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抱紧白月光大腿后》 1、第 1 章 “若月,你笑的时候,一点也不像他。赝品终究是赝品。”这是一年前沈延远离开时对阮明羽说过的话。 阮明羽不语,只一味地笑,笑得露出八颗牙齿,然后在沈延远疑惑的目光下违心道:“尊主大人,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是的,阮明羽是个穿书者,穿的还是一本古早男同网文! 只因书里面的反派替身和他的名字一模一样,所以阮明羽记忆深刻。 书中的主角叫宋忱溪,是狗血大作《全修仙界的心尖尖白月光》中的所有人心中的白月光,更通俗的来讲叫做万人迷。 所谓万人迷,自然是人人都爱,势必会导致诸位追求者之间的强烈争夺。那么抢不到又喜欢万人迷的攻们该如何调理呢?自然是找替身。 而他阮明羽好巧不巧就是书里的反派替身,和悲情替身不同,书中他是自愿做替身,只因他爱攻一沈延远爱的深沉。这种爱导致他极端嫉妒宋忱溪,扭曲的心理下,做出各种骚操作,最终自食恶果,由于吃了太多的灵丹妙药爆体而亡,死的不能再死,原文还专门花了一章描写他死的惨状。 至于若月,那是攻一沈延远给他取的名字,其实从这个名字就能够看出沈延远对他的态度,只是一个替身罢了。 -------------------------------- 三个月后,隆冬已至,天地之间,冰雪一片。 侍女小微裹紧身上的夹袄,走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去往后山的池塘边,将沈延远要回来的好消息告诉若月公子。 若月是沈延远三年前带回来的,彼时他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庐峰上下见到他的第一眼无不惊讶,他和沈延远那位霁月清风般的小师弟,眉眼间竟然有几分相似。 他或许也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让人打探沈延远那位师弟的性情习惯,照着他模仿,即便如此,沈延远也没有多看他几眼。 可是小微觉得,若月公子一年前突然变了个人一样,虽然她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终于到了后山,一人独坐在池塘边,他身上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狐裘,围脖,手套,帽子一应俱全,远远看着就像个毛绒团子一般。 小微喊了一声:“若月公子!” 对方转过身来,少年无疑有副好样貌,眉眼漂亮,眼尾微微下垂,显得可怜可爱。 阮明羽将手中的鱼竿放在一边,他生性爱笑,抬头笑着问道:“小微,有事吗?” “公子,您今日吃药了吗?” 阮明羽先天不足,身体不太好,自从沈延远将他带回来后,一直让他服药,据说是能够延年益寿的。 阮明羽点了点头。 小微又兴奋道:“尊者大人传信,不日将要回来,公子您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阮明羽的笑容凝在脸上,谁他爹的想见这烂人啊,他巴不得他不回来。 不过嘴上他还是道:“回来好啊......”但这语气里面怎么有些幽怨? “公子钓到鱼了吗?”小微问。 “会钓到的。”阮明羽道。 大冬天冻死人也要出来钓鱼,是他喜欢钓鱼,下雪也要做钓鱼佬吗?不,是他太无聊了! 阮明羽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平常小嘴就爱巴拉巴拉地说,来个这个破地方后,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的异常,硬是忍着和人磕唠的冲动,独自自闭。 阮明羽没穿过来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学生,好不容易熬到要毕业了,却突然被发卖到了这个陌生的异世界。还被囚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为什么要他遭受这一切呢? 阮明羽握紧鱼竿,既然沈延远快要回来了,心想那件事情要加快议程,对小微道:“我想自己待会儿,要是晚上回去迟了也不要来寻我。” 小微点头,心道若月果然爱惨了尊者大人,得知他要回来的消息眼神都变了,哎,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小微走远后,阮明羽将鱼竿捞起,却见鱼线上空空如也,连只钩子也没有。他再把所有的饵料扔进池中,确保四处无人后,偷摸离开。 阮明羽在风雪之中艰难行走,即便身上穿的厚,鼻尖还是被冻得通红。 走了约摸半个时辰,阮明羽睫毛上都落了雪花,他无暇抖去衣衫上的积雪,径直走进一片桦树林,桦树林无边无际,枝头花边如雪绣,好像误入冰雪世界,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到林子的边际,这也是庐峰结界的边际。 他花了快一年的时间,每日来此处,就为了攻破结界,找机会出去。沈延远待他就像养一只宠物,给吃给喝,但不给自由,阮明羽不想再被困在这里。 他一定要出去。 虽然沈延远没有教过他仙法,但是阮明羽自己偷偷学了一些。 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一定能突破这处结界的最薄弱处,可是沈延远快回来,他时间不多了。 他用偷学来的术法攻击结界的最薄弱处,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晚,阮明羽不得不回去了。 他原路返回,只是心中有事,一个没注意走错了路。 继续走了两步,突然之间,他感到空气中有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指引,阮明羽仅凭着感觉而往前走,他穿过密集的树林,最终在一处冰泉边发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闭眼打坐,似乎正在修炼。 只是他的周身萦绕着一股黑气。 那是......魔气? 阮明羽现在所处的宗门叫做七星宗,也算是修真界叫得上名号的宗门。 在这所谓的名门正道宗门里,竟然会有人偷偷修炼魔道? 阮明羽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他躲在暗处,继续看向前方,月光下,那人一身白衣,衣袂翩翩,恍若仙人。 正在阮明羽继续窥探的时候,那人转过了头。 不好! 阮明羽往后退了两步,脚不慎踩在干枯的树枝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人身形鬼魅,几乎是下一刻就出现在阮明羽身前,阮明羽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 他的声音在阮明羽耳边响起: “呀,被你发现了。” 2、第 2 章 眼前之人面如冠玉,目光温润若水,很矛盾的是,当他看向阮明羽时,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戏谑和隐约的邪气,不似正派。 数道黑色的魔气萦绕在他的周身,如果是天生的魔族一般来说脸上会有红色的纹路,但是他的脸上干净无瑕,想来是应该修炼的什么功法? 爱穿白衣,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阮明羽已经断定眼前之人就是宋忱溪。但书中的白月光是个脾气很好的圣父,现在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阮明羽暗道不妙,转身想要逃,却被人一把按住肩膀再也动弹不得。 “你要去哪儿呢?” 阮明羽感觉到了一股杀意。 他装傻充愣,声音哽咽道:“师兄,我什么都没有看见……”阮明羽猛地掐自己的手臂,让自己哭出来,看起来更窝囊一点。 谁知道那人却用指腹抹去他的眼泪,低声哄道:“哭成这样,让别人看见了,恐怕要以为是我在欺负你。” 明明是很温柔的语调,阮明羽却觉得不寒而栗。 “叫我师兄?你身上修为那么低,是我宗门的弟子吗?”他暧昧的摩挲着他的脸,“或者说你是哪个弟子养的娈宠,被偷偷带上山来?” 阮明羽本想装作七星宗弟子,期望他还能念及同门之谊,没想到他轻易地就看出来了。 想要活命,现在是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眼前人觉得他没有一点威胁。 阮明羽长睫坠泪,似乎怕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哭泣。 宋忱溪微微一笑,手指沿着他的锁骨滑下去:“对我使美人计?你以为哭下去我就会怜惜你?” “师兄……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请您放过我吧。” “还叫师兄?不是我宗门的弟子就不要乱叫。” 阮明羽马上改口:“哥哥,我只是路过而已……”他颤颤巍巍,浑身哆嗦不停。 “路过这么偏远的地方?厉害厉害。”感觉到身下人的颤抖,宋忱溪噗嗤一笑,“好弟弟,别那么紧张嘛。” 他掰过阮明羽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听闻沈延远带回了一个漂亮少年,是你吗?” “莫非我该改口,叫你嫂嫂?” 他的目光犹如一条毒蛇,舔舐着阮明羽。 阮明羽哭得更厉害了,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他余光瞥着宋忱溪,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实在不行,他就和他拼了。 他其实在赌,赌宋忱溪没那么想杀自己。 还好,他赌对了。 宋忱溪昳丽的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别哭了。像你这样的人,我还不屑于杀你。” 伴随着他抬手的那一瞬的动作,阮明羽失去了意识。 跌入黑暗的瞬间,阮明羽只有一个念头,他还不想就这么死了。 ----------------------- 宋忱溪虽然没有杀他,却也没有带他走。 冰天雪地里待上一晚,能不能活命只有看阮明羽的造化。 第二天,阮明羽是在床上醒来的。他头脑空白一片,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他穿越桦树林想要破开结界,那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他努力回想,突然之间头一痛,疼得他直冒冷汗,缓了半天才好了些,紧接着丢失的记忆也一并找回。 昨夜发生过的事情他全都记起来了! 也就是说,宋忱溪原来是一个魔修,他为了避免东窗事发,将他的记忆抹除。 不对,书上有这一段剧情吗?阮明羽怎么记不起来了?看来实际和书中的剧情有点出入。 小微进来,见阮明羽醒了,忙向外面喊道:“尊者大人,若月公子醒了!” 阮明羽赶紧让小微闭嘴,可是来不及了。 沈延远进了门,坐在了阮明羽的床边,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无悲无喜,一身黑衣,衣服都来不及换,上面还有出门历练时的留下的血痕。 小微道:“若月公子,昨晚是尊者大人将您从雪地里面抱回来的,您当时怎么叫也叫不醒,大家都吓坏了!” 沈延远挥手,让小微下去,屋子里面就剩下他和阮明羽。 沈延远是很典型的剑修,人和他的剑一样冷冰冰的,他没有问阮明羽去那里做什么,只跟他说:“我重新筑牢了结界,不会再有外人进来。” 一种无力感瞬间席卷阮明羽的全身,难道他要被囚在这里一辈子?他做的事情,沈延远肯定知道了。 沈延远拿出一个精致的手镯戴在阮明羽手腕上:“戴上这件法器后,你不会再惧怕冬冷夏热,你去哪里我也能找到你。” 那不就是定位器吗?阮明羽的声音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多谢尊者大人——” 沈延远打量着他,他还是那样年轻漂亮,只是眉宇间少了一份和他相处的喜悦:“你变了,变得一点也不像他了。” 阮明羽一声不吭,他多想一剑杀了他,然后冲破牢笼。 阮明羽和他相对无言,沈延远也不强求,他站起来给阮明羽盖好被子,“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我会在庐峰的洞府闭关,洞口不对你设限,你想什么时候见到我都可以。” 阮明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眼中血红一片,死死盯着他:“你要闭关多久?” 他的声音冷冷,不带一丝感情:“少则十年,多则百年。” 阮明羽的理智已近乎崩溃,他从小待人和善,心态积极向上,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歇斯底里:“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沈延远掏出一个药瓶放到他的手心:“凡人寿命的确短暂,你无须惧怕,按时服药,百年须臾之间而已。” 阮明羽大吼:“我要的不是这个!” 沈延远敛眸,掩盖中眼中的情绪:“待我出关,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 阮明羽不是若月,他对沈延远没有一丝情意,沈延远却以为他和以前一样在闹脾气,他伸出手,要安抚地轻抚他的脸。 然而阮明羽侧身躲开了,沈延远的手停在半空,他冰冷的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探究。 “也罢,你好好休息。”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沟通之人,说完就欲离开,留给阮明羽一个人冷静。 没走两步,他的袖子被人拉住了。沈延远目光微动,低头看向阮明羽:“若月,还有何事?” 阮明羽哀求道:“你放我走好吗?既然我一点也不像你心中的白月光,你放过我好吗?我再在这里待下去要疯了!” 沈延远一愣,从未如此出离的愤怒,他脸上依旧平静,心中却波涛汹涌,他带回来的人竟然想要离开他! 他将袖子从他手中拖出:“绝无可能。” 滔天的恨意从阮明羽心底蔓延。 他恨自己弱小无能,更恨沈延远蛮不讲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闭关前的这段时间,沈延远每日都来陪若月。 阮明羽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样。他学起了沈延远心目中的白月光,穿白衣,故作温柔。 沈延远看着他,欲言又止。 阮明羽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能让他摆脱控制,他什么都愿意干。 其实最直白的方法就是让沈延远死,只不过达到这个目的难度颇大。 那也得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阮明羽端着茶水到沈延远面前:“尊者大人,若月亲手为您煎的茶。”夹竹桃泡过的水,看能不能药死他。 沈延远接过来,面色不改一口饮下。他喝完之后道:“若月,只是这样杀不死我的。” 阮明羽也没指望一下就成功,这次不行那就下次咯。 沈延远又道:“明日我便要闭关,你不用再送茶来。” 阮明羽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心里盘算着其他计划。 ------------------- 沈延远闭关了。 阮明羽还是像原来一样前往那边桦树林,结界还在,假以时日也能击破薄弱处。 只是,即便从这里出去,也逃不脱沈延远的控制。 阮明羽抬起手腕,手腕上的手镯根本脱不下来。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彻底摆脱沈延远呢? 桦树林位于七星宗的最边缘,宋忱溪既然选择了会在这里修炼,那么可能会再次来。 说不定他有办法了? 阮明羽蹲了他很久,终于在第二个月等到了他的到来。 他仍然在那片冰泉附近修炼,阮明羽直接冲上去,也顾不得什么颜面,抱住宋忱溪的大腿不撒手:“哥哥,你帮帮我。” 宋忱溪愣住,随后轻笑着用剑柄抬起他的下巴:“你是在跟我说话?你还记得我?” 阮明羽对上他戏谑的眼睛,毫无畏惧地迎上他打量的目光:“哥哥,我都记得呢。你也不想我说出去吧,帮帮我——” “有趣,看来第一次见面你就在骗我,”宋忱溪改为用手掐住他的脖颈,他低声道,“从来没有人敢威胁过我。” 阮明羽一点也不怕他,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待在庐峰一辈子。 “我这不就来了吗?” 宋忱溪眯起眼,掐着阮明羽脖子的手逐渐用力:“你以为有沈延远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杀你?” 阮明羽呼吸不过来,脸上仍然带笑:“我给掌门,宗门里的几位长老还有沈延远都留了信,明天他们应该都能收到了。” 宋忱溪挑眉:“你以为我会怕你?” 阮明羽反过来劝他:“哥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求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修什么我都不关心。哥哥,你帮我这一回,我可以立下言灵,我要是把你的事情说出去就让我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宋忱溪嘴角噙着笑地看他表演:“你的戏真不错,我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精彩的表演,不过——”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你真的以为几封信就能揭穿我?” 弄半天他也没松口,感情自己在这儿白费功夫。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再换条路。虽然阮明羽为了达成目的可以立马服软,但白费功夫求人没结果的事他是不做的。 他骤然松开抱住宋忱溪大腿的手,拍拍屁股起身要走。 宋忱溪却又叫住他:“站住。” 阮明羽这会儿也不客气了,懒懒道:“你还有事?” 宋忱溪微笑:“我也没说不帮你,你想要我帮你什么,说来听听。” 3、第 3 章 “我想要你帮我离开庐峰,不再受沈延远的控制。”阮明羽目光坚定的说道。 “就为这?”宋忱溪打趣道,“嫂嫂,你这是要我带你去私奔哪。” 阮明羽鼓起脸道:“私奔也好,其他也行,只要能带我走。” 宋忱溪:“你就这么不想和沈延远在一起?不过换我我也不喜欢,这人无趣的很。” “你求对人了,我还真有办法。” 听他这么说,阮明羽眼睛一亮。 宋忱溪道:“我这儿有两种办法,你选哪种?” 这下该阮明羽说:“说来听听。” 宋忱溪:“这第一嘛,三清道人在收弟子,你若是成为他的弟子,那就是沈延远的师弟,那么他也不能将你怎么样。”” “第二呢,”他唇边带笑,柔情似水道,“我去将你要过来,说我对你一见钟情,要和你厮守终生。” 虽然知道第二种他是在瞎扯,阮明羽还是眉眼弯弯道:“真的吗,谢谢哥哥,哥哥你最好了。” 宋忱溪忍俊不禁,问:“那你选哪种?” 阮明羽:“第一种。” 宋忱溪:“仙门弟子可不是谁都能选上的。到时候不要又哭着来求我。” 阮明羽:“到时候再哭也不是不行。” 宋忱溪:“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带你出去。”他很好奇阮明羽是如何恢复记忆的,更好奇沈延远闭关出来后他养的小玩意儿飞远了他会是怎么一副表情。 宋忱溪越想越兴奋,抓着阮明羽的手腕,要带着他出了庐峰的结界。 阮明羽指了指他手腕上的银镯子:“这东西能够定位。” 宋忱溪帮他取了半天没取下来,但是撬动了上面的关窍,把定位的机窍给弄掉了,只剩下冬暖夏凉的功能:“现在他找不到你了。” -------------- 宋忱溪将阮明羽带出庐峰,这还是阮明羽第一次去往庐峰以外的地方。他一路上问东问西,把宋忱溪都给弄烦了。 “你是麻雀吗,叽叽喳喳的。” 阮明羽本来年纪就不大,对什么都好奇:“哥哥,我没见过世面,你要是烦了就当没听见吧。” 宋忱溪道:“我还忘了,刚刚你说要立下言灵。” 修仙界中,言灵是最不可违背的誓言,一旦立下就必须做到,如果不能,轻则修为跌落,重则身死道消。 阮明羽点头,正要立下将他是魔修说出去就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的言灵,宋忱溪却突然道:“想杀你,太容易了,这样,你跟着我念——” “我阮明羽要是将宋忱溪修炼魔功一事泄露出去,就变成一只永远不会鸣叫的小麻雀。” 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下来之后调查过他? 不用发毒誓,阮明羽还巴不得了,他点头,照着他说的立誓。 立完之后,宋忱溪挑眉一笑,整个人阴森起来:“阮明羽,你现在对我没什么用了。” 他亮出剑,阮明羽眉心一跳,往后退了几步,见唬到了人,宋忱溪大笑着又将剑鞘合上。 宋忱溪一改阴沉,拍了拍他的脸,柔声道:“放心,我暂时还不打算杀你,毕竟像你这么有趣的人不多了。” 阮明羽假笑着看他,心头直诽谤。 又在这儿玩他呢! ----------- 在宋忱溪的帮助下,阮明羽报名参加了三清道人挑选弟子,来的人都是些世家弟子,将那地方堵得水泄不通。 据说三清道人座下就两名弟子,虽然炼丹在七星宗不受待见,但好歹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宗门,来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阮明羽出现在这里,像个异类,他既没有高超的修为,也没有显赫的家世。 三清道人是个长得和蔼的小老头,嘴巴旁边两撇发白的胡须。 那白胡子老头儿进来后审视了一圈,目光扫到阮明羽的脸上,明显顿了顿,之后说道:“我今日来收弟子,要求有三,第一,吃苦耐劳,第二:手脚麻利,第三,品德高尚。” 阮明羽心想这和当牛马有什么区别,合着在现代当牛马,到了这地方还得当牛马,这什么牛马人生。 “愿意来当老夫弟子的都站到左边去!” 一堆人听话的地照着他说的做。 他掏出一块法器,往天上一掷。 众人议论纷纷:“他是在干什么?” 待到那法器生效,他们脚下亮起符文,紧接着,阮明羽周围的空间顿时换了地方,再也看不到嘈杂的人群。 想必这就是三清道人对他的考验。 周围的环境变成了葱郁的竹林,阮明羽警惕地踏上竹林之中的小径,他以为会有什么妖兽猛禽出现,但是什么也没有。他又走了几圈都没能走出竹林,他走累了,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不一会儿居然睡了过去。 等到一觉醒来,已经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周围的人纷纷羡艳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醒过来。 三清点点头:“其他人我们就不等他们了。” 看来弟子的人选就在他们之中了。 三清老道和他身边的弟子窃窃私语,阮明羽看到他们指着自己,隐约听到说:“资质都差不多,不若选个最合眼缘的,你看,那个像不像......” 过了一阵子,三清老头儿润了润嗓子,宣布道:“老朽已选好弟子。” 众人都满怀期待,希望能够听到自己的名字。 白胡子老儿摸了摸胡子,卖了个关子,说道:“人选就是——你。”他的手指指向阮明羽所在的方向。 在场众人无不震惊,议论纷纷: “什么,竟然是他?” “不会是有什么黑幕吧,他除了一副皮囊哪儿比得上我们?” “他是不是塞钱了,选谁也不可能选他啊!” 阮明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轻易被选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以后沈延远应该不敢再将他怎么样了吧。 老头儿指着他道:“就你,来,即刻启程,回源台峰。” 未几,只见一只巨大白鹤飞驰而来,那是仙人的坐骑。 众人纷纷露出羡艳之色,阮明羽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气,一天的时间内就成为了仙门弟子。 阮明羽爬上仙鹤背上。 一阵狂风刮过,仙鹤展翅,阮明羽感到自己的身体腾于空中。 慢慢的,脚下的楼宇化为小黑点。他这下,是真的要去修仙了...... 阮明羽说不清中现在自己的心中是何等感情。开心还是难过?他分不清。一方面他因为能够摆脱沈延远的控制而欣喜不已,另一方面却又为着那未卜的未来而迷茫彷徨。 他心中突然升起无限的惆怅。 那三清老头儿道:“要修仙了你还不乐意?” 阮明羽说道:“乐意,当然乐意,只是仙途漫漫,难免惆怅。” 老头儿:“你忧愁的太早,上了山修了仙,更多的烦恼在等着你。” 阮明羽好奇地问:“为什么会选我?” “你们在梦境中所遇之事,我都一一看见,像你这样无欲无求,只求一方广阔天地的人,甚为罕见。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选你了吧。” “我无欲无求?” “更准确来说,你什么都不在乎。” 仙鹤继续翱翔,飞了没多久,到达了源台峰。往下看,只见仙气缕缕,不似人间。 三清把他扔在一个地方就不管他了,让他等着,过会儿会有人来接应他。 阮明羽等到快要睡着,终于见到了一个女修过来。 女修笑眯眯的,远山眉,高马尾,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利落,她脖子上好像挂了什么挂件,走近一看,阮明羽才发现那是只猫,活猫,那猫蹲在她的脖子上,也不乱跳,真是稀奇。 女修问道:“这位是我们的阮明羽师弟?” 阮明羽道:“师姐,是我。” 师姐:“以后你就是我们源台峰的一员了,来先跟我过来,我带你去住宿。” 阮明羽点头,跟在她身后。