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药致富,我的手机摇来了张仲景》 第1章 催债 “开门!” “江岁岁,我劝你还是乖乖打开门,把你妹妹交出来。” “破落的贱皮子,别以为装死老子就会放过你!” 门外,三五个大汉将屋门砸的摇摇欲坠。 江岁岁昨晚在医学领域刚突破了重大成就,兴奋到到凌晨三点才睡,这会儿才睡了几个小时就被屋外的敲门声吵醒。 刚坐起身想着出去看看怎么回事,脚却踏空了,重重摔在地上。 这下,江岁岁是彻底清醒了,抬头看向周围的场景。 漏风的茅草屋,爬满污渍的炕,还有时不时哐当作响的窗户。 嗯,还有一个非常具有违和感的手机? 手机! 江岁岁有些惊喜,天崩开局,但没完全崩。 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外面又传来剧烈的砸门声。巨大的声响吵得江岁岁头疼欲裂。 脑子里也出现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等江岁岁消化之后,才发现她穿越到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女孩身上。 原主现在十八岁,有一个哥哥比她大两岁,前几年因为战事不断,每家每户都需要出一个男丁,大哥自告奋勇去了。 还有一个比她小五岁的的妹妹,妹妹生的倒是灵动可爱,可惜是个哑巴,现在十三岁了,只会啊啊叫。 她娘难产死了。 江岁岁的爹呢,是个瘸子,爷爷奶奶分家的时候也留了几分地,但是被那些叔叔伯伯左挪一些,右挪一些,也没有了。 后来只能靠着院子里养的鸡鸭过日子,大哥去的头两年,还有些银子寄回来。 没想到,今年除夕的时候,一家人没收到大哥的信慌了。 江岁岁的爹借了不少钱,打算托人去问问大哥是生是死。 钱被骗完了,人也被打死了。 到最后,只剩下江岁岁和她妹妹江月月相依为命。 刚刚在门外吆喝的那帮人是镇上的地痞流氓,是周地主家派来的。 当初借的十两银子,在地主那走一遭,又再这些泼皮手中滚一遭,成了十八两。 “若没有银子,便将你妹子交出。我等也好给你宽恕几日!” “白纸黑字写着的,你休要赖账!” 外头再次传来那几个要债人的吆喝。 因为欠了不少钱,那些地痞流氓,便想着将她妹子发卖给人牙子。 这世道本就人不如狗,要不是她爹当初盼着自己还能挣些彩礼,如今纸上那人便是她了。 江岁岁不肯交人,却又好像被逼上了绝路。 便待在家里,堵上大门和院子的进出口。 算了算日子,江岁岁这两姐妹已经被困在家里半个多月了。 吃的也没剩多少,江岁岁每次都紧着妹妹先吃,所以原主一口气没吊上来没了性命。 这下江岁岁头更疼了。 还没等江岁岁理清楚,一阵悠扬的铃声传了过来,江岁岁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眼看向声音来源。 看到却是一张漂亮的大脸,是江月月,原主的妹妹。 不过豆蔻年华,但已经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了,江岁岁面上不显,心里面已经激动起来了。 这么漂亮的妹妹,怪不得原主舍不得吃喝,也要勒紧裤腰带把人养的好好的。 古人诚不欺我,十三岁已经是绝世美人了。 “啊!啊!”江月月看到江岁岁睁开眼激动了叫了几声,江岁岁连忙捂住江月月的嘴,要是被外边听见了不得翻墙进来把人抢走。但那串铃声还在不断的传来。 划掉闹钟,解开锁,江岁岁又发现不对,这手机不用密码,而且手机里只有两个软件,分别是手机设置和商城,没有其他软件,也没有信号。 江岁岁点开设置,还没看清,就跳出一个弹框写着“新手大礼包”五个大字,再配上福袋的样子,活脱脱弹窗广告。 正准备关掉,没想到却自动打开了。然而江岁岁手指按的太快,没仔细看,弹出来的信息又消失了。 江岁岁心里暗骂一声,这不是逗我玩呢! 这下终于看清主界面了,设置里从上到下分别是主人信息、成就、背包信息以及房屋信息。 看清上面的字,江岁岁心中疑惑更甚,什么乱七八糟的,正要打开一看究竟。 此时外面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江岁岁连忙把手机放回床上用被子盖好,给江月月做了个嘘的手势,自己出了里屋。 门边放着一把砍柴刀,江岁岁毫不犹豫抄起刀就出了门,脸上阴狠的神情,心理不断给自己壮胆敢抢我妹妹,看我不刀了你。 院子外还有几只小鸡在叽叽喳喳的叫,越靠近大门,江岁岁突然紧张起来,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这时她才知道为什么外面那群男人没有翻墙进来,上面长满了很多爬墙植物,摸起来滑溜溜的,还带着倒刺。 而院子的大门,被原主用一个石磨和几个柜子挡住了。即使门板看起来很破旧,但也支撑了许久。 江岁岁凑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到外面正坐着三个人,一个胖的两个瘦子。不远处站着不少人,三三两两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什么。 “哎哟,宁姐儿,这半个月住在这可糟心坏了吧?”宁春燕听见有人喊自己,回过头正好看到嫁到同村的堂妹。 自从嫁到江家,宁春燕可谓是事事顺心,自从生了三个儿子后,那更不得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是过年之后,因为江岁岁的爹欠了钱,那些催债的泼皮不到卯时就要敲锣打鼓,这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正愁的不行。 堂妹嫁过来后一直过的不怎么样,因为住的远,几乎没受什么影响,这三天两头的天天过来挖苦自己。 宁春燕看她手里还没洗的衣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冷哼一声。 “要不是村长不在,轮得到他们在这里闹事吗?”周围有人听见这话,凑过来小声开口:“村长回来了,听说昨晚就回来了。” “你听谁说的?”宁春燕撇了一眼说话的人开口询问。 “我那妹子在村长家帮工,昨晚她回来说的,保准错不了。” 得到确切的消息,宁春燕的眼睛转了转,转身离开了。 门外,休息够了的三人喝了一口水,准备再次站起来捶门,一个年迈的声音传来:“住手。” 江岁岁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看起来也有六七十岁,头发花白,下巴处长长的胡须。 “诶,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哎哟,村长可算来了。” 外面再次热闹起来,江岁岁看这场景,连忙把柜子挪开一些,打开点门缝。 像村长这种人,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老人家,说话带些分量。 可拿几个泼皮仍旧不依不饶,有恃无恐道: “我们是奉周老爷的命令前来讨债,你若是帮她还那十八两银子,我等也就罢手!” “不然,连你这身骨头一块拆了!” 众人一听,立刻躁动起来。 “让村长帮江瘸子还债?想都别想!不管怎么说,你们这样每天敲敲打打,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是,你们要债,便找她们,与我们这些乡邻何干?” 大家你一言我一嘴的,恨不得把这半个月的苦水全部说出来。那些住的远的倒还好些,作为江岁岁的亲戚,就住在隔壁的那些人苦不堪言。 听到村民的话,要债的三人也不恼,拿出江岁岁的爹签字画押的欠条。 “要怪,你们就怪江岁岁这个小贱蹄子,要是她早把江月月交出来,我们马上就走,绝不停留。” 众人一听,有了希望。 与其得罪三个地痞流氓,很显然,针对这对姐妹更容易些。 众人把视线转向江岁岁的门口,又继续小声嘀咕什么。 江岁岁听得真切。 无非是想将她妹妹交出去。 做梦! 江岁岁靠在墙角,大气不敢出一口。 门外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直到江岁岁听见村长的声音。 “行了,都别吵了。” 外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大门被人敲响,村长苍老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入江岁岁的耳里。 “岁岁,是我,村长爷爷。你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你出来,我帮你想办法。” 第2章 三日之期 村长的声音似乎勾起了江岁岁的回忆中的某根弦,头再次剧烈疼痛起来,江岁岁暗骂几声。 回忆逐渐清晰,这次是关于村长爷爷的故事。 “岁岁,无事的,明儿你爹便该回了。” “岁岁,明儿我让我儿去县里寻他,你莫要担心。” “岁岁,别哭,你要好好照顾妹妹。” “岁岁,我这里还有二两银子,买个好点的棺材,让你爹安息吧。” 江岁岁从回忆中感受到原主对村长强烈的感激之情。 当初还没过完年,江岁岁他爹就被人杀害丢在镇上的大街,是村长派人去镇子上运回她爹那具早已生了虫的尸首。也是村长把钱给原主,让她不用卖身葬父。 江岁岁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钻了出去,又把大门关上。 众人原本还在议论,见到江岁岁的模样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江岁岁面容憔悴,双颊凹陷,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破旧衣裳,眼尖一看便认出来是过年时江瘸子新买的大红色衣裳,如今经过缝补,该漏的棉絮也都漏光,耷拉在江岁岁身上,松松垮垮。 不少人看见这副模样都唏嘘不已,但也有人担心江月月的情况,如果江月月抵不上债,那岂不是要自己掏钱? “岁岁!”村长拄着拐杖上前,眼眶微红。 江岁岁面对这样一位长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那三个泼皮见到了江岁岁,激动的想要挤开江岁岁进屋。 “给我滚开。”胖子一把推开江岁岁,冲上去就要打开门。 江岁岁本就肚里没食,饿的脑袋发昏。 被这么推上一下,摔了个趔趄,倒在地上,但还是死死拽着那胖子的裤脚管。 “我会把钱还给你的,但是你要是想要我妹妹,那不可能。”江岁岁怒道。 她现在自然可以出卖掉这个妹妹,然后靠着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发家致富。 可江岁岁心有不甘,原主保护的这么好的妹妹,要是自己将人送出去,自己霸占原主的家,对不起原主一家,也对不起良心。 更何况既然自己已经来了,那当然要把人保护好了。 明明年纪不大,态度倒是强硬,饶是这几个泼皮,也差点被唬住,以为江岁岁能掏出什么值钱玩意。 倒是胖子先反应过来,这江家一穷二白,卖儿粜女的,哪能还清这整整十八两的空债? “哈哈哈,十八两,三辈子你都还不起。不如乖乖把你妹交出来,你若再拦,信不信我等顺带着将你也给一并发卖了?” “谁说我赚不到,你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还得起!”江岁岁咬牙道。 “给你点时间?万一你一拖再拖,你妹妹大了,可不值这么多钱了。” “再说了,周老爷是何等人物?这十八两在他手中不日便能变成八十两,若是再拖,这其中亏的,你怎么还?” 胖子啐了一口,得意洋洋的看着江岁岁。 像江岁岁这种良家女,最赚钱的便是做绣娘,绣娘一日工资三十文,要还十八两需要不吃不喝也要差不多两年。 两年过后,这十八两天知道会翻上几番? 这笔债,总归是无底洞,江岁岁还不清的。 这良家女,迟早是要落入他们手中的。 村长走上前,安慰似的拍了拍江岁岁的肩膀:“岁岁,你别逞强。这钱,我让乡亲们凑一凑,到时候你再还给我们就是了。” 这笔钱,他自然是不可能出的。 当时江家阿大的抚恤金到他手上,他便将十二两抚恤金吞剩二两,最终不过是送了江岁岁一口棺材,以慰自己良心。 周围人听到这话,正要出声反驳,但看到村长身后那两个牛高马大的儿子,又纷纷闭上了嘴。 “村长,我们自己手头上也没多少银子,这刚过完年的,我没有余下的了。” 没想到是江岁岁的亲婶婶宁春燕先开始说了这话,众人像打开了什么开关。 “对啊村长,过几日教书先生就要来了,我家孩子还要念书。” “今年种子都还没买呢。” “够了!”村长敲了敲手中拐杖再开口: “咱们那么多口人,各家各户从牙缝里挤一点出来,总是能还得起债的。” 村长的语气明显不耐烦起来,胖子站在旁边听着这番话,瞥了一眼旁边围观的村民,顿时警铃大作。 虽然大家脸上都不情不愿,但村长都开口说话了,谁也不敢得罪村长,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江岁岁却盯着胖子的脸色变化,听说村民要凑钱还债明显不高兴起来。 胖子当然不高兴了,老爷的命令从来都不是十八两银子,而是把江月月带回去。当初周老爷来过一趟江家村,一眼就看上了江月月。 这不,江瘸子赶着上门送命,便也相当于给了他家老爷机会。 想到这,胖子连忙开口:“现在可不是十八两了,现在是二十两。” 这话一出,乡里乡亲脸色变了又变,再一次拒绝村长说要凑钱,胖子看到这场景,笑了又笑。 “我家,我家可以多出二两。”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传来,众人纷纷循着声音看去,是住在村尾的孤儿,江年安。这些年受过不少江瘸子的恩惠,能多拿出二两银子也正常。 从始至终,江岁岁甚至没插上话。 见众人安静下来,江岁岁这才说话: “不用,七天之内,我肯定还给你,但白纸黑字写的是十八两,我只还十八两。” 江岁岁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费解,半个月没出门的人,怎么能七天之内还上? “不行,七天时间太长了,你若是跑了该怎么办?三日之内。”胖子为了要到江月月,已经在江家村耗费了半个月之久,再不回去复命,说不定小命不保。 “三天就三天,让大伙作证,三天之后,还是在这里,我把钱给你。” 江岁岁本来有点怵,自己历史不好,对古代金钱没什么概念。但听见一个孤儿都能拿出二两银子,那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江岁岁心里也轻松的哼起小曲。 听见江岁岁夸下海口,再看向她脸上凝重的模样,胖子一下子就乐坏了。 “这是你说的,可别后悔,三日后要是你没拿出钱,就等着喝你妹妹跟咱老爷的喜酒吧!” 得到了江岁岁肯定,胖子也暂时放下心来,正好肚子饿了转身就带着两人离开了。 众人看了一场闹剧,也差不多散了,倒是几个江岁岁的亲戚,还在自家门边唠嗑。 “宁姐儿,这小妮子能赚到这么些银两吗?”宁春燕的堂妹见人离开的差不多了,又凑到宁春燕身边开口。 宁春燕站在门边,手上拿着一把扫帚,嘲讽了一声:“别说十八两,就算是十八文,我瞧着都够呛!手不能提,腿不能动的,就算去做花娘,也没那本儿。” “她若能凑齐,我就把这些年欠她家的钱还给她。” 第3章 张仲景 人群散去,村长带着失望的眼神看着江岁岁:“岁岁,这可是十八两,不是十八文,你可不能,把自己送给人牙子。” 江岁岁一听这话,摆摆手:“不是的村长,你相信我,我肯定能赚到的。” 村长看着江岁岁这自信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江岁岁家。 江岁岁拍了拍手,打开门把里面的柜子挪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月月已经出来了,正站在门边,手里还拿着刚刚藏起来的手机。 把柜子挪到一边,江岁岁正打算关起来回去研究一下手机,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岁岁姐,先别关门。” 江岁岁探出脑袋,不远处正跑来一个男子,穿的衣服上全是补丁,和江岁岁身上的衣服如出一辙,不过江岁岁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刚刚说要替她多出二两银子那个孤儿江年安,江岁岁接受的记忆不算多,对这位“颇有照顾”的孤儿不算熟。 江年安跑到门前,喘着粗气,把手上一个布袋子塞进江岁岁的手里。 “岁岁姐,这是二两银子,这些年都是江伯伯照顾我,才攒下来这些钱,你一定要收下。先生说这是报恩。” “之前一直没机会给你,要是我早知道江伯伯需要钱就好了,我早点拿出来,江伯伯就不会出事。” “岁岁姐,你不要做傻事,要是实在不够,便与我说,我大不了去与先生借些。” “你要出了事情,我才是该被天打雷劈的。” 少年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江岁岁甚至没来得及说话,手里的银两也没塞回去,人就已经跑出二里地了。 江岁岁看着对方背影,正要追出去,江月月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旁边扯了扯江岁岁的衣服,把手机递给江岁岁。 看见手机,江岁岁连忙关上门藏起来,想着下次再把银子还回去。 手机在江月月手上不断震动,江岁岁接过手机后发现依旧是该死的闹钟,打工人的罪恶感突然涌上心头。 江岁岁打开手机用力按下关掉闹钟的按钮后,才仔细去看手机里的软件。 按下商城的图标,手机却没有任何反应,一时间江岁岁还以为手机出现了问题。 江岁岁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连按三十次图标。 直到手机界面变白屏,江岁岁这才善罢甘休,最后,等手机恢复过来,只好按下设置的图标。 打开设置,根据图标顺序,江岁岁先按下了主人信息。 【主人姓名:江岁岁】 【年龄:18】 【智力:78、100】 【武力:40、100】 【魅力:20、100】 【积分:10】 【金银:2两银子180文钱】 什么东西! 魅力20? 我江岁岁年芳十八,有这么一个貌美的妹妹,结果你告诉我,满分一百的魅力值我只有二十分? 折辱我! 不干了,我要回去! 江岁岁内心疯狂咆哮,脸上的愤怒即将喷涌而出,却被江月月扯了扯衣袖。 看向江月月那张可爱的脸,江岁岁都要心花怒放了,朝江月月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又继续看手机。 但凡江岁岁多停留一秒在江月月脸上,就能看到她惊恐的眼神。 手机上,显示了江岁岁目前身上的银两,除了刚刚江年安送的二两银子,家里还剩下一百八十文钱。伸出手在自己衣服里掏了掏,最终在裤腰最里层的袋子里,找到了几枚铜币。 核对了钱数后,江岁岁打开了成就系统,成就系统上只显示一条成就,那就是新手成就,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最后江岁岁打开了背包,背包只有前三个格子有东西,第一个格子是一张卡片,左上角标着SSR,才看了卡片上的模样,江岁岁就知道是谁了。 被誉为医圣的张仲景先生。 果然金手指,虽迟但到。 将卡片翻到背面,写了具体的信息。 【姓名:张仲景】 【年龄:31】 【智力:86、100】 【武力:61、100】 【魅力:74、100】 【忠诚度:未知】 【技能:未知】 同时卡片上底下还有一行小字。 【仅可召唤一次,召唤后无法收回】 无法收回? 江岁岁没有理解,但是没关系。 等等?张老先生,魅力值夺少? 到底是凭什么!我江岁岁到底输在哪里!江岁岁内心愤愤不平,按下召唤按钮,试图寻找原因。 但......三分钟过去了。 毫无反应。 江岁岁只好看向下一个物品,是两碗面条,显示信息上写着。 【鸡蛋面,如果你很饿那它将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如果你不饿,那它对于你来说,就是普通的鸡蛋面。】 废话!江岁岁按下召唤按钮,厨房的方向发出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站起身走过去,大锅旁边正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 江月月一直跟在江岁岁身边,此时见到面条,像是许久没见过吃的难免,口水直流。 “别擦了,那袖子多脏,去吃吧。”江岁岁看她没出息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背。江月月得到了指令,立马跑过去捧起碗,横着往嘴里扒拉。 江岁岁也拿了个椅子坐在旁边,继续看下一个物品。 最后一个,是一袋肥料,物品信息显示。 【一袋已发酵的肥料,如果你需要它,那它具有缩短时间的功效。如果不需要,那它将巨臭无比。】 背包看完了,就剩下最后一个房屋信息了。 江岁岁看了看这漏风的屋子,忍不住叹气。 【房屋面积:30平方米】 【房屋资产:5只鸡、3只鸭】 【房屋等级:0级】 【房屋建设点:0】 家里是落魄了点,但院子还挺大的。江岁岁安慰自己,关上手机后才安心吃面。 原主大概已经五六天没有吃东西了,这碗比脸都大的鸡蛋面,被江岁岁全部吃了下去,就连汤也喝的一干二净。 果然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鸡蛋面,江岁岁在心里赞叹不已。 江月月看到江岁岁吃完了,非常乖巧的从外面的水井打了水进来洗碗。如果家里没有凿井,恐怕江岁岁都撑不了这么久。 江岁岁上前把碗洗好了,坐在地上思考着怎么赚钱的时候,大门再次被敲响。 不耐烦的江岁岁暗骂两声,敲什么敲,刚刚不是说好了三天之后吗。 再次拿起砍刀大步走了出去,潇洒的打开门,怒视门前的人。 江岁岁不认识这人,愣了一下。 对方气质儒雅,浑身透露出一股书生气息,面容俊朗,一身青衫,手中正握着竹简,笑盈盈的看向江岁岁。 “你谁?”江岁岁满脸疑惑的问出声。 这人长得俊美,衣服看起来干净无褶皱,背上的包袱也没有污渍,难道是哪个大家公子迷路了。 江岁岁内心突然狂喜,是男二来送钱了吗。 “哎呀!你就是侄女吧,我是你娘的表姑的堂弟的儿子的舅母的女婿。”不顾江岁岁的反应,抬起脚就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接着说。 “想当年你出生我还抱过你呢,你娘死的时候,我摔断了腿来不了,真是我的遗憾。” “侄女,你爹呢。我要和你爹叙叙旧,等过两日,我要去京城了。” 江岁岁上前拉住那人的衣袖,把人拉到门外。内心翻了个白眼,嘴里还是客客气气的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认识你。我妹也不认识你。”说完,江岁岁指了指在门口探出脑袋的江月月。 见有人指向自己,江月月也点点头。 “我?张仲景,你舅舅啊。” 第4章 荒山探险 你说什么? 江岁岁听到名字像是被五雷轰顶一般。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 你说面前这个黑发帅哥,是医圣张仲景? 那卡片上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是谁?而且,卡片上不是说了三十一岁吗?看起来这么年轻。 74的魅力值诚不欺我。 张仲景看到江岁岁失控的表情摇了摇头,再一次抬脚进门,看到江岁岁手里还拿着砍刀的时候,忍不住说教起来。 “你说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整天玩刀做什么?你爹也不管管你,他人呢,我今天要好好说道说道。” 说完,张仲景抽走了江岁岁手中砍刀。江岁岁从震惊的情绪中缓过来,连忙关上门背对着张仲景查看手机。 此时手机主页面上多了一个新图标显示着人才网,应该是刚刚下载好应用名称旁还有小红点。 进入人才网,上面显示的张仲景头像依旧是那个白发苍苍的样子,名字旁边写着已召唤,查看人物信息。 【姓名:张仲景】 【年龄:31】 【智力:86、100】 【武力:61、100】 【魅力:74、100】 【忠诚度:60、100】 【技能:未知】 忠诚度已经更新了,身后张仲景进了屋子还在不断说教,一会儿说房屋太破,一会儿说院子太荒凉。 还在不断询问江岁岁他爹的去向。 江岁岁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召唤出来的人物难道会以亲戚的形式出现。虽然嘴上一直说要见原主的爹,但实际上两人可能根本不熟吧。 上前拉住张仲景,把人带到屋内坐下,一脸平静的描述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张仲景却表现的异常悲伤。 听到原主的爹爹死去,现在江岁岁身上没钱的时候,恨不得从背上的包袱掏出几两银子给江岁岁,当然最后是一文钱都没有。 江岁岁想起了悲伤的事情才没笑出声,面上一副悲痛的模样。 “舅舅,您也别想太多,就先在家里住下吧。” 江岁岁把人哄好后,再次查看忠诚度,没想到听完江岁岁的悲惨遭遇,从原来的60变成80了。 张仲景身上也没有银子,江岁岁收好手机,刚刚的问题又回来了。银两怎么办? 看着张仲景在房间忙碌铺床的背影,江岁岁终于想起了张仲景的职业。 家里有个大夫,后面有一座危险的无名山,这不是采草药的最佳配置吗。再加上江岁岁本身也研究过种植药草,辨认普通的药草不是什么难事。 说干就干,在家里找了两个背篓然后拿上砍刀,和张仲景说了上山采药的安排,两人就准备出门了。 但几声啊啊啊的声音终于引起了江岁岁的注意。 是刚刚不知道去哪儿的江月月,只见她扯着江岁岁的衣袖,又指了指门口。 江岁岁知道她也想跟着出去,但仔细观察了一下江月月。脸色白净衣服也干干净净的,根本不像一个穷苦人家的小孩。 要不说原主对她好呢,江岁岁也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只好给江月月换了一身破烂的衣裳,然后弄点泥巴在衣服上。 这下才对,拍了拍手,拉着江月月就离开门。 原本在门外聊天的人看到江岁岁背着个背篓离开,好奇江岁岁要去做什么,还带上江月月这个拖油瓶。 “宁姐儿,你瞧她们要去做什么?” 宁春燕的堂妹宁巧儿原本已经回家收拾东西,想着过来问她姐要点鸡蛋打牙祭,没想到正好瞧见江岁岁几人出门,这不拉上宁春燕就要八卦一下。 宁春燕瞥了一眼宁巧儿,又斜眼看向江岁岁的离开村子的方向。 “这不是打算去东边的那座荒山吗?” “荒山?什么荒山?” 宁巧儿才嫁过来没几年,虽然生了一个女儿,但属实没听说过什么荒山。 “村子东边有一座荒山,之前是属于江家村的,但是山上瘴气浓郁,还有鬣狗啊、狼啊出没,咬死了几个人,当时还搞得人心惶惶的。” “那时候村长才刚刚来我们村子,上去过几次,受伤的人太多了。村长就下令不许上去,那草长的比人都高,就成了荒山。” “这座山,我家那位小时候去过,一进去就看不见了,要不是村长去的及时,早就死了。” 宁巧儿还是第一次听说,光听宁春燕描述,就已经开始害怕了。但是江岁岁为什么要去? “宁姐儿,我们也去看看,这江岁岁是不是要寻死,不然到时候江岁岁还不上银子,村长把我们的银子拿去。”话音才落,宁巧儿迫不及待的拉着宁春燕离开。 本来宁春燕根本不打算理江岁岁要干什么,但一想到村长要银子的时候,还是上去看看,索性半推半就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江岁岁不知道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循着记忆找到那座荒山。 站在山底,江岁岁能明显的看到整座山被一层薄薄的绿色包裹。 “侄女,这瘴气的颜色不太对劲啊!”张仲景也看到了这层瘴气,刚刚从江岁岁那儿听说了传闻。 瘴气,一般以黑色居多,大部分是因为有毒气体散发导致的,很少看见浅绿色的雾。 荒山能看见的瘴气已经快要覆盖整座山了,江岁岁看了看身侧的江月月,有些后悔把人带上了。 江岁岁不确定,是不是瘴气已经覆盖全山,踏入荒山是不是就会吸入瘴气。就在江岁岁纠结的时候,张仲景已经进入半人高的草丛了。 “张仲景!” 江岁岁冲上前想拉住张仲景,没想到进入了草丛内,视野顿时被遮挡,江岁岁立即抓紧江月月的手腕,并让江月月捂住口鼻。 身后的宁巧儿看到江岁岁和江月月进入荒山的领地,有些担心的开口:“宁姐儿,她怎么就进去了,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宁春燕看见两人进去嘴角都要笑裂了,摆了摆手,无所谓的回应:“能有什么事,他自己自寻短见。回去吧,你不许和别人说见过这两小贱蹄子。反正进去就是死路一条,到时候她家那些东西都是我宁春燕的。” 说完,宁春燕就要往回走,内心已经在思考打通自家院子和江岁岁家的院子要多少银子了。宁巧儿还是有些担心,但看宁春燕已经走远了,只好跟上去。 江岁岁自从进了荒山,就一直在叫张仲景的名字,但草丛太高,就连江月月都险些丢了。 虽然在山脚下,江岁岁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吸入瘴气了,最明显的感觉就是头晕脑胀,就在江岁岁觉得自己体力耗尽的时候,嘴里突然被人塞入一颗药丸。 咳嗽了两声,江岁岁刚咽下去,那些头晕的感觉一下就消失了,等回过神,江岁岁正躺在一片草地上,江月月正蹲在旁边看着自己。 张仲景坐在不远处,手上不断扯旁边的草药不知道做什么。 “我这是,在哪里?”江岁岁勉强坐起身开口询问。 回应的是江月月啊啊的叫声,等江月月说完了,张仲景才开口:“你说你,这么急着进来做什么?幸好老夫我找到了解毒丸,不然你就死咯。” 张仲景说完,还要把舌头伸出来翻个白眼,嘲讽意味十足。 第5章 十年人参 “你从哪儿找来的解毒丸?”江岁岁凑上前,看到张仲景碾碎了草药,正徒手搓成丸。 “当然是采的啊,你笨啊侄女,你看那边都是草药。” 张仲景指了指江岁岁的身后,后面一条上山的路两侧都是草药,看的江岁岁眼睛都亮了。 不禁感慨不愧是张仲景,闻闻瘴气随便一搓就做成了解毒丸。 站起身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既然没事了,那就抓紧时间动起来。 采草药过程中,江岁岁也会把常见的草药告诉江月月,结果江月月采的数量要比江岁岁多一倍。 江岁岁不仅感慨江月月的智商,自己刚开始学习的时候,背草药就背了一年。反观江月月,就听自己介绍了几回就能分辨野草和草药。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两人走了一会,江岁岁明显感觉药效在流失,折返往回赶,回到原来的位置时,才发现张仲景不见了。 刚刚江岁岁躺下的位置,还放着几粒药丸,江岁岁和江月月一人吃了一粒后,把其他药丸收好,判断着太阳照射的方向,一粒药丸的药效也就一个时辰。 不知道张仲景去了哪儿,江岁岁顿时觉得奇怪起来,刚刚进入荒山时都是比人高的草丛,上了山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平地,就好像被人精心护理一样。 因为不知道张仲景去了哪儿,江岁岁就在附近找了点野菜准备带回去煮了吃。 就算有了银子,还需要还债呢,怎么舍得花钱吃点好的。 山上的野生的东西多,两人也摘了不少野果,直到太阳的光逐渐消失,仍不见张仲景。 就在江岁岁犹豫着要不要趁还有点光亮先下山,放在裤腰带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拿出手机,屏幕被红色的注意符号覆盖。打开人才网,只见张仲景的头像显示着生命垂危四个大字。 不要啊!我才好不容易召唤出来的。 江岁岁点开张仲景的头像,一片灰色,只有召唤按钮还显示着红色。江岁岁毫不犹豫的按下按钮。 下一秒,张仲景像是被刷新一样,出现在江岁岁面前。江岁岁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看清脸后,江岁岁上前围着张仲景转了一圈,拍了拍胸脯。 还好,没有少胳膊少腿,也没有受伤。 “我怎么在这里?”张仲景看清周围场景,晃了晃自己脑袋,然后对上满脸冷漠的江岁岁。 “侄女,嘿嘿。” 张仲景突然就心虚起来了,不敢直视江岁岁的眼睛。 江岁岁看到张仲景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深入险境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张仲景丢了半条性命。 冷哼一声,江岁岁面上不说话,拉着江月月毫不犹豫下山。心里却不断吐槽,吓死我了,要是这SSR没了,那不得少了一大助力。 张仲景也感到奇怪,明明刚刚还在山顶奄奄一息,怎么一转眼就来到山腰了,仿佛刚刚像一场梦。 下山的路上三人相顾无言,从荒山出来后,江岁岁再次抬头看,太阳还没完全落下,但山顶的瘴气变成了黑色,刚刚应该是被太阳照射后才变成绿色的。 将背篓放下,开口问跟在身后的张仲景:“舅舅,你采了多少药材?”这话让张仲景虎躯一震,光顾着上山看瘴气去了,压根没想起来。 心虚的拿下背篓,江岁岁上前倒了出来,一堆普通草药底下居然放着几株人参,把人参拿出来,仔细辨认之后,确认是十年人参,清点下来有八根。 江岁岁眼睛都要直了,张仲景到底做了什么。偷偷拿下八根草药,被瘴气给伤到了?不应该啊,张仲景有解毒丸的,而且医术这么厉害。 始终想不通,江岁岁干脆不想了。 江岁岁看向张仲景的眼神从之前的生气,转变成赞许。 张仲景看到江岁岁的样子,自己也从心虚转变成得意。 “侄女,我厉害吧。还得靠我啊,这十年人参还是我辛辛苦苦得到的,要不是突然恍惚了一下,我能得到更多。”张仲景双手背后, 江岁岁差点翻白眼,但感受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猜测是因为涨了忠诚值。已经得到了这么多好东西,让他就骄傲一会吧。 江家姐妹组也找到一些草药,虽然没有人参这么稀有,但好歹也值些银两,江岁岁把所有草药倒出来,把人参放在背篓底下,上面再放些普通草药,打算一会自己去村里大夫那里卖了换点银子。 背篓分好后,留下五根人参在张仲景背篓里,剩下三根则放在江岁岁背篓里,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其他稀有草药都卖了。 没想到张仲景直接把所有稀有草药放在自己的背篓里,江岁岁无奈只好把剩下的常见草药收起来。 三人刚回到村子里,正好遇上从地里回来的宁巧儿,宁巧儿看到江岁岁像是看见了鬼一般,就快速跑走了,来不及回家,就往宁春燕家里去。 “宁姐儿,是我,快开门。” “敲什么敲,这么急是做什么?”宁春燕也是才从地里回来,刚要做饭就听见宁巧儿的声音,还以为是受了委屈带着孩子来蹭饭呢,打开门却只见她一脸焦急的样子,手里还拿着锄头。 宁巧儿看见宁春燕好像见到了主心骨,凑近了在人耳边说:“我刚刚回来,瞧见江岁岁那两小妮子了,还背了好大一筐的野菜呢。” “什么?那小贱蹄子活着回来了?”宁春燕不可置信大声询问,下午在地里还想着明儿叫人来把院子打通了呢。 这村里几十户人家,只有村长和江岁岁家里凿了井的,宁春燕可是觊觎了很久那口井。房子没着落就算了,江岁岁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宁巧儿连忙让宁春燕小声点,刚刚那一嗓子,把其他人都吸引了过来。“宁姐儿,你可别这么大声,要是江岁岁知道我们见死不救,岂不是要讹我们两家了。” “你还怕那小贱蹄子?放心吧,没人知道我们俩去过,倒是你心虚的样子让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了。”说完,宁春燕直截了当的关上门。 第6章 庸医李大夫 另一边,张仲景和江岁岁刚进村,正好遇到从地里回来的乡亲们。 众人看着江岁岁和张仲景的背篓一阵唏嘘,从家里出去一天,三人只捡回来了一些野菜野果,这债可还不起了。 也有不少村民担心江岁岁赖在村里,不肯交出江月月,要村里人筹钱还债,那今年过的更惨一些。 周围都有村子,虽然其他村子也穷,但是没有江家村过的这么苦。其他村的村民虽然也吃不上肉,但至少餐餐都有些粗粮。 江家村不一样,大部分村民都是三天饿五顿,如果有时间都是在自家山头摘点野果野菜,这就算好了,不然只能饿着肚子。 一年到头只有过年舍得买二两肥肉,吃上一小碗粗粮都算是今年收成好。 江岁岁一心一意赚钱,没注意其他村民的眼神,而是快速跨越整个村子,到村尾大夫家里。此时天还没完全暗下,大夫家还敞开着大门,如果要找人直接进去就行。 这大夫不是江家村的人,原本是镇上医馆的,但是江家村离镇上太远,便让人来江家村坐诊,一月就来八回。 来的时候从村头走到村尾,每家每户就都知道大夫来了。 江岁岁进屋时,大夫正在收拾东西,看到江岁岁时没什么好脸色。 “哪里疼?”大夫停下手中的活,俯视江岁岁。 江岁岁把背篓放下,借着窗外昏暗的光将草药递给对方:“大夫,这是我刚刚摘回来的草药。” 大夫接过江岁岁手中的草药,走到窗边细细辨认。 这些年边关战事吃紧,草药有些供不应求,再加上周边的村落人人都种地,采草药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要是真有,还是愿意收的,只不过这李姓大夫,却有一份刻在骨子里的奸滑。 “啧,你这些草药我看过了,瞧着品相不怎么样啊,算不上稀有,你这一箩筐,我五十文收了。” 大夫拧了拧那三两根山羊胡子,眼底闪过一丝狡猾。 大手一挥,从钱袋子里拿出五十文放在桌上,就要抄起江岁岁的背篓倒出来。江岁岁上前拦住了大夫的动作。 刚刚听到五十文的时候江岁岁还不敢置信,三根十年人参,只值五十文? 江岁岁拍了拍人参上面的泥巴,再次递给大夫:“您再仔细看看,这草药只值五十文?” 大夫拿着人参看了又看,摔回背篓里,语气不耐烦道:“几根商陆而已,你还想要多少?难不成你想把我这地儿搬空不成?”大夫话锋一转,把江岁岁想成讹人钱财的人。 “这样,一百文够了吧?”大夫现在全身上下就一百文,但对上江岁岁的强硬的视线莫名有些心虚。 “你好好看看,这可都是人参,十年份的!”江岁岁皱着眉。 双方僵持不下,大夫见状,把背篓扔了出去,再把江岁岁推出门。 “滚滚滚,不卖你来这里戏弄我呢?” 江岁岁被推倒在地,手掌摩擦渗出丝丝血迹。 “哎哟,李大夫这是怎么了?” 有村民从外面进来,本来还以为大夫回去了,没想到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看见怒气冲冲的李大夫。 “不看了不看了,真是的,下次断不来你们村瞧病了!”李大夫自顾自的锁好门,嘴上骂骂咧咧的就要离开,还不忘在江岁岁的草药上跺几脚。 却被江岁岁抓住,呵斥他:“踩坏我的草药,你可是要赔钱的。” 李大夫还没说话,这边村民便开口讨伐。 “岁岁丫头,你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李大夫如此生气?” “就是啊,人大夫好不容易来一回,不可得罪了!” 江岁岁拦着李大夫不给走,没打算理会其他村民的询问。不曾想村民越发得寸进尺,异口同声讨伐起来。 “江岁岁,你一天天的要把江家村闹得不得安宁吗?今早欠债的事情还没解决,你现在又在这打扰李大夫正事!万一李大夫以后不来了怎么办?” “赶紧给李大夫道歉。” 另一边准备着急离开的李大夫听到这话也不着急了,甩开江岁岁的手,高傲的背过手,蹬鼻子上脸: “哼,你们这庙大,容不下我这小神,我看以后也不必来了。” “江岁岁!还不快点下跪道歉!” 说话的是江伍,按辈分来说,应该是江岁岁的表叔。 江伍本命年时穿了个红色裤头,下地干活时,不知怎的,惹恼了牛,被撞瘸了腿,到现在还没完全康复,全靠李大夫来针灸,这才能勉强下地干活。 在他眼里,这李大夫,比他亲爹还亲。 要是没了李大夫,他现在早已是个废人了。 家里那四个儿子更是无人抚养! 伴随着争吵愈发激烈,周围的乡亲也开始围拢过来。 江岁岁还没来得及回嘴,就看到站在院子外的熟人。 “侄女,怎么卖个药这么久,我都饿了。” 来人正是张仲景,把江月月送回去之后不放心又跟了出来。 江岁岁没回应张仲景,反而冷哼一声看着江伍:“你没瞧见是他先动手伤人吗?一个大夫没有怜悯之心,我看你的腿迟迟不好,就是他医术不精。” “李大夫打你,自然有他的道理,不然他为何不打别人?还不是因为你与他纠缠不清?” “我刚才可都瞧见了,分明是你要拿这些破草烂药强买强卖!” “怎的还有脸质疑李大夫的医术?” 江伍听不得人诋毁李大夫,立马和江岁岁争辩,举起手还想打人。 张仲景站到江岁岁面前,挡住了江伍想打江岁岁的手。 “会说话就好好说,如果不会说,在下也略懂些拳脚。”张仲景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把江伍给拦住,将他甩开。 江伍腿脚不便,被推开重心不稳,还是周围的村民扶了一把,才没摔地上。 江岁岁看清他的双腿,附在张仲景的耳边小声开口:“这腿若是再让那个大夫针灸,恐怕下次就动不了了。” 张仲景自然也看出了问题,这江伍唇色发紫,不说话时呼吸加快,明明天气不热,却在不断出汗。明显早期中毒症状。 但张仲景惊讶于自己这个侄女也如此厉害。接收到张仲景震惊的眼神,江岁岁再次感受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你是什么人,还教训起我来了,我可是这小妮子的长辈,按辈分还得叫我一声表叔。”江伍勉强站稳身体就要拿辈分压人。 张仲景笑了笑,没有回答江伍的话,周围的村民被这突然的笑弄懵了,每个人都面面相觑,穷文富武,这年头,能懂些拳脚的家境大多比较殷实。 一时间没人敢冲动。 但看了看在张仲景身后的江岁岁,又转念一想,江岁岁要是认识什么大户人家的老爷,这十八两还至于拖欠这么久吗。 于是再次挺直腰杆,质问张仲景:“笑什么笑。” 张仲景顿时收起笑意,指着旁边站着的李大夫开口: “我笑你目不识珠,在这号庸医身上白白断送了性命!” “要是再找这个庸医针灸下去,能活着,都算是你祖坟冒了青烟。我侄女把他气走就是在救你,你居然还上赶着去死,老夫还是头一回见,自然要笑你。” 第7章 打赌 话音才落,众人听见这种诅咒的话,一个个都愤怒不已。 “伍哥,这不是在咒你去死吗?” “就是啊,这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还敢质疑李大夫的医术?” 周围人七嘴八舌说出自己的观点,但江伍看张仲景一脸认真的样子却觉得全身发麻,心里正摇摆不定。 李大夫在旁边原本是想听道歉的,没想到还惹祸上身,被人当面喊庸医那还得了。 “你不过而立之年,又读过多少医书,诊治过多少病人?敢在这乱说?”见到有人质疑自己,李大夫自然不服。 “医书?”张仲景摇摇头。 这种东西他不知道背过多少,这短时间他甚至打算自己写一个。 江岁岁憋着一口气,没笑出来,这世界太疯狂了。 李大夫这样的路人甲,居然要变成质疑医圣第一人了。 张仲景身后,江岁岁看着江伍信誓旦旦开口: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的腿还是因为跌打损伤吧?” “一头牛能将你撞成这样,那战场上的将军们骑的就是你家那耕牛了!” “你这症状,倒像是自己身边出了鬼,给你下了毒。不过具体的还得经过细细诊断再做定论。” 江岁岁并非胡扯。 江伍的情况他也知道,那死人一样的面色,竹竿一样的瘦削程度... 谁家跌打损伤是这症状啊? 再这么治下去包死的。 这李大夫又过于自负,望闻问切并未实施到位,明显是觉得自己相当高明了。 张仲景满意点点头,小声嘀咕:“哎呦,不错哦。” “呵呵,荒谬绝论!中毒!你的意思是那头牛给江伍下毒了? ”李大夫一听这话,立马就反驳江岁岁。 这可是他的生意,要是被截胡了,上哪说理去?李大夫和江岁岁各抒己见,再一次僵持不下,没想到是张仲景先站出来喊停。 “这样吧,既然你说你不是庸医,那你在这里最后一次针灸给大伙看看。手底下见真章。”张仲景的话引起了其他村民的共鸣。 “对啊,光嘴皮子说有什么用。” 看张仲景和江岁岁这么自信的样子,李大夫气势也是丝毫不减。 再怎么样,他也是回春堂里杀出来的铁骨头,硬汉子,怎么可能怕? 江岁岁眼珠子一转,看到李大夫脑门涨红,一副上头的样,趁热打铁道: “那如果我们是对的呢?” 李大夫轻笑一声: “你们是对的,你这些破烂草药老夫高价全收!” “你们若是错了,便制个牌匾,来我回春堂登门致歉!” 江伍一听李大夫愿意针灸,连忙赞同。 于是一行人重新进屋,李大夫站起身从包里拿出银针,嘴上冷嘲热讽。 “跌打损伤而已,并不是什么大病,这两针下去,再服两帖药,保你腿脚灵便!” “怎么有些人还需要什么细细诊断!要是不懂医术,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先是人参,又是夸大其词!我看呐,就是想银子想疯了!昧了良心想骗人!” 张仲景没说话,冷哼一声,江岁岁念在江伍是原主的亲戚的份上,最后一次劝道:“表叔,你真的想在床上躺一辈子吗?他连草药都不认识。” 周围人这话笑掉大牙,纷纷开口。 “阿伍,你别听她胡说,李大夫要是认不得草药,医馆怎会要他?” “对啊,别听这小妮子胡说,我们都信得过李大夫。”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把原本揣揣不安的江伍都说动起来。 再看向李大夫自信的表情,顿时想到今后不再为腿疾困扰的开心日子,于是下定决定躺在屋内的榻上。 “好!我也相信李大夫。” 江岁岁站在张仲景身后摇摇头,低着头一言不发。 在别人眼里,江岁岁这就是心虚的模样,一个个骄傲的像地里的公鸡。 针灸一刻钟后,李大夫将针取了一下。一群人屏住呼吸盯着江伍。 江伍缓慢睁开眼,生怕自己瘫痪,先动了动手,发现没事松了口气。然后坐起身抬脚穿上鞋,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下一秒,江伍站起来蹦跶了两下,双脚灵活自如。 “好了好了,不疼了。”江伍感受到自己的脚轻了许多,蹦的也比之前高了,顿时兴奋不已。 江伍连忙转过身恭敬的朝李大夫开口:“李大夫您真是妙手回春,神医啊,我的脚真的好了。” 说着就要从怀里拿出银钱递给李大夫,却被李大夫回绝了:“诶,江兄,我与你相识多年,只要你的腿好了,什么都好了。” 说完看向旁边的张仲景和江岁岁。 “二位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牌匾!登门致歉!一个可都不能少!最好啊,是敲锣打鼓!” 李大夫看见自己成功了,就摆出一副神医做派,说话都温声细语许多。 因为他知道,治好了江伍,自己在医馆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到时候不止要涨月钱,还有病人排着队求他治病。 这样想着,李大夫仿佛看见银子再向他招手,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 话虽这样,但说好是赌斗,就应该让江岁岁与张仲景二人也上手瞧上一瞧。尤其是张仲景,早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跟李大夫不同的是,张仲景便细致许多,该走的流程一个不落,最后叹息摇头: “哎,果然是中毒了,现在看起来是好了,但是这毒已经跑了开去,明早寅时开始发作,卯时一刻神仙难救,瘫痪一辈子了。” “一派胡言,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赖账!” “罢了,不过是一夜时间,老夫还等得起!” 李大夫冷哼一声,高声反驳张仲景。 周围的村民不懂医术,但看到江伍已经活蹦乱跳自然站在李大夫这边,于是纷纷恭维李大夫。 “还是李大夫厉害,这不知道哪来的小毛头,净胡说。” “那不是,阿伍都好好的站起来了,还说会瘫痪。我看是想诅咒阿伍。” “对啊,伍哥,可不能让他们得逞。要让他们道歉。” 张仲景还想争辩,却被江岁岁扯了扯衣袖,紧接着江岁岁终于开口:“道歉?刚刚李大夫踩坏我草药的时候怎么不让他道歉。” “现在治好了表叔的腿又怎样,要是出了问题可别来找我。” 江伍冷哼一声,捏了捏自己的腿,确保没问题后才放话:“就算我死了,都不会找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妮子。” “还有,向李大夫道歉,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周围的村民也硬气起来,把张仲景和江岁岁围起来,手指头掰得嘎嘎作响。 江岁岁气的牙痒痒,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也一副威胁的意味:“我可不想动手。” 村民一看这架势,那当然是要守护最好的李大夫,于是一哄而上要教训江岁岁。 江岁岁正要出手,却被张仲景往后拉了一把,听到张仲景很嚣张的话:“小小年纪打什么架,后面呆着去。” 村民们平时也就下地干活,此时手上没有锄头和砍刀,又没有拳脚傍身,张仲景三下两除二就把村民撂倒在地,连站在村民身后的李大夫的脸也被张仲景摁在地上。 第8章 手机商城 这下江岁岁对张仲景的武功有了实质的感觉,果然及格生就是不一样。 “道歉?我并未诊断错误,为何要道歉!”张仲景坐在李大夫身上威胁道。 众人也没想到,看起来是个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居然这么厉害,一个个都躺在地上哎哟几声。就连刚刚治好腿的江伍都觉得腿又隐隐作痛起来。 李大夫没想到张仲景这么厉害,周围人都趴下了只好求饶。 “我道,我道歉还不行吗?”李大夫打不过人,只好求饶。 江岁岁蹲在李大夫前面,笑着开口:“那李大夫,既然要赌,那咱们就赌个心服口服。若是你担心明日我们不上门,那我们就签个契。明日,我们会亲自前往回春堂,记得备上银子,收药!” 江岁岁拿出刚刚写好的字条,放在李大夫面前,李大夫面上抽搐,心里已经恨死江岁岁了,果断签下契约,应承下来。 江岁岁清点好东西,带着张仲景准备离开,临走前看见躺在地上哎哟的江伍说道: “江伍,我记得今早你嚷嚷着要把我妹妹送出去吧?” “很好,我记住了!你今晚最好别来找我救命!” 说完正要把背篓背在身上离开。 “舅舅,没想到你身手了得啊。” 江岁岁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涨忠诚度的机会。 张仲景听到这吹捧的话自己心里已经脑补了八百字小作文了,连忙笑着谦虚了几句。 两人边走边聊,老远就看到江月月偷偷摸摸的探出个脑袋。 “看什么呢?”江岁岁轻轻弹了弹江月月的额头。 江月月指了指屋内,江岁岁关好门,发现传来一股糊味。从井里提了桶水快速跑进屋,厨房被烟雾遮盖,看不清里面的样子,唯有火焰窜动传来劈里啪啦的声音。 “咳咳、咳咳。”江岁岁挥手把烟雾扇开,刺鼻的味道不断侵入鼻腔。找到烧火的位置把水泼下去后立马走出了厨房。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江岁岁明显感觉到劫后余生,旁边的张仲景明显一副心虚的样子。 片刻后,张仲景又一副我很厉害的模样,拍了拍江岁岁的后背开口:“我可是很会做饭的,我只是着急去找你了。” “就这?” 无需多言,只需要让张仲景看到身后满是硝烟的战场。 难得张仲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咳嗽了两声没有反驳。 等烟雾差不多散开,江岁岁才敢进屋查看情况。炉灶里还冒出了些许黑烟,大锅里则是黑漆漆的食材。 张仲景看到锅里的菜眼神飘忽不定,江岁岁看到背篓还在厨房的角落放着,上前搜刮了一下,幸好还剩不少野菜。 把锅洗了,让江月月打下手,等野菜出锅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三人坐在院子里靠着月光勉强把晚饭吃完。 吃过饭,江月月忙着喂家禽,张仲景在院子里捯饬有用的草药做药丸留存,江岁岁则是坐在屋内准备查看手机信息。 先点开人才网查看张仲景的信息。 【姓名:张仲景】 【年龄:31】 【智力:86、100】 【武力:63、100】 【魅力:74、100】 【忠诚度:84、100】 【技能:未知】 忠诚度提高了4点,看来今天每次震动张仲景都提高了2点忠诚度。武力值也更新了2点,应该是和今天打架有关。 心满意足的关掉人才网,点开设置里的主人信息。 【主人姓名:江岁岁】 【年龄:18】 【智力:78、100】 【武力:40、100】 【魅力:20、100】 【积分:15】 【金银:2两银子180文钱】 【等级:1】 【经验值:0、100】 忙碌一天,虽然没赚到钱,但居然多了积分。点开积分来源,十积分是今早新手大礼包赠送的。还有五积分是来自突破了等级,就是不知道积分有什么用。 界面多了等级设定,不过江岁岁没有研究太多,因为这魅力值实在是打击江岁岁的自信心。 关掉后,江岁岁又安慰自己算了,肯定是因为没有照相功能,所以手机才觉得她没有魅力的。退出设置后,发现商城出现了红点。 难不成商城可以打开了? 江岁岁激动的打开商城,页面加载两秒后,简易版购物商城的界面出现在江岁岁眼前。 和某橙色软件差不多,只不过没有这么多广告。商品都是用积分交换,目前江岁岁没有什么要买的,关上手机躺在床上看着漏风的屋顶。 刚来第一天,江岁岁就完全感受原主家里有多贫穷,也知道早上说出三天还十八两,催债的泼皮和周围的村民为什么露出讥讽的表情。 最后,江岁岁不知道怎么睡了过去。 外面,张仲景借着月色小心翼翼的将今天摘回来的草药洗净,旁边江月月忙完了蹲在张仲景旁边,学着张仲景的模样捣碎草药。 “小小年纪到还挺厉害的,看一遍就会捣药了。”张仲景看江月月的熟练程度根本不像个新手,在旁边学了没有一刻钟就看出来张仲景捣药的巧劲,轻松把药碾碎加点水就搓成药丸子。 江月月做完把药丸举在张仲景面前让他看,张仲景看了看大小又夸江月月厉害。 张仲景看到江月月这么努力的样子,就当起了甩手掌柜,也不搓药丸了。 今晚月色很亮,照的院子里的东西清清楚楚,刚来的时候张仲景就看到了门边有一块很大的空地。 江岁岁家房子小,院子大。就养了几只鸡鸭,有一口井,就什么都没有了。张仲景觉得院子太空,想着种点草药。 张仲景蹲下摸了摸泥土,湿度温度都合适,而且正好是初春,适合种植。于是说干就干,抄起铁锹就是干。不过一会儿,院子的地就翻新的差不多了。 把装草药的背篓的拿出来,仔细辨认,把今天摘到的草药种类全部都种下了。 给土地浇浇水,回头看到江月月还在搓药丸,招呼着让她去睡觉了。 张仲景没有困意,看着江月月进屋睡觉后,把刚刚江月月搓的药丸收起来。本来想趁着月色写几张方子,但不知道云什么时候飘了过来。 等张仲景把笔纸拿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暗下了。让张仲景措不及防,只好悻悻收回东西打算找个茅草对付一晚。 江月月就是这个时候从屋里出来的,她手上拿着一个铜器烛台,上门是一根白蜡。 “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个?”张仲景从江月月手中接过烛台,蹲下小声的询问。 江月月不会说话,指了指外面的天,又指了指张仲景手里的纸笔,做了个写字的动作后,伸手戳了一下张仲景的眼睛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 张仲景被江月月这个模样逗笑了,但大概知道她的意思,天这么黑写字会眼瞎。伸手揉了揉江月月的头发,催促着让她赶紧睡觉。 “谢谢月月,快去睡吧。” 江月月露出一个笑容就转身回房间关上门,张仲景在另一个房间里点燃蜡烛,屁股下垫着茅草,面前放着小矮凳就写起了药方。 第9章 学医就是为了救人 “哎哟,腿疼。那小妮子怎么就走了呢?” “伍哥,你没事吧?” 江六见人走了,赶忙站起身去扶江伍,看见江伍没事,又转头问大哥江泗。 “大哥,你怎么样?” 江泗摆摆手,江岁岁身边那个毛头小子太厉害了,专挑疼的地方下手。 李大夫因为被打受了气,怒气冲冲的收走了三倍的诊金就离开了。 等人都散了,三兄弟站在院外叹了口气。他们三兄弟也是运气不好,小时候爸妈生了六个,头三个都夭折了,好不容易将剩下三兄弟养大,就因为劳累过度闭眼了。 