你给个数吧?” 林岩见大金牙迟迟不肯说话,便主动催促一声,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并不想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 这些货物的价值大概在280两到300两之间,他这么说无非上是希望大金牙能给自己取个整,作价300两,那这笔买卖就比较合算了。 “林兄稍等片刻,我算一算。” 说到银钱,大金牙的神色恢复起了认真,不一会他便估算出了大概价格,略一沉吟,他伸出三根手指: “林兄,一共作价300两,如何?” “成交!” “林兄真是个爽快人,你且等等,我这就去取钱。” 做成这一笔买卖,对于大金牙来说也是合算的。 按照正常的收货速度来说,300两的货物差不多要一天才能做到,按照他给自己定下的两成利润计算,这一笔买卖他就至少能赚60两。 如果今儿个还能再收一些好货的话,这一天的利润或许可以奔着100两去了。 对于林岩来说,把这些货卖到了理想价位,他还是很知足的。 他能看得出这大金牙是有意交好自己,价格给的还是很不错的,重要的是很省时间,省出来的时间可以赚更多的钱。 要知道,之前他去县城卖皮子可是花了不少时间精力,也不过才20两而已。 这么多皮子要是自己慢慢摆摊售卖,惹人注意不说,卖上好几天也不见得卖得完。 “该说不说,还是规模交易来钱更快。” 林岩看大金牙面不改色地掏出300两银子,心中艳羡的同时,自己这心思也是越发活泛起来。 要想富,光靠撞大运是不行的,需得懂得经营才行。 下海经商,投机倒把,让钱自己生钱,这才是快速积累财富的发家之路。 以前的他还不敢肖想经商这事,毕竟自己一穷二白,可眼下他手里握着几百两白银,可以试着从货商做起。 “作为一个货商,首先手里得先有货才行。” 林岩找来樊磊,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樊磊这个闷葫芦,居然比自己还要激动。 “哈哈哈林兄,咱要是当上了货商,那些猎户、跑山人,都得把咱们当大爷供着。” 虽然这个时代重农抑商,可山货要想流通起来,全靠这些货商们从中收售。 而且,货商们对于价格的敏感度远高于那些跑山人们,所以山货的自主定价权大部分掌握在货商手中。 这也导致了跑山人辛苦半天,结果大部分利润都被货商攫取了。 打不过,那就加入。 林岩略一思索,已经有了大致的经营思路。 他现在才刚刚起步,手里的本钱还不够厚实,不能像是大金牙那样啥货都收,最好是从他熟悉的药材领域做起,而且一开始也尽可能只收一些常见的药材。 至于具体是哪几味药材,林岩也想好了。 “当归,芍药、甘草、桂枝,就暂定这四味药材吧。” 林岩回想起药经中记载的一个方子,名为当归四逆汤,主要用于治疗血虚寒厥之症状,也可用于治疗伤寒病症。 值得一提的是,这方子里的几味主要与昨日大金牙提起的近日涨价的几味药材一致,林岩便由此得出推论: 边军之中或许也有人懂得这当归四逆汤,所以才会大量采购这几味主药,导致价格上升。 既然是军中所需,那需求量必定不少,他在此时囤积当归等药材,大概率可以获得不错的收益。 他把这个推论跟樊磊讲了,当然,药经上的当归四逆汤他并未透露。 听完林岩的分析,樊磊顿时露出无比钦佩的神情,“还是林兄你有脑子,不像我,空有一身蛮力。” “我也只是推测而已,能不能成还两说呢。” “肯定能成!我说了跟你干,那就指定信你,你直接说咋干就行了!”樊磊激动地忍不住搓手,他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几味药材你都认识吧?” “认得!都不是特别稀罕的药材,应该不会认错。” “那就这样,你拿着这些钱,这去集市那边收购,记住主要收购当归即可,没把握的药宁愿不收,也不瞎收!” “行!都听你的。”樊磊接过林岩递来的一百两银子,屁颠屁颠地奔着集市去了。 “光是慢慢收购的话,只怕也囤不了多少当归,最好能再挖一些出来就更好了……” 林岩正念叨着,忽然身子微微一怔,脑海中传来一道熟悉的提示,让他的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意。 【今日情报已更新!五里坡有一片当归药田,品质上佳(白色情报)】 048收获不少!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林岩感叹了一句系统爸爸真贴心,美滋滋地收拾好采药工具,就轻车熟路地上了山。 五里坡已经快到深山,林岩想着得走快一点,便抄了点近路,正巧路过不老林一带。 “这一坨熊粪有些时日了,看来那头熊瞎子已经钻进洞里冬眠了。” 林岩在四周转了一圈,果然没发现属于熊瞎子的脚印,心头顿时打起了主意。 “再过上十天半月,就来找找这头熊瞎子!” 穿过不老林,林岩很快便到了五里坡,在系统提示的位置上,下了第一铲。 歘欻欻! 药铲上下翻飞,即便是挖掘冻土也不在话下,很快就挖出一截棕褐色的根茎。 这根茎几乎与周围的土壤相差无几,如果不是有系统的指引,只怕再有经验的采药郎也要错过了。 挖出药材之后,林岩挖掘的动作也更小心一些,毕竟这里可是一片当归药田,万一挖坏了损失的可是他自己的银子。 不一会,林岩挖出了第一株当归,从归头到归身足有小臂长短,表皮看上去有点像树皮,如果撅开归身,可以看到类似于年轮的环纹。 “油性好,药香浓,的确是上佳品质。” 林岩赞叹一声,将这一株当归收入囊中,继续卖力挖掘起来。 辛苦半日,林岩收获颇丰,挖了满满一大筐当归,虽然浑身酸痛,可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这一筐差不多能有五十斤当归,现在这玩意儿可是稀罕货!” 这就是药田的好处,根本无需漫山遍野地寻找药草,只要握紧了药铲使劲挖掘就是了。 即便是他在这吭哧吭哧挖了半天,这药田还剩下一大半没挖完,林岩感觉以后每天都可以来这里挖一会了。 至于为啥没带樊磊过来帮忙挖药,还是为了避免系统的暴露。 毕竟他已经连续挖了好几次大药、药田,那时候还能用运气好解释过去,这次又挖到当归药田,实在是容易让人生疑。 “这些药材先放回家里晾干,然后再看看樊磊的收获如何。” 今儿个又是惩治了渣滓哥嫂,又是得到药经,还顺带让林家大出血,现在又挖到了这一大筐何首乌,林岩此时的心情很不错,哼着小曲下山去了。 …… 林家。 林大石和潘氏两人躺在炕上,仿佛死狗一般哼哼唧唧。 胡氏在屋里忙前忙后,一会给两人端水喂饭,一会又给两人换药熬汤,忙得是不可开交。 林安德刚刚送走大夫,心头全是刚才大夫为二人诊治后的话语,都来不及心疼刚刚付出去的银子。 林大石身上的皮外伤都不用提了,光是断了四指,一条腿骨折,以当今的医术,以后即便养好了也要落下残疾,这人就基本算是废了。 至于潘氏,好消息是腿没断,以及她真的怀上了身孕。 可坏消息是,她惊吓过度,又被吊起来鞭打,如今已经有了小产的征兆。 “我的孙儿,只怕是保不住了……” 林安德进屋后,脸色阴沉如同锅底,扫了一眼众人,并未将潘氏可能小产的事跟众人提及。 “老婆子,你跟我出来一下。” 林安德蹲在屋里抽了袋烟,闷闷地说了一声,便起身出了屋。 没人发现,他的背似乎比以前更佝偻了。 “当家的,咋啦?”胡氏也看出林安德脸上的愁容,有些不安地问道。 “是不是咱家没多少钱了?” 林安德作为林家的家主,银钱都是他管着的,胡氏并不知道具体的数目,可是今儿个一下子就赔出去一百五十两,刚才净顾着伺候儿子儿媳,她差点都忘了心疼钱了。 听到自家婆娘的询问,林安德脸色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家里的银子确实不多了。 自从林岩分家出去以后,家里就一直是一个入不敷出的状态,满打满算的情况下,家里也就剩200两左右的银子了。 本来这一笔钱还足够他们一大家子吃喝用度好几年的,或许省着迈勇,还可以坚持到自己寿终正寝那一天,可今儿个这一闹,直接把棺材本都赔出去了。 赔给林岩一百五十两之后,林安德手里仅存的五十两银子,又被那黑心的大夫要走20两。 这么一大家子,没一个能出去赚钱的,只靠这30两的话,还能支撑多久? “真没钱了?老爷子当年不是留下不少家产呢吗?” 胡氏有些慌了。 “有的,有的,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林安德勉强笑了笑,安慰着自家婆娘。 家里没钱这事一定不能说出去,不然的话,这个家迟早得散。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出啥大事了呢,对了,你叫我出来到底是为啥?” 胡氏得到了林安德的答复,顿时心安不少,就连林安德脸上的勉强笑意都没注意到。 “刚才大夫给潘氏诊脉,她已经有喜了……” 林安德附在潘氏耳边,低声说道。 “那可是好事啊!你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 “你小点声!”林安德瞪了胡氏一眼,叹道:“可大夫说她现在是小产的征兆,这个娃,恐怕是保不住了……” 胡氏立刻傻眼了,像一只雨打了的公鸡,整个人都蔫了。 “老天不长眼啊,我们林家都是好人,为什么要遭这样的报应啊……” 说着,胡氏就抹起眼泪来,显然是十分不舍这个孩子。 “哭哭哭,一天天就知道哭,这事可不能告诉大石他们,你别给整漏了。” 胡氏赶紧抹了抹眼泪,声音沙哑道: “当家的,你一定让大夫给潘氏治一治啊,哪怕咱们几个受点苦呢,务必要让她把这孩子生下来。” “嗯,你让我想想办法。” 林安德也是这么想的,钱没了可以再赚,若是他的大宝贝孙子没了,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我以前听过一些土方子,可以拿当归保胎药吃,买点回来试试。” 林安德掂了掂已经空了许多的钱袋子,心里这般想到。 “老婆子,我去集市一趟,你照看着点家里。” “好!记得买点盐和米,家里都快没了。” 049退钱! 林安德颤颤巍巍地来到山脚下的集市,即便他走得很慢,也还是觉得吃力,布满皱纹的额头上隐隐沁出汗来。 “呦,这不是林老汉嘛,许久未见了!” “林叔今儿个怎么得空来这集市了,要不买个烤地瓜尝尝?” 集市里的人大都认识林安德,他一边干笑着回应,一边回想着以前的种种。 他腿脚一直不好,出不了远门,可以前也时常出来走动,尤其爱逛这集市。 他这人好面子,不愿意坐板车出来,都是林岩背着他来到集市,搀着他逛上一圈,再不辞辛苦地把他背回去。 这样的事,林岩数年如一日的做着,林大牛却是从未做过。 “哼,你真是老了!居然会念那个不孝子的好!” 林安德恨恨骂了句,也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林岩那个不孝子。 他撑着身子走了会,总算是到了货商的摊位前,目光在摊位上来回扫视,寻找着他想要的药草。 “后生,你手里有当归么?” 搜寻无果后,林安德开口询问,那年轻货商眼皮都不抬一下,嗤笑道:“又来一个想捡便宜的,去去去,别打扰大爷做生意。” “你这后生怎么说话呢?”林安德觉得自己被落了面子,顿时怒斥了几句。 谁知道那年轻货商直接骂骂咧咧地把林安德推了出去,害得他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以林安德的火爆脾气,真想冲上去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仔打一顿,可他现在不是年轻的时候了,他咬了咬牙,只得愤愤转头离去。 林安德又问了几个货商,发现那些人态度都大差不差,一听说自己是要来买当归的,都是一副嫌弃又无语的表情,显然这些人手里也没有当归了。 “是不是有人在故意囤积当归,等价格炒高以后再卖出?” 林安德并不傻,很快就明白过来这背后的原因,可家里的儿媳还等着当归保胎呢。 林安德转向跑山人那边的摊位,打算过去碰碰运气。 跑山人这里的山货比较杂驳,真假难辨,但说不定运气好能找到一两株当归。 …… 集市上,林岩和樊磊刚刚碰面不久,樊磊此时满脸红光,显然是收获不菲。 “林老板,你猜猜我今儿个收了多少好货?” 樊磊显然心情很不错,就连称呼都给林岩改了,林岩懒得听他墨迹,直接抓过他背后的大麻袋,一把扯开袋口。 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 光是闻一闻药香,林岩就能分辨药材的性质。 “怎么样?我收了足有一百斤的货,这集市上的当归……” 樊磊得意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这集市上的当归,都让我给收了!” 林岩掂了掂,份量差不多,好像还真的有上百斤重。 “这小集市上能有这么多当归?”他暗叹一声,伸手进去翻动,想要检查草药的品质如何。 “嗯,怎么有一股苦涩味?” 他挑出一株草药,看上去形貌与当归十分相近,但却是隐隐散发苦味。 “这不是当归?”樊磊见林岩这副表情,顿时心头一跳。 “跟当归很像,但确实不是当归。” 林岩将这株药草拿到樊磊跟前,“这叫独活!乍一看与当归很像,但独活根头有这种横向环纹,而且性味发苦发麻,药性也与当归大不相同。” “还真是!这药有一股苦腥味,娘的,我让那跑山人给蒙了!” 樊磊懊恼地挠了挠头,脸上浮现怒意。 “你还能记得那跑山人的摊位在哪吗?” 林岩的脸色也有些阴沉。 他生平最恨这种弄虚作假的行径,尤其是在药草上造假,可是会闹出人命的,这简直就是有损阴德。 “我这就去干死这个龟孙儿!” 樊磊略一回忆,就想起了那跑山人的脸孔,当时那人卖了自己一大把当归,他也没仔细看,就一股脑给收下了。 没想到,这倒霉催的居然往里面掺杂了一株独活! “就是那小子!我记得清清楚楚!” 樊磊带着林岩穿过集市,来到一堆摊位跟前,远远地指着一个摊主说道。 那摊主一脸麻子,身材偏胖,一看就不是正经跑山的。 而且此人眉眼透出一股狡黠,显然做买卖也不是老实之辈。 林岩两人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还没走到近前,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驻足在那麻脸青年跟前。 林岩皱眉一看,不是自己那便宜老爹还能是谁? “这老家伙没事跑集市来干嘛?” 林岩扯住樊磊,示意他先观望一下看看。 “老板,你这里可有当归?” 林安德不知道林岩两人就在自己身后,他已经在这集市上转悠了半天,一直都没能找到当归,此时心里已然是有些焦急了。 麻脸青年一听又有人来买当归,当即嘿嘿一笑,“这时候的当归可买不着啊,不过我这正好还有一株,您说这巧不巧?” 林安德一开始听这麻脸青年说买不着,心头不禁遗憾,可又听到他手里居然还有一株,当即喜不自禁道:“好好好,太好了,家里的儿媳妇就指着这当归保胎了,这株当归多少钱?我买了!” 麻脸青年眼珠一转,伸出手掌道:“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林安德怔住,旋即怒道,“五两银子都能买一斤药了,你怎么不去抢?” “爱买不买,不买拉倒!”麻脸青年吃准了林安德急于用药,所以才敢狮子大开口,就是吃定了他肯定会买。 “你……你你!”林安德知道自己被人当成是冤大头了,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又心疼自己的银子,又不愿意被人如此坑钱,眼下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那样僵在原地。 林岩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这麻脸青年的行径的确过分,但他并不想帮林安德。 他之所以还站在这里,就是要把假药的事情解决,不然不会在这里多停留一刻。 递给樊磊一个眼神,后者大步上前,拿出那株被用来假冒当归的独活,直接甩在麻脸青年的脸上。 “你他娘的敢拿假药骗老子,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麻脸青年的脸被抽了一下,顿时被打得有些懵了,他接住那株独活,看到满脸怒意的樊磊,顿时露出心虚的表情。 “这位好汉,你口口声声说是从我这里买了假药,你可有证据?” 麻脸青年显然应对这种事情颇有经验,当即提出要樊磊拿出证据,一下子把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噎得说不出话来。 “就是,你这后生怎么一上来就打人,要是没有证据的话,还是别来这里胡闹了。”林安德一心想着买药,所以便下意识帮那麻脸青年说了两句话,这把樊磊给气得,差点连这林安德也一起打了。 樊磊正打算说些什么,就见林岩上前一步,抽出攮子就抵在麻脸青年的脖颈上, “跟傻逼废什么话?我就问你一句话,退不退钱?” 这一举动直接把在场的所有人吓了一跳,麻脸青年吓得脸都白了,樊磊看了却是莫名激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激动,反正就是看到林岩行事如此霸气,就连他也跟着有些热血沸腾。 “废话不多说!日你妈!退钱!” 050赚钱大计 “退钱,退钱,我退钱就是了……” 那麻脸青年也是没想到这两个汉子如此不好惹,早知道他们是这种不是杀人就是日马的狠角色,给他两个胆子也不敢把假药卖给他们。 “哼,算你识相!” 樊磊一把抢过麻脸青年手中的钱袋子,拿了一块碎银子塞进怀里,麻脸青年登时苦着脸喊道,“我刚才也没卖这么多钱啊,这……这足有十倍了……” “假一赔十,懂不懂规矩?”林岩发话了,那麻脸青年顿时不敢说话了。 刚才那位只是日马,这位是真的要自己的命啊! 拿了银子,林岩连看都不看那林安德一眼,转身就走了。 不孝子,见到老子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打一声的吗? 林安德瞪了林岩的背影一眼,心里暗气。 林安德刚才还想着,正好林岩过来了,一会对方要是主动想背自己回家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 毕竟这一路走过来还是挺累的,他实在是不想走回去了。 可没想到的是,这林岩就跟没看见自己似的,只是跟这麻脸后生争论几句就走人了,气得林安德是忍不住暗暗磨牙。 “先买当归要紧,等回头有时间了,再慢慢收拾这个不孝子!” 林安德转头看向那麻脸青年,那麻脸青年也看向他。 “老汉你还要当归不要?” “要!当然要!只是这价钱……” 听见这话,麻脸青年眼底闪过一抹奸诈的笑意,“哎,看你老人家月挺不容易的,正好我现在就准备收摊了,这株药我就便宜卖你了,一两银子卖你!” “那太好了,真是多谢,多谢了!” 林安德大喜过望,当即付了银子,喜滋滋地揣着那株“当归”回家去了。 …… “林老板,这是我今日收购当归的账目,这些是剩下的银两,你清点一下。” 林岩家中,樊磊和林岩盘坐在炕上,开始合计手里的当归数量,林岩扫了几眼,就很快核算出成本。 他今日上山挖了足有五十斤当归,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樊磊今日采购了一百斤当归,按照市价200文一斤计算,一共花费20两银子。 算上那麻脸青年“假一赔十”的碎银子,他手里这一百五十斤当归,其成本甚至还没有一张狼皮子贵。 这样的成本把控,林岩还是比较满意的。 做生意的第一步是什么? 用最低的成本,博最大的利润。 二十两的成本,即便是不小心赔了,他也不心疼,而且以现在当归的涨势,赔是不可能赔的,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明儿个你换个地方,继续去收当归,我上山挖药,毕竟挖来的不要钱,说不定明儿个我碰上一片药田,比你收的还要多!” 林岩给自己继续挖药找了一个铺垫。 这样说了之后,即便是过几天樊磊发现自己真的挖了很多当归,也不会太过稀奇。 听到林岩这话,樊磊哈哈一笑,“以你的运气,说不定还真的能成,明儿个我得多收点药材才行了。” 林岩把银子推到樊磊跟前,旋即又想起另一件事。 “我今儿个路过不老林那边,发现周围的熊粪已经冻得嘎嘎硬,而且周围也没有熊瞎子的脚印,我估摸着那头熊瞎子已经冬眠了,等做完这笔买卖,咱们——” 林岩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林岩隐隐有一种预感,那不老林里应该还有什么好货没挖出来,如果要想进一步探索的话,那头熊瞎子还是先行除掉为妙,万一他哪天挖药挖得正起劲了,结果让熊瞎子给逮着了,那可真是没出说理去了。 樊磊听到林岩这话,不禁瞳孔微缩。 心中暗道,这林岩当真是个杀伐果断的角色。 大山里生活的人,都是听到熊瞎子就色变,而林岩居然想的是如何除掉这畜生。 这样的人,想不成事都难。 “林兄,我没啥说的,就是你常说的那句话:干就是了!” 樊磊对于林岩的决策,向来是无条件服从。 “对了,你啥时候来你嫂子家坐坐,说真的,你嫂子她的厨艺真的挺好的。” 樊磊嘿嘿一笑,再次提起了让林岩上家里吃饭的事。 林岩顿时有些无语。 他心知肚明,这所谓的“嫂子”,其实就是守寡多年的邢寡妇。 这樊磊成天往人家里跑就已经够惹人说闲话的了,自己再过去串门,那不得让人天天嚼舌根啊! “你俩要不就定个婚约,在一起住得了,这样办起事来也是名正言顺。” 林岩并没有这个世界中世俗的那种观念,娶个寡妇过门也没啥好的,甚至有很多俏寡妇,比起新媳妇更会伺候人。 “嗯,你说的这事我也考虑过,不过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那破房子自己住还行,要是让绣娘跟我一块受罪,我……我心里过意不去。” 樊磊口中的绣娘就是那邢寡妇,林岩没想到这糙汉子居然也有柔情的一面,这还没把这婆娘娶进门了,就已经知道心疼了。 当然,进没进门只有樊磊知道。 “等开了春,我打算重新把房子大修一遍,要是……要是有钱的话,我都想带着绣娘上县城里住去。” 樊磊这话倒是提醒了林岩,他现在手头比起以前阔绰了许多,也不是没考虑过换房子的问题。 如今这小木屋虽然已经收拾得还算不错了,可毕竟还是位置偏僻,构造简陋,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县城里的房屋。 可眼下手里这些银钱,距离县城买房还是有一定距离。 如果想要买上一座像样的院落,没个上千两银子是别想的,即便是他现在把全部身家都押上,也是买不起的。 “好好赚钱吧!咱这一笔如果成了,说不定可以赚个上百两,这买卖要是干起来了,到时候买房也就不是问题了。” 林岩这话有点像是画饼,但也是在给自己鼓劲儿。 人嘛,总是要有梦想的,万一真的实现了呢? “中!俺就知道跟你混有前途,你说让俺干啥俺就干啥,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那啥……你跟弟妹要是有空,可以来家里坐坐。” 樊磊嘿嘿一笑起身告辞,林岩多少感觉有些无奈。 你倒是常开寡妇门,就是不知道是前门,还是后门? 051妒火 “不过这家伙倒是提醒了我,芸娘整日里就是在家忙活,好像也没有自己的社交圈子,真是付出太多了……”他来到堂屋,见芸娘正淘洗着粟米,丫丫正好也不在,他便从身后揽住徐芸那纤细而又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肢。 不得不说,徐芸虽然是生过一个娃娃的女人,可身材是真的极品。 “官人,这天还没黑呢……” 感受着身后男人的大手,徐芸脸上飞起两抹红晕,娇羞地嗔道。 “娘子,你看这是什么?” 林岩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摆在徐芸手旁。 两世为人的林岩知道,维护夫妻感情的手段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时不时地给对方制造一些小惊喜,营造一些小情趣,这夫妻生活才会多姿多彩。 所以他时不时地就会给徐芸送一些脂粉首饰之类的小礼物。 “是什么?你又乱花钱……” 徐芸嘴上说着,可嘴角却是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她郑重其事地擦了擦手,刚要打开锦盒,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道女子的呼唤声,似乎叫的正是徐芸的名字。 “芸儿,芸儿,我来看你了!” “巧儿姐?是巧儿姐!” 听见喊声,徐芸脸上浮现喜色,当即把锦盒藏进袖中,立刻推门出去。 林岩从门缝里向外张望,见这两个女人说笑了几句,徐芸便引着那女子进来了。 “官人,这是我的好姐妹,罗巧巧。” 徐芸拉着罗巧巧的手,罗巧巧也笑着看向林岩,以及一脸好奇张望自己的丫丫。 林岩见是自家媳妇的闺蜜,当即也放下防备心,笑着说道,“你们俩聊,我去做饭。” “嗯,官人。”徐芸感动地看着林岩,眼里满是似水的柔情。 “既然是娘子的姐妹,那自然要好生招待一下,你们就瞧我的手艺吧。” 说着,他就撸起袖子,在灶前忙活起来。 罗巧巧见林岩一个大男人居然肯下厨做饭,顿时看林岩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你家官人对你可真好,难怪村里人都说,林二郎宠妻护女,都跟老林家断亲分家了。” 听见罗巧巧这话,徐芸不禁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官人对我那是真好,以前在林家……算了,不说也罢,对了,你怎么样,你嫁到小沙村之后,咱们联系就少了,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罗巧巧闻言,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 她也跟徐芸一样嫁了人,可夫君并不是个会疼人的,好在这婆家的家境还算不错,她至少衣食无忧。 “我过得挺好的,你看,这是我夫君给我买的戒指,我平日里都舍不得戴呢。” 罗巧巧故作不经意地露出手指上的银戒,刚要炫耀一番,就瞥见了徐芸头上别着一支精致的银簪。 她也是有些见识,知道这银簪不便宜,至少能抵得上十个银戒。 凭什么? 凭什么她能戴这样好的银簪,而我却不能? 她自认为有些姿色,甚至觉得自己不输徐芸,凭啥她的男人没有这么体贴,更舍不得给自己花钱买簪子? 一股无名的嫉妒之火,悄然在罗巧巧心中燃了起来。 徐芸哪里知道罗巧巧心里的这些心思,她认真地端详了一下罗巧巧手上的银戒,由衷赞道,“嗯,挺不错的。” 戒指这种小首饰,林岩自然也是给她买过。 只是她觉得干活戴戒指容易磨损,而且有些张扬,便不常戴在手上。 看到徐芸手上光秃秃的啥首饰也没戴,罗巧巧心里的妒火稍稍平息。 这徐芸的手的确是比自己好看,可女人不就是得戴着点首饰才显得贵气吗? “你看你,这么好看的手,更应该带点戒指手镯什么的,来,试试我这个戒指。” 她有心炫耀,摘下自己的戒指就要往徐芸手上戴。 “不不,我戴不惯这个……”徐芸连连摆手拒绝。 “诶?戴不惯才应该多戴……咦?你怎么还藏着一只锦盒?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徐芸抬手的时候,罗巧巧正巧发现了那只锦盒,她不由分说就掏了出来。 打开锦盒一看,顿时傻眼了。 一只亮晃晃的银手镯映入眼帘。 手镯上的花纹装饰并不复杂,但显得落落大方,光是捧着锦盒,罗巧巧就知道这手镯分量不轻。 这手镯的价值,只怕还在那银簪之上…… 想到这里,罗巧巧就嫉妒得不行,指节都在暗暗攥紧。 “哇——好漂亮!” 徐芸刚才还没来得及打开这锦盒,所以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只银镯,两只眼睛都在反光。 哪有女人不喜欢首饰的,徐芸也不例外,一想到这是自家男人送自己的,她这心里都是暖烘烘的,感动得眼眶都有些发酸。 看到徐芸这幅表情,罗巧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哼!臭婊子,还在这跟我装! 她还以为徐芸是故意在自己跟前装腔作势,就是为了向自己显摆。 “芸儿,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些事,改日我再来看你。” 罗巧巧强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霍地掀开门帘,快步朝外面走去。 “巧儿姐,吃个饭再走啊?” 徐芸也没想到这个好姐妹怎么突然就走了,她喊了两声,对方已经不见人影了。 林岩还在灶台前忙活,都没注意到罗巧巧走了,“她不吃拉倒,咱们准备开饭吧,我今天做的香煎羊排。” “好香啊!”刚才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丫丫闻着味儿就来了,眼巴巴地盯着锅里滋滋冒油的羊排。 “官人……” 趁着孩子没看这边,徐芸扑到林岩怀里,蜻蜓点水般在林岩脸上亲了一口,“那镯子我看见了,我很喜欢。” 这一下把林岩整个人都整精神了。 他啪叽一口亲在徐芸那娇嫩的脸蛋上,妈呀,媳妇可太香啦! 就在林岩准备再来一口的时候,娇娘子娇羞地躲开,抱着啃起羊排的丫丫,飞也似的躲进屋里去了,只留下林岩在原地暗暗磨牙。 当晚,林岩给娇娘子狠狠上了一波强度,直到徐芸的嗓子都沙哑了方才休战。 得亏现在房子的隔音好了,又起了院墙,不然那声音谁听了也受不了。 052赌约 翌日。 林岩照旧起来打磨药铲等工具,娇娘子因昨夜不堪重负迟迟不肯起床。 “情报里又提到了一处药田,不过还是先把那些当归都挖出来,这玩意儿的行情一天一个样。” 林岩有些苦恼地规划着挖药的顺序,没办法,情报源源不断,他只有一个人一个药铲。 挖不完,根本挖不完。 这想法要是让其他采药人听见了,估计得当场活活气死。 他们累死累活跑了一天,也就碰运气挖到几株普通采药,林岩这家伙一个药田接着一个药田的挖。 居然还抱怨药田太多? 挖不过来? 要不要脸? 不过,说归说,林岩虽然嘴上抱怨着挖药辛苦,可说实在的,他挖药的时候其实还挺享受的。 上一世的时候,林岩其实就特别喜欢开挖掘机,不过他没上过蓝翔,只能在游乐园里的小挖机上过过瘾。 那玩意儿收费还他娘的不便宜,但他也依旧乐此不疲。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拒绝挖土这件事。 林岩甚至觉得,挖洞掏沟这种事,可能已经深深植入男人们的基因里。 事实上,挖药可比挖土爽多了。 毕竟这些草药可不是路边的杂草,而是真正的天地精华,每挖一铲子下去,他仿佛都能听见哗啦啦的铜币响声。 吱呀! 推开院门,林岩正准备上山去,却见院外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是昨儿个来他家的女子。 她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什么巧? 林岩有些记不清了。 事实上林岩昨儿个都没正眼瞧过这女子,毕竟这三里五村的女子中,还真没有谁能比自家娘子更漂亮的。 更何况这女子似乎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这让林岩下意识有些不喜。 “林大哥,这么早就要上山采药啊?”罗巧巧见林岩好像没看见自己似的,赶忙上前搭话。 她今儿个特意浓妆艳抹了一番,还换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裳,就是为了能够吸引到林岩的注意力,可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哦,是你啊,我媳妇还在睡觉,你晚些再来找她吧。” 说完,林岩就直接走了,全程没有多在罗巧巧身上多停留一眼。 “林大哥……” 罗巧巧还准备了一肚子套近乎的话,都没来得及跟林岩说,没想到林岩居然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这林岩比我家那口子可强多了!虽然说家里有几个臭钱吧,但根本不舍得给我花,而且还在外面玩女人,说不定哪天就把我给休了……” 罗巧巧眼睛滴溜溜乱转,暗暗下定决心,“要是能跟了这林岩,以后还怕享不到福不成?现在借着徐芸的关系接近他,等把他拿下了,再把徐芸一脚踢开!” 事实证明,这罗巧巧并非突然心血来潮,想到来老王庄看望昔日旧友,毕竟小沙村虽然跟老王庄挨着,可她也懒得跑过来跟徐芸套近乎。 还不是因为近日这林岩的风头太盛,名声都传到了小沙村里。 她是一会听说林岩挖到了药田,一会又听说林岩剿灭了狼群,再一打听,这林岩居然是徐芸的夫君。 这不,罗巧巧都没耽搁就跑过来了,昨儿个她心态没崩住,回家就开始后悔了,便想着今儿个早点过来套套近乎,没想到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找机会把这林岩睡了,就不信他不要我!” 罗巧巧托了托自己的胸脯,颇为自傲地想着。 …… 时光飞逝,三日后。 林岩站在自家院中,看着樊磊把分拣好的药材装进麻袋,默默着估算药材的份量。 所有的当归足足装了八个麻袋,药香几乎弥漫了整个院子,闻上一口都觉得心情舒畅。 他此时的喜悦简直无法言说。 这些当归差不多有400斤,起码有大半都是他和樊磊从药田那挖出来的。 辛苦好几日,如今终于是到了收获的时候。 “按照如今的行情,一斤当归已经涨到了350文一斤,如果全部出手,那就是140两银子。刨去咱们的成本,赚个一百两是完全没问题的。当然,这一百两的利润里,有60两都是通过低买高卖获得的价差,这就是经商。” 听到林岩算账,一旁的樊磊都听傻眼了。 他也不是没见到过林岩赚大钱,之前剿灭了狼群,林岩直接赚了几百两银子,可那是拿命博回来的,而且有着一定运气的成分。 可这经商就不一样啊,无非是收购一些药材,过几天再卖出去,就能赚60两? “这才只是刚开始,以后咱们本金做大一些,再炒一些更抢手的货物,利润上百两那是轻轻松松。” 如果说以前听到林岩这么说,樊磊估计打死也不会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信也不行了。 “也先别高兴得太早,要想拿到这六十两的价差,还得把这些当归卖出去才行。” 林岩见樊磊乐得后槽牙都能看见了,于是适时给对方泼了盆冷水,做买卖最忌冲动上头。 “也是,我这就去雇一辆牛车,咱快些把这些药材装车,早点去县城卖了。” “不必去县城。” “不去县城的话,集市上可卖不上价钱啊,而且也不一定有货商能吃下咱们这些货。” 樊磊一时间没弄懂林岩话里的意思。 “咱不去县城,也不去集市,你连牛车都不用雇,你信不信就在这村子里,我就能把药材都卖了?” “都卖了?”樊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信,你要是能在村里就把这买卖干成了,我……我就把家里的铁胎弓送你了!” 林岩眉梢一扬,“你小子,家里有铁胎弓这种好东西不拿出来,上次要是有这等利器,我百步之外就把那狼王射杀了。” 林岩这话倒不是吹,铁胎弓的威力跟硬木弓相比,差不多就相当于是重机枪和手枪的差距,别说是狼王了,就是熊瞎子挨上这么一下,也得伤筋动骨。 “你要真是能做成这买卖,那我这铁胎弓给你也不是不行,哈哈哈!” 樊磊一开始还有点心疼自己的铁胎弓,可一想到做买卖的巨额利润,顿时就把这股心疼劲儿抛到九霄云外了。 053在下林岩,四百斤高高的 “官人又在糊弄樊大哥,这么多的药材,即便是来几个货商也吃不下来,而且也没见哪个货商跑到村子里收货的。” 徐芸听见林岩信誓旦旦地跟樊磊打赌,忍不住嘀咕一句,显然她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 林岩瞥了徐芸一眼,这小娘子居然敢质疑自己,“娘子敢不敢跟我赌一赌?” “我?我不,我怕上了你的套!”小娘子显然知道林岩鬼主意多,不敢轻易犯险。 林岩有些苦笑,这里哪有套的事啊…… “对了林兄,咱俩这赌约还没说完,我输了把铁胎弓给你,你输了准备给我啥?” 樊磊忽然想起这事来了,旋即有些期待地问道。 我输? 怎么可能? 林岩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他有情报挂! 【今日情报已更新!黑木军伍长宋仁西亲赴老王庄、小沙村等地收购当归(白色情报)】 虽然只是白色情报,但对于他来说,可比发现药田还要珍贵。 这一笔买卖不但可以轻松达成,而且还能跟军中搭上关系,这可是多少货商求之不得的美事! “我若是赢了,请你喝酒,若是输了,再送你一坛美酒!”林岩笑道。 “林兄仗义!”樊磊舔了舔嘴唇,嘿嘿一笑。 樊磊这人的爱好不多,喝酒算是其中之一。 可这个时代的酿酒技术有限,产量更是低得可怜,经常是想买都买不到。 “走,随我一起去村头。”林岩感觉时候应该也差不多了,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去村头干啥?” “你去了就知道了。” …… 桐武县外,官道上。 一队战马疾驰如风。 “快!再快点!” 为首的汉子一脸的络腮胡子,皮肤被晒得黝黑,他身披布面甲,正是大靖边军的制式甲胄。 边军黑木堡,伍长宋仁西。 前几日鞑子犯边,黑木堡边军浴血奋战,虽然击退了鞑子,但也留下不少伤兵。 在诸位军医的救治下,眼下虽然将这些伤兵的命救回来了,但伤势却在不断恶化,而且一些并未受伤的军伍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病症。 军医诊断,说这是寒毒入体,倒是有方子可治,只要将这汤药熬煮分发下去,不但可解寒毒之症,还可让将士们不惧寒意。 但尴尬的是,如今药库空虚,尤其缺少最关键的一味主药,当归。 为此,黑木军已经多次前往桐武县收购当归,但还是不够。 今日宋仁西领命而来,就是去周边各村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收购一些当归上来,以解燃眉之急。 “东营村,西营村,小沙村,这几个村子都找遍了,连一斤当归都没收到,也不知道这老王庄,会不会有收获……” 宋仁西带着有些忐忑的心情,策马来到老王庄村头,远远地就看见两道人影站在村头,似乎在等待自己一般。 “吁——” 宋仁西勒住缰绳,将战马稳稳停在两人跟前,带起的阵风掀起一片沙尘,而那两人却面色不改,稳稳立在原地。 好胆识! 若是寻常百姓,见到战马疾驰而来,早就吓得抱头躲避,可这两人却好似浑然不惧。 “尔等可是老王庄里正?” 宋仁西还以为是将军提前派了通信兵通知过这村子,所以这两人才会特意在此处等自己。 两人皆是摇头,就在宋仁西失望之际,却见为首的那汉子冲着自己一拱手,“几位军爷可是来寻药的?” “你有药?”宋仁西一挑眉,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汉子。 “在下乃是采药世家,家中存有许多草药,或可为军爷分忧。” “前面带路!” 宋仁西眼底闪过一抹困惑,但他求药心切,还是压下心中疑惑,跟着林岩一路来到家中。 跟在后头的樊磊,看到这一幕后都傻眼了。 他跟林岩站在村头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居然真的有人过来,而且似乎还真的是为了求药而来。 他能看出这军爷明显跟林岩互不相识,可两人却是简单交谈两句话之后,就真的跟着林岩来到家中。 “该不会这军爷所求之药,正好就是当归吧?” 樊磊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猜想,他潜意识里觉得好像真有可能,但又觉得过于离谱。 “这位……小哥,你家里都有什么草药啊?” 来到小木屋跟前,宋仁西不禁有些失望,刚才他听这汉子说家里是采药世家,还以为是个大户人家,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小破屋。 即便这小屋子里真存着药材,能有多少? 宋仁西心里这般想着,有些不耐地迈进院门,然后整个人直接就呆住了。 整整八个麻袋,装得鼓鼓囊囊的,浓郁的药香正扑面而来。 “嘶……这药香……”宋仁西脸色连续变幻了几下,“军医!军医呢?快去看看!” 跟在宋仁西身后的一名老者快步上前,从一个麻袋里取出一株草药,然后放在鼻间嗅了嗅,又转向另一个麻袋……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名老军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宋伍长,这些草药,都是我们急需的当归啊!而且,而且品质都很不错!咱们的将士有救了啊!” 老军医激动的话语,让在场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饶是在战场上见过大风大浪的宋仁西,也忍不住长出一口气,他看向林岩,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神态上已经没了先前的轻视,“敢问阁下尊名?另外这些当归,我都要了。” 林岩对此早有预料,“在下林岩,四百斤高高的,不知伍长大人能给多少价格?” “你倒是实在,开口就是钱。” “林某人就是个商人,在商言商罢了。” 商人? 宋仁西深深看了林岩一眼,他总觉得这个青年不简单,从一开始对方站在村头等自己,到面对战马冲锋而面不改色,在到现在丝毫不怯场的跟自己大谈价钱,都显示出此人的不凡。 林岩是吧?我记住你了。 宋仁西给那老军医递了个眼色,老中医立刻会意,当即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所有药草的品质,确认没有掺假之后,又有两名军汉取出秤杆,将八个麻袋一一称量之后,旋即冲宋仁西点了点头。 “300文一斤,我全收了,这个价格应该公道。”宋仁西略一思索,按照当前市价给出报价。 然后他看向林岩,等待着对方往上抬价,毕竟买卖双方就是一个抬价一个杀价,需得一番博弈之后方能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 可林岩接下来的答复,却是让宋仁西再度错愕。 “成交!”林岩目光坦然,语气平淡地回应道。 054铁胎弓 “成交?你……你不往上抬抬价吗?” 宋仁西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多嘴了。 明明对方都说成交了,他还问这个干嘛,这林岩要是真把价格抬上去了,他又该不高兴了。 可他就是好奇,这家伙为啥一口就答应了自己的报价。 周围的众人也是一脸的错愕,显然也是搞不懂这林岩为啥这么实诚,相信他把价格再抬高个一两成,这买卖也是可以继续谈的。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黑木军的确是急需大量的当归,趁着这个机会适当抬价,才是一个商人的合理之举。 虽然现在的市价是300文一斤,可市面上的当归基本上就买不到,黑木军的需求量又这么大,价格只要上浮少许,就能多出几两银子的利润。 有这样的便宜,为何不占? 面对着宋仁西质询的目光,林岩依旧一脸坦然,语气有些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是给边军将士救命的药,价格抬高一厘,我便心难安一分。” 话音落下,宋仁西默然。 旋即他深深地收回目光,郑重其事地给林岩行了一礼,“先生大义,我替黑木军全体将士谢过先生了。” 先生在这个时代,可是规格很高的敬词,可宋仁西说得无比诚恳,显然是发自内心地敬佩林岩。 如果说之前他还对林岩的商人身份有所轻视,现在就已经被对方的人格完全折服了。 在某一刻,他甚至都想自掏腰包,给林岩多拿个几十两银子以示敬意。 可转念一想,这钱对于先生无异于折辱,这样的蠢事是断然不能干的。 他认真清点出银两,笑着递给林岩,“这是一百二十两,一两不多一两不少。” 林岩笑着接过,目光略一扫过。 还真是一两不多一两不少啊…… 宋仁西一挥手,立刻有几个军汉上前将麻袋扛起上马,宋仁西则是冲着林岩郑重拱手,“多谢林兄,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宋仁西,黑木军中一伍长,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好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林岩回礼,目送对方策马离去,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 这一笔买卖,不但赚到了高额的利润,更重要的是搭上了军中这条线。 “林兄可真有你的,没想到还真让你在家就把这买卖给做成了!” 樊磊虽然赌输了,可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刚才就已经回家取来了铁胎弓,然后心悦诚服地把弓递给了林岩。 “哈哈哈,这把铁胎弓是你的了!” 林岩接过长弓,发现这铁胎弓果然分量不轻。 弓身如龙脊蜿蜒,筋弦紧绷,一看就知道威力不俗。 “试一试!” 林岩取来一支羽箭,搭上弓箭,旋即深吸了一口气,拉开筋弦。 在厚实的冬衣下,根本看不到林岩此时的手臂双臂肌肉猛地暴起,弓弦吱吱作响,长弓一点点张开。 林岩稳稳将铁胎弓拉开,此时弓身犹如满月,积蓄了可怕的力道。 这铁胎弓果然力道够大! 林岩在心中暗叹,将目标对准了院外五十步外的一株柳树。 定了定神后,弓弦骤然松开,只听得一道仿佛闷雷般的声音嗡鸣声,箭镞撕破空气,嗖的一声射出。 几乎是瞬息之间,箭矢深深没入那株柳树,激起阵阵木屑! “好!好箭术!” 樊磊见到这一幕后拍手称赞,这铁胎弓他试过,倒是也能拉开,但却没有林岩这种准头。 林岩呵呵一笑,我说我是蒙的你信吗? 铁胎弓威力巨大,但也会影响精准度目前他的有效射程最多也就是五十步距离,刚才这一箭命中,多少有了点运气的成分。 不过有得必有失,这铁胎弓难以御使,但威力却是大得惊人。 “若是再配上狼牙箭,只怕人熊也能射杀!” “狼牙箭!回头找个好匠人,给咱们定制几只狼牙箭!” 樊磊也想起这茬来了,不禁有些激动。 狼牙箭配铁胎弓,谁人敢当! “走!喝酒去!” 第一笔买卖大获成功,又收获一张良弓,林岩心情大好,当即准备好好吃上一顿,犒劳一下大家。 “好啊!去哪?” “去县城!你带上邢寡妇,我带上芸娘和丫丫。” 樊磊感动不已,一溜烟似的跑没影了。 …… 林家。 胡氏皱着眉端起坐在火上的砂锅,将黑黄的药汤倒进碗里,院子里立刻弥漫出一阵苦臭的气味。 “来,快把这碗保胎药喝了,我的孙儿就能保住了。” 胡氏捏着鼻子把汤药端进屋,潘氏在炕上躺着,脸色苍白如纸,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 “娘,这药又麻又苦,我……我实在是喝不下了。” 潘氏一听到又要喝药,顿时整个脸都皱成一团,显然是颇为抗拒。 她连着喝了三日汤药,腹中疼痛非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是一日比一日疼。 她既怕失去这个孩子,又不想喝苦麻的汤药,每次都表现得十分抗拒。 “说什么胡话!” 胡氏一听自家儿媳这话,顿时板起一张脸来,“这是你爹花高价买来的当归,又辅以你爷爷药经中的药方,可比药堂里的保胎药还要灵验,你这般推辞,是想害死我的孙儿吗?” 蹲在堂屋的林安德闻言,面皮微微一抖,神色颇有些不太自然。 他本以为自家儿媳喝了这汤药之后能好转过来,可没想到这病越喝越重,他甚至有时候都会自我怀疑。 是不是我买到假药了? 毕竟那一日在集市上,他亲眼看见林岩和樊磊与那跑山人争执,口里说的就是什么假药,当时他还以为是林岩无理取闹,现在想来竟觉得十分可疑。 要是因为自己买了假药,而导致自家儿媳没能保住这一胎,那岂不是自己的罪过了? 林安德越发有些不安起来。 “娘让你喝你就喝,老子一条腿都断了,你还想让老子断了这个儿孙吗?” 屋里传来林大石怨毒的声音,他断了腿之后,整个人都仿佛变了性子一般,看谁都是一脸的怨毒,此时听到潘氏又在抗拒喝药,登时就火了,啪的一巴掌扇在潘氏脸上,接着便撬开潘氏的嘴。 “娘!给她灌!” 胡氏微微一怔,旋即一咬牙,将滚烫的汤药就往潘氏嘴里灌去,潘氏呜呜地挣扎着,可还是无法挣脱两人的压制。 林安德犹豫半晌,忽然听见屋里传来这般动静,便再也坐不住了,他一咬牙掀开帘子,急道:“别灌了!快停手!” 可还是晚了一步,当他掀开帘子的时候,胡氏已经一股脑地把汤药全灌了下去,潘氏一脸委屈地瘫在炕上,无声的哭着。 “呀!见红了!”眼尖的林大石发现潘氏身下渗出一片殷红,顿时一脸晦气地叫道。 “完了完了!我儿保不住了!”胡氏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药碗都端不住,吧嗒一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哎呀!”林安德一拍大腿,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现在可以十分确信,自己就是买到假药了。 这要是林岩还在家里,他还至于让人给蒙骗了? 他甚至都不用花钱去买药,只要跟林岩说一声,这小子自己个儿就跑山上去挖药了,以前家里有个小灾小病的,不都是靠林岩采药配药治好的吗? “要是那日,我跟他说句话,或许他就能帮我看看这草药?以他的眼力,一定能分辨真假,我这孙儿也不会白白没了……” 林安德这心里一阵阵的后悔,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055你后悔有啥用? 林家气氛一片凝滞,压抑到令人窒息。 孕妇见红,这是即将滑胎的迹象,一家人心里都不好受。 林安德火急火燎地把大夫请来,那大夫把手往潘氏腕上一搭,便摇着头走了,连诊金都不肯收。 林安德和胡氏追出去,那大夫跑得比他们还快,两人面面相觑。 胡氏茫然四顾,“这可咋办啊,这孙儿要是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林安德咬了咬牙,“我……我亲自去请他过来,他身上有老爷子的传承,说不定能救我的孙儿。” “你是说……那个不孝子?”胡氏眼睛也是一亮,“对,这毕竟是他未出世的侄儿,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你们俩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就在这时,里正王竖的声音忽然从两人身后传来,这话说得难听,可毕竟这是老王庄的里正,两人心里有气也不敢撒出来。 王竖被两个儿子搀着,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但说话却是中气十足,“当初你们将林岩扫地出门,村里人可都知道,后来又是断亲分家,按理说就不该再有往来,可你们看看,你们都做了啥?除了偷就是抢!要我说,你大儿子的腿,就该断,你大儿媳的胎,就该滑!” 听到这话,林安德和胡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这王竖说话是有点冲,可没有一句是空穴来风。 他们这一家子,好像是对老二一家苛刻了些。 现在他们吃了大亏了,也看清楚了,这个时候,又想起林岩来了。 以前一块过的时候总是嫌弃这个闷头干活的二儿子,事到如今,好像只有林岩才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林安德干咳一声,正色道:“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是他老子,今儿个我亲自上门去请他,就算是……就算是求,我也要把他求过来。” 王竖呵呵笑了,“求?你现在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 “以前……的确是我忽略了他……”林安德的语气终于没有那么强硬了。 “呵呵!现在知道后悔,晚啦!” “这怎么说?” “林岩得了黑木军的赏识,军中特发来一封嘉奖信,我正要给他送信去呢!” 王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加盖红印的信封,在林安德两人晃了晃。 “这林岩攀上了军中的关系,想必不日便可飞上枝头,你现在知道后悔了?你后悔有啥用?如今这小王庄已盛不下林二郎了,我看他早晚都是要去县城里混的!你们这些早已断亲之人,就别想再攀附了!” 王竖冷哼一声,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带着两个儿子走了。 林安德和胡氏楞在原地,仍旧有些不可思议。 这小子啥时候跟军中攀上关系了,他这是做了啥,还得到了军中的嘉奖信? 如果说以前再怎么跟林岩闹僵,这两人还不至于慌乱。 毕竟大家都是生活在一个村子里,以后他们要是有个灾病啥的,林岩还能不管他们不成? 可这小子真要是飞上枝头了,去了县城生活,那这层关系可就真断了。 这两人现在越发觉得那个一向宠爱有加的大儿子是个糊不上墙的烂泥,反倒是这二儿子,越发的让人觉得惊艳。 两人站在寒风里,这心里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小木屋外。 王竖见院门紧锁,喊了一声之后也无人应答,他挠挠头,“这个时候正是饭点,林岩这一大家子上哪去了?” …… 桐武县城,醉仙楼。 华灯初上,醉仙楼人流如织,一楼大堂坐满了食客,林岩等人也在其中。 徐芸和丫丫坐在林岩身旁,看着满桌的佳肴双眼放光。 小家伙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徐芸一边拿手帕擦拭一边试图按住小家伙蠢蠢欲动的小手。 “等爹爹动筷了才能吃,知道吗?” 正说着,只见一只香喷喷的鸡腿被递了过来,林岩一脸宠溺地看向丫丫,“没那么多规矩,丫丫饿了就吃,多吃点!” “嗯,丫丫不会跟你客气的!” 小家伙飞快地伸手接过,嗷呜一口咬下一大块鸡肉,这幅模样立刻把周围的几人都逗笑了。 “都随便点,开吃吧。” 林岩示意众人别等着了,自己也拿起筷子品尝一道道菜肴。 该说不说,还得是酒楼里的厨子炒菜更有滋味,众人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显然是都觉得这些菜肴味道不错。 “小二,上两壶好酒!” 品尝过美食之后,林岩示意小二上酒,那小二麻利地送上两坛酒酿,啵的一声掀开盖子,一股酒香顿时飘了出来。 樊磊直勾勾地盯着酒杯里的酒水,两只眼睛都瞪圆了。 馋这一口酒,已经馋好久了! 他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嘿嘿一笑,“林兄,我先敬你一杯!” 说着,他便迫不及待地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脸上顿时浮现舒爽的表情。 “嘶——哈——” “好酒!真是好酒!” 一旁的小二见状顿时笑了,“客官您有口福了,这是咱醉仙楼里卖得最好的‘醉人间’,喝过的客官都说好!” “不错不错,确实不错,再给我来一杯,来一杯!” 樊磊哈哈大笑,旋即看见林岩举着酒杯迟迟不喝,顿时催促道,“林兄你快尝尝,这酒味道是真不错!” 味道不错? 林岩看着酒杯里那有些浑浊的酒液,并不算浓郁的酒气里还掺杂着些许酸苦味道,不禁对这一说辞表示有些怀疑。 对于上一世尝过许多极品白酒的林岩来说,这所谓的“醉人间”实在是不入流的货色,不过他联想到这个时代酿酒技术,也就不足为奇了。 “算了,先尝尝看吧。” 林岩抿了一口酒液,发觉入口苦涩发酸,酒精的味道还十分稀薄,口感方面就别谈了,酒液的成分恐怕有点复杂,长期喝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 “咋样?这酒咋样?”樊磊端着酒杯,迫不及待地看着林岩。 林岩抿了抿嘴,看向一旁的店小二: “小二,你这酒里都加了什么辅料啊?喝起来味道有点复杂。” “客官您一看就是行家,您这醉人间里呀,有我们独家炮制的还阳草,您是越喝越生猛啊!” 林岩嘴角一抽,合着还是药酒? 看来不论哪个时代,壮阳都是男人们追求的永恒主题啊。 056吃错药了? “这酒里还有还阳草?嘿嘿,我再来一杯!” 樊磊嘿嘿一笑,又自斟自饮了一杯,引得一旁的邢寡妇白了他一眼。 林岩对此笑而不语,以他的实力,根本无需借助外物。 不过这倒是启发了他,药酒显然是一桩十分有市场的买卖。 作为一个穿越者,自然有着一颗靠着现代知识在古代发家致富的心,除了粗盐提纯、抄袭红楼,最常见的手段也就是酿酒了。 不过这酿酒可并非易事,酿酒行当对于工艺有着极高的要求,有时候温度差个一两度,酿造出来的酒水味道便会有差异。 他自知没有酱香科技的他,根本无法酿出五粮液、茅台这种佳酿,但他可以往药酒的方向发展啊。 就好比这“醉人间”,基酒品质可以说是十分稀松,全靠着“还阳草”这个噱头才卖得这么好。 而且,在他看来,这其中的还阳草成分也是淡的出奇,想必其效果肯定不如小二说的那般。 那么他只要把基酒的品质做的还过得去,然后再加点货真价实的药材,想要打造一款畅销的药酒,并非难事。 酒过三巡,两人喝得都有点嗨了,说着说着就聊起了不老林里的那头熊瞎子。 “狼牙箭差不多明日便可制好,一共十支,足以要了那畜生的命。” 今儿个来县城的时候,林岩便特意找了一个城里有名的匠人,将十枚狼牙制成箭矢。 林岩还记得当时那匠人的表情,看到这一大把狼牙的时候,差点让锤子砸到自己的手。想到就有些好笑。 不过这也不怪那匠人没见过世面,能够一次性拿出十枚狼牙的人,这桐武县里也是不多,舍得将其打造成箭矢,这手笔也的确是不一般了。 “狼牙箭,铁胎弓,还得带一条好狗才行,”樊磊往嘴里放了一块肉片,“不老林那边地势复杂,鬼知道那熊瞎子猫在那个树洞里,有猎犬就好办多了。” 说到这里,樊磊不禁有些尴尬。 他算是猎户,但家里只有弓箭捕兽夹这种死物,连一条猎犬都无。 倒不是他觉得猎犬没用,恰恰相反,好的猎犬可以在狩猎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之所以不养,主要是太懒。 “猎犬?郑一脚他们有没有?” “有倒是有,就是别的猎犬训不熟,要是喊上他们一起的话,这一头熊瞎子,咋分? 林岩微微颔首,显然也不愿把这头熊瞎子分给他人。 “黑子行不行?反正就是用来定位熊瞎子,只要鼻子灵就行了吧?” “黑子没上过山吧?别再走丢了。这狗不行。”樊磊摇摇头。 “不许说黑子,黑子是我的好朋友,黑子可懂事了。” 一旁的丫丫举起小拳头,为黑子打抱不平。 林岩也点点头,“黑子很通人性的,回去我训练一下,没准真能跟咱们上山。” “也只好如此了。”樊磊显然并不看好黑子,但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一行人回到家中的时候,夜已深了。 “黑子,给你带了好多鸡骨头,吃吧!” 丫丫蹦蹦跳跳的来到黑子跟前,把油纸包里的鸡骨头一股脑倒在黑子的饭盆里。 看到这足足多半盆的鸡骨头,黑子的尾巴摇得都快飞起来了,一对水汪汪的黑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丫丫,仿佛在说: “当真吗?主人。” 只可惜丫丫听不到黑子的心声,她正琢磨着怎么训练黑子呢。 “黑子,坐下!” 丫丫试着喊了一句,谁知道这黑狗竟然真的颇具灵性,乖巧地坐下,眼巴巴地看着丫丫。 鸡骨头的香味就萦绕在鼻尖,黑子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饭盆,可一道道口水还是不自觉地淌了下来。 “黑子真棒!黑子能听懂人话!” 丫丫高兴地跳了起来,林岩和徐芸也饶有兴趣地看向黑子。 “黑子,站!” “黑子,转圈!” 黑子配合地做着一个个动作,把丫丫激动得小脸通红,黑子却快被馋哭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丫丫跟娘亲睡觉去吧,黑子也该饿了,”林岩冲黑子摆了摆手,笑道:“好黑子,吃吧!” 黑子如蒙大赦,飞快地跑到饭盆跟前大口大口地咀嚼着美味的骨头,一对亮晶晶黑眼睛中满是满足。 “这狗通人性,一般的猎犬可比不了!” 林岩也没想到,林成送给自己的黑狗居然这么好,这下可是让他捡到宝了。 翌日一早。 王竖带着两个儿子出现在林岩家门口,一副急切报功的模样。 “王叔,你怎么来了?”林岩一推开门就看见王竖等人,不禁有些诧异。 王竖把手里的信封递交过去,笑着说道:“恭喜贤侄,贺喜贤侄,这封书信乃是军中寄来,想必是你那些药草救了许多将士的命。” 林岩接过信件,拆开一看,果然是宋仁西的亲笔信。 信中大致内容与王竖所说一致,就是说林岩提供的这一批药材药效极好,军中的伤寒之症大大缓解,百夫长很高兴,已作出许诺,以后若有药材之需,先找他。 这一封信不过寥寥数句,但看得人心头一暖。 果然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己方便了别人,别人也会在心中记着。 不像那一家子吸血鬼,一个个都没有心。 正想着,林岩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正是神色焦急的林安德和胡氏,两人脚步很快,以至于甚至有点踉跄。 看到林岩朝这边看过来,胡氏隔着老远就喊道: “儿啊,我的儿,娘有事求你……” 林安德觉得有些拉不下脸,可为了自己的孙儿,还是压着脾气,用尽量和蔼的语气说道: “你嫂子吃错药,眼看着就要滑胎了,你快带些草药过去救治一下。” 林岩闻言,眉梢一挑,“哦?嫂子吃错药了,我看你们俩吃错药了!” 这句话直接把老两口噎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到底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正好王叔也在,你给评评理,既然已经断亲分家,我与你们便再无瓜葛,你们是死是活,是吃错药了还是发了疯了,都与我无关,当初将我扫地出门的时候,怎么就不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057人熊 这一番话,将老两口怼得哑口无言。 是啊,当初林岩被林大石欺负成啥样了,他们俩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就就是因为偏爱林大石,又觉得林岩一家子都是累赘,老两口这才默许了林大石的行径。 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兄弟俩不合,那林岩肯定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这样的累赘,走便走吧,眼不见为净。 可他们后来发现,自从老二这一家子走后,家里的饭没人做了,活没人干了,手头也日渐紧巴起来。 他们那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些许悔意,没了老二一家子,这生活处处都是不便啊。 后来这林岩居然提出断亲分家,他俩这一上头,居然还真就答应了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林岩的日子过得越发红火,林家反而是一地鸡毛,可林安德死要面子,胡氏一心偏向老大一家子,两人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可还是眼红林岩。 甚至也在后悔,为啥当初把老二扫地出门了,为啥要跟这个最有出息的儿子断亲分家了? 今儿个老两口找上门来,一方面是真的为潘氏肚子里的孩子着急了,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林岩的态度。 爹娘都上门来求你了,你还能见死不救不成? “老二,以前在家的时候,娘可能是有些疏忽你了,可你毕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还能跟娘记仇不成?这一次你就行行好,救救潘氏肚子里的孩子,就当是……就当是看在娘的面子上,行不?” 胡氏上前一步,第一次在林岩面前露出和善的笑意,语气轻柔地说道。 她自认为自己表现得足够情感真挚,足以打动这个纯孝的儿子,可没想到,林岩只是冷笑一声: “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在我这还有面子吗?真想给自己留个脸面的话,立刻,马上,给我滚!” 胡氏还是第一次被林岩当面这么骂,登时就觉得脸上臊得慌,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一般难受。 她不禁想起上一次自己来林岩家中大闹的情景,她当时在林岩家门口哭闹了那么久,可林岩根本就不为所动,想来那时候这不孝子就已经铁了心了,不认自己这个亲娘了。 “我是你娘啊……呜呜……” 胡氏一想到这,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忍不住就流下来了,可林岩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鳄鱼的眼泪之所以会流,并不是她突然良心发现了,而是她发现自己再也得不到一丝好处了。 “老二……”一直阴沉着脸的林安德终于发话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缓和少许,并且从嘴角里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这一次只要你能抱住我这个孙儿,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林岩呵呵,“你说的话我能当真?” 林安德没听出林岩话里的讥讽之意,他还以为这个二儿子有些动摇了,“我是林家之主,我说的话,自然当真。” 一旁的王竖也以为林岩是有些动摇了,不禁有些干着急。 这林家明显就是想利用林岩,等这次利用完了,肯定像是踢皮球一样把林岩给踢开了。 他有心提醒林岩,不断地在一旁给林岩使眼色,可他就像是看不见一样,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字一顿道: “那么请问林家之主,你可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 林安德脸色一怔,旋即立刻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林岩的声音低缓传来,但是落在林安德耳中,却仿佛一面大鼓在耳边敲响,震耳欲聋: “那日你说,从今往后,断绝父子关系,生不用养,死不用葬!” 林岩看着林安德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扩大,“这些话,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话,可还当真?可还算数?” “你……你总记着这些作甚?”林安德表情促狭,紧张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不像你,说话跟放屁一样,我说话就是一个吐沫一个钉,今儿个我也把话说开了,从今往后,你们林家要是再敢过来烦我,我不但不见,还会放箭!” “放箭?”林安德困惑地看向王竖,显然不明白林岩这话是什么意思。 “放箭?”王竖没来由的一哆嗦,之前他就是被那林山民蛊惑招惹了林岩,他至今还记得林岩的那一箭,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林贤侄的箭术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猎杀山里的野狼群都不在话下,你以为你能有几条命?” 王竖适时地帮腔,他的话比较有分量,让老两口顿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难道说下次再来找二儿子,对方还要杀自己不成? 两人脸色连续变幻,一时间还真的有些拿捏不好。 毕竟两人对林岩心中有愧,保不齐对方真会痛下杀手。 林安德看了看信誓旦旦的王竖,又看了看已经转头走人的林岩,她总算是意识到,自己这一趟是白来了,而且还把老脸都搁在这了。 “老婆子,我们走!” 林安德抖了抖面皮,气呼呼地拉着脸色难看的胡氏走了。 “林安德啊林安德,你生了个好儿子,但你实在是眼瞎,这样的宝贝儿子不好好疼着,居然还将其扫地出门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王竖看着两人离去的颓然背影,不禁有些玩味。 …… 大边山,不老林。 雪白的大地上,一条毛色油亮的大黑狗正在欢快地奔跑着,正是第一次上山的黑子。 黑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山上的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一会在这嗅嗅,一会在那闻闻,一对小眼睛里满是欢喜和新奇。 跟在他身后的林岩和樊磊,此时也是全副武装,林岩的箭囊里多了几只造型凌厉精致的羽箭,正是新鲜出炉的狼牙箭。 “黑子,找人熊!” 林岩吆喝一声,黑子立刻欢快地摇起尾巴,卖力地在四周嗅探着什么,显然已经听懂了林岩的话,开始认真搜寻起来了。 就在刚才,林岩已经给黑子闻过熊粪的味道,这玩意儿的味道足够强烈,黑子只要闻过一次就能记住,只是黑子训练不足,一开始还会迷失方向,但很快就找到了状态。 “汪汪汪!” 黑子一路嗅探,最后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处山坳,在周围的枯枝和积雪掩盖下,一道不起眼的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来就是这里了,想必那头人熊,就在这里冬眠呢。” 林岩和樊磊在四周仔细巡查,果然发现了不少人熊脚印,但并没发现人熊的粪便。 这是因为人熊在冬眠之际会在肠道内形成硬块状粪栓,阻止代谢物排出,从而减少气味外泄。 可正是因为如此,林岩才得以由此断定,里面的人熊已然处于冬眠状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遭遇的那头,要真是那头的话,如今可到了咱们报仇的时候了。” 林岩不由得想起上一次搬运狼货的时候,被那头人熊一路尾随,当时真是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058冤家路窄 “找些柴火来,先用烟把这畜生熏出来。” 两人分工合作,一个人勘查周围的环境,一个人去收集枯枝枯叶,很快就将这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点上火折子,将木柴引燃,两人又合力在周围布置了许多捕兽夹,然后各自上了一棵树。 “黑子,你也躲起来,一会策应我们便是,不要跟那人熊搏命。” 林岩叮嘱一声,黑子竟也懂事地躲在一棵树后,显得又紧张又激动。 “黑子真是条好狗,回头俺也要养一只这样的猎犬!” 樊磊看着黑子如此听话懂事,顿时有些艳羡的说道。 “那畜生估计快出来了!” 眼看着洞口的烟雾越来越浓,林岩这边都能闻见刺鼻的呛味,显然洞内的人熊也快坚持不住了。 林岩在树上固定好身形,旋即取出铁胎弓,调弦搭箭,只等那人熊冒头,就给他来一个暴雨梨花! 两人一狗就这样耐心等待着,就连他们都有点被烟熏得睁不开眼了,可是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那洞口有什么动静。 “该不会,那人熊根本就不在洞里吧?” 樊磊忍不住有些怀疑,毕竟黑子只是初出茅庐的猎犬,找错目标也很正常。 “汪汪!” 黑子好像真能听懂人话一般,只见它不断朝着樊磊发出不满的叫声,就好像在说“我肯定没找错”一般。 “说不定,这山洞有两个出口呢?” 林岩麻利地下了树,旋即朝着这处山坳的另一侧移动,很快就在一处不起眼的灌木丛底下,发现了端倪。 只见那丛干燥枯黄的灌木丛中,此时正有一缕缕的青烟缓缓冒出,让人想不发现都难。 “好狡猾的畜生,居然有两个洞口,刚才是我冤枉黑子了。” 樊磊哈哈大笑,旋即上前准备进一步查看那洞口,就在这时—— 吼!一道震天的怒吼声骤然响起,那一处灌木丛好似被一股巨力冲撞,砰的一声直接被掀翻,一道黑乎乎的壮硕身影从下方洞口内冲出。 只见那身影身披一身褐色长毛,浑身上下还冒着缕缕青烟,脸上还有着一道狰狞的伤疤,正是林岩二人先前所遭遇的那头人熊。 只不过比起上一次,这头人熊体型明显要消瘦许多,显然是经历过这几日的不吃不喝,人熊体内的脂肪在被快速消耗着,行动能力也明显弱了许多。 “真是冤家路窄!上次就你把爷爷们追得老惨了,今儿个爷爷们就来收了你!” 樊磊面对突如其来的人熊,丝毫不见慌乱,当头就是一箭射了出去,径直命中了人熊的胸口。 咔! 本来樊磊对这一箭抱有足够的信心,可是在看到那人熊中箭之后吗,就好像没事熊一样,抬爪一扒拉,就把那根扎在胸口的箭镞拔出,除了箭尖带有少许血迹之外,看上去根本就没伤到人熊一般。 “这人熊好硬的皮!” 樊磊狠狠咂舌,但也不敢耽搁,拔腿就跑,人熊怒吼一声,朝着樊磊追了过去。 “该死!这人熊从这个洞口钻出来的,刚才布置的陷阱都派不上用场了!” 林岩看着人熊撵着樊磊满地跑,心中暗骂的同时,双臂张开铁胎弓,搭上狼牙箭,遥遥对准了那头暴怒的人熊。 “就是现在!” 林岩瞅准了时机,在瞬息间放弦,同时,又是一根狼牙箭搭在弦上,一点点张开。 咻! 咻! 两发箭矢发出恐怖的尖啸声,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楚,几乎瞬息间就飞至了人熊身前。 “吼!” 人熊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威胁,硕大的熊掌猛地挥动,竟是在间不容发之际护住了腰腹的要害,实在是出乎了林岩的意料。 噗! 噗! 饶是如此,铁胎弓搭配狼牙箭的威力,还是破开了人熊的防御,人熊的一只前爪被箭矢贯穿,另一箭则是射在肩头,肩头深深没入皮肉,登时便飙起一阵血花。 “吼!” 人熊接连遭受重创,疼得怒吼连连,旋即把方向猛地调转,朝着林岩冲击了过来。 面对暴怒的人熊,林岩丝毫不慌不忙,反而是在拉开双方距离的同时,又是一枚狼牙箭蓄在弦上。 “吼!” 这人熊也是成了精,见到林岩又在张弓搭箭,顿时眼里闪过一抹惧色,扭头就朝远处的山林里跑,整个过程丝毫不拖泥带水,倒是让林岩等人有些不太适应。 都说人熊是山里的霸主,就是老虎见了也要绕着走,山里的猎人遇见了这畜生,不是被活活生吃了,就是被舔掉了半张脸,所以猎人们都谈熊色变,哪有今天这种撵着人熊杀的道理? 樊磊还在想这人熊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可当他看到人熊的手掌被林岩的箭矢洞穿,肩头鲜血汩汩而流的时候,顿时就理解了许多。 “铁胎弓,狼牙箭,即便是皮糙肉厚的人熊也扛不住啊!” 他哈哈大笑一声,持着长弓就追了上去,围堵住人熊一侧的路线。 “黑子,去林子那边堵着!” “老樊,别让他往后山跑!” 林岩蹭蹭两下就上了树,居高临下地指挥着黑子和樊磊,封堵人熊的逃跑路线。 “汪汪汪!” 黑子兴奋地回应着,四条腿在雪地里跑得飞快,很快就包抄到人熊的一侧。 “好嘞!” 樊磊也回应一句,旋即感觉好像有哪里怪怪的,怎么感觉自己跟黑子的角色有点相像了呢? 他摇了摇头,抛开脑海中奇怪的想法,旋即连射两箭,将人熊逼退几分,断绝了其进山的路线。 人熊怒吼一声,旋即转头欲要钻进林子,可一条黑子早早地在林子所在的方向,朝着人熊不断狂吠。 “吼!” 人熊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严重挑衅,愤怒地怒吼一声,欲要上前将这头不知所谓的黑狗撕成碎片。 “汪汪汪!” 黑子灵巧地避开人熊的巴掌,利用速度的优势快速拉开距离,见那人熊扭头不追了的时候,又上去嗷呜咬上一口,又快速拉开距离。 有着樊磊和黑子的牵制,这头不可一世的人熊居然真被暂时拖住了步伐,在原地暴怒地来回打转。 “就是现在!” 林岩瞅准了时机,手中的弓弦猛地一放,发出一道闷雷般的弓弦崩响声,狼牙箭带着风声,宛如一道闪电般掠过长空,径直没入人熊的胸口! 059人熊,死! 狼牙箭没入人熊体内,去势仍旧不减,尾羽剧烈震颤。 先前的两箭激发得有些仓促,力道稍显不足,而这一箭林岩可是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狼牙箭劲力犹存! 一直关注着这一箭的林岩眸光一凝,旋即低喝一声,“碎!” 咔咔咔! 伴随着一道清晰的响声,林岩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在众人看不见的视角下,在人熊那厚实的皮毛下,狼牙箭的恐怖力道得以释放,森白箭头轰然崩碎,化作无数碎片,在人熊体内轰然炸开,快速破坏着人熊的生机。 如果说这一世的人熊堪比上一世的坦克,那么这一记狼牙箭,简直堪比上一世的穿甲弹! 饶是人熊防御强悍,生机强大,也扛不住这样的恐怖一击。 那人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鸣,硕大的身躯骤然一僵,旋即便轰然倒地! 呼! 大地震颤,积雪被人熊倒地掀起的劲风吹得四散飞舞,看得樊磊一阵心神摇曳。 “我滴亲娘诶!一箭干翻人熊,服了,我是真服了!” 他以前上山狩猎的时候,也曾见过一些猎人狩猎野猪野牛,但跟这头人熊根本就没法比。 真男人就该干人熊! 真特么带劲! 他正要说些什么,就瞧见不远处的林岩默默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这家伙生机强悍,这一箭或许不能彻底要了它的命,还是得谨慎些。”林岩的话反倒是提醒了樊磊,想不到他这个猎户出身的,遇事处置的能力居然还不及林岩这个采药郎,他不禁有些尴尬。 “再给他来上几箭,就不信它死不透!” 樊磊将尴尬化作力气,连续张弓搭箭,发泄般射向地上那头人熊。 咔咔咔! 不得不说人熊真是皮糙肉厚,普通的羽箭几乎难以对它造成伤势,纷纷被弹飞出去,反倒是不断传来的痛觉刺激了人熊的凶性。 只听得一声怒吼,那头人熊竟真的如林岩所说,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疯狂地朝着林岩等人所在的方向急冲而来,速度之快,竟好似比先前还要更快上一丝。 “这畜生受了重伤,凶性被彻底激起来了!” 这一次,即便是林岩也露出了慎重之色,他二话不说,蹭蹭蹭继续往树上爬,樊磊见状也连忙往树上爬。 刷刷刷! 就在这时,那头人熊已经奔至近前,在两人所在的两棵树跟前略一抉择之后,旋即选择了攀爬樊磊所在的那棵树。 樊磊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合着这畜生也知道捡软柿子捏! 可急也没用,那人熊爬得极快,几个呼吸间便爬了足有两米高,巨大的熊掌如同锋锐的铁钩,轻而易举便将整块树皮直接扒下,看得樊磊浑身冷汗直冒! 这要是一爪子拍在自己身上,那不得青一块紫一块! 他一边拼了命往上爬,一边感觉腿肚子打颤,而下方的人熊还在不断与自己拉近距离。 “林兄!林大哥!救命!” “黑子!救命!” “妈——” 樊磊这下是真急了,以至于连“妈”都喊出来了。 这倒不是樊磊胆小怕事,而是人熊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要知道,人熊这畜生在猎人行当里可是谈之色变的存在,谁要是说上山去猎熊那恐怕九成九要被同行嘲笑,他们是真正见识过人熊可怕的人,知道这畜生几乎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存在。 可凡是都有例外,当林岩凑齐了铁胎弓、狼牙箭,坦言说要上山猎熊的时候,樊磊脑子一热,也就跟着来了。 可就在刚刚见识到人熊的可怕之后,樊磊也是忍不住双腿打哆嗦,现在更是忍不住有些后悔。 人熊虽然值钱,可也得有命花啊! 樊磊正在心里后悔之际,忽然听见耳边掠过两道凌厉的风声,紧接着便看见下方的人熊身上立刻多了两只箭矢。 一箭射中人熊的颈窝,一箭贯穿了人熊的眼窝! 人熊的咽喉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四肢无力地松开树干,颓然坠地。 扑通! 人熊的尸体重重落下,在厚厚的积雪上印出一道深深的印记。 人熊,死! 樊磊眼睁睁地看着刚才那穷凶极恶人熊,被干脆利落的两箭射杀,一激动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林兄!好箭术!好箭术啊!” 要不是樊磊正双手死死抱着树干,他真想狠狠地给林岩鼓个掌,这两箭不但角度刁钻,而且无比精准,想不到林岩的箭术,居然进度如此之快! 刚才唤作是他,只怕连平时准头的一半都发挥不出来,可林岩的双手,依旧稳如泰山,仿佛只是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般。 “这下是真的死透了,下来吧。” 不远处,林岩收起弓箭,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从容地下了树。 樊磊犹豫了一下,旋即紧张地干咽了一口唾沫,“刚才真是多亏了林兄了。” 樊磊心有余悸,直到他下了树,双脚站在地面上,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刚才真是差点在鬼门关里走上了一遭,现在根本就不能细想。 相较于樊磊的战战兢兢,林岩却是感觉心头一片畅快,就在刚才他射箭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就感觉箭矢仿佛是自己意识的延伸,只要指到了那里,箭矢就能飞到哪里,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他感觉自己的箭术,可能又有了不小的进步。 他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人熊的头颅之上,又仔细确认了一下,旋即嘿嘿一笑,“没错了,就是这畜生,之前撵得咱们满山跑的那头人熊,就是这畜生!” 一想起之前那头将自己撵得狼狈的人熊,被自己亲手所杀,林岩就觉得此刻无比的畅快,整个人都通畅了。 “这熊瞎子怕是咱俩不好搬,还是用响箭喊人吧。” 在获得了林岩的首肯后,樊磊朝着天际射出一发响箭,不一会,远处的林子里便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 “谁在求援?” “咦?是林老弟!” “遇上啥事了?我连那头狍子都没顾得上捡……” 几道熟悉的猎人身影很快出现在两人的视野当中。 060还乡 四道人影露出递进,巧合的是,这四人正是先前与林岩等人组成狩猎队的几人,此时正一脸关切地看向林岩和樊磊,在确认两人并无大碍之后,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地上的那头人熊尸体吸引力过去。 “我滴个亲娘嘞!这是人熊?” “这么大的一只,还是头成年人熊!” “林老弟,这是……你猎的?” 众人围着这头巨大的熊尸啧啧称奇,同时纷纷看向林岩。 林岩的箭术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上一次围剿野狼群,就是靠的林岩那一销魂的一箭射杀了狼王,这才让他们把那一群野狼杀了个干干净净,所以现在这些猎户的第一反应,就是林岩射杀了这头人熊。 面对众人的惊叹目光,林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旋即拍了拍樊磊的肩膀,“老樊也没少出力的!” “汪汪汪!”就在这时,小黑不知道何时跑了过来,冲着林岩汪汪叫唤,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期待地盯着林岩,仿佛在等待林岩的夸奖一般。 “好好好,黑子也没少出力。” 林岩宠溺地摸了摸黑子的头,并贴心地喂了一块肉干过去。 黑子高兴得一对狗眼都眯了起来,尾巴摇得那叫一个欢实。 “诸位,发响箭请各位过来,就是请各位搭把手,帮忙把这头人熊运下山去,该付的酬劳,我一定不会少了分毫。” 林岩朝着众人一拱手,道明了响箭的用意。 “林兄弟这是把我们当外人了,今儿个我就算是开了眼界了,谈什么酬劳不酬劳的!” 郑一脚率先开口道,说着就要去抬人熊的大腿。 “对!能一块把这头畜生运下山去,俺们几个脸上也是有面子的!” 付家兄弟也纷纷上前。 王麻子和樊磊见状,赶忙上前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就把人熊抬下了山,一路上聊得好不热闹。 没办法,这些常年在山里走动的老猎户,也不曾猎到过人熊,如今碰上这样的大事,一个个看上去比林岩本人还要激动得多。 “人熊的尸体处理起来麻烦,不如送到大金牙那里卖了!” 林岩略一思索,便想好了要将这头人熊直接处置了。 主要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是在不好处理,他自己倒是能勉强处理一二,可万一把皮子剥坏了,反而暴殄天物,得不偿失了。 “林兄弟不是有军中的关系吗?不如把这熊卖给军中?” 林岩摇摇头,军中采购之物,无非是伤药粮草之类的物资,买一头人熊尸体回去作甚? “拉到县城去卖呢?” “运过去是个麻烦事,而且路上说不定就遇上马匪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最后还是大金牙提议道: “不如去找大金牙!大金牙消息最灵了,他指定能把人熊卖出去!” “有些道理,即便他吃不下这样的好货,他也能找到合适的买主。” 林岩点点头,决定可以去大金牙那便碰碰运气。 “哈哈哈,大金牙估计都懵了,上次那些狼皮子估计还没卖完呢吧?” “走快点,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大金牙的反应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可走着走着就拐进了老王庄。 “诶怎么不知不觉地就拐到我家门口了哈哈哈……”为首的郑一脚哈哈大笑,旋即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媳妇,他媳妇闻声而来,立刻就被这头骇人的人熊给吓到了。 “当家的,这……这可是你猎到的?”郑一脚的媳妇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郑一脚得意地扬了扬眉,哈哈一笑,“不错,正是林岩兄弟……和我猎到的。” 说这话的时候,郑一脚颇有些心虚地看了看林岩,林岩倒也配合,笑着点点头,郑一脚的媳妇顿时就傻眼了。 “当家的,你可真行!今儿晚上俺让你使劲……” “行了行了!滚吧滚吧,俺们还要忙嘞。” 郑一脚说着,逃也似的扛着熊走了。 这一举动,引得一众汉子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路线,众人又分别“不小心地”路过了付家兄弟家门、王麻子家门以及邢寡妇家门,同时还引来了不少村民的围观,大伙纷纷啧啧称奇,看向林岩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纷纷都说这老王庄出了个了不得的好猎户。 对于这些,林岩只是笑笑,旋即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都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林岩并不会刻意炫耀,但也不会故意藏拙,适当地表现出过人的本领,以后的路子会越来越好走。 不说别的,自打他狩猎了狼王之后,村里人的态度都自发地变好了许多,就连里正王竖也成了自己的拥趸,有什么事都是站在自己的这一边。 是这些人突然变好了吗?并不是。 他们只是意识到了林岩的不凡,认为林岩以后可能会出人头地,所以才会把他们那些可怜的善意展现出来,希望换取林岩的些许好感。 …… 林家。 小炕头上,此时挤满了人。 瘸着一条腿的林大石,头上裹着布的潘氏,垂头丧气的胡氏,还有一直默默抽着烟袋的林安德,一家人样子都恹恹的,谁都不愿意说话。 就在这时,林大牛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爷奶!爹娘!二叔这一次从山里猎了头熊回来……” 这一句话就仿佛是平地一声惊雷,把这一炕头的人都惊得不轻。 “林老二!林老二!以前他可是给我提鞋都不配,可现在他倒是威风起来了!”林大石嫉妒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语气怨毒地念叨着林岩的名字。 “你快拉倒吧!”林安德没好气地瞥了眼林大石一眼,眼底满是厌弃之色。 这个大儿子,有哪一点比得上自己的二儿子? “我的儿,我的儿没了,都是林岩,都是林岩害的……” 潘氏脸色苍白如纸,可眼神里的凶光依旧不减,她躺在炕上日思夜想,觉得自己没了孩子的罪魁祸首就是林岩。 她恨!她剜心的恨! “闭嘴吧!你们两个废物!” 突然之间,一直都默不作声的胡氏忽然怒骂一声,愤怒地瞪了林大石和潘氏一眼,“要不是你们两个非要把老二一家撵走了,老娘我早就享上清福了,当初为啥不是把你们这一家子扫地出门呢?” 胡氏一想到自己近日来遭遇的屈辱,一想到自己白白损失了那么多上好的狼皮子,大药,甚至人熊,她就感觉自己整个心都在滴血。 这些天,她时常思考一个问题。 要是当初没把林岩扫地出门,没跟林岩断亲分家,那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了? 061衣角微脏 就在林家一片愁云惨淡的时候,扛着人熊招摇过市的队伍已经来到隔壁小沙村,同样招来了许多村民的围观。 大家都没见过如此近距离地见识过人熊,众人在看到那小山般的尸体、足有人脸大小的熊掌以及狰狞恐怖的獠牙之后,纷纷露出骇然之色,同时对于猎杀这头畜生的猎户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敬畏之情。 “猎熊好汉就是为首的那个青年,啧啧我一眼就看出他不是普通人。” “那青年好生俊朗,老娘我也就是五十了,不然一定给他做小!” “你做他娘都嫌大了,别做梦了吧!”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显然注意力都在林岩身上,尤其是许多少女少妇,看向林岩的眼神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火热。 罗巧巧自然也是在人群之中,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岩,闪过一抹心机之色。 被众人簇拥的林岩自然是没看到罗巧巧的眼神,即便是他看到了罗巧巧,也根本不会注意对方,所以无论罗巧巧如何地给林岩抛媚眼,那也只是无用功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大金牙的家中,见到这么一大头人熊尸体之后,饶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大金牙也是有些脑子反应不过来,“这样的凶兽,你们是如何猎得的啊?” 樊磊哈哈一笑,一脸骄傲地拍着胸脯说道,“都是我林兄弟的本事,甭管这人熊·多么凶悍,林兄弟几箭射过去,就死得透透的了。” 一众猎户听见樊磊这话,纷纷忍不住翻白眼,听他这口气就好像是人熊是他猎杀的一般,实际上全是林岩的功劳。 这些人虽然心中不屑,可身体却是一个比一个诚实,纷纷开口附和,“对对对,我们虽未参与狩猎,可也帮着把这畜生的尸体一路抬过来的,至少也出力了不是?” 看到这些猎户们争先表现的样子,林岩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得亏自己发了响箭把这些家伙喊了过来,不然若是事后让他们知道,错过了这样一个沾光的好机会,不知道心里得多不是个滋味。 大金牙仔细审视了一遍人熊之后,发现这人熊身上真的就只有几处箭伤,顿时冲着林岩深深拱手,“林兄真是好本事,前几日刚杀完狼王,今日居然就猎了一头人熊回来,在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岩微微一摆手,制止了对方的商业吹捧,“这人熊你收不收,开个价吧?” 什么阿谀奉承都是虚的,只有真金白银才是实打实的。 这下轮到大金牙愕然了。 他知道这人熊是一顶一的好东西,断没有不收的道理,可这次的货太顶了,以至于他根本就吃不下。 大金牙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拉着林岩到一处附耳低语几句: “林兄,你看这样如何,我帮你引荐几个大主顾,明天,明天我带这几个主顾亲自去你家看货,你意下如何?” 林岩先是有些愕然,旋即有些无奈苦笑,看来这人熊的价值的确不低,就连大金牙这样财力雄厚的货商也吃不下。 不过对于大金牙的建议,林岩也没有理由拒绝,恰恰相反,如果这家伙真能带几个大主顾前来,这价钱自然也是很容易就卖上去,他少不了还得感谢这大金牙牵线搭桥。 “以你的经验,这人熊能卖上多少钱?” 谨慎起见,林岩还是先盘盘这里面的行情再做定夺。 “说不好,一张熊皮卖个上百两轻轻松松,这熊掌、熊胆也都是好东西,这么大一头人熊,少说也能值个三五百两吧?” 大金牙给出了自己的预期,林岩听了不禁暗暗点头。 三五百两打底,这一把真是赚大了! 不得不说,富贵险中求,这猎杀人熊虽然危险,可收获也是极其惊人的。 为了这一次的猎熊,林岩早早的就开始布局,先是等待人熊进入冬眠,自身状态下滑的时机,又装备好了铁胎弓、狼牙箭,又找来黑子寻踪,在确认人熊冬眠位置之后,选择放烟将其从洞中引出。 这次捕猎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利地人和,饶是如此,樊磊还是险些着了那畜生的道,由此可见,这畜生该是如何的难以降服。 这还是在狼牙箭极其克制人熊的情况下,不然的话,林岩也不敢轻易招惹这家伙。 人熊这种重型坦克,遇上狼牙箭这种破防神器,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要是遇上一头斑斓猛虎,林岩肯定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老虎的奔跑速度可比人熊快多了,他这边还没张开铁胎弓,对方就已经冲到自己跟前了,这还怎么打? “回头弄一匹良驹,老虎的速度优势也就没那么夸张了。” 山中猛兽虽然凶猛,但在林岩的眼中,都是他的猎物罢了,所以他想到人熊老虎,第一反应不是畏惧躲避,而是如何将其猎杀回来。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因为强者会改变环境。” 林岩收起心中发散的想法,跟大金牙约定好了时间,便带着这一群人再度回到老王庄,将这头庞然大物放进了自家后院。 徐芸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熊这种猛兽,当即吓得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男人,“官人,这……是人熊?你杀的?呀,你手臂上有伤……” 徐芸立刻细心地注意到,自家男人的手臂上似乎擦伤了一块,而林岩本人都没注意到,可能是先前爬树的时候被树枝划伤的吧。 他冲自家娘子摆摆手,递给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徐芸看了看那头人熊,又看了看自家男人,可以想象当时搏杀的情景是何其惨烈,不禁眼眶一红,心疼地不行不行的。 “娘子莫要担心,不过是头人熊而已,轻松拿捏。” 丫丫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爹爹,激动得小脸通红,激动地拍着小手道: “爹爹真腻害!爹爹连人熊都不怕!爹爹是大英雄!” 听见自家闺女这话,林岩嘴角再也难以压抑,他臭屁地拍了拍衣角,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不以为意道: “嗐,衣角微脏。” 樊磊等人听了这话,一个个直翻白眼,要不是打不过这家伙,他们真恨不得上去给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来上两拳。 “这话听着可真气人啊,不行,我今儿个非得讹他一顿不行!” “对!老子要吃涮羊肉!” 这群汉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起哄,林岩也是毫不吝啬,把院里的冻山羊挖出来两头,让大伙敞开了吃。 今儿个要不是这些猎户帮忙搬运,这头人熊还真不太好运下山来,两头野山羊而已,他还是请得起的。 062拍卖 翌日一早,到了约定时辰,大金牙果然带着几位主顾来到林岩家中。 那几位主顾分别是两男一女,其中一位男子大概四十上下的年纪,大腹便便,一看就就是家底殷实之人,另一位中年男子则是一脸的精明,蓄着山羊胡,看上去像是大金牙这一类的商人模样。 而那位容貌秀丽的女子,林岩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他打量了那女子几眼,忽然想起来,之前自己在坊市摆摊的那天,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从他这买走了那块狼皮子,而且都没砍价。 所以林岩对那位女子的印象很深,同时也对此次的交易抱有期待起来。 如果有这位女子在场的话,说不定今儿个这头人熊可以卖出个好价钱。 “林老弟,这位是城里绸缎庄的周老板,周老板喜好收藏皮草,听见你这有一头人熊立刻过来了。” 难怪那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的衣服看上去还是丝绸的,原来就是做丝绸买卖的商人。 “这位是胡老板,跟我一样也是做山货买卖的,只不过胡老板做的生意可大多了。” 那位山羊胡男子跟大金牙客套了几句,显然两人还是相熟。 “这位……”大金牙介绍最后那位女子的时候,略微犹豫了一下,“这位是肖姑娘,对这头人熊比较感兴趣。” 听到大金牙的这个介绍,林岩不禁面色有些古怪,别人都是有身份职业的,怎么到了这肖姑娘,好像就有点讳莫如深了? 一旁的周老板和胡老板也是看了肖姑娘一眼,显然也是颇为好奇,但并没人继续追问。 对此,林岩也是懒得过问,他只管把这头人熊卖出去就好了,至于买家的身份,他并不太感兴趣。 “几位老板,请。” 林岩说着,将几人引入了院内。 肖暮雪跟着几人走进小院,有些心虚地瞄了林岩一眼,见后者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的意思,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见到林岩的第一眼,就想起了之前在坊市的时候,就是这个可恶的家伙,以二十两的价格卖给了自己一张狼皮子,她当时还试图砍砍价,可这家伙就是一个铜板也不让,让她当时郁闷了好一会。 她贵为肖家千金,自然是不在意这点零钱,可立志未来要做一个贤妻良母的她,还是打算从点滴做起。 肖暮雪一门心思都在自家表哥身上,当初买那张狼皮、今日来买人熊,就是为了取悦她表哥。 他表哥是肖全,虎狼帮的当家帮主,在肖暮雪心里,那是个英雄般的人物。 像这样的英雄,自然会喜欢猛兽,虎、狼、熊,都是他表哥的心头好。 “这一次,一定要把这头人熊拿到手!” 肖暮雪暗暗在心里给自己鼓劲,随着众人进入小院之中。 不起眼的小院里,体型像是小山一般的人熊就那样随意地摆在地上,即便是已经死去多时,看上去依旧压迫感十足。 三位主顾围着这头熊尸一阵观望,皆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尤其是在听大金牙介绍,这头人熊是林岩拿箭射杀的,众人看向林岩的目光顿时变得崇敬起来,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轻视之意。 “三位,可看好了?” 大金牙耐心地等三人仔细查看了一会之后,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眼神则是在不露声色的观察着三人的表情。 今日之所以一次性喊来三位主顾,大金牙就是存着一个举办小型拍卖会的念头。 毕竟这样安排不但效率更高,而且也更容易卖出高价,对于他和林岩都是有利的。 见肖暮雪三人点头,大金牙嘿嘿一笑,“诸位可能对于这头人熊不甚了解,我在这里再补充一下,这头人熊已至成年,体型壮硕,性情凶猛,想要得来可不容易。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头人熊身上仅有数道箭伤,皮毛保存得极其完好,若是交给技艺精湛的剥皮匠,可以得到一张极其完整的熊皮,光这一张熊皮就值二百两!” 听到二百两这个数字,三人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可见三人此番也是带足了银两,二百两本就在他们的心理预期之内。 林岩见状,不禁在心里感慨,这些狗大户还是有钱啊。 要不是律法限制,他都想关起门来把这些家伙全部搜刮一遍。 “除了熊皮,熊掌,熊胆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今日都是统统算在一起卖出,起步价二百两,三位可以自行出价,最终价高者得,如何?” 听见要拍卖这事,周老板和胡老板相视一眼,皆是有些无奈,反倒是从未经历过拍卖会的肖暮雪,显得有些期待和兴奋。 “既然三位都无异议,那便开始吧,起拍价200两,诸位可以出价了。” 大金牙看向三人,周老板笑而不语,肖暮雪有些忐忑,反倒是胡老板率先开口:“250两。” 听见有人出价,肖暮雪顿时急了,她赶忙抬手,喊道:“260两。” 胡老板不动声色,“270两。” “280两。” 眼看着两人来回出价,很快便将价格喊到了300两,直到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周老板直接开口道:“350两!” 与先前的两人每次十两的涨幅不同,周老板这一下子加了这么多价钱,显然是势在必得,力求一击必胜。 果不其然,听见这个价格之后,胡老板顿时蔫了,而肖暮雪也是面露凝重,显然也是感觉到了压力。 “350两了,还有人继续出价吗?”大金牙见状,当即开口询问了一句,看似是在向众人示意,实则暗戳戳地催促旁人尽快快加价。 “我出360两!” 肖暮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报出了一个价格,当然也是只加了十两银子。 “你这小娘子,成心捣乱是不是,谁喊价你都要跟着加,每次还只加十两,成心找不痛快不是?”周老板见肖暮雪居然还敢加价,顿时有些愠怒的瞪了肖暮雪一眼。 “都说了价高者得,我加多少是我我的意愿,跟你啥事!” 从小就养尊处优的肖暮雪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反驳了周老板一句。 063这小子果然不能得罪! 周老板气得胡子一抖,当即伸出四根手指,大声道:“400两!” 肖暮雪依旧是没有任何犹豫,“410两!” 肖暮雪虽然又只是加了十两,但那果决而不加思考的气势,倒是让周老板有些吃不准了。 说实在的,虽然说这头人熊却是罕见,但如果说超过400两的话,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而且看这女子的架势,俨然就是一副不拿到手誓不罢休的架势,即便他把价格喊道450两以上,估计这女子还是会跟。 周老板犹豫半晌,旋即在林岩和大金牙失望的目光中缓缓摇头,宣告了自己退出此次竞价。 “肖姑娘出价410两!还有人出价更高的吗?” 大金牙环视一圈,发现没人继续出价后,双手击掌以示拍卖达成,他看向肖暮雪,嘴角露出笑意,“恭喜肖姑娘,拍得这头人熊,想必肖帮主定会喜欢的。” 肖帮主? 林岩闻言却是微微一怔,合着这肖姑娘买人熊似乎是为了送人,350两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啊? 听那大金牙的称呼,对方似乎也姓肖,而且还是什么帮主,该不会是什么帮派豪强吧? 拍卖成功之后,肖暮雪显然也很开心,爽利地取出银票,交予大金牙。 “肖姑娘是否需要再下雇一辆车,把货物送到府上?” 大金牙拿了钱之后,表情那叫一个谄媚,竟主动请求运送,可肖暮雪却是不在意地摆摆手,“帮里有这么多人手呢,一会我就找人拉走,直接给表哥送过去。” 表哥? 林岩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很想拉着大金牙问,这肖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眼下显然不合时宜,只得一边与几人闲谈几句,一边等人前来取货。 经过这短暂的观察,林岩发现这肖姑娘虽然与帮派有着不小的关系,但却似乎并未沾染那些流氓习气,为人处世颇为稚嫩,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这不由得让他对这女子提起了不小的兴趣,像这样年轻貌美又多金的大主顾,他希望多多益善。 不一会,一行人驱车而来,乔震从车上跳下来的那一刻,先是看到了肖暮雪,正要躬身行礼,然后就看到她一旁站着的林岩,不禁微微一怔。 这小子怎么跟肖姑娘搭上关系了? 乔震还记得这个林岩,上一次他们追查徐山民的死因,后来查到了这林岩的头上,可后来发现这林岩箭术不俗之后,便没再继续冒进。 而后又听闻林岩居然带队剿灭了狼群,这一行人便干脆没再进一步调查下去。 “乔震,你们几个,快点把这头人熊搬到车上去,快快送到帮里,我表哥见了一定很喜欢。” 肖暮雪见到乔震等人来了,立刻迫不及待地指使几人搬运熊尸,乔震和那几个伙计见到这具可怖的熊尸之后,也是忍不住有些骇然。 这样的庞然大物,到底是如何被人杀死的? 他不禁微微侧目,看向一旁的林岩,林岩也在此时转头看向乔震。 那目光如狼似鹰,明明神情淡然,但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压。 那是一种狩猎者看向猎物的神情,竟让他莫名生出一股畏惧之感。 难道说,这头人熊,是这林岩干的? 他联想起林岩先前的战绩,觉得这很有可能,但还是下意识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 “小姐,属下多问一句,这人熊的来历……”乔震一边努力托举人熊的大腿,一边轻声问旁边的肖暮雪。 “就是那家伙猎的,想不到吧,能猎杀人熊的家伙,却是个斤斤计较的小货商。” 肖暮雪瞥了林岩一眼,显然还是对于上次砍价失败的事耿耿于怀。 事实上,像她这种一看就是冤大头的主顾,大多数商贩都不会让价,不狮子大张口就已经是十分良心了。 肖暮雪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林岩听见,他嘴角微微一抽,你这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怎么还因为几两银子记仇呢? 就在肖暮雪和林岩各怀心思的时候,听见这消息的乔震确实委实吃了一惊,以至于他差点把手里抱着的熊腿都扔在地上。 还真是这小子! 他手里抱着沉重的胸腿,不难想象这畜生生前该是何等的威猛凶悍,可居然也被林岩给手刃了,这小子果然不能得罪! 在搬运熊尸的过程中,他能清晰的看见诸多肖暮雪看不见的细节,这人熊身上伤口不多,但都是深可见骨的箭伤,由此可见,这林岩的箭术已然炉火纯青了。 乔震内心震撼,但没敢言语,只得乖乖地把熊尸搬运上车,然后在肖暮雪的带领下,直奔帮派而去了。 见到熊尸已无,两位主顾也并未急着离去,而是彼此交谈着什么,似乎是借此机会已然攀上了交情,聊得眉飞色舞。 林岩和大金牙也都识趣地没去打扰两人,大金牙从袖中摸出钱袋,将林岩的所得原封不动奉上。 “林兄,这410两一分不少,都在这里了。”大金牙笑容真诚,倒是让林岩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不露声色地接过,然后往大金牙手里放了40两银子。 这是利钱。 这大金牙又是给他牵线搭桥,又是主持拍卖,林岩觉得分一成的利给对方也合情合理。 可出乎林岩意料的是,这大金牙却是笑着把这些钱推了回来,“林兄,我应得的那一份,我已经取了,这些都是你的,不必跟我客气。” “已经取了?”林岩思绪转动,咂摸着大金牙这句话的含义。 “对,已经取过了,林兄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止做货物买卖,也做消息买卖,有的时候,消息货物还要值钱。” 大金牙这话林岩表示认同,他也能大概想到,这三位主顾可能都有求购人熊的需求,在大金牙带领三人过来之际,就已经付过一定的报酬了。 好一个精明能干的情报贩子! 看着大金牙这买卖干得好,林岩都不禁有些眼热,当然,干这一行不仅要有可靠的消息来源,还要有着一定的圈子渠道,不然消息再好,卖不出去也是白搭。 还有一点,就是可以利用消息层面的优势,提前囤积居奇,或者高抛低吸,从而快速攫取大量财富。 “大金牙,回头若是有熊胆的消息,记得及时通知我,我……我有个朋友,急需这玩意儿。” 就在林岩暗暗思索之际,那位周老板凑了过来,在大金牙耳畔说了几句。 林岩看他神情,似乎有些急切。 064情报交易 “肖老板,熊胆这种稀罕货,可不好找啊……” 大金牙不禁苦笑,饶是他经商多年,熊皮这种稀罕货也是极其少见,更别提熊胆了,这也就是林岩猎了一头人熊,他这才放出消息,可这一整头熊都被那肖姑娘买走了,他想做这生意也是不行了。 周老板微微一叹,“实在没有熊胆的话,虎鞭也行,我……我那个兄弟说这玩意儿也能治他的病。” 听到这里,林岩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合着那位兄弟,是想壮阳啊…… 而且从这位周老板的表情和口气来看,他的那位朋友,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好一个无中生友! 他忍住笑意,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位找老板的脸色,发现这家伙眼窝深陷、眼眶发青,一脸的肾亏之相,便大致有了盘算。 “周大人,熊胆虎鞭虽不好寻,可我手里有一偏方,或可应对你……你朋友的症状。” 林岩虽说不是大夫,可也识得药理,还有爷爷的《药经》傍身,凑几味药材,组几个偏方之类的小事,倒也难不倒他。 听见这话,周老板顿时眼睛都亮了一下,他这病其实私底下看过不少大夫了,可吃了许久的药也不见好,后来他便四处搜寻偏方,其中熊胆、虎鞭之类,正是偏方之中的主药,他这才火急火燎地前来竞拍这头人熊,可没想到最后输在了那小妮子手上。 “如此甚好!不知林兄弟可否将药方卖我,另外容我多问一句,这偏方的药材可有难寻之物?” 周老板此时也是病急乱投医,一听林岩有偏方,立刻就想买过来试试。 “周老板勿怪,这偏方乃是我祖上不传之秘,不过我手里正好有这偏方的几味中药,可以凑齐此方。” “也好也好,那就烦请林老弟帮我配上几副,多少钱,我买!” 周老板此时表现得十分爽快,林岩则是摆手示意,旋即转身进屋去了。 “诶!一副草药而已,你先拿回去吃便是。” 周老板听完这话,不禁有些感动,大金牙和胡老板则是有些笑容玩味地看着他。 不一会,林岩拎着一个药包出来,周老板郑重其事地接过,“多谢林老弟,你这药若是能治好我……治好我这朋友的旧疾,定有重谢!” “好说好说。”林岩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这药是否真的管用,但这算是一步闲棋,万一真把这周老板治好了,这层关系也就搭上了。 一副药,换一个富商朋友,这种买卖还是划算的。 周老板拎着药,便急匆匆走了,那位胡老板也随之离去,只剩下林岩和大金牙两人,林岩看了看大金牙,大金牙看了看他,两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林兄,合作愉快!” “金兄,那肖姑娘的表哥,是虎狼帮的帮主吧?” 林岩这话一出,直接让大金牙整个人一愣。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话,并没有透露这方面的消息,这林岩是怎么知道的? 这其实就是很简单的推理题。 林岩只是结合了一下目前的几个已知条件,就不难猜出背后的关系,只是他有些困惑,这个大金牙,居然还能搭上虎狼帮的关系,看来其情报买卖,并不像其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被林岩一句点破,大金牙也不再藏着掖着,坦然道,“不错,这位肖姑娘名为肖暮雪,是当今虎狼帮帮主肖全的表妹,听说这个表妹倾慕肖全,时常投其所好送些礼物什么的,前几天是送了张狼皮……诶难道说……” 大金牙反应过来,忽然意识到这张狼皮可能就是出自林岩之手,林岩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继续说,我想听听这个肖帮主的事,他的爱好难道就是收集这些野兽皮毛吗?” “这恐怕与肖全的成长环境有关,听说他从小就被赶出家族,在山林中与虎狼为伴,练就了一身兽行武艺,而后一路打拼,创立了虎狼帮,这虎狼帮之所以可以快速崛起,全靠着他这一股从野兽身上学来的狠劲儿,所以,他热衷于收藏各种野兽皮草,像那头人熊,估计是请匠师整只炮制,制成标本摆在家中。” 听到这里,林岩也不禁有些咋舌。 能把人熊制成标本摆在家里,这位肖全的确是一位狠人。 也不知道那肖暮雪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到底是福还是祸?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并不想关心别人的事。 他关心的,就是如何赚取更多的钱,积累更多的资源,这样就能尽快搬到县城,建立一份稳定的产业。 “金兄,我想跟你买几条消息,报酬这块怎么算?” 林岩觉得这大金牙神通广大,便想要进一步与其交易,最好是可以通过“消息换消息”的方式获取自己想知道的情报,毕竟自己手里也是有着一个源源不断的情报系统,成本这块可以说十分低廉。 “看你是想知道什么层次的消息了。以咱俩的交情,便宜的消息,我可以附赠给你。贵的消息,一根金条也换不来。当然,如果你有对等的消息,我们也可以互换。” 大金牙一口气说完这一大串话,居然一次都没结巴。 林岩也发现了,这家伙一旦谈起生意,这嘴皮子就变得利索起来,也真是个奇人。 “我有几处药田位置的情报,不过都是我挖掘过的位置,这样的情报也值钱?” 林岩其实手里还有几个没挖掘过的药田,但那种情报,他舍不得拿出来。 “当……当然,只要是情报,他就值钱,”大金牙嘿嘿一笑,露出标志性的大金牙。 “同样的情报,在不同的人手里,他的价钱可差远了!” 林岩点头,表示认可这句话。 两人嘀嘀咕咕了好半天,这才告别,各自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意,显然这一次情报交易的结果,双方都还算满意。 林岩这边以几个采挖过的药田情报,换取了几条对他而言颇为关键的情报。 为了以后可以在县城立足,林岩重点了解了关于桐武县各大帮派的情报。 他大致摸清了各大帮派的情况和势力分布,并且着重了解了一下虎狼帮的底细,从侧面印证了这个帮派的行事风格。 虎狼帮如今正忙着与其他帮派争抢资源,显然是无暇顾及一个帮众的死因,再联系到今日那几个帮众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畏惧,林岩心头大定。 想必这虎狼帮以后也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了,不过若是做生意的话,他也不会拒绝。 065拼好房? “金兄,我们边吃边聊,”林岩拉着大金牙坐下,嘿嘿一笑,“今儿个吃涮羊肉。” 大金牙这屁股刚准备抬起来,一听是这样的美味,顿时就把屁股稳稳当当的又放了回去。 “如此,那我便却……却之不恭了。” “金兄太客气了,今日做成了这么大一单买卖,全靠金兄帮衬,以后咱们可要多多合作呀。” 林岩这话虽然有些抬高对方的嫌疑,可也不得不承认这大金牙有些本事,而且经过这两次合作下来,大金牙的商业信誉和能力都是可圈可点的。 说起来,林岩早就有从事情报交易的想法,今儿个算是切身体会到了情报的价值所在。 手握情报挂的他,自然不会放过利用情报攫取财富的机会。 “金兄,以你的高见,这以后的生意,该往哪个方向去做啊?” “药材、金银、房产。”大金牙简洁明了说道。 林岩略一思索,“可是跟边军有关?” “我就知道林……林兄是聪明人,只要稍加提点就能想通其中的关窍。” 大金牙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如今“鞑子愈发势大,边军迟早挡不住鞑子攻势,战事迟早会扩散过来。一旦防线被突破,鞑子骑兵必会长驱直入,届时咱们这些村落,迟早会被鞑子劫掠,到时候,这些房子、田地、银钱,都留不下分毫。” 大金牙这话不乏危言耸听之意,但林岩深以为然,战争之下,最先遭殃的还是百姓。 所以在这样的预期之下,只有保值的东西才是真正应该拿在手里东西。 黄金,药材,城里的住宅,这些都是刚需和保值的资产,买这些东西准没错。 “当然,鞑子要想攻破边军的防线,绝非易事,但是林兄啊,咱们还是应未雨绸缪。”大金牙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心底的盘算,“当务之急,是将手里的田产,药材变卖,换成城里的宅子,这才是今后的立足根本。” 