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环境清幽的山头,山上都是树,葱葱郁郁的,生机盎然。 师姐指了指院中最右边的一间,说道:“你以后就住那儿。” 阮明羽进去,把自己的东西放下,里面看起来似乎有人在住了,但师姐都叫他住这儿,应该没有问题。 劳累了一天,阮明羽只想倒头就睡,脱了外袍,往上面一趟,就进入梦乡。 睡的还没踏实,突然听得一声夹带着闷笑的声音:“明羽可还睡得安稳?” 4、第 4 章 被人喊醒后,阮明羽一双点漆似的眼睛半眯着,浑身懒懒散散的,没骨头一样,好像几个月没睡过觉。自从出了庐峰,没有吃沈延远给的药后,他变得极其嗜睡。 看清眼前人,他瞬间清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宋忱溪在阮明羽面前也不装温柔了,显得有些盛气凌人,头上扎着的高马尾随着他的动作而晃荡。他一挑眉:“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怎么样,你该如何感谢我?” 阮明羽道:“我把每月弟子的灵石分师兄一半?” 宋忱溪:“你那点三瓜两枣我可看不上。” “你现在睡的是我的床。”宋忱溪揶揄道,“我还没同意让你睡。” 书里说宋忱溪气质温和,是翩翩如玉的君子。阮明羽觉得他完全相反,是个邪恶混乱的乐子人。 阮明羽:“屋里就一张床,我不睡这儿睡哪里?” 宋忱溪指了指天上:“睡房梁。”他这人有点洁癖,见不得别人和他共用一种东西。 见阮明羽不回应他,宋忱溪起了捉弄的心,拽住他的领子要将他往床下拖。 没成想那衣服料子不太好,“刷”一下,阮明羽大半个雪白的肩膀就露在外面。 宋忱溪僵住,回过神后马上转过身,骂道:“成何体统!你马上把衣服穿上!” 阮明羽呆住,马上回嘴:“你撕我衣服,你还骂我,你好不讲理。” 宋忱溪:“谁让你睡我的床,没把你一剑剁碎已经是手下留情!” 阮明羽被人扰了好梦,还不开心呢,他用被子裹住自己,就是不下去,气鼓鼓地说:“师姐让我来的,我就睡这儿。” 宋忱溪佯装恼怒,上手要去扯他。阮明羽当然不从,两个人在床上扭打起来。 阮明羽虽然瘦但力气还不小,宋忱溪收拾他还费了一番劲,他双手抓住阮明羽的两只手腕,将他压在身下。 “怎么样,你服不服?没用仙法你也打不过我。” 他修炼了那么久,也好意思对自己说这话。 阮明羽牙尖嘴利,但这人刚把他从沈延远那里带出来,他也不好骂人。 他只好违心道:“师兄神威无敌,勇猛无比,举世无双,放过我吧。” 宋忱溪听到他的话没忍住破功,再也装不出生气,眼中带笑:“明羽这般会说动听话,那我这个神威无敌,勇猛无比,举世无双的师兄就大人有大量允许你睡我的床。” 师姐听到动静过来推开了门,见宋忱溪压在阮明羽身上,要是正常人估计会有不好的想法,谁知道她的思维异于常人,欢欣道:“才见第一面你们师兄弟俩就一见如故,都打闹起来了!” 阮明羽大喊:“师姐救我。”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宋忱溪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救你什么?我的好师弟,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阮明羽见机行事,马上求饶,抱着他脖子道歉:“师兄,我不是故意的。你早说我就不睡你的床了。” 哪里知道宋忱溪突然脸颊通红,大骂:“谁让你抱着我的!你......不知廉耻!不许勾引我!” 这什么人?说了一堆好话还骂他! 阮明羽趁他僵住,使上力气一把推开他,马上躲在师姐后面告状。 “师姐,师兄要打我!” 师姐忙对宋忱溪道:“忘了跟你说,这是新来的师弟。我们这儿地方小,没住的,你俩挤挤呗。熟了就不会不好意思。” 宋忱溪咬牙切齿:“我没有不好意思!” 师姐:“你脸都红成那样了还没不好意思?” 宋忱溪:“......” 师姐对宋忱溪说:“这是你小师弟阮明羽。” 师姐对阮明羽说:“这是你师兄宋忱溪。” 师姐:“来,握个手,以后你们就是好兄弟了。” 她不知道两人早就认识了,宋忱溪伸手握住阮明羽的手,他的手比阮明羽大,刚好将他的手握住。 他笑眯眯道:“师弟,以后师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阮明羽打了个喷嚏,皮笑肉不笑:“那就多谢师兄了。” ------------ 三清老头儿,也就是阮明羽的师父出去好几天还没回来,师姐怕阮明羽在山上闲着没事干,给他安排了一个给花浇水的任务。 这两天和宋忱溪睡觉都快治好了阮明羽的嗜睡症。 宋忱溪睡得迟不说,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在院子里面练剑,他一走阮明羽才睡得安稳。 等宋忱溪都快要练完了剑,阮明羽才爬起来给花浇水。其实师姐不用怕他无聊的,他可以一直睡到下午。 宋忱溪见他一副慵懒的样子,捡了个小石子扔在他头上:“明羽,过来和我一起练剑。” 阮明羽边打瞌睡边浇花,宋忱溪没用多少力气,石子扔在阮明羽头上他都不知道,但宋忱溪时机没选对,偏偏要这个时候用石头扔他。 下一刻,阮明羽困得撑不住,马上入睡,倒在地上。 目睹全程的师姐大喊:“不好啦!小师弟被大师弟打死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阮明羽不太清楚,只记得模糊的记忆里面宋忱溪好像冲了过来接住他,然后猛地按他人中。 醒来后,阮明羽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床边坐着宋忱溪,他装也不装了,满脸的阴沉。 阮明羽:“你坐我床边干什么?” 宋忱溪:“看你死没死。” 阮明羽:“你说话好难听。” 宋忱溪:“不爱听就把耳朵捂住。” 他性格这么恶劣到底是怎么当上万人迷的?请问,光靠一张脸吗! 阮明羽不太想理他,用被子蒙住头,翻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身边的人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阮明羽松了口气,宋忱溪在身边他有种压迫感。 他还没来得及睡着,那人突然又回来了! 宋忱溪俯下身,将阮明羽从被窝里面拖了出来。 他的手很冰,碰到阮明羽的手腕,冷的阮明羽打了个哆嗦。 阮明羽:“你要干嘛?” 宋忱溪温柔笑着:“乖,喝药。”他左手拿了一碗黑糊糊的中药。 阮明羽:“我又没病我喝什么!” 宋忱溪:“有病的人都爱说自己没病。” 阮明羽往后缩:“我不喝。” 看到阮明羽如此大的反应,宋忱溪又想逗他了,眼中带了丝戏谑:“师姐说是我给你打出病来的,你不喝怎么能行呢?我的好师弟。” 他讲话阴阳怪气的,阮明羽头皮发麻:“我又没赖你。” 宋忱溪钳住他的下巴,要将药往他嘴里送。 阮明羽明白了:“你想玩我!” 宋忱溪巧笑嫣然:“我可没说过。” 阮明羽马上服软:“师兄,之前要是哪里有得罪,我向你道歉好吗?你帮我把药放在桌上,过会儿我自己喝。” 宋忱溪动作一缓,阮明羽见这招有用,牵着他袖子继续喊道:“师兄.....” 宋忱溪马上把手收回来,刚刚阮明羽牵他袖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听着你叫师兄还有点不习惯,怎么不继续叫哥哥呢?” “……” 宋忱溪绝对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不喝算了,明羽死了也别来找我麻烦哦。”宋忱溪心中有点异样的感觉,皱着眉放下碗,似乎在思考什么一样,一言不发地就走了。 阮明羽松了口气,果然,像宋忱溪这样的人都是吃软不吃硬。 他趁人没回来,一把将药倒掉。中药,苦的要命,打死都不吃。 宋忱溪出了门人就不见了,今天一下午阮明羽都没有看到他,心情都好上不少,他出门溜达溜达,踩熟地皮。 刚一出门,阮明羽就停住了脚步。 石阶上坐着个师兄,气质淡漠,有种世外高人的感觉,却在那儿......绣花。 阮明羽向他问好:“师兄好!” 绣花师兄淡淡看了他一眼,眼中无欲无求,也没有任何回应,然后低头继续绣花。 阮明羽:“......” 阮明羽心想他到这里来之后就没见到过一个正常人。 不靠谱的师姐,生无可恋的绣花师兄,再加上那个不干人事阴阳怪气的宋忱溪。 他这都是摊上的什么人啊!这是从一个坑跳出来到另一个坑里面! 一个屋檐下,还不能不见面。尤其是宋忱溪! 阮明羽满山乱逛,后山长了一堆竹子,心想等来年长得笋子估计不少,到时间挖点做笋子炒肉。 他一边乱逛,一边使劲回忆原书的剧情。书是几年前上课偷偷摸摸看的,剧情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阮明羽掏干了脑筋,最后只记得书中大概有四个攻,除了不近人情束缚他自由的沈延远,其余的一个是魔族少主,一个是合欢宗的,另外一个是个医修来着。 而有关替身的剧情阮明羽也只知道个大概,隐约记起来这些攻好像都找过他当替身。总之避开剧情走就对了,阮明羽可没兴趣加入男同的狗血爱情里。 山上环境清幽,挺适合睡觉的,就是太大了,他差点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阮明羽转了大半天,天快要黑了才找到来时的路,脚踩在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阮明羽走了两步,听到前面传来同样的脚步声。 他往前一望,只见山林之中,出现一位不速之客,正是宋忱溪。 落日的黄昏将斑驳的树影都染成金黄,落在他身上,整个人好像染上了一层光辉。远远看着,他似乎像他表面上呈现的那样,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然而仔细看他的眼眸,那双眼睛看什么都不屑一顾,仿佛天地之间没有什么能够入他的眼。 他一抬眼,恰好与阮明羽四目相对,那双目空一切的眼睛中骤然多出来阮明羽的身影。 “阮明羽,你跑哪儿去了,你师父回来了,要见你。”他道。 阮明羽回道:“知道了,我这跟你回去。” 宋忱溪转身走在前头,他走得快,阮明羽跟不上,忙道:“师兄慢点,路好陡,我要摔了!” 宋忱溪起先还是保持原来的速度,后来发现他和阮明羽之间已经隔了好长的距离。 阮明羽走路就跟走钢丝一样,扶着一旁的竹子才来下去。 宋忱溪停下脚步,等着阮明羽过来。 阮明羽都走到了,他还不动,阮明羽问道:“师兄,咱们不继续走吗?” 宋忱溪嘴上嫌弃道:“明羽,你慢死了。” 阮明羽正要回嘴:“我又没让你等我。” 他的手腕却被宋忱溪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前走。 宋忱溪的劲很大,阮明羽感觉自己像被他牵着飞。 山路陡峭狭窄,阮明羽惊慌道:“慢点慢点!你松开我,我要走不动了!” 宋忱溪唇边带笑,一味地往前走。 到了后边,阮明羽实在是没体力了,不小心崴了脚摔了个踉跄,“咚”一声倒下来,砸到宋忱溪的身上。二人一起滚了下去,山中回荡着阮明羽的惊叫声,直到缓坡上才停下来。 还好下面有宋忱溪垫着,阮明羽没阮明羽伤,只是膝盖一阵痛,可能是滚下来的时候被划伤了。 阮明羽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逼出眼泪,愤愤道:“我就说了要慢点。” 宋忱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脸上淡淡的,不见阮明羽初见他时的盛气凌人,他说:“起来。” 阮明羽整个人还压在他的身上,他低骂了一声“叫你别走那么快”,一瘸一拐地爬起来。 宋忱溪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阮明羽不太开心,自己走了。 宋忱溪叫住他。 “阮明羽,别走了。” 阮明羽转头幽怨道:“不走你背我吗?” 宋忱溪扫了眼他一瘸一拐的腿,蹲下,道:“对啊。你过来,我背你。” 阮明羽膝盖痛得厉害,真不想走了,见状也不推辞,马上双手搭在宋忱溪的肩膀上,改口:“谢谢师兄!” 宋忱溪轻笑一声,从没见过阮明羽这样的,上一刻还在骂人,下一刻就开始师兄师兄地喊了。 宋忱溪背着他,行走在静谧的林间小路上。身上的人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身子贴在他的背上。好像生怕被他给丢下去了一样。 宋忱溪抿着嘴,这样被人全心全意依赖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山路颠簸,阮明羽怕被颠下去,手上更加用力搂紧他。 走了一会儿,宋忱溪突然身体一僵,突然说道:“手别摸我喉结。” 阮明羽“哦”了一声,手移了一点位置。 “我不是故意的。” 之后,宋忱溪没再说话了。两人走了很久,终于要到出口。 阮明羽下午起码都走了一个时辰才走进山。宋忱溪还是厉害,背着他走了这么久,也不见他喊一声累。 阮明羽匐在他背上,说道:“师兄,其实你人还是挺好的。” 宋忱溪嘴唇微弯,又听阮明羽说道:“要是你讲话没有那么难听就好了。” 宋忱溪马上冷脸:“小麻雀,有些时候你还是闭嘴为好。” 阮明羽消停了一会儿,嘴闲不下来,问:“师兄,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宋忱溪冷淡说道:“问。” 阮明羽道:“师姐叫什么名字?师父叫什么名字?那个绣花的师兄叫什么名字?你......我只知道你的名字。” 宋忱溪:“你可汗大点兵呢。” 阮明羽:“以后都是要打交道的,不知道名字不太好。” 宋忱溪讥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阮明羽皮笑肉不笑道:“因为你是我师兄啊。” 宋忱溪一愣,转眼看向别处,说道:“师父三清,师姐岑桃,师兄纪应。对了,那不是我师父,是你师父。我师父闭关了,让我来这儿跟着师叔学习。” 阮明羽问:“你师父是谁?” 宋忱溪:“也是个长白毛的,但他没有胡子。” 一路上,阮明羽就像一只嘴碎的麻雀,走了一路,宋忱溪就听他说了一路。 很吵,但是不惹人烦。 —————— 阮明羽很佩服宋忱溪的体力,他背着自己也能走那么快,二人最终赶在天黑之前回去了。 三清老儿早就回来了,实在是大不孝,成了师父等徒弟。 阮明羽从宋忱溪背上下来,他脚下一个踉跄,被宋忱溪搂住腰才站稳。虽然不是自己走路,但还是累了一天,阮明羽恨不得马上躺床上睡着。 师姐岑桃见阮明羽回来,递了一杯茶给阮明羽。 阮明羽接过,说道:“谢谢师姐。”他这会儿口渴的很,要将茶水往嘴里送。 岑桃压低声音:“你别喝,去敬师父。” 阮明羽停下手上的动作,一瘸一拐地过去,给三清老儿敬茶:“师父在上,请喝茶。” 三清老儿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从今天起,你就正式拜入老夫门下。” “多谢师父!” 他又让其他几个弟子出去,单独留下了阮明羽。临走之前,宋忱溪看了一眼阮明羽才离开。 “听你师姐说,你身上似乎有病症?” 阮明羽除了嗜睡,真没觉得自己哪儿有问题。 阮明羽:“师姐可能太担心我了,我好好的,没问题呢!” 三清老儿让阮明羽伸出手,他诊断了一会儿,突然面色凝重起来,说道:“你可能活不了太久。” 5、第 5 章 阮明羽听到这个消息,没忍住笑出来,他好不容易逃脱出来,跟他说他活不长? “真的吗,太好了,我什么时候死?” 三清老儿差点把刚才喝的茶水吐出来,擦了擦嘴巴,问他:“你之前是不是吃过什么药?怎么不继续吃?” 那药是沈延远给的,想要得去问他要。 阮明羽才刚出了魔窟,宁愿死都不想再回去。 见他不回答,三清老头儿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你先天不足之症,我想想怎么治,过段时间告诉你。” 听他这么说,似乎还能多活一段日子,管他什么时候死,阮明羽只顾得上眼前,他说:“师父,能不能帮我把腿上的伤给治好?” 三清老儿道:“这么简单的伤,自己看看书都能治好。我看你和宋忱溪一起回来的,他怎么没有帮你治?” 阮明羽没多想:“可能他忘了吧。” 三清老儿手一挥,阮明羽的膝盖果然不疼了。 他又道:“明天让你师兄师姐带你去藏书阁拿点入门修炼手册,自己先看,不懂就问师兄师姐。这都学不会的话,出门别说是我教你的。” 阮明羽点头告退,然后迫不及待就要回床上去躺着。 回去的时候,房间内点了一盏蜡烛,宋忱溪坐在桌前,奋笔疾书着什么。 阮明羽回来就躺在床上,宋忱溪的声音传来:“把外袍脱了!” 阮明羽累的眼皮打架,头一沾枕头就能睡着。他不想再和宋忱溪理论,听话地脱下,然后就钻进被窝。 又听宋忱溪说:“睡你自己的枕头!” 睡个觉怎么这么麻烦! 阮明羽挪开换了个枕头,被子有股皂角的味道,这才几天,宋忱溪又换被套了,他似乎有些洁癖。 阮明羽以为自己终于能安然入睡,宋忱溪又开始巴拉巴拉,阮明羽不想动了。 宋忱溪说了半天阮明羽没回应,他就走到床前,将背对着他的阮明羽翻了个身,对他说:“你睡错被子了,睡你自己的!” 阮明羽被他烦的不得了,心想马上要死了他还怕个球。 他眯着眼,说话有气无力:“我就睡这儿。” “你说什么?”宋忱溪没听清,俯下身凑近听。 既然宋忱溪有洁癖,那就好好恶心他一把,阮明羽挨着他的这些天都没睡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他拽住宋忱溪的衣领,将他往下一拉,对宋忱溪的脸亲了一口。 然后嬉皮笑脸地说:“师兄,晚安!”接着,阮明羽一动不动,睫毛都不带颤一下地睡着了。 宋忱溪像个木头一样僵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往日他有一千种办法让阮明羽起来,但是现下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自打有意识以来,他从来没和人这么亲密相处过。 他一时消化不了,原本想要干的事情全部忘掉,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宋忱溪飞上屋檐,独自静坐了大半晚上,全然不顾大半夜刺骨的寒风。 阮明羽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宋忱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阮明羽亲他的画面在眼前不断的重现, 他独自坐着干想,想了大半夜,最后想通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马上跳下屋檐回到屋里,将正在酣睡的阮明羽从温暖的被窝里面拖起来。 阮明羽睡得正香,长发落在肩上,钻入他的衣领也浑然不知。被宋忱溪一把薅起来,阮明羽揉了揉眼睛,脸上还有浅红色的压痕:“你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 宋忱溪嫣然冷笑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想要恶心我?” “刚才?”天都快要亮了,那不都昨天的事了吗?说的是亲他吗?阮明羽确实是这么想的,反正要死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点了点头。 宋忱溪一把将他压在床上,月光从窗户照进来,阮明羽整个人被笼罩在他的影子之下。 他低头俯瞰着阮明羽,冷冷道:“阮明羽,你长本事了,给我道歉。” 阮明羽双臂被他压着,动也动不了,他睡得人都迷迷糊糊的,大脑思考不过来,眨了眨眼:“你也报复回来不就行了,没事我就继续睡了。”道歉?道什么歉,这辈子都不可能道歉。 阮明羽忘了,这地方就没一个正常人。 宋忱溪听到他的话之后,眼中幽深,启唇道:“好啊。” 他还真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宋忱溪低头吻住阮明羽的唇,不是蜻蜓点水,而是带着报复一样,反复碾压,甚至轻轻咬了咬他的唇。 他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就没轻没重的,把阮明羽的嘴唇都咬出了血。 不一会儿,宋忱溪突然感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的报复好像变了质......他觉得自己好像兴奋了起来…… 只是报复而已,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 阮明羽大脑完全卡壳,他想过宋忱溪可能会抽他一顿都没想过宋忱溪会发癫亲他。 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瞪大双眼任由宋忱溪亲他,嘴唇一阵刺痛,这人居然咬他!回过神之后,阮明羽马上推开他,破口大骂: “我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我就和你亲嘴!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看我不顺眼你就打我一顿,你他爹的跟我亲嘴,你真没病吗,你回家吧,你回家把病治好再来修仙,你修个鸟仙,你这人脑子有问题,我不跟你玩了!” “你自找的。”宋忱溪看着他嫣红的唇,心情莫名开朗起来。 他捏着他的下巴,看着他的嘴唇上被自己咬出的痕迹,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沈延远有没有亲过你?” 阮明羽:“你有病吧,别跟我提他!” 阮明羽越想越气,没忍住抱着膝盖哭了出来。一想到恋爱都没谈过就跟个男的亲了,再加上这些日子又是想家,又是没睡好,更加委屈了。 宋忱溪见他哭了,皱着眉道: “喂,你哭什么?你自己让我报复回去的。” 他俩年纪都不大,说话做事还带着少年气,做什么从来不考虑后果,想当然的就做了。 宋忱溪递了一条手帕过去。阮明羽的泪水糊了一脸,没有接过手帕,而是用宋忱溪的袖子擦干眼泪。 阮明羽骂自己没出息,多大点事,就当被狗啃了一口。 宋忱溪脸色大变,忍着揍人的冲动。将袖子从阮明羽的手中拉扯过来,这衣服不能要了。 “别哭了。” 阮明羽:“你管的宽。”他哭累了,翻过身就睡着了。 宋忱溪不死心,凑到阮明羽的耳边问他:“沈延远到底有没有亲过你?” “不关你的事。”阮明羽冷冷道。 宋忱溪躺在床上,盖的还是阮明羽的被子。他睁着眼看天花板,脑子乱糟糟的,自从上山以来,从未这么心烦意乱过,都怪阮明羽。 他大半夜睡不着,起身看一旁的阮明羽,对方闭着眼,缩成一团埋在被子里,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宋忱溪摸了摸他的头发,很柔软。 他大概知道沈延远为什么要将他养在身边了。 一只有趣的,没有威胁的,会逗人开心的小麻雀。 直到天亮,宋忱溪才睡过去。 今天很意外,师姐没有看到宋忱溪练剑。 她敲了敲门,也没有人回应她。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师姐一把推开门。 却只见到宋忱溪和阮明羽抵着头一起呼呼大睡。 她不禁感慨道:“睡一个被窝的师兄弟感情就是好。” 她叫醒二人,吩咐道:“大师弟,炼丹房缺了几味药材,麻烦你下山去采买。小师弟你也跟着去看看,见见世面也好。” 阮明羽顶着一头乱毛点点头。宋忱溪也没有好到哪去,眼睛下面一圈黑。 虽然阮明羽现在看宋忱溪极其不顺眼,也只有穿好衣服跟着宋忱溪下了山。 路上,和昨天不同,阮明羽一言不发,估计心中还惦记着晚上那事,看宋忱溪不舒服。 宋忱溪冷着脸,心情也越来越不爽。 阮明羽走两步就要歇一会儿,宋忱溪居然没扔下他自己走。 一路上走走停停,要到下午才到了山下。 药材最为畅销,这会儿散户的早就卖完了。只有等到明天一大早起来,才能买到物美价廉的药材。 阮明羽饿得不行,看到路上卖吃食的小贩,眼睛都直了。 宋忱溪主动搭话:“冰糖葫芦吃不吃?” 阮明羽见好就收:“吃。” “芝麻丸子?” “吃。” “驴打滚?” “吃。” “红糖糍粑?” “吃。” 他们走一路买了一路,阮明羽都快拿不下。 宋忱溪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突然对没头没尾对阮明羽说道:“我应该只告诉你第二种方法,将你骗过来。” 阮明羽沉默:“别开我玩笑了……” 宋忱溪一瞬间变得有些正经:“不是玩笑。” 阮明羽当他又在发癫,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吃完后,他跟着宋忱溪去住宿,宋忱溪找了一间镇上最贵的客栈,对小二说道:“一间天字房。” 阮明羽忙道:“不,两间。” 宋忱溪瞥了他一眼:“明羽,你我师兄弟何必如此生分,今夜我还想和你屏烛夜谈呢。” 阮明羽觉得他变得不太对劲,明明不久前才把他从床上薅下来:“怎么会,只是觉得一间房住不过来。” 宋忱溪反问:“我们在山上不也一起住吗?” 小二也是会看眼色的,马上道:“天子房里面有两张床,二位客官订一间房足矣。” 阮明羽要摸钱出来,好不容易下会儿山他可不想和宋忱溪继续住在一起,谁知道他半夜会不会突然发神经。 他伸手要从包里摸出荷包,想要付两间房的钱,却摸了个空,糟糕,刚刚累糊涂把东西忘店里了。他也顾不得住什么,马上冲出客栈去店里找东西。 宋忱溪皱眉:“你去哪儿!”说着跟着阮明羽追了出去。 阮明羽回到店里,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包,问店家:“请问,有没有见到......”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店家打断:“没有没有,赶紧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阮明羽走的时候小二还来收拾东西,他们怎们会不知道,马上跟他们理论起来。 宋忱溪赶来的时候,阮明羽正和人骂战,他一副斯斯文文少爷样,居然和人骂得有来有回。 这些人见讲不过阮明羽,开始动手推搡他,将他轰出门外。周围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唯恐天下不乱。 宋忱溪伸手接住阮明羽,抽出他那把亮堂堂的长剑,一下插在大厅的桌上。 周遭马上安静下去。 宋忱溪横眉:“今天我们就是要讨个公道又怎样!你们这么多人对对付他一个,也好意思!” 阮明羽一愣,想不到他会帮自己找场子。 果然武力才是真道理,这会儿店家终于肯好好说话了。 