但好歹三兄弟之间和和睦睦,至少饿不死。 回到院子里,除了刚满月的孩子都凑上来询问江伍的腿如何。江伍展示了一番,几人都感叹李大夫妙手回春。 “当家的回来了?我做好了饭,过来吃吧。哎哟,大哥三弟也过来了?留下吃饭吧。” 江伍的媳妇是王家村人叫王美琴,嫁过来也有七八年了,江伍稀罕她,从不让她下地干活,都是在家里照顾孩子,三十好几的人了,看起来还很年轻。 “不了不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江泗把人送到就拉着江六要离开。江泗知道王美琴虽然面上笑呵呵的,但打心底里看不起他俩。 江伍没想这么多,吃了饭就和往常一样睡下了。半夜屋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王美琴被惊醒,嫌弃看了眼旁边呼噜震天响的江伍,蹑手蹑脚的下床穿衣出去了。 “叩叩叩...叩叩。”院子里传来低低的敲门声,王美琴面上一喜连忙打开门缝。 从外面挤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见到王美琴就迫不及待的把人抱起来,注意到王美琴的脸色,连忙开口询问:“怎么了美琴,脸色这么差。” 王美琴轻锤男人的胸膛,小声说:“你小声点,他还在里头呢。” “什么?他还活着?是不是你下的药不够重?你是不是还惦记他?”男人将王美琴放下,一脸怒意。 “胡说什么,我要是心里有他,我还下药做什么?今儿他去找李大夫针灸了,回来就好了。是不是你给的药不行。”王美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娇嗔的开口。 男人知道王美琴耍了点小脾气,又凑上前哄人:“我这不是一时着急嘛,美琴。这药绝对不会有问题,再等等,保证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然后两人衣衫不整的倒在稻草垛上,享受快乐的时间。 “岁岁丫头,岁岁丫头,救命啊,人命关天的大事。” 江岁岁晚上睡得并不好,因为压力太大梦到自己没办法还上债款,江月月被泼皮带走,自己死在泼皮的刀下,最后江月月在后院被磋磨致死。 这下忽然听到外面的动静猛地惊醒,心想怎么泼皮的又来讨债了。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半。 急匆匆下了床披了件衣服,出了房门看到坐在稻草上睡着的张仲景,蜡烛早已熄灭,张仲景手中的毛笔在纸上留下几点墨水,旁边放着早已写好的丹方。 夜晚气温低,江岁岁转头在房间里拿起一件江父的外套搭在张仲景身上,关好门就出去了。院外,声音还在不断传来,江岁岁谨慎的没有打开门,隔着门外呵斥对方。 “大晚上的吵吵什么?不是说好了三日后还钱吗?” 门外的人听到声音知道是江岁岁,连忙着急开口:“不是的,岁岁。是我,大表叔。你快救救二表叔吧,他不行了。” 二表叔?江岁岁愣了愣,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听到。江岁岁透过门缝看到门外的男人。全身衣衫褴褛,头发也凌乱的散开。 看清脸之后才想起,是今天在村尾让江伍信任李大夫针灸的人。 想来应该是江伍的哥哥,所以才会自称大表叔。 “你在说什么大表叔?救人?我只是一个不会医术的弱女子而已。” 江岁岁知道,他上门求救,肯定是江伍出了事,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让对方主动说出来。 江泗听到这话就觉得江岁岁肯定记恨这昨天傍晚的事情,但江伍在家里全身抽粗口吐白沫的样子,实在让江泗心疼,只能开口求江岁岁:“岁岁丫头,是我瞎了眼看错人,那李大夫就是庸医,根本不会治病。求求你救救阿伍。” “你二表叔肯定撑不了多久了,我知道你有本事,救救他。”江泗说到后面,痛哭流涕跪在大门前。 江岁岁看到都慌了神,连忙透过门缝开口:“你等等,别道德绑架我。跪什么跪,给我站起来。” 门外江泗听到这话也忘记哭喊,倒是乖乖站起来了。 “趁还有半个时辰,你抓紧去找那个李大夫看看,兴许还能救回来。”江岁岁冷哼一声,心里还惦记着昨天早上对方吵吵着要把江月月拿去抵债的事情。 “从这儿到镇上,一来一回也要一个时辰,阿伍他等不起,岁岁丫头,求求你了。只要你去救阿伍,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江泗知道江岁岁心中有怨气,也知道是自己做了蠢事,但不救下自己的亲弟弟,这辈子都无颜见父母。 于是江泗重新跪在门前给江岁岁磕头,这里的动静吵醒了在里面睡觉的张仲景。 江岁岁愁眉苦脸的站在门内,对于昨天早上的事情,江岁岁私心不愿意救治。而江泗在门外不断传出磕头声。张仲景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张仲景走到门前询问。“江伍的毒已经散开了,他哥哥正求我救人。”江岁岁如实告知。 张仲景多少感受到江岁岁的心情,明明是亲人,但遇到事情的时候却要主张卖掉月月这丫头。多少是寒了江岁岁的心。 “你请回吧,既然你来了,就证明了那李大夫的庸医,这就够了。”张仲景打开门扶起江泗,摆摆手让他离开。 江泗看了看张仲景身后,没看到江岁岁,又看向门后叹了口气。 “岁岁丫头,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昨天早上的事,是我们做的不对。我们也知道你多疼爱月月丫头。是我们错了啊。” 江泗再次痛哭流涕,一想到自己的弟弟在床上受罪,就想起今早江岁岁瘦弱的身形。如果是他,他也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让江伍和江六去当奴才伺候人。 江泗知道这事没有余地了,只好转身离开,抓紧回去见上江伍一面。 江岁岁原本躲在门后,听到这话也叹了气。 “舅舅,人是不是身临其境才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情。”江岁岁走出来,看着张仲景依旧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张仲景关上门摸了摸江岁岁的头没说话,打算接着回去继续写他的丹方。 谁曾想听到江岁岁的话:“舅舅,如果是你。你会救吗?” 张仲景停在原地,江岁岁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自己却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 “你去哪?”张仲景问道。 “去救人,学医不就是为了救人吗?” 江岁岁笑着打开门,招呼着张仲景快走。 第10章 江伍中的毒 江岁岁很快就找到了江伍的家,因为住在江伍附近的亲戚都挤在江伍家门前,院外灯火通明,嘈杂声不断。 有眼尖的看到江岁岁过来,人群中讨论声更大,江岁岁埋头在衣领里,走进院子里。院子里相比于外面人更少些,大部分人都围在一起低着头,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叹息。 轻轻推开门往里走,听见女人抽噎的声音,江伍家也不大,江岁岁循着声音走到江伍的屋子。里面江泗和江六靠在墙上低着头,江六穿的单薄,双手不断搓着手掌。 床边坐在一个女人,衣服凌乱不已。最里面站着两个孩子,最大的看起来和江月月差不多高。而江伍此时躺在床上,身体不断抽搐。 听到声音,江泗率先抬起头。正要呵斥让人出去时,看清江岁岁的脸面上一喜,连忙走过来有些局促的开口:“岁岁丫头,你...你愿意救阿五?” 江岁岁没有回应江泗,走上前查看江伍的症状,伸出手为江伍把脉,如果昨天傍晚说江伍中毒是因为从外表上看出来的,现在把脉后就更加确定了。 江伍此时肌肉僵硬,浑身抽搐,呼吸困难,倒像是马钱子中毒的症状。 把完脉江岁岁后退了几步,张仲景便自然的走上去把脉。 江岁岁斟酌了一下才回应刚刚江泗的话:“我治不了二表叔。” 江泗听到这话表情突变,正要悲痛欲绝江岁岁便打断施法。 “但是,不代表不能治。” 这大喘气差点让江泗哮喘,听见江岁岁又说:“救二表叔,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你答应,保证他太阳升起后活蹦乱跳的。” “我答应,岁岁丫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就算你要十八两,我就算拉下我这张老脸都给你凑来。”江泗听到可以救,激动的开口。恨不得让江伍马上站起来。 江岁岁摇摇头,只是看着江泗开口道:“我只希望,你能保护江月月。” 对于泼皮要带走江月月这件事,直觉告诉江岁岁没这么简单。如果只是因为她漂亮,那干脆上门把人抢走就行了,用得着派人来堵门半个多月吗? “就这么简单?”江泗都已经想好去问谁借钱了,没想到江岁岁却是一个这么无厘头的要求。 江岁岁被打断了思路,只是点点头,看向张仲景,对方已经掏出银针准备给江伍针灸。江岁岁将所有人带出去关上门。 江泗还是忍不住上来追问:“岁岁丫头,你说的要求就是保护月月那丫头吗?”江六也跟在江泗身后,一脸疑惑的看向江岁岁。 “是,只要你们活着,就要保护月月,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要保护她。”江岁岁点头,一脸严肃的看向两人。 江泗和江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岁岁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但想到江伍还在里面受罪,是江岁岁和里面那个玉面书生救了江伍,肯定是要答应对方的条件的。 于是江泗拍拍胸脯,承诺道:“既然岁岁丫头治好了阿伍,我一定会把月月丫头当作我的亲女儿,即使我死了,也要让她活下来。小六也会保护她的。” 江泗说完,推了一把迷茫的江六。 “是的是的,岁岁丫头,我们肯定会说到做到的。” “我可怜的相公啊,大哥,你怎么能听一个小丫头片子说大话呢?相公还在里面生不如死,你们居然把他的性命交给一个毛头小子,你们肯定是看不得我相公活着。”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人开口了,江岁岁刚刚一进屋时第一眼就看到她了。 这女人刚刚坐在床边,坐的这么近肯定是江伍的媳妇,一直掩面哭泣不曾开口,刚刚让她出来时还有些不情愿,但碍于江伍的面子也没有开口。 出来后经过江岁岁的身边,明显闻到一股清香味和欢愉的味道交杂,她身上衣服也像是慌忙之下胡乱套上去的,就连头发都没有束好。 古代女子可是很注重形象的,这副模样被其他男人的看到,可是会被全村人审判的。除非,江伍醒不过来,也没人有闲心审判她。 “你胡说什么?人家可厉害的很,我怎么会不希望阿伍活着呢?我恨不得他长命百岁的好。”江泗明显听不得这些话,连忙开口呸呸两声。 王美琴听到这话,收起脸上的笑意,鄙夷的看向江岁岁:“大哥不是我说,这丫头在村里这么些年,可没听说过会医术啊?还有里面那个毛头小子都没见过,根本不是村里人,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你出去问问外面的乡亲们,听听谁知道这丫头会医术?” 这话一出,也引起了江泗的疑惑,确实江岁岁在村里待了二十年,年前还没传出她会医术这件事,怎么突然就会了?而且刚刚把脉的样子也像这么回事。 “岁岁丫头,这...我确实也好奇,你什么时候会医术了?”江六不像江泗那样想得多,有问题当场就问了。 江岁岁双手环胸,对上王美琴的视线,说道:“我当然是一直都会。只不过之前学的不好,没敢说出来。现在我舅舅来了,他医术上乘教会了我许多,我自然就不用藏拙了。” “你个小兔崽子,长辈说话插什么嘴,你舅舅?你娘都死了这么久了,怎么这个时候娘家人来教你医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王美琴像是被点燃的炸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江岁岁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哦?那应该什么时候来?”江岁岁戏谑的看着王美琴。王美琴却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连忙闭嘴紧张的看向江泗和江六,眼底是抹不掉的慌乱。 这马钱子多半是眼前这个女人下的。 江岁岁没理会江泗和江六,看这两人多半还沉浸在为什么突然会医术上。既然对方已经答应会保护好江月月,那就算之后回到现代,江月月也不至于被人掳走惨死后院。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终于在院外第一声鸡叫响起的时候,房门被张仲景打开。 身后江泗和江六率先冲了进去,那两个小孩紧跟其后,最后是慢悠悠的王美琴。 江岁岁对上张仲景的眼睛,迎上前说道:“辛苦舅舅了,等我们去镇上卖药,今晚请舅舅吃大餐。” 进了里屋,此时江伍已经没事了,除了瘦弱了一点,也没有瘫痪,这对江泗来说是好消息。 于是看见张仲景就走过来扑通跪下,扯着张仲景的裤腿就嗷嗷哭:“神医,您真是神医,谢谢您救了阿伍,谢谢。” 张仲景见惯了这些场景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人扶起来。另一边江岁岁却注意到了王美琴的眼神,阴狠的看向躺在床上的江伍。 院外的人听到了江泗的哭喊声,还以为的江伍已经出了意外连忙跑进来。 江岁岁趁着人群混乱,拉着张仲景就已经离开了江伍家。 此时外面天已蒙蒙亮,周围院子里的鸡叫声此起彼伏。 两人回到院子,发现江月月已经起床了,正在打水洗漱,看到江岁岁和张仲景的时候放下手中的水桶飞奔过来咿咿呀呀几句。 江岁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是张仲景先看懂了。 “有事出去了一趟,昨天睡得好吗?”张仲景伸手摸了摸江月月的脑袋,江月月再次伸出手比划两下。 这下轮到江岁岁疑惑了,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昨天看到的时候根本没交流啊。 第11章 宁春燕的小心思 江岁岁没有融入两人的交流中,被旁边的土地吸引了视线,湿润的土地颜色和旁边的不一样,还被堆起了小土坡,一看就是新翻的。 看了看张仲景,再看看堆在墙角的草药,种地? 江岁岁突然想到背包里有一袋肥料,打开手机的背包将肥料召唤出来,顿时一股奇丑无比的味道弥漫整个院子。 旁边交流的两个人脸色一变,张仲景率先拉起江月月的手就回屋里,剩下江岁岁一边憋气一边施肥。 江岁岁用掉四分之一的肥料,打开手机背包点回收的按钮,味道一下子就消失了。 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已经早上五点半了。既然救好了江伍,江岁岁今天打算去镇上找那个李大夫,顺便卖掉草药。 “你们俩,别躲了。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去镇上了。” 江岁岁朝着屋子大喊,自己则是去提水洗漱一番。 张仲景率先出来,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没有异味后才招呼着江月月出来。这时候摆起了长辈范:“镇上有多远啊,我们怎么去。” “不记得了,走着去,反正咱们不着急。”江岁岁嘴里含了一口水,有些含糊不清的开口。 张仲景自知从江岁岁这里问不到有用的信息,转头看向江月月:“月月你说,有多远?” 江月月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等江岁岁洗完脸回过头,发现张仲景完全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张仲景感受到江岁岁的眼神,无语凝噎,只好询问:“侄女,不是我说你,二十里地,你就打算这么走去?你知道要走多久吗?” “要走多久?”江岁岁心里没谱,看着张仲景不愿意的样子心里有些打鼓。 “一个时辰。” 张仲景四个字打碎了江岁岁的幻想,那不是要走两个小时?江岁岁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家里有没有马车?” 江月月摇头。 “有没有驴车?” 江月月再次摇头。 “那骡子总该有了吧?” 江月月的头都要摇成波浪鼓了。张仲景被震惊的也想晕过去。 “那你们去吧,老夫不去了。”张仲景手一摆,坐在院子里打算继续搓药丸。 江岁岁生怕张仲景留在家里会出什么意外,比如说跟村民们发生冲突,然后把村民们都打一顿。 就他那61的武力值,好在是学了医的,不然去当个流氓泼皮,寻常官府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于是询问张仲景:“舅舅,你不去我和月月被欺负了怎么办?唉,那镇上的大夫不认账,要是把我打死该怎么办啊?” 江岁岁边说边用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果然张仲景听完有些心疼江岁岁的遭遇。 但一想到要走二十里地就感觉已经气喘吁吁了,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听见隔壁传来驴叫的声音。 “舅舅,这不是有了吗,等等我。” 说完转身出了门,敲响隔壁的院门。 “敲什么敲?大清早的你不睡觉有人要睡。” 门内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传来,声音越来越近,直到打开门,江岁岁看着面前的人,认出了她的身份。 宁春燕。 原主的婶婶,嫁过来十二年,不仅从原主她爹江义手里把田地都抢完了,还在分家的时候把爷爷奶奶留下的值钱的物品都顺走了,而且还假装自己穷的揭不开锅借了不少钱。 江岁岁站在门外,仅仅是透过敞开的院门就能看见屋内摆着高椅。 这可是大户人家才会买的,村里人家里放着的全都是小矮凳。 但江岁岁不是来讨债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宁春燕看见江岁岁的脸就想关门,但江岁岁率先出声:“婶婶好,我有件事想请婶婶帮忙。”听到帮忙这两个字,宁春燕瞬间就想到了江岁岁家的院子,以及那口井。 靠在门边上,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岁岁,一脸鄙夷漫不经心的询问:“大家都是亲戚,你有事情,我们当然要帮忙,说吧要做什么。” “想借一下您家的驴子,我想去镇上办点事。”江岁岁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让宁春燕有气没处发。 村里人每家每户要是出了什么事,不过一刻钟就会传遍,特别是大家还非常注重亲戚关系,有些事只能背地里做。 宁春燕听到镇,还以为江岁岁要把自己卖了,然后给人牙子送个驴车多要点钱呢。 正要拒绝,江岁岁像是读心术似的抢先开口: “我和妹妹打算去镇上卖药,中午就回来还给婶婶,这样吧我们算借的,婶婶想要多少银子?” “借?你借的起吗?也不是我说你,婶婶不是不借给你,毕竟你还背着十八两的债呢。咱们村到镇上那条是官道,从来没死过人的。走路去不打紧的。” 宁春燕不乐意借给江岁岁,谁知道去了还有没有回来的可能。 “婶婶,要是走过去,这太阳都下山了。这样吧,半天我给您一百文,我回来给您。”江岁岁知道宁春燕不会这么轻易的松口。 听到一百文宁春燕心里惊讶了一下,再次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宁春燕一家老小辛辛苦苦种田,一年收入平均下来,一天也就赚个四十文左右。江岁岁居然借半天就要给一百文,这不是说大话吗。 “那你要是给不起呢?或者我的驴受伤了,这怎么算?” “婶婶您说了算,我全听您的。”江岁岁知道宁春燕心里盘算着要从江岁岁身上刮点钱下来,可是江岁岁一贫如洗,光脚不怕穿鞋的。 再说了,自己现在都穷成这样了,宁春燕想要什么,答应就是了。 反正江岁岁又给不起。 宁春燕冷哼一声,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如果这头驴有一点点问题,你就把你家地契给我赔罪。” 江岁岁一听这话脑子里像炸开的烟花,一时想不明白自己家里漏风的破房子有什么好的。当即点头,表示认可这个说法。 宁春燕看到江岁岁点头,连忙欢欢喜喜的去牵屋内的驴,绳子递给江岁岁的时候再次威胁开口:“若是出了事,你家房子院子都是我的了。” 江岁岁当然还是那副你说了算的样子,宁春燕看着江岁岁离开的背影笑得合不拢嘴,仿佛那个院子和水井自己是自家的了。 回到屋内碰到自家丈夫起身,宁春燕满脸春风的样子引起了江生的警惕。 “死婆娘,见了谁这么高兴。” 宁春燕早已习惯了江生的脾气,抚摸了一下江生的背,拉着人坐下,神秘兮兮的开口:“刚刚是江岁岁那贱蹄子敲门呢,她借走了咱们家的驴车。” 江生一听见江岁岁的名字脾气就上来了,当初父母还在的时候,就一直宠着江义,死之前还不忘把家里唯一的金子留给江义,要不是当初江义在外面帮工没回来,自己才要到那金子换成银子。 从小就讨厌江义,导致现在碰到江岁岁和江月月都恨不得上前给两耳刮子。听到对方要借车,顿时没好气:“不借就是了。” “我借给她了。”宁春燕的下一句话成了江生发怒的导火索,立马站起身怒拍桌子,大吼:“你是不是缺心眼?你不知道她就要死了吗?还借给她。” 第12章 出发,前往溪江镇 宁春燕知道江生的脾气,哎哟了一声,再次将手攀在对方的肩上让人坐下。 “听我说,我和她说若是这驴坏了,这贱蹄子就要用地契来抵。” “要地契做什么?那破房子我不稀罕。”江生冷哼一声,夹起桌上的馒头自顾自的吃起来。 宁春燕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戳了戳江生的太阳穴说道:“你傻啊?要是等那丫头死了,那院子花落谁家还不知道呢?” “不说其他人,就说村长如果要了,你抢得过人家吗?现在得到那地契,到时候江岁岁死了就死了。况且谁为了那破房子啊?” “当然是为了那口水井了。我这不是心疼你每天下地回来还得去河里挑水多辛苦,要是有水井了,想要多少水没有。” “真是蠢到家了,我宁春燕怎么会嫁给你这种人。” 说完也不顾江生的脸色,转身就要回屋里,江生也知道自己错怪了宁春燕,连忙追上去抱住人哄了又哄。 “还是你聪明,要是那丫头没有让驴受伤呢?” “说你蠢还是真蠢,到时候第二天伤了病了,肯定是她的问题,我们都没带出去过。” “还是你厉害。” 另一边江岁岁得了驴车,把驴牵回自家门前拴好,想着这头驴肯定少不了遭罪,就算今天江岁岁完好无损的带回来,第二天肯定会变成半死不活的样子。 对于宁春燕的盘算,江岁岁不知道该说人聪明还是蠢。毕竟只是口头答应了,又没立字据,到时候空口无凭,宁春燕还想着以此要挟江岁岁给出家里的地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地契,但江岁岁秉承着你要我就不给你,气死你的想法。 把驴拴好,打开自家的院门走进去,看到张仲景和江月月正坐在矮凳上吃着昨晚剩下的野菜。江月月第一时间看到江岁岁的身影,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炉灶上还放着一碗,江岁岁囫囵吃了几口,发现味道还不错,把碗洗了出门揉了揉江月月的头发,一脸宠溺开口:“月月真是太棒了,做菜都这么好吃。” 张仲景本来还埋头吃菜呢,听见江岁岁的夸张顿时抬起头不情愿的开口:“你怎么就确定是月月丫头做的,怎么不是老夫的功劳?” “就这?” 江岁岁嘲讽了一句,昨晚那浓烟滚滚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呢,大概是张仲景也想到了那个场面,将碗里为数不多的野菜吃完,灰溜溜的进了厨房。 “我已经借到驴车了,马上出发,去镇上卖草药!”江岁岁把两个背篓放在车上,待两人出来,把门锁好就出了门。 江岁岁没去过镇上几次,本来还担心走错路露馅,却发现今早去镇上的人太多,路上都有深深的车轮印,三人一路上顺利到了镇上。 翻过最后一座山后,就能明显看到有许多人聚集在主街上,各式各样的小摊以及吆喝声。 “这么大的吆喝声,肯定是赶集。侄女啊,我们有了钱,一定要吃顿好的啊。”张仲景拍了拍江岁岁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开口。 过了写着溪江镇的碑就要下车牵着驴走,江岁岁还以为会有城墙,没想到没有就算了连门都没有。 立碑就代表着地界,周围的商铺也都在碑的界限内,主街的宽度,起码是村里主街的两倍,由于人太多,也成了人挤人的现象。 一路上,在街道两边卖的大多数都是蔬菜水果,肉类家禽一概不见,交易也都是以物换物,最常见的都是用布换蔬菜水果。 “侄女,前面有个医馆,看着叫什么回春堂,应该是那个李大夫的医馆。”不同于江岁岁的好奇和江月月的新鲜,张仲景对于别人卖的什么不关心,只关心医馆、药材、病人还有昨天打赌的李大夫。 江岁岁点点头,拉着驴艰难前行,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发现医馆门口挂着个义诊的牌子,大概是因为赶集,原本是摆在外面的,因为人太多所以又搬了进去。 看见门前的大柱子上同样拴着一头驴,江岁岁也栓了上去,背好背篓跟着张仲景走了进去。屋内人满为患,不少人脸色苍白,甚至有躺着动不了的。 这个场景倒是头一回见,江岁岁觉得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医馆里的大夫都已经手忙脚乱了,还以为江岁岁三人也是来义诊的,看到三人站在大厅中央没有好好排队,怒吼道:“你们三个做什么的,义诊给我好好排队去。” 江岁岁还来不及回应,就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人群突然攒动起来。 前面突然爆发巨大的争吵声。 “你这个庸医,差点把我弟弟治瘫痪了,赔钱。” “就...就是,你还说他没中毒呢,你看人都瘦成这样了。” “你不仅黑心,还贪财,收了我们三倍诊金。大伙们都来看看啊,这黑心医馆,诊治一次收我们一两银子。这可是我们半年的收入啊。” 听这个声音如此熟悉,江岁岁和张仲景对视一眼,两人都眉开眼笑,这下不愁打赌没人认了。 江岁岁抱起江月月跟随着人群,不断往前走,直到走到后院,江岁岁才算是看清这场闹事的主角。江泗作为主力军站在院子中央,伸出手指着李大夫骂。 江六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扛着江伍,此时江伍看起来好了不少,虽然身形削弱,但好在脸颊红润。 站在江泗左手边有一个比较高大的男子,还没束发比江岁岁年纪要小,绷着个脸,背手站立。右手边则是王美琴哭的梨花带雨被江伍的儿子搀扶着。 “你莫要胡说,我怎么会诊错。明明昨天我离开的时候,这人还活蹦乱跳的。”李大夫甩开衣袖,气急败坏怒视江泗。 江泗才不管你多生气,昨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破口大骂:“你这个庸医,那根本就不是活蹦乱跳,是回光返照,回去之后人就倒地不醒了,我们还以为太累了。谁知道半夜突然抽搐。” “要不是有神医路过出手相救,我可怜的弟弟啊,那就活不成了。”说到动情处,江泗还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 这副模样,周围的人一看一个难过啊。不少人也心疼江泗,再看看躺在地上的江伍。这幅瘦弱不堪的模样,也跟着讨伐李大夫。 “把庸医赶出回春堂!”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声,众人像得到了指令一般高声呼喊。 来这里都是看病的,生怕这个李大夫给自己看病,那可得不偿失。 “庸医赔钱!” “李大夫滚出回春堂!” “李大夫赔钱!” 第13章 天价诊金 周围村民一声高过一声,让张仲景这个神医都有些怵。回春堂的其他人立即把李大夫挡在身后,生怕他被唾沫星子溅到。 倒是江岁岁一副看戏的表情,表示江泗这人属实聪明。应该是江岁岁前脚刚走,后脚他们就直奔回春堂了。一路上要照顾江伍的身体,所以走的慢了些。 正好在赶集最热闹的时候讨伐李大夫,这李大夫不扒层皮都算他运气好。 这时候坐在高椅上的老者说话了:“行了,还看不看病了?” 江岁岁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拉了拉站在旁边的一个姐姐。 “姐姐,那人是谁啊?” 旁边的姐姐撇了一眼江岁岁,差点被她如同死鬼的样子吓死,再看到江月月,笑盈盈的看着她,立马心花怒放,说话声音都温柔许多。 “哎呀,他是回春堂最老的大夫,听说都年过八旬了。可厉害了。平时他都不出现的。” 那姐姐说完突然神秘一笑,凑过来在江岁岁耳边小声道:“你不要和别人说,听说周大夫是御医,后来告老还乡了开的这家医馆。这李大夫听说是他的外侄孙,这估计是讨不回公道咯。” 这么大秘密都告诉我?不活了? 江岁岁内心疑惑,判断这句话是真是假。没注意到对方已经和江月月玩起来了。 “我们只想讨回公道,让这位李大夫把之前的诊金赔给我们。” “要银子?果然你这个刁民不安好心,你肯定跟昨天那个小贱人串通好了,来讹我的吧?” 李药中推开挡在前面的人,怒气冲冲的走上来,指着江泗的鼻子就开骂:“一开始你们求上门时我就不该救你们,你们江家村人就该是瘸子,就像那江义一样,活该!” 此话一出,江月月突然握紧江岁岁的手臂,把江岁岁捏的生疼。 “别听。” 江岁岁捂住江月月的耳朵,示意她冷静。 “胡说八道,当初我们求的可是灵药斋,是你们把人赶走了,新开了回春堂,和我们说免费救治的。” “结果呢?一次收取三百文,最后就收了一两银子。我们全身家当都给了你。乡亲们评评理,今日他们肯定打着义诊的名号收天价诊金。你们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 江泗是个会煽动情绪的人,短短几句话,再次把村民愤愤不平的情绪调动起来。 “阁下,凡是要讲证据,你可不要胡说,坏了我回春堂的名声。”坐在高椅的周志昌倒是从容淡定许多。 江泗拿出早就准备的四枚铜板,只见着这四枚铜板上有一半都涂满了黑色看不清上面的字。 “昨日给他的一吊钱里,是我们三兄弟凑出来的铜板,其中大部分都是我的铜钱。而我的铜钱早些日子被我小侄子用墨水涂了半边。我相信昨日的一吊钱还在你的腰上吧?”江泗对上李药中的视线,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而李药中下意识捂住衣服里的钱袋子,这下周志昌想岔开话题都不行了。李药中回头看向周志昌,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既然如此,药中,你便拿出来对峙对峙。” “外祖父,这,我身上只有几文钱,这三百文昨日我交给小元子了。”李药中连忙推脱,这下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周志昌身旁佝偻着身子的男人。 小元子见众人视线放在自己身上,连忙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边说边往收钱的地方走去。 “对对对,是我忘了,昨日李大夫回来就给我了。” 只见小元子站在矮凳上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吊钱出来。 回到江泗面前,双手捧着那一吊钱举起来给周围的人看,这一吊钱干干净净,哪有半点墨水。 这下周围的人也默不作声,小元子继续自顾自开口:“加上您昨天给的三百文,我们这段时间刚好收够一吊钱。您看看这上面有没有那墨水?” 这铜钱干净如新,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上面哪有什么墨水。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这钱如此干净?你们难道一枚一枚擦拭过?”江泗双手背后,看向小元子。 江泗看了看周围的人,问道:“大家的铜钱都如此干净吗?” 不少人从怀里拿出铜钱,确实或多或少都有些污渍,铜钱经过几百人的手里,哪有这么干净的铜钱。 “这...这...”小元子一时说不出半句话。 此时,楼上突然传来咆哮声,打断了小元子的话。 “奸商!区区针灸,你竟然要收我三两银子?你当爷爷我好欺负是吧?”说完,一个陶罐突然从楼上摔下,正好砸在小元子身后,李药中的身前。 这陶罐四分五裂,划破李药中捂着腰的手。 众人都被吓得不轻,不多时,声音的主人怒气冲冲下来,身上的衣服还没穿好,看到许多人围在院子里,还以为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干什么?你们医馆收天价诊金还找人来围堵爷爷我?我虽然有三两银子,但你们这针灸不过一刻钟,就要收我这么多银子,这银子原来这么好挣?” 这下坏事成双,让李药中面色惨白。坐在上首的周志昌脸色也黑了不少。 “管事的谁?给我出来,倒是你要给我一个说法。”那人拉过一个椅子,甩开衣服坐下。 江泗眼珠子一转,凑上去说道:“这位公子,我们也是来讨个说法的。这里的大夫给我弟弟针灸收了一两银子,但你看我弟弟现在都这副模样了。” 指了指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的江伍。 男人瞧见来了兴趣,嗤笑一声:“原来你们还是惯犯。这事怎么办啊?”男人伸手拿出身后的剑,抬起头,看向周志昌。 周志昌面色不改,冷哼一声:“这位公子,有事好好商量,何必动气?” 那男子站起身就往周志昌面前冲去:“那你可要赔我十两银子。” 眨眼睛,长剑已经接近周志昌眼前,忽然一枚飞镖击中男人的长剑,飞镖转了一圈又消失了。但男子为了躲开飞镖,侧过身长剑正好挑中李药中的腰带。 顷刻,铜钱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瞧,那不就是被墨水画了半边的铜币?” “这不就是那一两银子吗?” 李药中看见散落一地的铜钱差点晕了过去,还是小元子过来搀扶了一下,才没有倒在地上。 周围的村民蠢蠢欲动,想上前抢铜钱,但想到刚刚那个会武功的男人都没有打过,都在原地面面相觑,等待有人先动手。 周志昌没办法,眼下,这么多人都看着这场闹剧,如果能草草收尾再好不过。这点钱,他周志昌还没放在眼里。 “这一切都是医馆的错,银子我会赔给二位,请二位不要计较。” 周志昌摆了摆手示意小元子递上手中的铜板。 小元子从怀里拿出那一吊钱,双手递给江泗并说到:“这件事是我们回春堂的问题。这一两银子我们如数奉还,希望您不要计较,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江泗是个粗人,听不懂场面话,反正钱已经到手了,就算完成任务了。 感谢了一番旁边拿剑的男人,带着江伍和几个亲戚就离开了。 男人也跟着一旁的小厮走向里屋,这场闹剧算是拉下了帷幕。 但江岁岁怎么会让这场闹剧轻易结束呢? 把江月月放进张仲景怀里,挤着人群走了出去。 “哟,好久不见啊,李大夫,昨晚一别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就怕你毁约啊。” 江岁岁终于走到宽阔的地方,把身后半人高的背篓放下松了松肩膀。 “你……你……是你!” 第14章 履行赌约 李药中原本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想着今天肯定要被训一顿脸色有些难看。 脚还没挪动,就听见了江岁岁的声音,回过头看到江岁岁那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李药中怒火中烧。 “好啊,你个贱蹄子,就是你出的主意吧?想卖药给我不成,联合你们村的人来讹钱,小小年纪不学好,你这是要遭报应的!” 江岁岁笑了笑,伸手按下指着自己鼻子的手,开口道:“诶,李大夫怎么说话如此难听,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可别跟街上的泼皮似的,大吵大闹毫无教养,您说呢周大夫?” 李药中被江岁岁气得不轻,这话不就是在讽刺他没家教吗?连周志昌都被暗暗骂了一句。 小元子上来拉了一把李药中,让人把他带走,自己上前朝江岁岁鞠了个躬:“这位姑娘,您可有什么事,李大夫刚刚情绪不好,我替他向您道歉。” “昨日,我采了些药草想卖给李大夫,可是他居然不认识这些草药。后来我与李大夫发生争执,他与我打赌,只要治好江伍的腿,我就得敲锣打鼓登门道歉。如果他没治好,那他就要以三倍药钱买下我这一箩筐草药。” “江伍的腿你们已经承认是自己的错误了,那我这草药你们是不是也要买下?”江岁岁拿起放在上面的普通草药晃了晃示意后面的李药中。 李药中此时无比后悔,刚刚和江泗对峙的时候忘记了这茬,现在被江岁岁抓到了把柄,心虚的看向周志昌。 小元子倒是沉着应对的开口:“姑娘,这些事只是你们的口头言语,信不得真。” 江岁岁从怀里拿出昨天李药中签下的字,给小元子看过后又举起来示意给周志昌,小元子想拿过这张纸被江岁岁灵巧躲开。 “诶,这契在这,李大夫签的字摁下的手印,可做不了假,这下可还有问题?”江岁岁收好契,双手环胸抬头看向周志昌。 这下小元子犯了难,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志昌终于说话了:“你说江伍这腿是药中医治坏的,你有什么证据?你们江家村的人合起伙来污蔑我们回春堂也要有个限度。” “对啊,这妮子也是江家村的人。不会是他们村故意的吧?” “江家村最近啊事情可真多,从春节过后一直不安生。” “那不是中邪了?最近可不能去江家村了。” “我看也像,说不定江家村要惨咯。”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把江岁岁按在讹钱的罪名上。 “周大夫说的是,但作为大夫,即使你之前没有把脉也应该能看得出江伍是被下毒了。但为什么李大夫却看不出来呢?就连把脉都看不出来。我对你们回春堂的能力很是堪忧啊。既然你们不想认,那我便去县老爷那儿,讨一个公道。” 江岁岁知道周志昌不会这么轻易认下这件事,出来闹一下只不过在村民心中种下一个种子,只要县老爷那边认定是回春堂的错。 那回春堂不仅要给药钱,还开不下去了。 “等等,这件事药中诊治固然有错。但三倍药钱未免也太多了。”周志昌开口阻拦江岁岁。 最近县老爷是刚刚上任的一个年轻人,周家还没来得及拉拢对方,周家虽然在镇上有些势力,但在县里可没有什么说话的分量。 要是这县太爷着急做出成绩,回春堂可就惨了,眼下只好稳住眼前这个小姑娘。 江岁岁听到这话,知道县太爷能压周志昌一头,回过头询问:“您承认李大夫医术不行了?这药我也不是坑你,都是上等好药,你让其他有资历的大夫来辨别,这三倍药钱,可一分都不能少。” 周志昌的脸像是被无形的手被抽的生疼,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草药能让一个小丫头如此自信,只能硬着头皮让身边老资历的大夫上前看。 “哎哟,这周大夫就是明事理。” “我看回春堂也不像那么回事,周大夫心好着呢。” “李大夫医术不行,下次断不能让他诊治了。” 在周围的讨论声下,不少人都把这件事的错误推给李药中,这让李药中憋屈的不行,但又没法澄清。 “你看看这个,成色不像假的。” “是吗?我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几位大夫围着背篓一圈,看上面的草药时还觉得是小钱,看到底下的人参时,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是中间这位小跑到周志昌耳边说了什么,话还没说完,江岁岁就能从周志昌脸上看出两眼发光的精明表情。 周志昌再三确认后,给了小元子一个眼神。 小元子心领神会,开口安抚周围的村民。 “今日这件事,是我们回春堂的错。也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们义诊时间也快要结束了,大家还需要的义诊的就继续排队,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与这位姑娘单独谈谈。” 这下勾起了村民的好奇心,这背篓里到底装了什么。但大家来回春堂就是为了义诊的,铜钱也被收走了。 因此也没空管江岁岁的事情,就散开了。 张仲景抱着江月月被人群挤出后院,他试图喊江岁岁的名字却发现后院的门口已经关上了。 这下变成了江岁岁一人面对六个人,村民离开后显得后院空旷许多,江岁岁也不担心,因为面前这六个人说不定还没她武功好呢。 虽然现在这副身体太瘦弱了,但从小学习散打的江岁岁,打几个大夫绰绰有余。但要警惕一下刚刚掷出飞镖的人。 “如何?这草药周大夫收不收?”人一走,江岁岁立马拿出放在底下的三个人参,摆弄给周志昌看。 周志昌看到人参立马从座位上下来,刚刚离得远没看清,这下走到跟前才看仔细了。确实是人参,而且至少十年参。 “你这人参从哪来的?”周志昌问道。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给不给银子就完了,只要你给我这十年人参就是你的了。”江岁岁已经失去了耐心,在这里耽误了很长的时间。 “你不要我就送给当官的县太爷,他铁定要,到时候这银子你也得给我。” “要,要。我们要。你说要多少银子?”周志昌年岁已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大限,如果有人参,就还能多活几年,这对周志昌来说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江岁岁其实不懂市场价,但想到昨天的十八两银子,试探性的开口道:“这一根,二两银子,三倍的价格就是六两银子。三根就是十八两。再加上这些普通草药,一共二十两。” “二十两?你怎么不去钱庄抢呢?这就是商陆,外祖父,根本不是什么人参。”李药中气不过,再次上前指着江岁岁的鼻子就要骂。 江岁岁脸色一沉,收起人参转身就准备离开。 “姑娘姑娘,二十两可以,就二十两。”周志昌连忙上前拦住江岁岁。 这十年人参可不常有,错过这家就没这店了。 于是使眼色让小元子去拿钱。 第15章 还债 从清场到拿到钱,江岁岁用时不过五分钟,确认银子的真假后,将背篓里的草药倒出来。 “还是周大夫大人有大量,这字条我也还给你了。”江岁岁把字条放到小元子手中,背起背篓就出了院门。 身后李药中走上前,气愤的开口:“外祖父,你怎么真的给她了?” 周志昌抱着三根人参合不拢嘴,抬抬手让其他大夫离开,瞧见旁边不中用的外侄孙敲了敲他的脑子。 要不是他是弟弟家唯一的血脉,弟弟家里人又已经死绝了。周志昌绝不会培养他,也绝不会为了他开这家医馆。 “蠢!” “外祖父,您怎么能骂我呢?”李药中捂着头,不满的回应。“您居然说给就给,我们这个医馆半年才挣了这么些钱。就全让那个贱蹄子骗去了。”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这十年人参,单单一根在京城都能卖出去十两银子。虽然这人参成色一般,但近几年战事不断,何止是十两,二十两都有人买。” 周志昌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坐回高椅上。心里已经美滋滋的规划起来:“三根人参,拿半根送给县老爷,一根半留给我自己,剩下一根运到京城,赚多少两还不是我说的算。” 李药中眼睛一转,显然也想明白了,连忙上前跪在周志昌面前,一副谄媚的模样:“外祖父您说的对,这么说来,还是我们赚了。” 周志昌听到李药中的声音,拿起旁边的拐杖打在李药中的背上。 “废物,学了这么久的草药,连人参都分不出来,要是昨天你给她一两银子,都可以买下。” “算了,反正现在也不亏,等会小元子放出告示,你之后一年都回去进修,不在回春堂坐诊了。你给我回去好好学。”周志昌打了几棍子累了,也无心教育就让李药中离开了。 这下后院只剩下周志昌和小元子了,小元子上前搀扶周志昌往最里侧的屋子走去。 周志昌把三根人参收好,对着小元子吩咐道:“你去盯着她,她绝对不可能只有三根人参。一定还有更多...更多。” “是,老爷。” 另一边,江岁岁出了后院领着沉甸甸的钱袋子感觉十分满足。出了回春堂,看到江月月和张仲景坐在驴车上,伸手和两人打招呼。 “怎么样?”张仲景和江月月都时刻盯着回春堂门口,见到江岁岁出来,张仲景就立马询问。 江岁岁看到江月月还是那副不高兴的样子,先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把钱袋子放在她手心:“看,银子到手了,爹爹事情,我会查明真相的。” 江月月看到银子露出震惊的表情,倒是张仲景颠了颠重量,询问:“这不过二十两银子吧?这么些银子?” “对,就是二十两,你怎么知道?”江岁岁放下背篓,看了看太阳的位置。看了一分钟,很显然江岁岁没学会怎么看现在是什么时间。 张仲景倒是很快理解了江岁岁的意思,开口道:“辰时刚过,你怎么才要了这么点钱。” “你怎么知道我想看时间?”江岁岁没回答张仲景的话,九点钟还早,想起昨天的债款,既然已经有银子了,干脆直接还了。 张仲景没被江岁岁糊弄过去,指了指不远处的日晷,继续追问:“你快说,为什么才有二十两银子?” 江岁岁撇了张仲景一眼,没回答,此时街上人少了许多,大部分人换到东西都忙着回乡下种地去了,江岁岁驾着驴车走起来轻松不少。 张仲景还在不断说话:“岁岁丫头,不是我说你,人参的价格的绝对不止这么便宜。一根至少也要十两银子,三倍就是三十两,三根就是九十两,这样才对。” 江岁岁一路听着张仲景念叨也不说话,路过一家酒楼,立马下了驴车走了进去。 “诶,怎么就进去了。岁岁丫头你怎么回事?没礼貌,长辈说话都不回应的。”张仲景左手拉着江月月,右手拉着江岁岁的手臂不让人进去。 江岁岁才不管这么多呢,生拉硬拽就把人拉进去了。小二见人来了,连忙上了一壶茶就去招呼下一位客人了。 “你再嚷嚷,这方圆千里的人都知道咱有好东西了。” “行了啊舅舅,点到为止就好了。我要是真要九十两,现在我们三个就已经被打死了。卸磨杀驴懂不懂道理?年纪老老的还不懂。” 江岁岁吐槽完张仲景,还不忘做个鬼脸。江岁岁安顿好两人,自己拍了拍衣服站起来,把钱袋子揣好就准备离开。 “去哪儿啊?年纪老老的就要管着年纪小小的。” 张仲景冷哼一声,虽然已经知道为什么江岁岁只要这么些银子,但不代表他会妥协。 江岁岁指了指在喝茶的江月月:“这位才是年纪小小的,我有事,你们在这里等会。我告诉你舅舅,看好月月,要是她出事了,你也完了!” 江岁岁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指指张仲景的眼睛,说完转身让店小二上了个点心,自己就离开了。 另一边,张仲景看人离开了,连忙上前阻止了店小二。 “我们不要点心了,有点事出去一趟,这驴车等会我们回来再带走。”说完带着江月月蹑手蹑脚的跟在江岁岁身后。 张仲景还是担心江岁岁出事。 之前江父欠钱的地主姓周,和周围摆摊的小贩打听了情报,很快就找到了周宅。 周宅从外头看就很气派,日光落在朱漆大门上,门头还挂着两盏大红色的灯笼,显得大门喜气洋洋的。 江岁岁走上台阶,伸手就要敲门时,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破落的贱蹄子,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岁岁放下手回过头,正是昨天早上来要债的泼皮胖子。看了看周围,那两个瘦子到不见踪迹,估摸着应该在江家村盯着自家门口呢。 “你来的正好,我是来还债的!这十八两银子,不用等到明天了。”江岁岁走下台阶站在胖子面前。 胖子瞪着眼看向自信满满的江岁岁,昨天早上可不是这副模样,连忙开口:“不可能,短短一日你怎么可能凑够十八两,莫不是去哪偷来的钱吧?” 胖子的声音大,虽然周宅门前不是热闹的集市,但路过的人也不少,大部分人侧目看向两人。 周围的人是认识胖子的,胖子原名张韧,听说是周老爷救了他,所以他一直死心塌地的为周家办事。周宅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张韧做的。 这欠债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听说,周宅门前三天两头就有贫苦人跪在这里求饶,但头一回见到如此硬气的女子。 江岁岁从怀里拿出钱袋子,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碎银的形状。 晃了晃钱袋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当然不是抢的。把欠条给我,我把银子给你,我们两清。” 张韧上前就要拿走那钱袋子想看看真假,但被江岁岁灵巧躲开。张韧见人躲开,抬脚想踹向江岁岁胸口,江岁岁再次侧身躲开,张韧没踢到人重心往前差点栽在地上,勉强站稳。 抬起头,江岁岁已经站在十步之外了。 这小妮子什么时候这么灵巧了。张韧不解,但此时江岁岁已经收好钱袋子。 “怎么你还想抢劫?没有欠条还想要银子,做你的春秋大梦!” 第16章 县太爷 “贱蹄子,我就不信你还能躲开。” 张韧不信邪,直起身体往江岁岁的方向冲来,右拳裹挟着冷风朝江岁岁面门袭来。 江岁岁侧身,原本可以躲开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人往后面拽了一下,张韧的拳头在江岁岁鼻尖擦过,差点就打中了江岁岁。 “谁啊!”江岁岁回头怒视扯自己衣服的人。 对上是确实张仲景一副严肃又自信的眼神,仿佛在说:幸好我跟来了,不然你又要挨打了。张仲景将江岁岁推给江岁岁,自己迎了上去。 江岁岁重心不稳,踉跄了两步才重新站直,这下江月月也从旁白的转角处走出来拉着江岁岁衣袖。 回过头看张仲景和张韧的情况,张韧擅长用拳,双手交替不停的瞄准张仲景的面颊。而张仲景擅长巧劲,总是在合适的时间打中张韧没有注意的地方。 两人倒是势均力敌,江岁岁叹息一声:“不会打还要跟上来。” 江岁岁仔细数着张韧的招式,突然大喊道:“舅舅,下一招往右边躲。”果然,张韧下一招是左手直拳,张仲景的身体像被操控了一番,不自觉的往右边躲开,立马抬起手就给张韧一耳光。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张韧没想到张仲景的反击如此干净利落,因为愣了一下,再次被张仲景打到在地上。 疼痛感席卷全身,张韧蜷缩在地上。张仲景则是上前反手擒拿,把张韧摁在地上。 江岁岁拉着江月月走上前,看着张仁说道:“好好和你说话,非要跟我动手。欠条呢?再墨迹,我钱都不给你。” 周围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张韧被打趴下,不少人都驻足停留在不远处观察这边的情况。 张韧当然不服输,大吼道:“你这个贱蹄子,放开我,待会我要你好看。” “我已经够好看了。听不懂人话吗?欠条呢?”张仲景看到张韧还这么有精神,用力按下张韧的手臂。 张韧发出尖叫声,拗不过只好求饶:“放...放开我,欠条,不在我这里。在老爷那里。放开我,快放开!” 江岁岁啧了一声,张仲景就把人放开了,站起身后江岁岁正准备上前敲门,还没靠近,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是谁在周府外大喊大叫啊?” 出现的一位尖嘴猴腮的男人,看起来三十来岁,说话细声细气,穿着一身灰色长袍,虽然面料看起来不算好,但也不是穷苦人家穿得起的。 “周管家,您终于出来了。”张韧见了熟人,站起身捂着自己的右手肩膀迅速走到对方面前。 江岁岁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道:“我的江家村的江岁岁,今日来还债,还请周管家把欠条拿来。” “还债?”周管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想起江岁岁是什么人。 张韧站在周管家身后,小声附在耳边开口道:“是江义的女儿,江月月的姐姐。就是老爷看上的新妇姐姐。” “说谁新妇呢?刚刚挨的打还不够?”江岁岁听到这词怒气冲冲上前就要给张韧一掌,却被一个黑衣男子出现挡住了。 江岁岁瞧着面前的人,刚刚还没看见,怎么一眨眼就出现了。黑衣男子挡下后,一掌打到江岁岁右肩,把江岁岁逼退几步,然后再次消失在江岁岁视线中。 张韧躲在周管家后松了口气,立马大声嚷嚷起来:“这银子你肯定是还不上的,还不如乖乖把你妹妹交出来,来周府喝上一杯喜酒。你也是周老爷的大姨子了。在这溪江镇你也可以横着走。” 江岁岁握紧拳头,正要上前,却被周管家的话拦下了:“诶,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女子的清白可是很重要的。就是这欠条在周老爷身上,而周老爷去县里了。今日你恐怕是还不上了。” “去县里?什么时候回来。我在这里等他,我今日就要还清这欠款。” “少则三日,多则五日。你呀,就先回去,过几日再来。”周管家面上笑盈盈的,但说出的话却让江岁岁死了这条心。 如果再等,那就不是银子的事情了。这周老爷肯定是想要江月月的人,才把江父陷害致死。 但江岁岁此时也没有办法,除了等,她也不能擅闯民宅。 张韧看到江岁岁这副吃瘪的模样就高兴,趾高气昂的说了两句风流话,周管家就已经把门关上了。 站在门外的江岁岁此时有些迷茫,这件事难道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这人分明是不想让你还。岁岁丫头,你怎么就欠了这么多银子?”张仲景走上前跟江岁岁搭话。 这么浅显的到底江岁岁怎么会不知道呢,只不过不想承认罢了。 没有理会张仲景的问题,而是在思考要怎么还上债款。江岁岁低着头思考,突然撞上了人,江岁岁因为惯性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看,面前哪还有路,全都被堵死了。 江岁岁握紧钱袋子,透过人群看到街尾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不算大,轿帘是深蓝色的粗布所制,边缘用黑色的丝线简单锁了边,上面纹了祥云的纹样,随着轿子的晃动,轿帘微微摆动。 坐在前面的小厮面容朴实,身着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布衫,一只手拿着鞭子,让马车在人群中穿行。 江岁岁在人群中,听到这马车里坐着的是年轻的县太爷,还有周老爷。 周老爷?江岁岁眼前一亮,这不是瞌睡来了有枕头送上门。 “走,我们回去。”江岁岁拉着张仲景就往回走。 张仲景还没看清就被突然拉走了,两人跟着江岁岁返回周宅门前,江岁岁则是挤了两滴泪水。 “季大人,前面就是寒舍了,您能来真是莫大的荣幸。”马车上,周济谄媚的看着新上任的知县。 这知县不过年二十二,就当了正七品官,可谓是年轻有为。 据上一任知县说,这季维桢可是京城人,这次上任昌平县是为了立功,回去好升官的。 就是不知道这功指的是什么。 “不必客气,我此次来,也是看看百姓的生活。”季维桢喝了口茶,撩起帘子看外面的吆喝声好不热闹。 周济眼珠子一转,连忙开口:“季大人,今儿正好是溪江镇赶集的日子,您来的真是时候。这会周围的村民都上来赶集了。” “溪江镇附近有几个村?都是做什么的?”季维桢昨晚刚刚赶路到县里,递交的材料还没看完,如果有现成的讲解,那倒不必拿着一堆废纸日以继夜的看了。 周济知道季维桢在给他机会,回应道:“溪江镇附近一共有三个村,江家村、王家村、李家村,江家村离得最远,李家村离得最近。” 季维桢放下帘子,不再出声,周济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马车内就此安静了下来。 