林岩目露深意,他刚才听到这大金牙的铺垫,就大致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话锋。 这家伙,可能是想在购置房产这件事上,寻求与自己合作的可能。 他心中如同明镜一般,但还是顺着大金牙的话往下说,“那县城里的房产,价值几何啊?” “林兄,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这县城里的宅子可价格不菲,饶是位置边缘的一些老久宅子,少说也得上千两银子,这些钱,已经抵得上咱们做买卖的本钱了。” “饶是如此,这些低价的房产也是供不应求,毕竟聪明人不在少数,都知道县城里的房产才保值,但那些动辄几千两的宅子又购置不起,所以,要想在城里购置房产,少说要准备这个数……” 看到大金牙伸出两根手指,林岩的目光微闪,心头一沉。 两千两。 贵是真的贵,饶是他近日收入不菲,也买不起城里最便宜的宅子,这还是边境并未爆发战事的前提下。 若是真打起仗来,鞑子撕破边军的防线,这些城里的宅子可能要翻倍上涨。 道理其实很简单,城外的房产再好,也没有城池的庇佑,而城里的房子即便再破再烂,也是最可能活命的地方。 一旦跟性命扯上关系,多少钱都不算多。 虽然说林岩之前也考虑过在城里买房子,可并没有多么迫切的想法,如果说边军真的挡不住这鞑子的话,那么买房的事可能要加快进度了。 一旁默默听着两人聊天的徐芸也点点头,“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在传,近日边军与鞑子摩擦愈发频繁,听说已经有鞑子穿过边军防线,祸害了好几个村子了,可县城不一样啊,即便是真有一队鞑子袭来,我们在城池里也可报全平安,若是在村子里,这可就说不好了,你别看现在这县城的房价贵,依我看,这房价还能看涨,以后可能还买不来呢。” 林岩看了自家娘子一眼,想不到这妮子居然还有这等眼光。 大金牙点点头,看向林岩,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林兄,我打算购置一套宅子,你是不是也想在城里购置一套宅子?”这话说到这里,大金牙终于吐露出自己的想法。 林岩点点头。 当然想买。 房子贵是贵,但不买还不行,这可是保命的房子。 “金兄不妨有话直说。” “如今这房价,如果说要单独购置一处宅子,只怕没人能买得起。所以我想着,与林兄合买一套宅子,房屋你我平分,这样虽然居住的空间虽然狭小了些,但至少可以搬到城里去住了。” 听见这话,林岩眉梢微挑,这算什么,拼好房吗? 不过想想也对,这样的房价,比起上一世的房地产泡沫也不遑多让,这个时代的经济又不够发达,这里可没有成体系的商业贷款,只有吃人不吐骨头的高利贷,一般人的确是买不起房子。 “好主意啊金兄,但我眼下手里的银子还是不够,咱们一块多做几笔买卖,金兄你得多带带我。” 林岩其实手里的银子已经不少了,可财不外露的道理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露出一副掏不起钱的愁容。 大金牙拍拍林岩的肩膀,“明儿个带你去茶馆转转,那地方就是买卖消息的地方,你要是有什么值钱的消息可以在这里交易,也可以买消息,当然,我既然是你的领路人,所以我希望你的情报,最好可以跟我也透露一二,当然,我也不白拿情报,咱们互相共享。” 林岩点点头,两人碰了个杯,算是打成共识。 吃过饭之后,大金牙起身准备离开,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坛子跟前,他忽然驻足,抽动了几下鼻子: “这坛子里的是啥?闻起来好香啊!” “我自己酿的米酒,瞎捣鼓玩的。” 大金牙给林岩竖了个大拇哥,赞道,“林兄不但猎术超群,居然连酿酒都会,你的确不是一般人。” 林岩笑笑,“等这酒酿好了,我定要请你过来品鉴一二。” “那我便等着了,哈哈。” 066收木炭 翌日。 “官人,今儿个不上山了吗?”徐芸见自家男人还在院里练箭,便在一旁询问。 “嗯,今儿个不上山,有要事要办。” 林岩笑着回应。 “嗯,现在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还是自家好好歇歇吧。” 徐芸一听自家男人不上山了,并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有些欢喜。 反正自家男人这些日子已经赚了足够多的银钱,即便歇上一年半载也没关系的,而且他如果在家闲赋,正好还可以多陪陪自己。 “现在就歇息还是有些早了,我打算多赚些银钱,最好等年前的时候,咱们一家子能搬到县城里去住。” 林岩笑着说道。对于别人来说,县城买房的话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可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按照他的计划,年前搬进城里去住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现在他提前跟自家娘子铺垫几句,也不至于到搬家的时候太过震惊。 “县城买房?” 徐芸眉眼弯了弯,能搬到县城里去住,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可那县城里宅子的价格太过骇人,她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官人,我觉得现在的小木屋就很好呢……”徐芸刚才劝慰几句自家男人不要太过劳累,却被林岩接下来的话给闹了个大红脸。 “这小木屋太小啦,以后你还要给我生一炕的娃娃呢,不得换个大房子吗?” “哼!谁要给你生一炕娃娃,不理你了!” 徐芸羞得不行,故作恼怒地把脸别过去了。 “芸娘,今儿个不必准备我的饭了,我跟樊磊今天出去做买卖,饿了就在外面吃了。” 徐芸不知道林岩口中的做买卖是什么事,她点点头,“嗯,今儿个巧儿姐说要过来陪我坐坐,你尽管去吧。” 巧儿姐? 林岩一想到这个女人就感觉不太好,他总觉得这女人好像很有心机的样子,不过既然是自家娘子为数不多的闺蜜,他也就懒得多说什么了。 不一会,樊磊如约而至。 在听到林岩今日的计划之后,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要购置木炭?还一下就买十车?这根本就烧不完啊,而且木炭可不便宜,有钱也不待这么花的吧?” 林岩微微一笑,“你这莽夫懂什么?我这叫未雨绸缪,假如说过两天气温骤降,那木炭是不是就得涨价?咱们转手一卖,那不就是大赚一笔?” 樊磊两个大牛眼一转,很快明白过来,可还是觉得有些冒进:“道理我都懂,低买高卖赚差价,可这时机谁又能把握得好?木炭的价格本就经常浮动,要是咱们正好买在高点,过两天想卖了又买在低点,那岂不是要亏得裤衩子都没了?” “把握时机那是我操心的事,你只管去买木炭就是了。” 樊磊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是,便主动说道,“那……那我先去雇一辆牛车,咱这就收木炭去。” “去吧,多雇几辆车,你我分头行动,这样更快。” 林岩吩咐一句,便开始盘算更多的细节,木炭的收购,储存,以及防火防潮等事宜都要考虑进去,不然损失的可就都是真金白银。 囤积木炭,这买卖也不是没有商人做过,只不过这玩意儿的价格确实如樊磊所说,波动太大,很容易把握不好时机而做成亏本买卖,而林岩之所以敢如此笃定地囤积木炭,主要还是因为情报系统给出的最新提示: 【今日情报已更新!三日后气温骤降,木炭价格暴涨三倍!】 短短三天,木炭价格直接飙升三倍,这样的买卖,他为何不做? 如果说放在以前,林岩可能因为手头拮据,参与不了这种买卖,可现在他手里也算有了一些本钱,正是搏一搏的最佳时机。 昨日跟大金牙聊过之后,林岩赚钱的动力出奇的足。 县城买房,这事必须加快进度。 他也切身见到过县城里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跟老王庄的村民们比起来,那好的简直不是一点半点。 他自然是希望带着妻女进城里生活,可县城里的房子,价钱的确不菲。 攒钱!买房! 这就是林岩目前最大的目标。 “老伯,你这炭烧得还可以,10文一斤,我全要了。” 集市上,林岩手里拿起两根黑黝黝的木炭,轻轻敲击了几下,木炭发出类似于金属的撞击声,声音十分清脆。 这是便是烧得火候正好的果木炭,耐烧还烟少,林岩大手一挥,全给收了下来。 而那贩售木炭的老翁听见林岩这话,干枯褶皱的脸颊上顿时浮现笑意,老翁连连点头,“多谢小哥,多谢小哥了!” 老翁已经年逾六旬,整日以卖炭为生,可能是整日烟熏火燎的缘故,就连皮肤也显得干枯发黑,看上去生活并不富裕的样子。 那老翁收了钱之后,显得颇为振奋,甚至主动往林岩身后的牛车上搬运木炭。 老翁小心翼翼地搬运着一筐筐黑亮亮的木炭,枯瘦的手臂看上去甚至比那些木炭粗不了多少,不禁让人唏嘘。 卖炭翁,自己个儿是舍不得烧这么好的炭的,往往都是靠烧制木炭的残渣取暖,这不是他们没苦硬吃,而是生活所迫。 要知道,木炭价格波动极大,有时候烧出一炉炭来都不挣钱甚至赔钱,故而卖炭翁这一行当大都穷困潦倒。 卖炭翁勉强维生,富人却是享用着价格高昂的木炭,究其根本,就是其中大部分利润都被那些商人攫取了。 “现在收了快一车的木炭,约莫得有一千斤重了,照这个架势,一天应该能收到一万斤左右。” 林岩默默计算了一下,对于当前的成果还算满意。 今年的木炭价格大约在十文上下,如果三日之后真的情报应验,那就是三十文一斤的高价,这样的涨幅,想想就让人激动。 “放高利贷都没这个来钱快啊……” 当然,林岩也并不认为这木炭的价格就会像坐火箭一样一路飙升。 既然有这么多的木炭商人在中间游走,那些人自然也已经察觉到自己在大肆收购木炭,这些奸商可都精得很,势必会掺一手进来。 “想跟着我喝汤的话,我没意见,但要是想吃我碗里的,那可要看看好自己的饭碗了。” 如果有人打算利用手里那些木炭,在这两天对他进行价格狙击,那他不介意把那些人手里的利润,全吃进来。 林岩的目光移动,落在不远处同样在收购木炭的商人身上,那些人的鼻子比狗还灵,这是嗅到商机了,所以也开始收购木炭。 “八文钱一斤,收木炭!” “九文钱!” “十文钱!” 随着时间的推移,卖炭翁手里的木炭越来越少,嗅到商机的商人越来越多,木炭的价格也在一次次买卖中水涨船高。 临近傍晚集市打烊的时候,木炭已经被喊到了十文钱一斤。 067争相收购 小木屋后。 牛车刚刚将所有木炭卸下,直接将这一片区域堆放得满满当当。 樊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嘿嘿一笑,“老板,这三里五村的木炭大部分都被咱们收了,这些木炭差不多能有一万斤吧?” “老板”这个词现在樊磊叫顺口了,他觉得还挺适合林岩的,这家伙不但本事多,而且脑子还特别灵光,他越是跟着林岩,就对林岩越是心服口服。 林岩看着今日忙碌的成果,脸上浮现满意的神色,“樊兄,你可知道这些木炭的均价多少,总价多少?得卖多少钱,咱们才不会亏本?” 听到他这么一问话,樊磊顿时傻眼了。 让他算一笔两笔的买卖他还能算得过来,这么多木炭收了进来,就算给他一天时间,他估计也算不清楚。 “我心算了一下,这些木炭大概合八文钱一斤,总共有一万斤,如今木炭的价格已经涨到了十文,你算算这一笔赚了多少?” 樊磊认真地计算了一下,旋即被自己计算的结果吓了一跳,“一斤赚2文钱,一万斤就是两万文,也就是二十两银子!” “咱这一天就只是一直在收购木炭,除了这啥也没干,就赚了二十两!我嘞个乖乖!” 这样的赚钱速度,让樊磊忍不住暗暗咋舌。 “嗯,还算是能算明白账的,可如果直接抛售,只怕我们赚不到二十两银子。” 樊磊刚刚有点捋清楚思路,被林岩这么一说,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为啥?我感觉我没算错啊?” “你算的是没错,可你没考虑到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木炭的价格是一直在波动的,如果我们把这一万斤全部出货之后,只怕木炭的价格要跌到九文甚至八文左右。” 樊磊一听傻眼了,“那还等啥?还不赶紧把木炭全抛了,要是跌回到八文去,咱们这一天岂不是白忙活了?” 林岩失笑,“你这人平日看着胆子挺大的,怎么做起生意来畏手畏脚的?咱既然决定要炒木炭,那就是为了赚大钱,甚至于不赚钱就等于是亏钱。” “那……那咋整?”樊磊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不出我所料的话,明早木炭的价格会涨到11文左右,你在那个时候直接抛售木炭!” “行,俺听你的!可是抛多少,定多少价钱?” “先按照市价去卖,然后等同行抛售的时候,你就加大力度,定价永远比他们低一文钱,明儿一上午,能抛多少抛多少。” 樊磊越听越是糊涂,他搞不懂为啥要不计成本地抛售木炭,可既然林岩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中!就按你说的来!” 两人正说着话,屋里出来两道倩影。 一个是姿容越发绰约的徐芸,一个是打扮得十分惹眼的罗巧巧。 该说不说,两女的姿容都属上乘,尤其是徐芸,她虽然不施粉黛,衣着也普普通通,可偏偏就是最能吸引旁人眼球的那种,而且还让人百看不厌。 罗巧巧底子比起徐芸来说要差上不少,可她骨子里的那股媚劲儿也不是一般男人可以抵挡的,所以在罗巧巧出现的那一刻,樊磊竟是直接看呆了。 “官人,怎么突然买这么多木炭,咱烧几年也烧不完这些呀。” 徐芸看向林岩,嘴角就不自觉地翘起,这是源自内心的爱意,看得一旁的罗巧巧一阵嫉妒。 她嘴上说着是来陪徐芸的,实际上则是为了接近林岩,可林岩却是根本就不带正眼瞧他的,这家伙的眼里只有徐芸。 林岩笑着看向徐芸,“这里有不少货是金兄的,放咱们这里就是暂存一下。” 眼下有罗巧巧这个外人在场,林岩自然不会直接说是自己囤积起来的,便直接拿大金牙当了说辞。 还不待徐芸说话,罗巧巧就自顾自走上前来,主动与林岩套起热乎来,“林大哥你可真能干,这么多木炭都是你搬的啊?” 听见这话,一旁累得大汗淋漓的樊磊顿时懵逼了。 林岩也忍不住嘴角微抽,对这个罗巧巧的脑子感到遗憾,还没等他说话,这罗巧巧就主动凑了过来,“呀,林大哥你脸上沾上灰了,我帮你擦擦……” 说着,她就要伸手上前,却被林岩提前躲了过去,罗巧巧这一下差点没站住,险些摔在地上,不由得有些恼怒。 林岩心里暗骂了一句心机婊,然后快步走到徐芸跟前,故意装傻般问道,“娘子,我脸上有东西吗?” 徐芸深深看了罗巧巧一眼,旋即看向林岩,脸上忽然露出狡黠的笑意,“是有点东西……” “有什么,快帮我擦一擦。” “有点好看。” 樊磊:…… 罗巧巧:…… 林岩跟徐芸这一对忽然在众人面前秀起了恩爱,樊磊见状立刻识趣地起身告辞。 同时还深深地看了罗巧巧一眼,又看了林岩一眼,心中不禁暗暗感叹,果然优秀的男人就是会自发地吸引女人,这罗巧巧看来是想贴上林兄了,但好像林兄根本就看不上对方。 不过这也不奇怪,以徐芸的姿色和气质,樊磊还真的没见到有哪个女人能比得上她的。 有这样的媳妇在家里,林兄能瞧得上这罗巧巧就奇了怪了。 罗巧巧在林岩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也是自觉无趣,跟徐芸尴尬地说谈了几句,就讪讪离去了,她明显能感受到,徐芸对她的态度,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和讥笑。 “可恶,这个林岩居然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亏得我打扮了那么久,真是给瞎子抛媚眼了!不过我的眼光应该不会错,他这才刚刚崭露头角,就已经跟大金牙这样的富商有了合作,跟了他准没错!” 回去路上,罗巧巧神情不断变化,一直盘算着如何才能俘获林岩。 …… 第二天清晨。 集市的人气似乎比往日还要旺一些,尤其是多了许多商人,专门盯着卖炭翁的动向,争抢着上前收购木炭。 “十文钱一斤,你这些木炭,我都收了!” “你他妈的懂不懂先来后到?这些木炭我买了!” “哪来的狗屁先来后到,做买卖向来是价高者得,我出十一文,卖给我!” 眼看着几个商人围着一个卖炭翁争得面红耳赤,搞得那卖炭翁都傻眼了。 这些奸商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压价挑刺的吗?怎的今儿个都抢着加钱买木炭了? 那卖炭翁也不傻,当即将木炭卖给了那个出价十一文的货商,其余货商无奈叹息,便纷纷转头,寻找下一个卖炭翁了。 类似的一幕在集市上多有发生,可市面上的木炭似乎一夜之间少了许多,这导致木炭一下子供不应求,木炭的价格应声而起,短短的一会工夫,就已经从昨日的十文钱一斤,涨到了十二文一斤,即便这样,集市上的木炭还是被一抢而空。 “卖炭咯!卖炭咯!” 就在这时,集市里忽然响起一道吆喝声,不远处有人赶着牛车靠近,那牛车之上,竟然装着满满一大车的木炭。 068价格暴跌 “我买!我买!我出十一文!” “十一文的滚后面去,十二文!我买一百斤!” 那些商人率先反应过来,纷纷涌向那牛车,对着那戴着毡帽的汉子纷纷喊道。 那汉子也不多说,率先跟那些出价十二文的商人交易,而后又将一些品质不高的木炭出售给那些出价十一文的商人,大半车的木炭就卖出去了。 “十二文的价格卖了三百斤,十一文的价格卖了五百斤,光是这八百斤,我就赚了将近3两!” 那毡帽汉子正是略作乔装的樊磊,他默默计算着当前的收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以前他上山打猎,辛辛苦苦忙活一个月,也不见得能赚三两银子,今儿个就是在这吆喝了几声,三两银子就进账了。 “这位兄台,你这车木炭还有两百来斤,能不能便宜点卖我,我最高给到十文钱一斤,但这些货我全要了。” 就在那些表情狂热的商人带着木炭纷纷离去之后,一个看上去年纪颇大的商贩上前,向樊磊问价。 十文钱一斤?全要了? 樊磊犹豫了一下,旋即点头,“卖!” 那名中年商人欣然交了货款,叫了辆车将这两百斤木炭美滋滋地拉走了。 “再回去拉一车出来,林兄说要卖一上午才行。” 樊磊赶着空空如也的牛车,回到了小木屋继续装车。 林岩昨个儿特意交代过自己,那就是今儿个上午,不管对方开价多低,要尽可能地把手里的木炭抛售出去。 他不敢怠慢,拉上一车木炭就直奔集市,可到了集市之后,樊磊傻眼了。 刚才还是十文钱一斤的木炭,现在居然已经降到了九文钱。 周围的那些货商也是脸色有些难看。 显然,他们对于木炭降价速度如此之快也是有些始料未及。 经验告诉他们,这样急剧的跌幅,意味着行情可能急转直下,再不抛售,恐怕会陪得更多。 可是一想到那至少十文的收购成本,那些人又有些肉疼,纷纷选择观望起来。 “跟林兄预料的几乎一模一样,这些家伙现在已经慌了,接下来……将会更慌!” 樊磊把牛车往集市中间一停,旋即扯着嗓子喊道,“木炭甩卖啦!八文钱就卖!八文钱就卖啦!” 听到这话,周围那些挑挑拣拣的百姓立刻朝这边围了过来,而那些着急把手里的木炭快速出手的货商则是有些傻眼。 八文钱一斤?怕不是要赔不少钱! “才八文一斤?我买点!” “昨儿个来集市买炭,十文一斤都买不到,买!来五十斤!”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也买!” 八文钱一斤的价格很快就引来了百姓们的哄抢,这一车很快就销售一空。 就在那些货商以为这个扰乱市场的家伙终于结束的时候,没想到樊磊又拉来一大车木炭,这些货商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一车木炭少说也有一千斤,可老百姓能买走的木炭数量还是有限,很快木炭便再度滞销,这时候樊磊把嗓子一扯,“七文一斤!” 这时候终于有商户坐不住了,他们有的人是十二文的价格收购的木炭,现在直接跌了快一半,已经超出了他们能接受的极限。 “妈的!再不卖的话,这些木炭都要砸在手里了!” “不管了!老子的成本是8文钱,老子先卖了!” “这一次算是栽了,我也卖!” 随着樊磊的连续抛售,导致木炭的价格一路下跌,这些唯利是图的货商们终于是坐不住了,开始纷纷抛售手里的木炭。 这一下就引起了恐慌,木炭的价格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路下跌,7文,6文,5文…… “小姑娘,这林岩这是在干啥呢?昨儿个囤积木炭,今儿个又抛售出去,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你懂什么,多看就是了,少说话!” 不远处,肖暮雪带着乔震等人在默默观望,乔震等人是被林岩这一波操作看看傻眼了,可肖暮雪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岩,眼底闪过一抹少有的赞赏之色。 “这林岩比我想象的还要不简单,如果说他真能在这一次行情里获得暴利,那或许真的可以为我们所用,我们虎狼帮所谋之事,的确需要一位经商的奇才……” 肖暮雪作为肖全的表妹,自然是知晓许多帮中大事。 她想起那位自己非常敬重的表哥,似乎就在努力搜罗这种经商奇才,如果这林岩真有些本事的话,她倒是可以与这林岩交好,将其引荐给表哥,那也算是大功一件。 …… 就在抛售的情绪开始弥漫之际,林岩却是优哉游哉地回家睡了个回笼觉,等休息好了之后,再不急不缓地清点出一些银两,目光中闪过一抹自信。 “时机差不多了,现在把这些钱全投进木炭里去!” 林岩忽然有一种自己是在股市炒股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没人会知道股市明天会怎样,可他却是明确知道明天的木炭价格会暴涨。 “这也就是古代的放贷速度太慢,不然的话我都想借一笔高利贷炒一波木炭了。” 林岩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旋即搭乘牛车径直回到集市。 刚一回到集市,就看见许多货商红着眼,扯着嗓子喊道,“四文钱一斤,四文钱一斤的上好木炭!” “赔本大甩卖!八文钱收的木炭,对折处理了啊!” 这才短短一上午的时间,看来这木炭的价格就已经跌到4文钱一斤了。 此时的货商们一个个都苦着脸,一边肉疼一边吆喝着,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 要不是他们见木炭价格开始飙升,也想着囤积一波然后低买高卖,这时候也不会被木炭的暴跌所拖累。 这些货商拿货的价格一般都比林岩要高,差不多一斤木炭的购入价在十文左右,现在跌到一半还多,他们怎能不慌? “林兄,他们已经喊到4文钱一斤了,咱们还继续卖吗?” 樊磊见林岩回来了,当即急切地问道。 要知道,他现在也是赔钱在卖木炭,虽然说亏的并不多,可那也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他看着就心疼。 “差不多了,现在咱们不卖了,咱们开始收木炭。” 林岩的话让樊磊大吃一惊,“现在大伙着急卖木炭还卖不出去呢,咱们收回来那不是当了冤大头了?” “你懂啥,我让你收你就收!” 林岩一声令下,樊磊也就照办起来,他赶忙将售卖的招牌收起,开始大声吆喝起来: “收木炭,收木炭!来多少我收多少!” 069经商奇才? “收木炭?这家伙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上午那时候还在一个劲儿地抛售,现在怎么突然转了性了?” “你傻啊,这壮汉明显就是一个伙计,真正的掌柜的是那个俊后生!” 一众货商反应过来,可仍旧对于林岩的操作迷惑不解。 他们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这个年轻掌柜的,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因为这一番操作下来,怎么看怎么像是想要低价吃掉所有木炭的架势。 “老大,这林岩估计是要赔本了,照这架势下去,估计裤衩子都得赔进去了。” 别人经商都是低买高卖,他倒好,高买低卖不说,现在这个行情居然还在收货!” 观察了这一段时间,这些糙汉子对于林岩的这一番操作也是颇感兴趣,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这些糙汉平日里算个数都费老鼻子劲了,可现在却是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岩把底裤赔光的那一刻。 “看来是我想多了,我虽然没仔细算过,可这林岩现在也顶多是不赔不赚,若是继续这么收购下去,铁定是要赔钱的。” 肖暮雪略微计算了一下,也是不禁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看好林岩的操作。 这一番操作,无论是任谁看来,都是要赔钱的买卖,毕竟众人的心理预期是木炭的价格正在下跌,明日还会持续下跌。 即便是林岩一开始收购木炭的价格很低,可这么折腾半天可能啥也赚不到,而且还有很大的可能性赔钱。 这也不怪肖暮雪不看好林岩,主要是现在的行情之下,所有人都预判这木炭的走势,是会持续下跌的。 只有林岩自己知道,明日木炭的价格即将暴涨,现在正是抄底的好时机。 “本来还想跟表哥举荐一下此人的,现在看来,他还是不太够格……” 肖暮雪微微摇头,乔震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过来,她转头看去,脸上旋即浮现欢喜的神色,“表哥,你怎么来了?” 只见肖暮雪身后那人身形瘦高,脸颊消瘦,眼神中不出透出一股野兽般的凶光,身披一件黑色大氅,更显得压迫感十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虎狼帮帮主肖全。 肖暮雪打量了一下肖全身上的黑色大氅,认出这大氅的皮毛正是取自她先前送给表哥的人熊,她心头欢喜,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大氅,越看越是喜欢。 对于肖暮雪这幅小女人姿态,肖全却是视若无睹,他目光穿过人群,看向林岩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赞赏之意。 “表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那小子不过就是个普通小货商而已。” 肖暮雪见表哥看向林岩的方向,忍不住出言补充道,显然也是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肖全冷哼一声,目光看向林岩的方向,“我要是不来,只怕你们几个都不识货,那家伙是不可多得的经商奇才,你们可不能把他给我得罪了!” 啥?经商奇才? 他们几个在这都看了一天了,只看出这林岩是要破产了,可并没发现这家伙有啥经商的本事啊! “暮雪,你看到的只是他现在的举动不明智,或者说你看不懂他为何这般操作,是因为你对于通盘的考虑还是不够,你只看到他现在赔本赚吆喝,但你看不到他对于价格的敏感程度,看不到他对于集市上行情的把控能力,试问如果是你,可以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让这集市上的物价按照你的意愿涨跌吗?” 肖暮雪微微一怔,旋即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把控行情! 这木炭的价格之前虽然也有过波动,可一个月的波动幅度,也没有这两天的波动剧烈,而造成这种波动的源头,正是林岩,这说明什么? 那些虎狼帮的糙汉脑子糊涂,可她肖暮雪可不糊涂。 她听了肖全的提醒,就快速在心里重新计算,结果让她大吃一惊。 这林岩目前手里的木炭成本至少比那些货商低两成,而且他现在又在低价吸收筹码。 这可并不是什么冤大头行为,而是在继续降低成本啊! “这家伙眼光毒辣,而且胆子够大,的确是个人才……” 见肖暮雪明悟过来,肖全暗暗点头,但眼神中的赞声,更多的却是留给林岩的。 “他虽然只是在这集市中搅动风云,可这才能若是放在县城坊市之中,也可为我所用……” 就在这一行人暗暗议论的时候,林岩这边还在持续低吸木炭。 陆陆续续的有些货商坐不住了,开始将手里的货抛售给林岩,“4文便4文,这么多木炭可不能砸在我手里!” 面对这些低价的木炭,林岩非但没有迫不及待地全部接纳,而是不断地挑挑拣拣,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 “你这个木炭有些受潮了,作价3文。” “林老板,这些炭可都是我昨儿刚收来的啊……” “你卖不卖,不卖有的是人卖。” “卖,我卖……” 林岩这般挑挑拣拣地收购木炭,可还是有不少人前来卖炭,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大家都听说木炭降价了,根本就没人敢买,一些家里有存炭的人家,甚至还拿出一部分木炭卖给林岩,林大石就是这么盘算的。 林家,柴房内。 林大石一边拄着拐,一边从柴房拖出两大筐木炭,那卖力干活的样子,看得胡氏心头一震欣慰。 “我儿出息了,这么卖力气给咱家干活,可比那不孝子老二强太多了!” 胡氏一边夸赞着大儿子,同时还不忘贬低一下二儿子,已经形成本能一般的习惯了。 “老大,你搬这么多木炭干啥去?是不是又要去赌钱?”林安德抽着烟袋,眼神中带着些许警惕。 这林大石一直都是好吃懒做的样子,今儿个怎么突然变勤快起来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林大石赌钱又输了,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林大石这两天好容易腿脚不那么难受了,就又跑出去偷偷赌钱了。 不出意外,这个赌鬼又是输得精光,如今手里一个子儿也没有了。 070我的好兄弟! 这林大石眼下正愁没处弄钱呢,忽然就听见村里人说现在木炭价格暴跌,大伙都抢着往外卖木炭呢。 至于为什么木炭价格暴跌,这些村民们不买反卖,其实就是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昨儿个木炭是十文钱一斤,今儿个就跌到五文钱了,明儿估计差不多要跌到两三文钱,咱们今儿个卖两百斤木炭,明儿个就能买回来四百斤木炭,两百斤变四百斤,这么大的便宜为啥不捡?” 林大石说得头头是道,把胡氏哄得是喜笑颜开,“还是我的好大儿有脑子,比起那个不孝子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林安德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木炭都卖出去了,要是买不回来了,那这个冬天他们烧啥? 要是今儿个把木炭卖了,明儿个又涨价了,那岂不是凭白亏了许多银钱? “爹,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以我看啊,这木炭之所以价格暴跌,就是因为今年的木炭太多了,那些个卖炭翁都卖不出去,所以就降价销售,这股趋势一旦形成,就很难止住,我们今儿个要是不赶紧把这些木炭卖了换钱,只怕明儿就卖不到这样的好价钱了。” 林大石信誓旦旦地给林安德分析,潘氏也在一旁帮腔,“大石说得对,假使咱们卖了一百斤,回头能买两百斤回来,咱们怎么都是稳赚不赔啊!” 见这一家子都同意林大石去卖炭,林安德也就没再坚持,他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句,“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明儿个再买200斤回来便是,这多出来的利润,便由你留下吧。” 林大石一听这话,顿时乐得合不拢嘴,按照他的计算,一斤木炭可以赚取2文左右,两百斤木炭那可就是400文,刨去回购木炭的银钱,他少说也能到手200文大钱。 想想就觉得好爽啊! “爹,娘,你们放心吧,我觉得我有经商的才能,这一笔只是牛刀小试,等我日后成了大商人,一定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林大石干劲满满地推着满满一大车木炭直奔集市上去。 “我儿出息了,快去卖了吧,去晚了可就打样了。” “你要真是有这个才干,老子我也就放心把家产交给你了……” 听着爹娘的话,林大石更是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他生怕自己走得慢了就赚不到这份钱了,这一路上林大石连歇都不敢歇一下,累得满头大汗,腰酸腿疼,终于是把这一车木炭推到了集市上。 可是到了集市上,林大石顿时傻眼了。 他转了大半圈,竟然没找到一个收木炭的货商,反而碰到好几个跟他一样的村民,推着自家的木炭四处兜售。 “像我这样的聪明人可太多了,这一车木炭该不会卖不出去了吧?” 林大石正在发愁,忽然就瞥见远处有一个招牌,写着收购木炭的字样,他推着手推车,火急火燎地就奔那边去了。 “怎么这么多人都来卖木炭?” 林大石过来之后就立刻傻眼了,前来出售木炭的队伍排得老长,而且他还得知了一个让他无语的消息。 木炭的价格已经从五文跌倒四文了! 而且若是木炭的成色不好,也只能卖到三文的价格! 真是来晚了拍大腿!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看这个降价的幅度,说不定明日的价格要跌倒两文钱去,而我手里的这些木炭可都是当初林二郎攒下的上好木炭,卖个四文钱肯定没问题!” 林大石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跟随者队伍不断挪动。 直到日薄西山,林大石才终于排到靠前的位置,可就在这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今日前来售炭的乡亲们太多了,我们实在是收不下了,诸位还是请回吧!” 这不就是林二郎林岩的声音吗? 他怎么还干上收购木炭的买卖了? 就在林大石发现林岩的时候,林岩也看见了人群中的林大石。 两人目光在半空相接的那一刻,脑海里几乎是同时冒出一样的想法: “傻逼!” 那些排了半天的货商和百姓们听见林岩的喊话,一个个脸上顿时浮现出不甘的表情,他们纷纷喊话: “林老板,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在这排了半天队了,您就把我们手里的木炭收了吧。” “林老板,我手里的这一批木炭要是砸手里了,我也就不想活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对于这种卖可怜或者是道德绑架的话,林岩根本就懒得搭理,他现在已经吸到了足够多的筹码,虽然说手里还有点余钱,可他和樊磊家里实在是放不下这些木炭了,再收购的话…… 得压价! “诸位有所不知,我这也是小本买卖,如今收了这么多木炭,万一明日价格继续下跌,那我真的要倾家荡产了,眼下我能承受的极限就是这么多货了,再多的帮也是实在帮不上了。” 林岩露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他有意无意地把明日木炭价格可能继续下跌的预期铺垫了一下,这些人立刻变得有些焦虑起来。 明日降价,那还用说吗? 这一天的时间,木炭价格直接腰斩,明日只怕还会更低,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上赶着抛售木炭了。 “那……那要不我们再降一文?”人群中立刻有人提议,显然也是惧怕明日的暴跌。 “那怎么行!我这些木炭可都是八文钱收购进来的,这都已经亏了一半了!” 人群中立刻有人提出抗议。 “你不愿意卖,有的是人愿意卖!三文钱一斤,我卖了!” “俺也一样!林老板先看我的货吧!” 原本规规矩矩的队伍顿时嘈杂了起来,这些人吵吵嚷嚷着要赶快卖掉手里的木炭,林岩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可脸上还是要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哎,三文钱已经是我能承受的极限,若是诸位觉得这个价格无法接受,那还是请回吧。” 听到这话,那几个喊着“三文钱”的汉子终于松了一口气,推着自己的小车就走到最前面去了,而那几个不肯降价的商人,则是一脸怨毒地看着林岩,仿佛林岩杀了他们父母一般。 “兄弟!我的好兄弟!” 就在林岩指挥樊磊给那些木炭过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有些谄媚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正是一脸赔笑的林大石,正满头大汗地推着手推车,努力地往前面挤。 071恩将仇报 “兄弟!我的亲弟弟!我这大老远地跑过来了,你就按四文一斤收了吧,就当……就当哥求你了。”林大石此时说话的口气低声下气,根本就没有平日里的趾高气扬,他舔着脸说出这句话后,被周围那些人的目光刺得有些难堪。 毕竟刚才林岩都说得明明白白了,最多三文钱一斤,而他却舔着脸让对方按四文钱收,他现在只希望对方能够念骨肉之情,对他网开一面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话音落下,周围所有人皆是一怔。 只不过说这话的不是林岩,而是闻声而来的肖暮雪。 林大石见过来的是个女人,居然敢当众骂自己,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哪来的疯娘们儿,敢骂老子……” 啪! 跟在肖暮雪身后的乔震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狠狠抽在林大石脸上,他看清来人,顿时吓得亡魂大冒。 这不是那一日闯进他家的虎狼帮帮众吗? “连我们虎狼帮的人都敢骂,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林大石脸色大变,脸上浮现惧色,这娘们儿竟然是虎狼帮的人,而且似乎地位还不低! 肖暮雪却只是冷冷瞥了林大石一眼,旋即便转头看向林岩,她冲林岩大大方方地拱了拱手,旋即展颜一笑, “林老板好气魄,居然一个人能吃下这么多木炭,肖某佩服!” 林岩看了眼肖暮雪,又看了眼她身后的肖全等人,心思微动。 按照大金牙的情报来看,肖暮雪与虎狼帮的帮主肖全是表兄妹,而且两人似乎情投意合,肖暮雪不惜掷重金买下人熊,就是为了取悦这个虎狼帮帮主肖全。 而站在肖暮雪身后,气质与众不同,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此时正噙着玩味的笑意看着自己,对方的眼神中明明带着赞赏,可林岩却分明感觉到了压迫。 这人只怕就是肖全了! “小姑娘谬赞了,我就是一个小货商而已,比不了虎狼帮家大业大,而且肖帮主大驾光临,实在是让林某受宠若惊。” 说着,他还朝着肖全拱了拱手,倒是令肖全有些错愕,“你认识我?我们之前可曾见过?” “早就耳闻肖帮主的大名,但是未曾得见真容,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 林岩对于肖全的态度,那是相当的和善。 不光是虎狼帮在县城势力颇大,尤其是在坊市经营之中,少不了要与其打交道,若是能提前交好,想必以后进城之后的局面也更好打开一些。 而且之前徐山民之死的事,虎狼帮也是调查到了自己身上,只是对方似乎一直还挺克制的,没有搅扰到他和他的家人,这点还是让林岩颇为欣慰的。 事实证明,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说的没错,饶是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肖全,听见林岩的恭维之后也是不禁嘴角含笑,“林老板过誉了,我这个帮主不提也罢,不过就是有几个忠心跟随的兄弟而已,日后若是林兄去了县城,有需要虎狼帮的地方,大可以来找我。” 这话里的善意已经表达的十分明显了,虽然林岩并不清楚对方为何突然找上自己,而且还一副想要建立合作的姿态,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过去就是个小小货商,跟虎狼帮这种县城之中的帮派相比,简直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不管对方是什么用意,看其态度似乎是比较和善的,林岩笑着回礼,道:“肖帮主谬赞了,我这就是小本生意,根本上不了台面,只怕入不了肖帮主的法眼。” “林老板客气了,实话实话我是真的看你挺顺眼的。” 肖全微微一笑,同时话锋一转,冷眼瞥了一旁的林大石,“可是看见对于这种背信弃义、唯利是图的小人,我是真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此话怎讲?”林岩隐隐猜到了什么。 肖全冷笑一声,便喊来乔震,乔震上前,一五一十地将林大石污蔑林岩杀害徐山民的经过告知。 林大石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下来。 他表面上安静听完了这一段经过,实际上内心暗暗庆幸。 看来虎狼帮最后是调查到了林家去了,而且还让这林大石歪打正着给蒙对了,可戏剧性的是,这位肖帮主似乎对于自己印象不错,所以林大石的供词就成了污蔑,反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想到这里,林岩决定做戏做全套,他忽然露出一副心痛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一旁的林大石,“大哥,我平日里可能做得是不够好,可你也不能把这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啊,这要不是肖帮主明事理,我只怕要替真正的凶手背黑锅了。” 林岩这一副表情把林大石也看得一懵,他以为林岩会冲上来把自己胖揍一顿,没想到他看上去好像比自己还可怜,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兄弟,我……我对不住你。” 林大石总感觉这林岩好像在做戏给自己看,可他又说不出什么,吭哧瘪肚了半天,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更是彻底坐实了自己诬陷林岩的事实。 “大哥,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你这一车木炭,即便是赔钱,我也收下了。” 林岩装作一副很感动的样子,拍了拍林大石的肩膀,后者顿时有些错愕。 “你……你真收啊?那可要按4文钱一斤全收了啊!” 听见这话,肖暮雪不禁眉头微微一皱,她没想到这林大石居然真的如此不要脸。 周围的许多围观者也看不下去了,纷纷朝着林大石投去不屑的目光。 “不要脸!” “这种要求怎么好意思提的?” 不过这些人议论归议论,可还是把目光投向林岩,毕竟这算起来,属于是他们的家事。 “大哥,这些木炭确定要卖了?如果都卖了,那你们这个冬天烧啥?” “这个不劳你操心,别以为这个家没有你就不行了,我是绝对不会让爹娘跟我挨饿受冻的。” 林大石十分硬气道。 听见这话,林岩都快在心里笑出声了。 072见好就收 虽然林岩心里偷笑,可还是管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故作认真道: “那你可要把爹娘照顾好了,可别让他们挨饿受冻了,另外我把话说在前头,这木炭的行情一天一个样,今儿个是四文钱,明儿个也许就是两文钱,也可能是二十文钱,万一你卖了之后木炭涨了,可别跟我来闹就是了。” “二十文钱?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咱就是一锤子买卖,不管以后涨跌如何,都不反悔!” 林大石为了按照四文钱一斤的价格把木炭卖出去,也是豁出去了。 同时他在心里也是暗暗冷笑,这个林岩也是猪油蒙了心了,居然还肖想这木炭能涨到20文一斤,别说20文了,就连十文都涨不到,收了这些木炭,他就等着赔钱吧! 而林岩这边对于林大石的品行,那是再了解不过了,明日木炭暴涨之后,他必定会翻脸,这正是林岩想要的结果。 “樊兄,给他钱。” 林岩收了林大石的木炭,示意樊磊付钱,樊磊拉着脸把铜板往地上一扔,显然是很看不起这林大石。 林大石虽然气恼,可他不会跟钱过不去,当即硬撑着单腿,蹲下身子把所有铜板捡了起来,还认真清点了一番,脸上顿时浮现笑意。 “林岩,别怪大哥多嘴,做买卖要是都像你这样干,早晚得赔得倾家荡产,今儿个算是哥哥给你上了一课,好自为之吧。” 听见这林大石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樊磊顿时气得就要抄起扁担揍他,林大石却是早有防备地推着车跑远了,他单腿在地上一蹦一跳的,虽然伤腿疼痛不已,可还是发出得意的大笑声。 “明儿个这木炭要是不跌到3文钱以下,我倒立吃屎,林岩,你就等着赔光家底吧!” 林岩完全不被林大石这话所影响,反倒是他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到明天,到时候就可以看林大石倒立吃屎了。 林大石的这几句话,非但没有影响林岩的生意,反倒是因为他的这几句话,导致又有几人以三文钱的低价出售了自己手里的木炭,进一步拉低了林岩的成本。 当手里的木炭累计收到五万斤以后,林岩再次婉拒众人,五万斤已经是不小的买卖,他不是没钱了,而是不敢再收了。 眼下自己的行为已经引来了虎狼帮的注意,要是继续收购下去,只怕真的会引起别的猜疑,他还是决定见好就收。 “既然林兄不收了,那剩下的这些木炭,我们虎狼帮全收了。”肖全大手一挥,做出承诺。 “老大,你收这么多木炭干啥?”乔震拉着车,一脸不解地悄悄问肖暮雪。 “问那么多干啥,听表哥的肯定没错,你赶紧把这些木炭都运回去。” 肖暮雪吩咐一声,这时候樊磊也会去码放木炭了,这附近只剩下林岩与肖全两人。 “林兄弟,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也要收下这些木炭吗?”肖全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岩,林岩只是淡淡一笑,“肖帮主想来是看出了什么。” “我也没看出什么,我只是感觉,要是不跟着你买一点木炭的话,明日我可能会后悔。” 对此林岩不置可否,幸好肖全似乎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他便拿几句话搪塞过去。 “我们帮派就缺你这样的人才,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 一番话毕,肖全适时地抛出橄榄枝。 林岩不卑不亢地笑笑,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能抱上肖帮主的大腿,我自然是乐意之至的,只是我这一家老小都在老王庄,实在是割舍不下,若是日后我能去县城里定居,定少不了叨扰肖帮主的时候。” 肖全这样的聪明人,哪里听不出林岩话里的含义,分明是不敢拒绝自己,但一时半会又不想踏上虎狼帮这只船的意思。 对此他倒是并不感到意外,像林岩这样的聪明人,自然是凡事都会小心谨慎,在他还不是足够了解虎狼帮之前,合作之事只怕都无从谈起。 不过他肖全有这个自信,迟早能让这林岩跟自己达成交易。 肖全脸上笑意不减,语气听不出喜怒,“那以后若有合作的机会,林兄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他浅笑,语气中却是透着一股不容置疑。 旁人在这样的压迫之下恐怕都会有些紧张,可林岩却是仿佛没事人一样,笑着拱手道: “好,期待与肖帮主的合作!”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彼此告别,林岩则是吹了一会冷风,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这肖全可不简单,跟他合作说不定就是与虎谋皮,但若孤身一人去县城打拼,也是寸步难行……” 林岩感慨一句,先不去想县城的那些事,而是开始默默盘算收购木炭的账目。 粗略估算一下,他不禁精神振奋,这一波炒作的效果,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截至目前,他一共收购了大约50000斤木炭,成本平均在6文左右。 如果说傻愣愣地持续收购,即便是再怎么下压成本,最低也就顶多压在8文钱左右。 可经过这一次高抛低吸,再加上售卖红景天换来的补充资金,硬是让他完成了一次漂亮的操作。 外人看他这两天忙着收购木炭,应该是不挣钱甚至是赔钱的,可只有林岩自己知道,即便明日木炭的价格不涨,他也是不亏的。 以如此低的价格拿到如此多的筹码,林岩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 “林家那一帮狼心狗肺的,居然跟虎狼帮的人说林山民的死与我有关,真是恩将仇报。” 林岩恨得牙痒痒,可一想到明日那一家子听到木炭价格暴涨的表情,就忍不住内心期待。 此时天色渐暗,他抬头一看,果然连半点星光也无。 “情报系统可真准!这是暴风雪要来了啊。” 暴风雪后温度骤降,百姓们对于木炭的需求最为迫切,可市面上已经几乎没有多少木炭可售,这价格要是不翻个番都算是见了鬼了。 “那林大石应该是把家里的木炭全给卖了吧?他可能还在沾沾自喜呢吧?” 林岩暗暗思索,他是真的有些期待,明日看到木炭价格暴涨之后,那一家子奇葩的的表情,到底会有多么精彩。 073报应来了 林家。 林大石一瘸一拐地推着车回了家,他的腿伤还远不能下地行动,这一路奔波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好腿都要断了,可还是乐呵呵的。 没办法,他赌瘾上来了,手里又一个子儿都没有,要不是家里还有木炭可以卖,他都想把房子卖了。 进了家门,看到爹娘殷切的眼神,媳妇潘氏和儿子大牛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林大石心中暗暗得意。 看吧,甭管那老二现在混得如何风生水起,这个家里还是要靠我这个顶梁柱的。 而且,林岩那家伙应该明日就得破产,连木炭这点行情都看不懂的二傻子,居然还想学那些货商倒买倒卖,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想到这里,林大石就感觉幸灾乐祸,他看向家人,脸上露出邀功似的表情: “爹,娘,我回来了,木炭的价格果然暴跌,我去的时候已经降到了3文钱一斤,幸亏我用出了三寸不烂之舌,硬是以四文钱一斤卖出去了。” “还是我儿有本事,要是林岩那个废物,估计连这点账都算不明白。”胡氏见到林大石第一次带钱回来,顿时喜笑颜开,同时不忘把林岩挂在嘴边作对比。 听见这话,林大石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这几百文钱还是他舔着脸跟林岩换来的,人家的账算得可比自己精明多了。 犹豫了一下,林大石还是没跟爹娘提把木炭卖给林岩这回事,他怕爹娘禁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眼下他们家的日子是一日是不如一日,可林岩那小子好像突然开了窍,不但上山采药发了财,还做起了货商买卖,日子是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了。 回来的路上林大石还在想,既然这老二还念一份兄弟之情,那是不是还有可能让林老二继续回来一起过,这一次老二一家子要是真能回来,他吃点亏把东屋那间房给腾出来也不是不行。 “大石,你脸上这是咋回事,你让人给打了?” 胡氏满眼都是钱,还是林安德率先发现了林大石脸上的异常,皱眉问道。 林大石摸了摸还有些红肿的脸,遮掩道,“哦,刚才回来太着急了,不小心摔沟里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哦对了,之前说好的,只要你再把这一百斤木炭买回来,余下的钱就都归你了。”林安德见自家儿子为了这个家如此拼命,心里也是感到十分欣慰,所以语气也和善了许多。 殊不知,以前林岩上山采药的时候,从山坡上滚下来,被毒蛇咬伤,也不见他这个当爹的心疼半分,反而是一味地责怪林岩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好儿子,快上炕歇歇吧,你这腿还没好利索,就出去为咱家挣钱奔波,娘这个心疼啊……” 胡氏家假模假式地挤出两滴眼泪,殷勤地扶着儿子上炕,可把林大石感动得够呛。 林安德一看到林大石的伤腿,就忍不住暗恨,自己的宝贝儿子腿断了,儿媳滑胎了,都是这个不孝子给害的! 这林老二蛇蝎心肠,六亲不认,真是应该遭天谴的! “说起来,那个不孝子老二,是不是也该被龙虎帮的人教训过了,想必今后也该老实许多了。” 听见林安德这话,林大石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不自然,他今儿个可是见到了虎狼帮的人了。 那些人可非但没找林岩算账,而且好像对他态度还挺不错,也不知道那林岩是给了这些泼皮无赖许了什么好处,居然能如此轻易地化干戈为玉帛,这真是见了鬼了! “爹,娘,以后见到虎狼帮的人咱们还是躲着点,我们这些小户人家,根本惹不起这样的帮派。” 林大石想了想,还是叮嘱他们一句,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林安德反倒是一肚子气。 当初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就是这虎狼帮的那些个帮众,他可是非常记仇的人,虽然说心里惧怕虎狼帮的人,可在家里,他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虎狼帮的那些帮众,不过是些村痞之流,说不定哪天虎狼帮倒台了,他们连路边的野狗都不如!” 林安德正骂着,突然从门外闯进来几个大汉,正是乔震带着虎狼帮几个兄弟找上门来。 这一大家子人直接就傻眼了。 林安德反应最快,他收起脸上的怒意,堆起谄媚的笑容,弯着身子奉承道: “这……这是虎狼帮的几位好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找到那个嫌犯啊,我当初就说那我那不孝子林岩他不是个好东西,这下也算是报应……” 林安德一看乔震又来了,还以为这些人是来感谢自己的,当即赔笑着说道,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山鸡一巴掌糊在脸上,林安德直接被扇翻在地,就连手里的烟袋都甩飞出去老远。 “他妈的都是你们提供的假情报,差点害得老子闯下大祸,刚才你还在咒我们是吧?好大的狗胆!兄弟们,给我打!” 乔震一声令下,山鸡等人便气冲冲地冲了上去。 这些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林家一顿打砸,又将这一家子都胖揍了一顿。 末了乔震还觉得不解气,把家里唯一的孩子林大牛拉出来,劈头又给了两巴掌,这才解气离去。 这鼻青脸肿的一家子是又气又怕,躺在地上哎呦了半天这才慢慢起来,皆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怎么好端端的,在自己家就挨了一顿揍,这可上哪说理去啊? “咱家咋就得罪了虎狼帮的人呢?也不说为啥,上来就打!” 胡氏眼眶乌青,咧着嘴呜咽道。 “莫不是那老二跟虎狼帮搭上了关系,这是报复咱来了?可这林老二何德何能啊?他本就是个窝囊废啊……” 潘氏有些不确定地推测道,“难道说,咱们这是遭报应了?” 林大石脸色也是有些复杂,他回忆起今日在集市的时候,林岩跟那个虎狼帮的娘们儿似乎有点眉来眼去的,该不会是当了那娘们儿的姘头吧? “瞎扯淡!那不孝子要是有那样的本事,老子管他叫爹!” 林安德被揍得不轻,躺在地上半晌起不来,浑身上下的皮肉都被打得软啪啪的了,可嘴上还是硬的。 074暴风雪 呼!呼! 夜风呼号,夹杂着鹅毛般的大雪,愈演愈烈。 暴风雪如约而至,原本就已经刺骨的寒意,此时更甚往日。 小木屋内,林岩和妻女坐在暖烘烘的热炕头,吃着火锅里的涮羊肉,一片欢声笑语。 今儿个徐芸难得大方地在屋里放了炭盆,上好的无烟炭散发着融融暖意,与木屋外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娘子今儿个怎么大方起来了?这炭盆往年可都是过年的时候才燃起来的。” 林岩见徐芸又给炭盆里添炭,忍不住揶揄笑道。 徐芸轻哼一声,“怎么?你心疼了?现在院子里的木炭都堆满了,再怎么使劲烧也烧不完。” 手头富裕了,徐芸自然也就不那么吝啬了,她趁着林岩不注意,偷偷往他脸上抹了把黑灰,顿时把他弄了个大花脸。 一旁的小豆丁咯咯咯笑了起来,指着自家爹爹的脸笑道:“爹爹成了大花猫了,哈哈哈,真好玩!” “哈哈,敢笑话你爹爹,你也得变成小花猫,还有你!” 林岩也抹了一把黑灰,在屋里跟母女俩玩闹起来。 “官人,你这坛子里的酒好像更香了,啥时候能酿好啊?” 徐芸经过林岩布置的酒坛子时,每次都能闻到一股奇香,忍不住好奇问道。 “娘子莫不是馋酒了?”林岩笑着看向自家娘子。 徐芸没好气地白了林岩一样,“我以前也是喝过高粱酒的,那味道不好喝,又辣又苦。” “哈哈哈,我这酒好喝,酿好了之后还有几道手续呢,别着急。” 林岩故作神秘的样子,让徐芸暗暗磨牙,这家伙现在就喜欢卖关子,等开坛的时候,她非要尝尝这所谓的“好酒”是什么滋味。 吃饱喝足之后,夜色越发深重。 热烘烘的炕头让人不愿离开,一家人摊开铺盖躺下,准备睡觉。 小豆丁第一个入睡,小两口则是没羞没臊地钻进一个被窝里。 “听,外面是不是有动静?” “那就是刮风……” 不得不说,有了院墙就是跟没有院墙不一样,以前的北风就直接挂到屋里了,现在有了围墙的阻隔,风势顿时减小许多。 另外,这小木屋加固之后,御寒能力那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再加上屋里炭火生得旺,屋子里一直都是暖烘烘的。 “看来没有一个铜板是白花的啊……” 看到妻女不用跟着自己挨饿受冻,林岩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但这些他还觉得不够,他想接妻女去县城定居,让徐芸跟城里的那些贵妇人一样过得体面,让丫丫跟城里最好的私塾先生学习,这就是他目前最大的梦想了。 当然,想要在县城里定居,最重要的还是要在县城里买套房产,显然有两个选择摆在他面前,一个是财不外露,跟大金牙合住一处宅院,一个是豪掷千金,独立购买一套宅院。 