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有个公子哥打扮的,他对热闹不感冒,但当目光移到宋忱溪的脸上,顿时起了兴趣。 一番理论之后,阮明羽终于拿回了自己的东西。 宋忱溪抽出自己的长剑,一下把桌子砍得稀巴烂,这才带着阮明羽离开。 阮明羽一边数着银子,一边对宋忱溪道:“师兄,谢谢你。” 宋忱溪浅笑:“不用谢,下次亲你别对我甩脸色就对了。” “......”阮明羽真的想收回刚才说的话。 人太多,他们没有注意到,有人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进了客栈。 ------------------------------- 折腾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最终还是两人住进一间天字房,宋忱溪也是会享受的,这地方连被子都是真丝的,阮明羽沾床就睡着了。 夜色逐渐深沉,黑暗中,有人从窗户外爬了进来,悄无声息的潜入房中。 那道黑影一路摸索,来到了阮明羽的床前。 阮明羽正在睡梦之中,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一睁开眼,只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调笑道:“小美人,今晚上就跟我走吧。” 6、第 6 章 阮明羽瞬间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正在天上飞! 阮明羽惶恐,睁开眼看见一个十分妖气的男人:“大哥,你要干什么?” “你是宋忱溪?人长得好看,名字也好听。”龚凌灯笑意盈盈地说道,他一副风流妖孽的做派,说话轻佻,做事也轻佻,一边说话一边狎昵地摸了摸阮明羽的脸。虽然他长得雌雄莫辨,但声音倒是很低沉。 阮明羽浑身一颤,感情是把他当做宋忱溪呢!刺激之下,他想起,书中好像是有合欢宗少主对万人迷一见钟情,强掳他到合欢宗的剧情! 阮明羽诚惶诚恐:“不是,你认错了,宋忱溪是我师兄。你回去抓他吧!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龚凌灯盯着阮明羽的脸,嘻嘻道:“抓错就抓错吧,你们长得差不多。” 阮明羽辩驳:“怎么能一样,你可不能将就啊,你回去抓他呀!” 阮明羽说的话他不听,任然要带他回去。阮明羽把嘴皮都说干了,他还是不为所动。 他话太多,龚凌灯烦了,给他下了一个禁言咒:“美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太碎了。有什么话留着跟我回去再说,或者我们双修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阮明羽听到他说的话,瞳孔放大,不要啊!明明是宋忱溪的剧情,为什么要他来走,他不要当男同啊!宋忱溪欠他的用什么来还! 龚凌灯一路抱着他,没多久来到一处院子,刚一进来阮明羽就闻到了一股腻人的香气。 龚凌灯将他放下,阮明羽的双脚终于沾了地。 周围很多美丽的小姐姐迎上来,捂着嘴笑:“少主,你终于找到喜欢的人了?”阮明羽眼拙,仔细看才发现这里面还有一半是打扮妖艳的男的。 龚凌灯道:“我想好了,我就要他做我的炉鼎。” 什么,炉鼎?都不把他当人! “恭喜少主,愿教主今后神功大成!” 龚凌灯笑道:“来,先帮我把小美人洗干净,好好打扮一下。” 阮明羽被这些人推着走,将他带到了一个巨大的浴池中。 “扑通”一声,阮明羽就被推进浴池中。 池子里面还有玫瑰花瓣,阮明羽咕噜咕噜吞了两口水,喘着气把头从水中伸出来。 “乖乖,把你衣服脱了,谁家好人穿衣服洗澡。”岸上的合欢宗众人调笑道。 阮明羽面红耳赤:“不不不......我不洗。” “哎哟,他害羞了!好可爱的弟弟。”又是一阵娇俏的笑声。 说着,有人上手要脱他衣服,阮明羽就像案板上待宰的鱼,要被人扒拉着衣服洗澡。 阮明羽语无伦次:“姐姐.....别扒我衣服!” “你看清楚我是姐姐还是哥哥?你这样害羞,如何做我合欢宗的一员?”其中一名合欢宗教众道。 阮明羽见是个浓妆艳抹的男人,一改态度,瞪了他一眼:“我脱还不行了吗!别拉拉扯扯的!” 一番“蹂躏”之后,阮明羽终于洗好被端上来。 给的衣服是件殷红底的暗纹团花交领,阮明羽把衣服套上,才发现没给他裤子!赶紧偷偷拿回他自己的衣服,把裤子穿好。而且那衣服之离谱,胸口开了好大一片,露出白花花的皮肤,他赶忙把领子扯上来,把该捂住的都捂住。 洗完后,他身上充斥着之前闻到过的那股甜腻香气。阮明羽嗅了一口,差点把他给闷晕,赶忙秉住呼吸用手扇去那味。 自从上次阮明羽在竹林差点走丢,回来后宋忱溪就给他一叠传音符。 趁着没人,阮明羽连忙给宋忱溪传音。 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宋忱溪的回音。 “你跑哪儿去了?”宋忱溪的声音明显带了怒意。他半夜睡不着去楼下练剑,练完回来,发现阮明羽不见了踪影。 阮明羽听到他的声音差点落泪:“师兄,你快来救我,我被人抓走了,你再不来,他们就要对我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阮明羽把前因后果长话短说,跟宋忱溪详细描述周围的环境和位置。 刚说完,门口就有人敲门:“郎君,你好了没有,别让我们少主等急了。” 阮明羽把传音符藏好,打开门出去。 他们领着他去往一间屋子,将他送到后,还贴心地跟他说:“你是我们少主的第一个炉鼎,只要你不背叛少主,他总会记得你的一分好,你安安分分地待在少主身边,等他当上宗主,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阮明羽装模作样点点头,心头直诽谤:狗屁炉鼎啊,宋忱溪要走的剧情为什么安到他的头上来! 人走之后,阮明羽马上找出去的路子,外面似乎没人守,这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待着,不怕他跑了? 阮明羽马上去推开窗子,刚要往外跳,却发现屋子设置了禁制,他根本出不去!就算大门敞开他也出不去! 阮明羽放弃挣扎,彻底摆烂,出也出不去,干脆睡觉得了! 屋里就一张床,大红的被子好像要办喜事,阮明羽管不了那么多了,掀开被子,躺下就睡。 心焦也没用,算了,睡觉! 阮明羽睡了没多久,感到一双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他睁开眼,对上一双极其妩媚的眼睛。龚凌灯长得阴柔,和宋忱溪的冷艳不同,他更像朵糜烂的花。 龚凌灯和他穿着同色的衣衫,笑颜如花:“你终于醒了。” 阮明羽猛地坐起来,往后一退,可是背后就是墙,他退无可退。 龚凌灯抚摸他的脸颊,他的指甲很长,划过阮明羽的面颊,顿时起了红痕。 他挑弄道:“小美人真是金贵,轻轻一摸就留下印记,今晚过后,不知要多少药膏才能消掉你身上的痕迹。” 他又道:“我会尽量温柔的。” 阮明羽木着一张脸:“放过我好不好,去找我师兄好不好,我不是男同,再说一遍我不是男同。” 他的后半句话龚凌灯听不懂。“为什么老是让我去捉你师兄?” “师兄他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文采斐然,修为高超,为人大度,温柔善良,你最开始看上的就是他,所以你去找他。” “你到底是有多喜欢你师兄,才会觉得他样样都好?” 阮明羽一愣:“我不喜欢。” 龚凌灯:“你不喜欢,那我也不喜欢。” “现在不说这个了。”龚凌灯不顾阮明羽的挣扎,将他抱到腿上,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阮明羽如坐针毡,这个姿势他完全没有一点自主权,被龚凌灯完全禁锢在怀里。 阮明羽答道:“宋忱溪。”不都把他当做宋忱溪了吗,还问他名字干什么? 龚凌灯拿起桌边的酒,给他灌了一杯:“小美人不说实话,撒谎,该罚。” “唔唔——”他捏住阮明羽的下巴,将酒水硬灌下去,酒水沿着阮明羽的颊边流下,落到锁骨上,打湿了衣襟。 阮明羽一个劲的摇头:“别......” 龚凌灯双眼含笑:“来,再喝一点。” 阮明羽推开他的手,瞎扯道:“我说我说,你别灌我酒了,我叫阮强。” 龚凌灯捧腹大笑,虽然知道他说的假话,但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好,以后我就叫你‘阮阮’。” 他叫的有些恶心,阮明羽敢怒不敢言。算了,想叫什么叫什么。 他又灌了好几杯,阮明羽除了头有点晕,没多大的症状。酒是烈酒,龚凌灯修炼了上百年都有些受不住。 “你怎么还不醉?”龚凌灯道,“阮阮好酒量,不过我不太喜欢有人能喝过我,既然阮阮那么能喝,那就多喝点。” 他又倒了一大杯,酒杯放在阮明羽的唇边逼迫他喝下,完全不顾他的意愿。 阮明羽嘴里都是酒气,侧开脸:“不行,再喝就醉了......” 龚凌灯的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就是让你醉,喝了。” 阮明羽想躲开,被他卡住脖子,只能被迫仰头喝下那酒。 不知道灌了几杯,阮明羽的瞳孔终于失去了焦点,身子打飘,醉眼朦胧,双颊绯红。 龚凌灯还觉得不够,越来越过分,直接用尖嘴酒壶灌他,捏开他的嘴灌进去,酒水濡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勾勒出他清瘦的身线,阮明羽想要推开他的手,手却变得无力起来,软软搭在他的胳膊上,欲拒还迎一般。 龚凌灯的手抚摸着阮明羽的脸,亲了他的脸颊一口:“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阮明羽拽着龚凌灯的衣领,酒意将他眼尾都染得通红,他酒后吐真言:“你什么时候放了我,都跟你说了你抓错了人,恶不恶心,还让我给你陪酒!” 龚凌灯似笑非笑:“看来我们阮阮对我意见很大嘛。” 阮明羽推开他,脑子不清醒,冲出去要把门打开走人,然而当阮明羽刚碰到门锁,被身后的人一把抱起。 龚凌灯将阮明羽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你能跑哪儿去呢,四处都是禁制。”他说,“我看书上说,双修前要先培养感情,我们要先接吻。” 阮明羽醉醺醺地问:“什么书?” 龚凌灯坦然自若:“自然是能让人愉悦的书。” 阮明羽道:“指定不是什么正经书。” 他躺在床上,觉得枕头有些咯着,往枕头下面摸了摸。居然摸出了一本春宫图册,上面的小人姿态各异。 阮明羽翻了两页,评价道:“画的好丑,你吃点好的。” 龚凌灯:“我们阮阮很懂?” 阮明羽:“我什么没见过?我都快厌人了好吗!” “那阮阮待会儿顾着我些,我还不太懂。”龚凌灯低头凑过来,作势要亲他。 阮明羽回了点精神,扇了他一巴掌:“滚开啊,你别过来!” 他这一巴掌扇得有气无力,龚凌灯的脸都没有一点痕迹。他顺势握住阮明羽的手:“都喝醉了,你还那么闹腾。” 他掏出一粒药:“我本来不想用药的。可是阮阮你一点也不乖。” 他的手指撬开阮明羽的唇,将一粒药丸塞进去。 阮明羽不愿意吃,狠狠咬了他一口,将他手指咬的渗血,龚凌灯嘴角的笑瞬间凝固,扣住他的咽喉,还是舍不得凶他,哄骗般的温声细语道道: “吞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阮明羽卡住自己的喉咙,脸都憋红了,想要把药吐出去,可惜徒劳无功。 龚凌灯单手撑着头,在他身边看他的反应。 阮明羽觉得身上一股莫名的火烧的他浑身不舒服,说:“我好热,你给我吃了什么?” 龚凌灯:“春情丹。” 7、第 7 章 “......” 阮明羽在心中骂他全家。 龚凌灯这会儿也不急了,就等着药效起作用。 他说:“按照凡间的说法,今晚应该叫做我们的新婚之夜。” 阮明羽骂他:“你有病吧,谁跟你结婚了。” 龚凌灯:“也是,不过一个炉鼎罢了。” 他笑了笑:“我们阮阮还有力气骂人,看来药效还不够。再吃一粒怎么样?” 阮明羽感觉一股热气往脸上冒,再来一粒那还得了。 “你饶了我吧。” 龚凌灯道:“我好不同意遇到一个符合心意的,怎么会放过你呢,你说是不是?” 阮明羽把脸贴在冰冷的墙上,企图降热。 龚凌灯说:“我看你很热的样子,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阮明羽死死拽住自己的衣领:“我不热,我一点也不热。” 龚凌灯噗嗤一笑:“何必呢?迟早都要脱的?” 阮明羽试图跟他讲道理:“有些东西,要你情我愿才行。” 龚凌灯不屑一笑:“我为什么要询问你的意愿,是我对你太好了吗,别忘了你是被我抓回来的。” 他又说道:“离天黑还有一点时间,双修还是夜里做好一点。这样吧,剩下的时间里面,我们来玩一点游戏,你来猜猜,我要剪什么?” 阮明羽不想跟他玩这个无聊的游戏,一言不发。 龚凌灯拿出一张红纸,用剪刀剪了起来,也不管阮明羽听没听,他兀自说道:“剪纸是跟我的姨娘学的,她也是我父亲的夫人之一。不对,我们合欢宗没有夫人一说,大家都是没有感情的修炼对象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所有人都说我应该像我的父亲一般,可我不想做他,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像我这样的人,世界上只我一个就行了。” 阮明羽脑洞清奇:“所以你就不找女人找男人。” 龚凌灯微微一笑:“不,我只是喜欢美人而已。” 阮明羽越来越不清醒,那些甜腻的香气源源不断地传来,萦绕在他的鼻尖,和之前不同,他觉得这味道好闻极了,甚至渴望闻到。 他的手渐渐抬起来,想要触摸一旁的龚凌灯的肌肤。 他刚伸出手,马上又缩回去,这样下去怎么可以,阮明羽掏出一瓶药丸,趁龚凌灯不注意,转头猛灌了一整瓶,他们源台峰本来就是专门炼丹的,这瓶药是师姐给的,据说有清醒头脑的作用,管他有没有用,死马当活马医了。 吃完之后虽然满嘴药味,阮明羽确实觉得自己没那么迷糊。 龚凌灯还在那儿剪纸,他手中的剪刀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没有打草稿就剪出来一个“囍”字。 他转身将剪纸贴在窗户上,又不知道从哪里去搞了两根红蜡烛,阮明羽不觉得喜庆,只觉得阴森。真要给他当了炉鼎,他就完蛋了。 等到龚凌灯贴好后一转头,发现床上没了人。 阮明羽是绝对出不去这间房子的,他四处找了找,最后在床底下发现了阮明羽的人影。 阮明羽蜷缩在床底下,看得出来药效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他蹙着眉,原本白皙的皮肤都被染成了胭脂色,呼吸急促,似乎一开口就要忍不住发出喘息声。 龚凌灯笑眯眯地蹲在地上,隔着床板看他:“阮阮,出来,你也不想我把床板拍碎吧,到时候我们只有在桌子上双修了。你皮肤那么嫩,到时候青一坨紫一坨的,不太好看吧。” 阮明羽压抑住冲动,骂道:“我出你大爷!一天到晚双修双修,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我不出来,我就不出来。” 龚凌灯也不生气:“那就别怪我了。” 他一掌将床拍的四分五裂,碎屑到处飞,都将阮明羽的脸割出细小的伤口,渗出血来。 他将躲藏的阮明羽抱出来,放在一旁的榻上,手指一弹,熄灭了蜡烛。没来得及注意,夜色已经逐渐昏黑。 黑暗中响起龚凌灯鬼魅一般的声音:“阮阮,被我带回来,你就是我的人,不要再做无用的挣扎。” 阮明羽不断摇头,求饶道:“大哥你放过我好吗,我修为也不高,你找我双修没什么用啊!” 龚凌灯听不懂人话一样,继续说:“我还没与人双修过,我第一次双修和你好不好?” “不好!”阮明羽崩溃,“不是看上了我师兄吗?你找我师兄好吗!” 龚凌灯:“没事,和你熟练了后,再找你师兄也行。” 阮明羽骂道:“我草,厚颜无耻。” 合欢宗一向风流,他们人均八个老公老婆,在合欢宗找到忠贞不渝情种的几率和修仙飞升的几率说不出哪个更小。 阮明羽身上的药效起了作用,强咬着牙压抑冲动,“何必挣扎呢?”龚凌灯向他吹了一口气,阮明羽的瞳孔马上变得涣散。 龚凌灯笑道:“这样乖才对嘛。” 他掰过阮明羽的下巴,低头要吻他,后来改了主意,说道:“阮阮,亲我。” 阮明羽如同他手中的提线木偶一般,勾着他的脖子,听话地要照做。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大喊:“你不能进去!快来人,拦住他!” “滚开!”那居然是宋忱溪的声音,阮明羽头一次听见他的声音那么热泪盈眶,他也不装了,骂道,“我亲你大爷!” 龚凌灯惊诧:“你居然能中了魅术后不受我控制。” 阮明羽跳下去冲向门口,中途却被龚凌灯一把抱住腰锁在怀里。 门口的禁制这个时候终于失效了,那紧锁的大门被人“嘭”的一声踹开。 阮明羽看向门口,见到来人时,没忍住哭了出来:“师兄救我!” 龚凌灯看向门口的人,又看了看怀中的阮明羽,调笑道:“正品,赝品,差别不大嘛。” 8、第 8 章 宋忱溪逆着光,手执长剑出现在门口,见到屋中的场面,一张昳丽的脸冷的吓人。 他也不多废话,当即将长剑掷出,直奔龚凌灯的胸口。 龚凌灯不得已侧身闪躲,那飞剑顿时和他撕打在一块。 这会儿龚凌灯无暇再顾及阮明羽,阮明羽趁机向宋忱溪跑去,只是他现下衣衫不整松松垮垮的,露出大半个胸膛。 他一路奔跑扑进了宋忱溪的怀里。 感觉到怀中人的体温,宋忱溪很明显的一愣,却没有推开他。 合欢宗的其他人也纷纷的围了上来,如今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宋忱溪抱住阮明羽,掏出符咒撒向围宋忱溪的众人,带着他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宋忱溪本来想要带着阮明羽一路飞驰,最好是立刻回到宗门,但是阮明羽变得不太对劲。 他能感到怀中的人体温越来越高,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松手,甚至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宋忱溪低喝:“你在干什么,老实点!” 阮明羽就跟吃错了药一样,凑过来轻轻吻住他的嘴唇。 宋忱溪一时间方寸大乱,再也无法御器而行。 他们二人直直地从空中坠落下去,砸到地上。 阮明羽看宋忱溪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他骑在宋忱溪的身上,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声音绵绵的,像含了一块糖,他说:“师兄,帮帮我......” 宋忱溪钳住他的下巴:“这是你第二次求我帮你。” 阮明羽趴在他怀里,他双颊绯红,眼神涣散,低头埋在宋忱溪的颈窝处,分明不是正常的状态。 宋忱溪大概明白过来,低声骂道:“那贱人竟然敢给你喂药,刚才我应该把他的□□二两肉给剁碎!” 阮明羽长睫坠泪,身边只有宋忱溪一个人,只能向他求助:“师兄,我好难受。” 宋忱溪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阮明羽,你难受还要把我变得和你一样难阮明羽吗?你这个没心没肺的......” 宋忱溪很快就说不出话来,阮明羽被药物折磨的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捧着宋忱溪的脸密密亲吻起来,他还是觉得不够,伸出舌头舔了舔宋忱溪的唇,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一路长驱直入。 唇齿间都是对方温热的呼吸,中药的明明是阮明羽,宋忱溪却感觉自己也变得燥热起来。 宋忱溪推开他的头:“阮明羽,你不要后悔。我这个人心眼很小,你要是敢玩弄我,我就把你关起来,决不会像沈延远一样给你可趁之机。” “师兄,为什么不让我亲你?”阮明羽感到委屈。他的目光缠缠绵绵,很容易让人沦陷在其中。 “师兄......”他继续柔情蜜意地不断喊着。 宋忱溪暗骂一声:“你就是想勾引我!” 阮明羽一定是来报复他的,不然他的心为什么会跳的那么快? 宋忱溪的动作没有下一步。 阮明羽不依不饶,双臂环着宋忱溪的脖子,与他耳鬓厮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这样会舒服一些。 宋忱溪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察觉到自己因为阮明羽而起的反应,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道:“别乱动。” 阮明羽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不听他的话,反而得寸进尺,玩弄他胸前的长发。 宋忱溪握住他的手:“你非要这样是吗?” 阮明羽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和人亲密接触,患了肌肤饥渴症一样。他捉住宋忱溪的手,发热的脸颊贴在他的手心。 他吻住宋忱溪的手心,斜眼看他:“师兄不要我哪样?” 宋忱溪觉得手心一股灼热,一路灼烧到了心底。他眼神变得幽暗起来,一把握住阮明羽的腰,和他颠挑了位置,将他压到身下。 阮明羽仰头看他,舔了舔唇,对他微微一笑,似乎随便他做什么都可以。 宋忱溪溺在他的目光之中,他被迷惑了似的低下头,心想,就这一回...... 他按住阮明羽不安分的手,轻轻吻住他的唇,和上次纯粹为了报复他不同,这个时候是真正想要吻他,两人的呼吸萦绕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这个时候,阮明羽喊了一声:“师兄......” 宋忱溪如梦方醒,猛地摇头,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年,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反应,双眼只剩下迷惘。然而嘴角的水润毫不掩饰地昭告着他们做过些什么。 他猛地将阮明羽打横抱起,往前边走去。 阮明羽还被药物折磨着,浑身发软,紧紧贴着宋忱溪。 宋忱溪一言不发地往前面的池塘走去,下一刻,阮明羽就被他“哗啦”一声扔进了池塘! 大冬天的冷水一泡,冰冷寒意浸透骨子里,阮明羽眼前一黑,不要说什么旖旎的想法,连意识都没有了。 宋忱溪站在岸上,连忙将浑身湿透的阮明羽拉上来。 “醒了吗?” 阮明羽突然被扔进去,脑子都是蒙的,大脑一片空白,骂道:“谁这么缺德,把我扔进池子里!” 宋忱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不记得了?” 阮明羽一脸疑惑:“发生了什么?” 宋忱溪咬牙切齿:“你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阮明羽:“我真记不起来了,你告我啊!” 宋忱溪阴阳怪气:“记不起来就算了!” 阮明羽觉得他又在发神经,偏偏冷的不行,一直发抖打哆嗦。 宋忱溪使了个小法术,将他身上的衣服烘干,随后又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然后点燃了柴火。 坐着烤了一会儿的火,阮明羽好了些。卡壳的大脑慢慢恢复过来,暂时忘记的记忆一下子恢复。 那些画面不断在脑袋里面重现,阮明羽的脸顿时红的滴血。 天杀的,他怎么会对宋忱溪做出这样的事! 他双臂抱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马上钻进地缝里面。 他以后还怎么和宋忱溪相处!太他爹的尴尬了! 宋忱溪坐在一边,看阮明羽疯了一样抱住他自己的脑袋,差点往地上撞。 宋忱溪故意问:“你哪里不舒服?” 阮明羽:“没......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忱溪:“既然如此,我们马上就走,以免他们追上来。” 阮明羽点头,刚准备起身,那药劲居然又开始起作用了。他一张口就是呻、吟,他忙捂住自己的嘴。 他浑身没劲,摸向宋忱溪的手臂,宋忱溪转头看他:“又怎么了?” 阮明羽耳朵发红:“能不能再把我扔进池塘里面一趟?” 宋忱溪刚才还不开心他失忆,这会儿却脸色发红道:“你......记起来了?” 阮明羽马上否定:“没有!” 宋忱溪:“那你下去干什么?冬泳吗?” 药劲又开始上头,阮明羽抱住宋忱溪把头埋在他颈窝:“帮帮我......” 宋忱溪心中暮地漏了一拍。 阮明羽强行忍住,打起精神问他:“就没有什么解药吗?” “有药,清心寡欲的。”宋忱溪想了想说,“只是怕你吃了吃出问题。” 阮明羽摇头:“那绝对不能吃,吃了以后讨不到老婆。” 宋忱溪听了不爽,冷眸含讥:“你还想娶老婆?” 不是,他这话说的什么意思!觉得他没能力讨老婆吗? 他八爪鱼似的抱着宋忱溪的腰不放手,宋忱溪只好维持这个姿势做了个水袋给他:“拿着。” 阮明羽把发烫的脸贴在上面,好阮明羽了一点。余光不断往宋忱溪那边瞟,他真的不想这样,但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再一次扑进宋忱溪怀里后,他哭着说道:“师兄,药。” 宋忱溪最会气人了,问道:“你不讨老婆了?” 阮明羽眼泪汪汪:“不讨了。”反正三清老头儿说他活不了多久,没老婆就没老婆! “你真要吃?”宋忱溪又问,让他做决定。 阮明羽很怕自己扒拉他衣服,忙点头。 宋忱溪把药丸分成四分之一喂给阮明羽吃。 吃完后,阮明羽瞬间灵台清明,舒服多了。宋忱溪也真是,有这药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宋忱溪皱眉:“这药副作用大,你马上多喝点水去去药效。” 阮明羽不以为然:“没事,我好多了。” 很快,阮明羽就说不出方才的话了,药效渐渐起作用,他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流出来。 宋忱溪赶忙给他喂水。 刚才还阮明羽到欲念的折磨,这会儿阮明羽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欲望,有点想死的冲动。 心中小小的悲伤被无限地放大。