忽然,轿夫突然停下,茶杯翻到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 “求您了,放过我们吧。” 第17章 欠条 “怎么不走了?”周济撩起帘子质问,但轿夫还没回应,就看到在自家门前跪着的女人,瘦弱不堪面容憔悴,周济一时半会没认出来是谁。 “老爷,前面有一女子拦着,我们实在过不去。”外面的小厮坐在马车上,虽然回应的是周济的话,但实则是和季维桢说话。 周维桢伸手扶起茶杯,淡淡的回应:“这马路两辆马车同行都绰绰有余,何谈过不去?” “这...这...”小厮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倒是跟在马车身边的婢女开了口:“回老爷,那女子正跪在周府门前。” 季维桢看向周济,透过撩起的帘子正好对上江岁岁的眼睛,江岁岁咬着嘴唇,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脸色苍白如纸,我见犹怜。季维桢的心彷佛漏了半拍,随着江岁岁眼角的泪落下,季维桢彷佛正站在江岁岁面前,为她抹去泪水。 原本江岁岁低着头,至于为什么低下头,是因为还没憋出眼泪。 听到声音后才喊出刚刚那句话,侧过头原本想观察一下马车的位置,没想到正好和人对上视线,擦掉落下的泪,连忙低下头继续表演。 正好,帘子也被周济放了下来,季维桢回过神来。 “这,季大人,您先进去。这件事我会叫下人处理的。”周济坐回马车,小心翼翼的开口。 季维桢闭上眼缓了缓,再抬起头的时两眼清明,说道:“周老爷,外面这么多村民瞧着,我现在出面是帮她还是帮你呢?” “这...这...” 季维桢当然知道要帮也是帮外面那个女子,但得罪一个溪江镇首富之后要想立足,恐怕需要多费一些心思。 马车内沉默了半晌,最后是季维桢气场太过强烈,周济咬咬牙下了马车。 “喊什么喊?” 江岁岁听到周济的声音哭的更惨了:“苍天啊,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年过三旬的老人居然想纳一个十岁的娃娃做妾。” 周围人听到这话开始叽叽喳喳小声讨论起来,周济是溪江镇出了声的色鬼,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事实。 但是自从他的二房续弦之后,周济就不会上街强抢民女了。大家都非常感激那女子的善妒,不少人见到她来买东西都多送一些,混个脸熟。 这都多少年没有纳妾了,这次还搞了波大的。 “十岁娃娃那不是和我家一般大,周老爷怎么下得了手。” “这男人都是死性不改的主,唉,难哦。” 众人说话声太大,周济的脸黑一阵白一阵,活脱脱像个变脸大师。 江岁岁还要继续喊,被周济开口呵斥:“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纳妾了?你这看起来也不止十岁啊。” 江岁岁立马拉过江月月,江月月因为常年吃不饱饭,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而且江月月站着也只刚好和跪着的江岁岁一样高,说是十岁也有不少人相信。 “是你!”原本周济没认出江岁岁,但看到江月月就明白了一切。这不就是那个江义貌美如花的小女儿吗? “你糊弄谁呢?你爹明明说她十三了,今年年中就十四了。怎么可能才十岁?”周济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破口大骂。 江岁岁没有顺着周济的话说下去。“苍天啊,这周扒皮不仅把我爹打死了,还要让我爹还十八两银子。我今日上门还钱,这老家伙不要钱要女人,这不就是要强抢民女吗?” “你等等?别嚎了。你是来还钱的?”周济抓住了江岁岁话里的重点,这小妮子穿着破破烂烂,居然能拿出十八两银子。 江岁岁立马收起眼泪,笑着点点头:“当然了,我今日是来还债的。十八两银子,一分不少。”江岁岁从怀里拿出装银子的布袋子抖了两下。 周济听到里面银子碰撞的清脆声都惊讶了,这短短两日,江岁岁是如何凑得齐这么多银子的。 “你们看啊,这周扒皮不收银子,当众要强抢民女了。”江岁岁再次搂着江月月痛哭。 周济被江岁岁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连忙反驳:“谁...谁说我不要钱的。” “哦?意思是,您要钱,就不用娶我妹妹了?”江岁岁话音才落,周济恨不得冲上来捂住江岁岁的嘴,但看到江岁岁身后的张仲景突然有些怵。 周济有些心虚,但还是大叫起来:“我告诉你,只要你还钱,我定然是不会为难你和你妹妹。但你是要给我二十两银子的,这十八两拖了又拖二两银子是利息。” 江岁岁握紧拳头,正要说话,再一次被从后面出现的张仲景拉了一把。 只见张仲景走上前,用手指指着周济说道:“我说你,放高利贷都没有坐地起价的把?欠条也没有拿出来,空口无凭就想让我侄女给你二十两?凭什么?没有欠条我和你说十八两都不给你,怎么全凭你们这些地主一张嘴就能多收二两银子。我看你是狗掀门帘子全凭一张嘴。” 周济被张仲景吓得连连后退,支支吾吾说不出反驳的话。 忽然,不知道从哪传出来鼓掌声,顿时周围的村民都开始跟着鼓掌。 周济左看右看,低下头大喊:“这银子当然是我说了算,江义借钱之前可不是这副模样,现在还钱你们还当大爷了。” 这话一出,不少人又带入了周济的处境,就算是亲朋好友借钱,也要说好多还几文钱的。 “周老爷,当初我爹带回来的,可是六两银子而已。”江岁岁冷哼一声,示意张仲景冷静一点,要是真打上去了,那可还不起。 这下,倒是激起众怒了。江义当初借钱周围的邻居也知道,如果只借了六两,要还二十两,那可真是说不出过去。 这下周济哑口无言,周围村民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生怕那些人奋起反抗。 “就十八两吧。” 还在摇摆不定的周济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这...”周济知道是季维桢说话了。给周济一个台阶下,也是避免那些刁民做出什么举动。 但周济心中还是暗骂上一任知县,要不是他突然卸任,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变成这样。周济只好从衣袖里取出江义之前欠下的欠条,递给江岁岁。 江岁岁拿到欠条把银子给周济,看清上面的手印和字后,走到马车面前鞠了个躬。 “多谢知县深明大义救了舍妹。” 季维桢听到笑了笑,这无疑是在村民心中立了个种子,自己要得到民心已经踏出了第一步。并且他也听到了周围村民如何夸赞自己的。 对于江岁岁来说,这个明面上的危险已经被拔出了,潜在的威胁还在。 江岁岁拉着张仲景和江月月离开了周府,一路狂奔回客栈。收拾好一切之后准备离开溪江镇。 “等一下,等一下。岁岁丫头,你急什么?”张仲景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要驾车回去,难免有些不高兴。 “快午时了,耽误的时间太多,这驴车还要还给人家。”江岁岁叹了口气。这驴车还是借的宁春燕的。 张仲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怕什么,多给些银子就好了。现在还没到午时,正好在这吃饱饭再回去。” 最后江岁岁因为拗不过张仲景,三人花三十文钱吃了个午餐。 第18章 又见江年安 “天哪,为什么又叫我出来。岁平兄,你每次都帮着夫子招生,不累吗?” 两位少年穿着竹影书院统一的蓝色衣衫,亦步亦趋的跟在穿着同样服饰的夫子身后。 左边的少年明显更活泼一些,看到周围有什么好看好玩的就想过去看看,奈何被夫子的眼神遏制,只好乖乖跟在身后,刚刚的说话声就是他的。 右边的少年五官生的极好,气质沉稳而深沉,同样是洗的发白的蓝色衣衫穿在身上也遮盖不住矜贵的气息。 江年安叹了口气,趁夫子进了饭馆,无奈的开口解释:“你也知道,我已经很受夫子照顾了,也需要做些什么回报夫子。等会吃了饭你就找借口回去就行,我会帮你的。” “真的吗?岁平兄,你真的天大的好人。”少年将手里的纸张放在江年安手上,抓住江年安的手臂一副解脱了的表情。紧接着勾着江年安的肩膀,小声开口:“你已经很给夫子长脸了。去年参加院试就是案首。” “今年不过十八岁就要参加秋闱。以你的学问,肯定是解元。到时候竹影书院肯定有许多人挤破脑袋想进来。你没看到那些人听到你的名讳都要进咱们竹影书院。” 江年安摇摇头,低头笑道:“我也不能保证秋闱能中解元,能中举就好了。” 少年敲了敲江年安的脑袋:“夫子都说你厉害,你肯定是最厉害的。”还没说完,夫子便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下夫子拿着折扇敲的是少年的脑袋:“温明修!没个正形。” 温明修立马放开江年安,低着头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温明修!你怎么两手空空?”夫子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温明修恨铁不成钢。每次温明修出了错总是忍不住和江年安做对比。 这温明修在夫子眼里,就是朽木。 看到温明修拿回江年安手上的纸张,无奈的摇摇头。 “进来吧。” 三人进了饭馆,此时正值午时,吃饭的时间,不少人都在大堂里喝酒聊天,江年安扫了一圈看到熟悉的人后连忙和夫子开口。 “夫子,我想去和家姐打声招呼。”夫子看了看江年安,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让他去了。 倒是旁边的温明修放下东西,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开口:“夫子,年安不是孤儿吗?哪来的姐姐?” “岁岁姐,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江年安走到江岁岁这桌面前,笑着打了声招呼。 看到江月月,江年安也问了声好,伸手摸了摸江月月的脑袋。 江岁岁听到声音抬起头,嘴里的面条还没咽下去,看清楚人之后差点被噎到,咳嗽了两声才开口。 “是你啊,对了。你等一下,这银子我得还给你。” 江岁岁连忙从怀里拿出当初江年安给的二两银子递过去。江年安没想到江岁岁居然还要把钱还给自己,连忙摆摆手拒绝:“岁岁姐,这给了你的,就是你的。不是借给你的。” 江岁岁不想含糊,拉过江年安的手把银子放到他手里,没曾想江岁岁抬起头对上江年安视线时,看到他红成猴子屁股的脸蛋,才想起来这是在古代。 “啊...不是,这银子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江岁岁收回手说完后假装扒拉两口面条不去看江年安。 江年安冷不丁被江岁岁抓住了手,脑子一片空白,听到江岁岁的话才回过神,握紧手中的银子回应:“不是的岁岁姐,这银子是江伯伯为了让我去书院读书借给我的,现在也算是还给你了。” 江岁岁听到借字,脑中警铃大作,抬起头看向江月月,用眼神询问。但江月月沉迷于吃面条,完全没反应过来,所以没有接收到江月月的信号。 “真的吗?你没有在骗我?”江岁岁抬起头认真的确认了一遍。江年安眼神坚定,这下江岁岁不知道该说什么拒绝江年安。 旁边,张仲景看完了两人的拉扯,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岁岁丫头,你就收下了嘛,不过是二两银子。” 张仲景原本是坐在江年安对面的位置,江岁岁和江月月面对着坐着。 因此江年安还以为这是个陌生人,没曾想他居然认识江岁岁,但江年安没见过他,还以为是什么坏人缠上了江岁岁。 “你是什么人?怎么跟着岁岁姐?我从前可没见过你。”江年安这话一说出来,三个人都愣住了。 张仲景愣住是因为,这小伙子眼睛不好使啊,坐在这这么久看到人。 江月月愣住是因为,江年安把她拉了起来护在身后,她吃不到面条了。而江岁岁,存粹是因为居然有人不受控制,把张仲景认成了陌生人。 江岁岁站起来说道:“这是我舅舅,是来探亲的。” “对,这是我侄女,怎么了?”张仲景也开口解释。 本来江岁岁说完没事的,张仲景说完江年安感觉不对,连忙说道:“不对啊,岁岁姐,舅舅的话不应该是叫你外甥女吗?如果是侄女的话,应该是伯父才对。你到底是谁?” 江年安将还在吃面条的江岁岁捞起来,语重心长的开口:“岁岁姐,这人我之前从未见过,也没听江伯父说过,你怎么能随便听信他人呢?” 江岁岁被抓起来措不及防,立马抱紧手中的碗,把面条吞下去才问道:“舅舅的话?应该是叫我外甥女?” “对啊!” “等等,岁岁姐,你不知道吗?” 江岁岁摇摇头,其实江岁岁本人也算是孤儿,父母死了之后因为亲戚都不愿意抚养,就被送去福利院了,不幸中的万幸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医学院,努力十几年后没想到来到了这。 因此对于这种亲戚之间的称呼,完全没有概念。 于是江岁岁把视线转向张仲景,气势汹汹质问道:“你怎么年纪这么大了还不会!” 张仲景这下也懵了,江岁岁之后又和江年安解释了一通,这下才算是消除误会。 “岁平兄,要吃饭了,还聊呢。”温明修走过来勾着江年安的肩膀,探出脑袋。 “岁岁姐,你就不要推辞了,拿着吧。我还有事,先不和你说了。”江年安把银子放回桌上,拉着温明修就要离开。 江岁岁没办法只好收下这银子,只不过想着算江年安存在这的,万一有什么事情再给江年安。 看着两人穿着的衣服,江岁岁再次喊住江年安:“那个,你们来这是做什么?” 温明修本来还想问问江年安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有个姐姐。听到江岁岁的声音,回头笑着回应:“在招生,我们书院要招新学生了。你家可有适龄的孩子?” 第19章 竹影书院 “招生?是招几岁到几岁的?一定得是男孩子吗?”江岁岁看了眼江月月询问道。 温明修来了兴趣,转过身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回应着:“只要开蒙了识字就行。我们书院也有女学,只是不知道今年开不开,这还得问山长。当然,我们书院还是以科举为准,女学是不在山顶上的。” 这个时代还有女学,这倒是激起了江岁岁的兴趣。江月月虽然是哑巴,但是她能听到,与人沟通也不是问题,送她去读书还能多学一些,不用整日在家无所事事喂家禽。 “果真?你们竹影书院在哪?有什么历史?女学是怎么安排的?”江岁岁一口气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温明修一早上敲门都敲到手软了,被拒绝的自信心都要消失了,这冷不丁有这么一个热情的人,恨不得什么都全盘托出。 “我们竹影书院在竹影山上,参加科举考试的学生都在山顶学习,不参加科举考试的学生则是在山腰学习,女学则是在山脚下。女学下学会早一些,提前离开,山腰学习的学生旁晚才能下学。大家互不干涉,也不用担心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竹影书院办学至今已有三十年历史了,女学办学也有十五年的历史了。底蕴十分强大,至今为止,竹影书院出了十五名秀才,三名解元,参与殿试的有一人,可以说是夫子教导有方,才造就了如今书院的繁荣。我们可是一等一的书院。” 江岁岁点点头,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不是书院的广告词吧,这么老套,想了想连忙询问:“那竹影山在哪?” “啊?你不认识竹影山?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竹影山诶!”温明修站起身大声的询问,引得周围人看过来,江年安叹了口气在后面连连道歉。 而后,江年安拉下温明修,开口解释:“竹影山离村子不远,走路不过一个半时辰而已。” 江岁岁点点头,再次询问:“果真这么好的话?还用得着你们招生吗?” 温明修听到这话再次暴躁起来,又想大吼大叫,结果被江年安捂住了嘴。 “这附近的书院就有六个,竹影书院算不上差,只不过也不是第一第二罢了。”江年安叹了口气,要不是这样,自己还没办法进入书院呢。 竹影书院的办学规模最大的,因此才会开设女学分担一下压力,其他书院都没有女学之说。 江岁岁点点头,昨天早上也听到有人说书院招生这回事,当时着急还钱,没有细究,这下还了钱当然也想让江月月去读读书。 如果是原来的江岁岁,相信也会答应的。 “谢谢你,这个给你,算是请你吃零食的。”江岁岁从怀里拿出十文钱递过去,打算塞到温明修手里,被江年安挡了回去。 “岁岁姐,这我们就不要了,夫子喊我们回去了,我们先走了。”江年安说完拉着温明修快步离开了,再次留下江岁岁在风中凌乱。 江岁岁一边收好银子一边小声嘀咕:“每次都跑这么快。” 看了桌上两人都愣愣的,立马拍桌而起:“抓紧的,我们要回去了。”两人飞速吃完,拉了驴车就离开了。 此时街上赶集的人早已离开,只留下住在溪江镇三三两两的摊贩叫卖。 “岁岁丫头,我们今晚吃什么?”张仲景看了看周围人卖的小吃,既然有银子了,至少要填饱肚子。 江岁岁赶着驴车扶额苦笑:“舅舅,我们总共就这么些银子。刚吃饱中饭就想着晚饭了?说吧,你想吃什么?便宜的我可以满足你。” 张仲景嘿嘿笑了两声,连忙开口:“买些面粉回去,我做些饺子给你吃。” “饺子?”江岁岁心里盘算着。张仲景还以为是江岁岁是不认识,连忙推销:“对,饺子,和好面擀成巴掌大小的皮,再把肉和菜放进去包成耳朵形状,可好吃了。” 江岁岁当然知道饺子,只不过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饺子是张仲景发明的,他爱吃无可厚非,只是这银子还有大用处,断不能草草花出去。 “舅舅,肉很贵的。” “吃素的,吃素的。” 这下江岁岁倒是不好意思继续反驳张仲景了,带着人就去买面粉和馅儿了。 另一边,温明修被江年安拉走挣扎了一下,站起身勾着江年安问道:“年安,那小娘子是你什么人?你哪来的姐姐?” 江年安小声回应:“是那个给银子让我上学的好心人家的姐姐。” “原来如此,你这位姐姐看起来自己都吃不饱饭。居然还供你上学,怪不得你要努力读书呢。”温明修一边叹气一边开口,他从未看到这么瘦弱的人,幸而面色红润,就是脸颊都凹下去了,一看就是吃不起粮食的人,多饿一餐就要一命呜呼了。 “倒是另一个小孩子可爱的紧,该不会是想让她也读书吧?那你这个姐姐估摸着要饿死了。” “不许胡说!”江年安看着温明修一脸怒气,温明修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道歉。 两人回到夫子这里,只见夫子早已吃上了饭菜,还吃的差不多了。 “夫子!你怎么不等我们回来吃,我都要饿死了。”温明修坐下就开始吃了。 江年安倒是心事重重的,没有什么胃口,三人吃了饭。温明修就像刚刚说好的一样,和夫子说自己肚子疼不能去了,逃过了一劫。江年安则是跟着夫子继续招生。 “年安,你心事重重的想什么呢?”夫子落后两步,与江年安并肩而行。 江年安愣了一下,连忙退后一步,想着这个行为不好又上前一步。 “没有,夫子。” “是在想刚刚见到的那个女子吗?”夫子再次询问。 江年安知道躲不过去,只好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刚的事情夫子早已看在眼里,他知道江年安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要是做官可不能单单是重情重义。 当初让江年安来书院学习,不仅仅是因为江年安坚韧,而是觉得他可以做一个好官。 如今奸臣当道,边境战火纷飞,民不聊生,需要有人站出来,山长说他或许是命定之人。 夫子培养他四年,从不识字到如今能写的一手漂亮的馆阁体,倾注的心血颇多,但是他不希望现在江年安分神分心。 “年安,量力而为。”夫子拍了拍江年安的肩膀,想了想还是不要过多说教。于是大步往前走了两步。 两人走了一会,忽然江年安开口:“今年书院,还会开设女学吗?” 夫子愣了愣,随即回应道:“今年女学只招到了七人,若还有三人便可以开设。你是要帮女学招生吗?” 江年安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夫子,点点头。 “夫子,我一定会量力而行的。” 第20章 狼和鬣狗 “岁岁丫头,你看。”张仲景带着江月月两个人从溪江镇最大的菜市场里打了胜仗回来,用及其便宜的价格买了面粉、青菜,最重要的是,买了点肉。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你问江岁岁?因为很讨厌去人挤人的地方,索性坐在驴车上发呆。给了两人五十文,两人就气势十足的去了。 江岁岁看到张仲景手上的肉时,两眼都瞪大了。 拦着张仲景不给上车,质问道:“不是说好了不许买肉吗?剩下的呢?你不会花光了吧?”江岁岁怒气冲冲的看着张仲景,又回过头看向江月月。 江月月有些心虚的扯了扯张仲景的衣袖,张仲景自顾自的把食物搬到驴车上,坐上车才慢悠悠的开口:“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不吃点肉补回来,我怕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反正买都买了,银子也花出去了,断没有退回来的道理。” “你...”江岁岁还想说什么,张仲景却已经驾驶驴车出发回村了。江岁岁为了不被摔下去,连忙坐稳身子,双手环胸一副生气的模样。 江月月坐在旁边有些煎熬,不安的抱着手上的青菜,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张仲景高兴的不行,吹着小曲原路返回。 江岁岁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银子还可以再赚,区区五十文吃点好的也没关系。这边正想着,前面突然传来动物的哀嚎声,江岁岁立刻警惕起来。 驴大概也因为惨叫声太大不敢往前,任凭张仲景怎么驱赶也肯往前走。 “舅舅,你听到了吗,那个声音。”江岁岁拦下他的动作,张仲景点点头回应:“听到了,那咋了?” 江岁岁恨不得上前撬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在想什么。 “它怕啊!那咋了。” “怕也得给我走!”张仲景使出蛮力,驴还是慢慢往前走了,翻过前面的那个坡,还没下坡江岁岁就看到前面的惨状。 只见六七只鬣狗正撕咬着一头狼,围堵的前奏已经结束,现在是狼占据下。江岁岁可以看到狼的背影,那头狼是银灰色的毛发,它的右后腿被咬断,身上全都是红色的血迹,背部有一块肉被硬生生撕扯下来,不断流淌着鲜血。 江岁岁连忙让驴后退,直到看不到刚刚的场景为止。 宁春燕不是说这官道没死过人吗?要是有狼和鬣狗出没,这话莫不是骗我的? “这,岁岁丫头,我们绕路吧。” “但是,绕路了,我就不知道怎么回去了。”江岁岁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刚刚穿来还不是很熟。 张仲景倒没有惊讶这个,只是说原地等一会,等安静下来再过去。 大约一刻钟后,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声响彻云霄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决定继续赶路回去,此时已经快接近午时了。再次翻过那个坡,又看到那头狼。 只见一头半人高的狼躺在地上,毛发凌乱血肉模糊,刚刚的战况大概很激烈,因为周围掉落的毛发不止有狼的,还有鬣狗的。 江岁岁看到了立马搂过江月月捂住了她的眼睛。 驴走的近了,江岁岁还能看到狼的胸口起伏,似乎还活着,但这模样肯定是活不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鬣狗跑了。 没曾想,江岁岁还没走过去,树林中出现传来叫声,几只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江岁岁。 “快走!” 江岁岁大吼着让驴动起来,哪曾想驴也收了惊吓四处乱串,把江岁岁和江月月甩下车后,载着张仲景扬长而去。 此时江岁岁还搂着江月月,江月月虽然看不到,但也听到了周围鬣狗低声吼叫的声音,不自觉拉紧江岁岁的袖子。 江岁岁安抚了一下江月月,柔声开口:“没事,别担心。” 鬣狗从树丛里走了出来,但只有三只,不知道剩下的几只去了哪里。江岁岁能明显的看到鬣狗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江岁岁叹了口气,心里默念,真该死啊。 最中间的鬣狗突然扑向江岁岁,江岁岁侧身躲开,旁边的鬣狗也紧随其后。 江岁岁在三只鬣狗的围堵中不断闪身躲避,但由于江岁岁抱着江月月,躲久了有些体力不支,一时不查被一只鬣狗咬到了裤腿。 因为江岁岁太瘦了,所以鬣狗没有咬到腿,但江岁岁还是被绊了一下,单膝跪在地上支撑。 不得已放开江月月,用尽全力推了一把,江月月后退了几步撞到树枝上,睁开眼就看到江岁岁倒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而鬣狗已经扑上来了。 江月月侧头看向那头狼。 此时的江岁岁站不起来只好躺下滚了一圈正好躲过第一次的攻击,但下一只鬣狗随之而来。就在江岁岁躲避不及的时候,那头狼突然奋起冲了过来咬住鬣狗的脖子。 鬣狗嚎叫一声,动弹不得最后倒在地上,剩下的两只鬣狗似乎被这个场景吓到了连连后退。 狼乘胜追击,电光火石之间属于狼和鬣狗的战役已经结束了。地上还不断流淌着不知道是属于鬣狗还是狼的血液。 而那头狼似乎筋疲力尽,倒在路中央。 “岁岁丫头!”张仲景赶到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惨状,江岁岁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脚,顾不得这么多了,得赶紧离开,不然剩下的鬣狗搬救兵回来了,又是一场恶战。 张仲景抱起江月月快步离开,江月月却不断挣扎嘴里啊啊的说着什么。走在前面的江岁岁转过身,看到江月月一直看着那头狼,于是上前询问:“你要救它?” 江月月重重的点点头,江岁岁想开口和她讲道理,但周围似乎太过安静了。江岁岁拒绝了江月月的要求,但江月月依旧不肯离开。 周围的沙沙声越来越大,江岁岁心中的不安也在不断扩大,抱起江月月就直接跑了。张仲景则是看到江月月如此激动的模样,最后转身抱起那头狼,也快速离开了。 回驴车的路上,江月月看到了狼便安静了许多。 因此很快三人就驾着驴车离开了是非之地,前脚江岁岁刚走,后脚一群鬣狗就从树林里冲出来,看着地上同伴的尸体,后面的鬣狗一哄而上。 直到看到村口江岁岁才有一种活下来的感觉,刚刚鬣狗冲上来的时候,江岁岁以为自己又要死了。 看着车上痛苦哀嚎的狼,和一直抚摸着狼的江月月,江岁岁就气不打一处来。但看着这头狼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在这么颠簸的赶路里活下来,属实命大。 进了村子,不少人都暗地里的打量着江岁岁。此时是正午,正好赶上女人回来的时候,虽然人不多,但都是喜欢嚼舌根的人。 拐个弯,江岁岁就看到了自家门,但门前聚集了很多人,在敲敲打打。 “喂!做什么呢!” 第21章 建设点 江岁岁跳下驴车快步走向自家门口,还以为又是谁来闹事,没想到却是熟人,江伍。 “岁岁丫头回来了。”江伍看到她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江岁岁看着他面色红润,腿脚便利的样子赞赏的看了眼张仲景。 但看到家门口被拆的所剩无几的时候,有些不明所以。 “岁岁丫头,我们给你换个门呢。哎呀,刚刚在这里左等右等没见着你回来,我们就擅作主张了。”江伍说完,拍了拍拿来的木板,说道:“看看,这个木多厚,我们特意去镇上运来的,保准结实,你就不用担心那些泼皮来了。” 江岁岁看了看新按上去的门板,确实结实了很多。 “表叔,不用这么客气。”江岁岁没想到江伍是个这么热心肠的人。 另一边张仲景和江月月把驴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张仲景看到板车上有些血迹从里面搬了桶水出来刷了一下,再把那头狼和刚买的东西搬进去。 江岁岁寒暄了几句,江泗和江六已经把门按好了。 “岁岁丫头,是你救了我的命,我当然要好好感谢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和叔说啊。”说完,三人又是俯首,又是感激,巴不得给江岁岁当成祖宗来拜。 江岁岁拉着外面的驴,走向隔壁的宁春燕家。 敲了两声,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宁春燕大概是刚吃完饭,拿着一根小签子正在剔牙,看到江岁岁时上下打量了两眼。 此时的江岁岁浑身脏兮兮的,袖口和右脚的衣服都有破损,头发凌乱面色惨败,但江岁岁两眼发光,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了看她身后的驴车,果不其然驴还是好好的。 “婶婶,这驴车就还给你了。”江岁岁看见人笑了笑把手上的绳子递过去,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百文放在宁春燕手中,说道:“这个也给你。你看看可还有什么问题?” 宁春燕是个老精细鬼,一百文有多少重量,她用手一掂量便能有数。 多一文她分不出来,但若是少上一文,那她心中便跟明镜一般。 “我说你这个死丫头,莫不是今天趁镇上赶集,偷回来的吧?先说好,这种钱若是引来官府纠纷,我可不认账。”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铜币,生怕江岁岁伸手拿回去。 “您就放一百二十心吧,这钱我可是凭自己双手赚回来的。如果没问题,我就先回去了。”江岁岁说完抬脚就往家方向。 等宁春燕回过神来,人早已进家门了。宁春燕手里拿着铜币把驴拉了进去,再左右看看有没有人盯着,才放心的关上门。 宁春燕把驴绑好,走回屋子坐在椅子上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开口道:“我说呢,这么新的铜币,不是偷的是怎么来的。这死丫头手脚不干净,还把铜币给我了。” 宁春燕朝着铜币呸了几声,再放在地上用脚跺了跺,看着脏污的铜币才嘿嘿笑开了脸:“这才对。” 另一边,江岁岁打开门正要问那头狼去哪儿,却瞟到右手边的空地上长出了许多草药。不是草药苗苗,而是货真价实的成熟了的草药。 江岁岁不可置信的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金银花,顺手摘下一朵凑近闻了闻,没有了今早那股难闻的味道,并且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蹲下看金银花的根部,有一两只蚯蚓在地里,还有一些小虫,但都不是害虫。虽然没有长得很高大,但却已经到了江岁岁大腿,并且开花可以收成了。 江岁岁打开手机查看今早的那袋肥料,肥料的底下依旧是那段说明: 【一袋已发酵的肥料,如果你需要它,那它具有缩短时间的功效。如果不需要,那它将巨臭无比。】 再次认真看了一遍,江岁岁才明白,这袋肥料居然真的有缩短时间的功效,那岂不是今后可以靠种药发家致富了! 江岁岁摘了点金银花下来走到水井边打水,打了桶水上来江岁岁突然想起穿来两天还没见过自己的样子。 伸出脖子江岁岁看到倒影的时候被吓得站起身,右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有些震惊。 “刚刚那个饿死鬼,居然是我?”江岁岁喃喃自语。“系统果然没骗我,20的魅力值大概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原主居然饿到了这种情况”江岁岁叹了口气。 提了水进厨房,把金银花放在碗里用水冲了冲,剩下的生火烧水。这时江岁岁才发现昨晚张仲景睡得那间屋子门口紧闭,想上去敲门看看,江月月却从房间里走出来握住江岁岁的手腕摇摇头。 江岁岁明白了,大概是在给那头狼医治,没想到张仲景这么听江月月的话。既然不让敲门,江岁岁干脆出去研究那些草药。 除了金银花之外,还有其他的药草也都长势不错,但是江岁岁比较在意的还是埋在底下的人参,不知道人参的长势如何。 江岁岁没有太过纠结,先把能收割的草药收下来摆好,这才有时间查看自己的手机。 【主人姓名:江岁岁】 【年龄:18】 【智力:78、100】 【武力:40、100】 【魅力:25、100】 【积分:25】 【金银:4两银子10文钱】 【等级:2】 【经验值:50、500】 没想到魅力值居然升了这么多,江岁岁不敢想之前十八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模样。系统里的等级已经提升到2级,积分也多了一些。 江岁岁点开等级说明,发现是完成了成就后加的经验值。现在一共完成了四个成就,除了之前的新手成就外,还有第一次赚到银子、第一次收割草药、第一次一次性赚到十两银子。 看起来这成就都和第一次有关,每次完成成就就可以获得五十经验值,经验值提升等级,提升等级获得积分。积分可以在商城消费,这下江岁岁算是理清楚了。 再点开积分明细,新增的十积分就是提升等级获得的。江岁岁关闭个人信息,打开了房屋信息。 【房屋面积:30平方米】 【房屋资产:6只鸡、3只鸭】 【房屋等级:0级】 【房屋建设点:10】 居然多了十点房屋建设点,获取明细里显示的是更换了院子大门获得。此时江岁岁发现房屋等级旁边有一个向上的箭头,江岁岁按下箭头,忽然听到后面的房子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江岁岁被吓得站起身循着声音看去,看到屋顶上有一个漂浮的锤子正在修理房顶,江岁岁走进屋子,发现原本在卧室上方的破洞已经被修补好了。 江岁岁再次查看房屋等级的时候已经变成1了,建设点已经被用完了。这么说,建设房子可以获得建设点,建设点也可以用来升级房子,一举两得。 今晚总算不用看着月亮睡觉了。江岁岁叹了口气,心里默念。 第22章 分狼肉 “啊...啊...”江月月跑过来扯了扯江岁岁的衣袖,拉着江岁岁的手指着张仲景的方向。 江岁岁看了看手机,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从回来一直到张仲景进去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江月月估计是担心里面的情况。 刚刚这么大的动静害怕影响到张仲景,正要走出去敲门询问,外面就传来敲门声,还有村民的嘈杂声。 江岁岁愣了神,张仲景已经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在这站着做什么?”张仲景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哎呀,天都快黑了,还没包饺子呢。”没等来江岁岁的回应,倒是听到了门外的撞击声。 “什么人啊,这么没礼貌。” 江岁岁快步走到门前,张仲景说完话紧随其后,最后是跟在张仲景身后的江月月。江岁岁看向院外的新门,虽然外面的人在撞,但从里面看根本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多亏了江伍他们今天把门换了,不然现在外面那些人都已经闯了进来。 但江岁岁想不明白,外面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撞门。 张仲景到没有想太多,走上前刷的一下,把门打开了,外面的村民措不及防一堆人摔在地上,幸好张仲景反应及时,才没有摔在地上。 “哎哟,怎么突然就撞开了。” “疼死我了,我的腰。” “你压着我了,我的腿...” 一群人乌泱泱的躺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踉踉跄跄的站起来。 “根本就不是撞开的,这贱丫头估计开的门。”门外,宁春燕声音传入大家耳朵里,大家回头看去,门确实没有被撞烂。 “我说你这丫头,心真黑啊,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就是,开门也不说一声。真是晦气。” 江岁岁冷哼一声:“我还没问你们,撞我家大门做什么?我开我家门,还需要向你汇报吗?要不然下次大家开门都先和村长说一声?” 众人被这句话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宁春燕站在人群身后小声开口:“贱丫头果然牙尖嘴利,肯定是不想给大家分肉。” 周围人一听这话,立即想起来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 “对啊,分肉。” “江岁岁,我们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和你耍嘴皮子的,我们要分肉。” 分肉?江岁岁疑惑的看了看张仲景又看了看江月月,今天买了肉回来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包的死死的,一点味道都没传出来,更何况那肉还没拆开呢。 “肉?谁说我家有肉?”江岁岁不明所以的开口。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往前走了一步率先出声:“大家伙都看到了,今天中午你们运了一头狼回来,这可是上好的肉,归我们全村人所有,你可不能独吞。” 男人说完,江岁岁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不是今天买的肉被看到了就好。于是江岁岁开口质问:“这狼是我和我舅舅一起打猎回来的,怎么就成全村人的肉了?” 江岁岁扫视了面前的村民,大部分人应该刚刚从天地里回来,脚踝上还都是新鲜的淤泥,大概是还没到家就被人撺掇来这里闹事。 男人还没回答,门外江泗、江伍和江六就挤了进来,江伍率先大声嚷嚷起来:“大家这是在做什么?这狼肉是岁岁丫头冒着生命危险得回来的,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身后的村民看到江伍说这话都不明所以,明明昨天早上还一起讨伐江岁岁,今天怎么破天荒的帮江岁岁说话。 “呵,只要有肉就是全村人的粮食,况且你们三个人怎么能吃得完这么多肉,大家乡里乡亲都是有血缘关系的,无论你们是怎么得回来的,都要跟群里人分。”男人双手环胸趾高气昂的看着江岁岁。 村民也都两眼精光的盯着身后的屋子,好似男人一声令下就可以冲进去抢夺狼肉,站在人群后面的人也都想往前挤挤,生怕自己抢不上肉。 张仲景和江泗等人一直拦着。 张仲景手背上的青筋涨的已经非常厉害,眼前这些人只要动手,他有把握全部放倒。 反观江岁岁却没有半点紧张神色,倒是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当然听村长的话了。只不过你们现在私闯民宅,按照我朝历法你们可得先去县衙各打二十大板才能来分肉。” 此话一出,刚刚跃跃欲试的人突然定在原地。在这里的人都是没上过学的农村,最怕的除了地主就是当官的。 这要是闹到县里,二十下板子下去,汤药费都付不起。 外人又会怎看待村里?今后可没有姑娘敢嫁过来了,众人顿时被吓得不敢往前。这会在后面的宁春燕再次开口:“大家伙可别忘了她还欠着周老爷家的银子呢,要是县衙的人来了,第一个抓的就是这贱丫头。” 宁春燕倒像是众人的主心骨,脑子转的快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刚刚和江岁岁对峙的男人一下子有了信心。 “对啊,大家都别怕,我们这是在为民除害。” 男人的话似乎激起了千层浪,身后的村民再次不断的往前挤,想要越过张仲景去屋子里分肉。 身后的江岁岁拿出今早上周济给的欠条,顺了顺褶皱展开,指着上门周济的手印说道:“我今儿已经还了债,而且还是知县老爷帮我审的案子。” 江岁岁一边说着还一边观察最积极那几人的表情,看到他们脸色大变心情甚好,末了还补充一句:“知县大人可是非常注重吏法的人啊...” 这下,跟在后面的村民也都被唬得不敢再往前,只有少部分不怕死只想吃肉的人往前挤着。宁春燕在后面冷哼一声,这次倒没有说话。 “贱丫头,你以为拿着一个假的欠条就能骗得过我们吗?我们是没上过学不识字,但我们不傻。短短两日就还上十八两的人,如今怎么会还住在这里。” 江岁岁循着声音看去,却没注意到是谁说的这话,小小的江家村脑子精光的居然这么多人。 众人听了这话又有了自信。 “对,没错。这肯定是骗人的。” “就是糊弄我们的,她家肯定有肉,不然为什么一直阻拦我们。” 村民大多数都为此江岁岁和张仲景头疼不已,张仲景可没这么多耐心,一拳一个村民。一下子就倒了一大半。 “一个个做你们的春秋白日梦去!一群大的欺负两个小的,要不要脸?而且还敢过来闹事。真当家里没长辈了?”张仲景瞪着眼前到底的众人,低吼道。 江伍大病初愈身体不好,没有像张仲景和江泗那样上前压制村民。 但也站在江岁岁面前,让那些村民不靠近她。村民见着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这下没辙了,纷纷看向领头的男人和宁春燕。 不少人躺在地上唉声叹气,院外,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噤声。 “村长来了。” 第23章 村长又来主持公道了 这次村长的出场还和上次一样,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站在两旁,怒视着前面挡路的村民。原本躺在地上卖惨的村民见状也都利索的站了起来。 “又是什么事啊?”村长心里三天两头因为一些小事打闹,他都没办法在家里好好数银子。 领头的男人站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开口:“这...今天中午这丫头带回来一头狼。之前您说过肉是全村人的粮食要一起分,可这死丫头占为己有,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也烦,村里总是因为一些小事争吵,每次都需要出面解决。 村长原本不耐烦的表情在听到肉之后就转变成了高兴,自从被派到江家村后除了回家探亲,基本没有吃过肉,就连偷偷吃都生怕周围村民发现。 于是把目光放在江岁岁的身上,江岁岁此时衣服上满是灰尘,脚踝上有些许血液凝固,这一看村长就确定了肯定有肉。 “岁岁,真的是乡亲们说的那样,你打了一头狼回来?”村长一副慈爱的模样看着江岁岁。 江岁岁也没打算隐瞒,点点头回应:“村长爷爷,我是带了头狼回来,但是我是不会分肉的。”村长听完眼光锐利的看着江岁岁,饶是阅历丰富的江岁岁都感觉到身体一激灵。 村长拄着拐杖缓慢走到江岁岁的面前,摆出那副慈祥的面孔询问道:“为什么?岁岁你也应该知道,村里的规矩是大家定下来的,之前但凡家里有肉的都拿出来分了。你凭什么不分呢?” 江岁岁听出了最后一句话里村长带着威胁的意味。 “村长爷爷,这狼是我一人打回来的,如果他们用银子买,我自然乐意卖出去。但让我免费分给他们,那不可能!” 江岁岁说完顿了顿,扫视了在场的村民,一字一句开口:“昨日我家有难大家不肯帮忙,今日我家有肉,自然也不能分给大家。” 村长听完这话了然于心,江岁岁不打算分给这些人,那自己肯定也能分到一杯羹,不枉平时明里暗里偏向他们。 众人见村长的神情似乎被说动了,不少人的表情都慌了,刚刚领头的男人再次站了出来。 “村长,您想想前两年,是我们齐心协力才熬过去了,其他几个村子的死了多少人?现在条件也不好,您难道要包庇这丫头不成?” 江岁岁有些不明所以,这话里话外说的是什么,忽然脑子一阵疼痛,记忆碎片在脑海在炸开了锅。 江岁岁快速消化了时间线后知道了领头男人的名字,江记。前几年因为瘟疫,到处都闹饥荒,连庄稼都没办法耕种,周围几个村子每天都有人办丧事。 但江家村因为吃大锅饭的缘故,竟然所有人都活下来了。其中出钱又出力的自然就是这个男人江记。他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想当下一任村长。 今天这件事应该是他带的头,等江岁岁完全恢复清醒后,只看见村长再次把苗头对准自己,仍旧是那副慈祥的模样。 但江岁岁和村长对视,却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江岁岁迟迟没回答,众人以为是她默认了,村长看着那清澈的眼睛,再次开口。 “岁岁丫头,你也吃过大家的饭菜。如果你不交出肉,那只能按照村里的规矩,把你们赶出江家村。” 江岁岁冷笑一声,扫视着站在院子里虎视眈眈的村民:“我家为什么这么穷,大家心知肚明吧。前几年闹瘟疫的时候,我家出了三十两银子,和二十斤的粮食。你们呢?” “这...瘟疫的时候大家伙都出银子,都出粮食了。你怎么就自己搞特殊呢?”江记站出来,手指着江岁岁质问道。 江岁岁双手鼓掌,一字一句询问:“你们出三两银子二斤粮食就不是搞特殊吗?”江父和原主落得这幅下场都是因为多付的那部分银子和粮食。 看着众人脸色骤变,江岁岁继续开口:“大家要分肉,也可以,只要把多出的二十七两银子和十八斤粮食还给我,我就同意分肉。” 这下连村长都沉默了。但身后的村民其实不知道这件事,以为是江岁岁不愿意分肉,每个人都激昂骂娘。 本来就饥肠辘辘的村民穿过人群绕过张仲景等人就往江岁岁身后的厨房跑去,人群攒动,不少人都趁着这个空挡往里跑。 “啊!!!” 里屋传来响彻云霄的尖叫声,在院外的众人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 “就是啊,叫这么大声。要死啊。” “真是吓死个人了。” 只见第一个冲进去的男人缓慢的从屋内退出来,表情惊悚额头冒汗,紧接着扭头看向还在推搡的众人,大喊着吃人了吃人了就从大门跑走了。 江岁岁立即快步上前,等看到屋内景象的时候确实也惊呆了。 只见江月月坐在地上,一个满是血的破布盖住了双腿,一只手抚摸着趴在地上的狼背对着门口。那狼怒目圆睁盯着门口,正好与江岁岁对上视线。 这幅场景任谁看了不说一句狼吃人了。 “月月。”江岁岁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里,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看到江月月回过头没有痛苦的表情江岁岁好歹是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把江月月拉起来。 确认江月月没有事情之后江岁岁才彻底放下心,而旁边的那头大狼已经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屋子,江岁岁只听见一声狼嚎后,外面顿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等江岁岁出去的时候人都跑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村长和之前领头的男人。江岁岁站在狼的后面双手环胸,目光冷冷扫过现场剩下的几位胆大的村民。 “如果你们想分,尽管来好了。” 这狼腿上还扎着布条,江记眼珠子一转,上前附在村长耳边说了几句,村长立刻冒出精明的眼神。江岁岁知道,这男人还不死心。 于是江岁岁挥了挥手让张仲景和江泗等人后退,这狼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突然就冲上前。 江记被眼前这一幕吓破了胆子,脚下一个趔趄重重摔在地上。狼立刻扑上前朝着江记的脸嘶吼,却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江岁岁却因为这个举动对狼改观了。 江岁岁在身后吹了声口哨,这狼立即从江记身上下来,退回到江岁岁身侧。 “怎么样?还要分吗?”江岁岁戏谑的看着满脸惊恐的江记,江记来不及说话提着工作飞奔离开了江岁岁的院子。 这下整个院子除了江岁岁和江泗这几人,就剩下村长和他的两个儿子了。江岁岁知道村长是一个重利益的人,但对原主的好也不是假的。 只不过现在江岁岁不是原主,看清一个人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话。“村长,不是我不愿意给大家伙分,您也看到了,这狼还活着呢。若是你们想分,我自然不会插手,只是谁想吃狼肉的,便自己上来动手。”江岁岁语气中仍有些恭敬,但面上的表情却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众人面面相觑。 在场的每个都是想来捞一笔好处的,但无一例外,没人敢上来动手。 这只狼,要是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村长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好叹了口气,不甘心的离开了院子。 这下才算是彻底安静了。 第24章 张仲景做的饺子 “哎哟,这狼咋这么大只?” 江岁岁关好门回头看向说话的江伍,此时江伍三兄弟全都挤在院子角落里,生怕这狼突然扑上来,看到江岁岁还站在原地,江伍立马招手。 “岁岁丫头,你可不要站在这里了,让张兄把它赶出去。” 江岁岁看着狼说心里不怵那是假的,正想着怎么把狼放出去时,江月月居然从身后小跑上前抱住了狼,吓得几人到吸几口凉气。 反应快的江泗已经冲上来把江月月抱起来后退了几步,江月月挣扎了两下一直在发出抗议的声音。 “你这丫头,怎么冒冒失失的,万一这狼咬你怎么办?” “啊!啊!啊!” “不行,你不能过去,让你舅舅把它赶出去。” “啊!!!啊!” 江岁岁听了一遍加密语言,也没弄懂江月月要表达什么,张仲景却上前把江月月解救了出来,并开口:“她说这狼不会咬人的,不能赶出去。” 张仲景说完,让江岁岁想到了中午的事情,今天本来打算任由这头狼自生自灭的,还是江月月执意要带回来,在驴车上时狼也是乖乖的躺在一边,当时离得最近的确实是江月月。 后来下了车江岁岁看到张仲景把狼放在院子里,江月月也在身边抚摸。原本忽视的细节也完全对上了,江月月有御兽的能力? 想到这,江岁岁心里也想着把这头狼留下来,如果突然发狂了张仲景也能一拳打死,威胁不大,但江月月如果真能御兽,这可是一大助力。 江岁岁想通后先是上前感谢了一番江伍等人,把人送走了这下才有精力看向江月月。这一人一狼坐在院子里温馨的不像话,江岁岁自然说不出要把狼放生的话。 江月月意识到江岁岁的目光,回过头泪眼朦胧的对上江岁岁的视线。 “我不赶他走,你放心吧。” 江岁岁摇头扶额,江月月得到保证开心的带着狼去一边玩了。张仲景则是突然开口:“这草药怎么突然长这么高?” 江岁岁看着半人高的草药顿了顿,随便胡诌个理由:“这...天气好,就长了。你不要在意这么多,我饿了,我们吃饺子吧。” 饺子成功吸引了张仲景的注意力,兴致勃勃的转身走向厨房准备揉面,江岁岁也过去打下手。 “侄女,你们家有土地吗?咋没听你提起过,这开春了可是要种粮食?”张仲景手中动作不停,脑子里却想着刚刚的草药,这草药长这么快。 如果卖出去,至少日子会好过一些,江岁岁和江月月也不用穿着那些破烂衣裳,整日灰头土脸的。 种地?江岁岁立马想起了江月月,万一之后找到回去的方法,总不能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江月月。就算有江伍的承诺会照顾号江月月,但一个人要是什么都不会,迟早也会死在生命的长河里。 要留给江月月一个谋生之道,这样就算回去了,也算对得起原主。 江岁岁回想起之前的记忆,这土地因常年无耕种,估计已经被宁春燕私吞了不少,家里的地契还没仔细找过,不知道江父放在何处。 想也没用,江岁岁索性开口:“我不会种粮食,是有田地的,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亩。” “无妨,明儿去看看就行。”张仲景立刻回应,手中的动作不停,张仲景还把几味药材放入馅料中,手指翻飞很快就做好了几个饺子放入水中。 江岁岁眼睁睁看着张仲景放入捣碎的草药,包成和自己记忆力的饺子完全不一样的形状时连忙开口阻止:“不是舅舅?这是什么?” 张仲景手上不停,回应着:“饺子啊。”江岁岁立刻上前拿起馅料,捣碎的药材味钻入鼻腔,还没吃舌尖已经感受到苦涩的味道。 “为什么吃饺子还要放草药?”江岁岁不解。 “当然是治病了,你看你和月月两个丫头脸颊通红,耳廓发硬,这不明显是被冻僵的趋势吗?吃了这个饺子,就不会被冻着了。”张仲景从江岁岁怀里拿过肉馅,不一会就下了慢慢一大锅。 很快饺子便出锅了张仲景拿到隔壁房间放着,独留江岁岁在原地凌乱。张仲景包的差不多了,把剩下的肉馅放进篮子里密封好放入水井中。 “侄女,别发呆了,过来吃饺子了。”张仲景在隔壁大喊,江岁岁连忙洗了洗手过去了。窗口被张仲景关紧起来,江岁岁进去后也把门关上。 屋内除了三人之外,还有一头饥肠辘辘的狼,地上放着几个饺子,江岁岁坐在稻草上看着饺子。 江岁岁闻了闻饺子的味道,没有意料之中难闻的草药味,反倒是一股肉香味,咬下一口饺子感觉莫名的好吃,草药捣碎后和在馅里一点都不违和。 三人大快朵颐,江岁岁更是吃了三大碗。众人都吃饱喝足后,等屋内的味道散了些才打开窗。天色渐晚,三人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活动,于是收拾了一番准备休息了。 江岁岁在席子底下看到了地契,拿起一看,只有八亩地是在江父名下的。这八亩地还不是私有的,需要每年上缴税给朝廷,就算你不种地也要缴纳,并且是强制划分,江岁岁打算明天去一探究竟。 这份地契是三年前重新划分的,虽然没有说的很清楚范围,但是大致范围还是写在上面了。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江岁岁放松的躺在床上,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今天听了竹影书院的事,女子也可以上学,是不是也能入朝为官。 江岁岁偏过头看向旁边的江月月,不过江月月是个哑巴,怕是竹影书院不收。 对了,让张仲景仔细看看这说不出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江岁岁自己也学过医,但是还是更擅长种药。专业的事情还得让张仲景来看看。 之后上学也要银子,还需要买一头驴,而且江月月身上那件新衣早已破旧。 这桩桩件件都需要银子,当务之急还是抓紧赚点银子,对了,还要翻修一下屋子,家具也要换一换。思来想去,江岁岁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梦乡。 “我闻到了肉香。”宁春燕坐在椅子上纳鞋底,鼻子嗅了嗅开口道。 江生躺在床上眯着眼,今天累了一天不说,刚刚还跟着去江岁岁家里胡闹一番,精力早已耗尽,此时又听见宁春燕说肉,立马生气的怒吼:“肉肉肉,村子里谁吃得起肉,我看你是没分到狼肉,失心疯了吧?” 宁春燕被吓得没注意底下的手,针穿过不小心扎了一个小口滴在衣服上,宁春燕立马含着手指等不出血了才说道:“我是真的闻到了,你火气别这么大,我怎么知道那狼没死。要是我知道,我何必让他们去呢。” 江生怒视宁春燕,冷哼一声没开口,宁春燕也没理会江生放下手中的出了门,走到院子时感觉味道更加浓郁了,顺着味道走到江岁岁家门口。 “该死的丫头,果然背着我们偷偷吃肉,我要去找村长,到时候人赃并获看你怎么解释。” 第25章 各怀鬼胎的周家 五更天周宅灯火通明,堂屋内主位上坐着的是正是今日在回春堂和江岁岁打过照面的周志昌。 站着三人,分别是周济、周济的儿子周远以及李药中,跪着的两人全身裹着黑布低着头看不清模样。 周济怒气冲冲的拍了一下桌子,呵斥:“废物,让你们做个事情都做不好。” “父亲别气。” 