如果说之前的他,财力还稍显不足,可是等到把手里的木炭出手之后,买房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二郎,愣着干啥,进来呀……” 娇娘子忍不住娇羞催促了一声,林岩这才回过神来。 这种时候怎么还可以走神? 他抛开多余的想法,搂紧了滚烫的娇躯。 “二郎,二……” 风声骤急,屋内的娇喘也越发急促起来…… 鸣金收兵之后,徐芸疲惫地沉沉睡去。 “这暴风雪如此之急,也要冻死多少百姓……” 贤者时刻的林岩听着屋外的寒风呼号声,默然沉思。 这一夜,有人家放在屋里的水缸都冻冰了,有人的窗户直接被狂风撕烂。有人一觉睡下去,就再没醒过来。 …… 天还未大亮,窗外就已然白茫茫一片。 林岩恋恋不舍地离开温暖的被窝,刚一推开门,一股刺骨寒风顿时灌了进来,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小院里的积雪已然过膝,远山亦是白茫茫一片。 林岩呵出一口哈气,感觉脸都要冻木了。 “极寒流过境,温度下降了只怕十度不止。” 这雪下得又急又大,俨然已经成灾了。 他摇了摇头,开始清理院子里的积雪,不一会便清理得干干净净。 “二郎,上屋吃饭了。” 就在林岩觉得腹中有些饥饿的时候,徐芸那温柔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原来这会工夫自家媳妇也没闲着,麻利地就做好了早饭。 林岩喝着碗里的热粥,心头泛起一阵暖意。 以前在林家的时候,院里院外的积雪都是他一个人打扫,不但没有一个人帮忙,反倒是要凭白遭受许多无端的指责,不是爹娘嫌他倒夜壶倒得慢了,就是哥嫂嫌他扫雪的声音太大,吵到他们睡懒觉。 林岩不禁一阵无语,以前真是被欺负惯了,让那一家子都骑到他头上了,现在不也不敢过来逼逼赖赖了吗? 现如今要是再有人说这种傻逼话,他直接就把尿壶给他扣脑袋上! 哗! 林岩推开院门,照例把尿盆往路旁一泼,正好有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外面徘徊,直接让尿给泼了一头! “哎呀!不长眼的东西,敢往老娘身上泼尿,真是瞎了眼了!” 听到那人发出熟悉的尖叫声,林岩立刻就分辨出来人的身份。 不是那个便宜老娘,还能是谁? 胡氏心里这个气啊。 这几天的天气本来还挺好的,可昨儿个夜里突然就刮起了风雪,家里是一块炭都没有了,一家人就这么干冻着,也冻得人嘴唇直打哆嗦。 这一家子即便都盖着两床被子,也是冻得不行,潘氏被冻得浑身打哆嗦,都开始说胡话了。 林大牛冷得一直都在哭,鼻涕眼泪就一直没停过。 林大石的腿伤又复发了,根本就下不来地。 胡氏没办法了,只得出来想办法找些木炭回去。 转悠了半天,她最后还是来到林岩的家门外。 她本来是打算过来偷点木炭回去的,可这院墙太高,她爬又爬不上去,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又不甘心。 没办法,胡氏开始围着院墙打转,就差钻狗洞了,就在他徘徊之际,居然好巧不巧地被泼了一身的尿,整个人别提有多狼狈了。 这料峭的寒风一吹,那些尿渍很快就结成黄褐色的冰碴,冻在胡氏的衣服和头发上,扯都扯不下来! 林岩直接无视了胡氏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呵呵笑着揶揄道: “呦,这不是胡大娘吗?怎么上我家这转悠来了,真不好意思刚才没看清,你就当……就当浇个朋友吧。” 075十倍? 胡大娘? 本就气得肺都要炸了的胡氏更是怒不可遏。 这个不孝子,见面就泼了自己一身的尿不说,现在居然连自己这个娘都不认了! 她本就被冻得瑟瑟发抖,现在又被身上的尿骚味熏得几欲作呕,差点把昨儿晚上的晚饭吐出来。 胡氏见到林岩露出一脸晦气的表情,居然转身就要关门回去,她顿时急了,连忙喊道: “老二,老二啊,能不能……借点木炭给我,家里……家里现在是一根木炭也没了,这么冷的天,真是能冻死人的。就算你心里有气,可念在旧情之上,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胡氏拿出了可怜兮兮的样子,期望林岩能够心软,或者念一念往日的旧情。 “旧情?” 林岩直接被这句话给气笑了。 他对这一家子只有恨,哪有什么旧情可言? 以前在林家的时候,家里的木炭都是他拿药材换来的,有时候碰上木炭价格上涨,往往一斤炭要两斤草药才能换来。 而寒冬腊月,他即便是在山上苦寻一天,也不见得能挖到两斤药草。 即便如此,那一家子也不知道珍惜,稍微觉得冷了便把木炭往炭盆里添,可林家一家所住的东屋,却是分不到一个炭盆,丫丫的小手常常被冻出冻疮,看得徐芸是心疼不已。 现在他们日子好起来了,炭火可以一直蓄上,丫丫手上的冻疮也没再犯,这林家又阴魂不散地找上门来,还好意思舔着脸来借木炭? “你家的木炭都上哪去了?跑我这里来借?” 林岩明知故问,就是想故意奚落一下胡氏,想看看她脸上的懊悔之色。 可她还是低估了胡氏的不要脸程度,她自然是不会说家里的木炭一根不剩,都是因为自己的好大儿给全盘卖掉了,那样不但显得林大石很蠢,自己这个当娘的也很蠢。 “借就借,不借就拉倒,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家里人口多,炭火烧得快不行么?你院子里堆了那么多木炭,给我拿几根能少块肉吗?” 胡氏透过门缝,已经看到那几乎堆成小山一般的木炭,顿时眼馋得不行。 “给你拿几根?我就是把这些木炭送人,烧掉,也不会给你一块渣渣!” 林岩说着,居然直接端出一个炭盆,往里面添了一大把木炭,然后就放到黑子的狗窝旁,黑子立刻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你!你!你!”胡氏气得胸口都刺痛起来,指着林岩怒道:“你居然连狗都舍得给木炭,就偏偏舍不得给你老娘我?” “没错!在我心里,你们那一大家子连狗都不如,胡大娘还是别费口舌了,请回吧。” 林岩看到胡氏气得几乎要冒烟的样子,觉得有些暗爽,但他实在是不想看到这老婆子的嘴脸,当即下了逐客令。 “不就是这几根破木炭吗?老娘我还有钱,老娘我可以去买,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 胡氏自知不可能从林岩这里拿到木炭,又想到林安德已经去集市上采买木炭了,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底气的,便放下豪言,听得林岩是一阵阵的想笑。 可以去买? “以现在木炭的价格,你钱多那你就去买吧,哦,不对,现在家家都缺木炭,你要是能买到,算我输。” 林岩估摸着现在木炭应该已经被疯抢一空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情报里也不会说价格暴涨,在这个疯涨的阶段里,即便是肯砸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更何况这守财奴的一家子了。 “你放屁!有钱还能买不到炭?敢不敢赌一把,我要是买到了,你送我一车木炭,如何?” 胡氏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只想着跟林岩赌一把,尽量把他家里的木炭搬一些回去。 林岩自信笑笑,正要说话,就听见徐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个赌要一车的木炭?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胡氏还从未被徐芸这般说过,此时听到这话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张口就想想往日一样喝吗徐芸几句。 可她一想到张口之后的后果,必定是惹怒了林岩和徐芸,到时候林岩家里这满院的木炭她就没机会得到了,所以她就压着心里的怒意,改口道:“一车似乎是多了些,赌注就……就改为十斤木炭,如何?” 十斤木炭? 林岩还真不在乎这点木炭,可在这之前,一些话得说清楚了。 “你先说清楚,你若是输了,该当如何?” 胡氏呵呵一笑,“我怎么可能输,我不可能输的。” 林岩冷着脸,“不赌就滚!” 胡氏被骂,心里更不痛快,她仔细想想,自己这把肯定不会输,索性就大起胆子来,“我若是输了,你手里这尿盆,我舔干净。” 林岩和徐芸闻言相视一眼,均是有些忍俊不禁。 这老婆子,为了这十斤木炭,真就是啥都豁得出去啊。 “好,那便赌吧。”林岩终于放下话来。 胡氏脸上浮现喜色,“好好好,说好的,咱们一言为定,谁要是反悔谁就是狗。” 林岩呵呵,“希望你说到做到。” 就在两人刚刚打成赌约之际,林安德正快步朝这边走来,他见到胡氏果然在这,便加快了脚步,来到胡氏跟前,气喘吁吁道:“大事不好了……那集市上的木炭都被人抢光了,现在一斤木炭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了30文,而且有钱也买不到!” 听见这话,胡氏顿时傻眼了。 她可是刚刚才跟林岩定下的赌约,怎么这么快就应验了?“不可能!怎么一夜之间,这木炭就涨了十倍之多!” 十倍? 林岩·分明记得,昨儿个他收购林大石的木炭,可是按照4文的价钱收购的,难道说这林大石自己贪墨了不少,跟家里说的是卖了3文一斤? 这就是你们养的好大儿! 昨儿个用3文一斤的价格把家里的木炭都卖了,现在反倒要花十倍的价钱买回来,真是讽刺效果拉满了! “老头子,你倒是想想办法啊,集市上没有,就不能去别家问问吗?一定有人愿意卖炭给咱们的!”胡氏这下是真急了,现在不但是要受冻的事,而是她自己要舔尿盆的事。 “想你妈个头!”林安德也是一肚子火气呢,“你以为老子没去问街坊邻居吗?还不是你养的好大儿!昨儿个不但把咱家的木炭卖了,还撺掇街坊四邻把木炭也全卖了,说什么现在不卖会后悔一辈子,现在好了,他们昨儿个把木炭都给卖了,现在跟咱家一样,冻得鼻涕连连,我哪还有脸上门去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胡氏顿时傻眼,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林大石这个白痴,不但害了自己一家子,还把街坊四邻也给霍霍了。 咣当! 就在胡氏又气又怒的时候,只见林岩随手一抛,将那只骚臭的尿盆抛到自己脚下,她的脸色立刻就白了下来。 “林大娘,愿赌服输,你今儿个要是不把这尿盆舔干净,就别想走!” 林岩的话仿佛是一柄重锤,狠狠落在老两口的耳膜之上,听得胡氏满面愁容,听得林安德满脸震惊,许多远远围观的乡亲们也闻声凑了过来。 076愿赌服输吧 “舔……舔尿盆?”林安德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看到胡氏那一言不发的表情,顿时心里一咯噔。 往日里这老婆子眼里可是容不得一点沙子,今儿个居然被林岩这般呵斥,也不还一句嘴,看来是真的心里有亏。 “咋回事!他为啥让你舔……那个玩意儿?” 林安德瞥见了周围乡亲们的目光,不用细看,他也能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戏谑之色,顿时觉得老脸无光。 胡氏被林安德这么一吼,吓了一个激灵,可紧接着就是倒打一耙道:“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我跟那不孝子打赌,说你要是买到了木炭,他就给我十斤炭,你要是买不到,我就……我就……” 胡氏说不下去了,她现在回想起刚才自己放出的狠话,就觉得老脸一阵阵火辣辣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哎!你真是跟你儿子一样,脑子糊涂啊!” 林安德都快被胡氏给气死了,本来他出去这一趟啥也没买到就心中气闷,现在胡氏又给他整这出,真是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 “别光说别人,昨儿个他去卖木炭,你不是也没拦着吗,现在好了,你说咋办吧!” 胡氏索性耍起了无赖,既不去看林岩那讥讽的眼神,也不去捡地上的尿盆,她就不信自己要是不舔,林岩还能按着自己的脑袋去舔不成?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说话不算话的人,既然输了就老老实实舔尿盆,非得逼老子出手!”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只见五大三粗的乔震大步走来,在老两口那惊恐的眼神中,一把抄起地上的尿盆,扣在了胡氏的脑袋上。 胡氏被这股尿骚气熏得晕头转向,几欲作呕,登时发出呜呜呜的挣扎声,就要伸手把头上的尿盆摘下来。 “你敢把这玩意儿摘下来,我就把你脑袋摘下来!” 乔震一声令下,胡氏登时不敢动了,一旁的林安德也吓得不轻,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虎狼帮的杀神们都是得罪不起的存在,他们已经被这乔震给打怕了,哪敢有丝毫反抗。 乔震呵斥完两人之后,旋即又看向林岩,目光中带着征询,那表情就仿佛在等待林岩的指示一般,林岩看到胡氏如愿套上了尿盆,顿时觉得浑身舒畅,嘴角自然而然露出笑意,冲着乔震微微摆手。 乔震立刻会意,这是要把这两个倒霉催的轰走。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乔震一声令下,林安德如蒙大赦,当即转身就走,一旁的胡氏套着尿盆,啥也看不见,下意识就要伸手摘下。 “不许摘!” 乔震又是一声怒喝,吓得胡氏一激灵,当即也不敢动作,迈开腿就快步倒腾着往前走,结果一不小心滑了一下,扑通一下摔在雪地上,结结实实地舔了一口尿盆,这下可把她给恶心坏了。 “哎呦——呕!摔死我——呕!”胡氏这怪声直接引得周围的乡亲们捧腹大笑,直接给林安德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你他妈的瞎啊,走路不看道的!”林安德没好气地拉着胡氏起身,两人逃也似的走了。 直到走出老远,林安德这才敢把胡氏头上的尿盆摘下,这不摘还好,摘了之后才发现,胡氏此时已经被腌入味儿了,不光是味道难闻,甚至都有点辣眼睛。 摘掉尿盆之后,胡氏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但仍旧是一阵阵犯恶心,林安德看了也有点想吐,他强忍着恶心拉着胡氏回到家中,先是让胡氏自己去洗洗,然后就冲进屋里,怒气冲冲地来到还在赖床的林大石跟前,啪啪啪几个大逼斗就甩了上去。 “你他妈还有脸睡!都是你出的好主意,把家里的木炭都给卖了,害得咱家冷得跟冰窖似的,你娘还被人扣了尿盆子!” 林安德一把将一脸懵逼的林大石扯下,大声质问道:“说,昨儿个你把那些木炭都卖给谁了,现在去给老子要回来!要不回来的话,你也别回来了!” 林大石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林安德对自己发如此大的火,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一下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是老二!昨儿个我把木炭卖个老二了!” “啥!你卖给谁不好,偏偏卖给老二了!”满脸黄汤的胡氏冲了进来,红着眼睛问道。 一想起今儿个在林岩家门口遭遇的折辱,她肺都快气炸了,啪啪两巴掌就甩在林大石脸上,“你个脑子缺弦的玩意儿,就你这样的还想炒木炭?林老二的脑子比你活十倍,把你卖了你还给他数钱呢,现在好了,这木炭是彻底要不回来了!” 胡氏颓然坐在地上,心里满是绝望。 “爹,娘,你们现在是咋了?以前不都是夸我比林老二强十倍吗,现在怎么反过来了,不就是这一次我误判了局势吗,有啥大不了的,不行咱多花点钱从别处买点木炭回来救救急,干嘛去找那个窝囊废!” 林大石还记得自己昨儿个跟林岩夸下的海口,如今让他把木炭要回来,他实在是没那个脸。 而且,直到现在,他还以为多花点钱就可以把这事解决。 “放你娘的狗屁!你知道现在木炭涨了十倍吗?昨儿个三文钱一斤,今儿个已经是三十文一斤了,而且有钱还买不到!” 林安德这话彻底让林大石傻眼了。 啥?真涨价了?真让林老二给说中了! 我昨儿个死乞白赖地把木炭全卖了,合着就是卖在了最低点? 他脑瓜子嗡嗡的,一时间感觉整个人都麻了。 …… 小木屋。 林岩看着乔震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多谢乔兄出手相助。” 乔震哈哈一笑,“顺手的事,主要是我实在看不下去那老东西的嘴脸,实在是太不要脸了,所以我就仗义……额,林兄,我这么说你不会介意吧?” 乔震忽然意识到,这胡氏好歹也是林岩的娘亲,他刚才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欠妥。 “无妨,我无父无母,怎会介意,只是可惜了我那个尿盆。” 林岩这幅表情,倒是让乔震忍不住想笑,他正了正色,朝着林岩拱手道: “林老板,我家帮主听闻今日木炭价格暴涨,特意让我登门拜谢林老板,要不是看到林老板在收购木炭,我家帮主也不会想到也收购一些过来,他能够小赚了一笔,多亏了林老板的料事如神啊!” “肖帮主客气了,林某也不知道这木炭价格会有如此涨势,运气而已,运气而已。” “林老板客气,肖帮主还说了,他料想林老板近期恐会售出木炭,想必缺少人手,特意让我带了几个兄弟过来,任凭林老板差遣。” 乔震一挥手,几个汉子立刻上前,眼神恭敬地看向林岩。 看看!人都有心,林家除外。 连肖全这样的大帮主都知道礼尚往来,林家人却都是光吃不拉的貔貅。 “如此,便辛苦各位了。” 这几个人,林岩还真用得上。 077发财了! 集市。 百姓们在集市上乱逛,脸上都挂着焦急之色。 货商们看到这么多客人来往,脸上同样焦急。 百姓们焦急的是买不到急需的木炭,货商们焦急则是手里没有木炭可卖。 短短一夜之间,木炭的价格暴涨到了30文一斤,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许多人都在懊悔为啥昨儿个没提前买上几斤木炭,还有一些人则是脸色更为难看,这些人就是这两天把自家木炭拿出来售卖的大聪明们。 “他妈的林大郎!这个傻逼撺掇老子把家里的木炭全给卖了,我爹给我这一顿揍,别让我看见那家伙,不然我一定要打死他!” “林大郎估计肠子都悔青了,他昨儿个可是求爷爷告奶奶才卖了家里的木炭,昨儿个卖了两百斤的钱,今儿个连二十斤都买不来了。” “他活该!但凡亏了钱的,还不是因为贪财,想着投机取巧?” 这些人骂骂咧咧,显然都是被林大石坑得不轻,可现在后悔也是晚了,照着现在的气温下去,如果家里不生炭火的话,保不齐真要把人冻出毛病来。 即便是木炭价格再贵,也得咬着牙买。 说实在的,这些家里没有木炭可烧的人,也都是存着一个占小便宜的心态。 这几日木炭价格接连下挫,他们还都以为今儿个木炭还得继续下跌,便都想着等等再买,而一些谨慎的人则是在这几日陆续买了一些木炭回去,自然安枕无忧。 “谁还有多余的木炭啊,匀一些给我吧,30文一斤我也买了!” “我家主人不差钱,35文一斤也可!” “他娘的,那些木炭都在谁手里攥着呢,老子真想抢了他!” 就在众人开始嚷嚷的时候,一行车队朝这边驶来,周围还有一众五大三粗的汉子,将林岩众星拱月般簇拥着。 “看,是林二郎!” “林二郎来了!带着好几车的木炭!” “我要买木炭!多少钱?” 林岩命令车夫将平板车一字排开,樊磊则是带着几个精明些的伙计吆喝着: “30文一斤,木炭管够!” 听到这话,许多人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林岩还算有些良心,30文一斤算是当下的行情价格,这林岩并没有因为木炭的稀缺而坐地起价。 “我要买!给我来五十斤!” “俺也要买!俺家里是一根木炭也没了。” 许多等着木炭急用的人纷纷上前,生怕自己说得慢了,木炭就让别人抢了去。 樊磊见到这幅情景,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发财了!这下是真的发财了!” 他今儿个一早听林岩说,要把木炭的价格定为30文一斤,他当时还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想这价格不可能有人买的,可现在的情景却是,买木炭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甚至一度引发骚乱。 他不禁回忆起前两天跟这林岩收购木炭的情景,当时他还在发愁,收了这么多木炭回来,要是卖不出去,可就都得砸在手里了。 而且在这期间,木炭的价格不断波动,但还是以一种不可控制的趋势下跌,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木炭行情的时候,林岩却是坚定地持续收购,樊磊是彻彻底底服气了。 他这个脑子想不通其中的关窍,索性也就不想了,把木炭生意做成如此暴利,只能说活该他林岩发这一笔财。 林岩的到来让众人精神振奋,立刻引发了抢购木炭的热潮,虽然说众人为此花了不少银钱,可也是切切实实解决了缺少木炭的燃眉之急,说起来他们还应该感谢林岩才对。 当然,有人感激,也有人暗中眼红嫉妒,想要趁乱行不轨之事。 虽然是同样的定价,有人觉得价钱还算公道,有人就觉得价钱太高。 一些有心之人,可以说是眼睁睁地看着林岩这几天以低价收购了大量的木炭,成本恐怕都不到十文钱一斤,今儿个居然还敢按30文一斤的价格售出,这其中的暴利不言而喻。 他凭什么赚这么一大笔钱?凭什么? “趁着人多的时候,偷他几根木炭,晾他也发现不了。” “对,这林岩就是吸咱们老百姓的血,不偷他偷谁?” “昨儿个他收我的木炭,才给3文钱一斤,今儿个就变成30文一斤了,我很呐!” 几个跟林大石交好的混混偷偷合计了一下,便决定混在人群之中,趁乱偷拿几根木炭。 说白了,这就是偷。 开玩笑,这木炭现在30文一斤,随便拿两根就是好几文钱! 不拿白不拿! 一个混混好容易挤到最前头,假模假式地在那扒拉着平板车上的木炭,看似是在查看木炭的成色,实际上眼睛却在不断地来回偷瞄。 趁着那伙计忙着收钱之际,这个混混飞快地摸起两根木炭,就要往自己口袋里塞,却忽然听见一声暴喝声炸响: “哪来的毛贼,敢偷到爷爷头上来了!” 一直都在默默关注全场的乔震立刻发现了这鬼鬼祟祟的几人,当即暴喝一声,几个虎狼帮的伙计立刻出手,将几名混混纷纷拿下。 “偷东西?江湖规矩,得剁手!” 那几个伙计也是下手干脆,将那混混抓着木炭的手往地上一按,抄起砍刀就是猛地一剁——鲜血淋漓的血手立刻留在地上。 砰砰砰! 连续的砍刀切肉声陆续传来,那几名混混哀嚎着倒地不起,捂着自己的断手疼得满地打滚。 虎狼帮中人的行事,一贯如此,遇上不守规矩的家伙,上来就先剁手,一刀下去,比任何威胁的狠话都要更有力量。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也太过骇人,把周围的百姓都吓了一跳,更是震慑了许多别有用心之人。 在经历过锻造的骚乱之后,场面竟诡异地重新恢复了秩序,人们乖乖地排着队,规规矩矩地购买所需的木炭,就连之前抱怨木炭价格太贵的人,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这林岩得罪不起啊,拿他一根木炭就要剁手,谁会不开眼去触她的霉头? 很快,这几车木炭便销售一空,可还是有许多百姓没能买到木炭,一个个顿时露出焦急之色,他们都是听说了集市上有木炭才赶过来的,甚至还有的是从更远的村落里赶车来的,可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诸位稍安勿躁,林老板这里还有木炭,俺这就派人去拉几车过来。” 樊磊数钱数得眼睛都花了,可他一点也不觉得累,当即催促着车夫加快速度,再去运送木炭过来售卖。 078一千两! 今日的集市分外热闹,许多平日里都不常赶集的村民也纷纷而来,大部分人都是为了这木炭而来,引得周围货商无比艳羡。 其中就不乏之前曾参与过木炭炒作的几位货商,这几个也算是炒作货物的老行家了,可中间还是有几次误判了形式。 有人则是在一开始就跟风买入了木炭,而后又没能拿住货,又原价甚至赔本卖了出去,有的则是把原本手里囤积的木炭给卖了,现在后悔得正在拍大腿。 “几位仁兄,你们说这木炭行情将会如何走下去,现在是否还可以继续进场?” 有货商抛出问题,引得其余几人深思。 如果说以前的话,他们可能还会高谈阔论几句,可现在,他们也都说不好了。 “咱们就盯着这林岩看好了,眼下这木炭的价格的确居高不下,毕竟这场暴风雪来得太急,家家户户都缺炭烧,等百姓们把木炭买得差不多了,林岩这一车车的木炭就得堆在手里,到时候就不怕他不降价。” “没错,等林岩降价出货的时候,咱们几个再出手,来一波高抛低吸。” 这几个货商纷纷点头,就等着林岩主动降价了。 这一波林岩是赚得盆满钵满,他们也想跟在后头,哪怕喝点汤也是好的呀。 果不其然,火爆的情形持续到了下午,临近集市闭市,这时候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在询问木炭的价格,已经不需要排队抢购了。 而林岩手里的存货也正好售出了不少,眼下手里只有几千斤的存货,他也不急不躁,只是默默核算这这一笔买卖的营收利润。 “咋样?赚了多少银子?”樊磊一脸期待地看向林岩,他只知道今儿个卖了几万斤的木炭,而且都是30文左右的高价出售,但他其实也没有具体的概念,这一笔买卖到底是赚了多少? 其实这笔账很好算,五万斤木炭,市价30文,这就是1500两的体量。 再刨去大概300两的成本,净利润应该在1200两左右。 即便如今手里的木炭还没全部销售出去,可这一笔的买卖,净利润绝对在一千两以上了。 林岩笑着给樊磊伸出一根手指,樊磊先是一愣,下意识以为是一百两,可一想又觉得不对。 1000两! 这一笔买卖居然赚了1000两! 樊磊努力地压着嘴角,可还是忍不住咧嘴笑出了声,而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一嘴洁白的大牙。 “哈哈哈,赚翻了,赚翻了!” 一旁的乔震见到樊磊乐得跟个二傻子一样,顿时露出些许不屑的神情。 这个姓樊的一看就是没见过啥世面,不就是做买卖赚了点钱吗,至于高兴成这样? “乔兄弟,能不能过来搭把手?” 就在这时,林岩忽然喊了乔震一声,乔震一看原来是林岩正在指挥几个伙计往车上搬运大箱子,看到众人有些吃力的样子,他赶忙过去帮忙。 “来,慢点,好,放这。” 樊磊帮着把箱子一个个搭到车上,发觉这箱子居然还颇沉,顿时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箱子里都是啥?咋这么沉?” “都是铜板,老百姓家里没那么多银子,这几箱都是铜板。”樊磊不在意地说道,旋即又转头去清点木箱的数量了,丝毫没有注意到乔震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么多箱铜板,这林岩到底囤积了多少木炭,怎么赚了如此之多?” 刚才还在嘲笑樊磊没见过世面的他,此时也是惊讶得有些合不拢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看,那些伙计们都开始装车了,看来是打算收摊了,咱们盯紧了,一旦那林岩降价出售,咱们就把他的货都盘下来。” “嗯,这次可不能错过商机了。” 那些货商见到伙计们开始搬运木箱,还以为林岩是准备收摊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捡便宜。 果不其然,在临近闭市的时候,终于是再没顾客光顾,林岩扫视了一眼板车上剩余的木炭,大手一挥道:“收工!把这些货都拉回去。” 伙计们也都忙了一天了,顿时麻利地收拾起来,这下可把那些货商急坏了,他们也顾不得别的,一个个跑到林岩跟前,“林老板,你这木炭还卖吗?” 林岩扫视了一眼众人,旋即露出笑意,“买,怎么了?” “我们几个可以多买一些,不知林老板可否愿意降价呢?” 这几个货商本以为林岩可能会点头答应下来,谁知道对方只是呵呵一笑,“一分钱不降哦。” 说着,他就转身去忙别的了,直接把这些货商晾在原地。 “不卖?他留着这么多木炭干啥?自己烧肯定是烧不完的!” “这林岩真是不懂变通,宁肯把货堆在自己手里也不肯降价,看吧,这些货迟早要烂在手里。” 几个货商悻悻离去,心里忍不住暗骂了几句,实际上林岩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没赚到钱。 林岩根本没空理会这些家伙,他带着车队回到小木屋中,指挥众人将剩余的木炭码放整齐后,又把家里剩余的一些银钱拿了出来,放在那辆堆放着木箱的板车上。 “二郎,这些木箱里装的都是钱?”徐芸看到林岩把自家银钱也放进了木箱里,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娘子真是聪慧,不错,这些正是我此番做买卖赚取的,奈何铜钱太多,我得拿到县城里换成银票,这样便于携带。” 林岩不露声色地夸了自家媳妇一句,同时也是不露痕迹地炫耀了一下。 “银票?这得是多少铜板?需要用马车拉才行……” 徐芸同样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可那一个个箱子就是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眼前,她根本就无法想象这得是多少钱。 “不多不少,一千出头。”林岩摸了摸鼻子,语气平淡的就好像在说“一千枚大钱”“或者一千个馒头”一样,可徐芸却是知道,林岩所说的一千,就是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这怕不是都能在县城里买一套宅子了……” 徐芸不禁回想起之前林岩跟他说的要在县城买房的事,当时她还以为是这家伙在跟自己吹牛,可没想到,这一转眼,就让他赚到了一千两银子。 以徐芸的认知,她根本无法想象林岩是如何在这短短几日里赚取到上千两银子的,她心里无比的好奇,可见到自家男人似乎急着进城的样子,她又强压下心头的好奇,叮嘱了对方一句: “官人路上小心,一定要早些回来。” 林岩点了点头,伸手握了握娇娘子那纤细柔软的素手,旋即跟乔震招呼一声,便带着一队人往县城去了。 079吃酒 林岩一行人拉着几千斤重的木箱一路前往县城,由于有着虎狼帮众人的威慑,这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一行人径直来到钱庄,将沉重的铜板兑换成了轻便的银票,然后找了一家酒楼吃饭。 不得不说,相较于后世的纸币,这个时代的老百姓都是用铜板交易,还是太不方便了些。 沉甸甸的一贯钱,揣在怀里就已经够沉的了,若是带着一千贯钱到处行走,怕不是要累死人。 林岩也是没想到,穿越之后居然也会因为手里的钱太多而烦恼,当然,这种烦恼算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多谢诸位相助,今儿个一定要吃好喝好,樊兄,乔兄,你们随意,我先干为敬。” 林岩虽然是樊磊的老板,亦是乔帮主的朋友,但身上并没有一点架子,他举杯一饮而尽,樊磊、乔震等人也赶忙举杯,嘴里说着客套的话。 虽然林岩不端着架子,可他们心里还是有数的,樊磊现在是铁了心的跟林岩干了,乔震也知道以后林岩肯定要与自家帮主打交道,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提前交好的机会。 几人轮番给林岩敬酒,林岩也来者不拒,这倒不是他贪杯,而是这个时代的酒水实在寡淡,他权当是喝水了。 “你们先喝着,我去放放水。” 喝水多了的结果就是憋尿,林岩起身撒尿的间隙,居然遇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显然没少喝酒,脸颊微红,眼神惺忪,但一身的孔武气息让林岩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宋伍长,你也在这家酒楼吃酒?” 宋仁西扭头一看居然是林岩,顿时嘿嘿一笑,“你小子居然在这,走,跟我喝酒去。” 林岩拗不过宋仁西的邀请,跟着他来到了二楼雅间,这才发现这雅间里除了宋仁西,竟只有一人。 那人鼻梁高耸,眉梢微挑,皮肤与宋仁西一般黝黑,脊背同样挺拔,显然也是军中之人。 那人周围堆满了酒壶,但从其脸上丝毫看不出醉态,显然酒量颇深。 “林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顶头上司,黑木军什长冷峰。” “冷老大,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林岩,卖药草的林岩。” 林岩闻言,率先冲冷峰拱手道,“见过冷什长。” 冷峰这个名字,不禁让他想起了上一世的某个特种兵,你还别说,这冷峰还真的有点特种兵那感觉。 冷峰微微颔首,旋即冲着林岩咧了咧嘴角,算是笑笑,“林兄弟上次可是帮了我不小的忙,只是我一直忙于军务无暇得见,想不到这进城休沐一次就能遇上林兄弟,真是缘分,快快坐下,与我痛饮几杯。” 林岩刚才心里还纳闷,怎么这军中之人还能跑到县城里喝酒,看来这是进城休沐来的。 他也不客气,一屁股直接坐下,冷峰递来一只酒壶,他拿起来便于对方碰了一下,旋即直接对着酒壶牛饮起来。 原来这冷峰和宋仁西都是直接拿着酒壶喝的,林岩自然也不能矫情,索性也拿着酒壶猛灌,看得冷峰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林兄弟够爽快!我喜欢!再来!” 这冷峰可能真是的海量,明明已经跟宋仁西喝了不少了,现在又跟林岩连喝了三壶酒,把一旁的宋仁西看得是头皮发麻。 他刚才是实在喝不动了,这才借着撒尿的间隙出来躲躲,正好碰到林岩,他便把这家伙拉过来一块帮他分担火力。 想不到这林岩看上去不声不响的,酒量竟然也不是一般的好,跟着冷峰连喝三壶,竟也只是脸颊微微泛红而已。 上一世爱好极限运动的林岩,酒量自然也是不一般,年轻的时候他还真的拿茅台酒对瓶吹过,更别说这个时代里的低度酒了。 “林兄弟,最近天气不佳,不知采药是否会受影响啊?” 冷峰望了望窗外的风雪,下意识以为是林岩没法进山采药了,所以这才进了城。 “最近确实不好进山,前几日进山打了一次猎,便再没上山。” 林岩坦然说道。 “哦?林兄还懂猎术?”冷峰顿时来了兴趣,他眼皮微垂,注意到林岩拇指和食指之间有着老茧,“林兄弟似乎弓术不俗啊。” “马马虎虎,”林岩借着醉意,呵呵一笑,“前几日刚猎了一头人熊。” “人熊?我倒是听说过此事,想不到居然是林兄猎到的,失敬失敬!” 冷峰举杯,顿时看向林岩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能够猎杀人熊的弓手,在军中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放在他手里,绝对可以给他一个伍长当当。 “林兄弟好本事,何不投军报国?” 冷峰顿时起了惜才之心。 林岩略一沉吟,“鄙人不才,能力有限,先顾小家,再保大家。” 他这话说得实在,眼下他这日子才刚刚有了一点起色,妻女还没住进城里,生计还未稳定,若是他这就投了军,妻女可如何是好? 若是日后将妻女安顿好了,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那么他也不是没有报国之心,不论是从军入伍,或是曲线救国,他也都不会推辞。 听见林岩这话如此坦诚,冷峰倒也没生气,他孤身一人,自然无牵无挂,林岩有这一身本领倒还一直牵挂着妻女,反倒是有担当的体现。 “你若真想让妻女过上好日子,还是得把他们接到城里来住,如今鞑子逞凶,保不齐会有几骑漏网之鱼,跑到附近村落里祸害百姓。” 冷峰这话也是实话,如今边军与鞑子态势焦灼,鞑子骑兵仗着机动性强,往往可以从边军防守薄弱之处趁虚而入,如今已经有数个村落遭了鞑子洗劫。 虽然说最后这些鞑子都被悉数剿灭,但造成的伤亡和损失是不可避免的,而且百姓们人人自危,谁敢保证鞑子哪天不会劫掠到自己的村子?谁敢保证那个被鞑子残害的百姓不是自己? 话题聊到这里,气氛便略显沉重,林岩皱眉默默思索,要不要倾尽所有家产,尽快在县城里购置一套宅院,还是和大金牙合力购置一套,各分一半房产。 无论如何抉择,都不是林岩心目中的最佳选项。 080安宅契 “不瞒两位仁兄,我的确有意在县城购置一套宅院,只是眼下并没有合适的选择……” 既然说起这个,林岩也没啥可遮遮掩掩的。 自己把想法说出来了,说不定这两人比自己更懂得这里面的门道,还能帮自己出出主意呢。 “你真要在县城买房?”宋仁西略感惊讶。 在他的印象当中,林岩跑山挖药,就算再加上那一头人熊的收入,手里顶天也不过几百两银子,远不够购置房产的门槛,难道说这家伙还有别的财源? “勉勉强强。”林岩没想着露富,只是低调地承认了一下。 “你若真想买房,我倒是能帮得上你。” 一旁的冷峰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在腰间一阵摸索,旋即便摸出了一封文书,嘴角顿时露出笑意。 “还好身上带着这东西,你就说巧不巧吧?” 林岩还在诧异之际,一旁的宋仁西却是率先叫出了声,“这是,边军安宅契?” 见林岩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宋仁西便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大靖军中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当地守军达什长级别的军伍,可赐安宅契一封,老大手里的这封安宅契,想必正是这桐武县的安宅契了,对不对,老大?” 冷峰摇头轻笑,“话都让你给说了,那我还说啥?” 宋仁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刚才太激动了,一不小心就把话都给吐露出来了。 “小宋说得不错,不过还有一点,就是这安宅契可购置的房产乃是军武巷中的宅院,虽然说不比元外巷、永定巷这些地方的宅院奢华宽敞,但品质还算可以,而且比起市价,还要低上两成左右。” 林岩听了不禁暗暗咋舌。 想不到这大靖对于军人的待遇如此之好,只要到了伍长就给买房资格,而且还是高品质低成本的住宅,买了就是赚到。 假如说宅院的价值刚好是一千两,那么有了这安宅契,便可以以八百两的价格购下,足足省去二百两的银钱,那得值多少张狼皮子! “林兄如果不嫌弃的话,这安宅契拿去便是。” 冷峰将林岩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他一眼就看出林岩很想要这张安宅契,当即大手一挥,豪爽地把安宅契递了过去。 一旁的宋仁西见状,不禁为林岩高兴,看来自家老大是真的跟这个林岩投脾气,安宅契说送就送出去了。 可林岩却只是目光在安宅契上略一停留,并未伸手去接。 “冷兄,这安宅契太过贵重,我不能要,另外,既然你有这个在手,无论是转手卖给别人,或是自己购置一套宅院,都十分合算,这个便宜,我不能占。” 林岩一脸坦诚道。 如果是价值不高的礼物,林岩说不定还真就收了,回头给对方对等的礼物回过去便是,可这安宅契不是普普通通的礼物,他收了反而会良心不安。 “哈哈哈哈!” 冷峰听见林岩这话之后,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林岩的肩膀,半是苦笑半是自嘲道:“我孤身一人,又久经沙场,买那宅院作甚?如果说鞑子真打进来了,我的命也早没了,你说我买这宅院又有何用?” “至于说将这安宅契转手卖给别人,这倒是也有些人这么干,但那些人多半是把宅院买下来,再转手卖出去的二道贩子,我宁愿把这安宅契撕了,也不想让这些二道贩子赚这一笔钱!” 说着,冷峰也不管林岩拒绝,不由分说地将这安宅契塞进林岩手里,并且还板着一张脸说道,“你要是不收,那就是瞧不起我冷峰,以后咱们也不是朋友了。” 这下倒是把林岩给整不会了。 收吧,这便宜占大了。 不收吧,这朋友没得做了。 那他当然是收了。 “既如此,那林某便却之不恭了,多谢冷兄了。” “谢个毛啊谢,这顿酒菜你请了!” “那是自然。” 林岩嘴上说着,心里却暗暗记下了这个人情,只能以后再还对方了。 “干杯!” “干杯!” 推杯换盏之际,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渐黑,宋仁西已经喝趴下了,而林岩和冷峰也喝得一脸醉意。 “过瘾!没想到今儿个出来喝酒居然能喝得如此尽兴,林兄弟好酒量!不像我那些个没用的手下。” 冷峰瞥了眼已经喝到桌子下头的宋仁西,忍不住无奈摇头。 林岩也是喝爽了,这是他来到这一方世界中第一次与人喝得尽兴,双方都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两人一见如故,这也难怪冷峰喝嗨了就把安宅契掏出来给林峰了。 没想到自己出来喝了一顿酒,就喝出来一封安宅契,真就等于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还是送到他手心里的。 说实在的,他现在是真的急着买房,这一封安宅契真是雪中送炭了。 三人都是喝得不少,回家是有点费劲了,索性这酒楼里还有客房,林岩便开了三间客房,将宋仁西和冷峰安顿好了之后又回到先前的包间,与樊磊和乔震等人作别。 “回去跟我娘子说一声,明日再回,你路上注意安全。” “嘿嘿,俺这点武艺,自保还是无虞的。”樊磊憨憨一笑,便快步朝着城外赶去,他以前也没少走夜路,根本没在怕的。 林岩将酒菜钱付过,便回到自己的客房,一头扎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系统再度传来提示,只不过林岩睡得昏昏沉沉的,并未注意到这条情报: 【今日情报已更新!军武巷一座老宅的桃树下,埋藏着数根金条(绿色情报)】 翌日。 林岩睡到快晌午才悠悠转醒,他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不禁暗暗感叹这古代的酒水实在是劣质,度数低口感差不说,而且喝完了还头疼。 他去宋仁西和冷峰的房间却发现两人房间早已空空如也,再一询问小二这才知道,两人今早似乎得了急报,急匆匆地回军中去了。 “军中急召……” 他不禁有些担心两位好友的安危,可又帮不上什么忙,便也不做无谓的焦急。 吃过早午饭之后,林岩将这几日积累的情报做了一个归纳总结,大部分都是药田的位置所在,他都已经熟记于心了。 最后就是昨夜刚刚更新的这一则情报了,他仔细研读了一下,不禁有些摩拳擦掌。 “看来是该找一个靠谱的宅行,去那军武巷转转了。” 081桃树 “官人,你确定不是拿我打趣?” 走在县城的大街上,怀里抱着丫丫的徐芸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问了。 一旁的林岩忍不住抬手扶额,有些无奈地点头回应,“娘子,你看我像是那种说话没谱的人吗?” 如果说是以前的林岩,徐芸可能真的不会相信这家伙嘴里的话,可现在的林二郎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他说的话,她自然是信的。 可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半个月以前,她跟林岩还是刚刚被扫地出门的苦命夫妻,带着嗷嗷待哺的丫丫不知道何去何从,今儿个自家男人居然告诉自己,说要在城里置办一套宅院,这怎能不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娘子,你忘了昨儿个我拉了整整一车的大钱去县城,直接换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林岩这么一说,徐芸立刻就明悟过来,自家男人这一笔买卖,到底是赚了多少银子。 一大车的铜板虽然看上去比较唬人,但还是实打实的一千两银票更有说服力。 如果说古代有万元户这么一说的话,那么林岩手里的这一千两基本上就跟万元户差不多了。 “你赚了这么多钱,不会遭人惦记吧?” 徐芸的第一反应是要捂紧了口袋,可不能露富。 林岩点点头,“咱要是还在老王庄里住的话,肯定有许多人眼红,保不齐就有人会起歹念。” 毕竟林岩在集市上数次买卖木炭,几乎已经在三里五村传开了,但凡有心人稍一计算,就能估算出林岩所赚的银两,这个数目,足以让人铤而走险了。 “爹爹,咱们进城住了,可黑子还在家里呢!”丫丫倒是时刻惦记着自己的好朋友。 “爹爹没忘,黑子得在家看家,咱们先在县城里把房子看好了,到时候把黑子一块带过去。” 黑子这么通人性,林岩自然不可能忘记,现在把黑子放家里,还可以防备一下有心人。 当然,他也给黑子留够了足够的狗粮,这家伙通人性,不会一下子都吃光的。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看房子吧!早点搬出那个小木屋。”丫丫激动得挥舞着小手。 以前在那个小木屋里总是挨饿受冻,丫丫对那个家其实没多少留恋。 “我觉得那个小木屋就挺好的……”徐芸倒是不嫌弃家贫。 林岩忽然凑近了自家娘子,低声说道:“娘子,那小木屋的隔音可是不太好……” 娇娘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双颊忽然飞起两抹红晕。 “林老板是吧?在下赵旭,是本地的宅行,您要是方便的话,我这就带您去军武巷看看那几套宅子?” 还未到约定的时间,与林岩约好的宅行就已经赶来,堆着一脸职业化的笑容看向林岩这一家子。 “走吧。”林岩也颇有些期待,今儿个虽说是看宅子,但在林岩这里不亚于寻宝。 一会得多留意下,哪座宅院中种有桃树。 那宅行赵旭是个麻利人,引着林岩一家便往军武巷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热情介绍:“林老板,军武巷这块儿可是好地方,清净,住的也多是些正经人家,离市集不远不近,方便又不吵闹。” 说话间,便到了第一处宅子。 黑漆木门略显斑驳,推门进去,是个规整的小院。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正房加东西厢房,足够一家三口居住,甚至还能腾出一间来做书房或者客房。 赵旭指着院角道:“您瞧,这宅子虽老,但主家是个老军武了,背景关系知根知底,住着绝对放心。院里还有口水井,日常用水方便不少。再看这边……” 他的话音未落,林岩的目光已然被院墙边的一株植物吸引。 那赫然是一株桃树,枝干虬结,看着有些年头了,不过具体是不是地底下埋着金条,他也是看不出来。 丫丫一脸兴奋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看上去内心十分欢喜。 徐芸也面露喜色,她喜欢这院子的格局,有井有树,很有生活气息。 “这院子倒是不错,雅致。” 看完了第一家,赵旭又领着他们穿过几户人家,来到第二处宅院。 这座宅院明显比第一家大上一些,门脸也气派了些。 进去一看,前院更为宽敞,地面铺着青石板,正房也高大些许,显得亮堂。 “林老板,您看这宅子,前任主人是个小商人,打理得颇为用心,家具物什都留了不少,您若买下,能省下不少添置的功夫。”赵旭卖力地推介着。 徐芸环视四周,这宅子确实更显富足,她小声对林岩说:“官人,这处似乎更宽敞,就是……价格怕是要贵上不少吧?” 林岩还未回答,目光扫过宽敞的院子,却是眉梢微微一挑。 原来,在这院落中的西南角落里,林岩再次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树影。 又是一棵桃树…… 这棵比第一家的要矮小一些,似是近几年新栽的,树干不过手腕粗细。 “这军武巷的住家,不会都喜欢种桃树吧……” 林岩顿时感觉这事情有些难搞了。 带着愈发浓重的好奇与疑虑,赵旭带着林岩一家,又接连看了三处宅院。 不巧的是,其中一家宅院位置稍偏,院子也略显破败,但后院里竟也立着一棵老桃树。 枝干歪斜,透着股沧桑感,但感觉颇有些讲究,似乎是主家花费了不少心血所造的树景。 “这位主家以前是做什么的?”林岩不露声色地打听了几句。 “前主家是位老儒医,一生行善积德,在这军武巷里颇有人缘,想必医术医德都是不错……” 赵旭根据手里的资料,一五一十地告知。 林岩默默点头,心头暗暗盘算起来。 五处宅院之中,其中有三处种有桃树,想必金条应该就是在这三处宅院之一了。 这三处宅院的原主人,分别是老军武,小商人,老儒医。 乍一看,似乎那小商人的可能性较高,毕竟经商者更容易积累财富,而那棵桃树明显栽种时日不久,似乎也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082福运茶楼 一连看了五座宅院,徐芸和丫丫已是有些疲惫,那宅行赵旭也说得口干舌燥了,但是他却发现这位林老板,似乎还没有拿定主意的意思。 “林老板,看了这许多,你觉得哪处最合眼缘?如果有意向的话可以与我说说,我再去与卖主协商一番,或许可能争取更低的价格也说不定。” 林岩点了点头,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拿捏不定,这三处宅院都有可能藏有金条,但他又不可能把这三处宅院全买下来。 若是夜里翻墙进来偷偷挖掘的话,可行性很低不说,还极有可能惊动他人,若是被人注意到了桃树的蹊跷,那这金条指定是要泡汤了。 “有几处宅子我都觉得不错,但选哪一处还没想好,容我回去与娘子商议一番再做答复。” 林岩这话让一旁的徐芸心头一暖。 这样的大事,自家男人知道与自己商议,说明他心里还是看重自己的。 这样的话,身为宅行的赵旭听得多了,他也知道看宅子这样的大事,很少有人当天看完就能下定,可为了尽快促成这一单,他还是忍不住催促几句: “林老板,容我多嘴一句,如今边境不平,这县城的宅子只会越来越值钱,林老板若是考虑好了还是尽早出手,不管您是自己居住,还是待价而沽,都是不错的选择。” 林岩听着这熟悉的话术,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看房买房的情景,只不过不同的是,上一辈子买房可是要背上几十年的贷款,这一世他已然可以全款买下一套还算宽敞的宅院了。 “多谢提醒,等我想好了,自然联系你的。” 听见这话,赵旭虽有些失望,但还是满脸堆笑:“应该的,应该的,置办家宅是大事,林老板慎重些是应该的。若有中意的,随时来寻小人便是。” 林岩与那宅行客套几句,带着妻女便去一家食肆吃饭。 席间,徐芸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显然是还在抉择如何取舍,这几处宅院她觉得都是极为不错的,只是有的宅院更陈旧些,有的宅院更宽敞些,价钱也是有高有低,一时间还真的难以抉择。 “娘子可是在思考如何取舍?” 林岩自然一眼就瞧出了徐芸的心思,正好他也想听听徐芸的看法,便挑起话题。 “今日瞧的这五处宅院里,你最中意哪个?” 徐芸思索了半晌,旋即摇头。 “我觉得都很好,一时间难以取舍……” “那你选出最中意的三处,总可以吧?” 徐芸又认真思索了一番,讲出了自己中意的三处宅院。 巧合的是,这三处宅院,恰恰都是栽种有宅院的那三处。 林岩不禁暗暗感叹,难道说自家娘子真是自己的福星,居然选择了最有可能藏有黄金的宅院。 “那就从这三处中选吧,我怕这些老宅子有些咱们不清楚的问题,容我打听打听,咱们再做定夺。” “都依二郎的便是。”徐芸乖巧说道。 一家三口吃过饭后,林岩并未将妻女送回老王庄,而是将妻女安顿在一家客栈。 这几日可能都要看宅子,他觉得让妻女来回折腾有些不忍,而且现在可能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家,不如在城里更稳妥一些。 妻女歇息之后,林岩则是急匆匆出去,见了一人。 一家酒肆之中,林岩与大金牙碰了个面。 这家伙喝得迷迷瞪瞪,一左一右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显然已经沦陷。 据说这厮这几天都沉迷在此地,恐怕是被这两个女子给迷得五迷三道了。 也正因为如此,大金牙错过了林岩在集市上大杀四方的消息,所以他还并不知道,坐在他面前的林岩,如今身家已经超过了一千两银子。 当他听到林岩道明来意的时候,还是拿出了一个情报贩子应有的素质。 “你……你们两个,先上一……一边玩去,老子有……正事要谈。” 两女不悦地白了大金牙一眼,旋即不情愿地起身,扭着杨柳细腰出去了。 “林兄,说……说吧,你要买点什么情……情报?” 林岩开门见山,“想请金兄打听几个军武巷的老住家,这个应该不难吧?” 听到这话,大金牙脸色却是微变,林岩心里顿时一咯噔。 “军……军武巷牵扯到军中之密,我……我所知不多,不如林兄……去福运茶楼碰碰运气。” 军武巷与军中有关,这点林岩其实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军武巷与军中牵扯如此之深,就连资深情报贩子大金牙都讳莫如深。 “如此,那便不打扰金兄了。” 林岩看了看天色,觉得现在去福运茶楼还来得及,便起身告辞。 “抱……抱歉”大金牙没做成这笔买卖,显然也有些失落。 “对了,金兄,”林岩走到门口,忽又转头看了大金牙一眼,“金兄,林某有一句话想送给你。” “洗……洗耳恭听。”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那两位,所非良人。” 说罢,林岩便推门离去,只留下一脸沉思的大金牙。 …… 福运茶楼坐落在县城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上,门脸并不张扬,只挂着一块半新不旧的匾额。此时已近傍晚,茶楼里却依然坐着不少客人,只是与寻常茶肆的喧闹不同,这里却透着一股异常的安静。 茶客们多是独坐一隅,或三两低声交谈,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偶尔扫视周围,带着几分警惕与审视。 林岩踏入茶楼,寻了个靠窗又不显眼的角落坐下,一个面无表情的小二无声地走过来,放下一壶粗茶和一个茶杯,便又默然退开。 林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斜对面一桌,两个商贾模样的人正在低声交换着什么,其中一人似乎不露声色地递出一张纸条,,对面那人快速接过,旋即摸出几两碎银,看似随意放在桌上,旋即起身离去。 不远处,一个独眼汉子正对着一盘残棋自斟自饮,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门口进来的每一个人。 就在林岩斜对面,两个掩面女子正小声地嘀嘀咕咕,眼神还时不时地瞟一下四周,偶尔发出两声低笑,仿佛在八卦什么一般。 “这里果然是情报贩子的聚集地,正常人谁会来这边喝茶?” 083树敌? 林岩在有些无语的同时,但又感觉自己来对地方了。 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该如何与别人交易? 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打听,那样只会引人怀疑。 他慢慢品着粗涩的茶水,心里盘算着对策。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店小二过来添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对方嘴唇翕动,低低问了句,“客官可是想问什么?” 林岩心念微动,在接过茶水的同时,看似无意地低声自语了一句:“军武巷的老树,不知根底深浅啊……” 那店小二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旋即瞥了林岩一眼,却没有停留,径直走入后厨。 林岩不知道对方是否听懂了自己的试探,但也不急不燥,他知道在这种地方,耐心比金钱更重要。 他又坐了一会儿,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端着茶杯坐到了他对面。 “客官似乎对军武巷的老宅很感兴趣?”灰衣男子声音平淡,没有任何起伏。 林岩心中一动,知道正主可能来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给对方斟了一杯茶,“只是想置办个家业,又怕买到些不清净的宅子,惹来麻烦。” 灰衣男子嘴角扯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麻烦不麻烦,要看宅子以前住的是谁。客官想知道哪几处?” 林岩没有立刻给出全部,而是先报出了第一家,也就是有老军武的那处宅院位置。 灰衣男子眼皮都没抬,呷了口茶,低声道:“那处啊……原主是个老校尉,退伍多年,前年人没了,子孙不成器,这才变卖祖产。没什么大麻烦,就是那老校尉脾气怪,邻里关系一般。” 林岩点点头,对方给出的消息想来是值钱的,但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告诉了自己,想来是真心想与自己合作,也是在暗暗显示自身的能力。 林岩心底微定,又状似随意地补充了另外两家的位置。 听完之后,灰衣男子的手指在粗糙的茶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客官眼光不错,这几处都还算清净。不过,要查清根底,尤其是原主背景、家中人丁、有无仇怨……需要费些功夫。” “需要多少?”林岩知道这是要谈价钱了。 灰衣男子伸出三根手指。“三处宅院,三十两。明日午时,还是这里。” 三十两银子,对于打听消息来说不算小数目,但若能因此找到金条,那便是九牛一毛。 “可以。” 林岩说完之后,本以为对方会像电视里演得地下工作者那般潇洒地起身离去,谁知道这灰衣男子却是纹丝不动,甚至喝完了一杯水中的茶水,又自斟了一杯。 这家伙莫不是要定金? 林岩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推了过去。“这是定金,期待明日的好消息。” 灰衣男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只见他袖袍一拂,桌面上的银子便不见了踪影。 他站起身,依旧是那副平淡无奇的样子。“客官爽快。明日一早,还是此处相见。” 说完,便如同融入人群的水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茶楼。 “天快黑了,可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黑子。” 暮色四合,林岩一路赶回到老王庄,还未走近自家那栋略显孤零的小木屋,一阵莫名的寒意便悄然爬上脊背。 打开院门,安静得有些反常。 “黑子?”他低声唤道。 没有熟悉的扑腾声,只有一道黑影从院角的柴堆后悄无声息地钻出,用头蹭了蹭他的腿。 它口中衔着一块硕大的肉骨头,喉咙里发出低沉而不安的呜咽,一双在昏暗中泛着幽光的眼睛,直直盯着林岩。 林岩心中一凛,蹲下身,接过那根骨头。 