他前二十年过得顺风顺水,几乎没有什么挫折,他从小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十六岁上大学,父母几乎没有操心过他的学习,再加上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父母从小对他疼爱有加,阮明玉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到了这个地方却天天活的提心吊胆的,最重要的是,他觉得很孤独,以前在阮家有曼姨的陪伴不觉得什么,上了山才发现,他其实只有自己而已。 池塘边风大,将阮明羽的脸颊吹得刺痛,眼泪不断流出却又被不断风干。 宋忱溪从衣服里面摸出一块蜜饯,他从来没有哄过人,别说哄人就是软话也不曾说过几句,现在真是为难他了,他只好放轻声音说道:“别哭了。” 阮明羽通红的眼茫然地看着他,宋忱溪将蜜饯放在他的手里。 他说:“阮明羽,我带你回去,你别哭了。” 阮明羽将蜜饯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间充斥着口腔。不知道过了多久,等风停了的时候,阮明羽也停止流泪。 他站起来,说:“师兄,我们走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夹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走?你们以为还走得了吗?” 9、第 9 章 阮明羽看向来人,面色一变。 不过这会儿跟之前不一样,他有宋忱溪撑腰。 他躲在宋忱溪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对龚凌灯说道:“就是要走,你管的着吗?” 龚凌灯:“阮阮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龚凌灯扫过宋忱溪的脸,再扫过阮明羽的脸,说道:“二位美人不若都去我合欢宗做客?” 宋忱溪笑的人畜无害,嘴上不饶人,阴阳怪气道:“死妖人,叫你地里的祖宗和你做客去吧。” 阮明羽小声问宋忱溪:“师兄,你打得过他吗?” 宋忱溪:“只能试试了。”他抽出剑,对阮明羽道:“你先走。” 阮明羽点头,他什么也不会,只会成为负担。 他撒开腿就开始跑,用尽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浑身精疲力尽。 实在跑不动了,阮明羽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地喘着气。 太累了。 他站起来又走了两步,发现实在是没力气了。 阮明羽突然想到,按照书里的剧情,这时候宋忱溪的修为就是不如龚凌灯才会被掳走。 毕竟宋忱溪和他年纪差不多,再厉害也就修炼十几个年头,而龚凌灯已经修炼快上百年。 也就是说,宋忱溪必输无疑! 那他还让自己跑? 阮明羽几乎当场就想折回去找宋忱溪,但是书中龚凌灯不是爱慕宋忱溪吗,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吧?阮明羽心中思绪万千,摇了摇头,理智之下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 前面有个巨大的洞,阮明羽站在边上往里面忘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还是离远一点好,不然掉进去还爬不出来。 然而,他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了脚步。 靠,他想起来了!在书中,万人迷和宋忱溪二双双坠入洞中,在里面待了七七四十九年才出来,对没有错,是四十九年,在这个世界,时间的数值直接膨胀到极其夸张的地步。 怎么就是逃不脱剧情! 阮明羽没力气再跑,只能找了个隐秘处躲着,心中还在担忧宋忱溪能不能脱身,要是按剧情他和龚凌灯一起掉进去,又该怎么办? 阮明羽抱着树,往来时候的方向远望,迫切希望宋忱溪出现在他眼前。 背后有什么东西拍了拍他的肩膀。 阮明羽望得正起劲:“谁啊,别打扰我。” 不对,这地方哪来的第二个人。 阮明羽连忙回头,见到龚凌灯凑近过来:“呀,抓到你了。” 阮明羽本能地想要跑,被他一把抓住衣领。 阮明羽问道:“我师兄呢!” 龚凌灯:“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 他一把将阮明羽扛在肩上。一点挣扎的机会都不给他。 阮明羽心想这下玩完了。 正在这时,他听见一声呵斥:“贱人,放开我小师弟。” 龚凌灯道:“你小师弟?那是我的阮阮。我可以让你走,只要你留下阮阮。” 宋忱溪冷笑:“痴人说梦。” 龚凌灯:“你不是我的对手。” 宋忱溪满身是血,衣冠散乱地出现在他面前,唯有目光坚毅如初,阮明羽就没见过他那么狼狈的样子,宋忱溪平时吃穿用住都用最好的,出门都要把头发梳得服服帖帖才肯出门,这会儿却如此狼狈不堪。 宋忱溪脸上露出冰冷笑意:“我不会让你带走他。” 他二人开始缠斗起来,龚凌灯扛着阮明羽不方便,把他绑在一旁的树上。 阮明羽虽然不想跟龚凌灯走,但是宋忱溪一个青铜打钻石,怎么打得过啊! 他使劲摩擦手上的绳子,想方设法卸掉束缚。 那边宋忱溪和龚凌灯已经打了好几轮了,宋忱溪看起来状况不太好,武力不够嘴炮来凑,他气人的功夫不减,把龚凌灯气的直接下狠手。 宋忱溪中了他一击,好半天才缓过来,他嘴角都是血,还是撑着剑摇摇欲坠的站起来。 阮明羽高声对着龚凌灯说:“你放了我师兄,我跟你走就是!” 龚凌灯:“晚了,今天他必须死。” 宋忱溪抹去脸上的血,沉声道:“阮明羽,不要求他。” 剧情早就像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回头,攻二居然对万人迷大打出手,还下了死手。 宋忱溪这时候却将手中的剑收回剑鞘中,龚凌灯捂着嘴笑:“哟,你认输了。” 宋忱溪讥诮一笑:“杀你,我还用不上剑。” 阮明羽眉心一跳,宋忱溪这是打算做什么? 只见他一声喝令,似乎是打破了体内的某种封印,数道黑色魔气萦绕在他身边。 “竟然是魔修!” 黑白两道虚影颤抖在一起,阮明羽看得眼花缭乱,只知道黑色的那道是宋忱溪,起初他还占的上风,将白影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打了不知道多久,黑阴影突然就没了动静,直直从空中坠落下来。 白影趁胜追击,只听见“嘭”地一声响,龚凌灯将宋忱溪扔进了那不知深浅的洞中。 阮明羽扯断绳子,冲上去对着洞口喊:“宋忱溪!” 没有人回应他。 为什么剧情会变成这样,虽然阮明羽和宋忱溪没什么感情,但看到一个人从自己眼前消失多少有点彷徨。 龚凌灯走到他身边:“这洞名唤无底洞,是当年化神修士的遗留物,进去了就出不来,你还指望他出来带你走吗?阮阮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出选择。” 阮明羽第一次直面这个世界的残酷,抹杀一个活生生的人原来只是随手的事情。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宋忱溪不会有事的,他可是主角,主角没那么容易就死,原书里面宋忱溪落下去就没死,这个时候更不会死。 龚凌灯向着阮明羽伸出了手,他很有自信,阮明羽一定会选择他。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再说阮明羽和他那个所谓的师兄看起来也不是感情很好的样子,否则不会在抓住他的时候三番两次让他去抓师兄。 “过来吧,阮阮。”龚凌灯柔声唤着。 阮明羽站在洞口前,他似乎在想着什么,或许已经在动摇了。 龚凌灯笑了笑,继续引诱:“阮阮,你是选择我,还是跳下去生死未卜?跟了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得不到的这永远在骚动。如果说这次阮明羽不逃跑,留在合欢宗,龚凌灯可能过几年就会失去兴趣,可是现在他成了龚凌灯心中的一根刺,要把他拔出来才行。 至于说出口的承诺。他们合欢宗的人从来没有真心一说,说出的话不一定都要兑现,龚凌灯望着阮明羽,就像看一件喜欢的东西,是的,他现在很喜欢,所以一定要弄到手,至于以后会不会厌弃,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他说是给阮明羽选择,却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阮明羽看了看他,再看了看身后的洞口,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10、第 10 章 龚凌灯继续向阮明羽伸出手,重复道:“阮阮,过来吧。” 阮明羽向前走动了两步,龚凌灯嘴角噙着笑,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他所料的一样。人都是这样,只会做出对自己对有利的选择。 阮明羽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退开两步,然后当着龚凌灯的面毫不犹豫地转身跳下了洞中。 阮明羽的决绝让龚凌灯始料不及,他目眦欲裂,冲上去想要抓住阮明羽的手,然而连一片衣角也没有抓到。 明明是只毫无自保能力的脆弱小鸟,却宁愿折翼也要冲出束缚的牢笼。 龚凌灯望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喃喃道: “为什么......不选我......” ------------------------------- 阮明羽往下纵身一跳,直直地往下面坠落。 做过的选择,阮明羽从来不后悔,就是这里面什么都没有,身体还在一直往下面坠落,失重感让他身体不适。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一直陷入了这样的急速下坠之中。他自己的心跳在黑暗中孤独地跳动,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折磨得人想要发疯。 时间久了,阮明羽觉得自己的精神都有点失常,他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宋忱溪,我是跟着你跳下来的,你是书里的主角,怎么可以那么容易地就死了,你也是傻,自己跑了就行,你说你来找我干什么?我跟你才认识几天,你脾气那么怪,我居然对你讨厌不起来,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到了后面,阮明羽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抱着头哽咽起来,“我想回家,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死,我还没满二十岁......”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在这样无尽地堕落中直至死亡的时候,在某一个节点,头上掉了一些碎石块下来。 阮明羽猛地抬头,一阵疑惑,难道是...... 紧接着,周围的空间疾速的压缩变形,宋忱溪的人影居然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阮明羽喜悦大喊:“师兄!” 龚凌灯那一掌用尽全力,宋忱溪身受重伤,大声说话都做不到,只能小声回应他:“阮明羽,你怎么会在这儿?你跳下来做什么?” 阮明羽:“跟着师兄总是没错的。” 宋忱溪骂道:“你吃药吃傻了。” 阮明羽:“哇,你这个人,我对你不离不弃,你还骂我。” 宋忱溪一声不吭。 就在阮明羽以为他再也不会说话时,他少见地那么正经地说:“阮明羽,你不应该跟着我跳下来。” 阮明羽心中嘀咕,他自己不也犯傻没跑吗?怎么反而训起他来了。 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阮明羽思考道:“你先我落下去,我们却能够相遇。” 宋忱溪想了想道:“你是说,这里面其实是空间循环?” 阮明羽点头:“如果真是无底洞,我们根本不可能会遇见。” 宋忱溪:“此地应当布置了阵法,就看如何破阵了。” 两人还在一起往下坠,阮明羽往前一够,紧紧牵着宋忱溪的手,朝他明媚一笑:“师兄,你抓紧了,千万不要松开我的手。” 宋忱溪的目光跟随着他,再也移不开眼,呼吸在胸口停滞了半拍,好半天后才说道:“好。” 他失血过多,唇色苍白,抽出剑,插入洞壁之中,制止了往下坠落的趋势。 宋忱溪的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阮明羽的手,阮明羽感觉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流在他的手中,一摸,原来是宋忱溪的血。 阮明羽握住宋忱溪的剑:“你告诉我方法,我来。” 宋忱溪道:“找到阵法的边际,或许有办法。你看这些石壁,还是有细小的差别,可以中这里入手。” 宋忱溪伤太重,否则是万万不可能让阮明羽来的,他说:“你跟着我念咒,将灵识游走在洞中。” 阮明羽点头找他所说的做,他从来没有修炼过,宋忱溪没想到就一次他居然成功了,能控制自己的灵识。 阮明羽闭着眼,在洞中仔细探索起来,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宋忱溪逐渐体力不支,再加上他的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剑撑不住往下掉,两人又开始往下坠。 阮明羽握住宋忱溪的剑,制止了下坠的趋势。 洞中不知天日,每一分都极其难熬,阮明羽冷汗直流努力找着阵法的漏洞,他没有注意,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带着复杂的感情始终注视着他。 不知道尝试过多少次,阮明羽猛地睁开眼,“我找到了!” 他兴奋地带着宋忱溪的灵识游走,对他说:“这处和别出不一样,上面有凹槽。” 还好周围是昏黑的,宋忱溪的耳朵通红,他没有告诉阮明羽,灵识交融一般是道侣之间才会发生的…… 宋忱溪强忍住反扑阮明羽灵识的冲动,用仅存的灵力朝着那处地方猛地一击。 “刷”一下,洞壁开始猛烈摇晃,二人被冲击地往下坠落。 只是,在迅速往下的过程中,他们能够看到地面的存在了! 阮明羽欲哭无泪,虽然找到无底洞的底了,但是这么高摔下去还能活命吗! 宋忱溪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在下坠的过程中将他抱起。阮明羽有些害怕,搂着他的脖子。 他讨好卖乖道:“师兄,你是我的亲师兄,这个时候千万别松开我。”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怕,宋忱溪的反骨又开始起作用,他故意颠了阮明羽一下:“明羽,你是知道的,我受了伤,没抱住你也是” 吓得阮明羽闭上眼,双臂紧紧环住他。 宋忱溪见他这幅模样,没忍住发出一声闷笑。 阮明羽听到他的笑声,才知道自己又被他戏弄,恼道:“你不玩我要死吗!” 宋忱溪亲了亲他的额头,笑眯眯道:“不好意思,你太有趣,没忍住。” 阮明羽一愣,他这是在干什么啊!? 在要落地的瞬间,宋忱溪将他打横抱起,稳稳落在地上。 阮明羽呼了口气,还好有惊无险,忙从宋忱溪怀中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宋忱溪吐了一口血,倒在他的身上。 他伤的这样重了,刚才居然还有力气跟他开玩笑。 阮明羽淡定地擦去满脸的血,蹲下来给宋忱溪处理伤口,他的伤口很深,看得出来龚凌灯是下了死手的。剧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情人直接变成敌人,阮明羽百思不得其解。 阮明羽给宋忱溪处理好伤口,本意是坐在一边等他醒来,没忍住打了一会儿盹,等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居然靠在了宋忱溪的肩上睡着了。 睡了多久阮明羽也不知道,宋忱溪也不喊他,静静任由他靠着。 “醒了?”他问。 阮明羽瞬间坐直,不是,他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地方空空荡荡,连一片干枯的树叶都没有,唯二的活物就他和宋忱溪。不会真的像剧情那样要待四十九年吧? 可能是山洞太凉的缘故,阮明羽打了个喷嚏。合欢宗的衣服松松跨跨的,阮明羽赶紧把领口往上提。 宋忱溪盯着他,似乎看他穿这件衣服不顺眼,说道:“阮明羽,七星宗有规定不准穿其他门派的衣服,把你身上这件衣服换了。” 阮明羽:“我哪儿有衣服换?脱下来我只有裸奔。” 宋忱溪从储物戒中拿出自己的衣服递给他:“换了。” 阮明羽接过来“哦”了一声,身上的这件还有甜腻的香气,闻着不舒服。 阮明羽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脱衣服,宋忱溪一惊,马上转过身去。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不要在别人面前换衣服。” 阮明羽:“你又不是女孩子。” 宋忱溪:“不管是男是女都不可以,听见了没有?” 阮明羽:“哦。” 宋忱溪给的是件翠绿的云锻锦衣,阮明羽穿着刚刚好,衬的他整个人越发俊俏起来,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阮明羽穿上后马上就化身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娇贵小少爷。 宋忱溪看得移不开眼睛:“这衣服送你了,不用还我。” 洞底下仍然设有禁制,宋忱溪想用火诀将阮明羽脱下来的衣服焚烧,却发现使不出来灵力,他对那衣服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掏出火石硬是把衣服给烧了。 阮明羽在一旁目瞪口呆。 宋忱溪假装不在意,一本正经说道:“这儿冷,烧点火暖和暖和。” 算了,烧了就烧了吧,阮明羽蹲在地上,伸出手来烤火。 “师兄,我们怎么出去?”阮明羽一边烤火,一边抬起头问宋忱溪。 宋忱溪道:“出不去,我找了一圈没找到出口。” 阮明羽:“......”这么直白吗?再想到书中的剧情,好像这辈子都要完蛋了。 阮明羽不甘心,又问:“给师父发传音符,让他来救我们?” 宋忱溪:“这地方根本无法使用灵力,如何使用传音符?” 阮明羽一阵沮丧,耷拉着脑袋,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宋忱溪看他那副模样,宠溺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必灰心丧气,出不去只怪我们修为太低,大不了在洞中勤奋修炼,终有一日能够出去。” 他笑起来如冰雪中绽开的雪莲,清冷中带着一丝俏丽,阮明羽一时间看呆了,心道怪不得他是书中的万人迷。 阮明羽跟他说:“你信不信我会算命?” 宋忱溪:“你还会这个?” 阮明羽:“以后你会有四个老公。” 宋忱溪:“什么是老公?” 阮明羽:“就是相好的,相公。” 宋忱溪:“那我也给你算一算。” 阮明羽好奇:“算出什么了?” 宋忱溪:“你未来三个时辰都说不了话。” 阮明羽想要开口辩驳,没想到宋忱溪马上给他下了一个禁言咒。 阮明羽指了指自己的嘴表示抗议。 宋忱溪假装没看到:“我要打坐调息,你自便。” 阮明羽:“......”等他学会了禁言咒他也要给宋忱溪下一个! 宋忱溪闭着眼,打坐疗伤。 阮明羽缩在一边,闭眼继续睡觉。 洞里面之前微弱地能看见一丝光芒,等到黑夜降临,就连一丝光芒也见不着。 宋忱溪调息过一轮,稍微恢复了一点。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找阮明羽。 找了一圈,发现阮明羽缩在角落,他紧闭双眼,呼吸急促,宋忱溪还以为是他白天中的药没有消除干净,摸了摸着他滚烫的额头。 阮明羽这是......发烧了? 宋忱溪忙给阮明羽解了禁言咒,以后再也不敢给他下咒了。阮明羽睡得不安稳,白天掉进冰冷池子里,总归是不大舒服的。 常年修炼的修士身体早就异于凡人,宋忱溪身上有很多药,可没有一种是治风寒感冒的。 阮明羽勉强睁开眼,见到旁边的宋忱溪,哆哆嗦嗦道:“冷......” 宋忱溪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他的身上。 阮明羽:“还是冷......” 11、第 11 章 宋忱溪没有多想,抱住了冷的浑身打颤的阮明羽。 他将阮明羽裹得严严实实,阮明羽手脚冰凉,眷恋他身上的温暖,也没推开他。 他靠在宋忱溪的怀里,然后毫不客气地将冰凉的手塞进宋忱溪的衣领里面。 宋忱溪脖颈上冷的一激灵,握住阮明羽的手要往外拉,见他满脸恹恹的,全没有一点精气神,心一软停了动作,让阮明羽贴着他取暖。或许是烧糊涂了,否则阮明羽说什么也要离宋忱溪远一点,他又不是什良善之辈。 阮明羽烧的头晕眼花,浑身软绵绵的,真想给自己打一针,但是这地方什么也没有,只有靠他硬抗。 他把头埋在宋忱溪的肩上,这个位置最舒服,过了一会儿,他的下巴被人捏着,一颗药丸送进他的嘴里。 宋忱溪给阮明羽喂了一点补充灵力的药丸,虽然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嘴里顿时甜滋滋的,阮明羽睁开眼,贴在宋忱溪耳边小声说道:“师兄,还有没有糖丸,还想吃。” 他整个人没有骨头一样靠在宋忱溪身上,宋忱溪只好一直搂着他的腰不让他滑下去。 宋忱溪:“想吃药有,想吃糖没有。” 阮明羽在那儿耍赖:“再吃一颗嘛,我上山就没有吃过糖丸了。”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宋忱溪的皮肤上,宋忱溪身体一颤,本来想说的话瞬间忘掉了,盯着他不动。 阮明羽等不到他的回答,小声嘟囔道:“不给就算了。” 或许是吃了药,阮明羽舒服了一点,恢复了一点精神,他问道:“你修那邪门的功夫多久了?” 宋忱溪正心猿意马,突然听到他这么说,笑了笑:“明羽这是在关心我?” 阮明羽“嗯”了一声:“你刚刚就使了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就伤成那样,练这些东西,迟早要付出一些代价......” 阮明羽说说全是肺腑之言,宋忱溪虽然性情乖张,但是相处这些天下来,阮明羽觉得他也并非穷凶极恶之徒,还是希望他少受到一些伤害。 宋忱溪一顿,说道:“阮明羽,是这段时间我对你太好了吗,你都管到我头上了。我不替你做决定,你也不要管我的事。” 阮明羽道:“你和我不一样,对于你们修仙的来说,几十年不过弹指一瞬,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出去的时候。” “活不到?”宋忱溪挑眉,“你觉得我们要多久才能出去。” “四十九年才能出去,到时候我早就化为一堆白骨。”阮明羽道。 宋如何仍然带笑,但是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谁告诉你我们要这么长的时间才能出去?你以为你能预知未来?再说四十九年而已,资质最平常的修士也能轻易活过,明羽连这个信心都没有?” 阮明羽没有告诉他三清老儿告诉他的话,脸一扭,不说话了。 阮明羽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他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没有脾气。 宋忱溪以为他刚才说话说重了惹恼了他,他才不管阮明羽有没有生闷气,掰过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不许给我摆脸色。” 其实阮明羽只是累了,身体发寒后体温开始极速上升,他渐渐发热起来,推开紧紧搂着他的宋忱溪。 宋忱溪还不肯放手,低声道:“别乱动。” 阮明羽:“我热。”他脸烧的嫣红,呼吸沉重滚烫。 生病怎么那么让人难捱,都怪龚凌灯,要是他不喂自己药,那宋忱溪就不会把他踹进池子里,他也不会因此而感冒。 这里虽然设了禁制,灵力用不出来,但是总归是能用一点点,宋忱溪用仅存的灵力将水凝成冰,做了个冰袋,让阮明羽捂在脑袋上。 气氛一瞬间安静到了极点,连风声也听不到。 阮明羽虽然烧的厉害,但是嘴巴闲不下来,他自己没什么力气说话,就对宋忱溪说:“你说说话,弄出点动静也好,一点声音也没有,怪吓人的。”洞底就他和宋忱溪两个活人,他实在是阮明羽不了太安静的环境。 “你想听什么?”宋忱溪问。 他一边说,一边拿着冰袋捂在阮明羽的脑袋上,阮明羽一副没力气的样子,宋忱溪看不下去,伸手帮他捂着。 阮明羽:“随便什么都可以,说你家里养了几条狗,喂了几只猫都可以。” “我没有养过狗也没有养过猫,那是师姐喜欢做的事情。”宋忱溪缓缓开口,“那我给你讲讲我的经历罢了。” 阮明羽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宋忱溪说:“我五岁的时候就被送上了七星宗,山上很无聊,我就开始修炼,后来长大了一点,能握住剑就开始练剑,学的第一本剑谱叫做《星月杀》,招式多变,迅疾无常,虽然与人对战杀伤力不够大,但用来在路灯下砍蚊子最有用不过,特别是在闷热的夏季......” 阮明羽“噗嗤”一笑:“用剑招砍蚊子,真不愧是你。” 宋忱溪说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事情,估计也没打算跟他敞开心扉,到了后面,他居然开始给阮明羽讲解起来《星月杀》的招数,阮明羽听这个就像听数学课一样。 感情搁这儿剑法讲座呢? 阮明羽马上打断他:“你那么小就上山,想家的话会哭吗?” “你心疼我吗?”宋忱溪毫不在意道,“我少时离家,早就已经没有家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在乎,只是眼睛移开不再看向阮明羽,他说:“自我记事以来,就几乎没有哭过。” 阮明羽心中是不信的,宋忱溪指不定偷偷在哪个地方躲着哭,只是碍于面子不说。 阮明羽道:“哭出来心里会好受点。” 宋忱溪说:“下次试试,没人的时候。” 阮明羽:“你还挺爱面子。” 宋忱溪反问:“为什么不能要面子?