周远走上前顺了顺周济的后背,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质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左边那人抬起头,恭恭敬敬的回应:“我们一路跟着那丫头到家。发现院子里确实种了些草药。” 李药中忽然打断:“可识得是什么草药?” 两个黑衣人对视看了一眼,摇摇头:“我们不识得。只闻到味道。” 没人再询问,左边的黑衣人抬头看了看几人的神色,继续开口。 “我们原本是想等到天黑后就动手,谁知道她们三更天才休息。我们想着翻墙进去,每次看着要进去了,但是下一瞬...” 左边的黑衣人突然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济看到这副模样更是生气,摔了一个茶盏,碎片划破黑衣人的衣衫,只听见周济大声嚷嚷:“如此唯唯诺诺像个什么样?不会说话就下去打板子,打到会说话了再来。” 黑衣人赶忙接着说:“我们进不去。每次使用轻功要落地时,却落在了外面。我们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实在没办法,眼瞧着天快亮了,我们担心被发现就回来了。” 说完在场的几人都陷入了沉思,半刻钟后周志昌开口问道:“可有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 周志昌怀疑是那个丫头放了让人神志不清的药物,所以才会让两个黑衣人出现幻觉,一直进不去。 黑衣人细细回想后,如实说:“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就是淡淡的草药味,不仔细闻是闻不到的。” 周济和周远不懂药,只觉得是障眼法,或者是身后有高人在做法保护江岁岁。 相比周济忧心忡忡的模样,周志昌倒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行了,你们出去吧。”周志昌摆摆手,眼神示意周围几人落座。 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一口气能拿出来三个十年的人参,肯定不简单。周志昌这次让手下的人去,也只是试探一下。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了,周志昌才开口:“行了,这人参要是这么容易得到。早就被村民瓜分完了。” “如今京城动荡不安,边境也不安分,药材难求。这人参更是难得,价值千金。” 周志昌算是想开了,这小妮子年起轻轻,随便耍点小手段人参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药中听见银子眼前一亮,有些蠢蠢欲动,他也担心人参万一磕了碰了救不值这么多银子了。 “我们还需要细细筹谋,何必急于一时。”周志昌摸着胡须淡淡的开口,眼神扫过在场的三个人。 李药中已经沉浸成为首富的幻想之中了,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感受到周志昌探究的眼神,李药中讪讪的笑了一下低下头。 相比之下周济面色凝重,今天让江岁岁还了债本就不痛快,如今更是得知对方有人参在手,就应该顶住季维桢的压力让她知难而退,越想越后悔。 而周远只是恭敬行礼,低着头平淡的回上一句:“祖父说的是。” 一想到今天新上任的知县来过一趟,周志昌看向周济:“今日那知县来,所为何事?” 周济抬头对上周志昌的视线,立马站起身低着头回应:“季大人想在昌平县做出点成绩,让我们都安生些。” 周志昌不解的追问:“可有问是何事?” “季大人说,要发展种药。如今边境动荡不安,因为频繁征兵已经有多地村民打算起义。为了尽快解决征兵问题,圣上要大力发展医术治病。” “这治病,就需要药材。溪江镇距离边境不过几百里,正是发展药材的好地方,种出来的药材也能及时上前线,送回京城也不远。” “原本周围有几个村子是种药材的,只不过前些年的瘟疫饿死的人太多,大家都不种药改种粮食了。” 今天季维桢不断的暗示周济,让周济这段时间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毕竟他想三年内回京,不能在位的时候出了事。 无论大事小事,都不允许有,谁出了事,季维桢就要拿谁开刀。 周志昌刚从京城回来不过半年,也多少知道京城的事情,好巧不巧这季维桢就选择到这儿来上任,这不摆明了针对周家吗? 思来想去,这件事还得做的隐晦一些,既不能让季维桢抓到把柄,又能找出人参。一时间周志昌还没什么好法子。 李药中左看看右看看,三人都不说话而且面色凝重,于是他自信开口。 “要我看,找个时间把那家人干掉就行了。” 说完这话,李药中神采奕奕,已经想到人参到手的场景了。 但其他三人听到这句话,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药中,李药中被盯得头皮发麻,收回笑容,缩了缩脖子不明所以的开口:“怎...怎么了?” “蠢材!滚出去。”周远看着李药中开口,李药中不敢说什么,灰溜溜的出去了。 周志昌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初自己的弟弟做的就是山匪,这才全家都死了只剩下一根独苗苗,没想到在周家养了十几年,到头来李药中还是和弟弟一个样。 周远知道周志昌在遗憾什么,但烂泥就是扶不上墙,没去理会李药中,而是上前低声开口:“祖父,我有一计......” “好!好!好!就这样办。”周志昌听了连说三声好,又接着说:“就这样办。还是我孙儿厉害。” “我们这次务必要拿到人参,还要弄清楚人参是怎么来的。到时候我们就有源源不断的金子银子。” 得到周志昌的首肯,周远立刻快步离开, 忙了一晚上的周志昌解决了这件大事顿时感觉疲惫无比,一边说着人老了不中用了,一边抬脚离开了堂屋。 最后只剩下周济坐在椅子上思考着,对于人参他没多大的想法。 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江月月,一定要悄无声息的让这两姐妹再欠点什么的,好把江月月名正言顺的抢过来。 江月月他势在必得! 第26章 田地 一早,江岁岁便被鸡叫声惊醒,虽然是在这里待的第二个晚上,还是接受不了半夜各种动物的叫声。 伸手摸了摸床边的手机,显示是早上五点半,窗外天还暗着。但昨晚大概是睡太早了,以至于江岁岁现在没有了困意。 小心翼翼的下床出门,空气中还有些湿润的寒气,江岁岁站在院里闭上眼回忆着八段锦的动作,站定后江岁岁深吸一口气,感受空气的流动。随着呼吸的节奏缓慢抬起双手,慢慢舒缓着身体,每个动作自然流畅。 做到尾声,江岁岁面色红润,额头似有薄汗,整个人轻松不少。结束后江岁岁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清明与畅快,此时天已微微亮,江岁岁准备洗漱去地里看看情况。 “侄女,你这做的是什么?练武吗?”张仲景早上起来就看到江岁岁在院子的练招式,但这招式他从未见过,动作简单招式缓慢,但也隐隐约约透露着杀气。 江岁岁听见声音回头,看到张仲景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张仲景居然不认识八段锦?江岁岁开口回应:“不是,锻炼身体呢。”说完面对着张仲景把最后一个动作做完。 张仲景走上前看了看,都不用把脉,光从气色上就看得出来江岁岁现在气血足身体倍棒。回想起刚见到江岁岁那个时候,脸颊凹陷双目无神。 现在的江岁岁的精气神可好太多了,所以张仲景又问:“你从哪儿学来的这功法?看起来你气色好很多了。”没有以前这么死气沉沉了。张仲景在心里腹诽。 江岁岁伸手揉了揉脸颊,兴奋的开口:“是吗?我最近确实感觉身体好多了。这是我在网上学的啊。” 下意识的说出网上的时候,江岁岁已经收不回来了。幸好张仲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反而是一脸兴奋的开口:“那侄女再打一次,我也学学这厉害的功法。” 江岁岁看了看手机,现在才六点刚过,急急忙忙去漱口后,在院子里又打了一次。张仲景一看就会,跟着打了一套下来,也体会到这套动作的好处。 怀里的手机微微震动,江岁岁拿出来查看,张仲景的忠诚度和武力值都提升了两点,分别是86和65,看来多体验一些新东西不是什么坏事。 这边教学完成了,江月月也起床洗漱好,三人一狼拿着锄头和镰刀就往地里去。 到这里来了这么久,江岁岁还没理清楚这是个什么朝代,奈何历史不好,所以也不是很清楚田地是怎么分的。 于是凑到张仲景身边,小声询问问:“舅舅,你知道田地是怎么分的吗?” 按道理张仲景是原主舅舅的这个设定,应该知道土地划分这个事情的。 张仲景目视前方回应:“你不知道?” 而后又皱眉开口:“只要是脚踩的地,都属于官家的,官家为了让大家吃饱饭每三年根据每家每户的壮丁情况,按照村里土地数量给各家各户分地。每年呢再上交银子或者粮食作为使用土地的费用。” 江岁岁点点头,追问:“那如果村里土地很多,壮丁很少怎么办?” 张仲景抬头无奈的笑了笑:“能怎么办?每家每户就会分到很多的地,也要缴很多税呗。官家才不管你有多少人,只在乎有没有缴纳足够粮食或者银子而已。” “这算什么事,土地多出来这么多,谁家种的过来。”江岁岁打抱不平。 张仲景轻笑一声,嘲讽的语气拉满。 “所以地越大的地方,人越穷咯。因为要没日没夜的开垦种地,往往身体就不会好。也不能及时看这么多田地情况,然后没有好的收成,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此时天已大亮,不少村民都已经准备好一切下地播种了,和江岁岁一行人一样来得晚的都是一些妇女。 虽然从江岁岁身侧路过,本想出言嘲讽。但看到江月月坐在一头狼的身上,瞬间噤声快步离开。 江岁岁乐得清闲,也没有管江月月。 本来还以为自家的田很难找,但偌大的地只有一块在中央杂草丛生,江岁岁离得老远就看到了,穿过田间小路向前。 一路上江岁岁看着土地的情况,江岁岁好不容易走到中央,才发现这杂草比她还高一个头,已经想到今天累瘫了的样子。 “哟,侄女,你们是喝露水长大的吗?”张仲景看到这草也忍不住调侃一番,虽然不是什么饥荒年代,但有田不种的农户还真少见,这杂草估计也有几年了。 江岁岁知道张仲景的意思,但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家老弱病残的,要是再种地是会死人的,不如守着老本,少吃点饭好了。 “说来话长。舅舅,今天要辛苦你了。”江岁岁一副抱歉的表情,但眼神却透露出兴奋,张仲景也不是笨蛋,两个弱女子,自己自然要多出力。 两人撸起袖子,江岁岁拿起镰刀就要干活的时候被张仲景制止了。 “侄女,你别动,和月月丫头一边玩去。”张仲景挥了挥手,指了指在不远处树下坐着的江月月。 江岁岁一听,看扁我?一定要做出个成绩给你看。没理会张仲景的话,弯下腰哼哧哼哧割草起来。张仲景见劝不动,只好也加入开荒,想着江岁岁累了就会放弃了。 在江岁岁埋头苦干的同时,另一边宁春燕也在注意着她。 “当家的,你说这贱丫头在做什么?”宁春燕停下手中撒种子的动作,看着不远处割草的江岁岁。江生却没想这么多,怒斥宁春燕:“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赶紧的撒种子。” 宁春燕手不敢停,一路撒着种子,但嘴里还在不断念叨:“要是这贱丫头知道大小不对,那不得找村长。” “那又如何?如今粮食已经种下,地界也分的清清楚楚,她就算闹到京城又能怎样?”江生不以为意,都过去三四年了,这小丫头片子能翻起什么风浪,于是又说:“宁春燕,平时挺机灵的,怎么现在这么蠢。” “我这不是关心吗?你看她去了一趟镇上,又是还了债又是认识达官贵人的,我能不着急吗?” 宁春燕昨日在江岁岁家里败了下风,半夜去找村长也被赶了回来,接连不顺的事情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里喘不上气,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江生手上动作没停,冷哼一声,没有接话,独留宁春燕在旁边自言自语。 第27章 恶鬼快递 另一边,江岁岁手中动作飞快,取出一根杂草把叶子拔去,而后拿起地上堆的草捆起来,搬到江月月面前堆放。 这些杂草一般用于家禽饲料、生火,或者直接烧掉,也有少部分草可以翻入地里用作肥料。但这杂草太多,江岁岁打算今天割下来的草都先带回去。 两人忙了一上午,江岁岁一看居然只割了一小块部分,但江岁岁已经饥肠辘辘决定先吃点东西。于是招呼着在另一头锄草的张仲景,暂时先离开地里。 张仲景埋头苦干了一早上,原以为进度会比江岁岁这个弱女子多,没想到两人居然是差不多的速度,并且江岁岁那边还把杂草捆起来放好,看起来比自己这边要干净许多。 而且江岁岁的工作量比张仲景还要多,张仲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正是午时,不少人都坐在农田边上,随意找了个干净的草地坐下吃东西,有吃粗粮包的也有喝粗粮汤配点野菜,江岁岁三人是打算吃一些昨晚张仲景包的肉馅粗粮包,于是远离人群,找了一片林子。 至于为什么不回家,当然是离家太远了,一来一回得花上半个时辰的时间。几人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久坐,江岁岁左顾右盼没看到那头狼,有些疑惑。 江月月知道江岁岁想知道什么,拍了拍江岁岁的手肘,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再摸摸自己的肚子。这下江岁岁也看清了江月月的想法,这狼还会自己去捕猎,倒是省了不少钱。 江岁岁从背篓里拿出来三个粗粮包子递给江月月和张仲景,冷了的粗粮包坚硬无比,就着水壶的水勉强下咽。 张仲景也不是藏心事的人,于是把刚刚的疑问问了出来,江岁岁有些心虚的开口:“以前也是做过这些的,只不过这些年爹爹腿断了,一个人做不来。” 这下轮到张仲景心疼江岁岁了,也不好意思继续询问,吃了粗粮包后三人再次返回田里,江月月远远就看到狼已经回来了,迅速小跑过去。 直到日暮西山,两人合起来也不过才除了三分之一的杂草,这个效率属实低,江岁岁估算了一下,这里看起来不过只有三亩地,根本就没有地契上说的八亩地。 但此时天快黑了,不能在外面逗留,村子里的人都很讲究这些。刚刚陆陆续续离开了一些村民,不少人都上来劝阻。 这可不是什么好心,而且村里要是有一户人出了问题,可能会倒是全村人丧命。于是三人收拾好农具,抓紧时间往家里赶。 回到家里江岁岁随意擦拭了一番,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侵泡,相比之下江月月要干净许多,于是江岁岁留在院子里洗衣服,张仲景和江月月去厨房准备晚餐。 月亮挂在枝头上时,江岁岁才吃上晚餐,看着禁闭的门窗和只剩小半截的蜡烛江岁岁心情不算多好。昏暗的灯光下,三人又吃了一餐肉馅饺子。 三人吃的满足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江岁岁坐在床上寻思着给家里置办一些要用的东西,像蜡烛、粗粮之类的,家里的东西将要见底。 况且张仲景每天晚上都要看会书才睡觉,要是没有蜡烛,恐怕张仲景的眼睛会受损。但村里没有东西可买,去镇上有没有驴车,倒是难住了江岁岁。 思来想去没有解决的办法,江岁岁顺手拿起手机想玩玩,突然想起手机里的商城,右手轻轻拍了拍的自己的脑袋:“对啊,我这不是有商城吗?真是干一天活脑子都不转了。” 于是江岁岁点开商城搜索蜡烛,果不其然商城里什么都有,最便宜的白蜡烛一积分就可以买一捆,从图片看应该有八只蜡烛。 除了普通蜡烛还有一些装饰蜡烛,香薰蜡烛等等。江岁岁把普通蜡烛加入购物车,返回接着搜索粗粮。粗粮的价格也很实惠,一积分可以获得五斤粗粮。 昨天张仲景买了五斤粗粮,吃了一天只剩下三斤不到,也就是说,五斤只够吃两天半。江岁岁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买二十斤。 加入购物车后,江岁岁想着还有什么需要买的,不自觉的刷着手机,直到江月月玩累了回房间,江岁岁才发现已经九点多了。 果然手机成瘾,江岁岁在心理哀嚎。而且这个手机不需要充电,还是个永动机。打开付款界面,除了刚刚的必需品,江岁岁还加了很多小零食,一下子从五积分变成了二十五积分。 但江岁岁最后还是只付了五积分,一边付款还一边安慰自己,小零食不值得、小零食不值得。 扣掉积分后,系统自动转到物流显示的界面。此时商品显示正在打包,眨眼瞬间就变成了正在配送。与此同时在下面多出了两个按钮。 分别是:配送至家门口以及配送至背包。 江岁岁思索片刻,决定配送至家门口,按下按钮后院外传来了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把江岁岁吓了一跳,立马坐起身穿上外套走出了房间。 张仲景也听到了敲门声,正好和江岁岁撞上。 “舅舅,我去就好了。”江岁岁连忙拦下张仲景,自己快步跑向大门。敲门声每隔一分钟就会敲响三声,在寂静的村落里让江岁岁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好像有人来索命一样。”江岁岁抖了抖身子,自言自语。 开了门,门外是穿着一身明黄色外套的男人,男人带着兜帽看不清表情,但热情的开口:“你好,江女士。您订购的蜡烛和粗粮都在这里了,清点一下。没问题的话请点收获给我五星好评。谢谢您。恶鬼快递为您服务。” 借着月光江岁岁看的不太真切,底下放着两个大麻袋,其中一个麻袋上面放着白蜡烛,是用绳子卷起来了,看不清数量。 等等,不对,他说他叫什么?恶鬼快递?不会真要索我命吧?江岁岁惊恐的看向面前的人,今晚的月亮不是特别亮,根本看不清样子。 江岁岁下意识关上门,站在原地惊魂未定。 “江女士?你不要了吗?”门外原本热情的语气转成疑惑,突然猛地拍的,江岁岁捂住嘴差点大叫出声。 想起刚刚那人说收货和五星好评,立马拿出手机操作,完成后开口道:“我已经收货了,还给了好评,你快走吧。” 江岁岁听见叮的一声,门外的敲门声停下,江岁岁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缝,门外的那个人早已不见,只剩下买的货物留在门口。 江岁岁蹲下看拿起蜡烛数了数确实是八根,把门打开后搬地上的东西进来关上门。张仲景听见关门声后也往院子里走,就看到地上的麻袋。 “侄女,这些都是什么?刚刚你在自言自语做什么?” 张仲景的询问顿时让江岁岁汗毛倒立,如果其他人都听不见的话,这地上的粮食到底还吃不吃? 江岁岁晃了晃脑袋驱散这些想法,回应张仲景的问题:“没有自言自语。刚刚有人敲门就是送了粮食进来。买了二十斤的粗粮,对了还有蜡烛。家里蜡烛所剩无几了。” 江岁岁把蜡烛递给张仲景,打算把粗粮搬进屋,但是被张仲景抢先一步。 第28章 挪地 一大早,江岁岁被江月月温柔的摇醒,昨晚睡得太晚了,江岁岁回到房间又刷了一个小时的购物软件,直到十一点多才睡觉。 被江月月叫醒的时候,江岁岁还有一丝罪恶感。并立下flag今晚一定要早睡。 三人洗漱好,张仲景带好粗粮再次出门了,由于江岁岁起晚了,所以到地里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开始了好一会。 也有不少妇女围坐一团做女红,没有在地里干活,宁巧儿和宁春燕就算其中之一。 “宁姐儿,你说江岁岁这小丫头要干什么?怎么突然来地里了。” “是啊,我家那位都愁死了。”说话的也是江岁岁的婶婶梁凤娇,只不过是堂婶,没这么亲近。她家就住在江岁岁家对面,之前泼皮来讨债的时候也苦不堪言。 “你愁什么?”宁巧儿追问。 “她也是愁那一亩三分地呗。”宁春燕手上做着女红,淡淡的回应。 在做的五个女人,除了宁巧儿外其余都和江岁岁有点亲戚关系,并且自己家分到的田地都在江岁岁家的四周,所以都很默契的吞下了江岁岁家的地。 另一边坐在宁春燕对面的女人,看起来凶神恶煞,语气也很尖锐的女人开口:“这件事我就不信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了天的。就算她要闹,也得看看她能不能走出江家村。到时候把她押去祠堂关上几天就听话了。” “是啊,而且今年又要重新分地了,说不定他们家都分不到地了。”梁凤娇立马开口接上,每三年土地就会重新分割一次。 壮年越多的家庭,能分到的地就越多,这样能留下的银子就会更多一些。每块土地都有好坏之分,好的地已经有不少人在上面种粮食了,这样分地的时候还可以耍无赖。 乡里乡亲之间的也不会这点事情就公开闹翻脸,只好围起来自家的地,所以每次分到的都一样,村子也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她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都十八了还不嫁出去,真是晦气。呸,我家萍儿今年也该及笄了,要是没嫁个好人家,我肯定得去祖宗那闹。”暴脾气的黄莺啐了两声。 宁巧儿手上的活做得慢,眼珠子在几人之中来回转,一边附和着,也一边骂了两句江岁岁。五人中只有宁春燕最安静。 五人小团体当中,宁春燕一直当的都是大姐的形象,也是整个小团体的首脑,既精明又分得清形势,如今没有一起谩骂江岁岁,剩下几人对视了几眼,也都停了下来。 宁巧儿伸手推了推宁春燕的肩膀。 “宁姐儿?你怎么了?” 宁春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想法里的宁春燕突然被人碰了一下,抬头怒视宁巧儿看起来像是要吃了人一样,结果宁巧儿被吓得往后仰了一些。 “没事别碰我。”宁春燕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宁巧儿低下头闷闷的回应了个好字。宁春燕没有管她,反而凑上前在中间小声的开口。 “这次分地,不是村长分了。” 几人听到这个这话像炸开的锅,立即围在一起小声询问:“宁姐儿,你怎么知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可都撒种子了。” “对啊,要是把种子翻出来,指定收成不好。” “我们今年特地卖的上等米的种子,可不能换了。那多亏啊。” 几人叽叽喳喳的说着,宁春燕冷哼一声,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了她。 “前天,有个官兵过来找村长,我偷偷听见的。”宁春燕一脸严肃的开口,几人面面相觑,都在怀疑真实性。 最先反应过来的黄莺,她质问道:“那你家怎么还播种了呢?” 宁春燕掩着嘴笑了笑,故作神秘道:“我家的地肯定还是这里,你们就不知道了。” 刚说完,身后传来江生的声音,宁春燕把事情说出来了,索性就站起身离开了,留下四个女人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事情。 “侄女!这里可没有八亩地,该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早上张仲景和江岁岁已经除了将近一半的杂草。两人是分开在两头顺着边缘往里面割草,外面一圈的土地基本被割的干干净净。 但是刚刚张仲景围着边缘走了一圈,发现这面积不大对,江岁岁站到高的地方看了一圈,和昨天预估的差不多,这里只有三亩地,其余的地都被周围吞下去了。 江岁岁下来走到地界附近,田地的周围有小部分是被栅栏围起来的。很明显的看出来新的栅栏底下泥土是松动,想来年前应该挪过一次,栅栏压下去不实,说明之后还想挪动。 看来这几家人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了,江岁岁无奈的开口:“被人挪走了,我们家还交了三年的地税。” 村里的事情都是村长在管,但前天晚上狼的事情,恐怕村长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而且,江岁岁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村长会对她们家这么好? 难道是江父的死村长也有推波助澜?不对,原主记忆里很多年之前,村长上任之后就一直和江父关系很好。要不然瘟疫的时候江父就不会出这么多东西了。 “侄女,发什么呆?”张仲景走到面前拦下了江岁岁手中的镰刀,江岁岁回过神来迷茫的看着张仲景,发现张仲景面露怒色才低下头看了看镰刀。 张仲景的刀正卡在镰刀中央,如果再晚一些,江岁岁手上这把镰刀必定会砍向自己的双腿。这下江岁岁彻底清醒了过来,手一松镰刀便掉落在地上。 “怎么了?脸色苍白成这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张仲景看江岁岁失了神的模样,紧张的询问。江岁岁自己知道只是简单的反应过度,但还是打算告诉张仲景自己在想的事情。 江岁岁也没指望着立刻就有办法,本着想不出来就暂时先放一边的想法,继续认真把草除了。今天因为田地的事情让江岁岁有些力不从心,因此才刚刚看到日落三人就一起回去了。 几人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有许多人围在一起,还以为是自家又被围堵了,走进了才发现不是自己家,是隔壁宁春燕家。 站在大门还能听到宁春燕在院子里哭诉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看到了江岁岁喊了一声,围在门口外的人顿时回头盯着江岁岁。 就连里面的哭声也都短暂的停了一瞬,这下江岁岁是知道了,宁春燕的那点小心思要上场了。回来这两天都没有动静,江岁岁还以为宁春燕忘记了。 殊不知在等一波大的。 第29章 生病的驴 江岁岁立即开门先进了院子里,关上院门后,江岁岁即使没有贴在门口上就能听到外面的喊叫声。 “刚刚那是江岁岁吧?” “是啊,就是那丫头。” “她是不是心虚了,一见我们就跑。” “那这驴肯定就是他们弄的。” 江岁岁就知道是那头驴惹的祸,门外突然响起让江岁岁滚出去的激昂叫声。这样吵下去江岁岁在江家村的历史上肯定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们在说什么?”江岁岁打开门上的小窗,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询问。那天张仲景突然开门被村民闯进去后,江泗特意告诉江岁岁有小窗这件事。 众人看到江岁岁出现,立即开口:“你弄坏了人家的驴,要赔银子。”江岁岁有点扶额苦笑,这帮村民每天都被人当枪使,每天上演同样的戏码到底累不累。 但江岁岁已经明白了,村民们都是站在弱者这边,因为自己本身就是弱者,所以遵循着谁弱谁有理的理念。 所以江岁岁打算扮一朵可怜的小白花,于是江岁岁脸色惨白,带着些不可置信的询问:“我没有,我这几天都在地里干活,大家都看见了的。” 众人也知道江岁岁说的都是真话,而且江岁岁干活麻利,短短两日那土地上的杂草都少了,不少人看了都自愧不如。 “我也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大家伙怎么就不明白呢,这肯定是有人胡诌的。”江岁岁假意抹着泪水,实则观察站在后面宁春燕的表情。 果然宁春燕眼神一暗,坐在地上就撒泼打滚:“岁岁丫头,我待你不薄,你居然苦心积虑的给我家驴下药。我怎么活啊,一头驴好几两银子呢。” 众人回过头去看向宁春燕,大家默默让开了一条道,让江岁岁和宁春燕直面对上,方便两人对峙,这下村民也都闭了嘴没再说话。 “婶神,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给驴下药,您帮过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陷害你。”江岁岁声泪俱下的开口,众人看不清江岁岁的表情,只听见江岁岁哽咽的声音还以为在里面哭惨了。 江岁岁不给宁春燕说话的机会,继续开口:“婶神,您是长辈,我虽然没了爹爹,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我毒害那头驴,也不会得到什么。” “你胡说!你就是想要害我。”宁春燕打断江岁岁的话,愤怒的上前捶门,发出闷闷的砰砰声。 江岁岁后退了几步,质问道:“婶神,我为什么要害你?我和你无冤无仇,而且你还是我亲婶神。” 这下不仅是村民,连宁春燕都愣住了。村里面最讲究团结,无论什么小打小闹都好,但明面上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这两天在天地里的时候江岁岁深有感触,明明前几天早上还撺掇着把江月月送出去,昨天竟然还能笑着问出江月月身体好不好的问题。 果然村民满是质问的眼神看向宁春燕,宁春燕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江岁岁叹了口气,轻声开口:“我知道婶神,你是因为驴病了,气昏了头。我舅舅也懂些医术,可以让他给驴看看。” “这岁岁丫头是好啊,不生气还帮宁姐儿治驴。” “你听见没,岁岁丫头她舅舅懂点医术。” “哎哟,要是懂就好了。那镇上的李大夫还说不来了。” “真的假的?那镇上还来大夫吗?” 眼见着事情的走向不对,宁春燕心里一急,便说:“那好,只要你把驴治好了就行。”小样,我就不信你真的会治病,还从来没说过有个这样的亲戚。宁春燕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思考着,要是治不好那就最好了,赔不死你。 江岁岁却没有贸然开门出去,等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小了些,才开口:“婶神,这驴我可以治好,但要是我拿出证据证明不是我下毒害的怎么办呢?” “不是你还有谁?这些天我家驴都没有出过门,还不是因为你把它借了去,才害它生病无法动弹。”宁春燕声音极大,吵得江岁岁脑仁疼。 但还是耐着性子接着说道:“我们就来打个赌,如果我能拿出证据,你就把占了我们家地这么多年的银子拿出来。如果我不能,那我不仅治好你的驴,还赔给你银子。如何?” 宁春燕听到田地,顿时警铃大作,低着头思考起来。敢情这小妮子是想把地拿回来,但就算要回来有什么用,今年重新分地,还不是会回到自己手中。 于是宁春燕冷哼一声,开口道:“好,如果你拿不出证据,不仅赔银子,你还要在村里游行一天说自己心肠歹毒毒害亲戚。” 江岁岁听完在心里啐了一声,但还是大声回应说好,让宁春燕把驴带来,也让周围的乡亲们作个证,这种看热闹的事情大家伙肯定很积极,于是大声起哄让宁春燕去把驴带来。 看到驴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江岁岁和张仲景已经打开门走了出来。这驴还没走到门前,就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口吐白沫翻白眼。 村民见了这种场景纷纷后退半步,生怕这头驴带着瘟疫,可会害死村里所有人的。 张仲景上前围着驴转了一圈,再嗅了嗅驴身上的气味,抬头询问宁春燕:“它今日可是吃了什么?” 宁春燕的眼睛突然看向左边,又迅速回正开口道:“吃了麦秆,这麦秆还没吃完呢。” “我想看看麦秆。”张仲景直白的开口,另一边江岁岁一直盯着宁春燕的表情,果然学点微表情还是有用的,宁春燕多半在说谎。 宁春燕自然不想去拿,但要是推辞,肯定有问题,于是回到院子里,挑了最下层的麦秆拿起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确定没有气味后才拿出去给张仲景。 宁春燕没好气的开口:“就是这个,驴都吃一个冬天了,能有什么事?” 张仲景凑近闻了闻确实没发现什么问题,望闻问切里,只剩下切了。张仲景想伸出手触摸驴的腹部,驴却反应过度,差点踹向张仲景。 如此反应过度,张仲景也没办法把脉,只好等驴缓和下来。这期间所有人都在质疑张仲景有没有医术,李大夫不来之后,大家肯定是希望张仲景会医术。 等了半刻钟,驴看起来缓和了不少,张仲景伸手在驴的颈部把脉。驴的脉搏在颈动脉处,但此时驴反应过激,张仲景一个不留神就很容易被踹到。 周围的村民见张仲景的架势如此娴熟,心中觉得对方就是大夫,于是纷纷上前帮忙,想留下一个好印象。 驴被压制后,张仲景精准的找到位置,一分钟后站起身感谢了村民走到江岁岁身侧,附身在江岁岁耳边开口:“吃了不好的东西。” 江岁岁也小声回应:“吃坏肚子了?是吃了什么?”张仲景却摇摇头,毕竟刚刚闻了麦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脉象显示的确实是吃坏肚子了,并且站不稳还翻白眼,有点像中毒迹象。主人不诚实,张仲景也没办法让驴开口说话。 江岁岁从张仲景手里拿过麦秆,特意闻了闻两头,果不其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虽然味道已经很淡了,但还是能闻得出来。 于是指了指位置给张仲景,张仲景闻完脸色一变。 宁春燕本来看着张仲景那担心模样,心想稳了,这半吊子大夫的肯定找不出原因,长得如此年轻,肯定不学无术被家里人赶出来了,才来投奔江岁岁,还说什么探亲。 于是宁春燕在心里唱起了小曲,双手环胸站在原地高傲的抬着头。但不知道江岁岁说了什么,张仲景再次闻了闻那麦秆后脸色微变,宁春燕也紧张起来。 第30章 白给的银子 “是莽草果粉吧?这个味道真难闻。”江岁岁小声开口,张仲景听到后震惊的看向江岁岁,仅凭一个淡淡的味道就能分辨出是来自哪个植物,属实厉害。 如果是他,还需要更浓烈的气味或者残留物来分辨,因为有毒的植物味道几乎都是差不多的,刺鼻、浓烈、辛辣,闻多了都会产生头晕目眩的感觉,很难通过这么淡的味道去辨别。 江岁岁没打算开口,如果是由她来说,村民很难相信。毕竟把脉的张仲景,会医术的也是张仲景,所以江岁岁给张仲景使了个眼神。 张仲景把麦秆放在手中,举起给村民看:“诸位,我已经查明真相,这驴确实是被人下毒了。” 村民一听确实是下毒,顿时齐刷刷的看向江岁岁,宁春燕也松了口气,觉得这件事到此结束了。 但张仲景怎么会如此好心呢,于是接着开口:“这驴是吃了一个名叫莽草果的东西,才会变成这样的。但岁岁这几年都没有种地,家里并没有莽草果。” “莽草果?这不是放地里杀小虫的吗?” “是啊,咱们那条小溪岸边还有几株莽草呢。” “那就不是岁岁丫头做的。” “他们家都没地种,去摘莽草果做什么?” “那是谁做的这件事?” 对啊,到底是谁呢?江岁岁侧过头观察宁春燕的表情,此时的宁春燕从刚刚的自信满满变成现在紧张无措的表情,江岁岁已经知道,自己猜对了。 昨天中午离开地里吃粗粮包的时候,水壶里的水喝完了,于是绕到小溪边想打点水,看到了莽草。 江岁岁也仔细观察过地里的土壤,虫子的数量稀少,而且益虫种类更多一些,村民们肯定是撒过农药的。天然的农药就在附近,所以江岁岁刚刚闻到味道,就锁定了问题的源头。 “婶婶,大家都知道,我们家没有莽草果,不是我干的。”江岁岁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引起村民的同情。 宁春燕自然也不肯承认,反驳道:“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吗?空口无凭,凭什么说是因为莽草果。” 江岁岁假意叹了口气,从张仲景手里抽出麦秆,迅速拿出火折子把有气味的那一头点燃,麦秆烧的很快,刺鼻的味道被放大,众人纷纷捂着鼻子后退,身体差的已经感觉到身体不适了。 离得近的宁春燕眉头一皱,捂着鼻子连连后退。确保所有人都闻到味道后江岁岁一把丢下麦秆踩灭火势,一阵风吹过气味瞬间散了不少。 “婶婶,我不想害您,但是您看我舅舅说的没错吧?”江岁岁低着头,有些抽噎的开口。大家闻到这个味道也都知道张仲景说的都是真话。 所有人都烧过莽草,很确定这就是莽草的味道,但宁春燕还继续狡辩:“这只是臭了点,你凭什么说就是莽草的味道?” 江岁岁低声叹气,论敌人太傻怎么办。甚至不用江岁岁开口,周围的村民已经开口反驳宁春燕了。 “这就是莽草被烧的味道,臭死了。” “这女人不种田不知道啊。” “宁姐儿,我们之前烧带有莽草麦秆的时候,你也在旁边啊。” 看见宁春燕被噎着的模样,江岁岁还真是心情舒爽。 于是江岁岁伸手指了指那头驴,张仲景立马反应过来,上前在驴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又从地上拿起一个小棍子掰开驴的嘴伸进去转了两下。 几个呼吸间,驴长啸几声,吐出了今天吃的麦秆。麦秆还没消化完,证明刚刚吃下去不久,还散发着浓浓的气味,确实和莽草被烧的味道一样。 这下所有人都相信了张仲景的说的话,也相信张仲景是个厉害的大夫。 江岁岁趁机开口:“婶婶,我已经治好了这头驴,也证明不是我毒害的。我这下再帮您一个忙,找出真正的凶手怎么样?” “不行!” 宁春燕出声反驳,江岁岁没想到宁春燕自己上了钩,连忙问:“为什么不行,我们要找出真正的凶手才行,不然他继续害人怎么办?大家伙家里可都有驴呢。” 只有当危险降临自己身边的时候人才会感到害怕,一听这话村民顿时纷纷附和,万一被下了毒,村民都不会知道,最后等驴死了再重新买回来还要花费一笔银子。 “不...我是说,我是说...”宁春燕没有想到这件事演变成了这样,一时半会没有想到用什么话来反驳。 江岁岁才不会管宁春燕怎么想的,连忙开口:“那我们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查吧?不然大家今晚肯定会睡不好的,只要打开院子没有这个气味就行了。” 众人为了表现出自己家没事,纷纷开门让人进去,就连之前没来看热闹的知道了这件事也过来看看情况。 走了一圈回来并没有查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最后只剩下江岁岁的院子和宁春燕的院子。 江岁岁自然乐意开门给人进去,院子里确实没什么味道,并且还有淡淡的草药味,于是所有人都看向宁春燕。 宁春燕心一惊,支支吾吾的说:“我怎么会自己下药给自家的驴呢?”众人一听也对,谁会这么蠢,但其他人家里也都没有问题。 “难道是有强盗进村了?先是毒害家禽,然后再把我们...”江岁岁没有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村民们顿时感觉脖颈一凉,惊慌失措的小声讨论起来。 宁春燕知道没有外人进村立即反驳:“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呢?婶婶?是不是强盗就在你家院子里?不然怎么会先毒害婶婶家的驴?”江岁岁一点一点挖坑等着宁春燕往下跳,谁曾想这人真就水灵灵的跳下去了,让江岁岁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宁春燕突然就折返跑回自家,抵着院子的门不让村民进去。村民一听强盗就慌了,仿照着上次分狼一样撞开宁春燕的院门。 宁春燕的家的门口没有江岁岁家的结实,很快就被撞开了,村民们纷纷进去翻找,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好臭。 原本驴住的地方有刺鼻的味道,和刚刚江岁岁烧麦秆的味道很像,村民再傻也知道是宁春燕要陷害江岁岁了。 这种破坏和平的事情被众人所唾弃,宁春燕被几个力气大的妇女打了几耳光,跌坐在地上。江岁岁适时出现说话:“诸位,婶婶她或许只是被脏东西附身了。肯定不是故意的。” 而后蹲下来看着宁春燕,在耳边轻声开口:“婶婶,三年来用我家的地种粮食好吃吗?”宁春燕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平息今日之事,你只能花钱消灾了,婶婶。”江岁岁伸出三根手指,示意宁春燕拿银子。 宁春燕本想赖账,但周围的人不停的扯她头发,嘴里还吐出难听的话。 最担心等会江生回来,发现了这件事,自己要被打,最后宁春燕只好从怀里拿出碎银给江岁岁。 江岁岁拿了碎银就乖乖的站起身,和周围的村民说道:“各位叔叔伯伯婶婶阿姨。宁婶婶就是鬼上身了,做了错事,大家伙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村民们互相看看,想到刚刚张仲景会医术,看在江岁岁的面子上,众人呸了几声就离开了。 第31章 卖药 江岁岁攥着手中的银子回到自己家院门,心想虽然对方挪了地,但好歹收了点报酬不算太亏,除了宁春燕家还有其他几个亲戚,也要一一讨回来。 村民快步走到张仲景面前恭维,女人们则是在江岁岁身边叽叽喳喳的开口。 “要说我,就该打她,让她长长记性。” “大家伙都是亲戚,还搞陷害人那一套。” “唉,也是鬼迷心窍了。还是咱们岁岁丫头好啊。” 江岁岁只笑了笑没有回应,毕竟自己确实是收了银子的。替人消灾嘛,也算正常。 三两银子宁春燕尚且拿的出来,如果再多一些,那宁春燕是肯定不会给的。不过时不时的割点肉出点血就行,太过火了到时候鱼死网破不值得。 让江岁岁惊讶的是,在这种一文钱都要精打细算的村子里,宁春燕居然一个人能拿出三两银子。 另一边村民们看到驴还在门口,自作主张的想把驴送给张仲景,明里暗里贬低了宁春燕一家,但张仲景怎么可能会要,当着面把驴牵到院门拴起来,张仲景又收割了一波村民的崇拜。 “大夫,能不能帮我看看。我最近头疼的紧。”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开了头,众人纷纷说自己身体哪里疼痛,张仲景看着面前朴实的面容无法拒绝,正要把脉被江岁岁扯了扯衣服,把张仲景拉回院子里。 “各位伯伯婶婶,天色已晚不宜在外逗留,还是先回去吧。等下次,有时间咱们再看。”江岁岁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众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关上门,今天的闹剧可算结束了。江岁岁收好银子,正要去厨房弄吃的,看见张仲景还愣在原地,上前在人面前晃了晃询问:“舅舅?发什么呆?” 张仲景摇摇头,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们都没有坏心,我想给他们看看。”江岁岁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张仲景的话,反而询问:“那舅舅打算收多少铜板?” 村里人都是穷苦人家,这两天张仲景也看到了有些人连粗粮都吃不起,中午随意在地里拔了点野菜就着水就算一顿,所以根本没打算收银子。 “不收可不行,最少也要收一个铜板。”江岁岁看着张仲景的表情,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无非就是心疼农民,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下来,这些村民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张仲景也没想好,江月月走了过来指了指肚子,索性先去弄些吃的。本来江岁岁也要去打打下手,回过头看向张仲景种的草药又长高了一茬,都快高过院墙了,没办法只好先把草药弄好。 没想到那个肥料过了三天还有效,这两天单单是金银花的梗摘下来有半层楼这么高了。专门放草药的地方是张仲景的卧室,也堆了差不多满了,再过两天指定把张仲景的位置给霸占了。 看着满屋的草药,江岁岁心里想着再去一趟镇上卖出去,但刚刚和宁春燕撕破脸皮,再去借可就难了。 三人吃了晚餐,江岁岁又拿起手机查看自己的信息。 【主人姓名:江岁岁】 【年龄:18】 【智力:78、100】 【武力:40、100】 【魅力:30、100】 【积分:40】 【金银:7两银子10文钱】 【等级:3】 【经验值:350、1000】 魅力提升了,等级也提升了,完成了九个成就,分别是第一只宠物狼、第一次除草、第一次开荒、第一次购物体验、第一次施肥、第一次为自己正名、第一次建设家园、第一次看病以及第一次直面死亡。 成就之间的经验值也不一样,像宠物狼的经验值高达300点。发现积分居然多了这么多,查看了一眼,发现房屋提升也会获得积分。 江岁岁理了理目前获得的积分的渠道,自身的等级提升以及房屋等级提升,如果系统还有大礼包的话也会赠送。 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积分,获得积分就可以在商城购买物资。一想到商城,再看看这么多积分,江岁岁小手一搓,立即打开购物软件。 但没想到购物软件提示了需要更新,短暂的等待三秒钟后,桌面的购物软件多出了一个小红点。这次更新之后,页面上出现了一个新的按钮:交易市场。 江岁岁立即来了兴趣,点开一看首先是一个提示说明,上面显示如果主人有多出来的东西需要兑换可以通过扫描的方式来把物资卖给其他人,或者由系统回收。 但是需要先花费十积分购买扫描仪才行,因为手机没有摄像头,不支持扫描。江岁岁正愁着那堆草药没办法倾销呢,但江岁岁也没有贸然购买,反而退出去搜了草药的官方价格。 像金银花这种普通的草药,晒干的是一积分一斤,不晒干的则是两斤,看起来还算不错,就算是给官方系统,大概率也是打个八折。 于是江岁岁花费十积分买下了扫描仪,扫描仪和超市那种扫码枪还挺像的,江岁岁拿着扫描仪走进张仲景的房间里。 此时张仲景正坐在地上写单方,来了这里三日,写了三十几种药方,但依旧觉得太少了,生怕自己忘记。 江岁岁没有看别人做事情的爱好,径直走向堆放草药的地方,拿出扫描仪就开始扫描,很快就剩下一小部分的草药。 正准备回房间却被张仲景叫住:“侄女,只收三个铜板行不行?”江岁岁也不了解这边的市场价,但思索片刻还是说:“你只负责看病,不提供药材。要是喝药让他们自己买去。” 张仲景想了想点点头,只要能看病应该就足够了,自己只是想多给人看看病,多学习一点。 “你明日一早起来了就在外面坐着,每日就坐诊一个时辰,要是人家问起来就说要帮我做农活。”江岁岁说完,张仲景有些疑惑看着江岁岁。 “限时限量,人家才会珍惜,不然以后你不看了,还说你没良心。”虽然不能把人心想的太坏,但鉴于村民最近的行为还是往坏处想比较好。 说完没去管张仲景做什么,径直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手机查看刚刚的草药,东西是被移到了自己的背包里,就算不卖出去还可以再取出来。 “这个东西还挺方便的,以后要是想出去也方便不用大包小包的。” 江岁岁打开交易市场,先把草药挂上车,比官方价格多出一积分售卖,挂上车时候,上面提示着品质上等四个大字。 想了想应该是肥料的功劳,如果以后要卖出去,还是得购买商城里的肥料才行。做完这一切,江岁岁想起了今早的立下的目标,于是关上手机,沉沉睡去。 第32章 分地 又是新的一日,昨晚晚上江岁岁睡得着,没有赖床,但起来发现早餐已经弄好放在锅里保温了,摸出手机看了看才六点,刚刚卯时。 江岁岁洗漱完走到门边打开小窗,发现张仲景已经在外支起了一个小摊,后面拍着一大长串的人。 而后关上小窗,回厨房吃起粗粮包,拿出手机一看有好几个提示消息。 昨晚挂车的草药卖出去了一大半,获得二十积分,没想到这么普通的草药卖的也这么好,江岁岁还以为至少得十天半月呢,昨晚生怕最后八折给系统回收了。 吃了早餐江岁岁在院子打起了八段锦,六点半江岁岁自己一个人出门割草去了。打开门众人看见江岁岁不免讨好几声,江岁岁没有多热情,只是交谈了两声便离开了。 今日江岁岁出门不算早,但是地里只有几户人在劳作,之前江岁岁没想过居然有这么多人有病症,毕竟每周都会有镇上的大夫坐诊。 江岁岁来到地里挽起袖子,把剩下的草割下,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围突然热闹了起来,不少人都在讲今早张仲景坐诊的事情。江岁岁竖起耳朵,听了个大概。 “要我说张大夫真是神了,我的手之前被砸伤了,他几针下来我现在好多了。” “那可不是,我这老腰也是,几针就见效。” “而且还便宜,才三文钱。之前那个什么李大夫,收我十文钱,还治不好。” “我家小孩咳嗽了好几天了,他说回去煮点什么梨水。你说怎么着,好了!” “张大夫真是神了,诶你看,张大夫来了。” “张大夫好!” 江岁岁听到声音抬起头,张仲景明显气色更好了一些,果然专业的人还需要做一点专业的事,天天在这地里干活倒是埋没了张仲景的闪光点。 日挂枝头的时候,不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江岁岁正好收割最后一株杂草,抬起头细细一看这马车竟然还挺眼熟。 “大家停一下手中的活,过来一下,县太爷来咱们村了。”村长家的大儿子站在主干道上大吼一声,县太爷这可是大人物,一听这个名头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往前走去。 江岁岁也顺着人群往前走,站在人群后面。 村长家的大儿子看见人齐了便立即开口:“地契的三年之期一到,新年刚过按照上头的命令,今年也要重新分地了。” “今年在县太爷的见证下,我们一定会秉公办理,保证各家各户都有地可分,绝不多分也绝不少分。” 这话一说出来,不少人脸色都变了不少。 梁凤娇凑到宁春燕身侧焦急的开口:“这,也没说过县太爷会来啊,我们的粮食都种上了。” 宁春燕撇了一眼梁凤娇冷哼:“放心吧。”听到这话梁凤娇才放下心来。 “一个一个来,江言家先。”说完,村长的大儿子立刻走向边缘的第一块地。“江言家七口人,三个壮丁,共分三十亩地。” 话音才落,跟在马车身后的官兵们立刻上前把原先的栅栏拔起,再重新放置栅栏,并且钉死在地底,界碑上写上信息。 越在外面的地质量越不好,并且如果有人从山上把牛羊赶回来,那必定会把稻谷给吃了,更严重一些直接踩得稀碎,根本就没法收成。 但江岁岁发现了一个事情,今年每人的份额是十亩地。原本地就这么大,那是怎么分下来的?很快,村长家的大儿子就分到江生一家。 “江生家,三个壮丁三十亩地。” 江岁岁偏头看去原本自家的地被官兵围起来给江生一家,在江家村被称为壮丁的需要满足两个条件,男的和年满十六岁。 因为十六岁的男子都可以被征兵去前线打仗,但江生一家除了大儿子之外其他两个儿子年龄都不够。江岁岁皱着眉看向不远处得意的宁春燕。 宁春燕听到自家分了三十亩地,脸上的笑容都压不下去了,昨晚因为给了江岁岁三两银子被江生气的打了半个多时辰,差点被打死了。 “当家的,我说了吧,我们家指定有三十亩。”这地可比之前大多了,并且把那丫头的地都圈起来了,还真是要感谢这几日那丫头这么努力的割草。 眼见着快要分完了,江岁岁握紧拳头,思索着对策。 “今年的地已经分完了,大家伙还有什么问题?”村长的大儿子分完地收起竹简扫视了面前的众人。 “我有。为何我家没分到地?”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正是在后头的江岁岁。 村长的大儿子瞥了她一眼,冷笑道:“江岁岁。你家又没有壮丁,谁来耕种?” “谁说没有壮丁?”江岁岁一把扯过张仲景,张仲景见状也挺起胸膛跟着说:“我就是她家的壮丁。” 村长家的大儿子不明所以的看向村长,这男人之前从未见过,但村民们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村长眯起眼睛看了看张仲景,又笑眯眯的看向江岁岁:“岁岁丫头这位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江岁岁拍了拍张仲景的肩膀,开口说:“这是我舅舅啊!这些天你都见到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江岁岁低着头抬起手遮住脸,假装哽咽的继续说道:“外祖父可怜我和妹妹,让舅舅过来照顾我们。若是没有田地,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啊。” 马车里的季维桢听见熟悉的声音一愣,伸手撩开帘子看向江岁岁。和那日在周府面前不同,眼前的女子面色红润,虽然身形单薄,但被衣服包裹的小臂和大腿都看起来结实不少。 三日前刚刚还清十八两巨额债款,并且面容凹陷骨瘦如柴。短短三日这个变化让季维桢生起了好奇之心,又看了看她身侧的男人,孔武有力,虽然是看起来比江岁岁大很多,但男人几乎是听从江岁岁的指令,同时也是站在江岁岁的后方。 季维桢放下帘子,这个男人倒不像是江岁岁的长辈,倒像是仆人。 这下村长也懵了,之前江岁岁母亲嫁过来后不是和娘家吵了一架吗? 连江哥儿满月酒都没来喝,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冒出来一个舅舅? 江岁岁看见村长没有回应,又继续自顾自开口:“要是没田地,我舅舅估计明儿就回去了。”这话像是深水炸弹,在村民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不可以。不可以走,张大夫要留在江家村。” “对!张大夫要留在江家村。” 村民们突然大声嚷嚷起来,村长顿时头疼不已,江岁岁此时又出来打圆场:“感谢父老乡亲的好意,没有田地就没有收益,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们要尊重村长。” 村民们就像是江岁岁的一把利刃,重重的刺在村长的心间上,正愁怎么拒绝,宁春燕却在后面说话了:“这田地都分完了,各家各户都拿到了自己的地,哪还有多的给你?” 宁春燕故意停顿了一下,待村民安静下来,又接着开口:“或者说,谁分点田地给这丫头。”这话倒是给村长提了个醒,连说了三声对。 村民们听到这话也安静下来了,要触及自己利益的时候,那肯定不会出头。 第33章 种药 “那有没有家里谎报壮丁的呢?”江岁岁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春燕,宁春燕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村里人都是死心眼,害怕谎报会被砍头,所以都是实打实的报上去。 但总有这么一两个是耍了点小聪明的,宁春燕当然就是其中之一,不让她家出点血江岁岁还真是咽不下那口气。 “哦?这可是要上交给皇上的,欺君可是要杀头的。”马车内,季维桢的声音语气平缓,像是随意和人交流,又像是威胁。 江岁岁扫过所有人的表情,发现记忆中的亲戚多多少少都变了脸,果不其然的宁春燕出的主意。 宁春燕思来想去,万一被查出了不仅田地丢了,性命也要丢了,还不如主动揭发,于是大声开口:“是江牛家,他家就一个壮丁。” 所有人的视线立刻看向江牛和梁凤娇,江岁岁知道这是她的堂舅和堂婶,但是对家庭情况不太了解。 “没有,我们没有。我们家两个壮丁,今年小羊已经满十六岁了。”梁凤娇听到自家夫君的名字,立马反应过来拉起自己的大儿子走上前跪在地上。 江羊看起来四肢发达人高马壮的,就算没有十六岁,人家也不会怀疑,于是村长就放了梁凤娇一马,宁春燕一听这个不行,那再换一个。 梁凤娇松了口气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怒视着宁春燕,那眼神像是要生吞了宁春燕,就在宁春燕犹豫之时,江岁岁却开口了:“婶婶,二弟弟是要去当官的人,用不着来种地,不如你分十亩给我,也算是留下我舅舅。全村人都会感激你的。”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宁春燕家里不过只有两个壮丁,二儿子才不过十二岁,还在学堂里上学。但听见有人分地给江岁岁家,恨不得立马定下来,于是周围人不断起哄,让宁春燕把地让出来。 江生怎么愿意?于是两人舌战群儒全村人,再双方动手之前,村长叫了停。 “江生,这是你亲哥哥的亲女儿,你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村长说完江生沉着脸,开口:“不可能,这地已经分给我了,给了那贱丫头,那我吃什么?” “江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你亲侄女,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那把你家的地分给她。” 