入手湿黏,一股异样的肉香混杂着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苦涩气味钻入鼻腔。 他指尖在骨头表面一抹,借着最后的天光,看到一些细微的粉末残留。 凑近再闻,那丝苦涩愈发清晰。 蒙汗药! 有人有这种玩意儿对付黑子,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幸亏黑子有些聪慧,知道这肉骨头轻易吃不得,可保不齐禁不住诱惑,就啃上一口。 一股邪火“腾”地一下从林岩心底窜起,直冲顶门。 他这才刚赚了些银钱,这村里就有人按捺不住,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谋财也就罢了,竟用这等下作手段对付黑子! 他眼中寒光一闪,轻轻拍了拍黑子的头,“好伙计,你再闻闻,能不能寻出那人。” 黑子鼻子在肉骨头上使劲嗅了嗅,尾巴快速摇动了几下。 有戏! 没有片刻迟疑,林岩返身进屋,再出来时,肩上已挎上了他那张铁胎弓,腰间箭壶里插着尾羽整齐的箭矢。 他将那根肉骨头往黑子鼻前一送,低喝道:“闻清楚了,带路!” 黑子低呜一声,鼻翼翕动,在原地转了两圈,随即如同离弦之箭般蹿出院门,沿着屋后一条荒草萋萋的小径向村外奔去。 林岩目光冷冽,迈开大步紧随其后。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一弯残月挂上树梢,洒下清冷微弱的光。 黑子的身影在黑暗中时隐时现,唯有它粗重的呼吸和爪牙踏过草叶的窸窣声指引着方向。 穿过一片稀疏的林地,越过一道干涸的溪床,前方出现了一座早已废弃的山神庙,残破的庙墙在月光下如同蹲伏的巨兽。 黑子在庙门前停下,伏低身体,龇出獠牙,喉间发出威胁般的低吼。 林岩悄无声息地掩到庙墙一侧,凝神倾听。 庙内隐约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焦躁地踱步。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闪身出现在庙门口。 破庙的殿堂内,一个穿着黑衣的精瘦汉子正背对着门口,不时探头向外张望。 此人面生得很,绝非老王庄或附近村落的人。 那汉子听到动静,骇然转身,看到门口持弓而立的林岩,以及他脚下那头目光凶戾的黑犬,脸色瞬间煞白,想也不想,转身就欲从破败的窗棂跃出。 “哼!” 林岩冷哼一声,动作快如闪电。 抽箭、搭弦、开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弓弦震响,一支羽箭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啸音,“噗”地一声,精准地贯穿了那汉子大腿后侧。 汉子惨叫一声,身形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他挣扎着还想爬起,第二支箭已破空而至。 084那是另外的价钱 这第二箭,势头更猛。 这一箭径直穿透那汉子的另一条腿,而后深深钉入地面,箭杆剧烈震颤,将他牢牢“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啊——” 钻心之痛让那汉子发出一阵痛呼,响彻四野。 林岩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去,阴影将他大半张脸笼罩,只有眼中那点寒芒,比今夜的月光更冷。黑子亦步亦趋,堵住了对方的去路。 “好汉饶命!饶命啊!” 汉子痛得涕泪横流,看着步步逼近的林岩和那龇牙的恶犬,魂飞魄散。 林岩一脚踏在他中箭的伤腿上,微微用力,汉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谁指使的?” 林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说错一个字,下一箭,穿喉。” 那汉子疼得几乎晕厥,感受到林岩身上那股经历过战阵的杀气,哪里还敢隐瞒,颤声道:“是…是军中的张大人,张魁!他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来…来药倒您的狗,他说…他说您得了横财,身边就这条狗麻烦…” 张魁? 林岩眉头紧锁,他并未听说过此人,而且似乎也并未得罪过军中之人,不知道对方为何忽然盯上了自己。 “张魁可是黑木军中人?军籍如何?” “小……小的不知,我只知他是黑木军中人,想必是个伍长吧?” “你知道的全都说了?” “小的全说了!真的全说了!” “那你就去死吧。” 一抹寒芒掠过,汉子立刻没了声息。 “张魁,黑木军伍长,”林岩低声默念了几句,心里有了大致猜测。 想必是因为那安宅契的缘故,那冷峰手里的安宅契估计被许多有心人盯上了,这张魁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也不知道军中有多少人眼馋这张安宅契,明儿个一拿到情报,我就立刻去把宅子买下来,以免迟则生变。” 林岩暗暗下定决心,带着黑子连夜进了县城,并将黑子喂饱,带到自己的房中歇息。 而事实上,与林岩猜测的也是差不多。 冷峰因为军功的缘故,获得了这份安宅契,可他本人似乎并无意购置房产,所以张魁已经惦记许久了。 这一份安宅契,至少抵得上二百两银子,他如何不眼馋? 为了得到这张安宅契,这张魁平日里可没少拍冷峰的马屁,甚至请了对方喝了好几次酒,可对方对他仍旧是不理不睬,这让张魁恼恨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他本是草莽出身,行事讲究一个狠辣蛮横,可对冷峰却没法使招。 冷峰是什长,张魁只是个伍长,以下犯上可是军中大忌。 他本以为这张珍贵的安宅契会烂在冷峰这个榆木脑袋的手里,没想到这家伙只是出去喝了一顿就,竟直接将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安宅契转手送给了林岩,张魁的一番苦心直接落空,这让他恼恨无比。 这家伙随虽不敢对冷峰如何,但对付林岩这样一个平头百姓,还是有不少手段。 他直接联系了一个道上的兄弟,据说做事牢靠,鲜有失手的时候。 在张魁看来,这一把肯定能成。 他虽然身在营中,无法立刻得知对方是否得手的消息,但从未想过会有失手的可能。 “明儿个便告假去一趟县城,一旦拿到安宅契,我立刻就去把那处宅子买下。” 张魁之所以如此迫切地想要这张安宅契,主要是因为他早已看好了一处军武巷中的宅院。 他之前当草莽的时候,积累了些许身家,若再加上这张安宅契,便正好可以将那处宅院买下。 一想到这,张魁激动得一夜都没怎么睡着觉。 …… 翌日。 林岩独自前往福运茶楼,那灰衣男子果然如约而至,看到对方脸上挂着的自信笑容,林岩知道对方这是拿到了足够令自己满意的情报。 依旧是店小二过来看茶,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呷了几口茶后,灰衣男子悄然递来一张信封,林岩不露声色地拆开阅读起来。 信纸上的内容,足足有三页之多,分别是三位原主的信息。 信中不但有三位原主的履历过往,性格癖好,甚至连一些与邻里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提及,可谓是相当的详尽了。 林岩仔细翻阅,竟还真的给他找到许多蹊跷之处。 就比方说,那老军伍在退伍前,似乎曾参与过一次剿匪行动,自那以后便因伤退伍,不久后便买下了这处宅子。 林岩粗略估算过,以这老军伍的财力,应该是买不起这样的宅院的,除非对方手里也有一张边军安宅契。 “或者,他手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财富,也说不定。”林岩展开了合理推测。 再比方说,那小商人似乎也并不简单,据说此人在城中的宅院不止这一处,足以显示其财力雄厚,可后来似乎是被债主打上门来,闹得极为难看,这才将数座宅院兜售而出,而后便下落不明了。 “红极一时的富商,最后惨淡收场,保不齐这家伙就在宅院里藏着什么宝贝,等避过这段风头,说不定便可借此东山再起。” 林岩翻到第三页,发现那老儒医生平有些平淡,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乏善可陈,信中的很多篇幅,都是记录着老中医与邻里之间的鸡毛蒜皮,林岩看得都有些犯困。 “三年前,老儒医曾与邻家好友爆发过口角,盖因对方醉酒尿急,在他家院中滋了泡尿……” 看到这里,林岩眉头渐渐蹙起,旋即涌起一抹明悟之色。 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触及了真相,那金条所在之地,似乎已然呼之欲出了。 叩叩! 就在林岩暗自推断的时候,桌对面传来的轻响却是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看向对面,灰衣男子指节轻叩桌面,似乎有些不悦地瞪了自己一眼。 他愕然,旋即反应过来,连忙从怀里掏出约定的尾款,对方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钱货两清,这位老板,若无别的事,在下便告辞了。” 那灰衣男子看了林岩一眼,就准备起身。 “且慢,我还想打听一下,这个老军武,他是否曾在军中立刻战功?” 林岩的推论即将水落石出,他现在还需验证一件事,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推论。 灰衣男子闻言,顿时坐直了身子,但并不言语,林岩也不明所以,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倒是说句话啊? “咳咳,那是另外的价钱。” 灰衣男子见林岩这副木讷的样子,顿时也不端着了,直接吐露了一句。 085金条! 好嘛! 原来这则情报也是要收费的。 林岩知道,自己这个门外汉算是闹了一次笑话,但他依旧不慌不忙,他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茶: “开个价吧。” 灰衣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爽快道: “这个算是半附赠的,只需五两。” 林岩不废话,直接掏出五两银子递了过去。 “那老军伍的确曾立过军功,不过具体是何军功,我暂时不得而知。” 这情报可以说得上是十分模糊,难怪只卖五两银子。 不过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在军中立过军功之人,一般都会将安宅契作为嘉奖,所以足以证明,这位老军伍的确是靠着安宅契才购置下这处宅院的。 “多谢!” 林岩将心中最后的一点疑团解开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 “林老板,您可真是有眼光,这一处宅子虽然面积小了些,屋舍也略显陈旧,可价格却比另外两处便宜了将近两成,您剩下来的这些钱,足够将宅院好好修葺一番,再添置全新的家具也是绰绰有余啊,不得不说,您买这处宅院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在那老儒医的宅院之中,那宅行的嘴皮子动个不停,极力地推荐着这处宅院,丫丫和徐芸则是仔仔细细地查看这处宅院的各处角落。 她们心里大概知道,这里应该就是她们以后的家了,在她们看来,这处宅院可不小,不但比那个小木屋大多了,就连以前的林家也是远远比不上这宅院的半点。 林岩则是不露声色地打量了几眼那株桃树,发现这株桃树根系似乎并不发达,但树根附近的地面突出一块鼓包,的确像是底下埋藏着什么东西。 “林老板,您意下如何?如今这样便宜的宅子可不多了,要是看好了,可得尽快下定了。” 那宅行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适时催促林岩下定。 “我看着还行,娘子你觉得呢?”林岩笑着看向徐芸。 “甚好。”徐芸现在看这处宅子也是越看越满意,丫丫也在一旁默默点头。 “那便下定吧,房契多久能办好?” 宅行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赶忙回道:“动作快一些,今日便可拿到房契。” “可。” 这一处宅子本就便宜,再加上安宅契的折扣,林岩只花了不到八百两的银子。 做成这样规模的买卖,宅行能提到的利钱可有不少,所以他紧锣密鼓地去办了,不出半日,林岩便拿到了房契。 宅行的人贴心地将宅院清扫干净,林岩又提前找来了几个力工,将一应家具搬进宅子后,又换上了一把崭新的铜锁。 “娘子,从现在起,这里就是咱们一家三口的新家了。” 林岩将钥匙放在徐芸手心,惹得娇娘子鼻尖一酸,差点又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能到县城里买房生活,这要是放在以前,那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她拒绝了林岩说要出去吃饭的提议,而是系上围裙,麻利地在灶前忙碌一番,不一会便将一家三口的饭食做好。 “娘子不要太辛苦了,晚上还有要事要办。” 林岩这话让娇娘子立刻脸颊泛红,直到半夜时分,林岩喊着她来到院子里,并且递给她一把铁锹的时候,徐芸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自家男人的用意。 “官人,咱这是要作甚?” “寻宝……”林岩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旋即飞快下铲。 徐芸听见这话,顿时也起了好奇心,小两口就这样在树下卖力挖掘了起来。 寒冬腊月的冻土不好挖掘,小两口合力也挖了好一会,直到铿的一声传来,林岩立刻示意娘子停手。 他俯下身子,将土坑里的浮土拂去,竟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铁箱,他顿时眼前一亮。 “嚯!这分量可真不轻!” 林岩吃力地将铁箱搬出,撬开盖子一掀,黄橙橙的一片立刻映入眼帘。 “好家伙!是黄……” 徐芸下意识惊呼一声,却被林岩及时地捂住嘴巴,可娇娘子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显然内心仍是无比惊骇。 等徐芸平静下来,小两口闷声将沉重的铁箱搬进屋里,一点也不觉累! 将铁箱子里的金条取出,齐刷刷地摆在桌上,盘点出来居然有十根之多! “官人,这些金条得有多少两啊,能值多少银子?” 徐芸已经被面前这些明晃晃的金条晃得眼花了,她只知道这金条很值钱,但具体值多少钱,她根本没数。 林岩略一沉吟,“这一根金条差不多十两一根,如今差不多是一两金换十两银,若是来路不正的,可能只能换八两,粗略估计一下,换个千八百两白银,是绰绰有余的。” 千八百两! 徐芸感觉自己都快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了。 要知道,他们买下这套宅院也才花了八百两不到,而今当晚直接就挖出来这么多金条,等于是自己买了处宅院,不但一个铜板没花,还赚了许多银两。 这可真是寻到宝了! 新买的宅子居然挖出来十根金条,这要不是她亲眼所见,不然说破大天也不会相信的。 “官人,你咋知道这桃树底下埋着金条的?” 徐芸刚刚从收获金条的狂喜中回过神来,旋即就反应过来,询问自家男人是如何得知的。 莫不是这家伙真的有什么神通不成? 林岩笑着将自己从情报贩子那购买情报的经历如实告知,并且转述了灰衣男子提供给他的全部情报。 当然,林岩并没有暴露系统的存在,而是推说自己从别处听说了军武巷桃树下藏有黄金的传闻,可信度极高。 徐芸还是头一次听说情报也能卖钱,在感到讶异的同时,也认真地思索了一番,“从一开始的情报来看,老军武似乎很有能埋藏金条,但他手里有安宅契,基本可以排除可能,不过那小商人和老儒医都有可能,你又是如何断定那小商人家中没有黄金的?” “这个简单,因为经商之人,不会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如果那小商人真有十根黄金,他必定会将其分散在各处藏匿,不然碰上咱们这样的,不就直接给他一锅端了吗?”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有道理。”徐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又补充道,“那你之所以会认定老儒医家中埋藏着黄金,就是因为这位性格温和之人,会因为那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发雷霆,是吧?” “娘子聪慧。事出反常必有妖,想必当初那位邻里,估计就是在这树下撒了泡尿,引得那位老儒医过度紧张了。” 林岩说着,还轻嗅了一下手里的金条,倒是没有任何的意味。 想来也是,这铁箱封闭极严,别说一泡尿了,就是大暴雨也是浇不透的。 “想不到一个老儒医,居然能积攒下如此身家,而且还偷偷摸摸地藏匿在这树下,想必来路也不会太正。” 林岩心里暗暗思忖,想着日后若有机会,还是要再探听一下那位老儒医的事迹,说不定还能有意外发现。 086拜访 “什么?派出去的伙计没得手?还被人杀了?” 张魁听到手下报上来的消息,顿时暴跳如雷。 他本想着林岩不过区区一个平头百姓,想要拿捏对方易如反掌,可没想到这林岩居然还是个狠茬子,把他派出去的人都给做掉了。 “听说那林岩昨儿个就把宅子买了,全家直接搬进了军武巷,动作倒是真快。”一旁的手下赶忙补充道。 “看来这林岩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赶紧就躲进军武巷里了。” 另一个手下推测道。 军武巷宅院的最大好处,便是可以享受到军中的庇护,无论在外有多少仇家,只要躲进了军武巷,便不可再行深入。 如果这林岩要是一直躲在军武巷里不出来,他张魁还真的奈何不得对方。 “难道说,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 “他总得赚钱养家吧?还能一直躲在军武巷里不出来?只要他一冒头,咱们就……” 那手下直接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张魁目光微闪,旋即点了点头。 如果说以前他对于这个林岩还有些克制的话,现在倒真的不必顾忌太多。 现如今鞑子犯边,冷峰已经领兵前去交战,这一战之后冷峰能否活着回来还未可知,更别说还会继续罩着林岩这个毛头小子了。 听说那宋仁西也与林岩关系不错,可他张魁也是伍长,根本不会怕那姓宋的,他只要将那林岩悄无声息抹去,姓宋的也不能怎样。 “你们两个是我最得力的手下,这段日子就留在这县城里,时刻监视林岩的动向,一旦寻到动手的时机,直接把那林岩做了。” 张魁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吩咐两人,那两人嘿嘿一笑,显然也没把这林岩当回事。 与之前派去刺杀林岩的汉子不同,这两人可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军士,战斗力可比那些所谓的打手强多了,两人合力出手,那林岩必死无疑。 “走,咱们这就去军武巷外头守着!” 两个军汉干劲满满地出发了。 …… “娘子,这几日就先带着丫丫在这附近熟悉熟悉,切记不可出了这军武巷的范围。” 经过昨夜之事,林岩总感觉心里不踏实,想不到自己居然无意中就得罪了一位名为张魁的伍长,而且从这张魁的行事风格来看,这是个行事狠辣、不按套路出牌的狠角色,自己不得不防。 为了避免妻女惶恐,林岩并没有将张魁之事告知,徐芸向来是最听林岩的话的,她点点头,“这军武巷里一应俱全,有不少的集市、食肆、布坊,可比老王庄里便利多了,即便一年半载不出去也无妨的。” 林岩转头看向丫丫,丫丫搂着黑子的脖子,语气认真地说道,“嗯,爹爹,有黑子陪丫丫玩,丫丫也不会出去乱跑的,爹爹你就放心吧。” 林岩笑了,“黑子是条好狗,我很放心。” “对了,官人,你今儿个还要上山吗?” 徐芸记得以前听自家男人说过,搬到县城之后,距离大边山北坡反而更近了些。 而先前在老王庄的时候,他去的都是大边山南坡,相较于南坡来说,北坡的物产更为丰富。 北坡不但有更多的草药野兽,还有矿藏和大河分布,正是因为这些资源禀赋,桐武县城才得以繁荣起来。 徐芸知道自家男人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所以这才有此一问。 林岩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几日更新出来的情报,大多数都是些南坡附近的药田情报,价值一般。 “这些白色品质的情报现在已经有些鸡肋了,还是拿来卖钱更为划算一些。” 现在林岩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了情报交易领域,用情报换钱明显是白色情报的最佳处置方式。 “今日便不上山了,我们刚搬来此处,不如先拜访一下邻里,以后多少可以有个照应。”林岩的话立刻得到了徐芸的同意。 以前在村头小木屋的时候,四周根本就没什么邻里,有时候家里进贼了都不知道,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能够跟邻里处好了关系,可比那几家子没良心的血亲还要管用。 “既然是拜访的话,咱们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带点什么好呢?” 徐芸四下看看,神色忽然有些窘迫,他们这初来乍到的,手里好像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带两斤上好的木炭便是了。” 如果说现在整个县城里谁家最不缺炭,林岩应该是排的上号的。 这县城里的木炭虽然一直都有供应,但因为消耗也大,所以木炭也是好东西,而且今日价格连日上涨,更是凸现出了其稀缺性。 带上一捆木炭,林岩携着妻女敲响了隔壁邻居的院门。 敲响院门后,不多时,门扉“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妪探出头来,她衣着朴素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眼中带着几分谨慎,却也难掩和善。 “你们是……”老妪打量着林岩一家。 林岩拱手,语气恭敬:“婆婆安好,我们是昨日刚搬来隔壁的,姓林。特来拜会邻居,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递上。 老妪见林岩举止有礼,身后跟着的妻儿也面带善意,眼中的谨慎消散了几分,连忙打开门:“哎呦,是新邻居啊,快请进,快请进,老婆子姓韩,当家的姓胡。”她侧身将林岩一家让进院子。 院子不算大,但收拾得极为利落,墙角摆放着一些练力气的石锁。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院中正在演练刀法的一位老者。 老者身形干瘦,却站得如同崖边青松,脊背挺直。 他手中握着一柄朴刀,刀光闪烁,正一遍遍地演练着劈、砍、撩、挂等基础动作。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缓慢,但每一刀都带着一股沉凝的力量感,刀刃破空发出沉闷的呼啸,招式简洁,却透着一股沙场磨砺出的杀伐之气。 老者面色严肃,眉头紧锁,对林岩一家的进来恍若未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刀法世界里,将他们晾在了一旁。 韩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当家的就是这个脾气,练起刀来什么都顾不上,你们别见怪。” 087刮目相看 站在林岩一旁的徐芸忙表示无妨。 “嘘,别打扰了老爷子练刀。” 林岩看了那老者几眼,目光顿时郑重起来。 他虽不懂刀法,但也能看出这老者招式之间那种千锤百炼的功底,以及那隐含的、仿佛经历过尸山血海般的气势。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儿,而是一个真正经历过战场的老军武。 林岩心中暗凛,随即涌起的是一股念头:要是能跟这老者习练刀法就好了。 他的箭术不俗,对付野兽是真的厉害,可若是面对会武的人,往往需要近身搏杀,若掌握一门精湛的刀法,便多一份活下去的资本。弓箭远攻,刀剑防身,若能学得这老者的刀法,自身实力必将大增。 他耐心地站着,默默看着老者将一整套动作演练完毕,收刀而立,气息仅是略微粗重了些许。 直到这时,胡老者才仿佛刚看到院中多了几人,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带着审视,依旧没什么表情。 韩婆婆赶紧上前:“当家的,这是隔壁新搬来的林小哥一家,特地来拜访的。” 林岩上前一步,再次拱手:“晚辈林岩,见过胡老丈。刚见老丈演练刀法,气势沉雄,晚辈佩服。” 胡老者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态度冷淡。 林岩不以为意,将带来的礼物送上,他手里的木炭质地上乘,还是十分拿得出手的。 “这天寒地冻的,这点木炭虽少,但耐烧无烟,聊表心意。” 韩婆婆一见那木炭,脸上顿时露出真切的笑容。 军武巷虽然物资不缺,但这样的好木炭却是不好买到的。 尤其是近日来木炭价格一直上涨,她家里的木炭也是不多的。 “哎呦,林小哥太客气了,这…这怎么好意思……”她连连道谢,对林岩一家的好感倍增。 就在韩婆婆接过东西,因喜悦而微微激动时,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脸色也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林岩心中一动,仔细观察了一下韩婆婆的气色,开口道:“婆婆,晚辈观您面色,似乎有些肺燥气虚,您这咳疾,可是老病根了?” “可不是吗?以前孙老在的时候,哦,孙老就是你家宅子的原主,他也曾给老婆子我看过脉,开过几副方子,可这老病根却是一直不见好,咳咳!” 韩婆婆苦笑说着。 林岩略一思索,便回忆起了爷爷那本药经之中的一个方子,似乎与韩婆婆的病症颇为吻合。 “婆婆若是信得过,晚辈或可试配一剂方子,或许能缓解一二。” 此言一出,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胡老汉,目光骤然凝聚在林岩身上,那眼神如同鹰隼。 老妻的咳疾是多年的老毛病,一到天气转凉或情绪激动就容易犯,请过几个郎中都效果不佳,是他的一块心病。 “你懂医术?”胡老者的声音依旧干涩,但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林岩谦逊道:“不敢说懂,只是家中曾传下几个调理身体的土方,对咳喘之症有些效用。” 胡老汉盯着林岩看了片刻,似乎是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最后沉声道:“那…便有劳了。” 林岩点头应下,带着妻女告辞。 回去后,他立刻翻找出存放家中的药材,根据药经上的记载,精心配了一剂有润肺化痰、平喘止咳功效的草药,而后将配好的草药送去。 胡老汉见林岩这么快就把药草调配好了,心头不禁大失所望。 “这小子还是太过急功近利,如此仓促调配的药剂,想必根本无法对症。” 他暗暗摇头,看来自己还是高看对方了。 韩婆婆道了声谢,将信将疑地煎服了。 翌日,情报更新之后,林岩的脸色颇有些难看。 【今日情报已更新!鞑子犯边,黑木军什长以上级别的军伍带兵出营杀敌,战况焦灼。(绿色情报)】 什长带兵出营,看来这一次的鞑子恐怕真是来势汹汹,也不知道冷峰能否安然归来。 “这几日看来还是别出去瞎转悠了。” 没了冷峰的节制,想必那张魁应该还在打自己的主意,他的手或许伸不到军武巷中来,但说不定派人就在暗处盯着自己。 事实证明,林岩的猜测又一次应验,张魁的那两个手下盯梢足足一整天,也不见林岩的踪迹,不禁有些丧气。 胡老汉家。 “管事了!这药真管事了!”韩婆婆起床之后觉得整个人身子都爽利了许多,不但咳嗽的症状减轻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没想到这才一剂药下去,当晚咳嗽便减轻了大半,昨儿个夜里也能睡得也很安稳。 效果立竿见影! 叩叩叩! 不一会,林岩家的院门被敲响,林岩有些疑惑地前去开门,没想到居然是胡老汉。 “胡老?有事么?” 胡老汉那古板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少有的激动之色,甚至主动冲林岩拱了拱手。 “林小哥,你那方子,有效!”韩婆婆拉着林岩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胡老者虽话不多,但也郑重地向林岩道了谢。 韩婆婆更是盛情邀请林岩一家子到家中做客,准备了一大桌子的丰盛饭菜款待林岩。 “林小哥这医术可比那孙大夫还要精湛,老婆子我这下或许能多活几年了。” “昨儿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林小哥莫怪,老头子我给你赔不是了。” 听着这话,林岩不禁汗颜。 他哪里懂什么医术,全靠爷爷那本药经撑起来的场面啊。 不过,这药经当真也是不俗,其上记录的房子乍一看似乎平平无奇,但似乎都颇为灵验,只可惜只有半部药经,若是能将整部凑齐,说不定自己真能顶半个大夫。 “林小哥这样的恩情,老夫不能不报,你说吧,需要老夫做什么,老夫一定义不容辞。” 与胡老汉熟络之后,林岩才发现这老汉竟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当即措辞了一下,直接道出了想要跟其学习刀法的心思。 胡老汉抬眸看了林岩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练刀,苦。” “晚辈不怕苦。” “既如此,明日卯时,来我院中。” 说罢,胡老汉便抬眼示意了一下自家婆娘,起身背着手回家去了。 “太好了,能跟老爷子习练刀法了。” 林岩不禁有些激动。 088出师 腊月的军武巷,呵气成霜,滴水成冰。 天色未明,整个巷子还沉浸在破晓前最深的寒意里,唯有呼啸的北风卷着零星雪沫,刮在脸上如同小刀片一般。 “吱呀——” 林岩推开自家院门,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他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毫不犹豫地走向隔壁小院。 胡老丈早已站在院中。 老者依旧是一身单薄的旧袄,仿佛感觉不到那刺骨的寒冷。 他身形挺直,静静地立在清冷的曦光中,手中握着那柄陪伴他不知多少年月的朴刀。 “来了?”胡老丈的声音比这寒风更硬。 “是,老丈。”林岩肃然应道,走到院中空地,脚下是冻得硬邦邦的土地,透着寒意。 没有多余的寒暄,胡老丈直接开始了今日的传授。 “刀,百兵之胆。沙场之上,花哨无用,唯快、准、狠、稳四字。”他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冻土上,“今日,练‘劈’!” 说罢,他缓缓举起朴刀,动作凝练至极,随即猛地向下劈落! “呜——!” 刀锋破开寒冷的空气,发出一声短促而沉重的闷响,仿佛要将面前的寒气都一分为二。动作干净利落,全身的力量在瞬间凝聚于刀刃,没有丝毫浪费。 “看明白了?”胡老丈收刀,看向林岩。 林岩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点头,抽出自己的腰刀,依样画葫芦,用力劈下。动作看似相似,却显得僵硬而散乱,刀风嘶哑,远不如胡老丈那般凝聚有力。 “哼!” 胡老丈冷哼一声,走到林岩身后,伸出干瘦却如同铁钳般的手,拍了拍他的腰、腿、手臂。 “力从地起,发于腿,主于腰,贯于臂,达于刃!你肩膀耸什么?腰是断的吗?下盘虚浮,如何发力?” 他的指点毫不客气,每一个字都一丝不苟。林岩赶忙按照纠正,调整姿势,再次挥刀。 一遍,两遍,十遍,百遍…… 腊月的清晨,天色渐渐由墨蓝转为鱼肚白,温度却仿佛更低了些。 林岩的额头、鬓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汗水刚渗出,很快就在眉毛和发梢结成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他呼出的白气浓重如雾,每一次挥刀,都觉得手臂酸痛,腰背如同灌了铅,冻得麻木的指尖几乎要握不住刀柄。 胡老丈就站在一旁,如同冰冷的石雕,目光锐利地捕捉着林岩每一个细微的错误。 “手腕角度还不够!” “步伐跟上!你是木头桩子吗?” “呼吸!呼吸要配合出刀!乱喘什么气!” 他的呵斥声和刀刃破空的声音,成了这寒冬清晨唯一的回响。 偶尔,韩婆婆会从屋里探出头,手里端着一碗冒着微弱热气的温水,心疼地看着在院中苦练的林岩,又看看面冷如冰的丈夫,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温水放在院中的石墩上,又默默退了回去。 练到后来,林岩只觉得挥刀的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他咬着牙,脑海里只剩下胡老丈那简洁而充满力量的一劈,以及那四个字——快、准、狠、稳。 终于,在不知第几百次挥刀后,胡老丈淡淡开口:“可以了。” 林岩闻言,手臂一软,腰刀差点脱手,他勉强用刀拄着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白色的哈气在他面前剧烈地翻腾。 “水……” 林岩渴得不行,端起石墩上的水便大口喝了起来,碗里的水几乎结了冰碴,他也喝得停不下来,实在是太累了。 “你回去再熟悉熟悉招式,明日继续。” 胡老汉冷硬的声音传来,可看向林岩的眼神中却是透着赞赏。 这林岩看上去年纪轻轻,可学刀法却是上手很快,假以时日,这后辈的刀法恐怕会在自己之上。 半月时光。 在胡老丈毫不留情的操练和腊月寒风的洗礼下,匆匆而过。 林岩每日卯时即至,挥刀不止,从最基础的劈、砍、撩、挂,到简单的步伐配合,虽远谈不上登堂入室,但原本略显生涩的动作已变得流畅许多,发力技巧也初窥门径,腰腿臂膀协调发力,一刀挥出,已能带起清晰的破风声,算是小有成就。 他身上那股原本略显内敛的气质,也平添了几分刀锋般的锐利。 “前辈,今日我要出城办些事情,晚些再来找您请教。” 结束完当日的训练之后,林岩向胡老汉告了个假,胡老汉咧嘴一笑,“你尽管去把,如今我也是没啥可教你的了,算是出师了。以你现在的刀法,说出去已不会堕了老夫的名头。” 他冲着胡老汉深深鞠了一躬,旋即在老汉那赞赏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看着林岩远去的背影,胡老汉忍不住露出笑意,呵呵叹道:“像,太像了,跟老夫年轻的时候太像了……” “你这老头子好不要脸,你年轻的时候哪有林小哥这般俊朗。” 韩婆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揶揄说道。 …… 林岩背着那张用粗布包裹的长弓,腰挎经过半月磨砺、刃口泛着冷光的腰刀,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大步走出了军武巷。 他并未察觉,巷口对面一处茶棚的阴影里,两双如同毒蛇般的眼睛,在他身影出现的瞬间便牢牢锁定了他。 这两人,正是张魁派来、苦守了半月有余的两名军汉,赵六和孙七。 这半月,他们轮流盯梢,几乎要将这冰冷的墙角坐穿,此刻见到目标终于现身,眼中顿时爆发出嗜血的凶光。 “妈的,这缩头乌龟总算出来了!这半个月,熬死老子了!”赵六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压低声音骂道。 孙七较为沉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阴狠道:“跟上,找个人少的地方动手。他背着弓,小心些。” 两人如同鬼魅,远远缀在林岩身后,借助街边摊位和行人遮掩行踪。他们知道这林岩手里有过人命,一时间也不敢跟得太近,行动也更加谨慎。 林岩先是去食肆吃了些饭食,又看似随意地在几个杂货铺转了转,仿佛真的只是寻常闲逛。 但他的心神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眼角的余光不时扫过身后。 经过半月非人的训练,他的感官和对环境的洞察力都提升了不少。 在穿过一条相对僻静、连接主街与另一条巷弄的短巷时,他敏锐地捕捉到身后那两个若即若离的身影,以及他们身上那股不同于寻常百姓的、带着血腥气的戾意。 “果然还是来了。” 林岩心中冷笑,脚步不停,却暗暗调整了呼吸,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腰刀旁,左手则悄然摸向了背上的弓袋。 他故意加快步伐,拐进了短巷深处,这里堆放着一些杂物,行人罕至。 赵六孙七对视一眼,知道机会来了! 089刀法 “动手!” 孙七低喝一声,两人同时拔出腰刀,如同扑食的饿狼,猛地加速冲向巷子深处的林岩,刀锋在冬日微弱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然而,就在他们冲入巷子,距离林岩尚有十余步时,前方的林岩仿佛背后长眼,骤然转身! 同时转身的,还有那张已然拉满的强弓!弓弦之上,一支冰冷的箭簇正对准了他们,林岩的眼神比箭簇更冷。 “不好!”孙七心头巨骇,想要闪避已然不及。 “嘣!” 弓弦震响,箭若流星! 这一箭,快!准!狠! 目标直指冲在前面的赵六咽喉! 赵六只觉眼前黑光一闪,喉咙处便传来一阵剧痛和冰凉,所有的前冲力道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徒劳地用手捂住那支贯穿了他脖颈的箭杆,嗬嗬两声,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积雪和尘土。 一箭毙命! 孙七被这突如其来的精准射杀吓得魂飞魄散,但他毕竟是战场老兵,反应极快,见同伴身死,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凶性大发,借着前冲的势头,嘶吼着挥刀扑向林岩,试图近身,让弓箭失去作用。 “给老子死!” 孙七面目狰狞,刀光直劈林岩面门。 面对这亡命一击,林岩眼中毫无惧色,反而闪过一丝期待。 半月苦练,正需实战检验! 他毫不迟疑地将长弓往地上一扔,右手瞬间握住了腰刀刀柄。 “锃——” 腰刀出鞘,带着半月来磨砺出的寒意。 他没有选择硬接,而是脚下步伐一错,身体微微侧开,正是胡老丈强调的避实就虚。同时,腰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不是格挡,而是直撩孙七持刀的手腕! 这一下变招出乎孙七意料,他急忙回刀格挡。 “当!” 两刀相撞,火星四溅。 孙七只觉得手腕一震,心中更是惊骇,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刀法也如此刁钻! 他怒吼连连,刀法展开,尽是战场上搏命的招式,狠辣迅捷。 林岩初时应对还有些生涩,全靠半月来打下的基础和超乎常人的冷静周旋。 他谨记胡老丈的教导,步伐稳健,刀随身走,不拘泥于固定招式,只在关键时刻挥刀格挡或反击,每一次碰撞都让他对刀法的运用多一分理解。 巷中刀光闪烁,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积雪被踩得泥泞,墙壁上留下了道道刀痕。 孙七越打越心惊,他发现这小子的刀法在实战中竟在飞速进步,从最初的稍显慌乱,到后来的沉稳应对,甚至偶尔反击的那一刀,已然带着几分凌厉的杀伐之气。 久攻不下,孙七心中焦躁,卖个破绽,诱使林岩进攻,随即一招凶狠的直刺,直奔林岩心口! 这是他压箱底的杀招,不知多少敌人死在这一招下。 然而,林岩似乎早有预料。 面对这致命一击,他不退反进,身体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侧移,让那刀尖擦着胸前的棉袄刺过,同时,他手中的腰刀借着前冲之势,由下而上,猛地一记斜撩! “噗嗤!” 刀锋精准地划过孙七的脖颈! 孙七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眼中的凶狠和焦躁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颈间涌出,染红了脚下的雪地。 “这刀法,好像也是军中刀法……” 他死死盯着林岩,似乎想不明白,一个半月前还被张魁视为可随意拿捏的平民,为何会有如此精湛的箭术和这般狠辣的刀法。 这刀法看上去似乎就是普普通通的军中刀法,可没想到在这林岩手中,居然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 带着浓浓的不甘,孙七的身躯颤抖了几下,生机彻底断绝。 林岩收刀而立,胸口微微起伏,看着孙七缓缓软倒在地,眼神冰冷。 他抹去溅到脸上的血点,感受着刀柄上传来的余震和体内急速奔流的气血。 说起来,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可这样近身拼刀肉搏的经历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啥的两个军伍,他非但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反倒是浑身激动得微微战栗。 “他娘的,老子可能就是天生的上战场的料,生死厮杀间的感觉很像我上一世挑战各种极限的刺激感。” 林岩快速在两人身上一阵摸索,居然搜出两幅质地极佳的皮质内甲。 “幸亏刚才攻击的都是咽喉的致命伤,不然真要在阴沟里翻了船……” 感受了这两幅皮甲的防御力之后,林岩不禁暗暗后怕。 有了这皮甲的防护,即便是他也难以一刀破开对方的防御,可对方手里的刀却可以轻易在他身上戳出几个血洞。 这就是甲胄的威力。 尤其是在只有冷兵器的时代,甲胄的存在简直就是降维打击,一个甲士的战斗力抵得上三个未着甲的士兵,绝对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 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在古代,私藏甲胄可是重罪,林岩一次性就得了两副内甲,这下可是赚大发了。 “这还得多谢那位素未谋面的张魁,这一照面就送了我两副内甲,这两层内甲……我都穿上!” 林岩没有犹豫,麻利地将两层内甲叠穿在身上,安全感顿时爆棚。 他一脸轻松地走出小巷,径直朝着城外走去,只留下两具渐渐冻僵的尸体。 无缘无故死了两名军伍,那张魁想必也是不好向上面交代,而且这两人身上的甲胄都丢了,或许张魁会因此被降罪也说不好。 不过这不是林岩要操心的事,一切的苦果,都是那张魁自找的。 林岩顺利出了城,然后在城门外的告示栏前微微驻足。 【近有城外西山,惊现恶虎,白额吊睛,凶悍异常。连日来,伤及过往行商、樵夫十余众,为祸甚烈,民皆惊惧,路绝商旅。此獠不除,乡里难安。 兹特榜示悬赏:凡有勇力之士,能射杀或剿除此虎者,无论本外地籍,一经查验属实,赏官银一千两,绝不食言。 望四方豪杰、猎户英杰,为民除害,揭榜建功!】 告示上的一千两赏银,吸引了不少像林岩这般的青壮汉子,可真有胆量敢去打虎的,似乎为数不多。 而林岩此番出城,所为的就是那头伤人的猛虎。 他的情报系统之中,早就有过相关的情报,而且还是绿色品质的情报。 “按照情报来说,那头猛虎应该就在霞云岭一带栖息,且让我前往会上一会。” 090猛虎 大边山脚下,往日寂静的山道此刻竟显得有些热闹。 林岩背着弓,挎着刀,独自走在进山的路上。 没走多远,便陆续遇到了好几拨同样冲着千两赏银而来的人。 最显眼的是一支约莫七八人的狩猎队,个个身着皮甲,装备精良,背着硬弓强弩,腰挎猎刀,神情倨傲,显然是县城里以此为生的专业猎户。 他们步伐整齐,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山林,仿佛猛虎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另一拨则是五六个穿着公门号服的衙役,由一名班头领着。 他们虽不如狩猎队专业,但胜在人多势众,带着沉重的锁链大网,一路上咋咋呼呼,声音传得老远。 还有一伙人,穿着杂色衣衫,但眼神凶狠,腰间鼓鼓囊囊,彼此间用隐语交流,一看便是城里的帮派人物,想来是看中了这笔横财。 而更多的,则是像林岩这般的独行汉子。 这些人或是身手不错的独行客,或是三两人结伴的乡下猎户,大多衣衫朴素,武器也五花八门,脸上神色复杂,多数都带着对赏银的渴望和对猛虎的忌惮。 林岩不欲太过引人注目,便不动声色地混入了这些零散行人的队伍中,默默前行,耳朵却仔细捕捉着各路人马的交谈。 “听说了吗?那大虫可不一般!”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独行汉子对同伴低语,“光是那张虎皮,品相完好就能值数百两!还有那虎骨、虎鞭,都是城里药铺抢破头的好东西,价比黄金!算下来,可不比官府的赏银少多少!” “嘿,可不是嘛!要不然能引来这么多人?”他同伴咂咂嘴,“王记药铺的掌柜私下放了话,谁得了虎骨,他愿意出高价!” 旁边狩猎队的人听到议论,不屑地冷哼一声:“一群土包子,就知道盯着那点零碎。千两赏银才是大头!那大虫凶得很,别银子没摸到,先把小命搭进去。” 衙役那边也有人嚷嚷:“都机灵点!看到老虎先发信号,别他妈自己逞能!这头功,自然是咱们衙门的!” 帮派中人则阴恻恻地笑着:“各凭本事吧,到时候手快有,手慢无,嘿嘿。” 众人议论纷纷,无不将猛虎视为一笔移动的巨大财富,言语间充满了贪婪和志在必得。 不过令林岩有些啼笑皆非的是,这些人在志在必得的同时,也互相提防着彼此,一时间众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至于说像于林岩这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独行者,那些装备精良的队伍连正眼都懒得给一个,只当他们是来碰运气的炮灰。 林岩不露声色地将那些人议论的话听在耳中,心中了然。 这大虫浑身是宝,算上赏银的话,价值远不止千两,这也难怪会有这么多人铤而走险。 大队人马吵吵嚷嚷地进了山,沿着野兽痕迹和之前受害者遗留的线索搜索,一路深入山中。 人多胆气壮,但也太多嘈杂。 起初还能找到些老虎活动的蛛丝马迹,但随着深入山林,线索却断了。 就在众人分散寻找,有些焦躁之际,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两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啊——!” “救命!虎…有虎!” 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悚然一惊,迅速朝着声音来源围拢过去。 只见一片狼藉的灌木丛中,两名走在最前面的独行猎户已倒在血泊中,喉咙被利齿咬穿,死状极惨。 现场留下巨大的虎爪印和拖拽的痕迹,雪地上的血痕触目惊心。 “放箭!快放箭!在那!” 不知谁喊了一声,将众人的目光引至一处茂密的树丛。 只见那头猛虎如山石般静伏,斑斓毛色隐在树丛之后,不仔细观察的话,还真发现不了。 那猛虎虎首硕大如斗,一双慑人的吊睛琥珀瞳,正冷冷地扫视众人。肩胛如山丘隆起,前肢粗如柱,爪钩缩在雪色毛丛中,仍在地面留下浅坑。 长尾如钢鞭横陈草间,仿佛随时可以发动进攻一般。 仅仅是远远地与之对视,便让人不自觉畏惧,百兽之王的气势可见一斑! 咻咻咻! 狩猎队和几个反应快的弓手立刻朝着树林晃动处乱箭齐发。 只听得一声愤怒低沉的虎啸,一道黄黑相间的巨大身影在林木间一闪而逝,速度极快,但隐约可见其后臀部位插上了一支箭矢。 “射中了!它受伤了!”有人兴奋大叫。 “追!它跑不远!” 众人精神大振,以为胜券在握,纷纷沿着血迹和踪迹追去。 然而,那老虎极其狡猾,三转两绕之后,血迹竟然在一片乱石坡前消失了。 众人分散开来,在附近搜索了半晌,却一无所获,那猛虎如同凭空蒸发了一般。 “妈的,跑哪儿去了?” “肯定躲起来了,大家散开找找!” “北坡这么大,怎么找?” 就在众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争执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林岩却悄然脱离了人群。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片乱石坡。他的目光没有追随那些凌乱的血迹和脚印,而是落在了一些极其细微的痕迹上——几片被蹭掉的苔藓,石缝间几根不易察觉的黄色虎毛,以及一丝几乎被风吹散的、属于猛兽的独特腥臊气。 这些痕迹,指向的并非是众人认为老虎可能逃窜的茂密山林,而是通往侧后方一处看似无路、植被异常茂盛的山坳。 那里,正是情报系统中提及的,大边山北坡中最险峻、最易被忽略的霞云岭方向。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条隐蔽的路径,独自向着猛虎真正的藏身之处,摸了过去。 “那小子一个人往霞云岭那边去了,该不会以为老虎会跑到那边吧?” “还是太年轻了,那猛虎受了伤,定然不会走远,这小子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有几人注意到林岩的动静,但心里都没把林岩当回事,他们只当这小子是来山里碰运气来的。 对于这些人有些异样的目光,林岩也是直接无视。 那老虎也不是脑子坏了,看到你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除非是活腻了才会过来犯险,眼下这畜生受了伤,第一反应绝对是回到自家老巢休养生息。 “趁他病,要他命!”林岩握紧了手中的铁胎弓,悄然朝着霞云岭方向迈进。 091好兄弟 霞云岭光线幽暗,两侧崖壁陡峭,行之艰难。 山风拂过,冷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那是血腥味和野兽特有的腥膻气混合的味道。 “那畜生刚刚经过此处,得小心点埋伏,别再阴沟里翻了船……” 林岩屏息凝神,压低了呼吸声,悄无声息地向深处摸去。 行了约莫数十丈,前方豁然开朗,四下观望,竟是一处被岩壁环抱的死谷。 谷底乱石嶙峋,而在最深处一个浅穴旁,那头庞然大物正背对着他,低头舔舐着伤口,地上躺着一支带血的箭矢——正是之前混乱中射中这老虎的那支。 这畜生居然懂得将箭矢拔出来? 先前只是惊呼一撇,如今近距离看到这头猛虎,才发现这玩意儿简直就是天生的杀戮机器。 这头猛虎身长几近一丈,肩高体阔,皮毛斑斓,纵然受伤,那股百兽之王的凶戾之气依旧迫人心魄。 它肌肉虬结,一边舔舐伤口,一边目露凶光。 这是最危险的时候,也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他毫不犹豫,闪电般摘弓、搭箭,正要开弦,忽地听见山谷外传来一阵骚动。 “快看!那畜生躲到这来了!” “他娘的,没想到咱们哥几个走迷路了,居然能撞见这样的机缘!” 听见声音,林岩心中猛地一沉,硬生生止住了即将扑出的身形,将身体更深地埋入灌木与岩石的阴影之中,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向声音来处。 只见三个分别手持钢叉、猎刀、强弓硬弩的汉子,如狼似虎地冲入了山谷。 听他们的话音,似乎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正是那头斑斓猛虎! 那猛虎被惊扰,豁然起身,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声浪滚滚,震得四周积雪簌簌而下。 “该死的畜生,死到临头还敢咆哮!” “再叫唤一声,一会扒了你的皮!” 猎户们经验老道,分工明确。 其中一名持盾握刀的壮汉在前方吸引猛虎注意,悍不畏死地与之周旋。 而手持长柄钢叉的汉子则从侧翼伺机突刺,试图限制猛虎的行动。 更有弓弩手占据高地,箭矢如雨点般射向猛虎的要害。 林岩躲在岩石后面,看着三人彼此配合着杀向猛虎,而那猛虎见到仅仅是来了三人,登时也被激起了凶性,眸中凶光大盛。 它扑击如闪电,爪风呼啸,一爪便将一面厚木盾牌拍得粉碎,持盾汉子吐血倒飞。 钢尾横扫,如同铁鞭,直接将一名试图靠近的猎户扫飞出去。 可却被那持弓汉子背后偷袭,又是一箭射中脊背,鲜血直流。 那猛虎吃痛,顿时放弃追击两人,径直朝着那远处放箭的汉子扑来,那汉子似乎早有防备,快速退后拉开距离,与此同时咻咻又是两箭射出。 仓皇之中一箭射空,另一箭则是命中猛虎后腿,使其移动速度顿时大减。 “二哥好箭法!趁现在,拼了!” “杀了这畜生,赏银就是我们的!” 那两个汉子见状顿时大喜,纷纷挥刀朝着那猛虎劈砍而去。 “好兄弟,你们拖住这畜生,我来射杀它!” 吼! 那猛虎也大吼一声,朝着二人扑杀而来,战斗登时变得惨烈起来。 林岩眼眸一缩,这老虎已经被彻底激怒,只怕不杀死一两人是不会罢休的。 一时间,怒吼声、虎啸声、兵刃碰撞声、临死前的惨嚎声在山谷中回荡,血腥气浓郁得令人作呕。 那猛虎虽勇,但终究寡不敌众,身上插了数支箭矢,动作明显迟缓,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 而猎户们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地上已躺倒了一人,剩余的汉子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气喘吁吁,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二哥快来助我,你我二人合力砍杀了这头畜生!” 那汉子明显已经体力不支,不断呼喊着远处那位持弓汉子,可那汉子依旧是远远地在外围周旋,仿佛根本就没听见那汉子的呼喊一般。 “二哥!你莫非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在这里不成?” 那汉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大声喝问道。 “你口口声声的好兄弟……这就是好兄弟吗?” “嘿嘿,三弟,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若是你我合力击杀此虎,我也只能得五百两赏银,若是我独揽赏银,那不就是一千两吗?” 那被叫做二哥的汉子嘿嘿冷笑,顿时让那汉子心头一凉。 他低头瞥了一眼一旁大哥的尸体,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一般。 “你他娘的要遭报应的!” 那汉子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感情这厮一开始就是要让自己跟大哥当肉盾,现在大哥死了,他也难活了。 他一咬牙,登时便要与那猛虎拉开距离,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道破风声,他只觉得小腿一痛,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那汉子低头一看,顿时头皮一麻,暗道一声坏了。 只见他的小腿之上,一根羽箭深深没入,直接将小腿整个贯穿,现在他别说杀虎了,就连自保都难了。 吼! 那猛虎本就恼恨人类,现在瞅准了时机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扑上来就开始撕咬那汉子,惨叫声登时响彻整片山谷。 “啊!孙二牛,你不得好死!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 嘎巴一声,猛虎咬断了那汉子的咽喉,其口中的咒骂声也戛然而止。 “嘿嘿,小三子,你要是跑了,谁来给二哥我当挡箭牌呢?” 那持弓汉子一脸的得意之色,旋即稳稳地张弓搭箭,一箭命中了那猛虎的右眼,箭矢深深贯穿而入。 轰! 本就受伤不轻的猛虎,如今遭了这一箭,身子晃了晃便轰然倒地,那汉子谨慎地又补了几箭,旋即嘿嘿一笑,一步步靠近那头出气无多的猛虎。 “一千两赏银,还有这具虎尸,都是我孙二牛的了!” 饶是他心机颇深,此时也忍不住心情激动。 就在他距离猛虎不过五步的距离时,那猛虎猛地起身,那双铜铃般的独眼瞬间锁定了孙二牛,猩红的瞳孔里燃烧着暴虐的杀意! “艹……” 孙二牛骂了一句,转身就要跑开,却忽觉小腿猛然一痛,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脑袋都被磕破了一个大口子! 他下意识朝着小腿看去,只见一根羽箭正精准地嵌入腿中,鲜血汩汩直流! 他心头顿时一沉。 刚才他正是用这一手暗害了自己的兄弟,哪成想一转眼就被人用同样的招式坑了一把,这下完蛋了,小命要搭进去了。 “他妈的是谁暗算老子?” 下一刻,那庞大的身躯已化作一道黄色腥风,朝着孙二牛猛扑过来,嘎巴一口咬掉了他的脑袋! 092抢夺 那猛虎一口咬死孙二牛之后,速度丝毫不减,径直朝着身侧一拧,下一刻,一道羽箭落下,正好是刚才虎兽停留的位置。 “该死!这畜生提防着我呢!” 林岩心头一凛,深知这畜生绝不可力敌! 他脚下急错,飞快地向侧后方掠去! 猛虎猛扑过来,竟爆发出丝毫不逊先前的速度,朝着林岩追击而来。 咻咻咻! 林岩暗骂了一声,飞奔的同时还不忘搭箭射出,只是这样的准头和力度无法保证,射了好几箭都没能命中对方,反倒是因为双方速度上的差距而被渐渐追了上来。 “当初武松打得就是这玩意儿?这合理吗?” 林岩觉得背后腥风大起,生死间的危机感让他肾上腺素飙升,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而那头猛虎似乎也终于有些力竭,奔袭了一段距离后居然速度稍减。 他跑得腿肚子都要转筋了,刚要喘口气就感觉背风呼呼一阵风声! 猛虎铁鞭似的长尾已然横扫而至,带着呼啸的风声! 林岩急忙一个矮身,虎尾擦着他的脑后扫过,吓得他魂儿都要冒出来了。 一击不中,猛虎人立而起,双爪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拍下! 林岩狼狈翻滚,原本脚下的岩石被虎爪划出数道深痕! 