我又不像你,哭得那么梨花带雨地喊哥哥。” 阮明羽:“......”能不能别再提那事。 过了几个时辰,阮明羽退了热,终于舒服了不少,只是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阮明羽问道:“师兄你饿不饿?” 宋忱溪一听就知道是他饿了,从储物戒里面扒拉出一个瓶子,扔给阮明羽:“吃吧。” 阮明羽问:“这什么?” 宋忱溪:“辟谷丹。” 阮明羽吃了一粒,什么味道也没有,肚子是不饿了,但是觉得一阵空虚,他问:“有没有红烧肉味道的?” 宋忱溪:“没有。” 阮明羽嘴里没味,实在不好阮明羽,问他:“师兄,怎么才能吃红烧肉。” 宋忱溪:“今晚。” 阮明羽眼睛一亮:“你有出去的法子了?” 宋忱溪看了他一眼,哼笑道:“你睡着了就做梦,梦里什么都有。” 阮明羽:“......”果然不能期望从宋忱溪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阮明羽单手托着下巴,闷闷不乐道:“我现在十分想念家乡的两位亲人。” 宋忱溪:“等出去就能见到了。” 阮明羽:“见不到了,一位叫做肯爷爷,一位叫做麦爷爷,都是一等一的大厨子,可惜了,你没吃过。” 宋忱溪:“我又不是你,我对吃的不感兴趣。” 阮明羽:“那是你没吃过好的,在我们那儿,小孩子挑食就去两位爷爷的店里一坐,堡治百病,汉堡加可乐,吃的小孩儿乐开花。” 这里面无聊透顶,阮明羽耐不住静,一张小嘴巴拉巴拉地说,宋忱溪居然也没嫌他吵让他闭嘴,他一边调理内息打坐,一边抽空回应阮明羽几句。 阮明羽讲话讲累了就趴在他的膝盖上打瞌睡,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宋忱溪的手抚过他细腻的脸,将他额角的碎发掀开,他睡得那么安稳,竟然对自己如此不设防吗? 不过宋忱溪现在确实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他将外袍盖在阮明羽的身上,也闭上眼,开始打坐。 睡了没多久,阮明羽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咬他的脚。 他睁眼,宋忱溪一副合着眼的样子,绝对不是他在戏弄自己。 那到底是什么动静? 阮明羽百思不得其解,往脚底下看了看,瞬间魂都炸掉了! “老鼠!救命,耗子,是耗子!” 阮明羽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仿佛脚下的不是老鼠而是一只怪物,他紧紧抱住宋忱溪,差点骑在他的头上。 宋忱溪睁开眼,满脸戾气:”你在干什么,下来!” 阮明羽惊慌失措,抱着他不肯放手,道:“不行,我怕。” 12、第 12 章 宋忱溪抄起剑,本想一剑将耗子剁掉,转念一想,跟着耗子追,却见那家伙泥鳅一样钻进角落的小洞里面消失不见。 “下来!老鼠跑了。”宋忱溪对还扒在他身上的阮明羽说道。 “真的,你别骗我?”阮明羽惊魂未定地站好。 宋忱溪走动间踩到石子儿发出声响,阮明羽如同惊弓之鸟,马上躲他身后。 宋忱溪看他那副胆小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他顺着痕迹找到老鼠逃脱的那个小洞,既然老鼠能生存下去,那么从小洞着手,应该能找到离开的线索。 他正要施法炸开洞口,刚一念咒才发觉体内根本没有灵力游走,刚才仅剩的灵力给阮明羽做冰袋早就使完。 阮明羽问道:“师兄,你是不是找到出去的办法了。” 宋忱溪点头,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破开洞口。” 阮明羽一向乐天派:“能出去就行。” 那洞口太小,只有老鼠那么大点才能钻进去。 宋忱溪想了个办法,就是将灵力储存在符咒里面,等到力量积蓄到一定程度,就能将洞口炸开。 只是每天的灵力就恢复那么一点点,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成功? 离又离开不了,两人只能在洞里面继续活下去。 正常人要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根本无法生存下去,可是宋忱溪和阮明羽都不太正常,阮明羽反正睁眼小嘴巴拉巴拉,闭眼就睡觉,而宋忱溪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修炼。 换个正常人迟早得疯。 宋忱溪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每天能恢复的灵力也有限。 他将目光移到正在酣睡的阮明羽身上,要是两个人一起修炼将,那必然事半功倍。 宋忱溪喊醒阮明羽,对他说道:“你倒是睡得安稳,你起来,跟我一起练剑。” 阮明羽懒洋洋睁开眼:“不想。” “不想修炼还是不想出去,”宋忱溪二话不说将阮明羽拉起来,塞了一把剑给他。 “今后你就跟我一起练剑,一起修炼。” 阮明羽指了指自己:“我?” 宋忱溪:“不然呢。” 阮明羽:“好吧......” 阮明羽被他赶鸭子上架,开启修炼之路,他学东西学得很快,那些剑招往往看个两遍就武得有模有样,让宋忱溪都对他刮目相看。 只是刮目相看得太早了,这才修炼几天,阮明羽就说手拿剑拿的痛:“师兄,我手痛,拿不动剑了。” 宋忱溪是个严格的师兄,他冷然一笑:“撒娇也没用,这才多久,继续。” 阮明羽坚持了一会儿,实在遭不住,赖在一旁不肯动。 宋忱溪冷着脸过去,要拉他起来,刚碰着他的手,阮明羽就喊疼。 宋忱溪低头一看,阮明羽的手上都磨破了皮,他自少娇生惯养,什么粗活都没干过,手上一点茧子也无,皮肤娇嫩,自然被剑磨得疼。 阮明羽也不是受不住这点苦,只是觉得学来没多大用处,他没有修仙的念头,再加上三清老儿说他活不了多久,也就想混吃等死算了。 宋忱溪蹲下来,单膝跪着,轻轻抓过他的手,阮明羽茫然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却见他掏出药抹在他的手上。 药膏刚抹上有些刺痛,阮明羽忍不住收回手,被他强握住手腕不让他动。 阮明羽“嘶”了一口气,“疼。” “疼也忍着。”宋忱溪道,“沈延远怎么把你养成这样,一点苦也吃不下。” “能不能别提他。”阮明羽睫毛上挂着泪,眼泪汪汪看宋忱溪给自己涂药,“师兄,好了吗?” 宋忱溪对上他的眼睛,伸手用指腹擦去他的泪水,挪揄道,“没出息,这就哭了。” 阮明羽别过头:“我哭我的,又没碍着你。” 阮明羽要把手从他手心缩回来,扯了一下没扯动,宋忱溪制止道:“刚给你抹了药,别碰。” 阮明羽“哦”了一声。 宋忱溪又道:“你这两天可以不练剑。” 阮明羽眼睛一亮:“真的?” 宋忱溪拿出一本手册:“我这儿有炼丹的入门手册,你看看。” 阮明羽接过他给的两本书,翻了起来。 宋忱溪说:“不过你得自己看,我对炼丹一窍不通,你问我也没用。” 宋忱溪对炼丹不感兴趣还把书放身上干嘛?里面的内容虽然复杂,阮明羽仔细看了看,还好,不算难。 洞中没有白昼黑夜的的存在,全靠宋忱溪镶在墙壁上的夜明珠照明,阮明羽不知道洞中岁月几何,除了修炼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干的,阮明羽没事就找宋忱溪聊天,扯天扯地,还好宋忱溪虽然脾气怪,讲话阴阳怪气的,也算聊得起来,日子才没有那么无聊。 只是他不太愿意透露出他的过往,每次说着说着就开始剑法讲座,倒是阮明羽口无遮拦,宋忱溪把他给摸了个透。 他知道阮明羽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家里最为疼他,阮明羽没什么大志向,吃饱喝足混吃等死,对于生活的态度就是不饿死就行。 以前阮明羽觉得宋忱溪装,每次出门都要好好梳洗打扮一番,现在这儿就他们两个人,宋忱溪还是那样,衣服上不能出现一丝皱褶,头发也梳得服帖。 反观阮明羽,像个野人一样,头发乱了也不梳,每天被宋忱溪拉起来练一会儿剑,然后就睡觉。 宋忱溪看不下去,把他拉过来,要给他梳头。 阮明羽手托着下巴:“真没必要,过一会儿就乱了。” 宋忱溪:“我看不惯。” 他取下阮明羽的头绳,给他重新梳了一个高马尾。从他的视角看过去阮明羽的眼睛琥珀似的,眼尾下垂,显得无辜又可怜。 他发现了什么一样,抬着阮明羽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其实我们一点也不像。” 阮明羽鼓起脸:“你姓宋,我姓阮,八百年前都不是一家,不像才对。” 宋忱溪笑了笑:“说的也是。” 阮明羽问了一句:“师兄,我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宋忱溪:“不知道,可能几天,也可能几个月或者几年。” “......”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阮明羽又问:“宗门里面有很多人喜欢你,你没有过动心的吗?” 宋忱溪似笑非笑盯着他看:“自然是有的。” 阮明羽:“......”他为什么要嘴贱问这个。这下好了,又被他戏弄。 ---------------------------------------- 如果洞里就只剩下他和宋忱溪两个人阮明羽也不是不能接受,然而那该死的老鼠时不时地从小洞里面钻出来看他们。 那耗子不知道吃的什么,长了庞然身躯,肥硕的像只猫。 阮明羽每次都被吓得哇哇大叫,抱着宋忱溪不肯放手。 阮明羽觉得宋忱溪可能也是有点怕老鼠的,不然每次他掏出剑都没把老鼠灭了。 耗子又一次找上门,阮明羽躲在宋忱溪身后,双手攀着他的脖子:“师兄,你也怕老鼠就直说,拿着剑都不把老鼠砍了。” 宋忱溪眼中戏谑:“我把剑给你,你来。” 阮明羽缩回头:“算了,还是你来。” 在洞中没有时间的概念,阮明羽觉得最少在这里待了一年,他好像长高了一点。阮明羽跟宋忱溪混熟了,直接靠在他肩上,懒散道:“师兄,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这都多久了,再跟你待下去,我干脆和你过日子算了。” 宋忱溪半真半假地开玩笑:“你果然对我有意思。” 阮明羽沉默了,最近宋忱溪脾气太好,都快忘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阮明羽在洞中也不是一无所获,他学会了一些剑法,比如说宋忱溪爱拿来砍蚊子的《星月杀》,还有其他的一些剑法,在修炼上也设施入了门,能够感知周围的灵力波动。 他觉得自己学的一般,回去还是得学好炼丹的老本行。他不知道的是,宋忱溪算是宗门里的天才,他修炼没多久,能够在宋手下过几招,已经算是天赋很高的佼佼者。 宋忱溪时不时就将恢复好的灵力注入到那张爆破符中,阮明羽第九百九十九次问他:“要多久才能出去?” 宋忱溪还是那句回答:“不知道。” 阮明羽又像向以往一样,等宋忱溪弄完之后,将自己恢复好的也灵力也注入道爆破符里面。 这回和以前不一样,符咒上的纹路亮了,阮明羽忙将人喊过来砍。 宋忱溪拿过来,看到符咒上面亮起的纹路,道:“应该够了。” 他对着阮明羽说:“你走远点。” 阮明羽挪开了一点距离。 宋忱溪点燃符咒,塞到小洞里面,转头就跑。阮明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 “趴下!” 宋忱溪飞速过来,将阮明羽的头往下按。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声,洞口被炸开了。 13、第 13 章 刹那间,洞穴里面尘土飞扬,阮明羽忍不住地咳嗽,扇了扇灰。 宋忱溪将他拉起来:“走,出去。” 阮明羽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在洞底下待了这么久,虽然没有见到太阳,但是总算见到了天空,阮明羽不禁热泪盈眶。 宋忱溪皱眉,情况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虽然他们是出来了,但是看周围的环境,显然还处于隐藏的危险之中。 周围都是高大茂密的树林,叶片不是绿色的,呈现出一种灰白的状态,连带着世界好像也是灰白一片,看不见半点色彩。 林中雾气蔼蔼,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路。 他们绕着林子走了几圈,以为能找到出口,没想到还是回到了原地。 阮明羽说:“我们这样绕圈子也不是办法啊。” 走着走着,又遇到了一条分叉口,宋忱溪抓住阮明羽的手腕,他走在前面,阮明羽走在后面,二人一起出去,结果饶了一个大圈子,又重回了原地。 阮明羽道:“不行,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他掰开宋忱溪的手,说道:“师兄,我们分开走,看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宋忱溪迟疑了半拍,点头:“好。”临走之前,宋忱溪解下自己的佩剑塞到阮明羽的手中。 “你拿好,这里不正常。” 平常宋忱溪把他的剑当做是宝贝,一般不让阮明羽碰。跟着宋忱溪学了这么多天的剑,阮明羽也就用过几回,这会儿他居然主动解下给自己。 “有危险,可随时唤我,传音符是否还有?” 阮明羽:“多着呢,上次给的都没用完。” 宋忱溪回头看了他一眼,二人分道扬镳。 阮明羽握着宋忱溪的剑一路往前走,他倒是希望不要遇见宋忱溪,若是遇见宋忱溪,他们无疑是陷入到死循环之中,该如何才能出去。 只是现在他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林子里面,有点害怕,空中时不时传来乌鸦的叫声,阮明羽眉心挑了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继续往前走,阮明羽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他秉住呼吸,加快脚步逃离这个地方。 路边的秃鹫在分食动物的尸体,啄了一口腐烂的肉,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阮明羽。 阮明羽心头发怵,赶紧离开。’ 他走了快大半个时辰,虽然说没有绕回刚刚来时的路,但貌似越走越偏僻,前面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雾,让人不知道路的尽头在哪里。 阮明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面走,这个时候连鸟叫都听不到了。 自从修炼之后,他的五感得到了提升,他听到了一股喘气声,在幽静的森林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阮明羽握紧宋忱溪给他的剑继续往前面走,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也绝不可能再回头。 “天无绝人之路,送上门的点心……” 他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起,发出野兽一般的喘息。 阮明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双手扣住他的脖颈,勒得他呼吸不过来。 那是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他的头发像狮子的鬓毛,黑色的犄角从他的头上长出,整个人原始而又迅猛。 在这个奇异的世界什么都有,有人有鬼有妖,而眼前的这个大概率是魔族。 男人将阮明羽的脸掰过来,他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就像森林里的豹子。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阮明羽,眼中闪过惊艳之色,然后露出一个有些残忍的笑容。 他单手掐住阮明羽脆弱的脖子,只需要稍微再用力一些,就能将他杀死。 阮明羽双手抓住他的手,用上全身的劲,才堪堪抵抗住男人的手劲。 他仰着头,因为窒息而在脸上产生不正常的潮红。 男人看着他,就像看着到手的猎物,他高大的身躯完全笼住了阮明羽,看起来身上也有伤,似乎是刚从一场杀戮中脱身。 他带着好奇和探究的目光看向阮明羽,想不通修为如此低下的阮明羽是如何进入到这片充满着血腥的森林。 阮明羽嘴唇微张,他的声音从牙缝里面挤出来,那是在宋忱溪教给他的咒术。 “破!”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这次的咒术用得十分的成功。 一道猛烈的火焰向男人面门扑面而来,对面野兽般的男人终于松开了手,给了阮明羽一定的喘息的空间 阮明羽心中断定,今天要是不殊死一搏,他估计会死在这个人手上。 对面的男人舔了舔下嘴唇: “小修士,迟早都是要死的,何必挣扎呢?你现在求饶,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全尸。” 阮明羽掏出药粉一把撒向他,然后趁机出剑向他袭来。 “自不量力。” 他仅仅是使出一掌,阮明羽手中的剑就被震飞。随后,阮明羽感到一股血腥味,从他的嘴里涌出来。 男人反扭住阮明羽的手臂,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拨开他的后脑勺的黑发,毫不客气地将尖利的牙齿刺入他的皮肤,吸食他的血液。 这确实是获取灵力最快速最便捷的方式 虽然阮明羽的修为不高,但是聊胜于无。 阮明羽感到后颈一阵刺痛,血液正从他的身体里面快速的流失。 他能够接阮明羽自己的死亡,但绝不是死在一个陌生人,特别是凶狠的魔族之人手中 男人露出餍足的表情,他咬着阮明羽的耳朵道:“你要是求求我,我就饶你一条性命,让你做我的血仆。” 阮明羽隐忍不发,默默将手不断往前够向被打落在一旁的剑,他被男人以一种及其卑微的姿势压倒在地。他低下头露出谦卑的姿势,张开嘴,嘴里发出呜咽似的声音,男人以为他在求饶,就将头凑了过去。 就是现在!阮明羽毫不犹豫地用剑刺入他的背后。 男人被他彻底激怒,伸手要给阮明羽一掌,阮明羽翻滚一圈躲开。 他拿起宋忱溪的剑摆好姿势,深呼吸一口。 他只有一次机会,宋忱溪教过他的一招,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刺中对方的要害,让人麻痹不得动弹。 他和眼前这个魔族之间的实力悬殊过大,阮明羽屏住呼吸不敢大意。 “我本不打算杀你。”男人猖狂道。 阮明羽手心都是汗,他飞速冲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又补上一剑。 还好,他成功了。 男人轻蔑一笑:“就这样?挠痒痒而已。”但当他要伸手抓住阮明羽的时候,他动不了,暂时麻痹了。 阮明羽终于送了一口气,他手中的剑滑落在地上,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是汗,他不敢大意捡起剑马上逃离。 “不准走!”男人嘶吼着,“你不跑我不杀你......”他用很不标准的汉话说道。 然而阮明羽在他的视线中越走越远,男人疯了一样大笑:“我叫邱世,你记住的,我会找到你的,无论你到了哪里,我的猎物......” 阮明羽连着飞了几公里,以为自己已经逃出魔爪,难免松懈,他给宋忱溪燃了一张符,告诉他自己的位置。 谁知道一根箭矢穿破云霄直向他射来。 阮明羽来不及躲闪,箭矢插入他的背后,阮明羽当即吐出一口鲜血。 血染透了他的衣襟,那根箭矢或许是淬了毒,阮明羽头晕眼花,不,他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才从洞底下出来,还没有享受几天好日子。难道就这么死去,或者说被魔族抓住? 阮明羽强撑着用手往前爬,背后想起脚步声,森林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他的身阮明羽停下,阮明羽以为是魔族追过来了,握紧仅手中的剑,大喊:“”别过来!” 宋忱溪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回事?” 他赶紧将他背起来,阮明羽虚弱道:“快跑,背后有魔族,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宋忱溪强忍住回出去找魔族算账的冲动,简单给阮明羽处理了一下伤口,背着他一路疾驰。 阮明羽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把头靠在他的颈边。 他疼到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小声叫唤:“师兄,我疼。” 宋忱溪哄他,掏出之前给他吃过的药丸给他吃。 “吃了糖丸就不疼了,你坚持住。” 阮明羽虚弱到无法张开嘴,宋忱溪就撬开他的嘴,将药丸送进去。 阮明羽的嘴里一半是血腥味,一半是添多了蜜的药丸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吃到的药丸,随着血一起从嘴角流出。 他头搁在宋忱溪的肩膀上,没了动静。 宋忱溪身体一僵,他颤抖道:“阮明羽?” 他身上的魔气骤现,还好这时阮明羽睫毛微颤。 人还没事。 宋忱溪从未那么焦急过,不断说道:“你现在千万不能睡,你醒醒!你不是想念家乡的亲人吗?我马上带你回家!” 阮明羽的目光涣散,被他勾起心中的往事:“带我回家,我想回家……” “别睡好吗?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你家了。”宋忱溪背着他疾驰速度快到只能看到一道虚影。 阮明羽强撑着往远方看了一眼,故乡远在千里万里,他如何还能回家? 宋忱溪又在骗他。 阮明羽闭上眼睛,跌入黑暗之中。 14、第 14 章 “这孩子说是去修仙,把自己修成了这样!”曼姨感慨道。 曼姨应该是书里阮明羽的乳母,整个阮家对他最好的人。 阮明羽都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他听得见周围的人说话,但是一直睁不开眼睛。 “阮明羽在山上勤学苦练,每天为了修炼睡都不睡,假以时日,必将有一番作为。”这是宋忱溪的声音,是在夸他吗?这种话居然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曼姨听到夸奖话,喜道:“当初带阮明羽上山的那位仙长的可还安好,要感谢他给了孩子一个机会。” “他死了,”宋忱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现在阮明羽跟着我。” “那真是可惜。” “不可惜,他该死的。” “小羽都睡了这么久,怎么还不醒?” “快了,算的时间要不了多久。” 曼姨在屋子里面踱来踱去,宋忱溪到:“你下去吧,我来照顾他。” 曼姨:“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先生了。” “我是他师兄,应该的。” 宋忱溪低下头给阮明羽擦了擦脸,还真的有点怀念他活蹦乱跳的时候。“我都带你回家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 “你再不醒我就亲你了。”就算是晕过去宋忱溪也没打算放过他,还想玩他。 阮明羽的睫毛都颤了颤。 宋忱溪见状继续刺激他:“你再不醒来,我就和你结为道侣,到时候沈延远出关后,我想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按道理来说,阮明羽本来应该再睡两三天,但是现在为了反驳宋忱溪的话,居然被刺激的醒了过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刚一醒来就听见宋忱溪的坏笑,他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听见我要和你结为道侣,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起来了?” 他真的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阮明羽装作没听到,问他:“我睡了多久?” 宋忱溪:“没多久,十六天而已,怎么不继续睡了?” 他讲话又这样阴阳怪气的,不知道自己哪惹了他。 阮明羽身上的衣服又换了件碧蓝色的暗纹锦袍,还是有股熟悉的皂角味道,估计又是宋忱溪的衣服,阮明羽从来没有见他穿过这些,可能是他嫌衣服颜色太青春,没怎么穿过。 宋忱溪手里拿着一包香袋,那是从阮明羽换下来的衣服上取下来的:“这是师兄送给你的?”他一直沈延远沈延远的叫,阮明羽差点忘了沈延远是他的师兄。 阮明羽刚来的时候,愁得整天睡不着觉,闻到香袋里面的安神香,心中才安稳一点,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把香袋挂在身上。 阮明羽点了点头。 宋忱溪的眸色一暗,将手中的香袋烧成齑粉。 “这个的味道不好闻,我送你一个新的。” 他拿出一个浅蓝色的香包的系在阮明羽的腰上。 阮明羽闻了一下,和之前的那个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算了,还犯不着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和他吵。 躺久了浑身不舒服,阮明羽掀开被子要下床走两步,然而刚动,身子马上就软了下来差点摔在床下,这下又牵扯到肩胛骨处的伤口,痛得他嘶了一口气,泪花没忍住就挂在了睫毛上。 还好宋忱溪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他,将他抱回床上,不然他要摔个结实。 宋忱溪将阮明羽搂在怀里,从他的这个角度来看,阮明羽的脸颊上的肉都没了,他以前有一点婴儿肥,现在消瘦了不少,下巴都尖尖的了。 阮明羽打量了一圈,又问:“这是哪里?” 宋忱溪贪心地偷偷圈住他的腰:“你不是要回家吗?我带你回家了啊。” 阮明羽心中感慨万千,他自己的家是永远回不去的,脸上露出有些落寞的笑容。 “是啊,回家了,回家真好。” --------------------------------------------- 阮明羽又休息了几天,终于恢复了不少,只是他的脸色仍然苍白。 