闹了半天还是没有办法,季维桢再次开口:“既然都分家了,自然就不是一家人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这件事定了性,这下江生就有理由不分地了。 “要田地无非是为了填饱肚子,除了种地还有其他很多办法,何必拘泥于这块小小的田地呢?”季维桢觉得这江岁岁是聪明的,就是这没用在正途上,非要在这里争一亩三分地做什么? 江岁岁知道季维桢的意思,无非是他累了不想听村民在这里争抢,但如果没有田地,她这药仅靠院子根本种不出来多少。 “大人,我种地是为了生病之人,为了边关战士,为了天下人的健康。”江岁岁站出来不卑不亢的开口。 季维桢没想到江岁岁还要和他争个一二,嗤笑道:“大言不惭。莫不是你要种药?” “正是。” 村民们一听这个回答,顿时想起之前的瘟疫,瘟疫之前周围几个村都是种药的,只有江家村是种粮食的,这才导致其他村的人没有粮食储备死的死痴的痴。 这么些年过年了,周边的村民几乎都种上了粮食,只有家里的老人才会偶尔上山头采药拿去卖。 “种药?岁岁丫头你莫不是疯了。” “虽然药材紧俏,但是不种粮食是会饿死的。” “对啊,可不能种药。” 季维桢也不相信这么个年轻丫头会种药,笑了笑没有回应,江岁岁知道对方不信任自己,连忙把今天打算移植的药材拿出来。 “这是民女在自家院子里种的三七,请您过目。”江岁岁走上前递过三七,听见季维桢轻声应了,侍女才从江岁岁手里接过药材进了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季维桢的声音传来:“好一个为了天下人。这田地若是不给你怕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江家村距离边关很近,最近几年战事不断,况且种药的人越来越少,才导致药材紧缺。季维桢仔细看了看手上的三七,品相、气味都是上乘,就是不知道这丫头怎么种出来的。 “那我做主,给你分地如何?”季维桢放下手中的三七,站起身撩起帘子走了出来。这还是江岁岁第一次见到季维桢,上次匆匆一瞥说实话根本没印象。 季维桢身形修长宛若修竹,青衣黑发面容俊朗,眉眼间皆是少年里的意气风发,轻轻一跃跳下马车,站在江岁岁的身侧,挥了挥手中的衣袖豪爽的开口:“这里的地,随你挑。” 江岁岁抬起头,指着田地中间的位置,不卑不亢的开口:“我只要我之前的地即可。” “好,本官就成全你。”季维桢低着头看向江岁岁的眼睛,眉头轻佻,眼眸里满是野心和危险气息。“只是这药种出来,每年要拉去县衙三千斤药材给我,如何?” 江岁岁立即点头答应,而后又听见季维桢的威胁的声音:“如若是种不出来,我也不能亏了才是。” “不知大人想要什么?”江岁岁低下头,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对种药这件事有没有自信。 季维桢突然起了兴趣,想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十亩地,她一个弱女子,还有那个文弱书生,忙活一年能收成一千斤都算是勤快人了。 众人都在等着季维桢开口说惩罚,毕竟听到三千斤时不少村民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般来说,一亩地一年也才能产出二石的粮食,也就是二百四十斤。十亩地也就是两千四百斤,若是遇上天灾还会更少。 再加上药材比粮食更轻些,这样一来产量就更少了。村民们都不看好江岁岁,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是事情。 此前季维桢也了解了村子的情况,本来就是想让江岁岁知难而退。 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交不出来这么多,明年我不仅会收回你的地,并且你还需要缴纳一百两罚款再挨上五十大板。若是怕了,这件事就算了。” 季维桢欣赏聪明的人,虽为女子,但新皇上任后就开了女子科考制度,女子也可以入朝为官。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多拉拢也是好的。 哪知道江岁岁双手背后,不畏惧的直视对方:“小女子定不负大人所托。那大人,会给民女银子吗?”季维桢以为对方会跪下求他赎罪,没想到反而提起了银子。 宁春燕见季维桢真要把自己土地割让出去,连忙吵闹起来:“大人,您这样,我们怎么吃饭,怎么活啊。”季维桢被人打断了想法有些烦躁,抬眼怒视说话的宁春燕。 “每个人补偿十两银子。”季维桢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侍女赶紧拿银子。果不其然得到银子的人喜笑颜开,其他人都艳羡的看着江岁岁家的亲戚,唯独宁春燕咬牙切齿。 很快,身后的侍女拿着一张契约放在江岁岁面前,江岁岁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条件,果断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官兵的速度也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地围起来了,并且在碑上刻上了名字。至此,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季维桢上了马车,前往下一个村落。 “江岁岁。” 临行前,季维桢想起刚刚被打断的话,喊了一声江岁岁的名字,江岁岁不知道为什么季维桢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马车里的季维桢。 季维桢看着江岁岁的眼睛,想打趣的心情消失殆尽,最后只是留下三个字。 “我会的。” 事情结束后,江岁岁和张仲景一同前往新的地块,今天应该要把草药从院子移植过来。 但是给江岁岁分到的,正好是宁春燕家没有休整的地,只好再把杂草拔掉,重新翻地。 日暮西山,几人到家后,张仲景把今日问诊的铜板拿了出来交给江岁岁。 “给我做什么?舅舅你赚的当然是自己拿着了。”江岁岁拿起来试了试重量,但是没有收下,把布袋又放回他手里。 张仲景执意要把布袋给江岁岁,开口道:“算是舅舅这几天吃食的银子。”江岁岁听了苦笑不得,反驳道:“舅舅,你在我家,每天弄吃的还要下地里干活,我是不是还得给你银子?” 江岁岁洗了手进厨房择菜,又说:“你就安心放着吧,下次去镇上你就不用找我要银子给月月买小玩意了。” 上次去赶集,两人没银子的时候大眼瞪小眼,想买东西又舍不得的模样被江岁岁看在心里,好不容易有点收入了,自己存着就够了。 第34章 老妇人 自从分好地之后,江岁岁和宁春燕一家的关系是越来越差,从刚开始的发现地里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虫,到后面发现大只的竹鼠,江岁岁每天都警惕着宁春燕的新招数。 但这样有来有回的,倒是让江岁岁觉得每天种田生活也不是这么无趣。 接连三日,江岁岁和张仲景每天都保持着同样的作息时间,张仲景每天五点起,江岁岁每天六点起,等张仲景坐诊结束才带着江月月去地里种药。 除了把院子里一部分不值钱的草药移植过去,还在商城里花五积分买了其他药材的种子,但时节有限制,只把能在春天种的种草药种下,这才种了五亩地。 这还要感谢宁春燕他们家提前把地犁好了,所以才能直接种药,倒是剩下了江岁岁不少时间。就是后面原先的三亩地要麻烦起来了。 于是江岁岁当天晚上纠结了很久买化肥的时候,当然不是在纠结买哪款,是纠结要见到恶鬼快递的事情。 上次卖出去的草药,江岁岁一共收获了三十积分,现在江岁岁一共有六十五积分。肥料的分类里一共有三种肥料。 一种是拔苗助长型,只缩短时间,质量不稳定,如果原来的种子质量不好,那么种出来草药就不好,只需要五积分一袋。 一种是保证质量型,成长的时间不变,保持优质的质量,无论无何种出来的都是上等草药,这种需要八积分一袋。 还有一种就是即保证了质量又拔苗助长型,就是系统送的那一袋肥料,这种一袋就需要十积分。 之前送的还有八斤左右,江岁岁肯定首选保证质量型。看到江月月已经玩累了回房间休息,江岁岁纠结半天也下单了五袋肥料,但这次选择了配送到背包里。 第二天江岁岁特地起了个大早,把还在做早餐的张仲景吓了一跳,饭也没吃就往地里跑去,结果抓到了宁春燕在地里放虫这件事。 江岁岁没有贸然上前质问,而且对于商城的肥料很有信心,随她去吧。如果现在上前,保不齐过两天又在别的地方给自己添堵。 等人离开了,把五袋肥料从背包里取出来,这才发现不对劲。 之前系统送的肥料是十斤一袋,这个自己买的是五十斤一袋。 原本还以为是十斤一袋,这五袋肥料还得省着点,等夏天了再继续用,这下好了量大管饱。 肥料一洒下去,宁春燕放的小虫子就冒出了缕缕黑烟。直到太阳升起,人们都已经出来劳作,张仲景和江月月才姗姗来迟。 几人做到太阳高高挂起,正要去吃午餐时,远处跑来一个小男孩,还大喊着:“张叔叔,张叔叔,出人命了。你快去救人。” 听到这话张仲景下意识看向江岁岁,江岁岁却看着那个小男孩。这男孩她认识,江伍的小儿子江北,今年四五岁,正是满村跑的年纪。 “堂姐,堂姐,快让张叔叔去救命了。”江北跑到江岁岁身侧,气喘吁吁的扯着江岁岁的袖子。但江岁岁心里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江北又一次说话了:“村长爷爷也在,大家伙都说张叔叔医术好,让我来请张叔叔。” 这话一说,江岁岁和张仲景就不得不去了。四人一狼就往村口走去,几人跑得快不一会就到了。 还没到村口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还时不时传来嚎叫声,离得近了江岁岁才从人群缝隙里看到地上确实躺着个人。 在这里看热闹的几乎都是妇女,看到张仲景来了,才纷纷让开一条道。 这时江岁岁才看清地上躺着的是一个老妇人,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面色苍白呼吸急促,额头上不断流下豆大的汗珠,一只手放在胸口前不断握紧拳头。 旁边跪着的是一个穿着华贵的女人,看起来应该二十来岁左右,低着头用手帕摸着眼泪。身后站着是一个还没弱冠的少年,穿着一身骑装,看起来潇洒肆意。 “张大夫来了,张大夫来了。”女人听到这话连忙抬起头看向张仲景,在看清张仲景面容之后脸上闪过一丝庆幸,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江岁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得意,还没来得及深究,张仲景已经上前把脉,仔细看了看老妇人的情况后开口道:“这是胸痹。” 胸痹江岁岁知道,就是现在说的胸闷气短呼吸不畅,引发的可能性很多种,可能是支气管炎也可能是冠心病,这个病可大可小。 但对于这个病,张仲景也有自己的治疗心得,江岁岁就打算不插手静观其变了。女人应该是知道老妇人的情况,听到张仲景这话立即变了脸色,而后断断续续的点头。 “您知道怎么治吗?”女人开口询问。 张仲景点点头,开口道:“可以喝瓜蒌薤白半夏汤,或是瓜蒌薤白白酒汤,连服三个月应好大半。可惜我手头上没有瓜蒌,但是也可以喝茯苓杏仁甘草汤,虽说用处不大,但至少可以缓解眼下的状况。” 张仲景讲药方,江岁岁盯着女人的脸色,听说可以治脸色就暗了下去,但听到没有主要的药材,脸色又从阴转晴,后面听说还有新法子接着变脸。 活脱脱看了场川剧变脸,不,江岁岁觉得甚至更好看一些。 “舅舅,先给她吃茯苓甘草丸,缓解现在这个症状。”老妇人的嘴唇由原来的白色已经慢慢弄转成青紫色,这是呼吸不了的征兆,在垂死挣扎了。 张仲景看到老妇人的情况,立马从袖子里取出瓷瓶倒出药丸给老妇人吃下。就在这时,女人突然站起来,伸出手要推开张仲景的药丸,表情崩溃的模样。 “你要给老夫人吃什么?你是不是想害她。” 这边江岁岁也动起来了,冲上前抓住女人的手往后推了一把,这些日子可不是白锄地的,力气都大了许多。 张仲景也直接把药丸放入老妇人口中,按下穴位后,老妇人咽下了药丸。几个呼吸之间,原本呼吸急促的老妇人突然平静了一下,这时张仲景再去把脉,情况已经稳定了许多。 “你们...竟然敢毒害老夫人”女人瞧见老妇人安静了下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后站着的少年也上前怒视江岁岁。 此时村民们却没有贸然说话,见过了张仲景的医术,大家此时都很信任张仲景。果不其然不过半刻钟,地上躺着的老妇人缓缓睁开眼睛。 她最先看到的是江岁岁那张大脸,吓得老妇人眼睛瞪大,江岁岁见人醒了立刻直起身。村民们也看到老妇人醒了,连连称赞,唯独女人脸色阴沉。 “我这是在哪?”老妇人迷迷瞪瞪的开口询问,此时她的视线里没看到熟悉的人,莫名有些惊慌。 少年听见老妇人的声音,放开女人连忙上前扶起老妇人:“祖母,您还好吗?”老妇人见到熟悉的人松了口气,支撑着地面站起身来。 与张仲景对上视线,张仲景立马作揖行礼:“刚刚见您呼吸急促的模样,给您吃了药丸,但此药丸治标不治本,还需要您静心休养。” 老妇人伸出手托起张仲景的手,十分感激的开口:“感谢恩公的救命之恩,不知恩公姓名?” “张仲景。” 老妇人正要说话,又咳了起来,江岁岁这下已经大概确诊了。那边还在说客套话,但很明显后面的女人不太对劲,于是上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您只需要回去静养,多喝瓜蒌薤白半夏汤即可。” 张仲景和江岁岁正要离开,却被那少年喊住:“你这人,光说汤药名字,不说怎么熬制而成,急匆匆就要离开。莫不是庸医,根本就是乱说的?” 第35章 又要救命? 被人质疑,张仲景停了脚步,江岁岁却是回过头朝华贵女子那儿抬了抬下巴,才说道:“那位姐姐从开始就一直用想杀人的眼神盯着我们,怎么?这就是你们对恩人的态度?” 众人一听齐刷刷的回头看去,她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显得表情很是怪异。 “我只说一次,还烦请记好。”江岁岁清了清嗓子,回忆着瓜蒌薤白半夏汤的药材。 “瓜蒌一枚、薤白三两、半夏半升,瓜蒌捣碎后同薤白半夏一起武火煮沸,后加入一合白酒,改文火熬两刻钟即可。” “如何?可有记住?治病救人乃大夫职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希望三位今后不要找我们的麻烦便是。” 江岁岁对上华贵女子的眼神,又低下头作揖,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拉着张仲景就离开了人群。 狼和江月月慢悠悠的跟在后头,老妇人想上前感谢两人,却被女人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仲景离开。 等远离了人群回到树林里,江岁岁才开口说话:“刚刚喂老妇人吃是人参丸吧?”张仲景惊讶的看向江岁岁。 这时张仲景才觉得,江岁岁好像什么都知道,明明没有把脉却能说出符合那老夫人的方子,上次驴生病也是一眼就找出了问题所在。 再往前一些割草、种药、分辨草药的种类,每一项都很熟练,好像做过成千上万次一样。 而且每次自己做决定的时候都会看向江岁岁,明明是打算医治好老夫人的,被江岁岁一个眼神就制止了,就好像她是自己的主人一样。 一旦想起这些,主人的烙印在自己内心深处越来越明显,可对方不是自己的侄女吗? 此时张仲景脑海里好像有两只小人在做斗争,一个在说自己就是江岁岁的仆人,一切事情都是听从江岁岁的。另一个则是在说江岁岁是自己的侄女,晚辈要听长辈的话。 江岁岁没听见回应,回过头看向张仲景,只见对方抱着脑袋面部扭曲,忽然用手敲打自己的头,而后痛苦的大叫。 江岁岁警铃大作,怀中的手机也发出剧烈的震动,人才市场弹出张仲景出现重大错误的提示。虽然不确定张仲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江岁岁还是按下了刷新按钮。 按下按钮后,张仲景的身体闪烁了两下,原本躺在地上的张仲景变成面无表情的坐在一个光滑的石头上。 小心翼翼的上前伸手在张仲景面前晃了晃:“舅舅,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张仲景却感觉自己被人打了一拳,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天旋地转,可身体上却没有痛感。 “没事。你刚刚说什么了?”张仲景回过神,看向已经吃上粗粮包的江岁岁。 江岁岁又重复了一次问题,这次张仲景没有想太多,只是点点头证明江岁岁想的是对的。 对于张仲景刚刚奇怪的行为,江岁岁有点苗头,但是说不出来。 吃了粗粮包后就往田里赶去,忙了一下午,江岁岁和张仲景也只撒了一亩地的肥料。江岁岁看了看日落的方向,发现来到这儿之后时间过得好快。 以前在实验室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种植的草药迟迟不发芽,嫁接的草药也总是死掉,来了这里每天在地里埋头苦干,虽然身体很累但是精神却很富足,比在实验室里好太多了。 三人收拾了一番,就决定往村里去,但是越靠近村口,发现人越来越多,江岁岁还以为是中午那个老妇人没有离开,想拉着张仲景快速逃离。 没想到江北这小子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张仲景,开口大喊:“张叔叔,张叔叔。”村民们看着江北指的方向,也看到了张仲景。 “张大夫,快来救命。这人看起来要死了。” 又要救命?江岁岁听见这话眉头紧皱,今天中午的事情还没结束?老妇人在这里等着等着又发病了吗? 等人群散开,江岁岁才看清地上躺着的人。从身段来看应该是一个女人,对方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血糊了一脸看不清容貌。 衣服破烂不堪,露出的肌肤上全身大大小小的伤痕,腹部上不断的流淌着鲜血,能看到对方的胸口轻微起伏。 张仲景看到受伤这么严重的病人立马上前替人把脉,此人现在的呼吸是只出不进,如果再不抓紧止血恐怕活不成了。张仲景把了脉,又下意识的看向江岁岁。 如果今天中午那个是意外,这个肯定是有人布下的陷阱。只不过对方不知道今天中午的事情,那么这个陷阱是针对谁的呢? 江岁岁对上张仲景的眼睛,是张仲景的医术?还是自己?或者是村里的其他人?不,不对。如果的救人,那就只能是张仲景。 是谁把张仲景会医术这件事传出去的呢?江岁岁百思不得其解,看了看周围的村民。宁春燕也在其中,但对方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不是幸灾乐祸。 又看了看村长的大儿子,对方也同样皱着眉头。张仲景见江岁岁迟迟不回应,索性立刻站起身将躺在地上的女子带回去。 村民们看到张仲景带走了,纷纷松了口气,还在议论着女人的情况,无不惋惜感叹。江月月跟在张仲景的身后一起离开了。 江岁岁却没有离开,而是蹲下身子伸手触摸地上的血迹。 地上的血液黏稠,有血腥味,粗略一看确实挑不出毛病。但江岁岁研究过很多止血的草药,同样也接触过各种各样的血液。 所以江岁岁才会一眼判断这个血迹是假的,就算有血腥味,那个女人真正的伤口肯定没有看到的这么大。 张仲景作为大夫,治病救人的想法根深蒂固,而且江岁岁也没打算让张仲景转变想法,既然他想救,那么江岁岁就站在他的身前尽可能的防备一切可能的事情。 众人见张仲景走了,也都纷纷离开了,只剩下江北还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江岁岁:“岁岁姐,你这是怎么了?月月姐和张叔叔都回去了。” 江岁岁看见江北,这混小子每天在村里闲逛,倒不如直接问他。 “江北,你是什么时候看到这个人倒在这里的?”江岁岁从怀里拿出一颗小小的糖块递给江北,江北看到糖块眼前一亮,立刻开口:“三刻钟前,我就看到她在这了。” 三刻钟?四十五分之前?要是真的腹部出血,这早就死透了吧?而且这血液还没凝结成块,如果是江北在说谎,那么可能是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因为如果再早一些,有些人就已经陆陆续续回村了,就不会围着这么多人。但超过十五分钟,血液就会开始凝固,很明显地上的血还没有凝固,这血液基本就算假的了。 这时江北想伸手拿糖块,但被江岁岁收了回来,趁江北发怒之前江岁岁连忙开口:“你再回答堂姐一个问题,我就给你。”江北盯着糖块只能点点头。 “除了这个人,你还看到其他人了吗?” “看到了,还有个高高胖胖的把她赶过来,看到那个姐姐躺下他就走了。我之前……也见过他。” 江北说完,江岁岁立即把糖块给他,很快江北就消失在村子里了。 这下江岁岁已经知道是谁了,一个胖子江北还见过,那不就是周老爷家的张韧吗。 看来周老爷还打着江月月的想法,就是不知道他要江月月做什么? 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妮子,应该不至于让他大费周章。 而且,一个女人能做什么? 第36章 于凤满 回到家里,原本张仲景住的屋子再次关上了门,江月月在院子里和狼玩球,这球是前几天江岁岁在地里看到江月月无聊编的,看来这一人一狼玩的很开心。 江岁岁洗了手就去做饭,做好饭发现张仲景还关着门,索性自己和江月月吃了。直到晚上八点半,张仲景才从里面出来。 张仲景满头是汗,但眼睛闪烁着高兴。 江岁岁没有上前询问,而是把饭菜热好了放在厨房的小桌上。 “舅舅,今晚你睡哪?”江岁岁家里一共有五间房,分别是江父江母的房间,江岁岁和江月月的房间,大哥的房间,厨房以及柴房。 之前张仲景住的江父的房间,大哥的房间自从去参军后就锁起来了,江岁岁至今没找到钥匙,大概是哥哥带走了。 这下只剩下柴房了,但刚刚江岁岁去看过了,柴房只能睡在地上,此时还没出正月,夜晚还是有些凉的。 但张仲景不在乎,江岁岁只好挪了一床被子给张仲景,自己和江月月盖。但原本睡在柴房的狼,因为不想和张仲景一起,被江月月带来房间里。 睡前江岁岁照例刷了刷商城,同样是只加购,不下单,看着满满的购物车,心满意足的睡了。 半夜,隔壁房间传出细细簌簌的声音,于凤满睁开双眼,手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腹部。今天被捅的疼死了,于凤满不由得怪起了张韧。 等缓过神来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墙壁看起来年久失修,但窗户和屋顶都完好无损甚至有些新,所以在房间里于凤满感觉不到多冷。 强撑着疼痛于凤满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听着外面的情况,不一会便打开门,磨磨蹭蹭的走出院子。 很快就看到了种在院子里草药,但因为前几日江岁岁把草药移栽到田地里,院子里的草药看起来很稀疏。 由于于凤满根本不懂草药,也没见过人参没被挖出来之前是什么样的,因此于凤满根本没发掘此时地里没开花的全是人参苗。 于凤满担心江岁岁和张仲景起夜,只是匆匆看了几眼,随意丢了块小石子在院外,又回到房间里躺下了。 直到第二日清晨,江岁岁起来后打开门看了看,发现昨天放在床上的叶子掉落在地就知道她晚上已经醒了。 江岁岁吃了早餐又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八段锦后,拿起铁锹就开始捣鼓院子里空余的田地。张仲景坐诊结束回来看到江岁岁还在家里有些疑惑。 江岁岁甚至没抬头看张仲景,直接开口:“今天我留在家里,你和月月出去就行。”张仲景也知道江岁岁是在防备着昨天带回来病人。 直到日上三竿,屋内才有些许动静。此时江岁岁已经翻好地,就等着种下种子了。抬头看了看太阳,今日天气不错。 这会功夫门口已经被打开,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腹部原本被包起来的的地方渗出丝丝血迹。 女人扶着门框,脸色苍白,看到院子里的江岁岁明显愣了愣,但很快就恢复了我见犹怜的表情,然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江岁岁。 江岁岁也在打量女人,身材好,长相上乘,并且皮肤白皙懂得讨好人,该不会是他们送给张仲景的“礼物”吧。 就是不知道诱惑张仲景的目的是什么。 江岁岁放下手中的锄头,先开口:“我是这家的主人,江岁岁。不知姐姐该如何称呼?”江岁岁走近了,发现这女人长得也很高,足足比江岁岁高一个头。 女人虚弱的笑了笑,但似乎想到什么声音有些哽咽:“我叫于凤满,是...是被仇人追杀至此。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凤满无以回报。”说完,于凤满松开门框的手直直的跪了下去。 说实话,江岁岁很佩服于凤满的演技,边说话眼泪还一滴一滴的落下。于凤满看着就像深宅大院里养出的庶出小姐,但名字却取得如此高调。 江岁岁伸手扶起于凤满,开口道:“我舅舅是大夫,治病救人乃是常事。于姐姐不必这样,安心在这养伤即可。” 于凤满点点头,顺着江岁岁的手就站起身了,看到院子里小心翼翼的询问:“我可以叫你岁岁吗?”江岁岁也点头,没有回应,自顾自的走进屋子里拿种子。 “岁岁,这是在种什么?” “药。” “家里就你一个人吗?你父亲母亲呢?” “都死了,但还有个妹妹。” “那为何和舅舅住在一起?” “外祖叫来照顾我们的。” “岁岁,你多大了?” “十八。” “那你可定亲了?怎得还没嫁出去?” “于姐姐不也没嫁出去?” 江岁岁有些不耐法的看着依旧靠在门框的于凤满,于凤满被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咳嗽了两声,没有继续问下去。 于凤满觉得待着没意思就回了房间躺着,江岁岁则是继续埋头苦干,中午江岁岁吃了早上留下的粗粮包,给于凤满喝了点野菜汤。 下午,于凤满不知道从房间哪里找来了一个椅子,坐在院子里有太阳的地方看着江岁岁干活。好几次于凤满想要开口打听消息,都看见江岁岁回到了屋子里。 “你到底想问什么?”江岁岁忙完后也拿了个小凳子坐在于凤满的对方,眼睛里全是审视。于凤满还没想好托词,门口就被人打开了。 先进来的是江月月,看到江岁岁时两眼发亮立即跑上去扑进江岁岁的怀里。身后跟着一头狼,最后才是拿着东西的张仲景。 张仲景看到于凤满完好无损的坐在院子里开心的笑了,于凤满却是没见过这喝么好看的男人,有些娇羞的低下头。 “舅舅,这是于凤满,昨天你救下来的女人。”江岁岁揉了揉江月月的发顶,说完看向张仲景。 张仲景给于凤满行礼作揖:“在下张仲景,姑娘先安心养伤,待身体养好了再思考后面的事情。” 于凤满做戏要做全套,想到自己的家世轻轻叹了口气,背过身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张仲景不明所以的看向江岁岁,江岁岁却指着厨房示意对方进去做晚饭。 所以当于凤满回过头时,发现江岁岁站在自己的对面,一时间相顾无言。很快厨房响起了锅铲碰撞的声音,于凤满惊讶的看了看厨房,又看了看江岁岁。 “你先别急。我问你几个问题。”江岁岁笑着抬起手让于凤满坐在凳子上,深吸了一口气询问:“你今年多大,家住何处,家中是做什么的,为何被仇人追杀,家里还剩多少人,你的兄弟姐妹去了何处,你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家中长辈可有给你指亲?” 江岁岁一口气问完,似笑非笑的看着于凤满。 于凤满似乎没想到江岁岁这么仔细,因今天下午的相处,江岁岁表现出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不知道为什么等张仲景回来后才询问。 但不好搪塞过去,只好按照之前背好的身世说出来:“我今年二十有一,家住栖霞镇,家里是从商的。因为得罪了同为经商的大家族,被他们欺辱,只好背井离乡逃离栖霞镇。” “谁知他们非但不放过我们,还赶尽杀绝。家里就身下母亲以及我几个弟弟妹妹。昨日我们又遭遇了埋伏,与家人走散了。他们说我是阴命,所以...”剩下的话于凤满没有说完,但是江岁岁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没有嫁人的缘故。 “岁岁,吃饭了。”张仲景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江岁岁也没有再继续询问,几人吃了点粗粮汤就分开回房休息了。 第37章 开启自我意志 “你找谁?”一大早江北在村子里和人玩的看到村口外面站着几个人,走过来躲在栅栏后面,看着面前穿着华贵的几人。 季老夫人听见声音看去,是一个小朋友,笑了笑问:“小朋友,你可认识张仲景吗?”江北昨天见过季老夫人,于是点点头。 “我认识张叔叔,我也记得你。” “那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季老妇人上前,从身后侍女的手上拿了几颗包装精致的糖果递给江北。 江北不敢接过糖果,有些害怕的后退几步,这时其他小朋友发现江北不见了连忙跑过来。“江北,你在这里做什么。”有人看见季老夫人,也认出了对方,只不过大家都拘谨的后退几步。 季老夫人也不恼,而是自己拆开糖果的包装纸放入口中,再把糖果递给江北。江北见状便伸出手拿起糖果,季老夫人把剩下的糖果都给了其他小孩。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我是来找他报恩的。” 江北听见点点头,跟着其他人一起把季老夫人带到江岁岁家门前。 张仲景坐诊已经有一周了,但是每天早上来看病的依旧络绎不绝,其实村民们都没有什么大病,但心里总是觉得不对,所以每天都愿意花三个铜板把脉图个安心。 站在后面的人看到季老夫人连忙让开走到一边,生怕冲撞了贵人。季老夫人看到张仲景连忙上前:“见过恩人,今日老身前来,是特意感谢您的。” 张仲景看见季老夫人也站起身作揖行礼:“夫人不必如此,这治病救人乃是在下作为大夫该做的事情。” “恩人,这不符合规矩。小翠,去把马车上的东西拿过来。” 季老夫人回头吩咐了一声,只见一个年轻的婢女转身离开了,还没等张仲景说话,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开口:“这次我来,还有一件事。” “我想请您帮我把把脉,自从昨日回去我便没有之前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身体都精神了许多。” 江岁岁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打开门看了看,但没走出来,但张仲景好像看到了主心骨,用眼神询问,却没得到回应。 从门口的小窗看去,那日的女人并没有来,跟着季老夫人的除了几个婢女,只剩下前日那个少年。 张仲景见此抬起手帮人把脉,这次的脉象确实比上次好很多。季老夫人看到张仲景没有面露难色,又接着开口:“张大夫,我这病能治好吗?” 张仲景还没说话,一直跟在身后的少年却先开口了:“祖奶奶,您为何要信这乡野村医,前日他肯定是误打误撞才将您身体治好的。” “之扬,不许胡说。” 季之扬有些愤愤不平的后退几步,嘴里还絮絮叨叨着张仲景医术不行的话。张仲景没有在意,而是回应了季老夫人。 “夫人的脉象平稳,但您这病积劳成疾,恐怕没这么容易好。再加上身体之前有过亏空严重,还得先养好身体。” “您的意思是,可以治?”季老夫人收回手,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张仲景自然是点点头,原本胸痹就不是什么大病。 季之扬看到张仲景信心满满的不由的质疑,走上前开口质问:“你这乡野村医莫要欺骗我祖奶奶,京城的大夫都治不好的病,你怎么可能治得好。” 周围的村民一听,顿时觉得张仲景厉害无比,这些日子张仲景有多厉害在村民心里根深蒂固,几乎都要成为张仲景的无脑粉。 这时候听到张仲景被质疑,连忙开口反驳:“我们张大夫医术高明没把脉就看出我们身上的病症,你那个什么京城的大夫怕不是根本不懂医术。” “就是,我们张大夫一把脉就知道该吃什么药。” “质疑张大夫还要找他看病。滚出去!” “滚出去!” 一瞬间,村民群情激愤,就是现在手上拿着的是锄头、镰刀,不然指定扔点什么。张仲景见状立马安抚村民。 季之扬自然是不信张仲景的,与村民对骂起来:“你们这群刁民,我能来这里是你们莫大的福气,竟然还敢对我不敬,我一定要让我哥惩罚你们。” “好了之扬,少说一点。”季老夫人回头给了季之扬一个眼神,让对方安静一些,季之扬原本还想继续理论,没想到被突然出现的两个男人押走了。 “祖奶奶,你不要信他,他会害死...唔...”季之扬被侍卫无情的堵上嘴拉走了,村民们看人走了,啐了几声小声讨论着。 季老夫人看到人离开了才说话:“实在抱歉,孙儿今日鲁莽行事,多有得罪,实乃老身教管无方,还望海涵。” “不不不,我理解他的心情,也是关心则乱。” “那这病,还能治吗?”季老夫人试探的开口,生怕张仲景因为刚刚的事情不给自己治病。自己被这病折磨了二十多年,没有人比季老夫人更想让自己好起来。 但张仲景突然犹豫了,忽然转身看向一直盯着这边的江岁岁,他摸不准江岁岁的想法。等等,张仲景忽然脑袋一疼,之前那两个小人又出现了。 江岁岁一直关心着这边的情况,看到张仲景的反应立刻开门出去把张仲景扶了回来,关门之前看着季老夫人开口:“能治,您等一下。” 把张仲景扶到柴房坐下,张仲景此时身体无力,像是漂浮在云端找不到支撑点,脑子里的两个小人不断的对峙争吵。 江岁岁的手机发出震动,第二次出现张仲景出现重大错误的提示。江岁岁不明所以,上次出现错误之前,张仲景也用那种纠结的眼神看着自己。 张仲景到底在想什么? 等等!想? 张仲景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只是一张卡牌,对了! 相处这么久,这张卡牌出现了自我意识?怪不得之前张仲景每次做决定都要看自己一眼。 江岁岁像是知道了什么,翻看手机其他功能,试图找到让张仲景恢复的办法。 点开人才市场后,弹出张仲景的卡牌上面提示张仲景出现了自我意识,果然和江岁岁猜想的没错。 下面弹出两个选项卡,分别是重置张仲景,让张仲景再次变成一张只会服从命令的卡牌。 第二个是开启张仲景的自我意识,让系统放弃对张仲景的控制。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江岁岁果断的按下开启自我意识按钮,手机忽然发出剧烈的震动,震的江岁岁手心发麻。 下一秒弹出提示框:正在开启允许卡牌张仲景出现自我意识,关闭系统对卡牌张仲景的限制。 很快,躺在地上的张仲景再次刷新了两次。这次张仲景倒没有上次那种被人打了的感觉,反而是一种轻松的感觉。 第38章 为季老夫人治病 江岁岁看着张仲景的模样,打开了卡牌信息,这时的卡牌除了左上角标的SSR,右上角出现了一个“封”的字样。翻开卡牌,看向背后的信息。 【姓名:张仲景】 【年龄:31】 【智力:86、100】 【武力:65、100】 【魅力:74、100】 【忠诚度:96、100】 【技能:未知】 发现张仲景的忠诚度大幅度提成了,张仲景的忠诚度超过90后,手机系统送了十积分作为奖励。 但张仲景目前开发了自主意思,忠诚度的可信度就大幅度降低了。不过没关系,江岁岁相信张仲景。 “舅舅?”江岁岁看到张仲景还是一动不动的模样,蹲下晃了晃他的身体。 张仲景应了一声,咻的一下坐直身体,忽然想起还在门外站着的病人。 “岁岁丫头,你先自己玩一下,我去写个药方。”说完,不顾江岁岁的反应,走到柴房角落里放着的小桌子坐下开始写药方。 季老夫人的病说容易也不容易,早些年季老夫人太过劳累导致身体亏损很厉害,这胸痹也是那时留下的。长长久久得不到治愈就会越来越严重,除了瓜蒌、薤白、半夏,还加了一些养身体的草药进去。 放下毛笔待纸上墨迹干透后转身出了柴房,江岁岁也收好了手机出去。 自从张仲景被带进去后,不少村民为了赶回地里都离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还在周围。 季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有些担心,不知道那小女孩是什么想法,刚刚从村民的口中得知了对方的身份,但相处下来,明显张仲景是听命于江岁岁的。 没多久,张仲景走了出来,右手拿着一张纸,左手拿着一碗汤药。张仲景把纸递给老夫人,又把汤药放在桌子上。 “老夫人,这是我按照上面的方子熬的汤药,这汤药味道味苦辛辣,若是没有按照我的方子熬制是不会有这个味道的。”张仲景这话无疑是提醒季老夫人之前吃的药有问题。 季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傻子,当即心领神会。 桌上,那碗汤药还冒着热气,还没拿起来季老夫人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正要拿起来时,不知道季之扬从哪里冲了出来,打翻了桌子,汤碗也应声破碎。 “祖奶奶,你怎么能真的相信这个乡野村医!”季之扬怒气冲冲的指着张仲景,右手放在腰间的佩剑上,彷佛下一瞬只要季老夫人点头,他就会动手。 张仲景也不恼,并没有和季之扬起冲突,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季之扬。 刚刚季之扬冲上来之时已经往后退了几步,所以全场唯一被汤药溅到的只有坐在椅子上的季老夫人。 说到底,季老夫人也不是很信任张仲景,季之扬打翻了汤药也在意料之中。 只不过昨天确实感觉身体好了很多。来这里不过是想要一纸药方,回去好看看张仲景的水平。 “之扬!张大夫可是良医,你怎能如此鲁莽。”季老夫人站起身,从婢女手中接过拐杖作势要教训季之扬。 季之扬连忙后退了几步,但嘴里还在不断嚷嚷:“他就是一个庸医,别说镇上,出了这个村就没人认识他。祖奶奶你为什么相信他?” 说完季之扬瞥了眼张仲景,毫不犹豫的抽出佩剑指向张仲景,恶狠狠的开口:“你昨天到底给祖奶奶下了什么迷魂汤,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拆穿你的阴谋。” 张仲景看了看季之扬,又看了看季老夫人。这出戏张仲景自然也看出来了,无非是不信任他,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恍惚间季之扬已经动手,拿着剑冲了上来,张仲景却没有行动。 就在季之扬接近张仲景时,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衣男子,伸手打了季之扬一拳,季之扬连连后退。这正是刚刚带走季之扬的人。 戏也演的差不多了,再演下去就过了。 张仲景立即冷下脸,看着季老夫人说道:“既然不信任在下,何必让在下把脉呢。这把脉的铜板也不要了,就当日行一善了。” 而后,张仲景拿着药方转身要回去,就在开门之前,被季老夫人叫住。江岁岁眼疾手快的把张仲景拉了进来,把张仲景手中的药方拿过来自己走了出去。 “岁岁丫头!”张仲景一惊,生怕季之扬伤了江岁岁,江岁岁却伸手把门关上:“闭嘴,快收拾收拾去地里干活。” 今天在这里都磨蹭了多少时间了,江岁岁怒视张仲景,两人对视了一会,最后张仲景败下阵来回去收拾东西。 季老夫人见张仲景被推了回去,是刚刚那个女娃娃出来了,心想这件事估计没这么好糊弄了。 “老夫人,我尊重您的家风,但并不代表我要受这份气。” 江岁岁背着手含着笑上前,又继续开口:“说实话,您不相信我舅舅又何必为难他。借着孙子的手,给我舅舅一个下马威,属实过分了吧?” 季老夫人没想到江岁岁会当众拆穿自己的想法,脸色忽然沉了下去,但一想到张仲景万一真的有本事,这下纠结不已。 季之扬再次被黑衣人带走,看到张仲景被赶了进去就觉得江岁岁和张仲景肯定是心虚了,所以才让江岁岁出来。 “老身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是这孽孙顽劣成性,给您赔个不是。”季老夫人索性先道歉,若是药方不行,之后再算账也不迟。 看到季老夫人作势要拜,江岁岁立即上前阻止,这可受不起,省的再传出去她一个小姑娘欺负老人。 江岁岁知道张仲景肯定是想救人,但江岁岁偏不让季老夫人如愿。 “有没有您心里心知肚明,我也懒得绕弯子。既然您不相信,我这里有几粒药丸,每日服用一粒,也能治病。只是不知道您要不要。” 江岁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丸,当着季老夫人的面把手里的药方撕碎。 季老夫人暗道不好,这小妮子不是好糊弄的,假意咳嗽了两声。身后的仆从上前抚了抚后背,替季老夫人开口询问:“不知小娘子,这药丸多少银两?服用多久会痊愈?” 江岁岁也不摆谱,直截了当的开口:“一粒药丸仅需一两银子,需要吃上七七四十九日方可痊愈,不过我这儿只有五粒。” “你!那五日后应当如何?莫不是小娘子在拿我们寻乐?”说话的人脸色愠怒。 江岁岁神色从容回道:“自然是信得过我舅舅,就再回来求医啊!” “你...小娘子当真自信。” 江岁岁没有继续争执,而是看向季老夫人,等着她拿主意。 很快,季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身旁之人拿银子:“多谢小娘子成全。” 季老夫人给了江岁岁五两银子后,拿着瓷瓶被一顶轿子抬走了。 张仲景从屋内出来把桌子和椅子搬了进去,江岁岁收起五两银子,忍不住开口:“我说舅舅,做人还是得硬气一点。”张仲景哼了一声没有回应,带着江月月去了田里。 第39章 江月月的哑疾 又过了一日,于凤满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江岁岁为了赶进度,把于凤满带去地里劳作。 江岁岁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劳动的人,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在江岁岁的督促下,虽然于凤满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但干起活来比江岁岁都快很多。施肥这一项任务暂且就完成了,之后只需要隔几日过来浇水即可。 突然闲了下来江岁岁还有些无聊,早上打了三遍八段锦都觉得不对劲。 看到江月月乖巧的在旁边喂鸡,突然想起江月月哑巴的事情,所以等张仲景回来,江岁岁第一时间就让张仲景给江月月把脉。 江岁岁也很好奇,江月月到底是为什么才哑巴的。若是人为的还好说,若是天生的那可不好治。 严格意义上说,江岁岁不是学医的,她原本的专业是草药学。也不是说不会治病,只不过没这么厉害而已。 之前也尝试过给江月月把脉,但江岁岁道行太浅,没诊断出什么。 盯着张仲景把脉的表情,从原本的轻松变成凝重,江岁岁心也提起来了,张仲景放开江月月是手后,江岁岁立刻询问:“怎么样舅舅?月月不能说话是怎么回事?” 张仲景不知道怎么回答,行医多年张仲景什么脉象没见过,但江月月现在的脉象浮散按之无力,来去不明散漫无根。 这分明是将死之人的脉象,但江岁岁仍旧活蹦乱跳的在这里,手脚也并无冰凉。况且和江月月相处这么久,肯定也不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这下连张仲景都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问道:“之前月月会说话吗?”江岁岁听到这个问题像是刺激到脑子里某根弦,之前没有的记忆忽然蜂拥而至。 “姐姐,你看,我抓的小蝴蝶。” 等江岁岁回过神后,发现自己还站在院子里,但不像现在院子一般荒凉。院子里有家畜、石墨,还有一个驴棚,明显更有生活气息。低头看向说话的人,分明是缩小版的江月月。 江岁岁看着自己稚嫩双手,再看看面前的江月月,看起来大约三四岁左右,按照推算那就是大约十年前,那么原主的爹和哥哥应该都在。 果不其然,江月月没等到江岁岁的回应,转身跑向另一个年轻少年去,软糯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大哥你看,我抓的小蝴蝶。” “月月真厉害,蝴蝶真漂亮。”看着江月月一直捏着蝴蝶的翅膀,又继续说道:“可是月月不能一直抓着它,它是属于天空的。” 江岁岁抬头看向大哥,此时的大哥不过十五六岁,站在院子里身形挺拔脊背笔直,穿着一身发白的青色衣衫,手中拿着柴刀,手起刀落将木头分成两半。 大哥的头发用一根布条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此时江岁岁的脑海中出现了她哥的名字,江年。 “可是我放开它,蝴蝶就会死掉了。”江月月捧着蝴蝶,目不转睛的盯着。听到这话江年明显脸色一变,拍开江月月手中的蝴蝶。 蝴蝶还没落地,翅膀就已经停止振动了。 这一切来得突然,原本面色和蔼的江年愤怒无比,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看着江月月可怜的表情,又突然回过头。 说出的话十分苍凉:“月月,爹爹不是说了吗,你不能乱说话。” 言灵?江岁岁突然想起一个传说。 传闻小仙童做错了事被贬下凡间,许给仙童言灵的能力,但每灵验一次寿命就会减少一年,或是生一次病。 这样直到身死,经历人间苦难后仙童受到了惩罚就会变得乖巧本分。 场景一换,这次是在田里,江月月说了一句要下大雨洪水来了,下一秒立即灵验。从此之后江月月说出的许多事情都灵验了,当然不只是坏的,好的事情也有。 持续了半年后,村民们因为这件事觉得江月月是妖怪是祸害,要让村长活埋了她。江义接受不了,发誓一定会让江月月变回正常人。 所以江义去找了许多道士,为江月月驱邪。 这时的江月月不过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还不懂为什么村里的小孩都不和自己玩了。江月月整日被关在房间里,不允许出门,更不允许说话,而且要喝各种各样的汤药。 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有一日突然跑出了家门。几日后,晴朗的天气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江义说自己有预感知道江月月在何处,独自一人出门去找江月月了。 江义是在后山上找到江月月的,下山时因为雨天路滑摔下了山。虽然性命无忧,但是瘸了一条腿,被一个好心道士救了下来。 隔日,江义把道士请回了家,让他为江月月诊治。那道士在院子里撒了几粒米,做了法后递给江义一碗符水。 道士说只要喝下符水,一切就会顺了江义的心。 江岁岁站在旁边有不好的预感,正要开口却被身旁的江年拉了一把,险些摔在地上,而后被江年捂住了嘴。 江义捏着碗边,用疯狂的眼神看着江月月,江月月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伸出手抓住江月月的脸颊,逼迫江月月张开嘴,嘴里还念叨着:“月月乖,喝下去就好了。喝下去就不是怪物了,以后就有小朋友和你玩了。” 江义把碗放到江月月的嘴边,一股脑全部倒入江月月是嘴里。江月月顿时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疼,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了声。 天再次下起了大雨。雨水、泪水、符水,三样东西混合在一起进入江月月的嘴里。 江岁岁眼睁睁的看着江月月被江义灌下符水,江月月被灌得脸色通红。喝下符水,江岁岁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江义双眼发亮的盯着江月月,又接着说:“月月,说话!说话啊!证明给他们看,你不是怪物!你不是!” 此时江岁岁感到一阵恶寒,不知道是自己挣脱了江年,还是江年放开了自己。江岁岁冲上前抓着江月月的胳膊大喊:“月月!月月!吐出来,不要喝。” 但江月月已经说不出话了,她张大嘴巴,却无法发出一丝声音。江岁岁瞪大了双眼看向江义,江义看到这样的场景,颓废的双膝跪地,痛苦的呻吟。 江岁岁又回头看向江年,江年也捂住脸痛苦的流泪。江岁岁无法改变什么,只能悲痛的看着年幼的江月月。 “侄女!侄女!”江岁岁感觉身体在被人剧烈摇晃,回过神来又站在原来的院子里。 此刻天空湛蓝,鸟儿从江岁岁眼前飞过,清风拂来,鼻尖全是草药的味道。江岁岁感觉浑身是汗,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上了岸,所以不自觉的开始大喘气。 张仲景瞧见人回了神放开江岁岁,刚刚的江岁岁忽然大喊江月月的名字,把两人吓得不轻,并且身上不断冒汗,张仲景一瞬间还以为江岁岁魔怔了。 等江岁岁缓过来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回想的还想刚刚看到的场景,还真是身临其境。忽地感受到放在胸口处的手机发烫,江岁岁想把手机拿出来,但于凤满还在旁边看着,只能默默忍受。 站起身走向水井舀了一勺水吞咽,有些沙哑的回应了张仲景的问题:“月月她,以前会说话。她是喝了符水,才说不出话的。” 第40章 老太太再求医 夜色正浓,但县衙内却灯火通明,后院屋子里季老夫人不断的咳嗽,季之扬低着头站在门外。里屋里婢女轻轻拍着老夫人的后背,想让季老夫人好受一些。 季维桢原本在前院议事,听到这个消息匆匆赶来,路过季之扬时半分眼神都没给他,径直走进屋内。 “祖母,您怎么样?”季维桢行了礼,坐在床沿伸手帮季老夫人拍背。 大概是咳了太久了,季维桢拍了拍便停了下来,让老夫人靠在枕上后便又问道:“前几日不是说寻了个厉害的大夫?怎得越来越严重了?” 季老夫人还没回答,门外的季之扬就冲了进来嚷嚷着:“什么厉害的大夫,那就是个庸医。让祖奶奶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五粒药丸,就把人打发了。他当我们尚书府的是什么人?” “休要胡说!”季老夫人重重拍了拍床沿,发出剧烈的响声。经过这么些天,她也知道了张仲景的厉害。 刚拿回来的时候还拿出一粒给京城来的大夫研究,没研究出成分来就算了,药还毁了。后面每日清晨起床都吃下一粒,一整天下来别说咳嗽少了,走路都有力气了。 但季之扬一直不相信张仲景,在耳边说张仲景医术不行,都是心理作用。季老夫人心里种下了不信任的种子,所以剩下的最后一粒药时,季老夫人今天没有吃。 季老夫人还在想着张仲景手上的药方,到底是什么神药,能治好京城的大夫都治不好的病。若是拿到手真的治好了,这个人说什么都要拉拢。 季家正是缺人的时候! 季老夫人原本白天还好好的,刚刚准备吃晚餐时就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咳嗽不止。 想起药丸吃下后,这种难受的感觉瞬间消失了,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又咳嗽起来,季老夫人不由多想一些。 这会药丸也吃完了,就算咳嗽也没办法立刻去找张仲景诊治。季老夫人有些懊悔,但是一想到自己也不曾相信张仲景,又觉得是自己狭隘了。 季维桢看了看季之扬,又看了看季老夫人。通过两人变幻莫测的表情,也大概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了解自己的祖母,做事不仅要做好表面功夫,也要找好替身。这次去看病,季之扬就是背锅替身。 “行了之扬,你收收性子。再过几年就弱冠了,还如此鲁莽。”季维桢适时打断季之扬。季之扬两边都受挫,最后只能怒气冲冲的摔门离开了。 季维桢心中叹了口气,季之扬算是被他娘养废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再扶持一个弟弟就行。怎么说一个情绪稳定不谙世事的傀儡,要比随时会爆炸的傀儡好太多了。 看人离开了,季维桢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喝了口茶,手里把玩着茶壶漫不经心的说着:“祖母,尚书府需要您坐镇,何必千里迢迢来这边呢?” 季老夫人哪里听不出来他的意思,这里距离前线不过几百里,最近几年战事不断,这里是最容易被抛弃的地方。 不过天子脚下又是什么容易活下去的地方吗?如今京城时局动荡不堪,稍有不慎就踏入万丈深渊。老夫人扪心自问,现在的她有活下去的万全之策吗? 没有! 不如来到这边,让圣上放下对尚书府的戒备心,之后再想办法回京才是。季老夫人最终只是笑笑,没有回应季维桢的话。 安静了没多久,季老夫人又咳嗽了起来,周围婢女再次忙了起来。季维桢也被下属叫走,今晚对于季家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日一早,难受了一晚上的季老夫人决定再去找张仲景治病,还没上马车远远就看见季维桢走了过来。 “见过祖母。”季维桢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季老夫人觉得面生,还没问出口为首的老人就先开口了:“见过老夫人,在下乃周志昌,之前在太医院为老夫人诊治过。” 季老夫人淡淡点头,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之前太医院来诊脉的人数不胜数,季老夫人哪有闲工夫去记住一个小人物。 周志昌自然也知道对方不一定记得自己,得到回应后就往后退了一步。 但跟在后面的李药中以为季老夫人和自己外祖父相识,又想在季维桢面前刷点存在感,所以开口询问:“不知老夫人想去何处?我对这附近熟的很,我可以为老夫人带路。” 此话一出,季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但这句话确实在季维桢这里刷了存在感,似笑非笑的看向周志昌。 周志昌当然是暗骂这个蠢货,要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去了京城给自己卖人参还没回来,哪轮得到李药中在自己面前晃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药中则是不明所以的看着周志昌,被周志昌瞪了几眼后,鹌鹑似的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空气中凝固了几瞬,季老夫人转身就要上马车,却听见季维桢说话:“祖母前几日偶遇一位神医,今日正要再次会诊。你们回春堂还自诩民间第一医馆,可你们都缓解不了的旧疾,这位神医只需要几粒药丸即可。” 周志昌心里一惊,但面色不显,不过没有直接回应季维桢的挖苦,而是看向季老夫人:“可否同老夫人一同前往,我们回春堂也想认识这位神医。” 刚从门口出来的季之扬听到声音原本就不好的脸色就更冷的,正要说什么被季维桢一个眼神震住了。 季维桢也想见见那位神医,索性开口:“祖母,孙儿闲来无事,那就一起去看看吧。”季老夫人也得看季维桢的三分薄面,没应声,但是也没否认。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跟着去了。 季老夫人、季维桢和季之扬一个马车,马车上除了季维桢偶尔泡茶的声音,十分安静。后面跟着是周志昌和李药中的马车。 刚上马车李药中就被周志昌打了一耳光,刚刚那个场景谁不知道季老夫人不想一起跟着去,但是耐不住季维桢想去。 怪不得一大早就收到季维桢的帖子,怪不得季维桢在门口候着,感情就是想利用回春堂去看看这个神医。 但周志昌不了解全貌,只能顺着季维桢的话接着说下去,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如果真的是个人才,看季维桢的想法,必然是要拉拢的。 这边周志昌在脑海风暴,另一边李药中脑子里只有对所有人纯恨的想法。一路上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这条路,李药中越走越觉得眼熟,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是去哪个村的路。 