这孽畜明显受伤不轻,却还是凶猛如斯! 林岩心知远程射杀猛虎已无机会,跑路也是逃不脱的。 他果断弃弓,就着翻滚之势,“锃”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冷锋腰刀! 猛虎见连续扑击不中,狂性更炽,再次低吼着冲来,但林岩却是敏锐地察觉到,这家伙的速度还是因伤势略受影响。 林岩目光一凝,捕捉到这稍纵即逝的破绽! 他不退反进,在猛虎扑至身前,利爪即将临体的刹那,身体猛地向侧下一滑,双臂骤然发力,腰刀贴着地面,自下而上,狠狠撩向猛虎相对柔软的腹部! 噗嗤—— 刀锋入肉!一道血线瞬间飙射而出,溅了林岩一身! 吼呜—— 猛虎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痛嚎,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而失控,重重撞在旁边的岩壁上,震落无数碎石。 但它生命力极其顽强,受此重创,反而凶性达到顶点,不顾腹部血流如注,翻身再起,张开血盆大口,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朝着刚刚起身、立足未稳的林岩脖颈咬来! 獠牙森冷,腥风扑面! 生死一线间! 林岩避无可避,眼中狠色一闪,将半月苦练的力气与浑身血气贯注右臂,不退不闪,腰刀化作一道匹练寒光,迎着虎头,倾尽全力,直刺而下! “给我死!” 噗! 刀光闪过,血光迸现! 这一刀,凝聚了林岩所有的精神气力,精准无比地劈入了猛虎独眼的伤口处,刀锋没入,直捣颅脑! 猛虎前扑的势头戛然而止,那双暴虐的瞳孔瞬间失去神采,巨大的身躯抽搐了两下,轰然倒地,溅起满地尘埃。 鲜血自其口鼻、腹部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呼……呼……” 林岩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虎血浸湿了衣襟。 他双臂都在微微颤抖,根本提不起一点力气。 “这畜生要是还不死,我可真没辙了……” 林岩不管不顾地躺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 刚才电光石火间的几次搏杀,耗尽了他大半心力体力,尤其是最后那决死一刀,更是抽空了他的气力。 “快点恢复体力,可不能让别人摘了桃子。” 林岩身体疲累到不行,脑子却是异常清醒。 这一头猛虎,光是赏银就足有一千两,亲兄弟都可能因此反目,若是被别人看见了,不可能不起任何歹意。 “沙沙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侧面的林子里传来。 几名猎户打扮的汉子,快步朝这边围了上来。 他们远远地就闻到了血腥味,走近后才看到满地的狼藉,纷纷面露骇然。 “这不是孙家三兄弟吗?竟然都死了……” “那边好像还有一具尸体,这畜生好生凶悍!” “好畜生!现在便宜了老子了!” 那几个猎户看着地上价值连城的猛虎尸体,眼底纷纷露出贪婪之色。 就在这时,躺在虎尸一旁的“尸体”动了,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他们眼看着浑身是血的林岩从地上爬起来,旋即从容地坐在那狰狞虎尸的头上,不慌不忙地拔出了插在猛虎眼窝之中的利刃,冷冷地扫视着一众猎户。 “你小子,是你杀了这猛虎?” “不然呢?”林岩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 “那孙家三兄弟是怎么回事?你杀了他们?” 林岩不置可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罢了。” 这下轮到这些猎户有些犹豫了。 该说不说,林岩这一身的气势,还真的把这几个猎人唬住了。 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汉子明显经历过一场苦战,虽然看上去满脸凶厉,可气息明显有些虚弱,现在能不能提得动刀还两说。 而且,这汉子似乎真就是孤身一人,众猎户的心思顿时活泛了起来。 他们几个上下打量着林岩,又默默相视一眼,意图不言自明。 “小子,这头大虫是我们狩猎队的孙家兄弟用命换来的,你想捡现成的?识相的,滚开!” 为首一名脸上带着血痕的彪悍猎户,声音沙哑地低吼道。 “没错,我们狩猎队的东西,可不是谁想抢就能抢的!” “你杀了孙家三兄弟,有什么话,跟我们去官府说吧!” 说着,这些人就面色阴狠地上前,隐隐将林岩围在其中。 看到这幅架势,林岩心中冷笑。 这帮所谓的猎户,这是要以多欺少,抢他的猎物了! 林岩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抽出腰刀,腕子一抖,任由滚烫的虎血滴落在地上,殷红似血。 他站直身体,虽独自一人面对数名经验丰富的猎户,眼神却冰冷沉静,毫无惧色,手中短刀横在身前,摆出了搏杀的姿态。 一时间,山谷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093凉的很快 哗啦啦! 就在林岩与这些狩猎队的汉子对峙之际,山谷外又乌央乌央来了一大帮人,看这些人的模样,分明是城中几个帮派中的成员。 林岩抬眸扫了一眼,心头略微一沉。 这些帮派之人足有二三十号,但似乎并没有他熟悉的虎狼帮中人。 按理说以虎狼帮在桐武县的势力,不可能不派人过来,难道说是与这些人走散了? 林岩心中快速评估着现场的局面。 以这些帮派中人的行事风格,大概率不由分说就会上来强抢,他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妙。 果不其然,那些帮派的人看到林岩屁身后的那句虎尸之后,纷纷露出贪婪之色。 这一帮人若是碰上猛虎的话,是不敢轻易围上来的,可眼下就只有林岩一个人,他们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这霞云岭本就是我铁砂帮的地盘,这小子在我们地盘上打猎,猎物理应归我们!” 几个铁砂帮的汉子狞笑一声,便要将这头虎尸据为己有。 “去你娘的铁砂帮!从城里到这霞云岭的路,可是我们歃血帮的地盘,这虎尸应是我们的!” “甭管是谁的地盘,我黑刀门必须见面分一半!” 这些帮派中人一见面就互相争执起来,俨然已经将这头虎尸视作囊中之物,丝毫不顾及林岩那已经极其难看的脸色,以及那些狩猎队的尴尬表情。 城中帮派出手了,谁也别想讨到好果子吃。 最终,这几个帮派勉强商议了一个都能接受的分配方案,旋即便派出几个领头者,朝着林岩喝道,“你小子还赖在那里干啥,立刻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这老虎不是你该染指的,立刻,滚!” 听到这话,孤身一人的林岩非但没有丝毫退意,反而嘴角的冷笑越发明显。 他挑了挑眉,并未后退半步,反而是横刀身前,眼神冰冷地看向众人。 “想死的就上来,老子既然能杀得了猛虎,自然也杀得了豺狼。” 那些汉子闻言纷纷一愣,旋即相视一眼,竟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那铁砂帮的汉子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老子我行走江湖多年,见过不少像你这样的愣头青,以为自己有一点血勇就天不怕地不怕了,”那汉子一边摇头笑着,一边朝林岩这边走来,“可是你知道,这些血勇之人,后来都怎么样了吗?” 那汉子大咧咧走到林岩跟前,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他死死盯着林岩,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和杀气,真如一头择人欲噬的豺狼一般。 “那人跟你一样,也是有着一腔热血,可一刀子划开他们的喉咙,一样凉得很快……” 他话音未落,袖中忽然滑出一把匕首,落在手中。 “给我死吧!” 那汉子二话不说,拔刀便砍,可没想到的是,林岩的刀比他更快,更狠! 刷! 林岩一击干脆利落的斜撩,直接划开了那汉子的喉管,那汉子的嗓子立刻犹如放了气的风箱一般嗤嗤作响,紧接着便被涌出的鲜血灌进喉管,又顺着齐整的伤口喷流而出。 扑通一声,那汉子僵硬倒地,脸上还带着惊恐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哗啦啦! 鲜血淋了一地,比一泡尿凉得还快。 整个过程当中,林岩没有一句废话,他只是用最快的手法出刀,收刀,然后把目光落在远处,那些呆若木鸡的帮派中人身上。 一时间,落针可闻! 饶是这些整日在刀口舔血的草莽汉子,也从未见过如此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法,仿佛这家伙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杀鸡杀猪一般。 那刀口无比齐整,显然这家伙刚才下手极稳。 狩猎队,数个帮派众人,皆是被林岩这一手震慑住了,过了好一会,他们才恍然过来。 我们有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不成? “妈的,差点被这小子给唬住了,一起上!” “他杀了王五,干死他!” 众人激奋说着,旋即便纷纷抽出家伙事,朝着林岩一步步围了过去。 林岩迎着众人浑然不惧,可心头却是暗暗苦笑。 就算他能杀一个两个,对方有这么多人,他又怎么杀得过来? 来这里之前,他也不是没想过带上樊磊、郑一脚等人,可这猛虎不比当初的群狼,并未是人数占优就能匹敌的存在。 反而人数越多,越容易被猛虎抓住破绽逐个击破,先前那三兄弟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是以他一开始并没有让樊磊等人跟着自己上山,而是让他们在山脚下守着,等待自己的消息。 “看来还是低估了这猛虎的吸引力了……”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给樊磊等人发信号,就已经被人给围了起来了。 林岩此番上山,不说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认为自己有猎杀猛虎的可能,没想到猛虎是杀死了,可这么多想要分一口肉的群狼难以应付。 略一思忖,他快速取出铁胎弓,那些人还以为林岩要张弓射杀他们,便纷纷止住脚步,谁知道林岩却反手取出一只造型有些独特的响箭,朝天一放。 啾—— 尖锐的箭鸣声划破长空,刺得人耳膜发疼。 这是用于传信的响箭,也是林岩如今能想到的最后的法子了。 “哼,困兽之斗罢了,兄弟们,咱们一起上去,砍死他,老虎就是咱们的了。” 那些人仗着人数优势,再度逼近过来,林岩冷眼看去,忍不住出言讥讽。 “先前遇上那猛虎的时候,你们一个比一个跑得都快,现在老子把这畜生打死了,你们倒要冲上来抢夺了!” 那些人被林岩说得脸色更加难看,脚步却丝毫不减。 “牙尖嘴利!你不死谁死?” “一会把你打死了,看你还说不说得了话!” 林岩张开铁胎弓,一口气挂上三枚羽箭,“谁想先死,就走快点!” 那些汉子被这弓箭瞄准,一个个头皮发麻,脚步再度退却起来。 不一会,这些人又是有些按捺不住,试图再度朝着林岩抵进。 林岩将弓弦张得更开,那吱嘎作响的弓弦绷紧声再度唤醒了众人的恐惧,延缓了众人的脚步。 “那小子在拖延时间,刚才那响箭就是给同伙发的!” “不能等下去了……” 那些猎户之中,有人悄然举起了弓箭,遥遥对准了林岩的方向。 不管一会能不能抢到虎尸,至少得先把林岩给射杀了才行。 林岩察觉到这边传来的弓弦绷紧声,当即将箭头转了过来,威胁似的扬了扬铁胎弓,又转向那些帮派中人。 就在这时,山谷外忽然飞来几道箭矢,径直命中了那几名猎手,立刻引发了几声痛呼。 “林兄弟!林兄弟!” 山谷外飞奔来几人,正是一脸急色的樊磊、郑一脚等人。 “娘的!这家伙还有帮手!不能墨迹了!” “他就一张弓而已,怕个球!” 帮派中人见状,终于是按捺不住,纷纷加快了脚步,眼看着一场血拼即将爆发,山谷外忽然传来一道暴喝,让这些人的脚步硬生生一顿: “谁敢动我林岩兄弟一根指头,便是我虎狼帮的死敌!” 094诬告 这道冷哼如炸雷般响起,竟给人一种虎啸山林之感,一时间将众人震慑下来。 更有威慑力的是,这家伙居然以虎狼帮自居,不禁让众人心生忌惮,众人循声看去,果然看到一道身披大氅的高大身影,翻身下马,大步朝着山谷这边走来。 “是虎狼帮的帮主来了!” “肖全?他难道要为这小子出头?” 只见肖全身后,十数名身着统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狰狞狼头的汉子疾奔而来,林岩瞥了一眼,居然还发现了乔震的身影。 方才正是乔震发现了林岩发出的响箭,这才禀报了帮主肖全,肖全也不含糊,直接快马加鞭赶来。 摆明了就是要给林岩撑场面。 只见肖全大手一挥,乔震带人迅速插入林岩与猎户之间,形成一道人墙,将林岩护在身后。 乔震目光扫过地上气绝的猛虎,又看了一眼独自持刀、面对数名猎户夷然不惧的林岩,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叹。 好小子!独力斩杀这等凶物,有种! 他心中暗探,随即环视那几名猎户,声若洪钟:“你们这帮鸟人,自己没本事猎虎,反倒过来抢别人的猎物,要脸不,我就问问要脸不!” 那些猎户脸色难看,被骂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些帮派众人没工夫搭理乔震,而是目光有些警惕地看向身披黑色大氅的肖全,而这位主对那些人的目光浑然不觉,大咧咧地从他们阵中穿过,那些人脸色一阵变化,但还是下意识为肖全让出一条道路,让他径直来到林岩跟前。 “多谢肖帮主出手相助。” 林岩哪里看不出肖全来给自己撑场面的意图,心道这个人情不想领也不行了。 “林兄弟还是跟我客气了,林兄弟杀了猛虎,我这是过来沾光来的。”肖全故意说得轻描淡写,目光却是在那虎尸身上的箭伤和刀伤重重落下。 “林兄弟的箭术我是知道的,没想到刀法也如此精湛。” 肖全笑着说道,眼里带着一股深藏不露的审视。 “我这刀只杀畜生,不杀好人。” 林岩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地上那句铁砂帮帮众的尸体,直接气得铁砂帮众人牙都要咬碎了。 “哈哈哈哈,好一个只杀畜生,不杀好人,林兄弟果然与我投脾气。” 肖全大笑一声,旋即看向周围那些其他帮派的帮众,语气中带着不容质疑道: “你们都滚吧,老子都懒得出手收拾你们。” 一帮之主,讲话就是这么霸道! 那些其他帮派的帮众听到这话一个个脸色更是难看,可要是让他们放弃眼前的赏银,他们自然也是不情愿的。 “虎狼帮做事也太霸道了些!大伙都是道上混的,凭啥这头虎尸要你们独占,我们就不行?” “就是!江湖规矩,有好处大家分,你肖帮主也不能吃独食!” 那些帮众背后的帮派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真要是软柿子的话,也不会混帮派,所以肖全虽然发话了,他们也是不肯离去。 “我肖全岂是那种贪墨兄弟财物的小人?”肖全眼睛微眯,语气顿时就冷了下来。 “这头猛虎是我兄弟林岩猎到的,谁也别想染指半分!有哪个不服气的,尽管站出来!” 话音落下,那些帮众顿时不敢说话了,肖全的威名可并非浪得虚名,而是一路摸爬滚打拼出来的,谁要是真敢上去跟他拼刀子,那可真是活腻歪了。 “肖全,你要做出头鸟是吧?” “肖全,少拿兄弟情当挡箭牌,你就是想吃独食!” “肖全,狼子野心,少谈什么兄弟义气!” 山谷外又有数骑奔来,几个威严汉子下马前来,赫然是铁砂帮、歃血帮、黑刀门等帮派帮主闻声而来。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既然肖全这个帮主都出动了,那么其他帮派的帮主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从他们彼此之间竞争的关系来看,即便不是为了夺取虎尸,只要能让肖全难堪,那也是他们几个乐意之至的事。 三位帮主这么一来,那些帮众的气焰顿时嚣张起来,如果说单独对上虎狼帮的话,他们可能心里还有点没底,可现在的局面就是三对一,虎狼帮也得夹起尾巴做人。 面对三位当家的一起诘问,肖全的眼神里满是阴冷之色,“看来今儿个这事是过不去了。” 说罢,他稳稳站定,身形挡在林岩跟前,语气平静无波道,“那便看看谁的拳头更硬,谁的刀子更快吧!” “算我一个!” 林岩抖了抖腰刀上的血迹,同上跨前一步,站在肖全身侧,面对三倍于自己的人数,浑然不惧。 “哼!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正好今儿个就与姓肖的清算一二!”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眼看着双方的战斗即将一触即发,山谷外忽然有一声威严的断喝传来。 “都住手!” 只见一队手持水火棍、腰挎朴刀的衙役在一个班头的带领下,快步冲入山谷。 那一身捕快官服,到底是代表着官府的威严,顿时震慑住了场面。 无论是帮派人员还是猎户,都下意识地收敛了气焰,向后退开。 “邢捕头,哪股风把你给吹来了?” 铁砂帮的帮主见到那班头,脸上立刻堆起笑意,热络地套近乎道。 邢行,桐武县快班班头,平日里少不得与这些帮派打交道,所以在场的众人都认识他。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发现大多数都是熟面孔,而众人争执的中心,似乎是那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年轻男子。 他看着那人面生,但那人手上的刀染着血,身侧地上躺着一具虎尸和数具尸体,观其表情,竟与肖全那厮同样镇定自若。 邢捕头不由得就高看了林岩一眼。 “你们为何聚集此处,这几条人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邢捕头并没有率先询问虎尸的事,而是问起了人命,毕竟这里足足有四条人命,他不能装作看不见。 “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狩猎队的三个好手,上山寻猎那头伤人的猛虎,却不料被这小子暗中偷袭,这小子不但抢夺他们的猎物,还痛下杀手害了他们三人的性命,您还不快点把他拿下吗?” 那些狩猎队的家伙眼珠子一转,张口就诬陷起林岩,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就仿佛都是他们亲眼所见一般。 “嗯?此事当真?”邢捕头眉头轻蹙。 095依律论罪! “千真万确!” 那些猎户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气得一旁的樊磊等人恨不得上去抽他们。 林岩和肖全等人听见这话,心头也是意识到有些不妙,纷纷看向场中的邢捕头。 要是着邢捕头不分青红皂白就拿人的话,那还真的有些麻烦了。 “是非公正,本捕头自有论断。” 邢捕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那些人的话听进去,而是把手一挥,身后的那几个捕快立刻上前查看地上的死尸。 那些捕快查验过尸体之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附在邢行的耳边低语几句。 听完捕快们的话之后,邢行大手一挥,口中只吐出一个字,便让众人纷纷色变。 “抓!” 听到这话,肖全脸色狠狠抽了一下,他没想到这邢行居然如此果决,二话不说就要拿人。 他一把拉住林岩的胳膊,焦急道,“林兄弟,你先躲一躲,待我将此间的……诶?” 他拉了一下林岩,却发现没拉动对方,而对方的神色居然还是镇定如常,不禁让他更加心急。 “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你要是被关进大牢,不论有罪没罪都少不了要吃苦头的!” 林岩笑着拍了拍肖全的手背,“肖兄稍安勿躁,我看这位邢捕头是个慧眼明心之人。” 肖全一愣,旋即就看着那些捕快绕过了他与林岩二人,转而将刚才那几个说话的猎户给按在地上。 那些猎户一脸的不明所以,被压在地上还止不住地叫冤,“大人,大人,为啥抓我们?抓错人了啊!” “抓错?” 邢行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你们几个恶意诽谤,栽赃陷害,抓你们一点也不冤!” 那些猎户们相视一眼,顿时说不出来话了。 这邢捕头怎么知道他们冤枉林岩的? “你们也不看看,这三个猎户身上的伤,虽然说三人身上均有箭伤,可箭伤并不致命,而且也并不能说明这几箭都是这位……这位小哥所射的,而且三人身上的致命伤皆是出自猛兽的抓咬,由此可见,杀人的并不是此人,而是此虎。” 这一番分析简明扼要,直接将当时的情形大概还原,当然,林岩自己是不会说自己的确出手了,不过在他看来,那三人死得并不冤。 邢捕头这一通分析,即便有人怀疑,但也没人能说什么。 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是林岩出手杀死了三人。 邢捕头讲完这一番话,不露声色地观察了一遍众人的反应,他见林岩似乎根本不慌,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身为捕快的本能让他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这位素未谋面的青年男子,似乎并不简单。 “大人,这小子杀了我们铁砂帮的伙计,我们所有人都亲眼所见的,这个罪过可不能轻饶了!” 铁砂帮帮主见林岩居然没能被定罪,顿时不乐意了。 刚才他的手下,可是亲眼看见林岩将自己的兄弟抹了脖子,这事可没完! “哦?” 邢捕头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地上那具已经变得有些僵硬的铁砂帮帮众尸体,“颈部有一处致命伤,切口又深又直,是个用刀的好手……” 他唤来一名手下,那人上前查看了一番那名死者的样貌,旋即冲邢捕头点了点头。 “邢捕头你还等啥呢?杀人凶手就是他,你快点把那小子拿下啊!” 铁砂帮帮众义愤填膺道。 “急什么?此事我自有论断。”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邢捕头并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转而看向地上的那具虎尸,饶有兴致地研究起来。 “这……这是为何?”铁砂帮的帮众们顿时傻眼了。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这邢捕头断没有不拿人的理由,可为何他却好像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不仅那些帮派的人纳闷,就连肖全也有些不解。 他低声问林岩,“兄弟,你是不是跟这个邢捕头有啥关系,他好像……挺护着你啊?” 林岩苦笑摇头,“我要是有这样的关系,还至于被人围攻吗?” 邢捕头低头研究虎尸的时候,那些捕快则是上前找了几人询问,然后纷纷回禀。 “大人,刚才卑职问了,他们都说是自己除掉的。这虎尸……该如何定论?” 邢捕头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瞪了众手下一眼,“一群蠢货,白跟了老子这么久了,你们就不能盘问得更细致些?让他们说说击杀这猛虎的详细经过,破绽自然就露出来了。” 一众捕快纷纷汗颜,按照邢捕头的方法一一盘问,果然那些人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反倒是林岩泰然自若,将方才击杀猛虎的过程一一道出。 这头虎尸身上的所有伤口,都与林岩所说的过程吻合,而且从他身上的伤势来看,的确像是与这头猛虎激烈搏斗过。 邢捕头自始至终都在认真倾听林岩的叙述,光是听听就觉得惊心动魄,而林岩亲身经历过殊死搏杀,此时还能镇定自若,这份心性更是令人钦佩。 他再看向林岩时,脸上已带上毫不掩饰的赞赏: “好!好一个打虎英雄!独力搏杀如此恶虎,为民除害,壮哉!此事本班头定会如实上报县尊大人,必有嘉奖!” 听到这话,众人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樊磊等人暗暗庆幸,看来这邢捕头对于林岩的印象颇为不错,不但没有追究人命的事,反倒要为林岩请功。 而那些猎户和小帮派的人则是面如死灰,折腾了这么半天,合着啥也没捞到,反倒得罪了虎狼帮和那个林岩。 邢捕头的话便是代表着衙役的表态,这下算是彻底断了那些猎户和小帮派抢夺的心思,他们只能不甘地看着,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可铁砂帮帮主却是不服气,他的帮众被人杀了,而他这个当帮主的,如果不能为手下主持公道,那他这个帮主的位子也不好坐了。 “我不服!杀人偿命,这林岩就是杀人凶手,哪怕他是打虎英雄,也要依律论罪!” 听到这话,邢捕头顿时冷笑,“依律论罪是吧?依照我大靖律法,缉杀在逃凶犯者,不但无罪,而且还能领取赏银!” “啥?还领赏银?”铁砂帮帮主彻底傻眼了。 “不错!你帮里的那位伙计,也就是林岩所杀之人,乃是邻县在逃的杀人凶犯,胡铮!” 096不但不罚,还要赏? “邻县在逃的杀人凶犯?胡铮?” 邢捕头此言一出,宛若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樊磊等人脸上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可听到这话之后,瞬间被狂喜所取代。 郑一脚等人也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兄弟这运气真是无敌了,上山挖药能找到药田,刨个坑能挖到狼货,一不小心给人抹了脖子,居然还是在逃凶犯,哈哈哈!刺激,真是刺激!” 听见这话,那些原本还想冒领虎尸的猎户们顿时傻眼了,合着这小子运气这么好,难怪他们会这么倒霉! 肖全拍了拍林岩的肩膀,摇头笑道。 饶是他这一帮之主,听到刚才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纷呈。 先是错愕,旋即恍然大悟,最后化为一种混杂着庆幸与赞叹的复杂神色,用力一拍大腿,低声道:“林兄弟,我这辈子没服过谁,但你小子这运气,我是真的服气了。” 而那铁砂帮的帮主,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甚至额角瞬间渗出了冷汗。 他心中一阵阵后怕。 “胡铮?那个在邻县连杀三口的悍匪胡铮?他……他竟然混进了我铁砂帮?!” 他不知不觉竟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招纳了如此凶徒而不知,若是事发,整个铁砂帮都可能被牵连! 此刻,他哪里还敢再提什么“杀人偿命”,只恨不得立刻与那胡铮划清界限,心里连连暗道:“祖宗保佑,千万别让官府觉得我与这凶犯有甚瓜葛!” 邢捕头目光扫过众人,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冷哼一声,扬声道:“不错!此獠胡铮,三个月前于邻县为财杀害雇主一家三口,妇孺亦未放过,手段极其残忍,府衙早已发出海捕文书,赏银高达——五百两!” “五百两?!”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暗暗咋舌不已。 这几乎是一个中等之家十年的用度!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林岩身上,已不再是单纯的钦佩,更添了浓浓的羡慕。 “不但不罚,还要赏?” 铁砂帮的帮众们心情更是复杂,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 “五百两啊……娘的,这林岩走了什么狗屎运!” “早知道那家伙是通缉犯,老子早就一刀结果了他,这赏钱不就是我的了?” “嘶……现在想想都后怕,我前几天还跟那胡铮一起喝过酒,他要是凶性大发……” 种种议论,无不透着嫉妒、后悔与后怕。 邢捕头不再理会这些杂音,大手一挥:“将此虎尸抬上!相关人等,随我回县衙禀明情况,论功行赏!” 下山的队伍可谓声势浩大。 官差开道,硕大的斑斓猛虎被绳索捆绑在粗木杠上,由几名健壮的衙役吭哧吭哧地抬着,那庞大的体型和犹存的凶煞之气,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肖全极会做人,特意将自己的坐骑让出,执意要林岩上马。 樊磊等人更是机灵,不知从何处竟找来了一朵显眼的大红绸花,不由分说地戴在了林岩的胸前。 林岩推辞不过,只得苦笑应允。 于是,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出现了—— 一位年轻英武的少年郎,身戴大红花,骑乘骏马,在一众虎狼帮好汉与官差的簇拥下,缓辔而行。 身后,是那令人胆寒的巨虎尸身。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县城。 “快看!那就是独力打死那头吃人猛虎的英雄!” “好年轻的少年郎!竟有如此本事!” “听说他还顺手宰了一个邻县通缉的凶犯,真是大快人心!” “了不得!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目光中充满了崇敬、好奇与赞叹。 不少大胆的姑娘小姐,躲在窗后或人群里,偷眼看着马背上那道挺拔的身影,脸颊绯红。 一些城中颇有身份的乡绅、富商,也闻讯赶来,对着林岩颔首不已,交头接耳:“此子非池中之物,当可结交。” 这一队人马招摇过市,引得全城百姓围观艳羡,林岩这一趟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一日之内名动全城! 看到这一幕,有人崇敬英雄,心生敬仰结交之心,有人则是心里酸溜溜,只恨骑跨在马背上的人不是自己。 就这样,林岩盯着众人的目光一路来到县衙,身后还跟着许多百姓看热闹。 县衙公堂之上。 县令大人高坐公堂。 陈继儒,这位桐武县的父母官,如今年约四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双目开阖间自有精光,官龄虽然不短,但仍旧显出一种文士的清雅。 陈继儒仔细聆听了邢捕头的禀报,又验看了虎尸与海捕文书,抚须连连点头。 他看着堂下不卑不亢、神态自若的林岩,眼中满是欣赏。 “好!好一个打虎英雄!” 县令声音洪亮,“林岩,你勇除恶虎,为民解忧;又机缘巧合,缉拿在逃凶犯胡铮,可喜可贺,你有大功!” 他当堂宣布: “依照本县悬赏,击杀恶虎,赏银千两!” “依照邻县海捕文书,缉杀凶犯胡铮,赏银五百两!” “二者合计,赏银一千五百两!即刻发放!” 话音刚落,便有衙役端上盖着红布的托盘,上面是白花花的官银,晃得人眼花缭乱。 堂外围观的人群再次发出一阵羡慕的惊呼。 然而,这还没完。县令略一沉吟,目光炯炯地看向林岩,抛出了一个更令人心动的橄榄枝: “林岩,你身手不凡,胆识过人,更有明辨是非之能。本官见才心喜,不知你可愿入公门,为朝廷效力?本县捕头之位虽无空缺,但可特设‘缉凶客卿’一职,享捕头待遇,有稽查缉捕之权,却无需每日点卯,相对自由。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连肖全和邢捕头都微微动容。 这“缉凶客卿”虽非正式官身,却有了官面的身份和权力,对于帮派子弟或寻常武人来说,简直是鲤鱼跃龙门! 这意味着林岩从此不再是白身,背后有了官府的影子,地位截然不同。 说完,众人的目光便纷纷看向林岩,期待着他的回应。 097古方 林岩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如今他已经从老王庄搬到了县城,房子已经置办好了,只是还差一个身份。 毕竟像他们这种从乡下搬来的人,往往是不能入这些城里人的眼的。 也就是胡老汉和韩婆婆他们不计较这些,这才跟林岩一家子有所来往,这一来二去的两家关系这才和睦起来。 但是军武巷里的其他邻居,对于林岩一家子其实都是有些鄙夷的。 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这些乡下人进城之后,干的都是些有苦又累又不赚钱的营生,而且这些人自己穷不说,还会把乡下的一大帮穷酸亲戚也招过来,惹得整个街巷的治安都不好了。 当然,这是他们不知道林岩真正的身家,如果真要亮一亮手里的现钱的话,只怕这巷子里比林岩有钱的还真不多。 当然,林岩不会蠢到拿自己手里的财富来赢得别人的认可,他并不想讨好任何人,只是想混个身份,让自己的根基更稳固一些。 自身的实力重要,身份也同样重要。 当初他与肖全结识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在帮派里做些事情,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可虎狼帮再怎么势大,也比不上管家的背景,有了这个“缉凶客卿”的身份,今后在城里就有了根基了。 当然,衙门也不是养他吃白食的,若是遇上一些案情,他这个“缉凶客卿”还是得出力的。 一方面是要在其位谋其事,毕竟衙门不白让他干活,衙门要给饷银的。 另一方面若是干得好了,说不定还能往上挪挪。 想通这些关节之后,林岩也没什么可犹豫的,当即便抱拳躬身:“多谢大人抬爱!林某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好!好!好!”陈继儒满意地伸手抚须,显得心情极佳。 他管辖的桐武县位置偏远,时常有匪患盗贼滋扰不说,鞑子还一直虎视眈眈。 如今边境局面动荡,听说已经交战了数个回合,一旦鞑子撕破了边军防御,一日之内便可奔袭至此,皆是将会酿成何等惨祸,他完全可以预见。 只可惜这桐武县人才凋敝,县衙的防卫力量也十分有限,他手底下除了一个邢捕头还可堪用之外,竟再也寻不出其他英才,陈继儒为此困扰不已。 如今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林岩,既能猎虎,又能杀贼,实在是甚得他心,恨不得今日就让林岩走马上任。 当然,这也只是他心里想想而已,毕竟林岩如今刚刚领了赏银,受了官职,可谓名利双收,他现在就提上任的事多少有点不讲情面了。 “大人,卑职明日前来点卯。” 林岩似乎是看出了这位县太爷的心思,主动表示了自己明日一早就会上岗,这一举动更是赢得了陈继儒和邢行的连连点头。 “陈大人,邢捕头,告辞。”林岩干脆利落地出了县衙,他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办。 刚从县衙出来,早已等候多时的几位药商便围了上来。 “林英雄留步!恭喜林英雄荣膺官职!”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药商笑着拱手,“老夫是为那虎尸而来。不知林英雄可否割爱?” 林岩呵呵一笑,暗道这老药商的心思精明。 谁都知道猛虎浑身是宝,虎骨可壮筋骨,虎鞭可益肾精,虎胆可明目,虎皮更是稀罕的珍品,这一笔买卖谈成了,这老药商能赚上一大笔。 当然,林岩还是希望能一笔买卖做成,这样对他来说最为省事。 经过一番议价,林岩已经将价格谈到一个比较满意的价位。 五百两银子,已经快抵得上半数的官府赏银了。 要知道虎尸的价钱应该不值这么多的,但因为这畜生难杀,这几年来也就只有这么一头被林岩所杀,所以价钱这才能上浮到五百两之多。 那老药商也是没想到,像林岩这样的猛士谈起买卖来居然比自己还精明。 五百两银子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高极限了,可对方似乎还没有完全点头的意思,眼看着又又有几个货商围了过来,老药商不禁额头见汗。 这到手的买卖,该不会被别人给撬走了吧。 “林英雄,我就跟你交个底吧,五百两已经是老汉我的极限了,你若诚心想卖,老汉我再把手里的几张古方当做添头,你看如何?” 老药商急了,从怀里取出几张发黄的纸页,有些忐忑地看向林岩。 “古方?拿来看看。” 林岩小时候跟着爷爷识得不少药理,又得了那半本药经的传承,眼界可不比一些老家伙低。 药方是好是坏,他一看便知。 抱着几分试试看的心态,林岩接过药方翻看起来。 看了两页之后,他就忍不住微微摇头。 这些的确是古方没错,可这些药方或许是保存不善,或许是时间太过久远,其上的字迹大多模糊不清,辨认起来都嫌费劲,更别说要看懂上面的药方了。 “老哥,你就拿这种破烂忽悠我,莫不是拿我当三岁小孩了?” 林岩嘴上说着不满,可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那药方,他总觉得这药方上的字迹颇为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林英雄错怪老夫了,老夫这药方当初得来可不便宜!那是一个老儒医欠了我太多药草钱,拿这些方子抵债来的,那老东西当时还舍不得,说这一张方子价值千金,当时老夫也请一些名医掌眼看过,的确是颇有传承的古方,只是这方子实在模糊,而且还用了一种特殊的记录方式,寻常人看不出其中的门道。”老药商赶忙解释道。 特殊的记录方法? 林岩手里的那半本药经,就是用的一种特殊记录方法,当初还是爷爷教会他如何使用的。 他又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的字迹,发现似乎真的与那药经的笔迹有些相像,他不由得心思活络起来。 “那老儒医有些不地道,你就吃了这个亏了?” “哎,林英雄有所不知,那老东西多年前就驾鹤西去了,我也只好认了。” 可惜。 林岩还想着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古方呢。 “罢了罢了,就当我吃个亏,这虎尸卖给你便是。” 老药商闻言大喜,麻利地完成了交易,喜滋滋地雇车将虎尸拉走了。 那几个闻声赶来的货商见状,纷纷后悔地拍大腿,暗骂自己还是来晚了。 林岩这边卖了虎尸,还得了疑似药经的古方,心情颇为不错,正要拿回家与自己的那本药经比对一番,却架不住肖全的盛情邀请。 “林兄弟,不,林客卿!今夜醉仙楼,我虎狼帮为你大摆庆功宴,不醉不归!” 098上任 夜色下的醉仙楼灯火通明,虎狼帮为林岩设下的庆功宴就摆在二楼最好的雅间。 杯觥交错,气氛热烈。 “林兄弟,你我相识虽短,却是一见如故!来,哥哥我再敬你一杯!”肖全满面红光,举起酒杯,他是真心为林岩感到高兴,也为自己能结交如此人物而脸上有光。 樊磊、郑一脚等人虽然也在同一桌上,可他们知道那是看在林岩的面子上,一个个有些拘谨地不敢随意说话,见到众人举杯,他们也赶忙举起酒杯。 “林某侥幸,能有今日的收获,全靠诸位的关照。” 林岩笑着举杯相迎,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他拉过身旁的樊磊、郑一脚等人,对肖全正色道:“肖兄,这几位都是我过命的兄弟,此番上山也多亏他们相助。他们日后若来县城谋些前程,还望肖兄能多看顾一二。” 樊磊等人闻言,顿时激动得脸色涨红,连忙起身抱拳:“多谢林大哥!多谢肖帮主!” 他们心中暖流涌动,更多的则是庆幸无比。 跟着林岩,不仅得了不少好处,让他们在村里的生活都好了许多。 如今眼看着林岩在城中立稳脚跟了,他们也心中艳羡,自然也想跟着进城里过过好日子。 但他们也有些自知之明,他们可没有林岩那个实力,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可没想到林岩是真的仗义,连他们几个在县城里的路子都铺好了,这简直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前程。 那几人心中感激,又有些期待地看向肖全,肖全则是大手一挥,爽快道:“林兄弟的兄弟,就是我肖全的兄弟!放心,在桐武县这一亩三分地,只要有我虎狼帮在,绝亏待不了几位好汉!” 听到这话,樊磊等人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脸色止不住露出笑意。 “多谢肖帮主不嫌弃我们,我们……我敬您一杯!” 樊磊等人举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哈哈哈,好说好说。” 此事既定,席间气氛更显融洽。 酒酣耳热之际,林岩与肖全两人正在谈兴上,忽然有几个虎狼帮的手下进来,附在肖全耳边低语几句,似乎是又有几个坊市的商户退租了,肖全脸色有些不悦,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有些烦闷地挥挥手,示意手下先退下。 “肖帮主的坊市规模不小,那些商户是想不开么?”林岩敏锐地察觉到了肖全的无奈。 肖全抿了口酒,叹道:“林兄弟,如今这世道看着太平,实则暗流涌动。边境不稳,商路时通时断,城里的坊市也远不如前几年景气了。这坊市表面上看去繁华喧嚣,实际上效益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我自己倒好,只是帮里那么多兄弟要养活,我这当家的,也难啊。” 林岩目光微闪,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肖兄不必过于忧心。坊市凋零,或是货品寻常,若能拿出独一无二、让人欲罢不能的好东西,何愁没有销路?” “哦?”肖全顿时来了精神,身体也不自觉地凑近,“林兄弟莫非有什么门路?是什么好东西?” 林岩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晃了晃手中酒杯,并未明言。 肖全是个聪明人,目光微闪,试探道:“可是……酒水?” “不错!”林岩微微一笑,“我知晓一种秘方,可酿烈酒,饮之如吞烈火,入喉一线,后劲绵长,如果把这酒投入坊市,可能扭转局势?” “烈酒?” 肖全眼中精光一闪,他混迹市井,深知美酒利润之厚,若真如林岩所说那般奇特,绝对是一条惊人的财路。 “这世间烈酒何其难得,若真有烈酒打开销路,莫说这桐武县的小小坊市了,其余几个县城的商路也能闯开!” “如此甚好,我这烈酒还需几日才可开坛,到时候送与肖兄品鉴便是。” 肖全压下心中好奇,重重点头:“好!那我就静候林兄弟佳音了!” 庆功宴散后,林岩带着微醺回到军武巷的新家。 家中一切安好,徐芸母女已然安歇,他轻手蹑脚回到自己房中,点亮油灯。 怀中那几张从老药商处得来的发黄古方,此刻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吸引着他迫不及待地展开探究。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半本视若珍宝的《药经》残卷取出,与几张古方并排放在桌上,仔细比对。 起初,那些古方上的字迹依旧模糊难辨,但当他静下心来,运用爷爷当年所授的、专门用于解读这本药经的特殊方法,逐字逐句地去揣摩时,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狂喜! “果然……果然同出一源!” 虽然字迹潦草模糊,记录方式也极为隐晦,但那独特的药性描述、剂量配比的习惯,以及几处关键药材的代号,都与《药经》残卷上的记载如出一辙! 这几张古方,极有可能是《药经》散佚的其他部分! 只是,这几张古方年代久远,损毁严重,想要完全破译并确保药方无误,还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修复和验证。 “看来,接下来有得忙了。” 林岩小心翼翼地将古方与药经收好,洗漱干净之后,钻入了娇娘子的被窝。 次日一早,林岩准时来到县衙点卯。 已是同僚的邢捕头对他十分客气,当即笑着迎上来:“林客卿,昨日劳累,今日其实不必来得如此早。衙门里暂无紧要案子,你初来乍到,不如先熟悉一下城内街巷。这样,我让赵虎、孙胜跟着你,他们是对老手,城里三教九流都熟,陪你一起巡巡街,也顺便认认人。” 说着,便招过来两名精干的年轻捕快。 赵虎身形魁梧,面相憨厚。 孙胜则显得精瘦些,眼神活络。 两人对林岩这位新上任的“打虎英雄”兼客卿颇为恭敬,一齐抱拳道:“林爷,有事您尽管吩咐。” 林岩点点头:“有劳二位兄弟。” 三人出了县衙,沿着县城主要的街道不紧不慢地巡视。 林岩看似随意,实则目光如炬,仔细观察着街面上的一切。 今儿个是他上任的头一天,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他眼前行偷鸡摸狗之举,一定要给他狠狠上一课。 身为猎人的敏锐直觉,让他对环境和人物的观察远超常人,但凡有些眼力见的扒手都避之不及。 不得不说,有了这一身皮,林岩发觉那些百姓看向自己的目光都不一样了,那些目光中有不少透着艳羡和钦佩,还有不少则是带着些许的惶恐和畏惧。 行至西市附近,这里鱼龙混杂,多有外地客商和脚夫。 突然,林岩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蹲在街角、看似在挑选劣质皮货的男子身上。 此人穿着与普通行商无异,但身形格外精壮,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有功夫在身。 他挑选货物时心不在焉,眼神却不时地、极其隐蔽地扫过街面,尤其是县衙方向以及几处通往城防要道的路口,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其蹲踞的姿态,也与周围松懈的环境格格不入。 “有点意思。”林岩双眸微微眯起。 【今日情报已更新!西市长街附近,有一可疑男子在四处窥伺(绿色情报)】 099暗桩 “这不就对上号了?” 林岩心中一动,脚步未停,低声对身旁的赵虎、孙胜道:“注意到街角那个看皮货的了吗?别盯着看,自然点。” 赵虎、孙胜闻言,心中一凛,依言用眼角余光瞥去。 他们毕竟是老手,经林岩一提点,也立刻察觉出那男子似乎过于“警惕”了。 “林爷,您觉得他……”孙胜低声询问。 “说不准,但不像良善百姓。跟上去看看,小心点,别打草惊蛇。”林岩语气平静,脚下方向不变,却带着两人自然地拐入了一条岔路,远远地吊在了那名男子的身后。 那男子似乎并未察觉,在原地又待了片刻后,站起身,压了压头上的斗笠,混入人流,朝着城南较为僻静的区域走去。 林岩带着两名手下,不近不远地跟着,心中暗忖:“此人气息沉稳,步履轻盈,绝非普通商贩或江湖混混。在这边境小城,如此人物鬼鬼祟祟,所图必然不小……”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这第一天上任,可能就撞上了一条意想不到的“大鱼”。 “悄悄地跟上去。” 林岩带着赵虎、孙胜,不动声色地尾随那名可疑男子。 对方显然对城中的巷道极为熟悉,七拐八绕,专挑人烟稀少处行走,举止间透着受过严格训练的谨慎。 “林爷,这家伙肯定有问题!寻常商贩哪有这般走路的,倒像是……军营里出来的。” 赵虎压低声音,他曾在边军待过,隐隐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类似军中斥候的气息。 孙胜也补充道:“而且他去的方向是城南的废弃区,那里除了几个破落户和流浪汉,根本没像样的生意可做。” 林岩目光微凝,心中已有计较。他低声道:“你们绕到前面那个岔路口,装作例行盘查,堵他一下,我去后面包抄,看看他作何反应。” “是!” 赵虎、孙胜领命,立刻加快脚步,从另一条巷子迂回。 那精壮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警惕地回头扫视。 就在他回头的瞬间,林岩早已提前预判,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隐入墙角的阴影之中。 男子未见异常,但心中的警觉已然提升。 他加快脚步,迅速拐进了一间半塌的土坯房院落。 林岩如影随形,贴近院墙,透过残破的窗棂向内窥视。 只见那男子在院中一处看似随意堆放柴火的角落摸索片刻,竟掀起一块伪装巧妙的木板,露出了一个地窖入口! 就在男子准备钻入地窖的刹那,赵虎、孙胜恰好从前方巷口出现,高声喝道:“前面那人,站住!县衙巡捕,例行盘查!” 男子身形猛地一僵,眼中凶光一闪,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速向地窖窜去! “想跑?” 早已蓄势待发的林岩,岂能让他得逞? 他身形暴起,如苍鹰搏兔,瞬间掠过院墙,一脚踢向那男子的后心! 男子反应极快,听闻身后恶风不善,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避开,反手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刃,直刺林岩小腿! 招式狠辣,完全是战场上搏命的打法。 “好胆!” 林岩冷哼一声,不闪不避,脚下步伐一变,巧妙地避开短刃,右手如铁钳般精准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发力一拧!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男子一声闷哼,短刃“当啷”落地。 赵虎、孙胜此时也已冲入院内,见状立刻扑上,与林岩合力,三下五除二便将这凶悍的男子死死按在地上,用牛筋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娘的差点让你给跑了!” 赵虎是个暴脾气,一拳砸在那汉子脸上,直接将他砸得鼻血直流。 制住男子后,林岩示意赵虎、孙胜在外警戒,自己则毫不犹豫地钻入了那个地窖。 地窖不大,却别有洞天。 里面储存着足够一人食用数日的干粮和清水,更重要的是,在角落一个防水的油布包里,林岩发现了蹊跷。 竟是几张绘制精细的羊皮图纸! 图纸上,清晰标注着桐武县的城墙防御弱点、兵力巡逻路线、换岗时间,甚至还有几条不为人知的隐秘小路和城内几处水井的位置!除此之外,还有一小卷用特殊符号书写的密信。 “这是……城防图?!” 跟进来的赵虎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孙胜也是冷汗直冒。 林岩面色凝重,仔细查看那卷密信。 上面的符号他虽不认识,但结合城防图,此人的身份已呼之欲出。 鞑子的细作! 而且是一个级别不低、可以测绘和传递关键军情的暗桩! “林爷,这……这可是天大的事!”赵虎声音都有些发颤。 林岩迅速将图纸和密信收好,沉声道:“赵虎,你立刻飞奔回县衙,禀报邢捕头和县令大人,就说我们抓到了鞑子细作,缴获重要军情,情况紧急!孙胜,你我看紧此人,立刻押回县衙!” “是!”赵虎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耽搁,撒腿就跑。 …… 县衙公堂之上。 当林岩将缴获的城防图和密信呈上时,县令陈继儒只看了一眼,便“啪”地一拍惊堂木,霍然起身,脸上再无平日的儒雅,只剩下满脸的震怒! “好胆的鞑虏!竟敢将爪子伸到我桐武县腹地!若非林客卿明察秋毫,我桐武县防务在其眼中岂非形同虚设?!” 一旁邢捕头也是面色铁青,后怕不已。 这等细作潜伏城中,一旦两军交战,后果不堪设想。 邢捕头第一时间就提审了这鞑子暗桩,不过这厮竟还是个硬骨头,其联络方式以及鞑子一方的情报仍旧不肯吐露半分。 即便如此,这也是妥妥的大功一件! 这暗桩既然都已经落到了县衙的手里,便不愁他不招供! “林岩!” 陈继儒目光灼灼地看向堂下的林岩,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高昂,“你初入公门,便立此殊功!先前擒杀猛虎、缉拿凶犯是为勇。如今明察秋毫,识破鞑虏奸细,保我一城安危是为智!此乃大功!” 得! 一听见陈县令这口气,众人又知道,这林岩是又要领功受赏了。 陈继儒扫视堂内,当即宣布:“林岩侦破细作案,保全城有功,当赏!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待我即刻呈报郡守及军中,以待郡守大人和赵将军定夺!” 话音落下,堂下一片寂静,虽然陈继儒没有直接给林岩封赏,但这次的大功都禀报到郡守和边军之中,想必封赏必定不少,这个林岩以后可要了不得了! 众人看向林岩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复杂微妙起来。 这家伙才刚刚走马上任,直接立下奇功,真不知道这小子是走了什么大运! 100审讯 县衙大牢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的审讯室内。 邢捕头面色阴沉地走了出来,他一边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一边对着等候在外的林岩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鞑子骨头硬得很,各种手段都用上了,就是撬不开他的嘴。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要见你。” “哦?” 林岩眉头微挑,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这细作明知落入敌手难逃一死,却执意要见自己,其中必有缘故。 他迈起步子,朝着牢门走去。 “林兄弟,你……你没做过审讯,可切记不要被他耍了,这家伙明显经过这方面的训练。” 林岩笑容不减,步伐轻快。 “无妨,我去会会他。” 推开沉重的牢门,林岩不急不缓地走进其中。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进入牢房这种地方。 如果说之前不是邢捕头明察秋毫,说不定自己真得被那几个家伙诬陷,那样的话,自己恐怕还真得进这牢房里受罪了。 “现在,轮到这鞑子细作,来尝尝牢房的滋味了。” 林岩心里对于鞑子,那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自古以来,鞑子对于大靖就一直是虎视眈眈,除了几次大规模的战役以外,即便是和平时期,也经常会有鞑子骑兵越过边境,来祸害大靖的百姓。 近些日子鞑子与边军摩擦越发剧烈,他已经不止一次听说有鞑子骑兵劫掠附近村落的消息。 但凡遭到鞑子劫掠的,男的被杀,女的被玷污之后被杀,所有牲畜财物一概不留,已经到了灭绝人性的地步。 牢房室内光线昏暗,弥漫着血腥与霉腐的气味,给人一种阴气很重的感觉。 那鞑子细作被特制的镣铐锁在刑架上,身上虽多处带伤,但精神却丝毫不减,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住走进来的林岩,里面充满了不甘、怨毒,甚至还有一丝……困惑。 他代号“秃鹫”,乃是鞑子暗桩之中极其杰出之人,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何时暴露的。 “你来了!” 秃鹫的声音因受刑而有些沙哑,语气中带着一股阴毒。 “不错。”林岩在他面前站定,神色平静,“你指名要见我,我便来看看你,若是想求个痛快,林某或许可以成全你。” “痛快?”秃鹫嗤笑一声,随即死死盯着林岩,“我‘秃鹫’行事谨慎,自问潜入以来滴水不漏,连你们县衙的巡防规律都摸得一清二楚!我到底是如何暴露的?你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 原来是为这个。 林岩心中了然,这种受过严格训练、自视甚高的细作,往往对自己的伪装和能力极度自信,一旦失败,最大的打击并非死亡,而是信念的崩塌和对自身能力的怀疑。 林岩目光深邃地看着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而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缓缓说道。 “你以为,你们的布置,当真天衣无缝吗?桐武县,乃至这整个儒州,又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 他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你以为你藏得很好?殊不知,你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我们的注视之下。至于我是如何知道的……” 林岩故意顿了顿,观察着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才轻描淡写地抛出了致命一击:“自然是有人,不想再为你们卖命了。” 这话如同惊雷,在秃鹫耳边炸响! 有人叛变了? 是谁? 自己竟然是在这种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自己人给出卖了?! “不……不可能!” 秃鹫猛地挣扎起来,镣铐哗啦作响,他脸上的从容瞬间被愤怒取代,“你胡说!你在诈我!” “诈你?” 林岩冷笑一声,负手而立,语气带着一丝怜悯,“若非掌握了确切情报,我如何能一直追踪到你?又精准找到你的藏身地窖?甚至……你们接下来的屠村计划,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林岩最后补充的细节,正是他根据当前情势做出的预判,鞑子屠村并非是无组织无计划的泄愤行为,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屠杀,他故意说得胸有成竹,就是为了搅乱对方的思绪。 他不难看出,这个所谓的“秃鹫”,实际上已经对内部出现叛徒产生了怀疑,既然这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那他只要稍加提示,对方自然就会脑补出来许多。 果不其然,在听到“屠村计划”的时候,秃鹫的脸色顿时大变,这是他们组织里最核心的秘密,如果不是有叛徒泄密,这家伙断然不可能知道此事。 “该死!这帮见利忘义的家伙,鹰扬卫怎么出了这些败类……” 果不其然,秃鹫突然脸色变得颓然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彻底瘫软下去。 他最后的心理防线,被林岩这番真真假假、虚实结合的话术彻底击溃。 他相信了,相信组织内部出现了叛徒,而自己的失败,并非能力不济,而是源于背后的刀子!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审问我还有什么意义,给个痛快吧……”秃鹫眼神涣散,喃喃道。 “这就开始一心求死了吗?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些叛徒都是谁吗?” 林岩的语气中带着蛊惑。 “想!我当然想!那些叛徒都不得好死!” 秃鹫脸色狰狞地吼道,要不是因为这些叛徒,他也不会落网,也不会遭遇这些刑罚,如果说他死前还有什么愿望的话,就是希望这些叛徒都下十八层地狱!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可以把你知道的,跟我说说,如果你提供的情报与他们提供的有所出入,我不介意再让他们回味一下这大牢里的刑罚……” 林岩笑得渗人,让秃鹫看了都有些不寒而栗。 “说,我都说……” 事已至此,秃鹫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彻底击破,他已经失去理智,一心只想着狠狠报复那些该死的叛徒。 接下来的审讯变得异常顺利。 心防失守的秃鹫,为了报复那想象中的“叛徒”,也或许是纯粹的精神崩溃,将他所知道的情报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全部供出。 他不仅供出了一个重要联络点,还供出了另外两个隐藏在城内市井中的暗桩。 更重要的是,他透露了一个极其关键的军事情报: 鞑子主力在正面战场牵制边军的同时,已利用其骑兵的机动性,秘密派遣了数支精干小队,化整为零,渗透进了儒州境内。 其中有一支约五十人的精锐骑兵,由一名叫“巴特尔”的百夫长率领,行动诡秘,装备精良。 他们不参与正面作战,专门负责穿插、袭扰、破坏后勤,以及……在关键时刻,配合内应,突袭诸如桐武县这样的后方城镇! “五十人的精锐骑兵……分散潜伏,可随时集结……” 林岩喃喃自语,脑中瞬间闪过近日收到的几起边境村落被屠的报案。 当时只以为是寻常鞑子滋扰,如今看来,恐怕就是这支鞑子小队在作祟! 他们是在以战养战,熟悉地形,并试探边防的虚实! 林岩豁然起身,对一旁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的邢捕头说道:“邢大哥,立刻派人按名单抓捕暗桩!我需即刻面见县令大人!” 邢捕头此刻对林岩已是心服口服,不仅武力超群,这攻心之术更是厉害!他连忙抱拳:“林兄弟放心,抓人的事交给我!你快去禀报大人!” “等一下!” 就在两人准备出去的时候,秃鹫那不可思议的声音在身后忽然响起。 “你……你刚才都是诈我?” 101风雨欲来 林岩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看向刑架上目眦欲裂的秃鹫。 昏暗的光线下,他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秃鹫眼中却比恶鬼更令人胆寒。 “是真是假,是诈是实,现在还有区别吗?” 林岩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你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叛徒……”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欣赏着秃鹫脸上交织的愤怒、悔恨与绝望。 “你不就是吗?” “你!你这个魔鬼!” 秃鹫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嘶吼,疯狂挣扎,镣铐几乎要嵌进他的骨头里,可更痛苦的则是在他心里。 这些大靖狗衙役根本就没抓到他别的同党,也没策反任何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诈他,现在,他成了那个自己深恶痛绝的叛徒。 一向骄傲如他,不仅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亲手葬送了自己和同伴! “啊啊啊啊——我要活吃了你!” 林岩不再看他,对邢捕头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离开了这间充满绝望嘶吼的牢房。 门外,邢捕头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林岩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敬佩,他重重一拍林岩的肩膀:“林兄弟,老哥我今天算是彻底服了!你这脑子,比那些刑具可好使多了!” “邢大哥过奖,侥幸而已,情报稍纵即逝,若是慢了恐会生变,还需立刻行动。”林岩沉声道。 “放心!我这就带人去端了那几个暗桩的老窝!” 邢捕头精神大振,立刻点齐麾下最得力的捕快,按照秃鹫供出的名单和地址,分头扑向城内各处。 林岩则片刻不停,直奔县衙书房求见县令陈继儒。 他将审讯结果,尤其是关于那支五十人鞑子精锐骑兵“巴特尔小队”及其屠村计划的情报,原原本本地向陈继儒禀报。 陈继儒听完,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五十精锐,分散潜伏,聚散无常……专行袭扰屠戮之事……” 陈继儒喃喃自语,额角已然渗出细密冷汗。 想不到在他的治下,居然埋着这样一个恐怖的炸药包,要不是林岩提醒,他真的没意识到这支小队的存在。 “此乃心腹之患,远比鞑子大军更令人防不胜防!林岩,你此次所获情报,救了我一命……不!是关乎无数百姓性命!” “大人,事不宜迟!秃鹫落网,其他暗桩正在抓捕,消息恐难长久保密。必须立刻警示全县,尤其是边境村落,加强戒备,组织联防,一有异动,立即示警并向县城靠拢!”林岩迅速提出建议。 “准!立刻照办!” 陈继儒再无犹豫,当即签署紧急命令,盖上县衙大印,“令:全县各乡、里、村,即刻起实行宵禁,加派青壮巡夜,多设岗哨望楼,储备水源,加固村寨围墙!遇小股散骑,不可力敌,以保全百姓性命为上,燃烽火示警,并向县城方向撤离!县城四门戒严,加派双倍守军!” 数匹快马带着县令的紧急命令,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县城,奔向四方。 命令一出,结合之前细作落网的消息,整个桐武县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 城墙之上,守军巡逻的队伍明显增多,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城外旷野,气氛一派肃杀。 当然,这也不可避免的消息流传开来,城内市井间,流言四起,百姓人心惶惶。 士绅富户们纷纷紧闭门户,增派护院。 普通百姓则拖家带口,抢购米粮,除此之外,县城之中的房价再度暴涨,饶是如此,愿意出售县城宅院的户主却比以前更少了。 …… “什么?咱们先前不是说好了的?1000两一套宅院吗?怎么现在又坐地起价了?” 大金牙听到宅行报出的价格之后,脸色不禁难看,眼底闪过一抹急色。 “不好意思了老板,现在这个房价就是一天一个行情,昨儿个这宅子值一千两,今儿个就值一千一百两,明儿个兴许就值一千二百两。” 宅行的话让大金牙脸色涨红,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加价购买,毕竟这套宅子是他与旁人一通购置,本来就是勉强凑齐的一千两,现如今房价上浮了这么多,他一个人做不了这个主。 “哎,还是出手晚了,这县城的宅子怕是无缘了……” …… 军武巷。 “林岩这小子还真会挑时候,他这才刚买完了宅子,这县城的房价便立刻暴涨,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这次算是让他给抄着了。” 胡老汉在屋子里一边惬意地喝着茶,一边跟一旁的韩婆婆唠叨着,韩婆婆难得没有跟自家男人拌嘴,而是认可地点点头,“林岩这孩子不错,给咱们送的木炭可都是上好的无烟炭,不但不呛还耐烧,现在是想买都买不到。你既然教了那小子刀法,那就不要留一手,回头多指点指点他便是。” 胡老汉点点头,他对于林岩也是打心底里满意,这小子又啃吃苦,学得又快,的确是块练武的好料子。 “这样的英雄儿郎,战场上杀敌卫国,才是物尽其用啊……”胡老汉叹息一声。 …… 城中其他小巷之中。 邢捕头那边的行动也大获成功,他不但成功抓获了另外两名潜伏的暗桩,并捣毁了其联络点,还缴获了一些情报和物资。 消息传回县衙,一众同僚对林岩的能力更是刮目相看,纷纷在暗地里议论这位风头正盛的新人。 这家伙不仅武力超群,智谋更是深远,谈笑间便让顽固的鞑子细作心理崩溃,吐露机密,这等手段,令人敬畏。 “林客卿呢?这会好像不在县衙里。” “不知道,他带着赵虎、孙胜出城去了。” “真是艺高人胆大,现在一听说城外有鞑子流窜,已然没人敢出城去了。” 有人蠢蠢欲动,都觉得如果现在跟着林岩的话,说不定也能捞一两件功劳回来。 有人则是隔岸观火,毕竟功名重要,那也得有命去领才行,要跟鞑子打交道,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此时此刻,林岩正骑跨着大马,站在一处高坡上,远眺着城外隐约的山峦和村落。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拔除暗桩只是斩断了敌人的耳目,而那支隐藏在儒州境内的“巴特尔小队”,才是真正致命的毒牙。 “五十人的精锐骑兵,来去如风,专挑防御薄弱处下手……” 林岩目光锐利,“被动防御,终究防不胜防。必须要主动出击,至少要掌握他们的行踪规律。” 这般思忖着,他默默沉下心神,试图沟通脑海中的系统。 “系统爸爸,能不能定向给出情报?我想了解那巴特尔小队的动向。” 102袭村 林岩凝神静气,将全部意念集中在脑海之中,试图与那神秘莫测的系统进行沟通。 “系统,能否提供关于鞑子‘巴特尔小队’具体动向的情报?” 短暂的沉寂后,提示音响起,使得林岩眉梢微微一挑: “想不到这系统竟然真有定向检索的能力!” 先前他在巡街的时候意外收到系统提供的情报,其内容恰巧就是他在街头遇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汉子。 林岩当时还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这系统应该是可以根据宿主的需求定向选取情报,这可就太方便了! 【情报请求已接收,预计消耗三日情报数。正在检索……检索到相关情报(蓝色情报)。】 【情报内容:巴特尔小队其中一股三人斥候小队,徘徊于石泉村附近。】 三人斥候小队,巳时抵达,必然来者不善。 林岩眼中精光一闪,这并非主力,而是前来探路的爪牙! 但即便是爪牙,也足以给一个普通村落带来灭顶之灾。 他立刻调转马头,声音沉稳而迅速:“赵虎、孙胜,随我来!” …… 清晨的石泉村,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 鸡鸣犬吠,炊烟升起,看似与往常无异,但却透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氛围。 昨日下午,县衙快马传来的紧急戒严命令,老村长一夜未眠,天不亮就敲着锣把全村青壮都召集到了祠堂前的空地上。 “后生们都听好了!” 老村长声音沙哑,握着锣槌的手微微颤抖,“官府急令,有鞑子小股马队流窜到了咱们县里,大家伙都把家伙拿起来,守住村口,轮流放哨!咱们石泉村的父老安危,就看大伙了!” 人群一阵骚动。 青壮们一听见是鞑子,大多脸色发白,眼神游移。 他们平日里舞弄锄头是一把好手,可面对传说中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鞑子,那股发自心底的恐惧让他们腿肚子都有些转筋。 “村……村长,鞑子真的会来咱们这穷乡僻壤吗?” 一个瘦高个青年声音发颤地问道,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粪叉,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是啊,咱们这也没啥油水……”有人附和着,试图用言语安慰自己。 “放屁!” 老村长气得胡子发抖,“鞑子要是讲道理,还能叫鞑子?他们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石头,带几个人去村口栅栏后面守着!二牛,带你的人上房顶,盯着大路!” 被点到名的几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看,硬着头皮应了一声,磨磨蹭蹭地朝着各自的岗位走去。那垂头丧气的样子,看得老村长一阵阵叹气。 巳时刚过,村外土坡上,突然出现了三个黑点,迅速放大,变成了三匹矫健的战马,马背上坐着三名身穿皮袄、腰挎弯弓的鞑子骑兵! 他们如同闲庭信步般策马靠近村子,隔着老远打量着村口的防御,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鞑……鞑子!真来了!” 村口栅栏后,一个负责瞭望的后生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尖叫,连滚带爬地从简易的瞭望架上摔了下来。 这一声尖叫,如同点燃了火药桶,村口瞬间乱成一团! “稳住!都稳住!张猎户带人准备着!” 老村长声嘶力竭地喊道,但他苍老的声音很快被恐慌的浪潮淹没。 “只有三个!跟他们拼了!”那名叫石头的壮硕青年,血气上涌,想起被鞑子祸害的邻村惨状,怒吼一声,举起手中的柴刀就要冲出栅栏。 “石头!别出去!”老村长惊恐地大喊。 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石头刚探出半个身子的瞬间,对面一名鞑子骑兵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张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咻!” 箭矢如同毒蛇般激射而出,精准地贯穿了石头的胸膛! 石头前冲的身形猛地一顿,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颤动的箭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即眼神涣散,重重地扑倒在地。 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还有些躁动的人群,瞬间被这精准而冷酷的一箭震慑住了! 所有想要反抗的念头,都被鞑子这雷霆一箭浇灭。 所有青壮的脸上,剩下的只有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哈哈哈!” 三名鞑子骑兵猖狂大笑,仿佛刚刚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蚂蚁。 他们策马又靠近了一些,甚至故意放慢速度,用马鞭指着村子里瑟瑟发抖的村民,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听不懂的鞑子话,充满了侮辱和蔑视。 “放箭!” 就在所有人被鞑子这突如其来的一箭震慑住时,张猎户等人终于是张弓瞄准了那三名鞑子,纷纷射箭回击。 咻咻咻! 数道箭矢飞掠而出,但都被机动性灵活的鞑子提前躲开,张猎户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娘的!鞑子箭法比咱们好太多,而且还有战马辅助!” 咻咻咻! 就在张猎户等人暗暗咬牙,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击的时候,鞑子的箭矢已然率先而至! 噗噗噗! 三枚箭矢破空而来,精准无误地命中了张屠户等人的要害,将三人击落下去。 仅仅一个照面,石泉村的弓箭防卫已然被鞑子撕破。 而对方也仅仅只有三人! “老张!老张!你快醒醒!” “艹!狗日的鞑子,你还我哥哥!” “石头,我可怜的儿啊……” 战斗刚一爆发,就以石泉村四条人命作为代价,村民们都被吓傻了,有人不顾一切夺路而逃,有人浑身发抖地四处闪躲,还有人或是嚎啕大哭,或是低声咒骂。 “镇定!都给我镇定点!乱跑的话就是个死,结阵抵抗或有一线生机啊!” 老村长的嗓子都喊哑了,可还是架不住村民的惶恐情绪,村中一阵鸡飞狗跳,溃逃就在一瞬之间。 “哈哈哈,大靖猪,都别跑!” 其中一个鞑子似乎觉得还不够,突然张弓,朝着村中一头正在惊慌奔跑的孩童射去,箭矢贯穿孩童后心,那孩童惨叫着倒地抽搐,很快气绝。 “哈哈哈!好玩!好玩!” 鞑子们笑得更欢了。 村民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男人握紧了拳头却不敢上前,女人紧紧捂住孩子的嘴不让他们哭出声,老人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老村长老泪纵横,不由得仰天喟叹:“完了,石泉村今日算是完了!该死的鞑子!” 轰! 就在村民们陷入最深沉的绝望,那三名鞑子骑兵终于是戏耍够了,轰然撞破村头的简易拒马,准备策马冲入村庄开始正式屠戮。 咻! 咻! 就在这时,两支利箭撕破长空,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的小树林中电射而出! 103胜了! 啸声未落! 一名正举起弯刀,准备砍向栅栏后一个吓傻少年的鞑子,咽喉直接被一箭射穿,哼都没哼一声就栽下马来! 几乎同时,另一名刚刚射杀肥猪、笑得最大声的鞑子,被一箭精准地钉穿了持弓的手臂,惨叫着松开了弓箭! 快!准!狠! “敌袭!!” 剩下的那名鞑子头目反应最快,惊骇之下,猛地勒住马缰,拔出弯刀,警惕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他心头一阵暗恼,难道说自己刚出来霍霍大靖的村子,就不巧遇上了县衙的府兵? 踏踏踏! 只见密林之中,林岩一马当先,从树林中疾驰而出,手中强弓已然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雪亮的长刀! 赵虎、孙胜紧随其后,三人如同三把利刃,朝着鞑子直冲而来! “是官兵!官兵来了!” 有村民认出了林岩等人的公服,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哭喊。 那受伤的鞑子和头目又惊又怒,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大靖官兵。 头目见到林中只冲出三人而已,脸上的惊骇顿时换成了不屑,他叽里呱啦大吼一声,似乎是想让受伤同伴一起冲锋。 但林岩岂会给他们机会? “赵虎,孙胜,你俩先分散那个头目的注意力!受伤的交给我!” 听见这话,赵虎和孙胜下意识便分开阵型,朝着那鞑子头目策马而去。 他俩配合默契,形成左右两翼包夹的佯攻之势,一时间让那鞑子头目警惕起来,不敢轻举妄动。 林岩这边也是速度极快,策马直接冲向那个手臂中箭、正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拔刀的鞑子。 那鞑子见林岩只身冲来,顿时气得眼睛一鼓,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挑衅一般。 即便是面对大靖的边军,那些大靖猪也不敢轻易与他们一对一肉搏,而这个看上去毛都没长齐的大靖青年,居然敢独自朝着他发起了冲锋! 他该死! 那名鞑子凶性大发,嗷嗷叫着催马迎上,看准了时机,单手持刀便砍! 林岩眼神冰冷,在双马交错而过的瞬间,身体猛地一侧,巧妙避开刀锋。 与此同时,他手中长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不是劈砍,而是如同毒蛇出洞般向前。 一递一绞! 噗嗤! 刀尖精准地刺入了那鞑子腋下皮甲连接的薄弱处,顺势一挑! 那鞑子惨叫一声,整条完好的胳膊瞬间抛飞开来,洒起一片血花。 一刀断臂,林岩毫不停留,只见他手腕一翻,刀背重重砸在对方后颈上。 那鞑子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被这一刀拍得眼前一黑,直接晕厥,栽下马去。 “艹!那鞑子被军爷斩落了!兄弟们,一起上啊!” 石泉村愤怒的青壮们见到林岩如此神勇,此时也是被激起了血性,纷纷抄起家伙朝着那落马的鞑子扑了上去。 “留他性命!”林岩低喝一声,便策马朝着鞑子头目奔去。 那鞑子刚刚转醒就发现自己被一群怒发冲冠的汉子团团围住,顿时吓得脸色大变,哇哇大叫起来。 “你不要给我哇哇叫!今儿个要是不把你屎打出来,我就不姓石!” “鞑子给爷死!” “听军爷的,可以打,但不能打死!” 另一边,赵虎和孙胜双双牵制那名鞑子头目。 那头目确实凶悍,只是策马与两人周旋,便将两人溜得团团转,只是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林岩身上,所以才没对两人出手。 那鞑子头目见转瞬间自己的两名同伴一死一俘,又见林岩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盯上了自己,心中终于涌起一股寒意。 他知道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 “束手就擒,饶你不死!”林岩也不管那鞑子听不听得懂,当即大声喝道。 那头目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看到林岩缓缓举起的弓箭,以及赵虎孙胜再次逼上的刀锋,他狂吼一声,竟然猛地调转马头,想要逃跑! 一旁的赵虎孙胜也傻眼了,鞑子啥时候逃跑过?但凡是与鞑子交战,基本上都是大靖这边被鞑子杀得屁滚尿流,追在屁股后头打,可如今这鞑子头目,居然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胜了!俺们胜了!林爷威武!” “鞑子也知道怕啊?看来是知道林爷的厉害了!” 林岩没有理会两人的马屁,而是快速张开铁胎弓,遥遥对准那鞑子头目的后心,倏地松开弓弦! 崩! 铁胎弓的蓄力一击,即便是大石也可洞穿,林岩对这一箭的力道有十足的信心,就看那鞑子能不能躲得开了。 赵虎孙胜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枚破空而去的箭矢,林岩也紧盯着,都希望能一箭射杀了这畜生。 可没想到的是,那鞑子就仿佛长了后眼一般,在听到破风声的那一刻便身子一翻,居然将整个身子挂在马背的另一侧上,不但间不容发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箭,而且还躲进了林岩进攻的射击死角。 林岩张弓瞄了瞄,发现已无击毙对方的可能,只得摇头放下了长弓。 这鞑子头目若是一对一跟他交战的话,未必是自己对手,只是这家伙战斗经验远比自己丰富,保命能力很强。 “大人,要不要追?” 赵虎孙胜恭敬询问,林岩摇摇头,“穷寇莫追,小心中了埋伏。” 两人虽然有些遗憾,可心头还是激动得不行不行的。 刚才与他们交战的那可是鞑子啊! 即便是整整一队衙门府兵遇上了鞑子,往往也讨不到好处,而今儿个他们仅仅三人,就击溃了这只鞑子骑兵小队,而且还毙敌一名,俘获一名。 这战绩,足够他俩吹上一年的! 踏踏踏! 三人勒马回到村头,石泉村的村民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幸存的村民们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在做梦一般。 “鞑子,鞑子居然被打跑了?” “地上的那一具尸体,真的是鞑子不成?” 从极致的绝望到绝处逢生,巨大的反差让许多人瘫软在地,失声痛哭,也有人对着林岩三人投来崇敬的目光。 扑通!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紧接着,又有几人跪下,朝着林岩三人所在的方向,重重叩头:“多谢……多谢三位官爷救命之恩啊!” 老村长踉跄着走过来,老泪纵横地准备跪拜:“多谢官爷救我石泉村,不知官爷尊姓大名啊?” 林岩身后的两人嘿嘿一笑,“咱林爷都不认识?桐武县缉凶客卿林岩,林大人!” “林大人?”老村长一脸惊骇,“难道是猎杀伤人凶虎、缉拿鞑子暗桩的林英雄?” “正是!” 赵虎孙胜一听这山村老汉居然一口气就报出了自家大人的名头,顿时感觉脸上有光。 104赏不过来,根本赏不过来 “果真是林英雄!” 老村长双眸之中燃起强烈的崇敬光彩,挥手示意那些懵懂的村民。 “乡亲们,是林英雄救了咱们村子,是打虎的林英雄的啊!” 村民们一开始听见所谓的“林英雄”还有些懵逼,但是一听老村长说这人就是打虎的那位,一个个顿时有了印象。 前几日轰动桐武县的大事,便是出了一位打虎的英雄,村民们一个个都有耳闻,但是谁也没见过这位打虎英雄的真容,如今居然被这位英雄营救,真是老天眷顾他们石泉村了! “这位小哥看上去年岁不大,长得还挺俊呢!” “真是英雄少年,我要是生了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不愧是猎杀猛虎的英雄,这林英雄的箭法果真不俗!” 对于这些村民的夸赞,林岩表情不变,他缓缓收刀入鞘,看了一眼被村民捆成粽子、兀自咒骂不休的鞑子俘虏,又瞥了一眼地上那具鞑子尸体,对老村长沉声道:“老人家,速带村民救治伤员,收敛死者,加固防御。我们需立刻押送俘虏回城!” “好好好,那便恭送林英雄了!”老村长和一众村民含泪拱手相送。 …… 与此同时,那名侥幸逃脱的鞑子头目,一路仓皇如丧家之犬,终于逃回了二十里外野狼谷的隐秘营地。 他滚鞍下马,连爬带跑地冲到百夫长巴特尔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地禀报:“大人!不好了!我们……我们在石泉村遇到了硬茬子!阿古拉死了,帖木儿被俘了!” 正擦拭着弯刀的巴特尔猛地站起,他身材魁梧如熊,脸上刀疤狰狞,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巴特尔一袭古铜甲胄,看上去明显比周围的那些鞑子装备精良许多,显然,他是鞑子中凶名赫赫的铜甲。 铜甲,银甲,金甲,乃是鞑子骑兵之中的军阶,大致可以对应大靖军中的伍长、什长、百夫长,但因为鞑子骑兵素质极高,能当上铜甲的鞑子,战斗力都是极其强悍的存在。 “对方有多少人马?”巴特尔眼睛微眯,手上擦拭弯刀的动作不停。 “对方……对方只有三个人。” “什么?!”巴特尔一把揪住那头目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 “三个人?就三个人杀了阿古拉,还抓了帖木儿?你们是废物吗?!” “大人息怒!那……那为首的大靖军官极其厉害!箭法精准,刀法诡异,我们……我们不是对手啊!”巴特尔盛怒之下,那鞑子吓得浑身发抖。 巴特尔将他狠狠掼在地上,暴怒地一脚踢翻旁边的兵器架,发出一阵巨响。 营帐内其他鞑子也都面面相觑,看着一脸盛怒的巴特尔,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三个人……敢杀我巴特尔的人,还敢俘虏我的勇士!” 巴特尔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和屈辱,“这是挑衅!是对我巴特尔的羞辱!” 他猛地拔出弯刀,狠狠劈在身旁的木桩上,木屑纷飞:“查!给我查清楚那三个人是谁!特别是那个领头的!我要把他剥皮抽筋,把他的头盖骨做成酒碗!” 他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还有那个桐武县县衙!定是他们派出来的人!传令下去,加快侦查,摸清县衙兵力布置!这笔血债,我要让整个桐武县用血来偿还!” “大人,咱们就这几十人马,您还要攻城不成?”身后立刻有鞑子问道。 “区区桐武县城,我巴特尔根本不惧!” “可银甲大人曾有命,我等在县域之内只可袭扰,不得猛攻,待到战事开启,我们突然发动奇袭……” “现在这里我说了算!”巴特尔霍地起身,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无一敢于他的目光对视。 “里应外合可以拿下桐武县,强行攻城一样可取下桐武县,你们怕什么?” 巴特尔冷哼一声,手中刚刚擦亮的弯刀倏然掷出,砰的一声钉在桌上的舆图上,不偏不倚地正中舆图的中心。 “桐武县城。” …… 林岩三人押着俘虏,带着鞑子首级和缴获的兵器马匹,返回桐武县县衙。 当那颗狰狞的鞑子首级被摆在公堂之上,那被捆得犹如粽子一般的鞑子俘虏被押解上堂之时,整个县衙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是鞑子!” “林……林客卿他们,真的宰了鞑子?还抓了活口?” “他们只有三人啊!这……这怎么可能!” 所有衙役、捕快都围了上来,看着那标志性的鞑子发饰和凶悍的面容,发出阵阵惊呼。 他们平日里最多抓个毛贼,对付些地痞流氓,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看向林岩、赵虎、孙胜三人的目光,满是不可思议。 邢捕头快步上前,仔细检查了首级和俘虏,倒吸一口凉气。 邢捕头用力拍了拍林岩的肩膀,声音都带着激动的颤音:“林兄弟!你……你真是……让老哥我说什么好!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啊!阵斩鞑子,生擒活口,这……这抵得上我在桐武县几十年的功劳了!” “邢大哥客气了,我只是……侥幸而已。” 林岩见这邢捕头一脸备受打击的模样,本想安慰客套几句,可感觉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于是只得给出一句“侥幸而已”。 这不是我故意要装哔啊,而是这种场合,似乎还是这句话比较合适啊…… 本来还端坐堂上的县令陈继儒,见到这阵势,也惊得站了起来。 他快步绕过桌案,迫不及待地走到堂下,看着那鞑子俘虏,又看看一脸平静的林岩,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 衙门中的其余众人,也都将目光看向陈继儒,似乎想看看这位向来处变不惊的县太爷,见到这幅情景,将会作何反应? 陈继儒在那鞑子头颅和俘虏跟前停顿许久,半晌,才抚掌长叹,声音带着无比的欣慰和一丝……无奈? “林岩啊林岩,你让本官说你什么好! 你这立功的速度,本官这赏赐……都快跟不上趟了!赏不过来,根本赏不过来啊!” 陈继儒这话带着调侃,却也是真心实意。 他认识林岩才几天? 打虎、杀凶犯、揪细作、现在又阵斩鞑子、生擒俘虏…… 这功劳一件接着一件,而且一件比一件骇人! 陈继儒这话里虽然看起来有些无奈,但语气中却是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激动,林岩能够屡立奇功,他这个当县太爷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赏赐?那自然是越多越好! “别的也不多说了,我这就拟报给郡守和军中,为你请功!” 又请功…… 县衙里的众人听见这话,一时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仿佛觉得这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一般。 可放在以前,这小小的县衙一年到头也轮不到给郡守请功,自从这林岩来了,好像请功就跟喝水一般平常了。 “林兄弟,你杀敌有功,今日衙门也无其他事了,快回去歇歇吧。” 林岩笑着拱手道谢,说起来家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还真的想回家了。 陈继儒转头看向林岩的两个跟班,“你们两个,也可准假。” 赵虎、孙胜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喜色,连忙道谢。 “把这狗日的鞑子,押到大牢!” 无需多言,邢捕头亲自带着最好的刑讯老手把鞑子俘虏押解下去,看这架势,他是打算对这被俘的鞑子进行连夜审讯。 105成了! “大人,待会要如何审讯这鞑子?” 牢房内,通晓鞑语的狱卒恭声询问,看向一脸冷酷的邢捕头。 邢捕头冷哼一声,“跟这些狗鞑子不必客气,先把所有的刑罚都给他上一遍。” “先用刑?不审问?”那狱卒嘴角微微一抽。 邢捕头微微颔首,旋即朝这名狱卒投来冰冷的目光,那意思仿佛是在说,“还墨迹什么?” “上刑!”狱卒大手一挥,几个早就虎视眈眈的汉子顿时嘿嘿一笑,朝着那鞑子俘虏靠了过去。 “该死的大靖狗!有本事杀了我!” 起初帖木儿还硬气,但在县衙大牢的各种手段和得知同伴头目已逃回、自己已成弃子的事实后,心理防线逐渐崩溃。 “告诉这鞑子狗,跟他说刚才只是开胃菜,接下来要是拒不配合的话,还有更刺激的刑罚等着他。”见到时机差不多了,邢捕头嘴角噙着冷笑,吩咐了一句狱卒。 那狱卒给帖木儿翻译了一下,对方的脸色立刻变了一变,显然已经动摇了。 “我说,我都说……别……别用刑了……” 最终,帖木儿还是扛不住这牢里的酷刑,忍着心中的屈辱,选择了招供。 …… 夜色深沉,林岩踏着星光回到了军武巷的家宅。 白日的厮杀与县衙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院内一片宁静,只有正房窗户透出的昏黄灯光,带着让人心安的温暖。 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妻子徐芸正就着油灯做针线活。 见他回来,徐芸连忙放下手中活计,迎了上来,眼中带着关切与柔情:“夫君回来了,灶上还温着饭菜,我去给你端来。” “不必忙了,芸儿,我在外用过些。” 林岩拉住她的手,触感温软,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稍稍放松。 他看着灯下娇妻柔美的侧脸,已经酣睡的女儿,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这乱世之中,能有此方寸安宁,有可守护之人,便是他奋力搏杀的全部意义。 安抚了徐芸几句,让她先歇下,林岩却并未立刻休息。 他先是来到了偏房一间临时改造成的“工坊”。 这里摆放着一些奇特的器皿,正是他根据前世记忆打造的简易蒸馏装置。 前些日子自己动手酿造的浊酒早已准备就绪。 点燃灶火,将浊酒倒入密封的釜中加热,酒精蒸汽通过竹管冷凝,滴滴答答地流入另一个陶罐。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浓郁的酒香,那味道,比这个时代任何酒水都要凛冽、纯粹。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耐心等待和反复提纯,林岩终于得到了一小坛的酒水。 那坛中酒液清澈如水,却散发着沁人的酒气。 他取过一个粗瓷碗,小心地倒了一小口。 酒液入喉,瞬间如同吞下一道火线,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辛辣、猛烈、醇厚! 一股热气随之从腹中升腾而起,冲上头顶,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成了!” 林岩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这度数,起码有三十度以上! 远超这个时代的酿造酒! 这才是真正的烈酒! 想不到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发明成就,就是酿造了一坛“二锅头”…… 他将坛口封好,妥善存放。 就凭这一坛酒,他有信心让肖全合伙加入。 以此等烈酒打开市场,绝对能迅速聚敛巨额财富。 林岩净了净手,又坐到了书桌前。 他取出那几张得自老药商的古方和那半本《药经》残卷,在灯下再次仔细研读起来。 运用爷爷所授的特殊解读方法,结合药经上的知识,他之前感觉模糊不清的几张古方,其中一张关于“固本培元”的方子,在他今夜心境澄明之下,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石髓半两,百年山参须三钱,赤血藤五钱,以无根之水熬煮三个时辰,辅以熊胆粉一钱冲服……可强筋骨,壮气血,增益气力,久服有洗精伐髓之效……” 林岩逐字推敲,心中越发明朗。 这张方子记载的,正是一种打熬身体根基、强化体魄的秘药! 虽然其中几味主药如石髓、百年山参都颇为珍贵难得,但并非无处可寻。 尤其是石髓,他记得之前在山上采药时,似乎在一处山洞中见过类似描述的石钟乳! “若能配成此药,我的身体素质必能再上一层楼!届时,面对巴特尔那等凶人,把握也更大几分!” 今日与鞑子交手,林岩深知鞑子的可怕,这些家伙不但骑射俱佳,而且一身力气也是奇大,这也难怪大靖在与鞑子的交战中会落入下风,实在是这些鞑子战士的战斗力太过恐怖了。 有了这药方,林岩心中大定,立刻将所需的药材一一记下,想着有时间就去搜集一下这些药材。 忙完这些,夜已深了。 林岩吹熄了油灯,摸黑回到卧房。 床榻上,徐芸似乎已然睡着,呼吸均匀。 但林岩刚躺下,一具温软馨香的娇躯便主动依偎了过来,纤细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夫君……”黑暗中,徐芸的声音带着一丝羞涩与依赖,吐气如兰。 林岩心中一荡。 连日来的奔波、杀伐带来的紧绷,在这一刻化为了无尽的柔情。 他反手搂住妻子纤细而富有弹性的腰肢,低头寻那那柔软的唇瓣。 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探入寝衣,抚上那光滑如缎的肌肤…… …… 翌日。 林岩神清气爽地站在自家院中,按照往日的惯例演练起刀法来。 尽管寒冬的清晨冷风刺骨,可林岩还是坚持每日练刀,一旁的胡老汉看得是连连点头。 “这小子的确有些武学天赋,可更难能可贵的,是这股子韧劲儿,”胡老汉一边盯着林岩的招式,一边在心里思忖,“若是换做旁人,一夜成名之后往往都会心浮气躁,沾沾自喜,可这小子却仿佛没事人一样,还是坚持稳扎稳打,这份心性,已然超过大多数人了……” 就在这时,院门忽然被敲响,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林兄弟,林兄弟。” 106千军醉! 刷刷刷! 林岩将这一招式演练完毕,旋即缓缓收势,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 打开院门,肖全正眼含笑意地静静立在门外。 “肖兄怎么亲自来了?”林岩一早便通知了虎狼帮的伙计,让其帮忙传信,说自己酿造的酒水已经备好,没想到这么短短一会,肖全居然亲自来了。 “怎么?林兄如今发达了,可是不欢迎愚兄了?” 肖全哈哈一笑,便大步迈入院中,见到院里还有一个老汉立着,他也丝毫没有拿帮主的架子,冲着胡老汉一拱手,“肖某不知林兄弟家中还有客人,是肖某唐突了。” 肖全在县城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胡老汉自然是认得,他回以笑意,“肖帮主客气了,你们有事要谈,老汉我就先回了。” “胡老,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尝尝我这新酿的酒水如何?” 林岩笑着看向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哈哈哈,我可要好好尝尝!”肖全说着,便大步迈入正厅。 “你怎么知道,老头子我就好这一口。”胡老汉也丝毫不推辞,舔了舔嘴唇大步跟上。 正厅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寒气的同时,也没有一丝的烟气,而胡老汉和肖全,两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岩取来酒坛和两个酒杯,将美酒斟满。 林岩将两个粗瓷酒杯分别放在肖全和胡老汉面前,清澈的酒液微微晃动,映出两人略带好奇的目光。 “林兄弟,你这酒……” 肖全端起酒杯,凑近鼻端闻了闻,眉头微挑,“色泽倒是清亮透彻,犹如山泉,但这酒气……似乎并不如何浓烈啊?” 他平日里喝的都是市面上的名酒好酒。 好酒的特点就是酒气扑鼻,所以他乍一见这清澈如水的酒液,反而觉得有些平淡了。 旁边的胡老汉没说话,只是眯着眼,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林岩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只是伸手示意:“肖兄,胡老,请尝尝看。” “哈哈,好!那愚兄就不客气了!”肖全性格豪爽,虽觉这酒卖相普通,但他对林岩颇有信心,当即一仰头,将杯中酒液尽数倒入口中。 酒刚一入口,肖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那不是他熟悉的绵软酒味,而是一股极其纯粹、极其暴烈的灼热感! 如同一道烧红的烙铁,顺着喉咙直冲而下! “咳!咳咳咳!” 猝不及防的猛烈冲击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感觉喉咙和胸腔里像是点着了一把火! 好半晌,他才缓过气来,指着那酒坛,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这…这究竟是什么酒?!怎地如此霸道烈性!” 他肖全自诩酒量不俗,寻常浊酒喝个两三斤也不在话下,可这一小杯下去,竟让他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一旁的胡老汉见状,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不再迟疑,端起酒杯,先是小抿了一口。 酒液入口,他的瞳孔便是猛地一缩。 那凛冽的辛辣,醇厚到极致的感觉,以及那股瞬间蔓延四肢百骸的暖流,让他这把老骨头都仿佛轻了几分。 他没有像肖全那样牛饮,而是细细品味着那迥异于当今所有美酒的独特口感,感受着那强劲的酒力在体内激荡。 良久,胡老汉才长长吐出一口带着浓郁酒香的浊气,叹道:“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自认也尝过不少所谓的好酒乃至贡酒,可与林小哥你这酒相比……那些都成了寡淡无味的糖水了!此酒,真乃酒中之魂,烈火之精啊!” 听到胡老汉如此高的评价,刚刚缓过劲来的肖全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感受着体内那股蒸腾不散的热气和精神亢奋的感觉,猛地看向林岩,眼神炽热得吓人: “林兄弟!这……这酒真是你酿出来的?!” 林岩淡定地点点头:“闲来无事,自己琢磨着弄了点小玩意儿,让二位见笑了。” “见笑?!”肖全的声音陡然拔高,激动得差点把桌子拍碎,“这若是小玩意儿,那市面上所有的酒坊都该关门了!林兄弟,不,林爷!你这可是点水成金的神仙手段啊!” 他猛地站起身,在厅内激动地踱步:“我敢断言,以此酒之烈、之纯,一旦面世,必定风靡全城,不,是整个大靖!那些自诩海量的江湖豪客、边军将士,谁不想尝尝这能燃起胸中烈火的真正男儿酒?!” 肖全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海在向他招手,他猛地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岩:“林兄弟,之前你说合伙之事,我肖全干了!倾家荡产也要干!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胡老汉虽未言语,但看向那坛酒的目光,也充满了惊叹。 他深知,以此酒的独特与猛烈,足以在这乱世中,成为林岩日后安身立命的倚仗了。 林岩看着两人震惊激动的模样,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这第一步,成了。 “林兄弟,你这酒叫什么名字?”肖全咂摸了一下嘴里的滋味,明显有些意犹未尽。 一旁的胡老汉也朝林岩投来好奇的目光。 名字……这个林岩还真没想过。 要不就叫……二锅头? 他想了想,沉吟道:“没名字,不如就叫……千军醉,如何?” 千军醉,千军醉…… 胡老汉和肖全同时默然,在心里默默咂摸这名字的滋味,旋即不约而同地点头。 “好一个千军醉!你这酒我看也就剩半坛了,不如让老头子我替你保管吧。” 胡老汉嘿嘿一笑,抱起酒坛子就往外走,看得林岩是哭笑不得。 这老头子虽然一把岁数了,可有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他俩还真的挺投脾气。 看到林岩也有吃瘪的时候,肖全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林兄弟,快跟我说说你的酿酒大计,需要做哪些准备,我这就安排下去!” 以肖全的眼界,不难看出这“千军醉”的巨大潜力,要是等林岩慢吞吞地酿制酒水,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而他手里有一整个帮派的力量可以为这件事效劳。 “肖兄,我是这样打算的,咱们的酒坊应该设立在……” 两人嘀嘀咕咕了一阵,肖全兴奋得满脸红光地走了,整个人显得干劲满满。 林岩刚把肖全送走,没成想又有人来拜访。 107嘉奖!擢升! “林兄弟,一点贺礼,不成敬意,还请务必笑纳。” 邢捕头拎着油纸包,脸上挤出有些僵硬的笑意,登门拜访。 林岩一眼就看出这邢捕头平日里不太会阿谀奉承的那一套,不禁对邢捕头的拜访有些不解。 直到对方说明来意之后,他这才恍然大悟。 “林兄屡立奇功,郡守和赵将军想必已然知晓,封赏不日便可下达,届时林兄飞黄腾达,可要记得念旧情呀。” 原来,这邢捕头是提前预见了林岩即将擢升的可能,这是主动来表达善意的。 “邢老哥太客气了,在这衙门里,你还是前辈……”林岩忽然心中生出些许感慨。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邢捕头的时候,那时候还是他被众人围攻诬陷,若不是邢捕头出面主持公道,他当时还真的要缠上许多麻烦。 没想到才过去几日,两人就成了同僚,而如今,邢捕头更是将姿态摆得足够低,俨然是一副讨好乃至有些谦卑的姿态,这怎能不让人心生唏嘘? “邢大哥,你我都是性情中人,咱心里装的都是是非公正,何必整这些虚礼?” 林岩的话顿时让邢行羞得满面通红。 …… 清晨。 数匹快马带着郡守府和边军的联合嘉奖令,疾驰进入了桐武县! 之前林岩生擒细作“秃鹫”,缴获城防图的功劳,经过陈继儒紧急上报,已然得到了郡守和边军赵将军的高度重视! 昨儿个陈继儒又是飞书一份,再表林岩的功勋,也是立刻得到了回应。 此番嘉奖,正是为此而来! 公堂之上,宣令官声音洪亮,宣读嘉奖: “兹有桐武县缉凶客卿林岩,忠勇智毅,屡立奇功。先破鞑虏细作案,保城防无虞;今又临机决断,阵斩鞑虏,生擒敌酋,扬我军威!其功甚伟,特擢升如下: 一、授‘忠武校尉’武散官衔,享伍长俸禄仪仗! 二、擢升为桐武县县尉,总揽全县缉捕、治安、城防及乡勇操练事宜,位同县丞! 三、特准其组建并统辖‘桐武县乡勇缉察营’,员额暂定五十人,一应军械粮饷由县府库及郡守府协同支应,专司剿匪、御寇、侦缉鞑虏事宜!” 嘉奖令宣读完毕,整个县衙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忠武校尉! 虽然散官衔虚职成分较多,但代表的地位和待遇是实打实的! 桐武县县尉! 这可是真正的实权职位,掌管一县军事治安,权力仅在县令之下,与县丞平级,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具话语权! 这意味着林岩正式成为了桐武县的第二号人物! 最可怕的是那个“乡勇缉察营”! 五十员额,由府库支应粮饷,这意味着林岩可以名正言顺地组建一支听命于自己的私人武装! 虽然名义上隶属县衙,但谁都知道,谁组建,谁统辖,这支力量就听谁的!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升官了,这是给予了林岩在桐武县开府建牙、掌握军权的雏形! 邢捕头看着身边这位不久前还需自己提点的年轻人,如今已成了自己名义上的上司,心情复杂难言。 但邢捕头心头更多的情绪,却是敬佩与叹服。 他率先抱拳,深深一礼:“卑职……参见林县尉!” “参见林县尉!” 堂下众衙役、捕快如梦初醒,纷纷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敬畏与激动。 他们见证了一个传奇的飞速崛起! 陈继儒看着英姿勃发的林岩,心中感慨万千,有此猛将在侧,桐武县安危,或可无忧矣。 “林兄弟,以后你我就是同僚了,今后还望你我相互扶持,护桐武一县百姓周全!” 陈继儒既然都喊出了林兄弟,林岩自然也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他深深抱拳,声音沉稳而有力:“定不辱命!” 授职过后,林岩并未沉浸在升迁的喜悦中,而是立刻投入到分内的职务之中。 如今他杀了鞑子,那巴特尔不定不会善罢甘休,桐武县乡勇缉察营,亟待组建。 他当机立断,草拟征兵告示。 告示一出,应者云集。 首先前来投奔的,便是樊磊、郑一脚等与林岩有过命交情的山村猎户。 樊磊曾在边军服役数年,因伤退役,一手军中刀法颇为扎实,更兼熟悉鞑子习性。 郑一脚则是个异数,虽无正统师承,但凭着一股狠劲和天赋,自创的腿法凌厉刁钻,等闲三五人近不得身。 这两人的手段,林岩先前也有所了解。 他们听闻林岩招兵,二话不说便收拾行囊赶来县城。 “林兄……林大人,我们跟你干!”樊磊抱拳,声音洪亮,语气干脆。 “林爷,俺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你指哪,俺打哪!”郑一脚咧着嘴,眼中满是信服。 林岩看着这些老兄弟,心中一定,将他们收入缉察营,作为骨干。 随后,县城中乃至周边村镇慕名而来的青壮也不少。 其余前来报名的乡勇,林岩也会一一亲自筛选,首要考察品性,其次才是体格。 短短数日,便初步选定了四十余人,加上赵虎、孙胜等原衙门的骨干,缉察营的架子算是初步搭了起来。 然而,问题也随之而来。 这日,赵虎清点完名册,愁眉苦脸地找到正在校场观看新兵操练的林岩:“林县尉,人是招得差不多了,可……这粮饷是个大问题啊。朝廷允诺的饷银和粮草,按流程至少还得半个月才能拨付下来,而且就算到了,按照标准,也就勉强够这五十人糊口,想要置办像样的装备、进行高强度操练,根本是杯水车薪。” 孙胜也在一旁补充道:“是啊林爷,光是每日这些弟兄的嚼用,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咱衙门库房里那点存货,撑不了几天。是不是……先裁撤掉一部分人手?” 新招来的队员们闻言,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忐忑之色。 他们投奔林岩,一是敬佩其为人本事,二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若连饭都吃不饱,人心迟早要散。 面对众人的忧虑,林岩却显得气定神闲。 108危机 他拍了拍赵虎的肩膀,淡然一笑道:“粮饷之事不必忧心。我自有计较,断不会让兄弟们饿着肚子操练。” 他目光扫过校场上那些充满期待的面孔,声音提高了几分,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诸位既信得过我林岩,入我缉察营,我林岩在此保证,不出十日,必让诸位领到足额的饷银,吃饱穿暖,配齐兵甲!” 众人见林岩如此笃定,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既然已经投奔了林岩,即便心里没底,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大人,您真有办法筹措粮饷?” “大人,组建缉查营固然重要,可也不能自掏腰包啊。” 赵虎孙胜两人粗略估算下来,要想把缉查营大概建立起来,没个几千两银子是不够的,自家大人要真是为了这事倾尽家产,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心里也觉得憋屈。 “你们两个,咋就这么死脑筋呢?” 林岩被这两人的想法气笑了,他的那些身家都是他辛苦积攒下来的,倒贴钱上班这种事他是万万干不出来的。 林岩之所以有底气,自然来自于与肖全合作的“千军醉”。 就在昨日,第一批经过改良、口感更佳、产量也更稳定的“千军醉”已经在肖全的酒坊中酿造出来。 肖全凭借虎狼帮的渠道,已经开始在桐武县的几个酒楼里放货试水。 那烈如火线的独特口感,瞬间征服了所有尝过的酒客,即便这酒价格卖得不低,但还是很快就供不应求了。 肖全已经兴奋地传来消息,第一批酒水利润分成,五日内便可送到林岩手中,林岩并未收取,而是提醒肖全利用盈余用于后续扩张。 肖全闻言眼中精光大盛,林兄这野心可不小啊。 林岩的野心的确不小,千军醉这样的好酒,光是在桐武县卖哪够的? 他要把目光放长远些,第一步先把周边邻县的市场吃下,然后再销往儒州,乃至整个大靖。 林岩的野心只是小小展望少许,就惊得肖全惊骇不已,“林兄,不是我肖某胆子小,而是咱地处边境,商路不畅,要是半道被劫走了货物,那损失就大了。” 林岩呵呵一笑,“你以为我组建缉查营,就都是吃干饭的吗?” 他既然要养活这一班人马,就得创造应有的价值。 一支背靠官府和边军的缉查营队伍,简直就是为了走镖而生的。 牛逼! 饶是肖全这个帮派老大,在听闻了林岩的谋划之后,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朝着林岩拱了拱手,紧锣密鼓地吩咐手下继续扩大生产。 就在林岩紧锣密鼓地筹备缉察营,并等待“千军醉”带来第一桶金时,坏消息接踵而至。 “报——!县尉大人,城外十里铺遭鞑子袭击,全村……全村被屠了!粮食牲畜被抢掠一空!” “报——!大人,黑山峪哨卡被拔,五名弟兄全部殉职,看手法是鞑子精锐所为!” “报——!柳林村遇袭,村民死伤数十,鞑子纵火焚村后扬长而去!” 短短三四日内,桐武县下辖多个村落接连遭到血腥袭击。 手段极其残忍,皆是屠村灭户,鸡犬不留。 现场留下的马蹄印和箭矢,均指向了巴特尔率领的那支鞑子精锐小队。 他们行动如风,来去无踪,专挑防御薄弱的村落下手,这是赤裸裸的报复,也是在用血腥手段向桐武县衙和林岩本人示威! 消息传回县城,人心惶惶。 无数失去亲人的百姓涌到县衙前哭诉,请求官府派兵剿匪。 县令陈继儒又惊又怒,一面安抚百姓,组织救援,一面火速起草文书,以八百里加急送往边境大营,向驻防的边军主将赵将军求援,详述巴特尔小队的凶残与危害,恳请边军出动精锐,剿灭此獠,以安境保民。 然而,数日后传来的回信,却让所有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边军回信言道,近日鞑靼主力在正面战场频繁异动,攻势凶猛,边军各部皆被牢牢牵制在各处关隘要塞,兵力捉襟见肘,实在无法分兵处置后方流窜的小股鞑骑。 信中要求桐武县自行组织力量,依托城墙严防死守,并“相机剿抚”。 “相机剿抚?说得轻巧!” 陈继儒将边军回信拍在桌上,脸色铁青,“那巴特尔五十精骑,来去如风,凶悍异常,我县中虽有衙役巡捕,新立之缉察营亦未成军,如何剿?拿什么剿?!” 陈继儒意识到,依靠外部援军已无可能,桐武县的安危,只能靠自己了。 “去看看,缉查营训练得如何了?”陈继儒犹豫再三,决定还是亲自去校场走上一遭。 虽然他心里大概清楚,这短短数日的光阴,根本不足以组建成建制的队伍,但眼下的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看看林岩有没有什么好法子了。 校场之上,林岩听着陈继儒那忧心忡忡的话语,眼神愈发锐利。 他深吸一口气,对集结在面前的缉察营全体成员,沉声说道: “边军无力来援,鞑子肆虐乡里。保境安民,护我桑梓,此责在我,更在诸位!从今日起,操练加倍!我们要让那帮该死的鞑子知道,桐武县,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是!”台下众人,包括樊磊、郑一脚、赵虎、孙胜在内,齐声怒吼。 校场上的怒吼声把陈继儒给镇住了。 他没想到这支刚刚组建起来的队伍,居然能有这样的士气,再联想到林岩之前的种种表现,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心居然油然而生,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岩,郑重道,“林兄,最近这巴特尔实在猖獗,你可有应对之策?” 其实不用陈继儒问,早在林岩心中,剿灭巴特尔的计划已然开始清晰勾勒。 “以目前缉察营的状况,若是正面硬撼巴特尔精锐,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过不出十日,局势定可扭转。” “哦?陈某洗耳恭听。” 陈继儒见林岩看着他只是笑,并不说话,顿时心里有些发虚。 “咳咳,那个粮饷之事,我会再想办法,不过你也知道,咱县衙如今的情况,边军那边也很吃紧……” 他以为林岩是想说粮饷的事,可没想到林岩只是提了几个简单的条件,那就是以县衙的名义,颁布几份公告。 “就……就这么简单?”陈继儒听完那公告上的内容,隐隐猜到了林岩的意图,但还是觉得有些心里没底。 “就这么简单。”林岩淡定的笑意,让陈继儒顿时安心不少。 他连忙冲林岩抱了抱拳,快步赶回县衙去了。 现如今,他除了相信林岩,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109夜黑风高 缉查营的一众军士们看到陈继儒急匆匆而来,又急匆匆而去,顿时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家大人,这位年轻有为的校尉大人。 “赵虎,孙胜!” 林岩目光扫过麾下两名得力干将。 “卑职在!” “你二人即刻起,轮流带领樊磊、郑一脚等老队员,并挑选部分机灵可靠的新兵,以小队形式,出城清剿县城周边二十里内的山匪流寇!” 赵虎一愣:“林县尉,眼下当务之急不是应对巴特尔吗?为何要去剿匪?” 孙胜也面露不解。 林岩沉声道,耐心地给下属澄清其中的厉害关系: “其一,实战乃最好的练兵。让新兵见见血,熟悉战阵厮杀,总好过在巴特尔刀下白白送命。