他中的那根箭矢淬了毒,还是很猛的毒药,差点就救不回来,阮明羽能够醒过来已经是很不容易。 宋忱溪对他说:“再待几天我们就回宗门,让你师父给你看看,以免哪儿出了问题。” 这里并不是他的家,阮明羽说道:“不用再等了,今天就回去。” 宋忱溪惊讶,也没多说什么:“既然你这么决定,那就走吧。” 阮明羽刚收拾好,穿好衣服,一男子走进来,一脸精明样,和阮明羽的五官有些神似:“小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这么走了,这位仙长也一起留下,喝了我家小女满月酒再走。” 他记得这人应该是他的表哥阮理全。 宋忱溪看向阮明羽,眼神询问他的决定。 表哥拉住阮明羽道:“我们小阮郎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先跟表哥我叙叙旧。” “你年纪轻轻,孩子都有了?” “哟,你修仙一趟人都变了,我早十年有孩子都不稀奇,我跟芸娘自小青梅竹马,好了这么久,现在才有孩子,那才是稀奇。” 阮明羽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二人拉了拉家常,宋忱溪就挤过来,笑眯眯对表哥说:“我师弟刚醒不久,身体不太好,你明天再来聊。” 阮理全悻悻告退。 宋忱溪倒也不是怕阮明羽来,只是他不想他和别人聊太久,他坐到床边,掏出药丸给阮明羽:“喏,糖丸,还吃不?” 阮明羽正要回答,曼姨又进来了,她示意地看了看宋忱溪,宋忱溪点头:“好,我走,你们聊。”然后极为不爽地摔门而去。 曼姨将阮明羽拉到一边:“我听说你们要走了,就马上赶过来。” 阮明羽:“我跟表哥说了,吃了他女儿的满月酒再走。” 曼姨见周围没人了,才说道:“本想等你离开再说的,趁着现在有空,就跟你讲了,你这孩子我劝过你很多次,让你不要跟着那个男人走,你偏偏不听。”她说着流下泪来,“他说要照顾你,现在也把你扔给了别人,还s了这么重的伤回来。” 阮明羽安慰她道:“曼姨,我好着了。现在的师兄,待我.....也是极好的。” 曼姨四处看了看,确保周围没人:“你现在的那个师兄虽然看起来挺好相处的,但以我这么多年来看人的经验,觉得他没那么简单,你注意小心提防一点他。” 曼姨看人还是很准的,阮明羽点点头道:“不用担心我,我能自己保护自己。” 曼姨擦了一把泪:“你都修仙了,就别总往家里跑。” 阮明羽“嗯”了一声,他真正想回的家,已经回不去了。 ----------------------------------------------- 半夜,阮明羽一个人在床上里静坐。在洞中的几年,他也领悟了一些道理,能够像初入门的修士那样修炼调动周身的灵力,感知空气中波动的灵气。 他闲来无事,就让自己的灵识在阮府之中随意的游荡,他之所以这么做,仅仅是他太无聊了,睡了半个多月,他实在是睡不着了,不管他有多么的嗜睡。 灵气识漫无目的的游荡,钻进了某个房门,周围烟雾缭绕的,阮明羽继续探索,刚一看清楚,一看,却是宋忱溪正脱衣服泡澡。 他有病吧,大半夜地泡澡!阮明羽赶忙将灵识撤了回去。 他一进来宋忱溪就感知到了,他嘴角带笑:“阮明羽你要想看,可以打开门亲自过来看,偷偷摸摸的用灵识潜进来算什么?” 阮明羽忙不矢的跑了。 灵识又继续游荡,逛了半天,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突然,他听见婴儿的啼哭声,想来应该是表哥的新生儿。 阮明羽操纵灵识过去看看婴儿长什么模样,婴儿被她的母亲抱在怀里哄了哄,终于停止啼哭。 阮明羽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正要将灵识撤回到身体中来。 却始终觉得抱着婴儿的女子不太对劲。 他的临时停留了一会儿,终于知道了那种不适感来源于哪里。 那抱着婴儿的女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分明是只鬼! 阮明羽猛地睁开了眼睛。 隔壁的宋忱溪洗完澡他也不在自己的床上睡,推开阮明羽的房门进来。 阮明羽瞪大眼睛看他。 “你见鬼了吗?这副模样……”宋忱溪穿不了的下巴道,“难道是要小心提防一点我?” 看来白天他和曼姨说的话,宋忱溪全都听了进去。 不过阮明羽还真是见鬼了。 “鬼能生孩子吗”阮明羽猝不及防地问道。 “为什么不能呢?”宋忱溪看了他一眼,“你要愿意你也可以生。” 阮明羽:“……” “我没开玩笑,我真的见到鬼了。”阮明羽说道。 宋忱溪其实从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就知道了,只不过这些天里面阮明羽昏迷不醒,他没那么多的精力去管别人的事情。 既然阮明羽都醒了,他突然来了兴趣,对他说:“想不想去抓鬼?” 阮明羽:“抓鬼?走。” 两人偷偷摸摸潜入刚才的那座院子里面,婴儿应该是刚被哄睡了,院子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屋里响起男人的鼾声,伺候的几个丫鬟小厮也睡得一塌糊涂,根本醒不过来,而表哥的妻子,或许他该叫表嫂。独自坐在院子里面对月吸取天地的精华。 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却照不出她的倒影。除此之外,倒是和人没什么两样。 阮明羽趴在屋顶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鬼。” 宋忱溪在他的百宝袋里面掏了一会儿,最后掏出一个合适法器要下去,阮明羽拉住他:“你干嘛去?” “抓鬼呀,我们修仙的除了修炼也就是抓鬼抓妖除魔卫道。” 阮明羽心道你都修魔了,还好意思说这话。 宋忱溪好像看穿了他心里所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可以告发我呀,把我抓起来,哦,忘了你立了言灵,说出去会变成一只小麻雀。” “......”他的嘴,真的很讨厌。 阮明羽不死心继续拉住他:“我看她并无害人之心。” 宋忱溪:“我也没有害人之心。走吧,小麻雀,今天给你上上课。” 他一个跃起从屋檐上跳了下去,阮明羽来没有这样上蹿下跳过,紧张的踩着脚下的瓦片,生怕摔下去。 宋忱溪自个儿跳下来了,见阮明羽还在那儿慢慢挪动,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够下来。 他干脆又飞了上去,打横将他抱起,阮明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吓得勾住他的脖子,嘴里发出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思考,人就落在了地上。 “还愣着干什么?下来了。” 阮明羽哭笑不得,扶着宋忱溪站稳。 已然化成鬼的女子见他们闯入院中,脸上十分慌张:“二位闯入作甚?”她看到其中一个是阮明羽,又道,“小阮郎,你怎的半夜来我院子?按照情理,我应该来拜访二位,可惜身体有恙就不便外出。不知今日二位前来是为何事?” 宋忱溪也不跟他弯弯绕绕,温和笑道:“我们呀,是来捉鬼的。” 芸娘脸色一变,慌忙逃窜。 宋忱溪扔了一根绳子给阮明羽命令道:“小麻雀,上!” 阮明羽的手比脑子先行一步,手中的绳子扔出,那女鬼顿时被他们绑住。 她修为不高,想来并不是什么害人的厉鬼。 事已至此,她马上跪下求饶道:“我的孩子尚小,不能没有母亲带他,待她稍微长大一些,我自当进入轮回,不再留恋世间。求求二位仙长放我这一回。” 芸娘将自己凄惨的经历诉说出来,说来也惨,她和表哥成婚没有多久,就在回娘家的途中不慎连马车带人掉入池塘中一命呜呼。 宋忱溪:“哎呀,别哭着求我,上个哭着求我的已经成了我师弟。” 阮明羽:“……” 他转头问阮明羽:“明羽,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处置她?”这里修为最高的就是宋忱溪,怎么处置他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现在突然问阮明羽是什么意思? 既然他让自己决定,阮明羽就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我们还是放了她。” “我若是不愿意呢?”宋忱溪道。 “师兄宽宏大量,慈悲心肠,在世菩萨,绝对不会跟一个女鬼过不去,而且还是一个没什么修为的女鬼。” 宋忱溪笑道:“还是明羽最了解我。” 阮明羽管他愿不愿意,上前去把绳子给剪开了。 芸娘哭着谢过他们。 阮明羽忙拉着宋忱溪走了,怕他吓到人家,这年头真是怪了,还怕人吓到鬼! 回去后,阮明羽想到一个问题:“要是表哥知道了他的妻子已经变成女鬼,会怎么样呢?” 宋忱溪一副稀疏平常的样子:“当事人都不在意,你惊讶什么?” 阮明羽:“表哥他知道了?” 宋忱溪反问道:“人和鬼还不好区分吗?” 过了两天,阮理全孩子的满月宴终于开始了。 按照这儿的习俗,会给每个客人都发一个红鸡蛋。 阮明羽和宋忱溪坐在一块,阮明羽剥开鸡蛋的皮把鸡蛋吃了,手上都染了红色颜料,宋忱溪把他的那颗给了阮明羽。 阮明羽一边鼓着腮帮子咀嚼,一边对宋忱溪说:“这是在沾喜气,你自己吃。”并没有接过来,宋忱溪就拿着红鸡蛋玩。 宴席中央,大家把婴儿众星捧月似的捧在中间,给她准备了很多抓周的东西,有什么账本,四书五经,刺绣,书画等等,没想到的是宋忱溪也送了一个东西,那是一把小小的木剑,连带着一起被放了上去,让婴儿抓周。 婴儿被逗得咯咯地笑。 阮家的人都希望她拿起账本,以后帮着管理家中的事务。 然而小婴儿一下抓到了宋忱溪送的小木剑。 人群中有人呼声道:“好,以后成为鼎鼎有名的修仙界女侠,我阮家也算人才辈出。” 阮明羽心满意足地吃完饭擦了擦嘴,跟一边的宋忱溪咬耳朵窃窃私语。 阮明羽:“过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宋忱溪:“你就这么回去,不多玩两天?我背你的时候,你可是哭着闹着要回家的。” 阮明羽:“早晚也要回去的。” 表哥让芸娘把他们的女儿抱来给阮明羽他们看,他对着宋忱溪说道:“仙长,你给我们女儿取个名字吧。”木剑是宋忱溪送的,他自然想要女儿和他结个缘。 宋忱溪不语只是笑了笑,然后将阮明羽推了出来:“来吧,仙长取名字。” 显然宋忱溪不想结这个因果,现在阮明羽也算是个修仙的,他来取名字最合适不过。 表哥将婴儿给阮明羽抱,阮明羽抱着那小小的婴儿,心中感想万千,一个稚嫩的生命就这么被他捧在手心之中。 阮明羽想了想,说道:“就叫‘愉生’吧,愉此一生,一辈子开开心心。” 芸娘头戴毡帽,躲着阳光。虽然二人早已知道她是鬼,但还是帮她隐瞒了。 芸娘握着宝宝的小手,笑道:“好名字,宝宝你有名字了,开不开心,我的小渝儿。” 她倒了杯酒,敬了他们一杯:“多谢二位!” 表哥忙接过她的酒:“这杯酒我替芸娘喝了。” 阮明羽说:“二位感情真好。” 芸娘道:“我和郎君是自幼相识,相处的久而已。” 宋忱溪插话:“那也是青梅竹马,成就一段佳话。” 芸娘笑道:“你们师兄弟的感情也是极好。” 听到这话,宋忱溪眉开眼笑:“那是自然。” 他端起一杯酒:“来吧,我俩也碰一杯,敬我感情很好的明羽师弟。” 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是陈年老酒,专门用来招待远方的客人。 刚一喝,他就上头红了半边脸。 宋忱溪给阮明羽满上,阮明羽也很痛快地喝完。 不一会儿,就见宋忱溪已经歪倒在桌边,阮明羽凑近他,看他的醉态,指头推了推他的额头:“你也不是样样都行的吧,你喝酒还没我厉害。” 15、第 15 章 宋忱溪嘴唇嚅动,阮明羽以为他要说什么,埋下头贴着他的脸凑了过去。 没想到宋忱溪捏住他的下巴,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他歪着头看阮明羽,嘻嘻哈哈的:“有点醉了。” “好几年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记仇,你这个人真是小肚鸡肠。”阮明羽以为他在报复自己当年刚上山的时候亲了他一口,他擦了擦脸颊没当回事儿,“又菜又爱喝。你现在别睡啊,待会儿我们还要赶路回七星宗。” 宋忱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过来靠在他的肩头。 阮明羽肩胛骨处的箭伤还没有好,疼得他忙推开了宋忱溪。 宋忱溪抬起脑袋,自己坐好:“你这两天生龙活虎的,都忘了你身上还有伤。” 阮明羽:“我哪有,你看我脸,一点血色都没有。” 宋忱溪靠近他:“真不舒服?” 阮明羽点了点头。 宋忱溪低头吻住他,给他渡了一口灵气:“这下好点了没有?” 他动作很轻,阮明羽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就离开,如果不是唇上温柔的触感,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阮明羽这下脸上倒是有血色了,整张小脸红的滴血,抹了胭脂似的。 “宋忱溪!你要捉弄我到什么时候!” 宋忱溪伸出食指点住他的唇:“嘘。” “别人都看过来了。”他问,“你就说你有没有好受了一点?” 阮明羽气得转过头去,不再理他,只顾着埋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他的气消了些,好吧,确实好受了一点。 满月酒吃到一半,门口传来脚步声,一群不速之客突然闯了进来。 宋忱溪示意阮明羽往门外看:“有好戏看了。” 阮家身为当地的名门望族,绝对不会没有仇家。而这次闯进来的就是和他们有利益相争的周家人,为首的中年人带着一位道人打扮的男人进来。 阮家并没有邀请他们,不知道他们来又是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阮老太爷有此等好事怎么不请我这个老交道?” “来者都是客,来人赐座。”阮老太爷皮笑肉不笑的招呼他们入座。 “阮家大房孩子的满月酒,我们这些老交道怎么可能不来?来了怎么能不送点礼物呢?”他招来道人,“此乃张天师,乃是天师府登记在册的道士,我专门请来为阮家的大小姐祈福。” 周围都是客人,也不好弗了他。 “请。” 那道士上前一步,嘴里念了一串他们听不懂的咒文,手执摇铃,哐哐作响。没多久,那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婴儿便哇哇大哭。 他手中的摇铃声愈胜,孩子的啼哭声也便愈高。 表哥上前制止:“够了,哪儿来的江湖骗子,你把我女儿都弄哭了!” 那道士手捻胡须故作高深样,手举桃木剑,直指怀抱着婴儿的芸娘。 “并非老夫的摇铃声惹得婴儿啼哭,乃是此地有不祥之物。” 表哥脸色一变,叫人将他赶出去:“胡言乱语!来人,把这臭道士给我赶出去!” 道士手执桃木剑挥退众人,喝道:“非要老夫直言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吗!” 表哥双眉紧蹙,一手放在芸娘肩头安抚她,另外一只手掩在衣袖下面握紧成拳。 道士双目瞪大如铜铃:“这屋子里面不仅一只鬼!” 他手中的桃木剑又指向了阮明羽所在的方向。 本来在夹菜的阮明羽停下手中的动作,也是,他何尝不是漂泊在异世的一个鬼魂。他笑眯眯地看向了道士,或许是和宋忱溪相处太久了,生活中也难免惹上了他的习性。 “你是心中有鬼,所以看谁都是鬼。” 宋忱溪不动声色地看了阮明羽一眼,然后用他那没有吃的红蛋一把扔在那臭道士的脑门上,将他砸得“哎哟”叫唤。 “没脸没皮的东西,敢质疑我师弟是鬼。” 道士怒道:“我看你也是修仙者,居然会包庇一只鬼!” 宋忱溪讥笑:“我看你也是个人,居然开始大白天说鬼话!” “你污蔑我表嫂不够,你还要污蔑我,”阮明羽道,“我表嫂好端端一个女子被你污蔑成鬼,你今天一定要拿出点证据,不然绝不会让你好端端的走出门。” 道士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阮明羽。 “你道行深自然显露不出来,”他的桃木剑指向芸娘,“你说你不是鬼,可敢等到正午十分到大太阳下面呆足一个时辰?” 芸娘面露难色。 阮明羽:“有病吧,谁闲的发慌陪你玩这个戏码,赶紧从哪儿来就从哪儿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话之后,他马上躲到宋忱溪的身后,探出头来:“我师兄一招就可以把你们扔出十万八千里,你说话最好客气一点。” 宋忱溪忍不住笑出声:“师弟在我背后做甚,要站也就站我前面啊。” 阮明羽才不干:“师兄背后凉快点。” 宋忱溪宠着他,也没将他从身后揪出来:“那是当然,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道士掏出一张黄符:“还有一个方法,敢不敢让老夫将此符贴在你额头上,保管你原形毕露,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宋忱溪:“好不要脸的东西,一上来就想摸别人老婆的脸。” 道士怒火冲天,叫来阮理全:“你来把这黄符贴在她头上,你就知道你的枕边人是人还是鬼。” 表哥不愿意接过:“他是人是鬼我比你清楚,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 周家人道:“我们是在帮你们阮家呀,莫要被那妖魔鬼怪所迷惑!” 宋忱溪拿过那张符纸递给阮理全,让他去贴在芸娘头上。 “既然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个够。” 这时候表哥却犹豫了。 宋忱溪:“去吧。” 表哥的手指有些颤抖,周围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他。 芸娘不想他为难,轻声唤他:“夫君,过来吧。” 他彳亍着走上去,将那张黄符贴在芸娘的额头上。 道士笃定的说道:“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原形毕露,灰飞烟灭!” 然而,那张黄符贴了快一炷香的时间,芸娘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阮理全忙将那符纸从芸娘头上扯下来:“是欺负我们阮家没人吗?由得你们胡闹。来人,把他们全都轰出去,绝不再让他们踏进我阮家一步!” 道士大喊:“有人做了手脚。”他指着宋忱溪,“是你,就是你做的手脚!” 宋忱溪没那么好的脾气,他手一挥,一阵狂风吹来将这些不速之客扫地出门。 等筵席散了之后,阮明羽将从表嫂头上扯下来的黄符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问宋忱溪。 “笨蛋,这都看不出来吗。” 阮明羽又拿着那张黄符仔细找了找,终于在墨色的笔迹中找到了淡红色的血迹。 “你将自己的血抹了上去?” 宋忱溪没有回答,他拿起那张黄符,突然贴到了阮明羽的额头上。 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阮明羽抬手想要扯掉头上的东西,被宋忱溪一把按住了手。 他打量着阮明羽,意味不明道:“那道士说你是鬼,你告诉我是真是假。” 阮明羽心头一凛:“我若真是鬼呢?” “你在紧张什么?”宋忱溪扯下黄符,将其焚烧殆尽,“你要是鬼,那只能是瞌睡鬼。” 阮明羽:“……” 吃饱喝足之后,是时候该回宗门了。他唤来仙鹤,没过多久,一只巨大的仙鹤就盘旋在天空之中。 临走之前。 表哥表嫂还有曼姨反而不再说话了。 等上了仙鹤,曼姨才说道: “小羽,修仙了就在不要再念着家。” 阮明羽垂下眼,心中感想颇深。他挥了挥手向他们告别。 仙鹤逐渐升空,阮明羽埋着头一言不发。 宋忱溪见不得他那个样子,像只垂头丧气的小麻雀,他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 “你才从家里回来,短时间之内不要再说想家。” “走吧,回宗门。” 16、第 16 章 时隔三年,再次回到七星宗。 师姐大老远的就看到了他们,马上回去喊道:“师父,纪应,大师弟和小师弟终于回来了!” 两人刚从仙鹤背上下来,师姐就过来训斥道:“让你们下山去买药,买了三年才回来,知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你们了!” 阮明羽:“师姐,我们知道错了。不是我们不想回来,是被困在了洞底下回不来呀!” 师姐:“还跟我贫嘴。” 两人都长高了不少,比之前更挺拔了。但是阮明羽明显的脸上有病容,小脸消瘦,脸色苍白。 “师姐,师叔呢?”宋忱溪问。 师姐:“他老人家昨晚吃多了酒,现在还在睡。可能还得两三天才醒过来,你们过几天去找他。” “不行,今天就得找他。” 宋忱溪不由分说拉着阮明羽,一脚踹开三清道人的房门。 “谁呀?”老头儿醉醺醺的,昨晚的酒气味还没有散,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 宋忱溪把阮明羽领到他面前:“你新收的小徒弟再不治就要死了。” 阮明羽:“……” 老头被他一吓酒醒了不少,“哇”一声道:“我好不容易收个徒弟,千万别死!” 宋忱溪:“不想他死,你就给他看看。” 三清爬起来给阮明羽摸脉:“跟之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你的身体就像一个漏斗,你吸收灵力的速度,赶不上灵力消散的速度。照你这么下去最多就活个五六十年。” “五六十年,那不是寿终正寝吗?”阮明羽心道,那叫什么活不长。 阮明羽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宋忱溪脸上却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没得治吗?” 三清老儿掏出一瓶丹药递给阮明羽:“这个养元丹你拿去吃,看在试图一场的份上,这瓶就送你,之后的要拿灵石来换。”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凝重起来:“你又上哪儿去中的毒?” 宋忱溪还保留有从阮明羽身上拔出来的毒箭。他递给老头,老头一看惊到。 三清老头儿:“魔族……” “魔气入体,再不治就得打道去修魔!” 阮明羽真要想修魔,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师父,直接去找宋忱溪不就得了。 阮明羽问道:“那这个有的治吗?” 老头儿变脸就跟翻书似的,马上又恢复成那副笑呵呵的样子:“去天池泡个三天三夜,管你魔气妖气都能消掉。” “岑桃是个女孩子不方便,纪应忙着炼丹抽不出身。”他对着宋忱溪说道,“你陪他去。” 随后又对阮明羽说道:“把病治好我就教你一点真功夫了。” 天池位于七星宗很偏远的地方,宋忱溪把阮明羽拎起,坐上仙鹤飞过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湖碧泉,水池边雾气袅袅,恍若仙境。 “去吧。”宋忱溪说道。 阮明羽脱下鞋袜,将脚泡进去试试温度,池水有一点凉。 宋忱溪:“别磨磨蹭蹭的赶紧下去。” 阮明羽赶忙抓住他的衣角,说实话,他有一点怕水。 “我酝酿一下。” “池子里又没有刀子,你酝酿什么?”宋忱溪一声坏笑,将他推了下去。 “扑通”一声,阮明羽摔进了池子里面。他的黑发浮在水面上,身上被池水淋湿了,勾勒出清瘦的身影,眉眼睛全是湿漉漉的,显得有几分可怜。 阮明羽游过去抓住宋忱溪的衣角:“师兄,这水有点深,将我捞上去吧。” 宋忱溪挑眉:“这才泡多久?你难不成真想修魔。” 阮明羽可怜巴巴的将身子缩回水池里面。 宋忱溪捻起他的黑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那个时候我们分别不久,一见到你,你就身上带伤,究竟是谁伤的你?”听他口气,还要给他找场子不成? 阮明羽说道:“我记不太清楚了,林子里全是雾气,脑子也晕。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我都忘了。” 宋忱溪弹了弹他脑门:“糊涂鬼。” 阮明羽鼓起脸看他:“就你聪明。” 宋忱溪:“学会顶嘴了?” 阮明羽:“师兄聪明绝顶,足智多谋,机智过人……” 宋忱溪:“够了,再说下去就夸张了。” 趁他不注意,阮明羽慢慢游过来,摸着岸边就要爬上来。或许是以前有过落水的经历,阮明羽对水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宋忱溪:“你好像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宋忱溪再次推他下水,阮明羽抓住他的衣角不放手,两人就一起跌进水池里面。 “我知道了,你居心叵测,自己一个人消魔气也就算了,还拉上我一起。”宋忱溪道。 阮明羽没回嘴,在水中条件反射性地抱住他。 宋忱溪挑眉:“我们这算是什么,泡鸳鸯浴吗?哦不对,泡的是小麻雀的洗澡水。” 阮明羽紧紧抱住他不肯放手,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胆小鬼。你当初是怎样下定决心与我一起逃离那块地方的,就不怕我师兄来找你麻烦?”宋忱溪说道。 阮明羽不想回忆起那个时候,紧张问道:“你是魔修,下了这池子要不要紧。” “你在关心我?”宋忱溪看向他。 “你要就这么死了,多不好的?”阮明羽看他脸色变了,马上改口,“师兄修为高超想来不会有什么事的。” “小嘴怎么这么会说话,抹了蜜似的。” “师兄教的好。” 他捏着阮明羽的下巴,一下子凑了过来:“你说说我教了你什么。” 他们挨得极其的近,就连对方的呼吸也能够感受到。阮明羽心中莫名的有些紧张。 “修炼的心法,入门的招式,绚丽的剑术都是师兄教给我的……” “不对,还有呢?” “还有……什么?” “教会了你满嘴奉承,就会说些我爱听的好话。” “……” 泡了半天,宋忱溪终于同意阮明羽上岸。 阮明羽爬上岸跪在地上,呕出了几口水。浑身都是湿的,非常难受。 他将湿透的外袍脱下,宋忱溪看了他一眼,马上背过身去。 “你……又乱脱衣服!” 阮明羽:“不脱下来我怎么换?” 宋忱溪:“你不会用净身术吗?” 阮明羽:“不会。” 宋忱溪:“算了,你赶紧换上。” 之后,宋忱溪又守着他泡了几天的池子,只不过这一回是宋忱溪在岸上,而阮明羽在水里泡着。