直到撩起帘子,远远看到江家村的牌子,李药中顿时脸色大变。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局促不安的坐在软垫上,想着要怎么开口。 周志昌原本闭着眼睛,感受到李药中的动作,有些嫌弃的开口:“做什么?想解手就下车,扭扭捏捏像什么话?” “外祖父,这是去江家村的地方。”李药中低着头,有些委婉的开口。 但周志昌看到他这模样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厉声道:“江家村怎么了?” 李药中诶了一声,凑近开口:“这是那个卖人参小丫头片子住的地方。” 周志昌两眼一瞪,只听到了人参二字,立马追问:“当真?”李药中点了点头,周志昌立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41章 不是仆人是神医 “爹,爹。县令大人来了。”村长的大儿子正要去地里,在村口撞上了季维桢,招呼都没打便紧张的跑了回来。 也不知道这大清早的,县令来村里做什么。 “县令大人可有说什么?”村长快步从里面走出来。村长的大儿子摇摇头,没想到村长拄着拐杖就飞快出去了。 一行人到村口众人就下了马车,季老夫人站在前面,后面跟着的分别是季维桢和季之扬,后面才是周志昌和李药中。 村民们对季老夫人很是熟悉,知道对方再次来肯定是药起了作用,心里满是对张仲景的崇拜,自觉掠过了其他人。 李药中以为自己这么久不来江家村,村民们看到自己会冲上来跪求自己回来,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聚焦在季老夫人上,根本没分半点眼神给李药中。 在心里暗暗骂人的同时也在好奇到底是谁抢了自己的生意。 到了江岁岁家门前,婢女低着头上前敲门,不少妇女也三三两两的围在旁边看戏。 原本这个时辰张仲景应该在外面坐诊的,但是因为昨天开始江岁岁就不打算一大早去地里干农活了,所以张仲景把坐诊的时间改成了傍晚,早上就一起睡个懒觉。 柴房离门口近,张仲景是第一个听见敲门声的人,立马坐起身快速穿了衣服出去打开门上的小窗,看清是季老夫人后反而松了口气。 慢悠悠的洗漱之后才去敲江岁岁的门:“侄女,季老夫人来了,你要是想看看就起来洗漱。”也没等江岁岁回应,就去洗漱了。 站在水桶边,张仲景看着自己的倒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几日感觉整个人轻松很多,这几日偶尔忤逆一下江岁岁感觉也挺好的。 做事情不用再下意思去看江岁岁的反应,虽然和这个侄女见面这么久,对方也没指挥过自己什么事情就是了。 总体上感觉还是不一样,有一种压在身上的担子消失了,只不过一直想不起来原来的担子是什么,让张仲景突然有些遗憾的想法。 门外,季老夫人等了一刻钟还没有人开门,身侧的季之扬都要上前砸了那扇破门,但是被季维桢阻止了。 季维桢轻笑,把季之扬拉回来说道:“既是神医,自然是有些脾气的。” 说话间,大门被打开,张仲景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村民们见到张仲景聊天的声音都大了些,全身对张仲景的赞美。 李药中看清样子后,震惊的开口:“怎么是你!” 张仲景的视线原本是放在季老夫人身上的,听见声音才看向其他人,这才发现这次季老夫人带了不少人来。 张仲景没理会李药中,因为季老夫人堆着笑容上前,正要给张仲景行礼,被张仲景眼疾手快的拖住了。 季老太太趁张仲景还没说话,立马声泪俱下的开口:“神医,您真是神医。这几日吃了药丸,我身体好多了。” 虽然季老太太低着头,用手帕假意抹泪,但是张仲景怎么会不知道对方是在做戏。 既然要做戏,那得做全套,眼神飘向李药中的方向,漫不经心的询问:“那镇上的大夫可有给您看过,可否医治?” 此话一出,不仅季老夫人愣了,身后的周志昌和李药中也愣住了。 季老夫人这病可是太医院的御医都不能根治的,他们区区镇上的大夫何德何能给尚书府的老夫人治病。 季之扬听见这话立马上前反驳:“这病可是连太医院的御医都不敢打包票治好的,镇上的大夫算什么东西,我看你这个庸医治不好想找帮手吧?” 村民们一听这病连太医都治不好,看张仲景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另一位季家人,季维桢刚刚看到张仲景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之前还断定对方是江岁岁的仆从,现在摇身一变却成了神医。 怪不得江岁岁能种出品质上乘的三七,原来背后有高人指点。 就是不知道江岁岁是靠什么把神医给拉拢去的。果然这江岁岁是个聪明人,一定要尽快把人拉拢到身边。 季之扬正要继续理论,被季维桢拉了一把,示意对方安分些。 季维桢上前作揖,温和的开口:“张神医,祖母这几日在家经常提起您医术了得。区区一粒药丸就能把御医束手无策的病给治好大半。如今还请您帮祖母诊治,我们必有重谢。” 张仲景听了这话皱了皱眉,本想把火引到李药中身上,把他们的招牌砸了,没想到却引火上身。 要是太医不如张仲景这话传了出去,治好了被圣上召见,好的下场就是成为太医,日日在圣上身边提心吊胆,不好的下场直接就是驾鹤西去。 若是治不好?不仅名声臭了,连带着江家村都会被牵连,之后江岁岁还不知道被排挤成什么样。 张仲景打量了一下季维桢,得出结论,这人心眼子忒坏了。 “不敢当不敢当,胸痹是小病,只不过老夫人年龄大了各种小病复杂,治了胸痹,生怕其他小病复发,难以根治。” 这话一说,张仲景把自己从太医这层关系撇开了。 但季维桢怎么会错过一个造势的机会,紧接着开口:“那张神医怎么敢随意用药呢?”就不怕治死了人。季维桢在心里补了一句,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仲景。 “自然是用了人参,人参乃是大补药材,为老夫人补元气安心神,身体好了,其他小病自然微不足道了,今后再慢慢调养就是了!” 张仲景顺着季维桢的话头就说了出来,身后周志昌听见人参二字眼神一暗,季维桢倒是双眼发亮,迫不及待的追问:“那神医可还有人参?” 若是张仲景说还有,季维桢说什么都要拿下。 自从种药的人少了之后,人参可不多见。 张仲景正要回答,身后大门被打开,发出清脆的声音,倒是吓了一跳。 紧接着是一道清脆的少女声:“没有!”张仲景回头看清人后,往旁边挪了一步。 说话的人正是江岁岁,其实江岁岁也听到敲门声了,对于季老夫人来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换了身衣服出门,发现于凤满正开着小窗看外面的情况。 蹑手蹑脚的走上前拍了拍于凤满的背后,于凤满被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幸好一直捂住嘴,才没有发出声音。 于凤满回过头,江岁岁挑了挑眉问道:“反应这么大?做了什么亏心事?”于凤满立即摆手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不过脸上心虚的表情,江岁岁已经收入眼底。透过小窗也看到了外面的阵容,老熟人季老夫人季之扬,跟在后面的周志昌和李药中,还有个站在季老夫人旁边看不见脸穿着华丽的贵人。 江岁岁让人赶紧回去,洗漱完后听见有人在问人参的事情,江岁岁警铃大作连忙打开门,由于门闩没有放好,这才发出了声音。 第42章 药方 江岁岁关了门走上前,这才看清了那位贵人的脸。 给季维桢作揖行礼后,看向在旁边愣着的季老夫人询问:“老夫人不是要看病?” 季老夫人反应过来,回过神连说了三声对字,连忙上前开口:“还请神医替老身把脉。” 张仲景打开放在门边的小桌子和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夫人请坐。” 这不把脉不知道,一把脉倒是把张仲景给唬的不轻。 季老夫人的脉象平稳有力,比前几天晕倒在路边时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真不知道江岁岁那天到底给季老夫人吃了什么? 见张仲景面色凝重,季老夫人心也提起来了,忍不住问道:“神医,可还有救?” 张仲景没有回应,反而是站起身将江岁岁拉到一边小声询问:“侄女,那日给季老夫人吃了什么药丸?” “丁沉丸!”江岁岁自信回应。 但是这药丸的名字,张仲景听都没听过,脸色一变小声呵斥:“胡闹!丁沉丸是何物?你怎么能给病人乱用药?” 被张仲景呵斥后,江岁岁原本自信的小表情突然愣住,有些疑惑的问:“舅舅?你不认识丁沉丸?” 看见张仲景摇头后,江岁岁把药材背了出来:“丁沉丸是由丁香、沉香、木香、豆蔻、人参、白术好几味药材制作而成的。” “前几日我看她面色蜡黄,身形肥胖,多半是脾胃不好、湿气重,再加上她时不时咳嗽,典型的脾胃不和,不消化不吸收。所以吃了这么多药不见好。” “丁沉丸就有温中散寒、行气止痛、调理气血的作用,要想好得快,那不得先治疗肠胃么。”江岁岁说完,双手环胸挑了挑眉,像是在问张仲景自己说的对不对。 张仲景此时又因为江岁岁的实力惊讶了一次,前几次治病救人的时候,江岁岁也是不用把脉就能说出对方的情况。 并且准确率也十分的吓人,这得有几十年的行医经验才能做出来。 但张仲景不知道的是,如果让江岁岁把脉,那准确率就得下降一大半。 江岁岁看张仲景迟迟不说话,自己先开口邀功:“怎么样舅舅?这丁沉丸用的不错吧?” 张仲景看着江岁岁点点头,给江岁岁竖了个大拇指,又转身回去把脉了。得到医圣的肯定,江岁岁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季老夫人看见张仲景走过来,看见对方脸上的表情由之前的凝重变成轻松,季老夫人的心也放松下来了。 待人坐稳,迫不及待的开口:“神医,老身这病要怎么治才好?” 治疗胸痹,自然还是瓜蒌薤白半夏汤最好,此前还要担心治好了胸痹,其他小病就爆发,导致老夫人病情更严重。 但服用了丁沉丸后其他小病暂且压下去了,治好了胸痹,其他小病再慢慢调理即可。 张仲景也没有摆谱,直截了当的开口:“自然还是瓜蒌薤白半夏汤最好。我给你写一份药方,拿回去按着药方吃五日再来看看情况。” 一边说着,张仲景已经提笔写下药方,嘴上还继续叮嘱:“若是五日后好全了,今后就慢慢调养身体即可,不要太过操劳,近几日切记饮食清淡。” 待纸上笔墨晾干,张仲景便开口:“此次看诊三枚铜板,这个药方一两银子。” 季老夫人正要给银子拿药方的时候,突然被一声慢着打断。 众人看向说话的人,正是季维桢。季维桢原本害怕季之扬出来捣乱,所以让人捂住了他的嘴,刚刚看到季老夫人要给银子的时候更是激动。 季维桢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但看向他的眼睛,却露出了些许狡黠的目光。 “张大夫,我并非质疑您的医术,只是事关祖母的身体,我不能冒险。我今儿也带了两位大夫来,可否让他们瞧一瞧这药有没有问题。” 听见有人质疑自己,张仲景也习惯了,正要开口时,江岁岁又站了出来。 江岁岁对上季维桢的眼睛,含着笑开口:“我理解大人的担忧,只是既然不信任我舅舅,又何必上门求医呢?” “看来这药方也没必要给卖给大人了,大人还是另寻良医吧。” 说完江岁岁就要拉着张仲景回去,季老夫人激动的站起身开口:“不!小娘子,老身是相信张神医的。” 季老夫人回头看向季维桢,江岁岁目光一冷。反观季维桢脸上带着笑,语气也甚是柔和:“莫不是江小姐不信任自己的舅舅才拒绝季某的请求?” 笑话,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医圣张仲景,虽然不知道周志昌医术怎么样,单看李药中那个初学者,随随便便就碾压了。 只是这季维桢平白无故质疑起别人,那江岁岁便有些不忿了,现在想治病也可以,那自然是要多给点好处了。 “自然不是,季大人可曾听说过。信者医,不信者不医这句话?” 季维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反而示意江岁岁继续说下去。 江岁岁冷哼一声:“若是不信任,身体会产生排斥作用,导致药物不吸收,不仅恢复的慢,甚至还会伤身。”然后看向季老夫人问道:“对吧老夫人?昨日可有难受?” 季老夫人听到这话露出震惊的表情,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江岁岁面上不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肯定是没吃药难受了一晚上,不然怎么会一大早赶过来。 季维桢也听出了江岁岁话里的嘲讽,只好开口:“这方子我愿出二两银子,你可敢再给其他大夫看看?” “这自然是敢的。”季维桢话音才落,江岁岁立马就接话了。 小心思达成后,江岁岁的脸上堆满的笑容,而后伸出手看着眼前男子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药方,随便你给多少个大夫看都没问题。” 这下轮到季维桢愣了,原来掰扯这么多只是为了一两银子。 他现在有些懊恼,刚才要是给了,那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季维桢果断的给出了二两银子,江岁岁拿了银子后就把银子塞入张仲景的钱袋子里,小声开口:“下次去镇上,买多少肉都没问题了。” 拿到药方,季维桢招了招手,周志昌惊恐上前,一同从后面走来的还有两人。 后面又走出来两人,季维桢把药方递给其中一个男人,吩咐道:“看看这药方有没有问题。”说罢看向季老夫人和季之扬。 “送老夫人和三少爷回去。” “大哥,我不回去,这药方肯定有问题,我要在这看着。”季之扬少年心性,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季维桢干脆随他去了。 另一边季老夫人也不想离开,只是上了马车休息,等待几位大夫的想法。 张仲景收好了小桌板,周围村民有一搭没一搭的上前问病情,张仲景都一一安慰了。 其他的妇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讨论张仲景的药方到底有没有问题。 第43章 这药有毒 “宁姐儿,你说张神医这药方有没有问题?” “自然是有问题的了,我可从未听说过江岁岁有个什么舅舅会医术。指不定是梦里梦见的土方子,用来坑蒙拐骗也指不定!我告诉你们,还是少与这些人打交道为好,不然哪天被官府抓走,断然是要连累自个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凭什么污蔑张神医?” 宁春燕本来在和梁凤娇几人说话,忽然被人吼了一嗓子,连忙吓得往旁边走了两步,正好踩在宁巧儿脚上,宁巧儿发出尖叫声,一瞬间慌乱了起来。 另一边季家的府医和周志昌两人研究了半天,因为府医一直不说话,周志昌也战战兢兢不敢开口。 两位府医眼神对上,又相继点点头,他们是何等的人精? 这个药方确实挑不出什么错,只不过对于其他病症的诊治还有待商榷,那自然是不可能妄加定断,需要再想想的。 不过李药中倒是个不学无术的蠢材,看府医不说话,便觉得他们都是草包。 那自己表现的机会可来了! 若是能在几位大人面前露脸,那自己前几日丢的面子便都可找回来了。 于是他只是草草看了眼方子,便信口而出大呼道:“这药方有毒!” 这话不仅吸引了大吵大闹的村民,还把马车上闭目养神的季老夫人惊醒了。 众人纷纷盯着说话的李药中,宁春燕没好气的开口。 “听听!听听!我方才说什么来着?不过是学了几个土方便出来卖弄!我从来没听说过江岁岁这死丫头有什么会医术的舅舅!天字号的傻子,真以为自己不会败露了。” 刚刚反驳宁春燕那个女人此时也不敢开口反驳,大家都认识李药中,此前就是李药中来村里治病,都认可他的医术。 当初因为张仲景得罪了李药中,他们还责怪张仲景许久。 江岁岁原本在和张仲景打趣什么时候去镇上给她和江月月买新衣服的事情。 因为商城正在更新,没办法继续售卖药材了,柴房里的药材又堆起了小山,需要找个时间去镇上卖掉。 正好张仲景赚了些银两,打算给江月月换身新衣裳,再置办一些家具回来。 冷不丁听到有人说药方有毒,江岁岁愣愣的对上张仲景的视线,第一反应是谁学术不精还来治病救人。 扭头看向说话的那人,江岁岁松了口气,可不是学术不精嘛。 季维桢玩味的勾了勾嘴角,眼神落在江岁岁身上,开口去问的是自己的府医:“这药方如何?” 两位府医相互对视了几秒,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更大的站了出来,斟酌了用词开口道:“这药方确实是极好的。只不过......” 说话的府医停顿了一下,面露难色,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等了几秒钟后,江岁岁看向季维桢,见对面没有说话的意思,自己先开了口:“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 江岁岁话音才落,身后的李药中站了出来,周志昌甚至没反应过来拦下他。 只听见他自信的声音:“这药方就是有毒!” 周志昌连忙上前把人拉回身后,呵斥声接踵而至:“胡说八道什么?”李药中被骂了也不生气,只是躲在身后小声开口:“这半夏与瓜蒌都有毒性,这不是要害老夫人吗。” 虽说是小声反驳,但在场的人几乎都听见了。江岁岁扶额苦笑,瓜蒌毒性微乎其微,况且又不是一次性吃十斤,哪来的毒性。 半夏确实有毒,只不过炮制半夏的方法多了去了,只要控制用量,毒性也可以忽略不计。 听到李药中的话,两位府医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但还是咳嗽两声开口,看向季维桢恭敬的开口:“有毒之事,或是有待商榷?但问题不是出在药材上,问题在老夫人身上。” 季维桢不懂医术,不知道府医在打什么哑谜,但是江岁岁和张仲景可是心里门清。 他们想来是不想驳了李药中面子才如此的。 “这是什么意思?”季之扬适时出声询问,众人的眼睛又聚焦到府医身上。 “老夫人的病情复杂,不仅有胸痹这个病症,还有阴虚、脾虚、胃病的病症。这药方里虽然薤白和半夏性温,可瓜蒌性寒,又是最主要的药材之一,容易刺激脾胃,加重老夫人的病情。” “况且这些药材都属归胃经,恐怕对肠胃损伤更大。” 府医说的真情实感,江岁岁、张仲景和周志昌都知道府医说得都是真话。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就算是太医来看也只是开一些养神汤药,毕竟是药三分毒,不同的药材对不同的部位毒性都是不一样的。 单单半夏来说,长时间服用不仅会对脾胃有影响,对经络也是致命的。所以这药不能久服,这也是府医担心的点。 江岁岁看着府医问道:“你们上一次替老夫人诊脉是什么时候?” 府医愣了愣,自从四日前季老夫人带了一瓶药丸回来,之后两人就全心全意研究药丸的成分去了,一直没有时间替老夫人把脉。 思至此,府医低下头不敢看季维桢,忐忑的回应:“四日前。” 这下轮到季之扬生气了,毫不犹豫的拔出剑指着府医:“怪不得昨晚祖母咳的如此厉害,原来是你们玩忽职守!” 府医吓得连连后退,立马狡辩:“不,不是的。前几日老夫人带了药丸回来,老夫人让我们尽全力研究出配方,这才没时间。” 这下江岁岁算是把事情都串联起来了,那天季老夫人拿了药回去,府医把脉后就把药丸拿去研究了。 丁沉丸肯定是散了,府医认为这丁沉丸没有药效了,所以昨天早上那一粒老夫人没有吃,昨晚才遭了罪。 江岁岁不适时宜的轻笑出声,意识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连忙捂住嘴。 季之扬这个暴脾气哪能让人如此放肆,立马把剑转向江岁岁:“你这毒妇在笑什么?看这药方莫不是要害死祖母不成!” “哎,你别胡说八道。”江岁岁往后退了一步,这刀剑无眼,万一伤了可不好了。 季之扬看着江岁岁丝毫没有愧疚的表情更是生气,瞪着双眼大声说道:“这两位的医术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并且从医数十年,看过病都比你这个村医吃过的盐都多!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季维桢此时叹了口气,就不该带季之扬过来,终究还是年纪太小,脾性太躁。 看到江岁岁躲在张仲景的身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丝毫不怕的模样,挑起了捉弄的心。原本想要喊住季之扬,却任由他冲了上去。 江岁岁看到季之扬真的拿剑刺了上来,当即躲到张仲景身后小声说了些什么,随后快步躲在门边。 看到江岁岁自己会跑,张仲景放下心来,面对迎面而来的利剑,侧身往左边一躲,随意抬手向季之扬打出一掌。 季之扬反应极快,在躲开张仲景的攻势后手腕一转,剑身朝着张仲景的脖子袭来。 张仲景却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大家还以为张仲景被吓傻的时候。 只见他抬起手在季之扬手肘处随意一点,翠绿色的剑骤然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下一瞬张仲景已经拿起地上的剑,随手挽了个剑花,剑身已经放在季之扬的脖子旁边,只要季之扬动弹一下,这把剑就会刺破他的喉咙。 此时季之扬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被张仲景点了一下,手肘处忽然变得酥酥麻麻的。 握不住剑柄后,只听见叮的一声手臂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等缓过劲来,对方已经把剑放在自己脖子上了。 见此情形,季维桢这才急忙上前,弯唇一笑:“还请张神医息怒。是愚弟鲁莽了。” 第44章 身体要好全了 张仲景没打算说什么,冷哼一声把剑撇开:“既然不信任老夫,又何必来看病呢。”又看向府医道:“回去仔细看着你家夫人,慢走不送。” 说完张仲景两手一背,慢悠悠的打开门和江岁岁回到院子里。 季维桢没拦下人也不恼,一行人大摇大摆的来,又灰溜溜的走了。 几人回到县衙内,下了马车季维桢就吩咐人将季之扬关起来,将周志昌和李药中安排在堂屋,府医和季维桢到后院。 季老夫人今天忙了一天,连午饭都没好好吃。 此时感觉之前吃的药丸药效已过,身体各处都疼的厉害,迫不及待的想试试张仲景的新药方。 只不过季维桢隐约还是担心药方有问题,看着外面低着头的府医厉声说:“齐大夫,过来替祖母把脉,好好看看这药方到底有没有问题。” 年老的府医应了一声走进屋子,在季维桢的注视下把脉。 齐大夫原本在想着药方的事,又担心季维桢怪罪,注意力一直不在老夫人身上。 直到摸到老夫人的脉象和缓有力,和四日前浮而细软的脉象差距甚大。 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变重,让季老夫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半刻钟后,齐大夫和王大夫才从堂屋里出来。 季维桢在外品着茶,听见声音头也没抬,品了一口后才缓缓出声:“如何?” 两人跪在地上,语气中带着惊讶与不解:“老夫人身体好了许多,这药方没有问题,老夫敢断定,吃上五日老夫人的胸痹必定好全了。” “果真如此?” 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从里屋走了出来,语气的中的欣喜更是藏不住。 倒是季维桢微微扬起嘴角,手中的茶盏却重重的砸在桌上,语气之中满是威胁询问道:“此前齐大夫可不是这么说的,怎得变卦如此之快?” 齐大夫此时早已汗如雨下,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季维桢岂是这么容易糊弄的人,抬起手摆了摆,又继续询问:“祖母的肠胃如何了?” 问到了专业上,齐大夫送了口气连忙回应:“此前把脉时老夫人身体虚弱,肠胃脆弱,吃硬的东西无法消化。” “但现在老夫人脉象平稳,应该是药丸起了作用。如今老夫人可以正常饮食了,之前滋养的汤药可以不服用了。” 齐大夫说完,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了,季维桢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茶盏不说话。 不一会门外走进来一个黑衣男子,双手捧上了一本书。 书本早已被人折好了书页,季维桢打卡赫然是本草图集,翻开的这一页正好是将半夏的药性、种植手段等等。 早在来之前,季维桢就已经在收集本草的医书,身边也跟了不少医女,刚刚回来就已经让人去查找药方了。 但现在书本上却写着从未见过这样的药方,看来张仲景还颇有些实力。 季老夫人听见自己的身体就要好全时,心中的兴奋怎么都压抑不下去,缓了缓心神这才激动是开口:“快,快备礼上门道谢。” 但在场的侍女都通通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季维桢。 季维桢合上书本,既然从京城来的大夫都说了这药方可行,他这个外行人就不班门弄斧了。 季老夫人一想到之前误会了神医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下人们没动正好撒气:“还愣着做什么?我说的话难道不中用了吗?” 下人们低着头,季维桢随意翻着手中的书本,漫不经心的开口:“还不快动起来。” 转而对上季老夫人的视线问道:“祖母想送什么道歉?孙儿鲁莽,今日得罪了张神医。不如这礼由孙儿亲自送去罢。” 季老夫人眼睛亮了亮,又沉声道:“是该你亲自道歉。今日天色已晚,不便叨扰,明儿你再去罢。” 季维桢应了声,转身离开了季老夫人的院子。 看见人离开,季老夫人冷哼一声,嘴里喃喃着:“不行,等不了明日。现在就要让神医看到诚意。” 思至此朝着外面唤了一声,进来一位身穿黑衣的男人。 “去,将我带来的云锦送一匹给张神医。”季老夫人话音才落,就有丫鬟进来通报:“罗姨娘来了。” 随后进来一位打扮着华贵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站定在老夫人前面微微屈膝,行了个万福礼。 季老夫人手微微抬起,女人就落座在踏上,声音轻柔:“老夫人,刚刚听见您要云锦为何事?” “送给神医的,多亏了神医啊,我的身子才能好全了。” 老夫人轻抿一口茶水,脸上的笑意不减,嘴里还在继续说着。 “这次幸好我跟着阿桢一起来了,要不我这把老骨头都好不了。幸好老天垂怜,让我多活几年。” 罗姨娘脸色微变,但很快换上一副笑盈盈的面孔站起身走到季老夫人身侧坐下。 “这是件大好事啊。”老不死的,怎么让你遇到了这好事。后半句罗姨娘低着头咬碎了牙齿恶狠狠的在心里补充。 想起来看老夫人的正事,立马换上可怜楚楚的表情。 “老夫人,这之扬又犯了什么错被关起来了。”罗姨娘适时叹息一声。 “之扬虽然调皮了些,可也是为了季家、老夫人您着想。怎的三天两头罚他。莫不是与老夫人离了心,让之扬怎么想?” 说完,拿起帕子假意在眼睛上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季老夫人哪里听不出来罗姨娘的意思,只不过这里不是季府。 做主的可是季维桢,季老夫人也要看他三分面子。 不然季维桢把她送了回去,别说治病,估摸着没到半路就归西了。 但怎么说,季老夫人还是更喜欢季之扬,今后季家总归是要交给季之扬的。 思来想去,没什么好法子。 最后季老夫人含糊其辞的糊弄了过去,只说自己累了,罗姨娘只能悻悻离开。 回到院子里,罗姨娘一把将桌上的茶盏狠狠砸碎,恶狠狠开口骂道:“老不死的,还握着尚书府的管家大全。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当家主母。” 罗姨娘坐在椅子上眼珠子一转,手中捏着茶盏摔在门上,对着门外大吼:“去把齐大夫给我请来。” 罗姨娘偏了偏头,看向放在床底一个朴素的盒子上,眼神阴翳。 第45章 塌房了 另一边,季家一行人离开之后天色尚早,江岁岁跟着张仲景去地里转了一圈。 这些天倒是没见宁春燕搞什么小动作,只不过撒了肥料后杂草长的也少了。 只是还剩下几亩地空着,江岁岁捉摸着等夏天来了再种一批应季的草药。 两人四处看了看,确保草药没有出问题,便赶在日落前回去。 江岁岁才踏进院子,就闻到一股菜香飘出来,咽了咽口水便抓紧洗手。 几人沉默的吃完后正好日落,张仲景回到柴房研究医书,于凤满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月月在和小狼玩游戏,只剩下江岁岁没什么事做。 江岁岁走到院子里种的那些草药蹲下看了看,这都过了好几天怎么杂草还没长出来。 四处看了看被角落里的鞋印吸引了视线,站起身凑近低头细细看了看。 脚印是从土里往外走的方向,只印到了前半段,并且被擦了一部分,剩下三分之一没有擦干净。 江岁岁用指尖擦过在手中摩擦,还带着湿润度,说明时间不久。 是什么人进了土里还要费尽心思处理干净脚印,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之前于凤满出现,江岁岁就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人参。 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正想着怎么找理由把于凤满赶走时。 院子里忽然响起一声“轰隆”巨响,震得门窗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 江岁岁心脏猛地一缩,站起身往声音望去。 看清后,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一缩,原本家畜住的棚屋,此时已经化成断壁残垣,尘土随着风在空气中飘散着。 “啊!啊!”屋檐下,江月月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抱着小狼,身体瑟瑟发抖。 张仲景和于凤满也闻声而出,脸上皆是惊色。 但江岁岁没错过于凤满眼神里,飞快掠过的来不及掩饰的幸灾乐祸。 该死的。 江岁岁在心中怒斥,视线从于凤满脸上收回,死死盯着那些废墟。 很快,她的心再次被提起,那些鸡鸭,可是家里为数不多的资产! “老天保佑……”江岁岁低声开口祈祷,快步上前徒手掰开那些木料和茅草。 粗糙的断口刺入指尖,渗出点点血迹,她却像没感受到似的加快速度。 幸好棚子里还有一个木制笼子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只有一只小鸡走路不太顺畅。 “太好了,还活着。” 江岁岁送了口气,这下才想起来刚刚于凤满的反应甚是蹊跷。 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初春的夜吹起一阵凉风,手臂上便起了些许鸡皮疙瘩。 无奈之下,江岁岁拾起倒塌下来的稻草。 往木笼里垫了厚厚一层,勉强保暖,若是两天内没修好,这风一吹恐怕难养活。 回到屋内,江岁岁锁上门,回到床上拿出自己兜里所有的铜板和银钱。 并打开手机查看自己的个人信息。 【主人姓名:江岁岁】 【年龄:18】 【智力:78、100】 【武力:40、100】 【魅力:35、100】 【积分:40】 【金银:13两银子948文钱】 【等级:3】 【经验值:350、1000】 魅力值又偷偷涨了,江岁岁心中一喜。 根据手机信息,江岁岁看向面前的碎银铜板也有差不多十四两。 此前江父还活着的时候,一年不过赚十二两,她不过才来半月就赚到了十四两。 江岁岁心中窃喜,不知道是原主的想法还是江岁岁自己的原因。 脑海里居然冒出要是自己早来几天就好了的想法。 自己想完还自嘲的笑了笑,哪有这么多可能。 是的,她来晚了,父亲已经死了,哥哥还尸首不明。 一股烦闷的情绪包裹着江岁岁,她的视线被床边逗蚂蚁的江月月吸引,无声的笑了笑又松了口气。 但她也来得刚刚好,至少,她还能守护江月月。 江岁岁将那十四两沉甸甸的银子收好,藏在衣服最深的夹层里。 思绪被迁到刚刚倒塌的棚屋上,似乎要透过紧闭的门板看到院子里废墟。 穿上草鞋,江岁岁提着一个简易的灯笼,趁着月色往江伍家走去。 今晚的夜没有风,心理安慰那些家畜能睡个好觉。 循着记忆走到江伍家附近,江岁岁动了动耳朵,听见周围细细簌簌的声音。 看到不远处一个比人高的草丛里似乎有两个人影。 江岁岁啧啧两声,偏过头目不斜视地来到江伍家门前,抬手“叩叩”敲响了木门。 “谁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门内传来江伍含糊不清的抱怨声。 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江伍看到江岁岁后瞌睡瞬间醒了。 语气变成了温和起来:“哎哟,岁岁丫头,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江岁岁没有要进门的意思,灯笼微弱的光照的她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将灯笼微微抬高,立马摆出一副发愁的模样,开口道:“表叔,这么晚来打扰,实在是没办法了。” 江岁岁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一脸悲痛的模样:“我家棚屋塌了。” 江伍到底是不上道,只是挠了挠头,一脸茫然:“那咋了?” 江岁岁忽然无语凝噎,深吸一口气,直奔主题:“棚屋塌了,鸡鸭都没地方住,晚上凉怕是活不了几只。我想问问,明天您和两位表叔有没有空,帮我搭一下?工钱我照付。” “哎哟。”江伍听见江岁岁的话开口道:“我大哥和三弟前几日跟着镇上的商队去走镖了,还不知何时归家呢。” “走镖?” 江岁岁惊呼一声,江泗还会这个呢。江伍看着江岁岁的表情,连忙让她小点声。 “小点声岁岁丫头,这是大哥的门路。你也知道村里穷,种那点粮食都不够吃的。那不得找点别的门路,不然迟早饿死了。” 江伍边说着还左右看看,生怕哪家哪户听见了,抢了这个营生。 “你这棚屋急不急?”江伍撑着门框,急得打转。 要说这棚屋急不急,江岁岁当然是急的了,晚一天那些小鸡仔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不然怎么会半夜三更来敲门。 江岁岁看江伍着急的模样,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心下一暖。 正要说什么让江伍别急,身后那比人高的草丛里的动静却愈发大了,还发出面红耳赤的声音。 引得周围的草也发出沙沙声,打断了江岁岁的想法。 第46章 捉奸 江岁岁在心里啧啧两声,想着这两人怎么还在这草丛里,刚刚不都看见自己过来串门的吗。 另一边,江伍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尴尬地咳了两声,急着想把江岁岁打发走。 “那个……岁岁丫头,夜深了。这事儿……明天再说?” 没想到他才说完目光不经意往草丛瞥了一眼,瞧见草丛里一个熟悉的鸳鸯绣花肚兜。 江伍眯着眼往草丛方向走了几步,想要看的更真切一些。 “表叔?”江岁岁察觉到他的不对。 而江伍却象没听见一样,死死盯着那片草丛,这不听不要紧,越听越觉得这声音熟悉。 “表叔,我的事不急。赶明儿我……”江岁岁见江伍走上了去,连忙伸手要拉着人。 江伍撇开江岁岁的手,此时他怒目圆睁,根本听不见江岁岁说了什么。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划破夜空,然后便是江伍的呵斥声和男人的求饶声。 四周的屋子里顿时响起“细细簌簌”的声音,附近的野犬也狂吠起来。 江岁岁站在原地,看着王美琴和一个陌生男人被江伍从草丛里丢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两个男人互殴,周围的农户有些人正在院墙探出个脑袋看热闹,一时间嘈杂声此起彼伏。 江岁岁看着这场景扶额苦笑,她不过是来找人修个棚屋。 怎么就……撞上了这么一出年度大戏。 要不说上次为江伍治病时,王美琴为什么极力反对。 思索片刻,眼见着这事越闹越大,生怕江伍把人给打死了,江岁岁连忙上前劝架。 “表叔,先回去。家丑不可外扬。” 说完拉着人就回走,砰的一下关上院门,隔绝外面的唏嘘声,这下是彻底安静了。 江伍冷哼一声,此时怒火也平息的差不多了。 看着地上坐着的王美琴,扬起手就是一巴掌:“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江伍气得浑身发抖:“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就这么报答我?” 王美琴听到这话,面色一冷,朝地上啐了一声。 “供我吃?”王美琴冷笑:“平日里就吃些野菜汤,别说一点荤腥,连米粒我都不曾见过半分。” “当初说你家有二十亩良田,还有驴有马的。聘礼给了五两银子,我以为是多富贵的人家。” “哪曾想,嫁过来替你生了三个儿子,这月子里连个鸡蛋都吃不上。” 这话让江伍如遭晴天霹雳,和王美琴结婚十几年之久,未曾听她提起过家里穷的事。 每天两人都是笑呵呵的,江伍以为对方不在意,自己也尽力种田多赚些银钱,没曾想王美琴是这样看自己的。 原本娶妻之时,江伍是有银子的,再加上大哥和三弟都娶不着。 好不容易媒婆介绍了一个给江伍,自然欢天喜地的替江伍筹办。 前几年因着瘟疫的事情,年年入不敷出,种田没有收成,出去走镖性命不保。 大哥和三弟自然不愿意他出去冒险,虽然他们偶尔接济,但也是杯水车薪。 “这……这也不是你做出此等龌龊事的理由。” 江伍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啐了一声又开口说话。 “况且我每日起早贪黑,不就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 “起早贪黑有什么用?”王美琴瞥向外面黑黢黢的村子,“江家村哪家哪户不是起早贪黑,各个都穷,属你江伍最穷,每日守着你那一亩三分地,种那点庄稼连老鼠都喂不饱。” “人家王铁柱,家里是行商的,顿顿有粗粮,卖得好些还有荤腥改善伙食。” 话说至此,还有谁不明白,王美琴说完便垂头捂着脸呜咽出声。 这下江岁岁算是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也是只是在心里叹息。 她知道江家村穷,却没想到努力了半辈子的江伍,也换不来一顿温饱。 只能用那点微薄的铜板,换来日复一日的苟延残喘罢了。 看向另一边正躺在地上哀嚎的王铁柱,虽然也是粗麻布衣,可身上没补丁,吃的膘肥体壮。 怪不得王美琴会选择他。 江岁岁不知道从何劝起,旁边叹息的江伍显然不想让小辈掺看自己的笑话。 “叔,太晚了,我先回去了。棚屋的事儿……不急。” 眼尖的江岁岁找了个由头便回去了,转身悄然退出院子,将哭喊与争执声关在门内。 她像来是那样提着微弱的灯笼走在回家的路上。 拿出闹剧还在心头萦绕,她比谁都清楚这个时代穷是会饿死人的。 回到自家院里,看着倒塌的房屋不得不忘掉今晚这桩八卦。 没了江伍的帮助,若是去镇上找人来搭,不仅得给工钱,还得管人家吃喝。 当务之急是银子! 修棚屋要银子,妹妹上学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江岁岁满面愁容,心事重重地推门而入,正想的入迷,一道黑影猛地从屋内窜出,差点和她撞个满怀。 “谁?”江岁岁呵斥一声,身体反应快过大脑,顺手就拿起了门边的砍刀。 “喂喂喂,是我!是我!” 那黑影明显也吓得不轻,手掌顺着气连连开口。 江岁岁借着手上灯笼的光定睛一看,看到张仲景那惊魂未定的脸才松了口气。 放下砍刀,假意责怪实则调侃道:“舅舅,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还没等问张仲景有什么事,就被屋内的场景愣在原地。 只见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此刻竟被半人高的草药堆得满满当当,浓郁到近乎呛人的草药香气扑面而来,连下脚的地方都难找。 “舅舅,这……你去收地里的草药了?” 张仲景听见声音抬起头,用衣袖拂去自己额头上的薄汗。 脸上却带着几分得意和抱怨:“哪能啊,那些都没长好。就是你院子里种的那些,长得比我都高就算了,跟杂草似的蹭蹭涨,这不我辛辛苦苦收拾好。” “而且闻着这些草药睡觉对身体好,你看你这小脸煞白的,明显气血不足。” 说完张仲景大摇大摆的就要离开,江岁岁看着离自己脚边最近的草药堆微微蹙眉。 “舅舅,这草药的颜色不对啊?” 拿起那几捆颜色发暗的草药递到张仲景面前。 张仲景听见这话连忙开口:“这头几天收的,没时间晾晒,药性都快跑光了。岁岁丫头,这些东西得赶紧出手,不然就全砸手里了!” 这话点醒了江岁岁,她脑海中快速盘算起来,要怎么卖出去才最划算。 这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下银子的事情有着落了! 没等江岁岁回应,张仲景又再次开口:“就这两天得卖出去了,这草药堆在这也不是个事。” 江岁岁终于反应下来,面露喜色的回应着。 “你说的对舅舅,明天!明天我就去去镇上,把这些草药都卖了。” 张仲景听完一拍大腿,眉头又拧了起来:“明天?明天要去地里割草了,今早去地里,那些草都快比半岁大的娃娃高了。” 这句话也在理,江岁岁站在靠在门板上眼睛转了个圈,看向隔壁于凤满紧闭的房门,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她凑近低声开口:“家里不是还有人手吗?割草这事……两人足以。” 张仲景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看见江岁岁这副小狐狸似的表情,不由得哈哈大笑。 “好!就这么办!” 张仲景回到院里,江岁岁则是关上门坐在床边喜滋滋的看着屋子里的草药。 银子很快就会有的,这样修棚屋上学修房子都不算什么事。 第47章 风雨欲来 一早上,江岁岁就醒了,蹑手蹑脚的换上衣服走出屋子。 此时天还没完全亮,月牙还悬挂在半空,偶有风拂过,泛起丝丝凉意。 江岁岁洗了把脸,背起昨天装进背篓里的草药就出门了。才走了两步路,就听见旁边小巷子里传出八卦声。 “听说了吗?昨晚江伍他媳妇偷人,正好被江伍抓到了。” “你从哪知道的?江伍对他媳妇跟捧着宝贝似的供着,那婆娘还偷人?” “哎哟,昨儿我就住在江伍旁边,正聊着天呢,就听见这动静。” “那偷的是谁?是隔壁那老江头?” 老江头?江岁岁皱着眉思索着记忆里的人物却对不上号,况且整个村子的男人都姓江。 想到这,又听见对方接着说。 “哪能啊,咱们村里的这么穷,王美琴咋看的上。是隔壁村地主家的儿子,有钱的哩。怪不得王美琴养的白白胖胖。” 江岁岁正听的津津有味呢,忽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江岁岁动作一僵立马后退几步。 一只手已经握住腰侧的短刀,神情严肃的看向来人。 江岁岁定睛一看才松了口气,小声抱怨:“再来一次估计真的要被吓死了。” “岁岁姐?你在说什么?” 一道温柔的嗓音传入江岁岁耳中,面前这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江年安。 “没说什么……”江岁岁反驳道。 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年安变化不大。 上次见面还是两周前的事情,要不是此时撞上,她都快忘了这人。 江岁岁对这位慷慨大方的弟弟了解不多,于是言语间全是试探:“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回来拿些东西。”江年安目光柔和,视线越过她的肩膀,落在了她身后那个几乎有她半人高的大背篓上,眉梢微挑。 “岁岁姐这是……要去哪儿?” 他这一问,瞬间点醒了江岁岁。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光线明晃晃地洒下来。不能再耽搁了! “不说了,去镇上!” 江岁岁神色一凛,也顾不上客套,转身就走。 “岁岁姐!”江年安几步跟上,声音里带着不解,“从这儿到镇上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你就这么走过去?” 江岁岁被他拦住,倒也不恼,只坦然地答道:“是啊,家里没借到驴。正好,这趟去镇上顺便买一头回来。” 江年安目光微微一怔,视线从江岁岁坚定的侧脸转向那被重物微微压弯的肩上。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再看向江岁岁时已经换成温和的笑容。 “说来也巧。”他的语气自然,微微侧过身指向不远处的马匹,“我拿了东西就要回书院,正好经过镇上。既然同路,不如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江岁岁闻言,审视地看了他一眼。江年安一身干净的青布长衫,衣摆还有几处补丁。 虽然针脚细密,但仔细一看还能看出端倪。这样的穷苦书生,哪有银子买马匹? 江年安彷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坦然的迎上她疑惑的目光,解释道:“这是温明修借我的马,你见过的,上次在饭馆给你介绍了书院的同窗。从书院回来村里路途遥远,马匹能省下不少时间。” “我家里有板车,绑在这马上,正好载着你去,也轻松不少。”江年安生怕江岁岁拒绝,连忙补充了一句。 这话倒是让江岁岁无法拒绝,既然可以搭便车,何乐而不为呢。 “……行。”她言简意赅的吐出一个字算是同意了。 江年安笑着应了声,上前想要接过江岁岁背上的背篓。 江岁岁却侧身一躲,淡淡开口:“不用,我自己来。” 江年安的手僵在半空,无奈的笑了笑,只好牵着马走在前面。 两人一同来到江年安的住处,那是一间比江岁岁家还要破旧的茅草屋,院门歪歪斜斜,院内却收拾得十分干净。 江年安从屋后推出一辆半旧的板车,熟练的套在马上系好。 “背篓给我吧。”江年安率先上车厢,朝江岁岁伸出手。 这次江岁岁没有拒绝,把背篓递上去后小心的放在车板上,撑着车板轻巧的翻身坐了上去。 马车缓缓启动,顺着蜿蜒的村路往镇上行驶。 清晨的风拂过脸颊,吹起两人的碎发。 经过一段树林,两侧的树木被农地取代,一路上江岁岁发现三三两两的村民都聚在一起交流着。 江岁岁离得远听不清,但看清村民脸上愁苦的神色,心里多多少少敲响了警钟。 她斟酌了片刻,若是发生了什么事,粮食肯定是最先出问题的,于是试探性开口:“最近镇上粮食价格如何?” 江年安原本背对着江岁岁在前面牵着缰绳,闻声微微蹙眉,但语气平静:“嗯……最近粮食涨价不少。估摸着和天气有关。” “天气?”江岁岁疑惑的反问,来江家村半个多月了。除了冷,江岁岁没什么感觉。 江家村的天气说不上很好,才过了年大半个月,没有烈日。但也没有下雨,因此也没有差到影响粮食价格的程度。 是暴雨?还是人为的炒作…… “对,前些日子,东边的村子雨水就没怎么停过。听夫子说,上游几条河的水位都涨了不少。”江年安也满脸发愁。 “本来再过几日就该开学了,可女学在山脚,夫子们都担心被冲毁,打算延后开学了。” 江岁岁抿了抿嘴,心中一动问道:“江家村离河远吗?” “不算远,村尾那片地不远处就是清溪河,那条河连接着溪江和沧澜江。我说下雨的村子,就在沧澜江附近。” “若是沧澜江发了大水,我们这里怕是……唉,只希望是杞人忧天吧。”江年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沉重。 江岁岁没再说话,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的手机里可有没有天气预报功能,若是真发生了天灾,她几乎是毫无防备。 半个时辰后,溪江镇遥遥在望。 还未进镇,就感到一股紧张的气息,镇口聚集着三三两两的村民,手里都拿着几口袋子。 两人顺着人流往镇子里走,人群聚集在告示前,小声的交谈着。 “让一让!让一让!”几个衙役推搡着人群走进,麻利的张贴告示。 江岁岁眼神好,离得老远就看清了告示上的几个大字:粮价调控,严禁囤积。 粮价? 江岁岁心头一跳,和身侧的江年安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 人群快速移动起来,江岁岁和江年安拉着马车行动不便。 两人找了个停马场安顿好后,江岁岁背上背篓走在前面,而江年安则是走在身侧在旁边护着。 江岁岁没有先去回春堂,而是跟着人群走向镇上唯一的粮店——周家粮行。 果然,粮行门口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争吵声、哭喊声连连不断。 第48章 囤粮 “凭什么又涨价了?昨儿还是三十文一斗,今天就变成五十文了?你们这是要逼死人啊!” 前头的一个壮汉赤红着眼,对着站在门口的店员怒吼着。 伙计一脸不耐烦,手上的棍棒敲得啪啪响:“哼,爱买不买!告诉你,明儿个可不是这个价了。” 伙计抬起脚搭在旁边的石墩上,举着木棍嚣张的喊道:“上游连降大雨,河水、江水都要漫上来了。粮食运不过来,不涨价可对不起拿命运过来的兄弟们。” “官府不是贴了告示不让涨价吗?”人群中有人质问。 此时大门被人打开,江岁岁定睛一看,正是那日来讨债的张韧,周老爷的打手! “告示?”张韧嗤笑一声,指了指粮行上挂着的牌子,“瞧见没?官府限价的是糙米,咱们这卖的可是上好的白米,可不在限价之列。” “有本事,你们去县衙买官粮啊!”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官粮每日限量供应,三更天就得去排队,还不一定轮到自己就没了。 江岁岁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天灾的预兆,再加上周家在背后操控,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 她拉了拉江年安的衣袖低声开口:“我们先去卖药。” 两人好不容易挤出人群,一同来到回春堂,不同于上次的热闹,这次回春堂冷清很多。 回春堂的掌柜正低着头打着算盘,听见声响抬起头,看见江岁岁这张熟悉的脸一下子就想到小元子的吩咐。 于是掌柜笑脸相迎:“江姑娘,这次可是带了‘好货’来的?” 江岁岁没心思客套,把背篓一放,递给掌柜。 掌柜看草药上乘,又在想是不是底下还有人参,于是二话不说按市价上浮一层的价格全给收了。 这一背篓的草药,足足卖了十四两银子。 但江岁岁脸上满是凝重的神色,背上空背篓后快去前往牲口市场。 花十两银子精挑细选买下了一头健壮的青骡,和一辆新的板车。又去杂货铺买了火折子等必需品,江岁岁想起家里的棚屋,买了些许木板。 此时手中仅剩下的二两银子全部换成了能长期存放的干菜。 江年安看着江岁岁拿出来一堆物资时,眼中满是惊愕和不解:“岁岁姐,你这是……” 江岁岁手脚麻利的放好后,抬头看向身侧的江年安。 “江年安,你抓紧回书院,若是大水来了,好歹在高出不用怕。”江岁岁坐在车头严肃的看着江年安。 想起此前江年安给自己的二两银子,江岁岁翻身下车,拿起江年安的手放在他手心里。 “若是信我,你也去买点干粮,有备无患!” 江岁岁的眼神坚定,可江年安怎会要江岁岁的银子,连忙收回手推了回去。 “岁岁姐,你不必担心,我有银子。” “岁平兄!岁平兄!” 两人正推辞着,不远处走来一人,正是借江年安的马车的温明修。温明修的声音穿过人群直达两人的耳朵里,江年安和江岁岁同时侧头看去。 “岁平兄原来你在这,可让我好找。诶!”温明修走近了,这才看见江岁岁,“你不是那个要上女学的姐姐?你这是……” 温明修看到江岁岁身后小山似的物资,于是低声凑近开口道:“你们也得到消息了?上游准备泄洪了。” 江岁岁瞪圆了眼,泄洪?此时街上还人来人往的村民,若是此时泄洪能活下来几个? “我听说,这件事被新来的县太爷季大人拦住了,正赶去据理力争呢。不过这事,由不得他。”温明修淡淡的开口,透露出一丝不屑的语气。 温明修想起了此行正事,连忙开口:“对了,我家里的人正准备搬到高处避避。岁平兄,我正找你一起回去呢。” “那我也得赶紧回去了。”江岁岁说着就要上车赶回江家村。 江年安面色凝重,伸手拦下江岁岁:“岁岁姐,我同你一起回去。” “不行!”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道来自江岁岁,充满了果断与排斥。 另一道,则是来自温明修,带着惊讶与不可思议。 温明修一步上前抓住江年安的手臂,急得压低了声音,像是生怕被人听见:“岁平兄!你疯了吗?这是泄洪!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回去做什么?送死吗?” 他见江年安不为所动,语气更急了,又夹杂着些许恳求:“你忘了夫子的嘱托吗?今年的秋闱,你可是竹影书院最大的希望。而且我爹也说了,只要你高中,前途不可限量!” “为了那些曾经欺辱你的村民,毁了自己的前程,值得吗?” 这番话触动了身侧的江岁岁,她知道古代人寒窗苦读意味着什么。 而且是江年安如此优秀的人才,竹影书院也会派人来寻他回去。 江岁岁看着江年安,几乎是接着温明修的话平静的开口:“他说得对。读书人的战场在考场,而不是这里。” 此话一出,江岁岁感受到温明修投来的感激的目光。 可江岁岁的拒绝,比温明修的劝阻更让江年安难受。 江年安的目光始终牢牢地锁在江岁岁的脸上,似乎透过江岁岁看到了多年前来征兵时,年大哥让他留下来读书,自己替他去上战场坚毅的表情。 兄妹俩的表情逐渐重合,说着一样的话,让江年安升起愤怒的情绪。 读书……读书真有人命重要吗?当初,如果当初征兵带走的他,年大哥就不会死! 他答应过的,答应过替年大哥照顾好他的妹妹。 江年安呼出一口浊气,平静的开口:“我的前途,若是用乡亲们的性命换来的,那不要也罢。” 他转向温明修,眼神中带着些许歉意:“仲宁,江家村是我长大的地方。乡亲们也曾帮助过我,书可以再读,功名也可以再考。可是有些事,错过了,一辈子都还不了。” 而后,他再次看向江岁岁,眼神变得温和而坚定:“岁岁姐,你一个人带着月月,不熟悉山中地形,万一找不到安全的避难之所怎么办?我回去,至少能搭把手,不让你手忙脚乱。” 他的前半句,说的是道义。后半句,说的却是最现实的考量。 江岁岁听到这话猛地一颤,她看着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清瘦书生。 心里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他会如此帮助自己。但他说的不无道理,沉默片刻,只说了一个字:“好。” 温明修见状,知道再劝无用,只好从怀中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江年安:“这是我爹给我的,你拿着!多……多备些东西。” 江年安没有推辞,郑重的道谢,两人男人对视一眼,都心领神会。 江年安把停马场的票子递给温明修,温明修开口:“活着回来!” 短短四字,道出了温明修对江年安的情谊,江年安目送温明修快步离去后,才转身用刚刚仅有的钱又买了些许干菜和火折子。 第49章 争论 两人急匆匆赶回江家村。 一路上,原本这是面带愁色的村民变成凝重,每个人都在担心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江岁岁心中揣揣不安,如果真的泄洪,江家村地势低,那些草药恐怕留不得了。 回到村子,不少男人都还在地里,只有少数妇女刚从清溪河回来。 江岁岁调转方向前往地里飞奔,老远就看见张仲景带着于凤满正奋力拔草。 “舅舅!” 江岁岁大吼一声:“舅舅!要发大水了,赶紧回去。” 这一声把周围埋头苦干的村民都吓着了,发大水可不是小事。 田埂上,村民们脸上的汗水还未干,握着锄头的手僵在半空,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能茫然的看着江岁岁和江年安的背影。 短暂的死寂之后,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发大水?