其二,这些匪寇盘踞要道,劫掠商旅,清剿他们,既能肃清地方,也能缴获一些钱粮物资,补充军用。其三……”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咱们桐武县的货物要销往邻县,其余邻县也有货物要进行流通,所以,商路必须畅通!剿匪,便是为我们的商队开路!同时,剿匪所得,亦可作为我们购买战马、重金招募匠人的启动资金!” 启动资金? 众人闻言,虽有些搞不懂林大人口中的新鲜词汇,但还是听懂了,他们一个个恍然大悟,看向林岩的目光更是钦佩。 此举可谓一石三鸟! 命令下达,缉察营立刻行动起来。 由樊磊、郑一脚这些有经验的老兵带队,小股精锐频频出击。 他们专挑那些实力不强、但占据交通要道的土匪山寨下手。 这些乌合之众面对经过初步训练、装备虽简陋但士气高昂的缉察营,往往一触即溃。 几次小规模战斗下来,不仅缴获了不少粮食、粗劣兵器和少量金银,更让新兵们迅速成长,见了血,褪去了稚嫩。 同时,通往邻县的几条主要商道也变得安全了许多。 肖全趁机加大“千军醉”的运输量,利润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大量银钱开始回流。 有了钱,林岩立刻着手解决装备问题。 他深知,一支没有精良装备的队伍,战斗力要大打折扣,尤其是在面对装备精良的鞑子骑兵时,装备不但要好,而且最好要比鞑子的更好。 他亲自拜访了城中几位颇有口碑但都老铁匠和皮匠,许以重金,将他们连同其徒弟一并招募,直接在缉查营为其设立了一个小型匠作营。 “诸位老师傅,我需要你们打造的东西,不追求花哨,只求坚固、实用、利于劈砍穿刺!” 林岩拿出自己根据前世记忆和实战经验,勾画的几种兵刃和甲胄改良图样。 加厚背刃的环首刀、加长枪刃的破甲长枪、以及关键部位镶嵌铁片的简易札甲。 “林大人,这……这刀形似乎与寻常不同,重心前移,更利于劈砍啊!”一位老铁匠看着图样,眼中放光。 “这枪头也长了三分,破甲能力定然更强!”另一位赞叹道。 林岩点头:“正是。材料方面不必吝啬,用最好的铁料!皮甲也要用鞣制最硬的牛皮!我需要你们在最短时间内,先为我打造出三十套刀枪,二十副札甲!”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些匠人得了丰厚报酬,又见林岩如此重视,个个干劲十足,日夜不停地赶工。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日夜响个不停。 时间对于如今的林岩来说无比珍贵,缉查营的战斗力越快成形,面对巴特尔的胜算就越大,若是再快一些,说不定他能先发制人,把巴特尔打一个措手不及。 装备和训练在同步进行,但最关键的,还是要找到巴特尔小队的藏身之处。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林岩得空,再次研究起他的“情报系统”。 他并非没有尝试过直接检索巴特尔所在的具体位置,那样似乎超出了当前的系统能力。 他采取了更巧妙的方式。 “系统,检索近期巴特尔小队近期的行军路线。” 【情报请求已接收……检索到相关情报(绿色情报)。】 【情报内容:黑风山脉北麓、三河镇、大东湾……】 一个个地点路线在林岩脑海中浮现,一条条看似零散的情报被林岩汇集起来。 他铺开地图,结合之前审讯鞑子俘虏得到的信息,以及近期巴特尔小队袭击村落的地点,进行交叉比对和轨迹分析。 “三河镇……”林岩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黑风山脉北麓,大东湾……” 他眼中光芒越来越盛,他感觉自己距离那个真相越来越近了。 肖全的虎狼帮帮众最近陆续接到了一些奇怪的任务。 一些机灵的帮众被派往三河镇,伪装成收皮货的商人,旁敲侧击打听事情。 同时,帮中擅长侦查的帮众,也被分批派往黑风山脉北麓,按照特定区域,秘密搜寻符合特征的营地痕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三日后,一条关键信息被火速传回: 在一处名为“野狼谷”的偏僻山谷深处,发现了大量新鲜的马蹄印、人马粪便以及临时灶台的痕迹,其地形特征与情报描述高度吻合! “野狼谷……”林岩看着地图上那个被标记出来的点,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巴特尔,你的死期到了!”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野狼谷。 但林岩没有急于行动,他需要一次完美的夜袭,一举奠定胜局。 他召集了樊磊、郑一脚、赵虎、孙胜等核心骨干, “诸位,巴特尔小队的巢穴已然找到,就在野狼谷!” 林岩开门见山,话语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匠作营赶制出的第一批装备,可列装三十名军士,你们几个都给我挑最好的精锐出来。” 众人立刻执行下去,与此同时,林岩已经详细布置了作战计划: “此次行动,贵在精,不在多。由我亲自带队,樊磊、郑一脚各领一队,赵虎孙胜策应。我们夜间潜入,以弓弩为先,打其措手不及!” “我们的目标是巴特尔!擒贼先擒王,只要将其击杀或擒获,余众必乱!” “所有参战人员,检查弓弩刀甲,今夜子时,南门集合,轻装出发!” 看着麾下队员们眼中燃烧的战意和兴奋情绪,林岩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面临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战,也是检验他这段时间所有努力的时刻。 苦心筹谋了这么久,这个巴特尔,他必除之! 夜幕缓缓降临,桐武县城墙的阴影越拉越长。 刷刷刷! 一支精干小队,如同暗夜中的魅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通往黑风山脉的莽莽丛林之中。 他们的目标——野狼谷,巴特尔! 夜黑风高,宜杀人越货! 110夜袭! 子时刚过,野狼谷沉浸在死寂的黑暗中,唯有谷地中央的鞑子营地还零星闪烁着几处未熄的篝火,如同野兽沉睡时微睁的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马粪、皮革和烤肉的混合气味,夹杂着鼾声与梦呓。 林岩率领的三十名缉察营精锐,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豹,借助岩石和灌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营地外围的警戒线。 两名负责守夜的鞑子哨兵抱着兵器,倚在背风的石头上,脑袋一点一点,显然并未将后方腹地的安全太过放在心上。 事实上,他们对于这所谓的哨岗根本就没当回事。 大靖人向来孱弱,见到他们一个个跑还来不及,谁敢来触这个霉头,嫌命长不成? “鞑子轻敌,老子可不会。” 林岩谨慎地观察了一眼四周,旋即打了个手势。 樊磊和郑一脚如同鬼魅般从侧翼摸出,手中匕首寒光一闪,两名哨兵便在睡梦中被结果了性命,连一丝声响都未发出。 “弓弩手,就位!” 林岩的指令传出,十名配备强弓劲弩的队员迅速散开,占据了营地四周的制高点,箭簇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冷光,对准了那些皮帐篷和沉睡的身影。 “其余人,随我突袭!记住,优先击杀有组织的抵抗,制造混乱!樊磊左翼,郑一脚右翼,赵虎孙胜跟我直插中军!行动!” 随着林岩一声令下,战斗骤然爆发! 咻咻咻—— 第一波箭雨如同死神的请帖,精准地射入帐篷,瞬间响起数声凄厉的惨叫和闷哼。 紧接着,缉察营队员们如同下山猛虎,怒吼着冲入营地,见人就砍! “敌袭!敌袭!” “大靖人杀来了!” 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从睡梦中惊醒的鞑子士兵仓促应战,很多人甚至来不及穿上皮甲,抓起身边的弯刀就投入战斗。 这些鞑子不愧是精锐,在经过最初的慌乱过后,他们一个个稳住阵脚,在发现来犯者居然不过区区数十人而已之后,一个个气得是直骂娘。 “大靖狗,都得死!” 鞑子凶悍的本性被激发出来,凭借着个人武勇和默契的小队配合,开始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战斗立刻进入了白热化! 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战马的惊嘶声……瞬间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噗! 一名缉察营新兵刚用长枪刺穿一名鞑子的胸膛,还不等他抽出枪,侧面一名凶悍的鞑子已经挥刀砍来! 眼看就要被开膛破肚,旁边的樊磊怒吼一声,横刀格挡,“锵”的一声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震得樊磊手臂发麻,但他死死顶住,为那名新兵争取了时间。 新兵惊魂未定,咬牙抽出长枪,与樊磊并肩作战。 右翼,郑一脚身形如风,腿法凌厉,专门攻击鞑子下盘,一名鞑子被他扫堂腿踢翻在地,还不等起身,就被郑一脚紧跟的一脚踹碎了喉骨! 但他也被一名鞑子百夫长的弯刀在肩头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甲。 战场之上,双方拼得你死我活,双方都是杀红了眼,在险象环生之中互相进攻,有不少缉查营的队员横死当场,也有鞑子骑兵还未上马就被乱刀砍死。 林岩一马当先,手中改良的环首刀化作道道寒光,每一刀都干脆致命,只见他数步踏出,已有三名鞑子倒在他的刀下。 他目光锐利,直指营地中央那顶最大、装饰着狼头的帐篷——那里必然是巴特尔的所在! “挡住他们!保护铜甲大人!” 几名忠心的鞑子亲兵悍不畏死地冲上来,试图阻挡林岩的步伐。 “滚!” 林岩怒吼,刀势更加狂暴,如同旋风般卷入敌群,赵虎孙胜紧随其后,死死护住他的两翼。 林岩手中长刀大开大合,悍勇无双,一时间,竟被他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 嗤拉—— 就在林岩即将接近大帐时,帐帘猛地被一刀划破,一个如同巨熊般的身影咆哮着冲了出来! 那汉子满脸杀意,双眸燃着怒火,正是阵中的唯一鞑子铜甲,巴特尔! 他显然是被惊醒,只穿着内衬,手中却紧握着一柄沉重的狼牙棒,铜铃般的眼睛里燃烧着暴怒的火焰! “就是你!杀我勇士的大靖狗!” 巴特尔一眼就锁定了气势最强的林岩,声音如同闷雷。 他根本不理会其他人,抡起狼牙棒,带着恶风,直直朝着林岩当头砸下! 这一棒势大力沉,仿佛连空气都要被砸爆! 林岩瞳孔一缩,不敢硬接,脚下猛地一错,身形疾退! 砰! 狼牙棒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都被砸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 “好强的力量!” 林岩心中凛然,这巴特尔的力量远超他的预估,恐怕是自己目前遇到的最强之敌! 一击不中,巴特尔更加狂怒,狼牙棒挥舞开来,如同狂风暴雨,逼得林岩连连后退,只能凭借灵活的身法和刀法技巧周旋,顿时险象环生! 每一次兵刃相交,林岩都感觉手臂一阵酸麻,虎口隐隐作痛。 “林大人!” 赵虎见状想上前帮忙,却被另外两名鞑子死死缠住。 孙胜也被一名使用链锤的鞑子逼得左支右绌。 战场其他地方,战斗同样惨烈。 缉察营虽然占了先手,但鞑子的个人战斗力和凶悍程度更高,加上人数并不占优,很快便陷入了苦战。 不断有缉察营的新兵倒在血泊中,发出临死前的哀嚎。 樊磊和郑一脚也都身上挂彩,只能勉力支撑。 眼看着缉查营的奇袭渐渐落入下风,林岩眼底闪过一抹急色。 必须尽快解决巴特尔! 林岩心念电转,瞅准巴特尔一棒砸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猛地一个矮身突进,环首刀直刺巴特尔肋下! 巴特尔反应极快,怒吼一声,竟用空着的左手猛地向下一拍! 啪! 手掌精准地拍在刀背上,巨大的力量让林岩的刀锋一偏,擦着皮甲划过,只留下一道白痕! 与此同时,巴特尔的右膝如同攻城锤般狠狠顶向林岩的胸口! 林岩避无可避,只得将左臂交叉护在胸前! 咚! 一声闷响,林岩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倒飞出去一丈多远,重重摔在地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左臂传来钻心的疼痛,恐怕已经骨裂。 “哈哈哈!蝼蚁!死吧!” 111铜甲死了! 巴特尔得势不饶人,大步追上,狼牙棒再次高高扬起,就要将林岩砸成肉泥! 千钧一发之际! 呼! 林岩袖中飞出一篷黄烟,精准地直扑巴特尔的面门! 这是他特意配置的毒粉,能药倒一头牛! 巴特尔暗骂一声卑鄙,却不得停下脚步,赶忙屏住呼吸,并未吸入药粉。 只是他这一停顿,动作微微一滞。 就是这瞬间的停滞! 倒在地上的林岩眼中凶光爆射,他强忍剧痛,右手猛地在地上一撑,身体如同安装了弹簧般弹起,不是后退,而是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再次贴近巴特尔! 同时,他弃刀不用,左手忍着剧痛闪电般探出,不是攻击,而是死死抓住了巴特尔握着狼牙棒的右手手腕! “什么?!” 巴特尔一愣,没料到林岩如此悍勇,竟敢近身锁拿他持兵器的手! “给我松开!” 林岩怒吼,全身力气爆发,右手并指如刀,凝聚了所有的力量,狠狠地戳向巴特尔腋下极泉穴! 这是他结合前世格斗知识和对人体弱点的理解,发出的绝命一击! “呃啊——!” 巴特尔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只觉整条右臂瞬间酸麻无力,沉重的狼牙棒“哐当”一声脱手落地! 机会! 林岩毫不迟疑,右手顺势下滑,捡起刚才掉落在地的环首刀,身体借着前冲之势,从巴特尔身侧掠过! 刀光一闪! 冰冷的锋刃精准地划过了巴特尔的咽喉! 巴特尔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指缝中涌出。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最终轰然倒地,那双充满暴怒和不甘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漆黑的夜空。 “铜甲死了!!” “巴特尔大人!!” 主将阵亡,对鞑子士气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残存的鞑子眼见如同战神般的巴特尔都被斩杀,顿时斗志崩溃,发一声喊,开始四散溃逃。 “杀!一个不留!” 林岩拄着刀,强撑着站直身体,嘶声下令。 他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些狗鞑子在屠戮他大靖百姓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手软。 缉察营众人也是恨极了这些鞑子,他们不顾伤痛,奋力追杀残敌。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最终,这支所谓的鞑子精锐,除少数几人趁乱逃脱外,其余全部被歼灭在野狼谷中。 而林岩带来的三十名精锐,也战死七人,重伤五人,几乎人人带伤。 樊磊、郑一脚、赵虎、孙胜等骨干伤势都是不轻。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劫后余生的缉察营队员们互相搀扶着,看着满地鞑子的尸体和同伴的遗体,心情复杂,有胜利的喜悦,也有失去战友的悲伤。 林岩喘息着恢复了少许气力,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痛。 他咧着嘴走到巴特尔的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搜查。 没想到还真的有意外之喜。 林岩从巴特尔贴身的皮囊中,找到了一本用鞑子文写着的小册子,上面画满了各种骑兵阵型、骑射技巧和训练图谱。此外,还有一块象征其身份的铜甲令牌。 “这就是……鞑子骑兵的训练之法……” 林岩紧紧握住那本册子,内心一阵庆幸。 这一战,他赢得太险了。 鞑子骑兵的真正战斗力,其实在于马上。 鞑子之所以强悍无匹,主要是因为鞑子个个都是骑射俱佳的战士,给他们一匹马,一张弓,足以杀穿一个村落,此番若非战术得当,打了鞑子一个措手不及,恐怕真就说不好了。 当然,鞑子不善夜战,以及缉查营的队员搏命厮杀,也是获胜的因素。 林岩默默回忆,刚才自己与那巴特尔的搏杀,也是够险的。 鞑子力气大是公认的事实,这巴特尔更是其中的翘楚,那一根狼牙棒寻常人拎起来都嫌费劲,这家伙居然舞得虎虎生风,若不是自己得了“石灰武圣”的真传,抓住了反击都的空当,再加上最后那搏命一击的运气,倒在这里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回去以后,还是要勤练刀法,气力也有些不足,看来得靠药补了。” 林岩暗暗打定主意,旋即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一众军士都默默地看着自己,那些人的目光中,有敬畏,有激动,更多的则是前所未有的信服。 就是这位年轻的校尉大人,带着他们这些新兵蛋子,居然真就奇袭了鞑子的营帐,还大获全胜,这样的战绩,怎能不让人热血沸腾? “打扫战场,收集所有战利品,特别是战马、兵甲!带上阵亡兄弟的遗体……我们回家!” 林岩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莫名的魔力一般,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犹豫地执行下去,这是对于长官的无条件信赖和崇敬,哪怕下一刻林岩喊他们前去边境杀敌,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这支部队,终于有点该有的样子了……”樊磊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禁露出欣慰的笑意,一时间,仿佛身上的伤势也没那么疼了。 幸存的缉察营队员们忍着伤痛,开始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清点这场血战换来的成果。 随着一件件战利品被集中到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众人也从沉重的情绪中缓缓平复过来。 “林大人,清点完毕!共缴获完好战马三十八匹!都是耐力速度俱佳的草原良驹!还有几匹受伤的,正在救治!”赵虎牵着一匹格外神骏的黑马过来,脸上带着兴奋,这匹马显然是巴特尔的坐骑。 看着这些膘肥体壮、不断打着响鼻的战马,队员们眼中都露出渴望。 有了这些马,缉察营就能组建一支像样的骑兵了! “皮甲四十副,大部分完好,少数需要修补!” “铁质弯刀五十把,弓三十张,箭矢还在清点!” “还有……铜甲一副,就是巴特尔身上那套!” 孙胜指着那套做工明显精良许多,带着狼头纹饰的铜甲说道。 鞑子的装备之精良,让缉察营的队员们暗暗咋舌。 他们抚摸着那些坚固的皮甲和锋利的弯刀,对比自己身上简陋的札甲和手中刚刚赶制出来的兵刃,更直观地感受到了敌我之间的差距。 若非夜袭和林岩的精准指挥,正面交锋,后果不堪设想。 当清点到营地的物资储备时,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112英雄凯旋了!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鞑子仓中的粮食堆积如山。 主要是小米、麦子,甚至还有不少风干的肉条,粗略估算,足够五十人食用一月有余。 然而,当队员们打开那些鼓鼓囊囊的麻袋和皮囊时,里面的东西却让他们怒火中烧! “这帮天杀的畜生!” 一名年轻队员从粮袋里抓出一把小米,里面竟然混着一个粗糙的、明显是孩童佩戴的银质长命锁,上面还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另一个口袋里,倒出来的麦子里夹杂着几件撕破的、带着泥土的妇人衣衫。 “你们看这个!” 樊磊从一个精致的木匣里翻出一堆散碎银子和铜钱,其中赫然有几张被随意混在其中的地契和房契,上面还按着鲜红的手印,皆是来自最近被屠的几个村落! “还有这些……” 郑一脚踢了踢几个箱子,里面装满了皮货、布匹,甚至还有一些女子用的首饰,琳琅满目,却无不透着一股血腥味。 “这都是咱们大靖百姓的血汗!是他们用命换来的家当啊!” 一个手臂受伤的队员看着那些地契,眼圈发红,声音哽咽,“这些田地房产,应是百姓攒了一辈子钱才买下……现在被这些鞑子……” “该死的鞑子!抢了东西,还杀了人!简直猪狗不如!” “这些粮食……怕是沾满了咱们乡亲的血!” 群情激愤,之前的胜利喜悦被巨大的悲愤所取代。 每一粒粮食,每一枚铜钱,似乎都在无声地控诉着鞑子的暴行和村民们的惨状。 林岩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走到那堆混杂着百姓血泪的战利品前,弯腰捡起那枚沾血的长命锁,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直透心底。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悲愤的面孔,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兄弟们,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鞑子!他们视我大靖百姓如猪狗,夺其粮,掠其财,毁其家,害其命!今日我们在此浴血奋战,不仅仅是为了胜利,更是为了告慰那些惨死的乡亲在天之灵!” 他举起那枚长命锁,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然的杀气:“这些,是鞑子欠下的血债!而我们缴获的这一切,这些战马,这些兵甲,这些粮饷,都将成为我们复仇的利器!我们要让鞑子,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杀鞑子!血债血偿!” 队员们胸中的悲愤化作了冲天的斗志,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发出震天的怒吼。 …… 朝阳彻底驱散了夜色,将金色的光辉洒向桐武县斑驳的城墙。 当林岩率队出现在官道尽头时,城头瞭望的守军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消息像野火般瞬间传遍了全城! “回来了!林县尉回来了!” “鞑子被剿灭了!巴特尔死了!” “英雄凯旋了!” 城门大开,早已闻讯聚集而来的百姓如同潮水般涌出,自发地排列在道路两旁,翘首以盼。 当他们看到队伍最前方,那个虽然脸色苍白,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的俊秀青年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林英雄!林青天!” “多谢林大人为我们报仇雪恨!” “快看!那些马,那些盔甲,都是鞑子的!” “还有咱们被抢的粮食!林大人给夺回来了!” 百姓们看着马背上驮着的鞑子首级、缴获的兵甲、粮草上,更是激动不已。 哭声、笑声、赞叹声、咒骂鞑子声交织在一起,场面一度险些失控。 恨! 大靖百姓恨鞑子,尤其是桐武县这种边境小镇,多年来都在被鞑子当成猪狗一样祸害! 这还是第一次,县衙出兵剿灭鞑子,并且大获全胜! 许多老人感动得老泪纵横,纷纷颤巍巍地想要下跪,被身边的缉察营队员赶忙扶起。 “好儿郎,你们都是咱们桐武的好二郎啊……” 听着那些老人的赞叹,这些年轻的缉察营队员不禁下意识挺直了腰背,脸上浮现一抹坚毅之色。 邢捕头带着一众衙役在城门口维持秩序,饶是他努力维持自身的严肃威严人设,可还是忍不住朝人群中央投去好奇的目光。 当他亲眼看到那具副带着凶煞之气的鞑子铜甲,以及成堆的鞑子首级时,又看到后面长长一串缴获的战马和物资时,这位老捕头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那是极度震惊的表现。 他快步迎上林岩,目光扫过林岩那虚按的左臂和身上凝固的血迹,又看向身后那些虽然带伤却眼神锐利、秩序井然的缉察营士兵。 这位老捕头的喉头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旋即抱拳深深一礼,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一丝颤抖: “恭迎林县尉!阵斩鞑子铜甲,捣毁敌巢,缴获如此之巨……此乃我桐武县之大捷!亦是我桐武县之大幸!请受属下一拜!” 哗啦啦! 一众衙役随着邢捕头齐刷刷下拜,他们一个个脸色肃然,神色恭敬,显然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林岩。 林岩忍着手臂的酸痛,拱手回礼。 队伍穿过欢呼的人群,来到县衙大门前。 县令陈继儒早已率领县衙所有属官,身着官袍,肃然而立。 看到林岩等人归来,陈继儒不等林岩下马,竟抢先一步,撩起官袍前襟,对着马上的林岩,当着所有百姓和属官的面,深深一揖到底! “林县尉!” 陈继儒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你率众将士,不畏艰险,夜袭敌巢,阵斩鞑子铜甲,扬我军威,雪我民恨!此战,解我桐武县倒悬之危,救无数百姓于水火!本官……代桐武县上下,谢过林县尉及诸位将士!此恩此德,桐武县百姓永世不忘!” 他深深一揖。 这一揖,重若千钧!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所有缉察营队员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胸中热血直涌,脸色都忍不住有些涨红。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队伍最前方的那道挺拔背影,仿佛要将这一幕牢牢刻在心里一般。 这一刻,与有荣焉! 林岩见陈继儒一上来就行如此大礼,他连忙下马,侧身避开这一礼,又扶住陈继儒: “大人言重了!保境安民,乃林某分内之责!此战之功,属于全体缉察营将士,属于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烈!对于那些牺牲的英烈,还需好生抚恤。”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四周,更是赢得了无数好感。 陈继儒一听林岩这是开口要钱来了,顿时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如今衙门财政吃紧,他虽然有些重金抚恤,但苦于没米下锅啊…… 陈继儒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他连连点头,沉声附和,“这是自然,他们是为我桐武百姓而死,自然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113药浴 善后工作至关重要。 阵亡将士的遗体被妥善安置,准备厚葬抚恤。 伤员被立刻送往医馆救治。 缴获的战马、皮甲兵器、粮饷财物等战利品一一登记造册,存入缉查营府库。 当然,除了马匹兵器等物,这些战利品大多数被用来抚恤了,林岩甚至还自掏腰包,犒赏了全军士兵,陈继儒看不下去了,便也拿出自己私库,又号召了县里几位乡绅,总算是把抚恤金凑齐了。 一开始陈继儒还有些肉疼,毕竟他这个县令想攒点私库也挺难的,但是此举竟意外地让军民归心,他顿时就感觉好受了许多。 而此时的林岩,在缉查营之中的声望也是立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军士们亲眼看到林岩处事公允,不忘战死的兄弟,所有人都觉得跟着这样的长官,值得! “装哔一时爽,算账火葬场啊……”林岩盘点了一下自己自掏腰包的银两,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虽说斩杀鞑子铜甲、剿灭鞑子骑兵都是可以按照人头计算赏银的大功,陈继儒也是在第一时间就上报表功。 可如今边境打得不可开交,边军那边应付前线就已经够吃力的了,哪还有空顾得上后方这些? “反正迟早赏银也会发下来,就当是自己提前垫资了。” 林岩安慰自己一句,这就是带队伍的代价,若想让下面的人信服自己,光说不练可不行,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尤其是这些士兵刚刚打了这么一场胜仗,可不能亏待了下面的士兵。 林岩刚刚处理完这些琐事,便回到家中处理伤势。 配合着爷爷留下的药经,林岩觉得治愈手臂的伤势并不算难。 内服外用之后,林岩整个人都觉得爽利了不少,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了。 来的正是肖全。 他此刻脸上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红光,身后还跟着几个虎狼帮的伙计,抬着两个沉甸甸的大箱子。 “林兄!不,林大人!恭喜!恭喜啊!” 肖全一进门就拱手笑道,声音洪亮,“昨夜听到捷报,我可是激动得一宿没睡!阵斩铜甲巴特尔,林兄如今可是咱们桐武县,不,是整个儒州边境的大英雄了!” 林岩请他坐下,笑了笑:“肖兄过奖了,侥幸而已。你此来是?” 肖全一拍大腿,指着那两口箱子:“当然是送钱来了!托林兄的福,咱们的‘千军醉’如今可是供不应求!这是第一批分成,扣除扩大生产的投入,净利在此!”他示意伙计打开箱子。 顿时,白花花的银锭和串好的铜钱晃花了人眼,粗粗看去,竟有不下千两之巨! 除此之外,还有几张地契和一份清单。 “这是……”林岩看向地契。 肖全压低声音,难掩得意:“按照林兄之前的谋划,我用部分利润,暗中盘下了城外靠近黑风峡的几处荒坡和一个小型废弃铁矿。地方僻静,又有水源,正是建立更大匠作营和秘密练兵场的绝佳之地!清单上是第一批采购的上等铁料、牛皮和弓弩材料,足够咱们打造近百人的精良装备了!” 看着箱中的银钱和那份代表着未来无限可能的清单,林岩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资金、匠人、工料…… 制约缉察营发展的瓶颈,正在被一个个打破。 有了这些,他就能更快地武装队伍,消化那本鞑子训练手册,将缉察营真正打造成一支令鞑子闻风丧胆的铁军! “肖兄,辛苦了!” 林岩重重拍了拍肖全的肩膀,“这才是开始!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送走肖全,林岩脸色恢复如常,他不由得回忆起先前与巴特尔的那一战。 这厮不愧是鞑子铜甲,那恐怖的力量让他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他摸了摸怀中那本鞑子训练手册和那块冰冷的铜甲令牌,眼神愈发坚定。 “气力……我现在的气力还不够强!巴特尔只是铜甲,其上还有银甲、金甲……以后要是真对上了,可是要靠自身实力应对的。当今之世,不管是立足还是自保,都要靠自己的拳头说话。” 他转身回屋,翻开那张刚刚破译不久的古方。 “固本培元,滋养气力,这古方的价值难以估量!” 林岩又仔细研判了一下这张破译的古方,暗暗感叹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他更衣净手,翻出这几日让肖全帮忙、耗费不少银钱才勉强凑齐的几味主药。 一小截莹润如玉的石髓、几根品相完整的百年山参须、一段暗红色的赤血藤,以及一小包炮制好的熊胆粉,还有许多甲壳、矿物类的不知名药材,悉数被他一一取出。 按照古方所述,他先将石髓、山参须、赤血藤放入瓦罐,加入收集来的雪水,置于小泥炉上细细熬煮。 整个过程他全神贯注,控制着火候,不敢有丝毫差池。 足足三个时辰,直到日落西山,瓦罐中的药液才浓缩成小半碗深沉近墨、却又隐隐透着一丝赤金色的粘稠汁液,散发出一种混合着草木清香与矿物沉郁的奇特药香。 林岩深吸一口气,将药汁倒入徐芸早已备好的、装满热水的硕大木桶中,又小心翼翼地撒入那包熊胆粉。 药粉遇水即化,整桶水顿时变成了淡淡的琥珀色,氤氲的热气中带着一股令人毛孔舒张的奇异药香。 林岩在脸色忽然涨红的妻子面前直接褪去衣衫,踏入了木桶之中。 药液微烫,初时只觉得温暖舒适,但很快,一股股灼热的气流便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尖,顺着毛孔钻入体内,沿着经脉四处游走! 起初是酸麻胀痛,尤其是左臂的伤处,更是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有无数小虫在啃噬骨骼、接续筋膜。 林岩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头发。 “这古方果真不俗,居然能逸散出如此股强大的药力,或许真能增长气力……” 林岩知道这药浴的好处,于是便咬牙扛着,任由冷汗流下。 渐渐地,极致的痛苦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暖意和舒畅。 他感觉自己的筋骨仿佛在被一遍遍锤炼,血肉中的杂质似乎随着汗水被排出,原本有些滞涩的经脉也变得通畅起来。 左臂的伤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力量的痒麻感。 不知过了多久,桶中药液的颜色渐渐变淡,其中的能量似乎已被吸收殆尽。 林岩猛地从水中站起,只觉得浑身轻灵,通体舒泰! 他挥动了一下左臂,原本需要小心固定的骨伤,此刻竟已好了七七八八,只余些许隐痛。 更让他惊喜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有了显著的增长,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拳挥出,竟隐隐带起了风声! “这古方,果然神效!”林岩心中狂喜。 少顷,徐芸端着茶水进来,看到丈夫精神焕发、双目炯炯有神的样子,又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奇异药香,不禁好奇地问道:“夫君,你这泡的是什么?效果竟如此神奇?” 林岩看着灯下妻子娇美的容颜和因好奇而微张的红唇,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浮现。 114提升显著! 他记得古方末尾有一行小字注释: “阴阳调和,水火既济,可增药效三成”。 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上前揽住徐芸的纤腰,在她耳边低语:“芸儿,想不想也试试这药浴的滋味?对身体大有裨益……” 徐芸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和温热的气息弄得面红耳赤,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半推半就地被林岩抱入了尚有余温的药浴桶中。 热水浸湿了薄薄的衣衫,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林岩也踏入桶中,从身后拥住她,双手不安分地游走起来。 水雾氤氲,潮湿温润。 水波荡漾,满室生春。 在极致的欢愉与灵肉交融中,两人都感觉到那残存的药力仿佛被引动,更加深入地融入四肢百骸。 徐芸只觉得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转,往日偶尔会有的手脚冰凉之症竟不药而愈,肌肤也变得更加润泽光滑。 而林岩则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又凝实了一分,而且整个人神清气爽,竟比往日的打桩还要舒爽几分。 翌日,林岩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他来到院中,再次演练胡老汉所授的刀法。 这一次,他明显感觉不同了! 原本一些需要蓄力才能勉强使出的招式,如今信手拈来,刀风更加凌厉,速度更快,力量也更足! 胡老汉在一旁看着,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抚掌赞叹:“好小子!一夜之间,筋骨齐鸣,气力大增!看来是得了机缘!既如此,老夫便传你更高深的刀法,破军刀!” 这破军刀,讲究的是一往无前,将全身气力凝聚于一点,瞬间爆发,威力极大,但对使用者的力量和身体负荷要求也极高。 以往林岩只能勉强模仿其形,如今气力大增,终于能够初窥门径! 他一连演练了十余遍,直到浑身大汗淋漓,才将这招的精髓初步掌握,威力比之前的刀法强了何止一倍! 同时,他也感觉之前得自鞑子的那张铁胎弓,如今拉起来已是轻飘飘的,难以发挥他全部的力量。 他立刻找来匠作营的负责人,拿出之前绘制的一张更强力复合弓的草图,要求他们不惜工本,用最好的材料,为自己量身打造一张更强的弓! 匠人们见到这设计精巧的草图,如获至宝,立刻投入研究,信誓旦旦地保证,一旦制成,必是神兵利器!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日里,林岩白日处理军务、督导缉察营训练,夜晚则与娇妻徐芸一同浸泡那琥珀色的药浴。 双方忘我投入,时常不知天地为何物。 可这几日下来,林岩非但没有半分亏空疲态,反而越发显得龙精虎猛,双目开阖间精光隐现,周身气息也愈发沉凝厚重。 更让他惊喜的是,徐芸经过这几日药力的滋养,原本就娇美的容颜越发显得光彩照人,肌肤水润剔透,眼波流转间媚意自成,身段似乎也丰腴了些许,曲线愈发惊心动魄,直看得林岩时常心头发热。 年少不知少妇好,后面那句怎么说来着…… “这古方,果真玄妙!不但强健筋骨,增长气力,竟还有此等……滋养容颜、调和阴阳的奇效!” 林岩揽着怀中愈发温软水润的娇妻,心中对这得来不易的药方更是珍视。 他隐隐感觉,自身力量的提升似乎也进入了一个平缓期,看来这药浴也非万能,需得寻找更进一步的机缘或药方了。 清晨,院落中。 林岩赤着上身,露出线条分明、仿佛蕴藏着爆炸性力量的肌肉。他手中握着的仍是那柄改良环首刀,但施展的刀势却与往日截然不同!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周身肌肉瞬间绷紧,脚步猛地向前一踏,地面微震!与此同时,他双臂运足气力,手中长刀由下至上,斜撩而出! 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哨,只有一往无前的惨烈与决绝,将全身的气力、精神都凝聚于刀锋一点! “嗤——!” 刀锋破空,竟发出一种撕裂布帛般的尖锐厉啸! 刀风激荡,将数步外一棵小树的枝叶都吹得簌簌作响,靠近刀锋路径的几片落叶,竟被无形的气劲瞬间绞碎! “破军!” 林岩低喝一声,收刀而立,气息略有些急促,额头见汗,但眼中却充满了兴奋之色。 经过三日苦练,他已初步掌握了这破军刀的精髓。 虽然距离胡老汉所说的“刀出无悔,一击毙敌”的最高境界还有差距,但威力已远超他之前所学的任何刀法。 他自信,若是再遇到巴特尔,即便正面硬撼其狼牙棒,凭借这破军刀的爆发力,也绝不会再像上次那般狼狈! “好!好一个破军刀!气势已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胡老汉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院门口,看着林岩演练,频频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他能看出,林岩不仅仅是气力增长,对刀法的理解和运用也提升了一个层次。 要不是他每日都来观看林岩演练刀法,真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背地里偷偷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了! 叩叩叩! 就在这时,匠作营的负责人王铁匠带着两个徒弟,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长条形的木匣,满脸激动地跑了过来。 “大人!大人!弓……您的弓造好了!” 林岩闻言,精神一振,连忙接过木匣打开。 只见匣内躺着一张造型流畅、充满力量感的复合长弓! 弓身由坚韧的拓木为主体,两侧贴有打磨光滑的牛角片,弓臂内侧紧实地缠绕着深色的牛筋,弓弦则是由数股精心鞣制的牛筋弦合股而成,整体呈现出一种深沉内敛的乌光。 林岩伸手握住弓弰,入手沉甸甸的,比之前的铁胎弓重了不止一筹。他尝试着轻轻拉动弓弦,立刻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心中不由一喜。 “大人,此弓按您给的图样,结合了鞑子弓和咱们传统弓的优点,用了最好的材料,由我们几个老家伙合力,不眠不休赶制而成!光是这上弦,就需至少三石之力!我们试过了,五十步内,可透两层皮甲!”王铁匠激动地介绍着,脸上满是自豪。 “好!辛苦诸位了!” 林岩赞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拿起弓,又取过一支特制的三棱破甲箭。 他来到院中特意划出的试箭区域,远处立着一个包裹着两层鞣制硬牛皮的木靶。 深吸一口气,林岩气沉丹田,力贯双臂,缓缓开弓!随着弓弦被拉开,他手臂、肩背的肌肉贲张而起,充满了力量的美感。那张强弓在他手中被拉成了满月状,弓身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咯吱”声。 瞄准!松弦! “崩——!” 一声如同闷雷般的弓弦震响炸开!那支破甲箭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黑线,离弦而出! 噗嗤! 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 众人定睛看去,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支箭矢竟直接洞穿了包裹着两层牛皮的特制木靶! 箭头从靶后透出半尺有余,深深钉入了后面的土墙之中,尾羽还在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嗡嗡”的余音! 这一箭之威,远超铁胎弓! 若是射在人身上,即便是穿着皮甲的鞑子,恐怕也要被瞬间洞穿! “好弓!” 林岩抚摸着手中犹自微颤的长弓,爱不释手,眼中神光闪闪。 有此神弓在手,他的远程杀伤力将提升数倍,无论是战场狙杀敌酋,还是山林狩猎,都将如虎添翼! 王铁匠和徒弟们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能打造出如此神兵,对他们而言也是莫大的荣耀。 “林大人,陈大人请您去县衙一趟。”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一脸急色地前来通报。 115驰援 林岩心中一凛,知道必有大事发生。 “我即刻便去。”林岩沉声应道,将新弓交给王铁匠妥善保管,迅速换上公服,随着衙役赶往县衙。 一进县衙公堂,一股沉重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 县令陈继儒正焦躁地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嘴角赫然起了几个显眼的水泡。 邢捕头等一众属官皆垂首肃立,面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焦虑。 “林兄弟,你来了!” 陈继儒见到林岩,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快步上前,声音沙哑急促,“出大事了!边军……边军在野狐岭遭遇鞑靼主力埋伏,大败!损兵折将,防线已被撕开一道口子!”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边军大败的消息,林岩的心还是猛地一沉。 陈继儒继续道,语速极快:“如今已有数股鞑子骑兵穿过防线,长驱直入,已达儒州境!黑木堡等边军屯堡连夜整顿防务,已然开始收缩了防御,这些越境的鞑子,恐怕只能我们各自抵御了!” 陈继儒的话让公堂内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边军大败,防线被撕开,鞑子铁骑竟已深入儒州境内! 这意味着以往依赖边军屏障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各个县城如今都要直面鞑靼的兵锋! “郡守府急令,各县务必坚守城池,各自为战,同时需相互策应,绝不能让鞑子在境内肆意流窜!”陈继儒声音沉重,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林岩身上。 “林兄弟,我桐武县幸得有你,方能先行剿灭巴特尔一部,暂保一时安宁。但唇亡齿寒,邻县‘安岭县’已传来求救文书,他们境内出现一股约三十人的鞑子游骑,烧杀抢掠,县城兵力捉襟见肘,危在旦夕!恳请我等速发援兵!” 安岭县与桐武县毗邻,若是安岭县被攻破,桐武县将直接暴露在鞑子兵锋之下,下一个遭殃的必然就是桐武县! 林岩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抱拳朗声道:“大人,卑职愿率缉察营精锐,即刻驰援安岭县!” “好!好!本官就知道,林县尉深明大义!” 陈继儒激动地连连点头,“所需一应粮草器械,县库全力支应!邢捕头,县内防务便交由你负责,严防死守!” “卑职领命!” 邢捕头肃然应道,看向林岩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与担忧。 事不宜迟,林岩立刻返回军营点兵。 他依旧挑选了赵虎、孙胜、樊磊、郑一脚等三十名最为精锐、且经历过野狼谷血战的老兵。 人人装备上了最新打造的改良环首刀、破甲长枪以及部分缴获的鞑子皮甲,弓弩齐全,干粮足备。 林岩自己更是背上了那柄新制成的强弓,腰挎利刃,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兄弟们!” 林岩立于马上,目光扫过眼前这支已初具铁血之气的小队,“安岭县的乡亲正在鞑子铁蹄下哀嚎!我等身为军人,保境安民,责无旁贷!此行,不为功勋,只为让鞑子知道,我大靖疆土,非是他们可以随意践踏之地!随我出发!” “杀鞑子!保家乡!” 三十人齐声怒吼,声震云霄,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队伍如同旋风般冲出桐武县,朝着安岭县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所见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越是靠近安岭县境,被焚毁的村落越多,路旁不时可见倒毙的百姓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显然那股鞑子游骑刚刚肆虐而过。 “这帮畜生!” 樊磊看着路旁一个被摧毁的小村落,牙关紧咬。郑一脚等人也是面沉如水,眼中怒火燃烧。 根据逃难百姓指认和沿途痕迹,林岩判断出这股鞑子游骑的行进方向,正是朝着安岭县人口较为稠密的“李家集”一带而去。 他立刻下令,全军加速! 赶到李家集外围时,已是下午。 远远便能听到集内传来的哭喊声、狞笑声以及兵刃碰撞的声音! 集子入口处躺着几具民兵的尸体,简陋的栅栏已被破坏,浓烟滚滚而起。 “下马!步行接敌!弓弩手抢占高地,其余人随我结阵突入!” 林岩果断下令,作战思路无比清晰。 经过这几日的操练磨合,缉察营队员们动作迅捷,无声无息地散开。 数名弓弩手迅速爬上了集外的一处土坡,箭簇冷冷地指向集内。 林岩则亲自率领樊磊、郑一脚等二十余人,以战斗队形,如同利刃般悄无声息地插入了混乱的李家集。 集内已是一片狼藉。 三十余名鞑子骑兵正在肆意妄为,有的在追杀奔逃的百姓,有的在抢夺财物,还有的围着几名被掳掠的妇女发出淫邪的笑声。 其中一名鞑子头目身上的甲胄泛着古铜色光泽,居然还是一个鞑子铜甲! 他们此时正在肆虐,浑然没有察觉,身后已然有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大靖军队突然抵进! “放箭!” 林岩一声令下! 咻咻咻—— 土坡上的弓弩手率先发难,精准的箭矢瞬间射倒了五六名外围的鞑子! “何人鬼鬼祟祟!” 铜甲鞑子惊觉,但为时已晚! “你大爹来也!” 林岩一马当先,身形如电,手中环首刀化作一道凄冷的寒光,直扑那名正在拉扯妇女的铜甲鞑子! 那铜甲鞑子仓促举刀格挡,却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传来,虎口崩裂,弯刀被直接荡开,下一刻,冰冷的刀锋已掠过了他的脖颈! 只一个照面,林岩便干脆利落地强杀一名鞑子! 而且还是铜甲鞑子! 破军刀法,在如今气力大涨的林岩手中,破坏力实属可怕! 周围的鞑子见状,纷纷都吓傻了一般,一个个呆愣在了原地。 “杀!” 樊磊、郑一脚等人如同猛虎下山,结阵冲杀。 他们配合默契,刀枪并举,专门对付那些试图上马或者组织抵抗的鞑子。 赵虎、孙胜则带领一部分人护住两翼,清除零散敌人。 这支缉察营精锐,经历过野狼谷的血火淬炼,又装备了优于对方的兵甲,此刻含怒出手,战斗力极为惊人! 反观这股鞑子游骑,分散劫掠,猝不及防,瞬间就被打懵了头。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刀光闪烁,血花飞溅! 鞑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林岩更是勇不可挡,新练成的破军刀法狠辣凌厉,往往一刀便能毙敌。 他偶尔张弓搭箭,那柄强弓发出的闷雷般的弦响,每一次都必然带走一名鞑子的性命,箭矢威力之大,甚至能将一名鞑子直接钉在土墙之上!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三十余名鞑子游骑便被斩杀殆尽,只有寥寥两三骑见势不妙,仓皇逃窜,也被外围的弓弩手射落马下。 战斗结束,李家集内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痛哭,而后才回过神来,纷纷对林岩等人千恩万谢。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安抚百姓!” 林岩沉声下令,缉察营即刻有序行动起来。 116急报 战斗结束,缉察营队员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 战马、兵甲、散碎银两等常规战利品被迅速清点出来。 当搜查到那名被林岩斩杀的鞑子头目时,樊磊从其贴身的牛皮护甲夹层中,发现了一个用油布紧密包裹的物件。 “林大人,您看!”樊磊小心地将其取出递上。 林岩接过,入手便觉不同,拆开油布,瞳孔骤然一缩。 这赫然是一卷绘制在羊皮上的舆图! 他缓缓展开,目光甫一落在图上,瞳孔再度骤然收缩! 这并非普通的地形图,而是一幅极其详尽的边境军事舆图! 上面清晰标注了边境沿线数个军堡、哨卡的位置、大致兵力配置,以及—— 一条用朱砂笔醒目划出的迂回进攻路线! 这条路线巧妙地利用了山间密道、季节性干涸的河床以及几处防御相对薄弱的结合部。 以林岩的聪慧,不难看出,这条进攻路线,正是此次鞑子主力实现突破,潜入儒州境内的关键路径! 旁边还有不少鞑子文的批注,似乎是对沿途地形、守军反应的记录和评估。 “这……这是鞑子此次进兵的路线图!”赵虎经林岩这么一提点,赶忙凑过来一看,失声惊呼。 孙胜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有了此图,边军就能准确知道防线漏洞在哪里,可以迅速调兵堵上缺口,还能预判鞑子后续可能的渗透路线!” 樊磊、郑一脚等人围拢过来,看清之后,无不面露狂喜与震惊之色。 这份舆图的价值,远超千军万马! 这等于是将鞑子最核心的军事行动机密直观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天佑我大靖!此图至关重要!” 林岩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地将舆图重新卷好,用油布包紧,神色肃然,“加急!此图必须立刻呈送边军!” 返回桐武县后,林岩片刻未停,以自己官身做担保,召来传令兵,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将这份鞑子舆图火速送往边境大营,面呈赵将军。 信使日夜兼程,赶到边境大营时,已是次日黄昏。 而此时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主帅赵守眉头紧锁,盯着桌案上铺开的大幅边境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敌我态势,却始终无法确定鞑子主力究竟是从哪里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来的。 几名高级将领围在一旁,同样面色凝重,有人主张分兵搜索,有人建议固守待援,争论不休,却都拿不出确凿的依据。 “憋屈,实在是憋屈!如今鞑子长驱直入,祸害我大靖百姓,可我们却还没找到防线中真正的缺口,今夜若再拿不出一个结论,老子拿你们的脑袋去堵缺口。” 一众将领不敢吱声,整个大帐弥漫着一股焦躁和无力感。 “报——!”传令官手持一份密封的信函,快步闯入帐中,“桐武县加急军情!” “桐武县?”赵将军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耐,“又是哪里遭了鞑子袭扰吗?念!” 传令官拆开信函,快速浏览,然而,他只看了几行,声音便戛然而止,眼睛猛地瞪圆,拿着信纸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念!”赵将军见他如此失态,不悦地喝道。 传令官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用因激动而有些变调的声音,几乎是吼着念了出来:“禀……禀报将军!桐武县县尉林岩,于安岭县境内剿灭一股鞑子游骑,从其头目身上……缴获……缴获鞑子此次进犯我儒州的……边境作战舆图图上注有……” 刷! 还不待传令官把军报念完,赵守便腾地一下起身,一把夺过传令官手中的那张舆图,然后,视线像是凝固了一般,死死定在那张有些褶皱的羊皮纸上。 “什么?!” “作战舆图?!” “这怎么可能?!” 整个中军大帐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将领都霍然起身,脸上写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然而就在众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时候,赵守却是像是忽然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之大,差点把在场的众人吓了一跳。 “哈哈哈,天佑我大靖!天佑我大靖,这个林岩当真是一员福将,他送来的岂止是一张舆图,这就是鞑子先锋的作战路线图啊!” 作战线路图? 在场的将领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纷纷上前围住赵守,一个个踮起脚尖都想要看清那舆图上的内容。 当他们看清信中对舆图内容的描述,尤其是那条朱砂标注的突破路线时,众人的呼吸都不禁为之瞬间急促起来!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哈哈哈哈哈!” “这个林岩,真有他的!” 一众将领立刻通过舆图上的路线轨迹,锚定了几处防线薄弱之处,一道道军令迅速传了下去。 幸亏这几处防线地势崎岖,鞑子大军无法大规模穿过,只要封堵及时,儒州的防线将可以再度建立起来。 后半夜的时候,当传令兵带回防线稳固的消息后,所有人都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赵将军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一个林岩!好一个桐武县县尉!此功……此功足以扭转战局!如此大功,我该……如何赏他呢?” “截获这种程度的机密情报,按律来说,应当赏银千两!” “林岩非同常人,用钱赏他的话,会不会有些折辱了?” 周围的将领们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彼此交谈的语气也都轻松了许多。 “你们几个!还愣着作甚?”赵守见那些站在一旁跟着傻笑的手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若是有林岩一半的机敏,老子也不至于被气个半死了!” 又凭白挨了一顿臭骂的众将领们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们怎么就不如林岩一半的机敏了? “自己看看便知。” 赵守将战报丢在桌上,众将领顿时疑惑地拿起观看。 “背面有字,似乎是那林岩重点标记的几处地点?” 赵守冷哼一声,目光如电扫过众将:“都看清楚了吗?这几处隘口的关键所在。” 见众人不应,赵守脸色一黑,不再循循善诱,而是直接发号施令: “传我将令!左营即刻出发,抢占黑风峡隘口,堵死鞑子退路!右营沿图上标注的渗透路线反向清剿,务必肃清已潜入之敌!中军按图索骥,直扑其突破点,给老子把口子扎紧了!” 他要关起门来,打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