而且他这人十分有病,泡的时候还不允许他脱衣服。 等到阮明羽身上的魔气是消得差不多了,三清老头也开始教他如何炼丹。 他将阮明羽喊到炼丹房来。 “待会儿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千万不能有一点差错,时间上也要拿捏的分毫不差。” 阮明羽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点了点头。 老头将不同的药材分别扔进药炉里面,阮明羽在一旁跟着他做。 “这最关键的一步呢,就是要用咱们的这个灵力注入炉中。火候最为重要。”三清在一旁悉心的教导。 阮明羽照着他的样子,一比一的复刻。 做完最后一步,三清说道:“等上两个时辰,丹药就要就出炉了。” 两个时辰过后,他揭开阮明羽炼的那一炉盖子一看,两粒药丸,好端端的在药炉之中。 “好像也不是太难……”阮明羽道。 三清:“就等着你这句话。” 他捋了捋胡须,欣慰道:“孺子可教。” “太好了,明天你就跟我到练丹房里面炼丹,我们负责宗门大大小小的丹药,不可以有分毫懈怠,咱们要看这么多的炉子,你有什么感想?” 感情是把他当劳动力,但是当弟子本来也得干活,阮明羽心中没有什么怨言,他尽量挑了些好话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们责任重大,炼得不是丹药而是七星宗的未来……” 三清连忙点头,心想这小子上道:“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好,你已经会炼丹了,可以去宗门申请一个药炉。” 说是这么说,但是阮明羽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自从学会之后,他每天睁眼炼丹,闭眼也是炼丹。宋忱溪最近好像也很忙,搞得他们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能见一面。 除了晚上,阮明羽没怎么见过他人影。 终于等到宋忱溪回来的比较早的时候,阮明羽强撑着没睡,他躺在床上,侧头对他说道:“师兄,明日你休憩,帮我去拿个药炉好吗?” 宋忱溪:“你倒使唤上我来了。” “师兄,求求你了。”阮明羽扯着他的袖子耍无赖撒娇道。 宋忱溪也没有表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阮明羽摸不清楚他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手上停了动作,实在不行只有他抽空去一趟。 他求人求到一半就不继续,宋忱溪不乐意了。 “我也没说不同意,你该说什么?” 阮明羽重拾时笑颜:“谢谢师兄,师兄你人真好!” “这会儿知道我的好了?”宋忱溪道,“等着吧。” 第二日宋忱溪起了个大早,他一个人就不用乘仙鹤了,直接御剑过去,这样速度快一些。 登记的弟子见到是宋忱溪,忙迎上来道:“师兄您来有何贵干?” “我替师弟来拿药炉,帮我拿个好的。”他说。 弟子挑了个最好的给他:“为了防止丢失,上面可以刻字,看您要刻个什么。” 宋忱溪想了想,嘴角噙着一抹笑,刻了几个字。 阮明羽累了一天,整个人腰酸背痛,晚上回来一看,桌子上有一方小小的药炉,定然是宋忱溪给他带回来的。听说此药炉可变化大小,最小就手掌那么一丁点儿大,而最大甚至可以达到房屋大小。 他拿起来一看,心生喜欢。手指触摸到底部有粗糙的痕迹,他翻过来一看,只见底上刻着几个字:“七星宗源台峰小麻雀之药炉”。 阮明羽哭笑不得。 17、第 17 章 阮明羽每日跟着师姐还有绣花师兄一起炼丹。他见人就笑嘴也甜,没几天就跟他们混熟了。 阮明羽和宋忱溪都叫岑桃师姐,只有绣花师兄喊她的名字。 阮明羽问她为什么? 师姐说道:“因为我们是同一天上山,所以谁也不肯服谁,他不肯叫我师姐,我也不肯叫他师兄,那就只好喊名字了呗。” 纪应冷不防道:“你们在说什么?还不赶紧炼丹。” 纪应没有师姐那么好相处,但人还是不坏的。 岑桃:“在说我们为什么不肯喊对方师兄师姐,那么严肃干什么。一起来聊聊天,光是炼丹多无聊啊。” 其实按理来说他们平常不会那么累,现在没日没夜的炼丹是因为最近有一方天级秘境将开,宗门里的兄弟姐妹们就盼着他们的丹药保命用。 “我们每天练那么多的丹,那咱们挣的灵石也很多吧?”阮明羽好奇地问道。 师姐:“要卖给别人才多,给我们宗门里的其他弟子也就图一个回本钱。什么材料啊,天地灵宝不要钱吗?” 师姐一边炼丹一边和他闲聊:“师弟,算下来你入门也快三四年了吧,今年满二十了没有?” 阮明羽:“明年。” 师姐:“年轻就是好。我算算,宋忱溪是春分时候的生辰,也就比你大个一两岁。” 阮明羽:“真的吗?我以为他比我大个一两百年了。” “大师弟的行事确实不像他这个年龄,还是小师弟单纯可爱一些。不过呢,你多向他学学,凡事留个心眼也是极好的,咱们源台峰的人就是太老实心眼好,每次都被骗。” “被骗了什么?”阮明羽问。 纪应咳了一声:“还在讲,丹药都快炼没了。” 师姐看了纪应一眼,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没多久,阮明羽感到脚下有一股毛茸茸的东西,之前在山洞里面被老鼠支配的恐惧重新袭来,吓得他马上的后退两步。 仔细一看才发现脚下是一只黑猫,也就是最开始见到师姐站在她的肩膀上不动不跑的那只。 那猫把阮明羽当柱子绕,然后“砰”一下的跳到他的头顶坐下。 师姐说道:“小黑好像很喜欢你” 阮明羽不敢动,他对这些毛茸茸的家伙始终心存畏惧,他僵着脖子对师姐说:“师姐,快让我头顶上这个小家伙下来。” “放心,我们家小黑不咬人。”师姐道。 黑猫好像知道阮明羽怕他,故意使坏,又跳在他的肩膀上,尾巴围着他的脖子绕,看上去像是一个猫猫围脖。 阮明羽欲哭无泪,要让师姐将猫抱走,一转头没见到师姐,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阮明羽跑出门,要将脖子上的猫抱下来,猫好像很满意他肩膀的这个位置,赖着不走,阮明羽不敢摸它,求饶:“猫猫大王,您老放过我你下去吧,我待会儿去厨房给你偷只鸡去。” 小黑大王尾巴甩了甩,完全不理会这个叽叽喳喳的人类。 迎面正好撞上了宋忱溪,阮明羽得了救星一样跑过去,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喊道:“师兄,猫!” 他话没有说完,宋忱溪就知道了他的意图,过去将猫抱下来。 阮明羽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宋忱溪用抱婴儿一般的手法抱猫。 “胆小鬼,怕老鼠也就算了,还怕猫。” 他要给阮明羽看猫,阮明羽躲开了。 “他又不咬你,你怕什么。” “咬不咬我,我都怕。” 宋忱溪抱着猫玩了一会儿,时不时作势要阮明羽抱猫,把阮明羽惹得眼泪花差点都掉出来了,才没逗他,放开猫猫大王,让它自己玩去了。 宋忱溪伸出手掸了掸阮明羽的肩膀,阮明羽不清楚他要干什么,侧头要躲。 宋忱溪示意他看上面还有猫掉的猫毛。 阮明羽才停下来,让他给自己掸毛。 宋忱溪真不是好东西,每次都玩他。 他嘴上是不敢说这些的,作出兄友弟恭的样子问他:“师兄,你也要去秘境吗?” 宋忱溪:“你问这个做什么?” 阮明羽:“随便问问不可以吗,我在关心师兄。” 宋忱溪看着他,好半天之后笑了笑:“你在算我什么时候走,你一个人好独占一张床。” 阮明羽:“哪儿有。” 宋忱溪:“快了,再过半荀,你就能一个人睡一张床。” 他突然又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秘境?” 阮明羽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按照书里的剧情,他跟着宋忱溪一块去了秘境,和别人为了修炼不同,他是为了找机会把宋忱溪这个情敌给做掉,然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好像中了什么无药可解的毒。 宋忱溪笑着哼了一声:“不去算了。” —————————— 时间悄然消逝,不知不觉几天就过去。 算起来今天正好是春分,想到师姐说过宋忱溪的生辰就是春分左右。 阮明羽早早下山去,在山下买了两个巨大的寿桃包。本来想做个蛋糕,但他发现自己不会。 到了晚上,他早早地就回去把寿桃摆在桌上,插了两个小蜡烛在上面。 宋忱溪回到屋里,屋内没有点灯,他就以为阮明羽已经睡下,进去后发现不然,阮明羽的呼吸声明显不是睡眠的状态。他想干什么? 宋忱溪一进来,阮明羽点燃了寿包上的蜡烛,对着他说道:“师兄,在我们那儿,过生日都要吃蛋糕。”他懒得跟宋忱溪解释什么是蛋糕,又道,“吃寿包也是一样的。” 今天是他的生辰吗?宋忱溪自己都记不清了,他上山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过生辰,一来他是修仙者,俗世观念淡薄,二来,他自己也记不清自己究竟是何时生辰。 阮明羽对他说道:“师兄,吹蜡烛吧。” 为什么要在寿桃上插一个蜡烛?宋忱溪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还是按着他说的做。蜡烛被吹熄,屋子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然后他听见了阮明羽的声音:“师兄,生辰快乐!” 在黑暗之中,他的目光锁定着阮明羽,看着他久久没有动,阮明羽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师兄?” 他倾身过去,将头靠在阮明羽的肩膀上,双臂紧紧的抱着他。 手臂不断缩紧。 他抱的太紧,阮明羽有点呼吸不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却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什么湿润的东西。 “你哭了?” 他的手伸到阮明羽的后脑勺上,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里带着笑意。 “没有,别瞎说。” 阮明羽空出一只手去点燃蜡烛,他端起蜡烛放在眼前,只见宋忱溪的眼睛红红的,眼里面有泪珠闪动。 阮明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还说你从来没有哭过,你就是个骗子。” “阮明羽,你真有趣。从来没有人记得我的生辰。”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能够从沈延远的那里逃离出来,并且当上了七星宗的弟子,很大的程度是受到了宋忱溪的帮助。 他说:“我很感谢你,能带我脱离牢笼,我阮明羽是知恩图报的人,别人待我一分好,虽然还不了十分,还个两分也是可以的。” 宋忱溪没刚才那么感动:“只是为了还我一份恩情?” 阮明羽马上找补:“只是想给师兄过生辰而已,其他什么都不想。” 宋忱溪哼笑一声:“不愧是我师弟,最会哄我开心。” 阮明羽道:“生日就是要开开心心才对。” 宋忱溪深深看了他一眼,小声呢喃道:“阮明羽,你真的很会拿捏人心。” --------------- 过了几天,宋忱溪就要启辰去秘境。 他收拾好行囊,准备要出发了。临走之前对着阮明羽说道:“我这一去,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不必担心我走后沈延远会对你怎么样,你也是七星宗弟子,源台峰就是你的依靠,他要是出来后霸王硬上弓,等我回来,你到时候过来哭唧唧地求我,我心一软,说不定就和他杠上,把你给抢回来。” 阮明羽知道他在说笑:“你走吧,不用担心我。” 宋忱溪口是心非:“谁在关心你?” 阮明羽把他送出门:“那你快走吧,以后床归我了。” 宋忱溪摇了摇头:“翻脸不认人的小麻雀。”他唤来飞剑,即将御剑而去。 阮明羽看着升于半空的宋忱溪,对他挥了挥手,喊道:“师兄一路顺风!千万别太想我!” 宋忱溪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边带笑,御剑而去。 18、第 18 章 宋忱溪去了秘境,阮明羽终于能够一个人睡觉,摸着空荡荡的床,他还有一些不习惯。 阮明羽身体有恙,需要师父炼的丹药,三清老头儿也不白给他,要他每月用灵石来换,久而久之,阮明羽一个月下来宗门给的灵石也剩不了多少,他就打算自己练丹来试试。 三清也不吝啬,大度的给他写了丹方,他拍了拍胸脯道:“你要能炼出来,我认你当师父,我修炼上百年不是白修炼的。” 阮明羽开始尝试着自己炼丹,把积攒了几个月的灵石拿去买药材,然后照着老头儿给的药方开始炼。 为了躲懒,阮明羽把药炉放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这样休息的看炉子累了可以直接躺床上睡觉。 只是失败了好几次,他不由得有些挫败。 阮明羽忙着练药,也没有空关心宋忱溪到底在秘境里面过得好不好。等到半年之后又是大雪纷飞的时候,有人送给他一个包裹,说是宋忱溪给他的。 秘境里面自然是不能和外界联系,但是时不时都有人被淘汰下来,也就有人重回宗门,宋忱溪就逮着那些要被刷下来的人,让人把东西交给阮明羽。 阮明羽拆开包裹,发现是一块玉佩还有一封信。玉佩阮明羽也见过,是宋忱溪经常系在腰上的那一块,碧绿的玉,白色的丝绦。 阮明羽来不及看信里写什么,这两天他心念的丹药终于要出炉了,要能成功他就不用花大价钱去买师父的药了。他顺手把玉佩和信件放在桌子上,就去照顾他的炉子。看着火力不够猛就加点灵力,火力过大就撤一点出来。 炼丹麻烦的很,阮明羽分不出心来想其他。 终于,那炉子砰砰两声巨响,阮明羽以为是新鲜的丹药要出炉了,起先还兴奋叉腰以为自己炼丹成功。谁料到不一会儿,只见一道浓烟从炉中冒出。阮明羽心道不妙,连滚带爬地忙跑出去。 他刚爬出门,屋里就发出巨大地一声“嘭”,他转头一看,好家伙,他整个屋子都炸了! 好消息,他人没事,坏消息,房子没了! 阮明羽脸上都脏兮兮的,全是黑灰,他顶着一头乱毛跑出来。 巨响声把师门都给炸了出来,师姐最先过来,看到他那副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学我的猫,去灶台里面取暖了吗。瞧你浑身上下脏的,赶紧去洗洗。” 师兄纪应本来好好地正在绣花,听到声音也过来了,问阮明羽:“你以前在霹雳堂干过?” 师父也过来了,一脸心疼,他过去对阮明羽说:“下次来找我要丹药的时候,记得把房屋修理的费用一起付了。” 阮明羽:“让我感受一下师门的温暖好吗……” 见人没事,师门几个也不再操心他,各回各家睡大觉。 阮明羽找了个地方额把自己洗干净,换了一身新衣服。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跑回去冲进破烂的房子里面,从一团灰里面找到了宋忱溪送给他的东西。 房子早就变成废墟,宋忱溪送给他的玉佩碎成了两半,至于他写的信,那肯定是没有了,早就化成了灰。 玉佩是上好的碧玉,现在碎成了这个样子,阮明羽有一点心疼。 再者,宋忱溪要是从秘境里面回来,看见他送的玉佩一下子被摔成了两半,不得心生隔阂,觉得他阮明羽没把他当回事儿吗? 阮明羽心道这样不行,他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怎么能让人寒了心,他找了个休假的时间就去山下找人修补玉佩。 最近天冷了,虽然手上的镯子能够起到御寒的作用,但是阮明羽还是穿的厚了些,戴了一条毛茸茸的雪白围脖,就火速的往山下赶。 到了山下阮明羽四处打听有没有人能修玉佩,终于找到了一家铺子。 掌柜的拿起玉佩仔细掂量说道:“玉是好玉,但是要修补的代价太大,你不如在我这儿重新买个新的,我给你优惠一下。” 阮明羽问他:“修补要多少?” 掌柜的报了个价。 “这么贵?”沈阮明羽身上的灵石加起来都不够。 掌柜:“你去别处问问也是这个价,只多不少。” 阮明羽又换了两家,果真都是这个价。他坐在店外边,单手撑起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愁。 怎么才能去搞点钱呢?炼丹买药材要灵石,修玉佩也要灵石,没有灵石寸步难行。他想了半天,想到他身上还有之前练好的丹药,要是能卖出去,说不定能够凑够。 他炼的丹不说有多好,起码药效还是有的,阮明羽正准备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卖点丹药,没走两步被人从后面追了上来,抓住他的肩头喝道: “好啊,让我逮着你了,在秘境里面那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见着我还脸不红心不跳,把我的那颗妖兽内丹还给我!” 阮明羽转头,见到一公子哥,对方手中摇着扇子,浑身上下穿金戴银的,他长得还算俊俏,就是一股暴发户的模样。 阮明羽感到莫名其妙的,他又没有见过他,这人是不是想碰瓷? 阮明羽指了指自己,大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疑惑:“你在跟我讲话?” “这儿除了你还有其他人?”顾肖萧道,“把妖兽内丹还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 阮明羽:“什么内丹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肖萧:“宋忱溪,你想赖账!” 好啊,原来是把他给当做宋忱溪了。 阮明羽:“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宋忱溪。”他正愁着哪里去搞钱,没功夫跟他瞎闹。 顾肖萧偏偏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 阮明羽:“你放不放开?” “你真不是宋忱溪?”顾肖萧有些捉摸不定了,他觉得眼前的这人虽然模样和宋忱溪长得很像,但是眼睛要大一点,说话带着江南侬语。不像宋忱溪三言两语就让人怒从心底起。 顾肖萧仔细瞅了瞅他,眼睛都快贴到了他的脸上。 阮明羽的头往后一缩,说不准这人又是书里的哪个爱慕者,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顾肖萧:“本少爷乃是堂堂顾家大少爷。出门在外低调做人,其他名号我就不声张了。” 阮明羽回忆了一下,书里面还真的有顾肖萧这么一个人,他在书中被叫做散财童子,但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是用钱来解决,在书里算是镶边的攻四。 阮明羽看着他心生一计。 他改了态度,笑意盈盈的对他说:“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宋忱溪。” 顾肖萧摸了摸下巴:“好像也是,要是宋忱溪的话我不可能追得上他。” “实不相瞒,我和宋忱溪乃是同门。”阮明羽又道。 “哇,你是他的同门,那我就要跟你好好讲讲这人的恶劣事迹了,你回去多多跟你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师叔师伯讲讲。” “哦,他莫非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那倒算不上,”他咬牙切齿,“不过也差不多。” “我跟他同入秘境,他一开始对我笑脸相迎,就像你现在这样,等过了两天把妖兽内丹骗到之后,马上给我甩脸色。” 阮明羽道不应该呀,眼前这人的修为也就一般,按照宋忱溪的作风,他应该是直接上手抢才对。 阮明羽道:“真的假的?我觉得宋忱溪不是那样的人。” 见他不信自己,顾肖萧急道:“你这么单纯,被人骗了也帮人数钱。我跟你讲,最开始妖兽的洞口只有我才知道,我见他面善才同意他跟我搭伙一起进去,结果一进去他就过河拆桥,直接上手把妖兽给打死了。他打妖兽也就算了,我去找他理论,他居然还把我给打了一顿!害我在秘境半个月都没待到,就被淘汰出局!” 说着他挽起袖口就要给阮明羽看他身上的淤青。 阮明羽心道这有什么稀奇,按照此人的修为,说不定被妖兽撵在屁股背后打,还谈什么内丹不内丹。就算宋忱溪不跟他一块去,内丹他也拿不到啊。 不过他也想诓一诓这人,于是故作痛心疾首道: “那他很坏了。” 顾肖萧一副遇见知音的模样,揽着他的肩膀说:“你懂我。” “我懂。” 顾肖萧热泪盈眶,对阮明羽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 “好道友,今天我请你吃一顿。” 阮明羽跟着他进了酒店,饭桌上,他故作神秘说道:“你知道他为何年纪轻轻就修为如此之高超?” 顾肖萧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小声说道:“难道……他修了魔!” 阮明羽的眼皮一跳,他发过毒誓的,绝对不会将这个事情往外面说。 虽然顾肖萧误打误撞的也算说对了。 他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对顾肖萧说道: “那倒没有。他之所以修为这么高……”阮明羽卖了个关子。 顾肖萧很配合的问道:“是因为什么?” 阮明羽献宝似的,掏出他之前炼制的丹药。他买了个华丽的盒子装着,别说看着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你看这药。”阮明羽拿到他的面前,“宋忱溪修为飞速增长的秘诀就在这里。” 顾肖萧:“真的假的?” 阮明羽:“我是他同门,我还能骗你?” 顾肖萧:“正因为你是他的同门,所以我才提防你,要不然我说什么也要求你卖给我。” 阮明羽一听有戏,赶紧继续引诱他。“我送你一颗,你吃了有感觉再来我这儿买也行。” “不急,你听我再跟你说说宋忱溪的恶劣事迹。”顾肖萧道,“我跟他打了一架,没有打赢。没有打赢就算了,他还骂我。” 阮明羽抑制住上扬的嘴角,问他:“他骂你什么了?” 顾肖萧学着宋忱溪的语气说道:“绣花枕头不中用的草包,不上进的鹌鹑,我师弟都比你强!” 阮明羽扬起的嘴角拉下。 什么意思?他很笨吗? 阮明羽听他说了半天,很给力地作出各种反应。聊了这么久不买说不过去,阮明羽打算坑这傻子几笔。 “你真的不来试一试?一颗提神醒脑,两颗修为高超,三颗飞升有望。” “真这么好?” 好不好阮明羽不知道,但肯定是吃不死人。 “不好我能卖给你?” “多少灵石?” 阮明羽比了一个二,他本意是想要二十块灵石,这样就能凑够去修补玉佩。没想到眼前这个大傻子道:“两百灵石?那很便宜了。” 阮明羽的眼睛冒星星:“你要想要,我还可以再优惠你一点。” “不用了,已经很优惠。”他掏出一个钱袋子扔给阮明羽,“拿去。” 阮明羽喜笑颜开,一双漂亮的眼睛都笑眯起来了,对着他点头。 顾肖萧看着他脸一红:“给你两百灵石,你就这么开心,你呀就是太单纯了。道友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像你这么单纯又漂亮的男孩子,出门在外容易被骗,特别是遇到像宋忱溪那样的人,那叫一个骗人不打草稿。” 他给了钱说什么都对,阮明羽一味的点头,心中别提多美滋滋了。 两百灵石,抵他一年的弟子津贴! 阮明羽拿着钱就要回去找掌柜的补玉佩。 顾肖萧:“哎,等等你别急着走,你叫什么名字?” 出门在外,姓名都是自己给的,阮明羽:“叫我阮强就好。” 顾肖萧:“好名字……” 19、第 19 章 阮明羽回到店里,将摔成两半的玉佩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我就说别的店跟我的一样的价吧。” 阮明羽:“劳烦帮我修补一下。” 掌柜的十分精于推销之理:“您要不要再看一下我店的玉佩?还有玉簪,玉环,玉珠一应俱全,都是上等的货。” “不需要……”阮明羽随后又想了想,宋忱溪送他东西,他没有理由不回礼,改口道,“我看看呢。” 掌柜的带他来到一排玉器面前,东西太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阮明羽挑选了一番,选了一方玉刻的印章,他买些什么项链,簪子,宋忱溪估计也不会戴。 他指着上面刻了麒麟的印章问道:“这个多少?” 掌柜:“一百灵石。” “这么贵?”再加上修补玉佩的灵石,他就剩不了多少了。 掌柜的十分精明,马上换了一个小的给他看:“这块只要七十个灵石。” 阮明羽看了看那个小的,虽然便宜这么多,但是未免也太小了,他不懂什么风雅,只是觉得不够威武霸气。 于是一咬牙对着掌柜说道:“我就要那块大的,就是能不能便宜一点嘛,实不相瞒,我师兄最大的心愿便是有一方玉刻的印章,哎,可惜了,师兄那么好的人......” 在一番软磨硬泡之下,掌柜的终于同意给他优惠一点。 “行了行了,撒娇也没用,这已经是最低价,九十灵石,马上拿下。” 阮明羽马上点头:“好哦。” 掌柜问:“你要在上面刻什么字?” 阮明羽思索片刻:“就刻神威无敌,勇猛无比,举世无双师兄宋忱溪。” “这么多字还真的只有这个大的,小的刻不下来。你等个三天,到时候玉佩和玉章一起来拿。” 等了三天,阮明羽终于拿到了东西。 他拿了东西,出了门又遇见了顾肖萧。 见到阮明羽,他很兴奋的样子。 “我等了三天,终于见到了你。” 阮明羽以为自己卖的丹药他要被发现了端倪,他想来找自己算账,忙提脚就跑。 谁料这人脑子不中用,身体倒是无比的强健。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抓住了阮明羽的手腕。 阮明羽:“丹药一经卖出,概不退款。” “退什么款?”他说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那个。” 阮明羽:“那你找我干什么?” 他盯着阮明羽一动不动,好像阮明羽脸上开出了什么花。 阮明羽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过了老半天,顾肖萧终于松开了手。 “像是像,可是总觉得缺了一点什么。”他摸了摸下巴,“对了,你不骂我。” 阮明羽:“……”书里的几个攻,怎么都跟有病似的,不骂他心头还不畅快。 阮明羽道:“你看不惯宋忱溪,就去找他,来找我算什么?他骂你,你骂他啊,找我有什么用。” 顾肖萧:“他坏你好。” 阮明羽:“……”这人脑子大概是不太好使,想来他也是有病,跟这人废什么话。 阮明羽抬脚就走,见他要走,顾肖萧忙道:“你走什么?再跟我说说话。” 