谁说的?这天好端端的,哪来的大水?” “是江岁岁那丫头说的……她的话能信吗?” “可是江年安也跟她一起回来的,年安可是读书人,他不会乱说话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嘴的交流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疑和不安。 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农活,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村尾清溪河的方向。河水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看呐,就是那死丫头在镇上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回来危言耸听!” 人群中,江记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放下锄头靠在上面啐了一声:“自从她爹死后净耍小聪明,上次她猎到的那头狼,若是分给我们大伙吃该多好,如今好吃好喝的供着。” “我看啊,她就是脑子不好使。” 江记在村里有些声望,他一开口,立刻有不少人附和。 “就是!咱们在这住了几十年,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洪水?” “我家刚下的种子,这一走不就全完了?她赔得起吗?” 众人抱怨之际,张仲景和于凤满早已收拾好了东西往家里赶。 张仲景不必说,忠诚度拉满,就算江岁岁说天上要下刀子他都深信不疑。 于凤满没有自主权,她还等着完成任务,于是跟在张仲景身边。 这些日子,张仲景帮村里人看病,也积攒了不少声望,众人瞧见张仲景回去立马上前询问。 “张神医,你等等。岁岁那丫头是什么意思?” 一个年轻妇人一脸谄媚的开口,而张仲景脚步不减,回应着:“我也不知道,先回去再说。” 这下众人只得一前一后跟着回去看看情况。毕竟谁家也赌不起,若是真的发大水,可是要死人的。 虽说是正午,可天气昏昏沉沉,众人的心也一点点落下。 江岁岁散发出去的消息,原本村民们要去找她理论的,没曾想江岁岁只说了句上面要泄洪,把门一关也没个解释。 众人一同围在江岁岁家门前,江记大步上前,猛拍江岁岁家的院门。 “江岁岁!你给我出来。” 这动静闹得太大,屋内的江岁岁和江年安对视一眼,两人一同走出便合上门。 江记看见江岁岁,声音更大了些,质问道:“江岁岁!你说要发大水了,是从哪的来的消息。莫不是道听途说,来欺骗我们的。” 江岁岁正要开口,被江年安挡了下来,只听见江年安温和的嗓音:“各位叔伯姨母,我今天从书院回来。路过溪江镇看见粮价涨了五成不止,干菜、火折子也都所剩无几。” “上游这半个月以来接连大雨,书院也受了影响暂不开学。如今涨势已高,若是溪江撑不住,我们江家村也要受影响的。诸位还是早做打算较好。” 江年安的话村民明显听了进去,江年安是十里八乡唯一一个读书人,大伙自然信得过。 可是站在江岁岁身边,怎么可信度就降低了不少。 江记则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年安,嘲讽意味十足,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年安啊,你可是咱们村的读书人,说话得讲证据。不是叔说你,你看到镇上粮价涨了,就跑回来说要发大水,这不是危言耸听,扰乱人心吗?” 他环视一圈,刻意提高了声音,煽动村民的情绪:“大伙都听听!就因为镇上几粒米涨价,就让我们抛下田地,扔了家当去山里喝西北风?” “这要是假的……谁赔我们损失?” 江记刻意营造着氛围,引得村民附和,江岁岁小声啧了一声。 村民们本就不相信,听江记这么一说,立刻就骚动起来。 “就是啊,年安,这可不能乱说!” “我家刚下的种子,这一走不就全完了?” 面对众人的质疑,江年安没有生气,声音依旧温和:“江记叔,我问您两个问题。” “第一,您可知溪江镇的周家粮行是什么背景?如果没有天大的变故,他们敢冒着被官府查封的危险,短短两日便抬高五成粮价吗?” 此话一出,众人便沉默了。周济的为人,大家都清楚。 虽然贪小便宜,但还不至于和官府硬碰硬。 “第二,江记叔说沧澜江水位低下,可敢问您,是何时去上游亲自勘察过的?还是只凭着往年的老经验,就敢拿全村人的性命做赌注?” 两个问题都问在了点子上,江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被问的哑口无言。 “我……我是为了大家好!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 江年安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便不再争论。 他知道村民们想要活下去,但是身上的家当、院子里的牲畜、田里的种子也都是命根子。 于是选了个折中的方法开口:“我知道诸位叔伯不一定相信年安的话。但天灾面前,人命关天。诸位可以先把家里值钱的家当搬到地势高的山洞里,老人小孩在洞中,年轻人每日清晨下山查看农田后便返回。” “若是真发了水,年轻人尚能保全性命!若是没有,也没有任何损失。” 众人一听,倒也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但心理都抱着侥幸。 众人又打算反驳江年安,江年安没再试图劝说,声音里带着些许疏离。 “诸位叔伯,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在各位自己。天灾面前,人命只有一次。” 说完,江年安不再理会剩下几人的反应,转身对江岁岁低声道:“岁岁姐!我们回去吧,该说的我们都说了。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他愿意伸出援手,但绝不会把自己的善意,浪费在愚昧和自私之上 江岁岁点了点头,看了那些还在犹豫、还在窃窃私语的村民一眼,转身随着江年安,关上院门。 第50章 谣言 江岁岁关上了门,只剩下村民们在原地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村民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站在人群末尾开口:“发大水这事我们说的不算!年安那孩子读过书有文化,是真是假我们也不懂。这种天大的事,得去问村长!” 这话给在场的村民点燃了一盏明灯,瞬间指明了方向。 “对!去问村长!” “村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官府有什么消息,他肯定第一个知道!” “走走走,我们一起去问村长!让他给我们拿个主意!” 村民们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往村头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村长!开门啊村长!” “出大事了,您快出来给我们拿个主意!” 日上枝头,村民们将村长家围得水泄不通,江记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扯着嗓子,把江岁岁和江年安带回来的消息添油加醋地又喊了一遍。 等吵杂声到达最乱的时候,那扇木门才被人从里面慢悠悠的打开了。 村长拄着拐杖,身后依旧跟着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 他脸上带着如往常般温和的微笑,只不过听到发大水时,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何事如此慌张?”村长的声音不大,但村长这副镇定的模样,让原本慌乱的村民,也顿时安静下来,瞬间噤声。 “村长!”江记立刻上前一步,焦急的开口:“江岁岁那死丫头和年安从镇上回来,说是上游要发大水了,让我们抓紧逃。您说,这是不是胡闹!” “是啊村长,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一个妇人率先接着话茬哭诉着,“江岁岁那丫头让我们扔了家当往山上跑,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吗?”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附和着,只希望村长能告诉他们不会发大水。 村长浑浊的眼睛扫过面前一张张熟悉的脸,事实如何他心里门清,但作为村长,怎么能散播恐慌呢。 于是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开口:“大家伙的心情,我懂。” 村长声音温和沉稳,不自觉便安抚下村民的心情。 “家里的田地、牲口,那都是咱们的命根子,谁舍得轻易抛下?” “岁岁和年安那两个孩子,也是一片好心。年轻人嘛,在外面听了点风声,心里着急,怕咱们吃亏,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不能怪他们。” 村长这番话,既没有直接否认洪水,又巧妙的肯定了江岁岁带来消息的真实性。 只不过村民们没听出言外之意,只觉得那点“风声”都是假消息,不少人放下心来。 但也有谨慎的村民,再次提问:“村长,这大水到底会不会来啊?” 这事,才是大家伙最关心的问题。 村长不过笑笑,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开口道:“大家想一想,咱们江家村在这儿多少代人了?大家伙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哪次不是平平安安过来了?” 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这话在村民心中种下的种子悄悄发芽。 “况且,清溪河的脾气,我们比谁都清楚。涨水是常有的事,可哪次淹过咱们的屋顶了?” “若真有天大的事,官府那边会没有半点消息传下来吗?岁岁那丫头呀……”村长叹了口气,“不过听风就是雨罢了。” 这话让大部分村民们彻底放下心来,他们对官府和村长有着绝对的信任。 他们不信,那些官兵会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可年安说……说镇上那些人都在搬家……”还有人在人群中小声嘀咕。 村长冷笑一声,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鄙夷:“镇上那些人?他们惜命得很!掉片瓦都怕砸了脑袋。咱们庄稼人,身子骨硬朗,哪有那么娇贵!” “再说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春耕!种子刚下地,你们这一走,谁来看?谁来守?” 村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感染力:“要是前脚刚走,后脚水没来,山上的野猪倒下来把咱们的苗子都给拱了,那下半年,咱们全家老小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最后这一问,让少部分反驳的村民顿时惊醒。 相比于这虚无缥缈的洪水,颗粒无收的饥荒是他们要面对的实实在在的恐惧。 “村长说得对!” “不能走!走了地就全完了!” “就是,听村长的准没错!” 人群的情绪瞬间被扭转,之前对大洪水的恐慌转变成对江岁岁和江年安危言耸听的愤怒。 村长看着眼前这番景象,满意地点了点头。 知道村里还有胆小的人,索性给出了新的解决方法。 “若是还有不放心的,各家各户,把最重要的东西收拾一下,放到屋里高处。” “家里的男人,今晚都别睡得太死,轮流去河边看看水位。真要有什么不对劲,老夫再带着大家一起走也不迟。” “但是!”村长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谁若是再散播谣言,动摇人心。那就是跟全村人过不去,别怪老夫到时候按村规处置,不讲情面!” 这番话给村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三三两两的散去。 一些人甚至还在路上唾骂着江岁岁,说她是个带来厄运的丧门星。 看着人群散去,村长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和凝重。 村长走回屋内,他的大儿子上前低声忧虑的问道:“爹,万一……万一真像那丫头说的……” “闭嘴!”村长厉声打断了他,穿过堂屋走进后院看到几个早已打包好的、最值钱的几个箱子,眼神阴鸷。 “真来了又如何?”村长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开口:“那群当官的都靠不住,守着我们的银子,就是守着我们的命!至于他们……” 话还没说完,后门就响起了敲门声,村长给了小儿子一个眼神。 小儿子上前透过门缝看了看,是江记和另外两个男人,他们脸上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江记刚刚在人群前,听见村长敲了敲他的拐杖,又用眼神示意。 等人群散去,就立马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绕了院里赶来。 小儿子给村长比了个手势,村长点了点头才把人放进来。 江记率先跻身进门,看到满地的行李,说话都紧张起来:“村长,这……” 村长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都准备好了吗?” “爹,都准备好了。”大儿子沉声回答,“家里值钱的玩意都在这儿了,只要您一声令下,随时都能拉走。” 江记听到这话脑子嗡的一声,脸色煞白瞬间明白了什么。 “村长……您……您刚刚的那些话……” 村长冷笑一声,相当于默认了江记心中所想。 江记给了身后兄弟眼神,立马回去收拾东西了。 第51章 避难 “还算聪明。”村长指挥者大儿子搬上车,眼神却看着江记,“上游几个村子下了大半月的雨。我收到消息,这两天就准备泄洪了。” “什么?”江记大声质问,被村长一个眼神止住了。 村长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向后门,语气不屑:“官府那群人,哼!自私自利,为了赈灾款不惜牺牲老百姓的命泄洪。真要发大水,倒是如他们的愿。” 江记握紧拳头,恶狠狠的开口:“该死的,那我们的粮食就不管了吗?” “命重要还是粮食重要?”村长站在马车前轻飘飘的问道,说罢便在大儿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是啊,若是命都没有了,何谈粮食? 可江记不甘心,这几年本就收成不好,刚种下的粮食说不要就不要。 “行了,别杵在这儿了。回去收拾东西,搬到祠堂去。” 村长家的大儿子抬手拍了拍江记的肩膀,安抚道:“祠堂地势高,墙也厚不容易被淹。我们必须抢在所有人的面前占领。省的他们来抢我们的粮食。” “至于其他人……各安天命吧!” 说完大儿子已经驱车从小道离开了,江记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往家跑。 另一边,江伍因为挑水而错过了最新消息,回村时看到各家各户都在低声讨论着发大水。 刚回到家附近,就听见邻居说江岁岁带回来消息说准备发大水了。 江伍手中的木桶“咚”的一声摔落在地。 “岁岁丫头!岁岁丫头!” 江伍着急的用拳头砸着门板,刚刚听到的消息。 他不信,也不敢信。 这些种子花了不少银子,若是毁了……今年可怎么活。 门口被江岁岁从里面打开,露出江岁岁冷静的脸。 “表叔,有什么事?”江岁岁打开门侧身让江伍进来。 江伍跨进院子,视线落在面前那小山似的物资,一袋袋整齐堆放的糙米以及捆扎好的干菜,还有零碎的火折子、绳索等等。 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哆哆嗦嗦开口:“岁岁丫头,真……真要发大水了?” 江岁岁下意识回头正好和江年安对上视线。 江年安几乎是立马就清楚了江岁岁的顾虑,接过话茬坚定的开口:“是!” “洪水就要到了,伍叔别愣着了。快回去收拾细软和干粮,带着孩子们,跟我们一起上后山!” 江伍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真的……是真的……种子……粮食。” 听完后半句话江伍又立即清醒了许多。 “对!回去,得让孩子们尽快上山。” 江伍踉跄的跑走了,江岁岁表情微变,对着张仲景和江年安开口:“舅舅,你跟着江年安先上山。我去看看情况,随后就到。” 说完,她立刻快步跟了上去。没听见身后江月月扯着张仲景的衣袖喊叫着。 刚刚追到院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还夹杂着江伍零碎的怒吼声。 江岁岁心头一沉,推开那扇虚掩的院门快步走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箱子被翻得底朝天,衣服、细软被扔的到处都是。 循着声音找去,江伍正跪在空空如也的米缸前,双拳狠狠砸在墙上。 身侧只有一个孩子,看起来约莫六七岁,是中间的那个老二。 “爹!”那孩子满眼泪花扑在江伍身上,抽泣着。 “娘……娘跑了。娘拿着银子跑了,娘说她受够了,洪水要来了,她不想死……” 江岁岁听完,说不出是悲哀还是愤怒。 “铛!铛!铛!” 外面传来敲锣的声音,紧接着是衙役的高声呼喊。 “上游堤坝决口!洪水半个时辰后便至!所有人,立刻向山上转移!快!” 这声音验证了今早江岁岁带回来的消息,熄灭了所有人的侥幸心理。 村里瞬间炸开了锅,咒骂声、孩子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 江岁岁神色一凛,动作加快起来:“表叔!没时间了,快走!” 江伍看着几个孩子不得不振作起来,背起家里仅剩的一点细软。 让大儿子背上最小的孩子,一家人跟着江岁岁就往村头指定的山头方向冲去。 村里人流混杂,所有人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往村外奔跑。 江岁岁在前头开路,逆着一些急匆匆赶回家还要收拾东西的村民往村外走。 就在这时,一道尖利的声音穿入江岁岁的耳里。 “死丫头,你还想往哪儿跑?” 是宁春燕,此时她正双手叉腰拦在路中间,眉眼间全是愤怒,表情也逐渐变得扭曲。 江岁岁表情凝重,此时她只想快点离开,侧身就要绕开宁春燕。 没想到宁春燕就像疯了一样,一把手死死抓住江岁岁的手腕,指甲几乎嵌入她的肉里。 “你别想走!”宁春燕的声音尖锐刺耳,“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回来报信太晚,我们早就收拾好了!” “现在倒好,衙役一来,所有人都乱了套,我家的东西都还没搬完!你得赔我!你必须帮我把东西搬到山上去!” 江岁岁听见这个强盗逻辑简直要气笑了,自己难道不是着急忙慌回来报信。 要是信她说的,至于现在如此匆忙吗。 她猛地甩手试图挣脱,但宁春燕力气大的惊人,一时间竟挣脱不开。 “你放手!”江岁岁厉声呵斥,“洪水马上就要来了,东西难道比命更重要吗?” “那些东西就是我的命!”宁春燕红着眼大声喊叫着,“我不管,今天你要么帮我搬东西,要么就跟我一起死在这!” 江岁岁神色一凛,心中暗道晦气,宁春燕这人视财如命,说不定真会让她死在这。 “表叔!”她回过头看向旁边满头大汗着急的江伍喊道,“从村头出去不远处就有一座山头,你先去找江年安汇合!” “快!不要管我!” 江伍看了一眼死缠烂打的宁春燕,又看了看远处已经开始骚动的人群,咬了咬牙。 “岁岁丫头!你自己当心……”说完便拉着两个孩子的胳膊,往村外跑去。 宁春燕见江岁岁不再挣扎,于是大力的扯着她的胳膊往自家走去。 此时江生和他的两个儿子正把那些从镇上买的上好家具往驴车上搬,看见宁春燕回来,江生怒斥:“死婆娘,还不快过来搬东西!” 江岁岁看着那头驴被家具压得快要走不动,忍不住惊呼:“疯了吗?这些家具算什么值钱的东西!” 宁春燕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人群中有人发出了尖叫声。 第52章 求生 “水……洪水来了!” 人群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恐慌在村民的心中迅速蔓延,为了抓紧逃跑许多人丢下了包袱。 这话响起时,江生立马放下手中的家具,捞起自家儿子上了驴车往高处的方向赶去。 宁春燕回过神时,江生的驴车已经踏着村民的身体逃出二里地了,连刚刚奋力搬上去的家具也被甩下来不少。 “当家的!当家的!我还没上车!”宁春燕甩开江岁岁的手就要追上去。 然而,已经太迟了。 一股浑浊的黄色水流,从村尾处的清溪河猛地灌了进来。 起初只到脚踝,但不过几个呼吸间,水位就疯狂上涨,淹没了膝盖! 涨势过猛的水流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让奔跑的人根本站不稳。 “啊——!” 不少村民们被水一冲,没站稳倒在泥水里,瞬间被冲走了几米远。 不远处没上车的宁春燕呛了好几口水,扶着墙根颤巍巍的站起身咳嗽着。 江岁岁水性不算好,顺着水流也踉跄了几步,视线却环顾四周想着有什么高处的东西可以避一避。 才想了一会儿,水面高度都快赶上江岁岁的胸口。 顺着水流往前飘去,终于看到了村头那颗老槐树。伸出手抓住老槐树的树干,奋力往树顶上爬去,坐在最粗的树干上喘着气。 江岁岁望向村内的景象,此时水面高度已经漫过脖颈,水面上漂浮着大小不一的包裹。 不会水的孩子瞬间被吞噬了无踪影,会水的村民也在奋力的挣扎、哭喊。 这景象如同人间地狱。 顺着村头的官道走大约一公里有一处高山名叫卧牛山,因形状似卧牛从而得名。此前江年安经常跟着江岁岁的爹来山上打猎。 有时天色晚了,就在半山腰一个山洞住一晚,等待第二天陷阱里猎到的食物。 和江岁岁分开后,江年安就以最快的速度把张仲景他们安置在山洞中。 此时天色变得昏暗起来,江年安的心也在一点点沉下。 正要原路折返往山下去的时候,遇到了沿着江年安留下的痕迹,刚刚上山的江伍和他的三个孩子,却没看见江岁岁。 “岁岁姐呢!”江年安抓住江伍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此时听见声音的张仲景和江月月也走了出来,表情同样着急。 江伍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愧疚和愤怒:“被……被宁春燕那个婆娘缠住了!” 江年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想也没想,转身冲下山。 “啊!啊!” 一只手扯住了江年安的衣角,是江月月! 从江岁岁离开后,就一直发出喊叫声、脸色惨白的江月月! 江月月不会说话,只能一直发出尖锐的啊啊声,试图阻止江年安。 “月月乖!”江年安蹲下身与江月月平视,“我去带姐姐回来!” 可江月月却死死拽着江年安的隔壁不让他走,眼泪不断涌出,在经过不断的啊啊声后,江年安似乎听清了江月月的说的话。 “不……死……活……” 江年安来不及分辨,山下已经传来尖叫声与哭喊声。 洪水冲毁了江家村的房屋,拍在山脚下的石块,那些没来得及上山的村民倒在洪水中。 江年安的瞳孔缩了缩,脑海中想起江年临走的嘱托。 “佑安!我不在的日子……帮我照顾好岁岁和月月这两个丫头!” “咳咳!咳咳……” 水势太猛,江岁岁即使坐在树干上也被浪潮拍到身上几次,一不留神水就拍在脸上。 洪水淹过屋顶,直逼江岁岁坐着的树干。 继续待在这里,等水漫上来,只有死路一条。 江岁岁沉思怎么离开时,一直贴身放着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从怀里取出手机,看到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可天色昏暗让人只觉压抑。 划开屏幕,手机上显示着正在更新的界面,等了几秒钟,弹出消息框。 【系统更新完毕……】 【检测到宿主处于极端生存危机中,任务系统激活!】 这个提示音砸的江岁岁头脑发晕,但很快洪水让她清晰过来。 主屏幕上,除了之前有的个人中心、商城、人才市场之外,多了一个任务系统以及……天气预报? 江岁岁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什么!孩子死了知道来奶了?江岁岁在心里怒吼。 该说不说,这手机居然还会更新。 不管了,江岁岁点开任务系统,立刻弹出三条任务,一条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活下去】 【任务描述:在本次大洪水及后续影响中存活到最后】 【剩余时间:350小时45分33秒】 【任务奖励:积分*100、随机SP人才体验卡*2】 三百五十多个小时? 江岁岁看着这个数字眼睛都瞪大了不少,心里默念换算了一遍。 这意味这场大洪水持续的时间居然有半个月之久! 除了洪水还有什么?江岁岁闭上眼睛思考,饥荒?瘟疫?一幅幅惨烈的画面在江岁岁脑海中闪过。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江岁岁的视线落在奖励上,SP人才卡? 张仲景属于SSR级别的,数值属性都如此高了,那SP岂不是更厉害。 只不过居然只是体验卡。 手指往下滑看到剩余两条任务,属于支线。 【支线任务1:救援】 【任务描述:拯救在洪水期间的人类、动物】 【任务进度:0、?】 【任务奖励:每成功救援1人、动物,奖励积分*1】 【支线任务2:重建】 【任务描述:洪水退去后,重建你的房屋】 【任务进度:0、100百分之】 【任务奖励:建设点*50,随机建材包*1】 看着救援任务江岁岁微微蹙眉,她不是圣母,对于村民对她和江年安的态度她历历在目。 可那是人,活生生的人。 作为学医的人,没办法做到看到别人置于危险,自己有能力却旁观。 江岁岁叹了口气,当务之急是自己先离开。 洪水已经漫到树干准备淹过她的草鞋,但观察了十分钟都没有再涨。 就算在现代,这洪水也是大灾难级别的了。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思来想去,突然想起商城!对,看看有没有船! 江岁岁立刻点开商城,立马搜索船只,很快商城就弹出船只信息。 可最便宜的船,需要一百二十积分,仅仅能容纳十个人。 若是拿这个救人,那得滑到什么时候。 而江岁岁点开自己的个人信息,自己只剩下40积分,这艘最简单的船居然是自己的三倍之多。 江岁岁哀声,天不佑我! 第53章 人才啊人才 这下江岁岁只能寄希望于那个自己之前没尝试过的人才招募上。 人才招募本质上就是一个大转盘,上面写着五种等级类型。 分别是SP、SSR、SR、R、N,规则上是单次招募一积分,十连抽十积分,九十抽保底。 “什么?九十抽才保底一个SSR,坑爹啊!” 江岁岁忍不住怒骂,还以为能保底一个SP人才。得!比游戏还坑。 但是没办法,江岁岁只能双手合十,握着手机朝天拜了拜。 “天灵灵地灵灵,自带船的人才来一个。” 之后手指有些颤抖的点下“十连招募”四个字上。 【确认消耗10积分进行招募吗?】 “确认!”江岁岁坚定的在心中应下。 大转盘快速转动起来,让江岁岁根本看不见转到了,很快十张相同牌背的卡牌出现在江岁岁面前。 江岁岁搓了搓小手,一键翻开。 【N级:陆仁假】 【N级:卜重要】 【R级:厨娘王大婶】 【N级:村霸李四】 【N-N-N-R……】 “*******,不是!这什么玩意啊,一张SR的卡都没有。” 江岁岁的眼睛一张张扫过,嘴里顿时鸟语花香,因为屏幕上全是N卡,甚至R卡也只给了两张。 命运呐……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吗? 江岁岁心中郁结,但是没办法,只好继续抽了。 第二次十连,按下确定键,转盘再次动了起来。 这一次,江岁岁打算一个一个翻开。 前五张依旧是N卡,这让江岁岁有点心死,一口气翻开,忽然屏幕闪过金光。 江岁岁顿时屏住了呼吸。 卡牌反转,一张SR的人才卡。 画面上,一个豪迈不羁的少年立于船头。他身披锦袍腰佩长刀,背后斜插着几根色彩艳丽的鸟羽。 那双眼睛睥睨着脚下翻腾的江水,微微弯起嘴角,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 在江岁岁的注视下,卡面动了起来,锦袍被微微吹起,而他脚下则是翻涌的水流。 光看图片,江岁岁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但还不确定。 立马退出商城点开人才市场,界面上在张仲景旁边点开那张SR的卡面。 翻开背面,任务信息便出现了。 【姓名:甘宁】 【年龄:19】 【智力:55、100】 【武力:89、100】 【魅力:67、100】 【忠诚度:未知】 【技能:锦帆(召唤一艘锦帆舟,一次性可容纳10人)】 同时卡片上底下还有一行小字。 【召唤后可随时收回】 江岁岁眼睛亮了亮,就是他! 甘宁,三国时期的名将。早年因为他凭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聚集了一帮轻侠少年,在长江之上组成渠师,抢夺船只财物。 因其装备奢华,船队常以锦缎为帆,腰悬铜铃,人送外号——锦帆贼! 系统啊系统,还是你懂我。 江岁岁喜滋滋的想着,虽然甘宁前期行事乖张,但骨子里却是一腔豪情与少年热血。 之后跟在孙权身边,更是立下不少战功。 而且,SR的人才还拥有技能!这对江岁岁来说,不就是一积分换了一艘船吗。 这笔买卖,赚翻了! 江岁岁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按下召唤的按钮。 不多时,远处的水面上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铜铃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豪迈、中气十足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此等风浪,才配得上我甘兴霸!” 江岁岁循声看去,只见一艘坚固精巧的木船,正迅速驶来。 船近了江岁岁才看清,此船通体漆黑,船体不大,可船帆竟是上等织锦。 那艘船就像一条灵活的黑鱼,在翻涌的洪水上穿梭自如。 小船绕着江岁岁栖身的大树飞速转了几圈,激起巨大的浪花拍打在树干上。 冰冷的江水扑面而来,惹得江岁岁不得不抬起袖子遮住双眼。 就在这时,船上那少年意气风发的呵斥声传入耳中。 “呔!此江是我巡,此水是我管!” “树上的人给我听着,识相点把身上的粮食、财货,留下三成当作买路钱。我便保你人畜无伤,安然渡江!” “若是敢说半个不字……哼!那就连人带树,都给小爷沉到江底喂鱼!” 江岁岁微微蹙眉,缓缓放下袖子。 锦帆舟此刻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她面前,一个少年正单脚踩在船头,身体微微前倾,手中把玩着一把锋利的短刀。 此人正是牌面上的模样,甘宁! 甘宁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江岁岁,语气里带着几分轻佻和经验:“哟!没想到居然是个水灵灵的俏妞儿。” 这……这是甘宁? 江岁岁在心中发出质疑,这画风搞错了吧? 她想象中的甘宁,不应该是那个沉稳可靠、令行禁止的东吴大将吗? 怎么是一个……土匪头子?噢,不,是水匪头子。 甘宁见她不说话,只是微微蹙眉的打量着自己,反倒更来劲了。 他用短刀的刀背轻轻敲了敲船舷,发出清脆的响声,嘴角的笑意愈发张扬:“嗬!还是个哑巴。怎么?是小爷太俊看呆了,还是吓傻了?” 说罢,甘宁觉得一个女人翻不起什么风浪,便把短刀收回腰间,站直身体双手环胸,俯视着江岁岁。 此时江岁岁终于回过神,但没有回应他的挑衅。 而是默默掏出手机,再次点开甘宁的牌面,仔细查看着上面的信息。 【姓名:甘宁】 【年龄:19】 【智力:55、100】 【武力:89、100】 【魅力:67、100】 【忠诚度:45、100】 【技能:锦帆(召唤一艘锦帆船,一次性可容纳10人)】 十九岁?! 江岁岁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头晕乎乎的。 历史上甘宁开始读书选择做官,也是二十几岁的事情了。 这不就说明,十九岁的甘宁,正是他当锦帆贼,在长江上横行霸道、意气风发,最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吗? 召唤后忠诚度也更新了,居然连一半都没有。想当初张仲景的60忠诚度,江岁岁好说歹说才涨到90的。 这算什么事?江岁岁心想果然便宜没好货。 “喂!你对着空气发什么呆呢?”甘宁不耐烦的敲了敲甲板,心想着这人莫不是聋子。 说着,他作势就要跳上树干。 江岁岁看到他的动作心头一惊,这个麻烦大了。 对付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软的不行硬的更是不行,只好按下召唤的按钮。 【确认召回SR人才甘宁吗?】 当然是确认了,还等什么。 江岁岁按下后,刚刚还嚣张无比的甘宁忽然脚步一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下一秒,他的身体化成金光消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连那艘锦帆船,也一同消失在翻涌的水面上,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54章 救援 江岁岁看着时不时翻涌的水面,感觉洪水似乎又涨了一寸,淹没她的脚背,心中涌起深深 无力感。 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给了她一掌。 她想要一个听话的帮手,系统却给了她一个问题少年。 可是……沉下心仔细想,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了。 她只剩下二十积分,她不能再浪费在不确定的抽卡上了。 江岁岁深吸一口气,仔细盘算着。 不就是一个十九岁的叛逆少年吗?虽然忠诚度低了些,但好歹武力值是真的,船也是真的。 只要他偶尔“听话”就够了。 她再次点开人才网,找到甘宁那张卡牌,又一次按下了召唤按钮。 金光一闪,甘宁的身影以及那艘船再次出现在水面上,这次他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疑惑的看着四周。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突然没有了意识,现在怎么又……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江岁岁身上,这一次眼神中少了几分轻佻与狂妄,多了些探究和凝重。 面前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哑巴少女,似乎有什么力量。 “你……”甘宁还没说话,只见江岁岁轻巧的跳上甲板,走到甘宁面前。 这次江岁岁先发制人:“巴郡临江,甘宁,字兴霸。少有气力,好游侠,招合轻薄少年,为之渠帅。” “人持弓弩,负毦带铃,民闻铃声,即知是宁。人称锦帆贼,横行江上,无人敢当。我说的,可对?” 江岁岁的声音不大,但甘宁每听一个字脸色就变几分,最后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则是震惊。 这些事,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但被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女说出来。 这让他觉得自己被人看穿了,从里到外毫无秘密可言。 “你到底是谁?”甘宁表情凝重,抽出短刀架在江岁岁的脖子上。 江岁岁没有躲闪,只是平静的看着甘宁开口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想成为谁。” 她向前走了一步,与甘宁的距离更近了些。 “甘兴霸,你胸怀大志,不甘只做一个横行江上的水贼是吗?”江岁岁的视线扫过船帆,“你不过是想养活追随你的兄弟,而你崇尚奢华,也不过是为了让更多人投奔你有个好前程。” “你船舱底部存放的那些的书籍,不过是为了将来建功立业做的准备。因为你,渴望名垂青史!” 这番话精准的刺入甘宁的心,这些从未和他人说过的野心,就连那些书都未曾被人发现,竟被一个少女一语道破。 甘宁张着嘴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岁岁看着他的反应心底放下心来,看来猜中了。 于是话锋一转,指着这江水:“现在,就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一个时辰前洪水来袭,冲毁村民的屋子。” “这些人,若是能活下来,都会记住今天是谁驾着锦帆船,从滔天洪水中救了他们的性命。成为英雄还是枭雄,就看你自己了。” 甘宁此时已经握不住手中的短刃,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此时正是少年心气的甘宁,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这么大一个诱惑! “英雄……”甘宁喃喃自语,原本桀骜不驯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他猛地一跺脚,再次仰天大笑。 “好!”他大喝一声,声音洪亮:“从今天起,我甘兴霸在这滔天洪水中。就做一回真正的英雄。” 说完,他将船桨插入水中用力一划,脚下的船便像离弦的箭矢飞了出去。 船的速度极快,江岁岁站在船上晃了一下,立刻抓住船边才稳住身形。 甘宁这水上功夫,果然名不虚传。 没行驶多久,就听见几声微弱的呼救声,江岁岁正要开口,甘宁已经凭借着敏锐的听力调转了方向行驶过去,稳稳的停在村民面前。 “抓住!”在船边的江岁岁立刻探出身子,伸出手抓住在木板上的小孩和妇人。 她认出此人正是平日里最爱嚼舌根的梁凤娇,她怀里紧紧护着的是她四五岁的小儿子。 梁凤娇一上船,便瘫坐在船上,看着江岁岁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个字。 就在这时,江岁岁感觉怀中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但此刻她无暇顾及,救人要紧。 洪水将村长冲的七零八落,村民们也都分散在广阔的水面上。 江岁岁漫无目的寻找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逐渐从灰白色转向昏黄。 此时船上已经就下了八个村民,加上江岁岁一共九人。 江岁岁开始沿路搜寻着江年安他们避难的山头,可放眼望去,四周围的山峦在水汽中都显得模糊不清,轮廓大同小异,让她一时间难以判断方向。 就在她焦急寻找之时,远处又传来一阵呼救声。 江岁岁给了甘宁一个眼神,甘宁心领神会立刻向声音来源驶去。 靠得近了,江岁岁才看清,那人拼尽全力抱着一根房梁,半个身子都泡在冰冷的洪水里,脸色青紫,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是宁春燕! 船上的宁巧儿看清了那张脸,立刻扒着船舷大声呼喊:“宁姐儿!宁姐儿!” 宁春燕似乎已经冻得神志不清,听到喊声,还以为是幻觉,在水中挣扎了两下,身体一软,眼看就要从房梁上滑落。 江岁岁心下一沉。 救她? 这个自私自利,在洪水来临的前一刻,还死死抓住自己,想让自己给她当垫背的女人? 不救?可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江岁岁不是圣人,她做不到以德报怨。宁春燕的恶是刻在骨子里的,是纯粹的利己,甚至不惜牺牲他人。 但她死去,自己和那些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甘宁!”江岁岁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她可以救人,但这份恩情,她不会让宁春燕轻易忘记。 甘宁听到命令,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这个决定颇为欣赏。他站在船头,大喝一声:“瞧好了!” 只见甘宁踩在船头,轻松一蹬便稳稳落在房梁上,伸出手一把捞起晕过去的宁春燕又跳了回来。 只见他脚尖在船头轻轻一点,整个人轻轻跃起,稳稳地落在数米外的房梁上。 单手就将已经昏迷的宁春燕从水里捞了起来,扛在肩上,随即又是一个纵身,轻巧地跳回了船上。 宁春燕被他扔在船舱里,咳了几声,吐出几口浑浊的洪水,腿上顿时鲜血横流。 “啊——我的腿……我的腿好疼。” 她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声,村民们都看见了她汩汩流血的伤口。 江岁岁上前冷声喝斥,蹲下身点在几个穴位,血是停止了,但江岁岁按了按骨头发现严重受损。 于是平静的开口:“你的腿,废了!” “你说什么?”宁春燕尖叫出声,“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宁春燕喃喃自语道:“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不帮我搬东西,我怎么会……” 江岁岁看她这副样子摇摇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第55章 希望 卧牛山上的山洞里潮湿而阴冷,唯一的篝火因柴火受潮,只能勉强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和热量。 洞内只有几个最先跟随上山的幸存者挤在一起,恐惧在山洞中蔓延。 孩子的哭喊声、妇人压抑的啜泣声和男人们低沉的咳嗽声,混杂在一起。 “我家的房子……全没了,全没了啊……” “水……谁有水喝……” “娘亲,我饿……” 站在暗处的江年安和张仲景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陷入恐慌或悲伤,就连江月月也安安静静的躲在张仲景身后,紧紧抱着小狼浑身哆嗦。 “张神医,现下最重要的是寻回岁岁姐,以及安抚这些村民。” 江年安坚毅的脸庞被火光照的忽明忽暗,而身为医生的张仲景心中想的是洪水过后的瘟疫。 还没等张仲景开口,又听见江年安的声音:“张神医,你留下照顾村民,我和男人们扎写木筏分头去找!” 他说完又看向不远处还算镇定的江伍,走过去蹲下低声开口:“伍叔!你力气大,带着村里的男人去外面找些木板、房梁做成木筏,出去找人。” 说罢站起身对着剩下的村民小孩开口:“乡亲们,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洞中的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他。 江年安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沉稳而恳切的开口:“我知道,大家的房子没了,田地被淹了,甚至……有的亲人也找不到了。” 他说的每句话都引起洞中村民的痛苦情感。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我们要坐在这里,等着冻死、饿死,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一点没了气息吗?” 江年安话锋一转,一声质问让洞中每个为人父母都停止了哭声。那些抱着孩子的妇人,下意识地将孩子搂得更紧,眼中闪烁出惊恐和不甘。 “不!当然不!”江伍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红着眼吼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我的娃饿死!” “对!不能!” “我们得活下去!” 村民的情绪被瞬间点燃,江年安要的就是这股气,他趁热打铁继续开口:“没错!不仅是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也为了那些在外的亲人。” “现在没有受伤的男人们跟着伍叔去做木筏,剩下的粮食、干净的水由张神医分配,先紧着孩子和病人。” 说完转身看向角落里的几名少年少女,这些孩子是家人为了让他们活下来先送上山后,又下山去搬家底就再也没回来的。 “别怕!叔叔伯伯现在出去救你们的爹娘,你们在这儿跟着张神医,不要乱跑听见了吗?”江年安蹲下,温和的安抚着。 其中一个年纪小的孩子抽泣着询问:“年安哥哥,我爹娘……” “会没事的!”江年安打断了他,之后站起身看向张仲景:“张神医,洞里的一切,就拜托您了。我们离开后,麻烦您在山头上点上火把,让我们辨清方向。” 张仲景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放心去吧。这里,有我。” 江年安不再多言,他转身对江伍等人一挥手,一头扎进黑暗中。 与此同时,天色以及彻底黑透,月亮被厚重的乌云遮蔽。 甘宁看着锦帆船吃水严重,便叉着腰对江岁岁开口:“喂,这船载不下更多人了,得找个地方好好安顿才行。” 江岁岁点点头,锦帆船最好,但也只能载十人,现在只能尽快找到山头停靠。 甘宁凭借着高超的技艺和对水流的感知,勉强维持着锦帆船的航行,但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没有光的照亮,夜间的水流充满着暗流、漩涡、各种漂浮物等不确定性,危险倍增。 若是江岁岁自己一个人还好,还能从商城购买火把照亮。 船上,九个村民挤在小小的船舱里,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深夜的风卷着水上的寒气刺入每个人的骨髓里。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梁凤娇抱着儿子,绝望地喃喃自语。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恐惧。低低的哭声再次响起, “是火光!那儿……有人!” 船舱里,还算精神的宁巧儿第一个尖叫起来,带着哭腔以及难以压抑的狂喜。 “我们得救了,是不是官府来救我们了!” 船上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挣扎着起身,扒着船舷,朝着那片光亮的方向挥手呼喊,仿佛那就是回家的路。 甘宁心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看向身侧严肃表情的江岁岁,等着她的命令。 江岁岁没有立刻回答,在此之前她就注意到了这点微光。 她不是没想过往那边去,但如果真的官府来救人,绝不可能就一点火光,如果说是江年安他们,那绝不可能在如此低矮的位置。 这点火光,堪堪在水面上的位置,不像是山上,倒像是……一个地势高的平地。 “再等等。”江岁岁终于开口,声音清冷。 如果是官府之人火光会越来越近,越来越多。如果是江年安等人,不多时便会移动往山上走去,毕竟地势越高越安全。 “等什么呀!”宁巧儿急切地反驳,“再等下去我们都得冻死了!” 江岁岁没有立刻回应她们的催促,她的目光扫过船上焦急又盲目的表情。 这些人,刚刚才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任何看到一点希望的东西只想盲目追随。 她不可能因为不确定的东西,而堵上自己的性命。况且,这些人都是自己救的,不服管教的话,让甘宁淹两下就好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风越来越冷,船上的哭声也越来越响。小船在甘宁的操作下缓慢的往火光处前进,可火光的位置再也没动过。 但眼下继续漂泊就是死路一条,而前方那点光,无论是不是陷阱,至少是一个明确的目标。 就在她几乎要下定决心,准备冒险一试的时候。 那远处的火光,忽然剧烈地晃动了几下,然后……噗地一声,熄灭了。 “啊!” “怎么灭了?!” 船上一片惊呼,刚刚燃起的希望被瞬间掐灭,黑暗将这艘小船彻底吞噬。 梁凤娇的哭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彻底的崩溃:“完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不少人随着梁凤娇的想法,再一次记恨上江岁岁这位救命恩人。 忽然,身后不远处传来呼喊声。 “岁岁丫头!岁岁丫头!” “岁岁姐!岁岁姐!” 江岁岁回过头,一束正在移动的火光飘了过来,木筏上的人看到前面有一艘小船停了下来。 江年安抬起头,透过黑暗对上江岁岁那双明亮的双眼。 “岁岁姐?”离得近了更加确信,再次肯定的唤了一声:“岁岁姐!” 第56章 豺狼虎豹 昌平县县衙的后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以及压抑的沉默。 季维桢立于窗前,官服下摆的泥点早已干涸。 他一夜未眠,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异常坚毅,不见丝毫疲惫。 窗外的雨仍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可他的脑海却一遍遍复盘着这突如其来的浩劫。 昨夜,六十三人死亡,三百多人失踪,近万亩被毁的良田。 每一个数字,都在对他的前程重击。 思至此,季维桢拿起身侧的砚台重重摔在地上。 “吱呀——” 后堂侧门被推开,知府刘大人在一众仆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干爽的宝蓝色锦袍,与这满目疮痍的县衙格格不入。 刘知府落座主位,丫鬟奉上热茶,他甚至没有多看季维桢一眼,只顾慢条斯理的撇去浮沫,轻抿一口微微蹙眉。 “这雨水多了,连带着上好的茶叶都有了土腥味。年轻人不要如此莽撞才是。” 这轻飘飘的抱怨,在这安静的后堂回荡。 季维桢缓缓转身,脸上已经不见了愤怒。他微微躬身,平静的开口:“下官季维桢,参见知府大人。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曾几何时,面对京城那些世家子弟,刘知府都是陪衬。如今被季维桢这么一拜,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只不过面上仍旧是一副高傲的模样,季维桢礼数周全,刘知府准备好的下马威无处发力。 刘知府抬了抬眼皮,淡淡了应了一声,放下茶盏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维桢啊!”刘知府的语气带着长辈式的关切,“本府听闻,昨夜泄洪,你治下的县城、村落均伤亡惨重?” 季维桢直起身子,目光直视刘知府不卑不亢的回应:“回大人,因洪水来势远超预期。下官虽连夜组织救援,仍有百姓不幸遇难。” “失踪三百二十一人,良田九千一百亩受灾。此乃下官失职,下官已连夜拟好折子,上书谢罪。稍后便呈给大人,恳请大人降罪。” 季维桢平静的好像这只是一件小事,直接将失职的帽子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一招以退为进,瞬间就堵死了刘知府想要把所有责任推到季维桢身上的想法。 你自己都认罪了,我还怎么降罪? 刘知府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果然京城子弟没这么好拿捏,眼珠一转再次发难。 “哦?” 刘知府拖长了语调,一副不解的模样:“你倒是坦诚。不过,本府也听闻,你在泄洪前,曾八百里加急上报请求暂缓半日?为何最终还是……” “军令如山,岂容儿戏!” 季维桢打断了他的话,抬起手朝天握拳,声音坚定:“知府大人的令箭代表的是朝廷的决断,圣上的意思,是为了保全下游上庸郡万民的大局。” “下官身为朝廷命官,岂敢因一己之私,置大局于不顾?纵有万般不忍,也只能听命行事。至于我治下的百姓……是下官无能。未能在接到令箭前完成转移,罪责在下官一人!”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季维桢把泄洪完全归咎于刘知府的大局观,但却将执行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不仅表达了对上级的绝对服从,又无形中把草菅人命的道德枷锁扣在刘知府大局观之上。 因此刘知府沉下脸,此前他以为从京城被贬下来的富家子弟只是一只雏鸟。 可眼前的年轻人,远比他想象中的棘手,他就像蛰伏在草堆里的幼豹,一个不小心就会反噬自己。 “好一个罪在下官!”刘知府冷笑一声,决定不再兜圈子。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奏折,扔在桌上,声音尖锐:“既然你已认罪,那就在这份联名奏折上签个字吧。” 季维桢上前一步拿起奏折,一目十行的扫过。 奏折的内容与他想的大致相同,将泄洪的责任归咎于他的判断失误,而刘知府则是据理力争、调度有方的名头。 最关键的是,奏折中提到的赈灾款项,一共十万两白银,五万石粮食,被描述为“已尽数用于防洪与灾后安抚,然天威难测,仍杯水车薪。” 弥天大谎! 季维桢指尖微微颤抖,从泄洪到现在,别说五万石粮食,就是一粒米也未曾见过,但他面上仍旧平静。 他抬起头看向刘知府,忽然笑了笑。那笑容温和有礼,却让刘知府感到莫名的寒意。 季维桢将奏折轻轻放回桌面,温和的开口:“这份奏折,文采斐然情真意切。只是……下官觉得尚有几处细节,需得补充一二。” 刘知府眯起眼睛,伸出手端起手边已经冷却的茶轻抿一口。 “哦?说来听听。” “其一,奏折中只提及下官的‘临危决断’,却未曾提起是接到大人‘为保大局’的令箭后,才做出的决断。下官以为,应该将大人的高瞻远瞩写入其中,方能彰显大人之功。” 季维桢不卑不亢的语气,倒像是为刘知府谋功劳这么一回事。 “其二,关于赈灾款项……”季维桢对上刘知府的视线,声音不疾不徐。 刘知府听到时却眼角抽动了一下,将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在桌面,里面的茶水四溅,有几滴落在季维桢的衣摆处晕染。 在刘知府开口前,季维桢先行一步。 “奏折中的赈灾款项使用为‘尽数用于防洪救灾’,略显笼统。下官已连夜命人将所有开支一一造册。从购买木料到雇佣民夫。共计支出白银一千二百两,粮食三百石。” “下官以为,应当将这份详细的账目一并呈上,以示我等清白,也让朝廷知晓,每一分钱我们都用在了刀刃上。您以为呢?” 说罢,季维桢再次微微躬身,一副为你着想的模样。 你不是说银子都花了吗?好,那我就把花的一千二百两银子列出来,剩下的九万八千八百两,刘大人您花在哪了?您也列个账目出来看看? 可一招,如同釜底抽薪精准打在了刘知府的七寸上! 堂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刘知府死死的盯着季维桢。 他错了,错得离谱!他从一开始就小看了这个京城来的贵公子,这哪里是幼豹,而是一只猛虎。 看似步步退让,实则等你掉入陷阱一网打尽。 最终,是刘知府先败下阵来。他知道,在这件事上再纠缠下去,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呵呵……”刘知府大笑起来,笑容阴冷,“好!很好!季大人果然是少年英才思虑周全!是本府疏忽了。” 他走上前拿起那份奏折,当着季维桢的面撕成两半。 “这份奏折,写得确实不妥。此事,就按你的意思办。你重新拟折,本府……附议。” 刘知府话锋一转,用一种看似随意的口吻说道:“对了,洪水过后百废待兴。本府已将江家村周边五千亩无主之地,暂交周家代为耕种,以充军粮。此事,你不会有意见吧?” 季维桢心下一沉,他知道,这才是刘知府真正的目的。他主动来昌平县就是为了种药。 如今,金临国草药紧缺,边关战事吃紧…… 刘知府看着季维桢笑了笑,抬脚往门外走,语气中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得意:“维桢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第57章 村长的秘密 昨夜,江年安在前面引路,黑暗中卧牛山半山腰发出的星星点点微弱的光成了所有人的指引。 和江岁岁想的一样,在半山腰的光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见,靠得近了,江岁岁组织着让村民们先上山找张仲景。 甘宁又带着江岁岁再一次进入洪水里,也多亏了卧牛山上的火把指引了方向。忙了一夜的江岁岁和甘宁在天光大亮前终于睡了几小时。 江岁岁是被哭喊声吵醒的,经历了一夜的殊死搏斗,许多人还紧绷着情绪。 她站起身在山洞中环视一圈,经过昨晚的努力,江岁岁、甘宁和几个年轻的男人们救下了四十多人,此时山洞人数剧增。 空气中漂浮着难闻的味道,伤员的呻吟声与孩子的哭闹声此起彼伏。 张仲景眉头紧锁,正用一块干净的布条蘸着清水,小心翼翼地为一个开始发烧的孩子擦拭额头。 他看了一眼洞内污浊的环境,站起身走向江岁岁低声说道:“丫头,这里人多又太潮湿了,在这样下去,三天内必发大疫。” 江岁岁的表情更加沉重,瘟疫若是来了,能活下的村民寥寥无几,江家村就从此完了。 与洞中压抑的气氛不同,洞外则是欣欣向荣的生机。 一大早,甘宁就独自出洞,去附近查看地形了。 甘宁赤着上身,仅用几根藤蔓和削尖的木棍,就在半山腰不远处的的回水湾里设下了几个简易的捕鱼陷阱。 此刻,他正扛着一串用柳条穿着的、还在活蹦乱跳的河鱼大步走来,身上带着清晨的寒气,却充满了力量感。 甘宁将鱼扔在洞口的空地上,溅起几点水花。 用那洪亮豪迈的嗓音,对着洞内愁云惨淡的众人喊道:“都哭丧着脸做什么?天塌下来有我甘兴霸顶着,有我甘兴霸在,就饿不死你们!” 这话让洞中的人抬起头,他们看着甘宁背着光,顿时显出几分神性。 昨夜那些被他从洪水中亲手救起的村民,尤其是几个妇人,看到他又带回来了食物,眼中立刻迸发出近乎崇拜的光芒。 梁凤娇第一个上前,努力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用不太标准的官话说道:“甘、甘英雄……真是多亏了您了……要不是您,我都……” “对啊,英雄,您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要不是您,我们娘俩早就喂鱼了!” 村民们纷纷围了上来,一句句发自肺腑的感谢,让一向桀骜不羁的甘宁非常受用。 甘宁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谦虚的说小事一桩,又添油加醋的说起了自己以前在长江上的“英雄事迹”,引得众人惊叹连连。 江岁岁看着这一切,她知道甘宁虽然野性难驯,但作为救命恩人成为村民的支柱,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她没有上前打扰那些已经转移注意力的村民,而是转身走出洞中站在山洞上的平地眺望着远方。 相比于昨天,此时的水面已经下降了许多,江岁岁的视力不错,望向浑浊又平静水面上,天亮了这么久竟然连一艘官兵的船都没见有。 江年安走到她身边,顺着江岁岁的视线望去,低声问道:“岁岁姐,在想什么?” 此时他静下来细细盘点,江年安发现江岁岁变了,此前江岁岁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仅限于邻里之间。 江岁岁没读过书,却认识告示上的字,了解泄洪的威力,同时还能镇定的组织人手救村民。 江年安忍不住看向底下的甘宁,不由得想起洞中的张神医。她的身边总是能机缘巧合之下,出现一些能人义士。 他不免看着神情凝重的江岁岁,这绝不是他认识的岁岁姐……她到底是谁? 江岁岁没有回头,她只是盯着那个方向,声音中满是担忧:“昨夜在水上,有一束火光。” “火光?”江年安收回那些猜疑,聚焦在这新的问题上。 江岁岁点点头,收回视线看向江年安说出了昨晚自己看见的全过程,以及最后火光灭掉。 “岁岁姐,你是说那火光的位置很矮,而且方向在卧牛山的东边?”江年安的视线看向昨晚江岁岁看到的火光方向。 忽然,他灵光一闪,立刻开口:“那个方向!江家祠堂!” “祠堂?” 江岁岁发出疑问,原主的记忆很零碎,她不知道祠堂的位置,甚至没有祠堂的记忆。 江年安点头接着开口:“对,村里地势最高、最坚固的地方就是祠堂。祠堂每年都会组织修缮一次,最近一次修缮是在过年前,加固了祠堂。” 江岁岁的心跳漏了一拍,顺着江年安的话头:“如果有人想在村里躲过洪水,并且囤积物资,祠堂是唯一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有了答案。 村长! 只有他,只有村长村长!也只有他,有村里粮仓的钥匙。这下就说得通了。 起初江岁岁以为村长在洪水中丧失了性命。 但转念一想,村长肯定是第一个知道情况的人,他反而藏着掖着,封锁消息看着村民们陷入绝境,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岁岁看着江年安果断的开口:“我们必须去看看。如果祠堂真的能避难,必须把没生病的村民先行转移。否则将有大灾……” 说到这,她顿了顿,冷哼一声:“如果村长真的把全村人的口粮都据为己有,我们就必须把它拿回来!还有,村长为什么要这样做!” 两人迅速行动起来,江岁岁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张仲景,于是在角落里两人交换了信息。 张仲景赞同江岁岁的想法,眼下只能让没受伤的村民在洞外活动,受伤的村民待在洞中进行隔离以及保持空气流通。 “丫头!务必在天黑之前回来,若是祠堂的路行不通,今夜将是不眠夜。” 张仲景表情凝重,江岁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而张仲景身侧的江月月看到江岁岁时就上前拉着她的衣摆,一清二楚的听了进去。 江月月不想让江岁岁离开,她觉得水面上危机四伏,江岁岁九死一生。 于是她紧紧的攥着江岁岁的衣摆,试图传递着信息,可江月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急得发抖。 江岁岁蹲下身把江月月抱在怀里,带着一抹温柔开口:“月月,别怕。姐姐去去就回,姐姐知道你的能力。就麻烦月月,在这里为姐姐祈福,姐姐就能平安回来。” 江月月泪眼汪汪,伸出手抱着江岁岁痛哭,小狼感受到江月月的心情上前蹭了蹭江月月。 最终,江月月还是不舍得的放开江岁岁。心中暗暗为江岁岁祈福,希望江岁岁能平安归来。 第58章 窝里横 正午,锦帆船再次行驶在平静的水面上。江岁岁带着江年安和甘宁,向着村庄废墟的方向驶去。 洪水已经退去了一些,对于不会水的人来说,也还是致命的。 水面上露出了更多屋顶和树梢,以前热闹的村庄,变得死寂一片,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木板和家具,甚至还有来不及逃跑而淹死的村民。 眼前的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甘宁听着江年安的指令,在水面上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江年安给江岁岁说着江家村的祠堂:“岁岁姐,祠堂供奉着一直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或者是立下过功劳的村民。” “每年清明节,村民们会挑选一天前去祭拜。但也有三点要求,不是本族人不得入,未婚女子不得入,黄口小儿不得入。” 怪不得江岁岁记忆中关于祠堂的内容几乎为零,原来是根本没去过。 很快,祠堂那高大的青瓦屋顶出现在了视野中。 祠堂果然如江年安所料,虽然墙上还有被洪水淹没的痕迹,但主体结构看起来完好无损。 甘宁将船停靠在边上,轻巧的跳上岸边,拿出绳索捆绑在一个凸起的石头上,固定好后扶着船头让江岁岁和江年安上岸。 三人看向祠堂,此时祠堂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紧紧关闭着,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样。 甘宁上前倾身闭上一只眼睛,从门缝中看向里面。祠堂里是一个小四合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的庭院,周围的屋子都关上了门。 收回视线,甘宁拍了拍手上的灰开口道:“看来里面真的有人,这门从里面扣上了。” 从旁边走过来的江年安却指着后山上一处搁浅的水流,江岁岁顺着视线看去。 只见在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三四个眼熟的麻布袋子,上面写着江字。它们被什么东西挂住,没有被冲远。 是江家村粮仓的粮食,江岁岁快步上前,走得近了才发现其中一个米袋上,沾染着一滩已经早已凝固、微微发黑的暗红色血迹。 江岁岁立刻推断出这件事是昨晚亮光时发生的,村长和谁起了争执?这血迹又是谁的? 带着疑问江岁岁又回到祠堂正门,还没开口甘宁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江年安紧锁着眉头,也上前侧耳听见。祠堂内细细簌簌的传来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是打碎东西的声音。 江岁岁看向江年安询问他还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进去,江年安在墙壁上四处摸了摸,终于摸到一个可按下的位置。 于是按下砖块,门后的门闩被轻微抬起,甘宁抬手轻轻推门而入,生怕惊动里面的人。 江岁岁走进后面,看见抬起的细绳,竟是机关术。 三人轻手轻脚的顺着声音走去,位于偏殿的一处屋子里。 屋子里的一角堆满了小山高的米袋、咸肉以及各种细软,这些东西正是村长一家和江记兄弟提前转移过来的物资。 然而,现场的气氛及其古怪。 江记和他的两个兄弟,正一脸愤怒的和村长父子三人对峙着。双方手里都抄起了扁担和木棍,剑拔弩张。 “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江记声音激动,嘶吼着。 他着地上摔成碎片的陶碗,以及泼洒在地上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粥怒吼道:“我们跟着你,是信得过你!” “可现在倒好,你们父子三人顿顿米饭咸肉,就给我们喝这点能照出人影的稀汤寡水?就算是养的一条狗,还有骨头啃呢!” 江记的二弟也上前一步嚷嚷起来:“就是!当初说好了,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粮食都在这,凭什么不给我们吃饱饭?我妻儿都在隔壁受苦呢!” 村长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咸肉,直到吃饱后心满意足的将陶碗重重落在地上。 他甚至没有去看江记和那两兄弟,只不过哀叹一声,抬起头一副平静的表情开口:“阿记啊,话可不能这么说。老夫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啊。” “什么狗屁大局,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江记气的浑身发抖。 “糊涂!”村长站起身用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发出声响,“你以为洪水退了就没事了?我告诉你,真正的难关现在才开始!” 他看着面前三人,声音阴冷的说道:“洪水过后,必有大疫!官府的救援?哼,从昨天到现在,你可曾见过官府的船?” “官府那些人,巴不得我们都死绝了,好占我们的土地!我们手里这点粮食,是活到明年的唯一指望!要是敞开了吃,不出一个月,都得去啃树皮!” 村长指了指自己两个身强力壮的儿子,理直气壮的开口:“我们父子三人,是这里最主要的劳动力,当然要吃米饭养足力气!万一有流寇或者其他村的灾民来抢粮食,我们得有力气守住这里!至于你们……” 他的目光落在江记和他那两个同样身材精瘦兄弟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你们就喝点稀饭饿不死就行。等以后需要你们出去探路、干杂活的时候,老夫自然会给你们加餐的。”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告诉江记和他的兄弟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炮灰,不然为什么只找了他们三个来。 江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终于明白了,从头到尾,他都只是村长手里的一颗棋子! 当初村长拉拢他,是他还有用处,煽动村民、制造流言。如今大功告成,他们这些人就成了可以随时牺牲的累赘! 江记握着扁担的手青筋暴起,怒吼着:“老东西,你出尔反尔!别忘了,外面那些带血的米袋。” “昨天夜里,李家村那几个想过来抢粮食的,是我们三个拼了命才打跑的!还杀了一个!血都溅到米袋上了!没有我们,你们早就被抢光了!” 村长家的大儿子狞笑几声,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棍棒晃了晃,威胁道:“你不说我还忘了,要不是有你们在,我们就成了杀人犯了。” 紧接着村长的小儿子也笑着:“你们手上,可都沾了人命了。现在要是闹掰了,你们觉得,官府追查下来,是会信我爹这个村长,还是你们这群疯子?” “你……你们……”江记彻底绝望了。 他发现自己每一步,都被这只老狐狸算计得死死的。他不仅被当成了狗,还是一条沾了血、再也洗不清的疯狗。 第59章 老狐狸 “砰!” 偏殿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巨大的响声让屋内的双方都吓了一跳,纷纷朝门口看去。 只见门板后,是一个陌生健壮的男子,扛着木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甘宁环视一圈屋内堆积如山的米袋啧啧称奇:“我说怎么外面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原来好东西都藏在这儿了。村长是吧?挺会过日子啊。” 村长父子和江记等人看到甘宁脸色大变,村长的大儿子则是厉声喝斥:“你是什么人?” 甘宁还没说话,江岁岁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满脸笑意。 江岁岁的目光扫过屋内所有人,江记的愤怒、村长的诧异都写在脸上。 她只是面色平静的,用着调皮的语气开口:“江记,看来你的大局,和村长的大局不太一样啊!” 这番讽刺的话,让空气再次流动起来,江记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一个黄毛丫头当众揭开伤疤,比被村长羞辱还要难堪。 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扁担,从指向村长父子,转向了门口的江岁岁三人。 “你……你个丧门星!来这里做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狼狈。 而村长站在人群后,眸中精光一闪,并没有煽风点火,反而说了句出人意料的话。 “阿记!住口!” 村长用拐杖重重地一顿地,厉声喝道,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接着开口:“岁岁丫头好歹也是我们江家村的人,怎能如此说她!” 这一声喝斥和公道话,不仅让江记愣住了,连江岁岁和江年安都有些意外。 村长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他转过身,对着江岁岁露出了那副慈祥和蔼的笑容,仿佛之前的一切不快都未曾发生。 “岁岁丫头,你还活着老夫真的很高兴。当初你爹也帮衬了老夫不少,老夫答应你爹要好好照顾你的。” “都怪这该死的老天爷,让你受苦了。就是不知道……不知道乡亲们怎么样。” 说着村长还垂头假意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他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如果不是刚才在外面听到了村长说的那些话,江岁岁几乎都要以为他还是那个值得信赖的村长爷爷了。 江年安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村长,大部分村民们都还活着。他们都在卧牛山上的山洞中。只是……” 他说到一半,故意停顿,村长没有接话,反倒是后面江记的二弟着急的询问:“只是什么?快说啊!” “只是山洞容不下这么多村民,并且山洞潮湿,容易引发瘟疫。我们这才出来找找其他的容身之所,想着能为健康的村民们寻一个更安稳的避难之处。” 江年安说的有理有据,村长连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到。 与此同时,门后那些听见声音的妇女孩子也聚集了起来,此时江岁岁三人被包围在屋内。 村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脸上露出赞同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好孩子,好孩子啊!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大家伙。不像某人……”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江记一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瞒你们说,老夫也是这么想的。这祠堂乃是祖宗留下的地方,理应庇佑江家所有子民。” “老夫把粮食搬到这里,也是为了替全村人守好这份活命的家当啊!”他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仿佛他才是那个深谋远虑、为民着想的圣人。 村长演完了他的,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甘宁身上。他上下打量着这个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村民的年轻人,眼里闪烁着精光。 “这位壮士,面生的很啊。”村长笑呵呵的问道,“不知是从哪儿来的高人啊?” 甘宁瞥了一眼,指着江岁岁不屑的开口:“她的救命恩人。” 村长抚摸着胡须,笑意更深了:“噢?救命恩人啊。我看这位壮士身手不凡,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他这话给甘宁夸爽了,抬了抬下巴,一副骄傲的模样:“那是自然,小爷我啊,可是有一艘锦帆船,此前在长江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船?”村长听到关键词眼里顿时冒出贪婪的目光。 江岁岁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只老狐狸,终于露出了他的尾巴。 果然,村长不再伪装,虽然他脸上的笑容还在,但眼神已经变得冰冷而锐利。 “岁岁丫头,你看。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这里有全村的粮食,而你们有船,有壮士。不如,我们合则两利?”他的声音压低了,语气中充满了诱惑。 江岁岁不动声色,摆出一副期待的表情问道:“怎么个合则两利法?” 村长的视线落在了甘宁身上,气定神闲的开口:“很简单。让这位壮士和他的船留下来,听老夫的差遣。老夫保证,你们每天都能吃上肉。” “等洪水退了,重建家园之后,老夫甚至可以做主,分你们几亩上好的田地!” 他这是明抢!不仅要船,还要把甘宁这个壮士归为己用,毕竟对方看起来可比江记那几个瘦猴好多了。 至于江岁岁和江年安,一个没见识的少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随便杀了便是。 江年安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他正要开口,却被江岁岁拦下站了出来,笑着开口:“村长爷爷,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不答应?”村长冷笑一声,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那你们就是想独吞大船,见死不救!就是想看着我们这些人被困死在这里!你们就是全江家村的罪人!” 他看向门外看热闹的妇女和小孩等人,大声煽动道:“乡亲们!你们都听到了吗?这丫头勾结外人,有船也不肯交出来!若是大水漫了上来,她这是要让我们所有人都给她陪葬啊!” 人群中面面相觑,觉得村长说的似乎是对的,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明天这水会不会漫过头顶。 村长的大儿子立刻挥舞着铁棍,配合着怒吼道:“我们不能让她得逞!” “对!把船交出来!” “狠心恶毒的女人,迟早下地狱!” 村长家的二儿子也随着煽动村民的情绪:“把船和人留下!谁敢不从,就是跟我们所有人作对!” 前一秒还剑拔弩张的内部矛盾,在村长巧妙的偷换概念和煽动下,瞬间被转移。 而江岁岁他们从求助者,转向了见死不救的恶人。 第60章 她是谁? 江岁岁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心中再无半点波澜。 她知道,跟这群被贪婪和恐惧蒙蔽了心智的人,已经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看来,是没得谈了。”江岁岁轻声开口。 江记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第一个挥舞着扁担冲了上来:“谈?你们也配!先打断他们的腿,把船抢过来,剩下的去跟阎王说吧!” 说完,江记和他的弟弟们以及村长的两个儿子围了上来,身后那些妇女们让孩子回去,也抄起家伙往这边走。 面对气势汹汹的五个男人,江年安上前一步把江岁岁护在身后。 但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一道黑色的影子已经从他身边一闪而过。 “一群乡野村夫,也敢在小爷面前动手动脚?” 甘宁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对他而言,这种场面可比水上救人有趣得多。江岁岁沉声开口:“甘宁,别下死手。” “好嘞!”甘宁挥手一抛,江岁岁上前稳稳接住那根木棍。 江记的扁担带着风声,声势浩大的砸向甘宁的头顶。 甘宁迎面直上,只是在江记以为成功时,身子微微一侧,江记的扁担贴着他的耳朵呼啸而过。 “太慢了!”甘宁轻蔑的开口,右手已经握住江记伸出的扁担,左手手肘顶起精准的撞在江记的肋下。 “呃啊——!” 江记发出痛苦的闷哼声,感觉自己的肋骨像是散架一般,手中的扁担再也握不住,被甘宁轻松夺过去。 甘宁没有欣赏江记痛苦的表情,拿起扁担反手一挥,“啪”的一声抽在另一个冲上来的男人小腿上,只听见那人惨叫一声抱着腿倒地不起。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甘宁游刃有余的在江记兄弟三人之间穿梭、躲避、反击,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完美做到只伤不杀。 并且还能让敌人缓过神来再次冲上来,源源不断的上前让甘宁觉得有趣极了。 一时间祠堂内回荡着村民的惨叫声以及甘宁张扬的笑声。 与此同时,村长的两个儿子绕过甘宁,目光落在江岁岁和江年安上。 江年安此前学过一些武功,但面对五大三粗的男人,他不确定能不能护住江岁岁。 因此,他回过头让江岁岁快跑,自己则是迎上前动手。 村长家的大儿子一时间和江年安打的有来有回,二儿子则是盯上了一旁的江岁岁。 他举起铁锹砸向江岁岁的脑袋,而江岁岁却不见丝毫慌乱,村长的二儿子以为她吓傻了,正洋洋得意起来。 江岁岁此时却身体紧绷,在现代学习散打的肌肉记忆被唤醒。 她微微侧身躲过,后脚抬起一记鞭腿落在村长二儿子的胸口下方最薄弱的位置。 “啊——” 一声堪比杀猪般的惨叫响起,村长的二儿子感觉自己全身都麻了。力气被瞬间抽空,手中的铁锹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江岁岁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往他膝盖后方踢去,直接让他跪在地上! 所有人将视线转了过来,看着面前这荒诞的一幕。 村长的二儿媳看到这个场面,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江岁岁侧身躲过,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掰,顿时听见惨叫声。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江岁岁的动作简单、直接、高效,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招招都攻击在人体最脆弱的关节和神经密集处。 和甘宁那种大开大合、充满表演性的打法截然不同,这是一种为了制服敌人的技巧。 江年安因为刚刚村长的二儿子惨叫声后就已经和大儿子拉开了距离后退了几步,全程看着江岁岁制服村长家二儿媳。 此时村长家的大儿子也拿着木棍冲了上来,江岁岁游刃有余的格挡、反击。 江年安彻底愣住了,他看着江岁岁那冷静得近乎冷酷的侧脸,以及她那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身手。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江岁岁。 他认识的岁岁姐,虽然坚强不屈,但终究是个在乡野长大的普通农家女。 江岁岁会害怕,也会无助。 幼时遇见地痞流氓时,更多的是靠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在硬撑着。她绝不可能有如此娴熟的身手。 这种技巧,倒像是家里专门请武师教导孩子用的技巧、武功。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蔓延,让他浑身冰冷。 她是谁?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挥之不去。 他这段时间见江岁岁并不多,被很多事情绊住了脚步。 但从昨天开始,江岁岁就有很多疑点,那一筐草药?对他屋子感到好奇,以及遇见那位叫甘宁的壮士。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让他不敢深思的可能。 眼前的这个人,拥有着江岁岁的身体,但她的灵魂……还是原来那个他熟悉的岁岁姐吗? 江年安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他看着面前江岁岁已经把村长家大儿子打趴下的江岁岁,心中想要守护她的心情产生了怀疑与戒备。 他知道,她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甘宁看到江岁岁如此利落的身手,反应却截然不同,他把所有人都打趴下后走到江岁岁身边。 抬起手重重的拍在江岁岁的后背,豪迈的开口:“可以啊,小妞!” “没想到你细胳膊细腿的,还藏有两下子。不错不错,只不过跟我比起来还差得远呢!”甘宁晃了晃脑袋,洋洋得意地说。 江岁岁被他拍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最后只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随后将目光看向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村长。 此刻,祠堂内一片狼藉。村长的两个儿子、儿媳,以及江记等人,全都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呻吟,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 村长站在米袋前拄着拐杖,抬起手来指着两人,眼神中早已没了刚刚的算计,充满了惊恐。 “你,你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江岁岁看着他眼神毫无波澜,只是淡淡的开口:“我不想怎么样,我只问你三个问题。” “第一,这些粮食,是不是全村人的?” 村长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周围那些虽然被打倒在地,但眼神中同样充满质问的江记等人,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是。” “第二,你作为村长是不是早已接到了泄洪的通知?为什么不告诉全村人?” 江记等人也垂下了脑袋,村长彻底崩溃了,用苍老的声音嘶吼着:“要是告诉了他们,把粮食搬走了怎么办?我们一家会饿死!都会饿死的!” 江岁岁叹了口气,最后开口:“村长爷爷,最后一个问题。我哥的抚恤金,一共是多少两银子?” 第61章 江岁岁的变化 村长瞪着眼,却不肯说,答案已经不言而喻,江岁岁没了再问的心思。 如果……如果那银子如数到江父手上,也许江父能撑到她来。 江岁岁站起身不再看村长,她知道审判村长的,不该是自己。而是那些被他亲手推入绝境的村民。 她转身看向还在震惊和猜忌当中的江年安说道:“年安,你和甘宁回去把健康的村民带过来。这里就暂时作为新的营地,这些粮食,也该物归原主了。” “那你呢?”江年安上前一步,有些焦急的开口。 江岁岁看着地上哀嚎的村民,平静的开口:“我留在这里看着他们,若是谁冒出想要逃跑的心思,打断他们的腿。” 江年安深深地看了江岁岁一眼,眼神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出了祠堂。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今天看到的一切。 江岁岁走到门口目送两人离开,看着外面那片被洪水肆虐过的世界,心里异常平静。 夕阳的余晖从厚厚的云层缝隙中透出,在浑浊的水面上染上了一层橘红色。 卧牛山的山洞口,张仲景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抬头望向山下的水面。 天色已经从昏黄转向了深沉的暮色,可出去探路的江岁岁三人,却迟迟没有回来。 山洞中发热的人急剧上升,有几人下午因为粮食分配不均打了起来,倒是让张仲景头疼。 “张神医,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江伍同样一脸忧色地凑过来问道。 张仲景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会的。岁岁那丫头,机灵得很。” 话虽如此,他紧锁的眉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洞口的江月月忽然站了起来,指着上山的那条道发出急切的“啊啊”声。 众人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江年安走在前面,表情凝重,甘宁则是一副悠闲的模样走在后面。此外再无第三个人。 张仲景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看到江年安凝重的模样连忙上前着急询问:“岁岁那丫头呢?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江年安的脚步一顿,他抬起头,看着张仲景和江伍等人那一张张写满了担忧的脸,喉咙有些发干。 他该怎么说?说江岁岁一个人,镇压了村长家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吗?还是说说她身手利落得像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更何况,眼前这个被江岁岁称为“舅舅”的人身份成谜。 身后看着江岁岁一起长大的村民也未必相信这件事。 他只能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岁岁姐……她没事。她让我们过来,带所有健康的乡亲们去祠堂。” “去祠堂?”张仲景身侧的江伍愣了一下,满脸不解,“去那里做什么?村里不是都被淹了吗?” 江年安沉声说道:“祠堂地势高,没被淹。而且……而且村长他们,也在那里。” 这声音不大不小,从洞口传入里面狭小的山洞中,原本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村民顿时睁大了眼。 “什么?村长还活着?” “他让我们回家,自己跑去祠堂了?” “粮食!那粮食是不是在村长那儿!” 村民一人一句,情绪瞬间被点燃,愤怒和被欺骗的心情压倒了之前对未知的恐惧。 看着群情激愤的村民,江年安顿感头疼,不能带村民们立刻出发。现在他们被愤怒驱使着,一旦到了祠堂,只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他深吸一口气,吼了一声:“都安静。” 众人下意识地安静下来,洪水前是江年安提醒他们,洪水后也是救援、分物资、鼓舞士气。 现在村民对江年安有一股天然的信任感。 江年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语气沉重:“我知道大家很愤怒,我也一样。但我们不是去打架的,也不是去泄愤的。” “我们是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让我们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山洞内气氛十分安静,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引起众人的共鸣。 “对!活下去最重要。” “不能让咱们的娃饿死,村长的事情以后再算账!” “没错!我们都听年安的。” 江年安松了口气,这才开始安排起来,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从现在起所有人必须听我指令。还能走路的,都出来洞口,张神医把脉后再上船跟甘英雄去祠堂。” 村民们立刻点头,所有人能动弹的都走了出来。 锦帆舟在浑浊的水面上来回穿梭,如同一个勤劳的摆渡人,将一批又一批村民渡向他们心中那个未知的祠堂。 当江年安带着最后一批人到达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了。 祠堂内已经点燃了所有的蜡烛,祠堂偏屋内,村长父子三人以及江记等人都被绳子捆住双脚,只能在固定的范围活动。 他们脸上满是淤青和恐惧,路过的村民都要在门口啐一声表示愤怒。 而江岁岁在之前打架的房间,坐在米粮前面,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泛黄族谱。 此时正借着微弱的烛光,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江年安看着眼前这一幕,那股陌生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他记忆中的江岁岁,绝不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来了?”江岁岁听到动静从族谱上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抬起头。 江年安点点头,没有回应,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江岁岁站起身走出去,此时祠堂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面对所有眼神复杂的村民,声音清冷而坚定的开孔。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愤怒。但村长的罪应该由官府的人审判,而不是我们。” 之后,江岁岁认真的开口:“从现在直到家园重建为止,这个祠堂就是大家的新家。这里的粮食属于每一个人,因此大家要好好守规矩!” “第一,所有物资统一分配,优先供给老弱病残。谁敢私藏以盗窃论处!”江岁岁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没每个人。 “第二,从明天开始,所有人要统一分配。所有人都要轮流出去搜寻物资,为了保证大家能吃上饭。” “最后一条,则是不允许内斗,谁敢挑起事端,无论是谁,都给我离开这里。如果不服从,现在就可以离开。洪水已经开始退去,要走要留自己选择!” 江岁岁说完,静静地看着众人,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祠堂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所有村民都被她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所震慑,一时间竟无人敢开口反驳。 江年安看着她,心中那份猜忌和戒备。不知不觉中,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与……吸引。 第62章 蹊跷 这些日子,无论是祠堂还是卧牛山上的临时营地,都有秩序。 祠堂内,江岁岁严格划分了区域位置,物资存放处、男人住处、女人住户。 每日的口粮由江年安和江伍负责分配,虽然依旧是稀粥干菜,却足以让绝望的村民们看到一丝活下去的曙光。 甘宁则是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每日架着帆船外出打猎,每每都带回几条肥硕的河鱼,总能引来一阵小小的欢呼。 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张仲景日渐紧锁的眉头。 傍晚,江岁岁去卧牛山的山洞见到了张仲景,山洞内仍有十几名受伤的村民,其中有一个就是宁春燕。 所有人都用布围着口鼻,避免病情交叉感染。 宁春燕自从腿受伤后,得知自己再也站不起来后每日都情绪低沉。 从江岁岁开始组织救援后,也没有找到他的丈夫江生和她两个儿子。众人都知道没希望了,只有宁春燕始终相信他们没死。 三日前,宁春燕开始高烧不退,整个人有些痴傻,分不清现实虚幻,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导致许多人都不愿意靠近宁春燕。 “岁岁丫头!”张仲景刚处理了一个呕吐的病人,看到江岁岁便迎了上来,“这样下去不行。” 张仲景指着一个汉子腿上溃烂流脓的伤口,声音压得极低:“你看他伤口泡了水,邪毒入里。那些草药能清热解毒,只能治标不治本。” “现在没有干净的布,也没有足够的盐来清创伤口,估计这条腿也保不住了。” 江岁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汉子脸色蜡黄,嘴唇干裂,正因高热而昏迷不醒。 她心中一沉,洪水后细菌增殖速度更快,若是稍有不慎肯定会引发更大的灾难。 洪水来临之前,江岁岁曾把家里的所有的草药都装入手机背包里,过去了这么多天,草药不仅没坏甚至品质还上乘不少。 在这大山中变出草药,尚能推到张神医鼻子灵这件事上,像盐、布这些必需品。可没办法变出来,只会引起更多人的怀疑。 “祠堂那边盐也快没了。”江岁岁声音凝重,“再不补给,祠堂的人也会没了力气。” 更重要的是洪水已经褪去,距离泄洪已经过去五天,官府至今没有任何动静,这让她心中更加好奇,同时不好的预感正在蔓延。 因此,江岁岁需要去镇上打听消息,镇上的人口更多,距离县也更近一些。那位县老爷,如今抱着怎样的心态。 但是和谁一起去呢?张仲景是必须要去镇上看看,江年安、甘宁则是要留在祠堂主持大局。 回到祠堂,江岁岁把这件事给和江年安提前说了一声。 这么多天,相比于江岁岁倾向武力镇压,江年安则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配合的好不默契。 村民都被镇的服服帖帖,江岁岁也习惯了有事情找这位读书人商量。 “必须去。” 江年安听完,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瘟疫非同小可,必须尽快上报官府,请求援助。而且……” 他看向江岁岁,目光和语气都很诚恳:“与官府打交道,我比你和张神医更在行。让我同去吧。” 江岁岁觉得江年安的提议不错,心中采纳了,但仍有些顾虑。 他们两人,一个是武力威慑,一个是人心所向。 一旦同时离开,祠堂里这群刚刚安分下来的村民,在求生的本能和人性的自私驱使下,难保不会再生事端。 甘宁虽勇,却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压得住一时,却管不住人心。 她借着巡视山头情况的名义,独自一人走入了后山的密林。确认四周无人后,她才从怀中取出手机,幽蓝的屏幕在昏暗中亮起。 她先点开了任务界面。 【主线任务:活下去】 【任务描述:在本次大洪水及后续影响中存活到最后】 【剩余时间:181小时39分10秒】 【任务奖励:积分*100、随机SP人才体验卡*2】 【支线任务1:救援】 【任务描述:拯救在洪水期间的人类、动物】 【任务进度:61、?】 【任务奖励:每成功救援1人、动物,奖励积分*1】 【支线任务2:重建】 【任务描述:洪水退去后,重建你的房屋】 【任务进度:0、100百分之】 【任务奖励:建设点*50,随机建材包*1】 救援任务带来的61点积分,是她眼下最大的底气。而主线任务剩下的七天半,则像一把悬顶之剑,催促着她必须尽快行动。 她关掉任务,点开了人才市场。上次十连抽剩下的那些N卡和R卡,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她需要找到一个临时的“镇山虎”,在她离开时,能压住祠堂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 江岁岁的指尖划过一张N级卡牌,卡牌翻转,信息浮现。 【姓名:村霸李四】 【年龄:16】 【智力:45、100】 【武力:70、100】 【魅力:43、100】 【忠诚度:100、100】 【简介:十里八乡有名的恶霸,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欺负老实人有一把好手。】 江岁岁眼前一亮。对付这群欺软怕硬的村民,讲道理不如用拳头,斯文人不如恶霸! 她的心中有了底,又看了其他角色,却始终没有找到江年安的平替。 最后只剩下一张R卡,一个厨娘二字写在名字上的角色,江岁岁已经不抱希望了。 甘宁和李四强强联手也不错,江岁岁漫不经心的打开角色介绍。 【姓名:厨娘王大婶】 【年龄:16】 【智力:45、100】 【武力:80、100】 【魅力:43、100】 【忠诚度:100、100】 【简介:除了颠勺,她更擅长颠倒黑白。一张巧嘴能将死的说成活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江岁岁看着王大婶的介绍,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不仅能改善伙食,还能引导村民,这样祠堂稳了。 目前看来,系统的人才库里,R卡和N卡都没有技能,并且忠诚度都是满值。 既然忠诚度是满值,那直接召唤就好了,不同于SR卡和SSR卡的出场方式,N卡和R卡按下召唤按键后,只是一阵微光闪过,两个身影便凭空出现在她面前。 “主人!” 眼前的李四瘦得像根竹竿,眼神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凶狠。 而王大婶则膀大腰圆,一脸憨厚,看起来就是个寻常的厨娘。 江岁岁简单的下达命令之后,便带着两人返回。 李四一进祠堂,便径直走向那几个平日里最爱煽风点火的刺头,也不说话。 只是用那双阴冷的眼睛挨个盯过去,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那几人便噤若寒蝉,再不敢高声言语。 而王大婶则一头扎进了负责伙食的妇人堆里,一边麻利地帮着择菜,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起了镇上的八卦,时而叹息,时而惊呼,很快就与众人打成一片,俨然成了新的中心人物。 祠堂里的气氛,在一种诡异的平衡中安定了下来。江岁岁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转身准备去找江年安。 一回头,却发现江年安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身后,正静静地看着那两个凭空出现,又迅速融入集体的新面孔。 他看着江岁岁的背影,那份疑虑再次化为深沉的探究。 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而眼前的江岁岁,她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第63章 瘟疫前兆 次日清晨,天还蒙蒙亮,江岁岁三人就坐在青骡板车上,顺着那条官道,朝着溪江镇的方向去。 一路上的管道并不好走,洪水褪去后被厚厚的淤泥覆盖,道路两旁的田地一眼望去全是漆黑的淤泥。 越靠近镇子,景象越是触目惊心。倒塌的房屋、倾覆的货车、甚至还有几具来不及收敛的牲畜尸体,在晨雾中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水腥、泥土和腐烂物混合的味道,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溪江镇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整个镇子就像一个巨大的泥潭,无数幸存下来的难民,用残破的木板和布料,在稍微高一些的地势上搭起了简陋的窝棚。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地挤在一起,像一群没有生命的雕塑。 街道上,偶尔有几个衙役懒洋洋地走过,却对周围的惨状视而不见。没有粥棚,没有安抚,只有一片绝望。 江岁岁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忽然明白了,他们被放弃了。 或许不只是江家村和溪江镇,甚至是上级县份昌平县都有可能被抛弃了。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泄洪,不顾百姓的安危,不顾刚种下去的粮食。 “先去盐铺和布庄。”江岁岁当机立断。他们必须在可能出现的混乱之前,拿到最关键的物资。 江岁岁走在最前面,江年安次之,最后是牵着青骡的张仲景。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镇中心走去。 一路上,他们看到许多难民捂着肚子,蜷缩在墙角呻吟,或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咳嗽。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三人心中同时升起。 就在他们路过回春堂时,被眼前“热闹”的景象吸引了。 数百名难民排着长长的队伍,将本就不宽敞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队伍中,充满了焦急的询问声、痛苦的呻吟声以及孩子虚弱的啼哭声。 江岁岁看到,站在回春堂门口派发药汤的,正是老熟人,李药中!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绸衫,与周围难民的破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药中一脸傲慢,将一碗碗浑浊的药汤递给难民,口中还骂骂咧咧:“急什么急?不就是吃了点脏东西,闹肚子了嘛!一个个的,跟天塌下来似的。” “我这个可是上好的去秽汤,十文钱一碗,童叟无欺!喝了保证你们身体健康!”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跪倒在他面前,哭着哀求:“李大夫,求求您了,我家娃儿烧了一天一夜,还上吐下泻的,您给瞧瞧吧……” 李药中厌恶地后退一步,仿佛生怕被沾上什么晦气,没好气地说道:“都说了是水土不服,喝了我的药汤就好了。下一个!” 张仲景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本想绕开,但身为医者的本能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人群外围,仔细观察着那些病人的气色和症状。 张仲景看得越久,眉头皱得越紧。他对江岁岁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不对劲。” 就在这时,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推搡到了一边,孩子虚弱地哭着。 张仲景于心不忍,上前几步,蹲下身子,温和地对那妇人说:“大嫂,可否让在下为令郎看一看?” 妇人抬起泪眼,看到张仲景气度不凡,迟疑地点了点头。 张仲景伸出两指,轻轻搭在孩子的手腕上,又翻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最后,他凑近闻了闻孩子口中的气息。 仅仅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张仲景的脸色却变得煞白。 他猛地站起身,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想上前质问正在收钱的李药中:“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水土不服。” 李药中正想站起身,就听见了这道熟悉又令他厌恶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到张仲景那张写满了凝重的脸,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出声。 “哟,我当的谁呢?这不是……江家村的‘张神医’吗?” 李药中刻意提高了音量,语气里满是嘲讽:“怎么?村里待不下去了,跑到镇上来行骗了?” 张仲景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颤抖:“这不是病!是疫!是洪水过后的寒湿疫!” “初起为吐泻、发热,若不及时救治,三日之内,便会转为霍乱,到那时……” 张仲景越说越激动,江岁岁站在人群外呵斥一声:“够了!” 正好打断了张仲景的话,张仲景不解的回过头,就看见难民们惊恐地后退。看向刚刚张仲景把脉的那个孩子,眼神中充满了畏惧。 李药中见状,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又惊又怒地指着张仲景的鼻子破口大骂:“胡说八道!你这个江湖骗子,妖言惑众!来人啊,给我把他轰出去!” 几个回春堂的伙计立刻围了上来,江年安见状,立马上前一步挡在张仲景面前,拱手道:“这位大夫,有话好说。”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江岁岁却拨开人群,不紧不慢地走了上来。 她的视线对上李药中疑惑的视线盈盈一笑,温和的开口:“我说李大夫,半月前一别,我记得周老先生可是亲口说过,要剥了你的大夫身份,让你回炉再造。” “怎么,这才短短半月,您就艺成出师,有信心悬壶济世了?” 江岁岁漫不经心地从旁边一个难民手中端过那碗“去秽汤”,纤细的指尖捏着粗糙的陶碗,轻轻晃了晃,将碗凑到鼻尖嗅了嗅。 下一秒,她像是遇到了趣事,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声轻笑,在这紧张压抑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解地看着她。 江岁岁将那碗药汤递到张仲景面前,没说话光眨了眨眼,张仲景不明所以,但出于对江岁岁的信任,他还是接过碗,浅尝了一口。 只一口,他的表情便凝固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江岁岁这才转向李药中,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李药中啊李药中,你可真是个人才!这药方,确实是治疗上吐下泻的方子,没错!” 她此话一出,那些原本还心怀恐惧的难民顿时松了口气,以为是虚惊一场。 江岁岁看着李药中那瞬间得意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愈发讥讽。 她拖长了语调,将那碗煎药打碎在李药中面前:“但是呢……你的煎药功夫,我实在不敢恭维!这么简单的方子,你竟然能把它煎糊了!” “这碗里哪里还有药性?全是苦味和焦灰!难怪乡亲们喝了好几天,病非但没好,反而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