阮明羽:“我忙得很,要回山上炼丹。” 顾肖萧:“我再买你两盒丹药行不行?” 阮明羽停下脚步,马上换上服务性的微笑:“道友想问什么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肖萧拉着他去酒店:“我们坐下来慢慢的谈。” 到了店里,他把菜单给阮明羽,让他点菜。阮明羽也不客气,点了一堆自己爱吃的。 白吃白喝还送钱,阮明羽笑的愈发灿烂。 “道友是有什么事吗?” 顾肖萧道:“以后叫我萧就好。”说着,他给阮明羽倒了几杯酒。 阮明羽点头喊道:“萧。”虽然喊得有些恶心,但是谁叫他给的多呢? 顾肖萧坐下来跟他喝了几杯,喝得满面红光,把心中的不快都吐了出来。 “除了钱,我一无所有。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还老是被人骗!” “大白天的你怎么开始说鬼话了?有钱还不好吗?”阮明羽也有点醉了。 顾肖萧:“和你聊天真开心。” 阮明羽:“记得买药,我不白聊。” 顾肖萧醉熏熏的,差点爬到了桌子上,他伸出手去摸阮明羽的脸。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阮明羽打开他的手。 顾肖萧缩回手,突然之间哇哇大哭起来:“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骂过。你师兄真不是个东西。” 想来在秘境里面他没少受到宋忱溪的骂。 阮明羽:“没事的,一回生二回熟,多被骂几次你就习惯了。” 顾肖萧红着脸,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凑到他面前:“你能不能学着他的样子骂我?” 阮明羽“啊”了一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要求。 “这不太好吧。” 顾肖萧:“我可以给你钱。” 阮明羽马上道:“当然可以骂,你想我怎么骂你都行。” 顾肖萧:“你骂我一句废物试试呢。” 阮明羽:“废物。” 顾肖萧:“不对,你语气太温柔了。要凶狠一点。” 阮明羽:“也可以,但是要加钱。” 顾肖萧塞给他一袋灵石:“好了,快骂我吧。” 阮明羽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不中用的废物,什么也不会,家里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玩意儿!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阮明羽看他痴痴地盯着自己,动都不动一下,阮明羽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骂狠了吗?我可以用温柔版的,你再给我加点钱。” 顾肖萧恢复神智:“不是......你再多骂骂。” 阮明羽心道邪门,到这个世界来就从来没遇到过正常人,不过看在钱的份上,他把毕生所学都用上了,将他骂得狗血淋头,骂得他满意了才走。 阮明羽得了钱豪爽了不少,回去的时候路过摊子,给师姐的猫买了个毛毯,给师兄买了新出的线,给师父买了一瓶酒。 宋忱溪的东西已经买了,他就不再破费,最后想了想,给曼姨,表哥表嫂还有他们的孩子都买了些东西寄过去。 20、第 20 章 山上的岁月平静又闲适,阮明羽的小日子过得也算优哉游哉,只是炼丹花费大,他现在没什么名气,丹药卖不出去,只能靠平时偶尔给宗门的其他师弟师妹们看看小病挣点是点,日子过得紧巴巴。 冬天很快就到了,山下起了雪,上次见到这么大的雪,还是阮明羽被困在沈延远的住处,他拼了命想要出去时。 沈延远要是出关发现他不见了,会不会把他抓回去呢?阮明羽摇了摇脑袋,现在想这些没有用。 正好逢上年关将至,丹炉都空空如也。 不是因为天气冷了人懒散,而是宗门内部对于丹药的需求少了。虽然是修仙者,但到底不是真正的神仙,过年也是要放假的。 源台峰的几个围在一块,点燃了一鼎药炉,炉子里面没有炼丹,反而是塞了一只烤鸭。 阮明羽坐在药炉边的小板凳上,将手伸出来烤火。 “师姐,你说师父知道后会不会罚我们?” 岑桃抱着猫,猫冷,钻进阮明羽送的毛毯里面裹着,她说:“不怕,天塌下来有师兄给你顶着。” 纪应瞟了她一眼,说道:“我顶不住,让你师姐顶。” 他手里不空闲,还绣着花,别说,他的绣功还真不错,据说绣花的时候往里面注入灵力,上面的图案绣好后就能够晃动。 不是他喜欢绣花,而是这东西稀罕价格高,他技法高超,绣了不愁卖,算下来比他炼的丹还赚。七星宗主要以炼剑为主,源台峰炼丹在宗门里属于掉车尾的地位,峰内人少,给的补给也少,三清老头儿的钱全花在药炉上,连多的屋子也舍不得修一间。 所以说药炉就是他的命,要是药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估计要被他按照门规伺候。要让他发现姐弟几个拿宝贝药炉做饭,那不得把他们逐出师门? 几人聊着聊着,完全忘了药炉里面还有烤鸭这回事,直到闻到一股焦臭味,阮明羽马上蹿起来,掀开药炉将里面的烤鸭捞出来。 几个人大眼瞪着那坨乌漆嘛黑的玩意儿,岑桃摆手道:“扔了,都这样了还怎么吃。” “别浪费嘛。”阮明羽切开外面的黑炭,里面勉强还能看出来是肉。 他切了一点出来,装模作样在嘴里嚼了嚼,然后切了两大坨干巴的肉给他亲爱的师姐和师兄。 “能吃,你们尝尝。” 两人半信半疑地送进嘴里,阮明羽忙撒腿就跑,那东西发苦,早就没法吃了。 见受了他的骗,师姐撂下猫,纪应放下手里的绣花,一起骂他: “小混蛋,都学会骗人了!我们去师父那儿告你的状!” 阮明羽没脸没皮:“去吧,咱三都得被逐出师门!” ---------------------------- 修仙者不兴过年,觉得那是凡人才会做的事情。但是在年关将至的这几天,门内也会放假。阮明羽没把自己当做修仙者,买了点春联还有年货上山,打算把住处装扮的喜庆一点,图个过节的氛围。 他在自己的屋前贴了一幅“千年迎新春,瑞雪兆丰年”的对联。既然要贴那就贴个全套,他在窗户上也贴了几个福字。岑桃看到他把屋子装扮的喜庆,问他要了几幅多余的也贴在自己门前。没想到还剩了许多,她说别浪费,把师父和师兄门外也一块贴上。 整个源台峰都张贴着大红福字和喜庆的春联,人虽然不多,也显得热热闹闹的。阮明羽说:“总感觉还差了点什么,是不是哪儿漏了?” 师姐的黑猫突然从眼前跑过去,阮明羽想了起来:“差点把你这个小家伙给忘了。” 他想了想,写了一幅对联贴在黑猫的猫屋门前。 上联“喵喵喵喵喵” 下联“喵喵喵喵喵” 横批“喵喵喵喵” 阮明羽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欣慰地点头。 他对着草丛里面的猫说:“小黑,怎么样,是不是喜庆了不少?满不满意?什么时候把你媳妇带回来,隔壁峰的小白挺不错,猫模猫样的。” 小黑咪咪叫了两声。 阮明羽:“别怪我多嘴,过年让你感受一下亲戚催婚的压迫感。” 猫哪儿听得懂人话,以为是要和它玩,撒开跑过来要和他来一个亲密接触,阮明羽怕它,赶紧跑开。 小黑在后面追他,阮明羽哇哇大叫:“别追了!我不催你带猫回家,你自个儿过,单身猫挺好的!好了,别追我,猫猫大王求求你放过我!呜呜呜.......” 很快,除夕就到了。阮明羽第一次在山上过年,或者说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过年。 晚上几个人围在火炉面前,阮明羽包了一堆饺子,师姐和师兄都来打下手。 他俩个都是很小就上了山,以前阮明羽没来的时候,两个人根本不知道过年为何物,不由觉得稀奇。 修仙到底好不好?阮明羽也说不清楚。人一旦想要的太多,念头就不会通达,还是过好当下算了。 山上没有锅,丹房的钥匙在纪应那儿,他不咸不淡地说道:“跟我过来。”便偷偷将他们带到丹房中去。 阮明羽打开炉子将饺子下下去,特意选了个最好的炉子,要知道那药炉金贵得很,平常只有炼上品的丹药才会用到的好炉子。 “这个炉子炼的丹品质最好,煮出来的饭味道应该也很好。”岑桃评价道。 纪应还是那副永远在走神的样子,聊着聊着突然来了一句:“注意点炉子,又想吃烤饺子了吗?” 几人围在炉子边上,这下不敢闲聊,盯着炉子等饭吃,没一会儿,饺子就好了,打开炉子顿时香气扑鼻。 阮明羽盛给他的两位师兄师姐。 岑桃:“算下来好几年没吃过东西。” 纪应:“吃点也没什么,不耽误成仙。” 为了吃这碗饺子,耗费了好大一番的功夫,几人把饺子分了。阮明羽还贴心的留了一点给师姐的猫。只不过他不敢过去,把没有放盐的猫饺子递给师姐,让她自己喂去。 不一会儿,他们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岑桃惊呼:“不好,肯定是师父来了。” 几人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收拾好。 她的话音刚落,师父就出现在了面前。 “你们几个偷偷摸摸的在这里干什么?” 岑桃:“我们商量炼丹的心得呢。” 三清老头儿说道:“别藏了,把你们身后的东西拿出来。”他学着岑桃的样子尖着嗓子喊“不好,师父来了”,然后说道:“师父我就是来了,看你们在干什么坏事!” 几人挡在炉子面前,把碗拿出来。 三清脸色大变,作出凶狠样:“你们居然敢拿我的炉子煮饭!按照门规——” 几人紧张地看着自家师父,怕他说出什么扣灵石的话来,心情顿时不太美妙。 却见这小老头儿捋了捋胡须,指着他们说道:“你们几个偷偷吃好的,也不给师父我留一碗!” 几人松了一口气,阮明羽赶紧舀了一碗给他: “师父,你老人家请。” “这样才像话嘛。” 师父先是臭骂了他们一顿,心痛自己的炉子居然被拿来做饭,他骂完后又开始谈天说地,说着说着又要喝酒,他喝了酒醉醺醺的,阮明羽趁着这个机会让师父在他面前炼丹,总算是亲眼见到他是如何炼制卖给自己的养元丹。阮明羽把步骤牢牢地记在心中,打算明天就复刻,这样一个月能省下不少的灵石。 四人一猫,就这样度过了年关。 天色渐晚,斗转星移,夜幕中,一轮圆月高挂空中。 阮明羽出了门,一个人站着,独自望着天上。相比于他之前的世界,这里的年味显得极其的淡薄,天上看不见一滴烟花。还好身边有人陪着,不然他该多么的寂寞。 他突然想到了宋忱溪,这个时候他会在干什么呢? 要是宋忱溪现在在这里的话,肯定要先阴阳怪气一句,说傻痴痴地望着天做什么,天上又没有丹药。或者是他这个时候心情不错,用法术给他放烟花也说不定呢。 岑桃出来,问他:“看你一副沉思的样子,在想什么呢?” 阮明羽总不能说自己在想宋忱溪吧,搪塞道:“没什么。” 岑桃:“师姐我吃过的盐比你多,走过的路也比你多,你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或者你觉得跟我说不方便,跟你纪应师兄说也行啊,他嘴巴严,不会乱传的。” 阮明羽笑了笑:“真的没什么。” 岑桃:“你要不想说就算了,有事情别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阮明羽不想让她担心,转了转眼睛,嘴角带笑,说道:“还真有点事,师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岑桃骂他混蛋:“有些事情还是憋在心里吧。” 阮明羽一扫心中的阴霾,哈哈大笑,笑得眉眼弯弯。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岑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地上的弟弟睹月思人,想念情哥哥咯!” 阮明羽:“......” 造谣,完全是在造谣! 21、第 21 章 三清老头儿动不动就要云游海外,源台峰常年都是他们师姐弟几个,出门之前,师父还不忘炼丹,据说这丹出炉起码要好几年的时间,所以他专门派阮明羽去守着。 阮明羽点头答应,转头跟师父讨价还价:“我替师父看炉子,养元丹能不能再送我一瓶?” 师父摸了摸胡子,从兜里扔出几瓶药给他:“都给你,不要钱,看师父对你多好,好好的帮我守着炉子,注意火候。” 阮明羽嘿嘿点头:“师父,您老慢走。炉子就交给我了。” 岑桃等师父走远了之后才说道:“你着了他的道,这炉药没个十来年根本练不完,你要在炉子面前干守咯!” “啊?”阮明羽没办法,答都答应了,也不可能放着不管。 他无聊地坐在炉子面前守着,哪儿也不能去,才守几天人都发霉了,只想去外面溜达溜达。药炉散发出药香,阮明羽猛地嗅了一口,心想这个丹药不清楚是什么品级的,闻着味都不一般。 只是,他怎么有点头晕? 阮明羽正打算合上药炉的盖子,没想到突然一下闭着眼睛就倒了下去。 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一睡就是很多年。 师父这炉丹药所蕴含的灵气太浓,让阮明羽的身体无法承受,因而也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师姐师兄刚开始还以为他守炉子累了偷懒睡觉,后来才发现他一睡就醒不过来,不管他们怎么做,人都醒不过来。 等到他醒来,已经是十来年之后师父云游回来了。 “造孽,让你帮我守炉子,药性都散发完了!那么多天材地宝,心疼死我了!” “师父,您别感叹了,快救救小师弟,他再睡就醒不过来了。” 阮明羽感觉浑身都痛,最后像是有谁在拿锥子敲他天灵盖,痛得他魂都快飞了,这才睁开眼醒过来。 三清老头儿坐在他面前,痛心疾首道:“老夫的药!你小子,让你守炉子,你把药都给我贪了!” 阮明羽听到这话也顾不上浑身不舒服,忙爬起来说道:“师父,您别冤枉我啊,我守炉子那叫一个兢兢业业,猫过来跳我膝盖上我都不带挪动一步的!” 三清老头儿:“药性都被你吸收了!你看看,你的修为是不是增长了!这才多少年,你就筑基!你再多吸收点丹气,恐怕得结成金丹了!” 修炼等级分为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飞升,阮明羽二十出头的年纪,“嗖”一下就筑基了,如果是自己修炼到这个地步,可以算得上天才。 ”真的假的?”他问。 三清:“你别高兴得太早,你那破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那么多的灵气,再不将灵气处理了恐怕有性命危险,虽然你已经筑基,我还是将你的修为封印在炼气阶段。” 阮明羽没多大反应,因为他压根就对修仙不感兴趣。 “要是不封印呢?” 师父:“爆体而亡。” “!”这不是他书里的结局吗? 阮明羽心一沉,搞了半天,就算他没有按照剧情走,最后的结局竟然还是一样吗? 他问一旁的师姐:“我睡了多久?” “也不久,”岑桃数了数,“也就二四六七八十六年吧。” “......” 这一睡就睡掉大半寿命,没有想到修真界的时间这么不值钱。原本想着活个五六十年就算寿终正寝,没想到十几年就跟十几天一样就过去了,阮明羽还没有活够,不想就这么死了。 看阮明羽一副丧气样,师父还安慰他:“你也别灰心,吃了我的药,保你长命百岁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一百岁之后呢?” “听天由命。” “我不想认命呢?” “那就好好炼丹吧,兴许机缘来了,你就有得治了。” “......” ----------------- 与此同时,远在秘境里的宋忱溪拖着沉重的步伐在雪地之中行走。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再这么下去,或许会死在这里。他陷入了幻境的秘术之中,很难从中挣脱出来。 终于,等他走到第八十万步的时候,前方骤然出现了人影,那人背对着他。 宋忱溪警惕起来,握紧手中的剑靠近。 靠近之后,面前的人转过身来。 宋忱溪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 阮明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照外面的时间来算,他应该有二十年来年没有见过他了。 他还是最初的模样,他的语气,甚至连细微的动作表情都和阮明羽当初一模一样,说话做事还是个少年般。 “师兄,我终于见到你了”眼前的人带着雀跃说道。 宋忱溪定定地看着他,没有下一步的动静。 “阮明羽”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袖子,眉眼低垂,一副落寞的样子:“师兄为什么这副表情看我?” 他握住宋忱溪的手,将脸贴在上面,情意绵绵地看着他。 “师兄,不喜欢我了吗?” “喜欢,当然喜欢。”宋忱溪摸了摸他的脸,“许久没见了,你还是这般模样。”宋忱溪好似完全被他所蛊惑,他低下头往前倾身凑近他。 “阮明羽”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然而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宋忱溪一剑刺入眼前之人的心脏。 他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很像,但你不是他。” “哪儿不一样?”幻境中的妖物不死心道。 “感觉。” 他将剑抽出来时,剑刃却没有见到一点血,眼前的人化作幻影顿时消失了。 周围白茫茫的一切终于开始分崩离析。 宋忱溪收好自己的剑,深深喘了口气,好险,差一点就被迷惑了心神。 他望向远处,也不知道阮明羽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会不会想他。 他送出的信,他看了吗? 宋忱溪已经迫不及待要出秘境了。 想要见他。 远在宗门的阮明羽打了个喷嚏。 好些年过去,阮明羽原来的衣服穿着都有些小了,毕竟昏睡的这些年他也在长身体。上次屋子被炸的差不多了,宋忱溪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有一两件没有被烧毁,阮明羽懒得再买,干脆捡他的衣服来穿,刚刚合适。 算起来也都过了二十年来年,宋忱溪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过,也该出来了吧。 恰好出门遇到了师姐,阮明羽向她诉说心中的疑惑。 岑桃:“怎么,你想他了?” 阮明羽正被她这话呛住,连忙咳嗽了起来。 “我只是好奇而已......” “秘境之中的岁月漫长,能出来都不错了,他这么久不回来,说明了他还没有被淘汰,这是一件喜事才对,哦对了。听说他师兄要出关了。他们的师父福气真是好,下面的两个徒弟都是一的一的天才,不像咱们源台峰人才凋落。” “谁说的?我们师姐的修为也是一等一的好。”阮明羽还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心中却早已经忐忑起来。 沈延远要出关了么?阮明羽有一瞬间的慌乱,被关着的日子,他再也不想感受了。 算了,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忧心也没用。 岑桃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问他:“你是不是生病了,脸怎么变得那么白?” 阮明羽摇头:“没事儿,风吹的冷,我回去穿暖和点就好了。” 下来之后,阮明羽修炼得更勤了,唯有强大起来,才能不受别人的控制,靠谁都不如靠他自己。等等,好像也可以靠别人,既然宋忱溪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一般来说,主角怎么都死不成,书里的剧情他三番两次给他下毒人都没死成,那不若......抱紧宋忱溪的大腿,以后跟着他混? 阮明羽正在思索抱紧主角大腿的可行性,突然听到门口有脚步声,脚步声很重,起初他还以为是纪应来了。 阮明羽也未转头,说道:“师兄,你又来帮师姐找猫吗,猫没在我这儿。”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阮明羽察觉不寻常,忙转过头。 却见到了那个男人—— 再次相见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场面之下。 沈延远站在门口,他还是那样的漠然。 “若月,为什么不辞而别?” 22、第 22 章 算下来也几十年过去了,阮明羽没有像当初那样再怕他,他的愤怒与胆怯在这个人面前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这种情况之下,他很坦然的说出“师兄”两个字。 沈延远打量了他很久,良久之后才道: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当然是好极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做什么都是舒服的。”阮明羽朝着他淡然地笑着。 沈延远站在门外,久久不动,他近乎贪婪地盯着阮明羽的脸,他想从他眼中看出一丝如同当年一般追逐他的目光。 没有。 他的目光再也不会为他而停留。 “为什么不好好的待着?”他不死心地问。 阮明羽炼丹累了,伸了个懒腰:“我不是你养的宠物,去哪儿还要问你的意愿。” 沈延远固执地说道:“跟我回去吧,我知道你不喜欢雪,我将庐峰的雪都融化了,以后你再也不用见到雪。” 阮明羽站着没有动,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由他拿捏的少年。 “不好意思,不感兴趣呢。” “你是我带上山的。”他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那又如何呢?”阮明羽耸了耸肩,“师兄,我叫阮明羽,不叫若月。” 沈延远没有再说些什么,阮明羽长高了,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再也无法和当初那个求着他让他带他上山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沈延远掏出一瓶药,将药放在阮明羽的手心中。 “你灵体有缺漏,需常服此丹。” 换个人个阮明羽可能就要了,但是他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的关系。 阮明羽笑了笑:“师兄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现在是丹修,最不缺的就是丹药。” “师兄请回吧。” 不知道是哪儿惹恼了他,沈延远整个人突然变得阴鸷起来,“请回?回哪儿去?要回也应该是你和我一起回去。” 到了这个时候,沈延远强装出来的镇定不复存在,他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有些癫狂地问:“你夺舍了若月?” 他扯开阮明羽的衣服,企图从他身上找出任何一点夺舍的迹象,令人失望的是,没有。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能让人察觉不出来。” 阮明羽侧身躲开他,裹紧自己的衣服。不想再和他拉拉扯扯,横眉道:“你再这样我要叫了!” 沈延远赤红着眼,脸上的冷峻不复存在,他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他强行将神识注入他的身体,执拗地要找到他并非若月的证据。 见沈延远没有一丝要放开他的意思,阮明羽大喊:“非礼了!大师兄沈延远老牛吃嫩草,几百岁老人想要非礼我这个青葱大男孩,七星宗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公道!” 沈延远万万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阮明羽嘴里面说出来,他捂住阮明羽的嘴,阮明羽狠狠咬了他一口,他的手上顿时多出来个带血的牙印。 情急之下,沈延远竟然忘了使用法术,回过神来他忙给阮明羽施了一个禁言咒。 阮明羽发不出声音,喊人都没可能,而且他也绝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他心头一咯噔,这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书里的这几个攻脑子都有那个大病似的。 灵识注入到阮明羽的身体里,他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脸色苍白。两股灵识融在一起,阮明羽感觉心口出火烧火燎的,然而这人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探寻。 眼前之人终于安静下来,沈延远抱住他,灵识探索一番之后,他一脸怅然若失,人还是当初那个人,只是他的心已经变了。 其实他更愿意他是另外一个人。 沈延远低头悲伤地看着阮明羽。 阮明羽恢复力气后,想也不想,一把推开他。 沈延远定定地望着他,许久道:“对不起。” 阮明羽说不了话,打手势让他走。 沈延远点点头,阮明羽还以为他转性了,没想到下一秒他就被这人拦腰扛在肩上! 让他走,不是让他带自己走! 真是服了! 阮明羽激烈地反抗起来。 沈延远搂紧他,将他带回了庐峰。 ----------- 到了地方,阮明羽刚被放下来,就火速冲向门口。 一根绳子飞过来将他绊倒,捆住他的全身。 沈延远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到榻上。 阮明羽想要开口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猛地摇头,示意沈延远放过他。 沈延远对他说道:“三天,你只在这里待三天,我就放你出去。你要是同意,我就解了你的禁言咒。” 他有选择的余地吗?阮明羽点了点头。 沈延远为他解开咒术。 阮明羽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延远:“你我现为同门,你还害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阮明羽:“你究竟想干什么?别在这儿搞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沈延远移开目光:“我只是想确定我的心意。” 他恳求地说道:“你就在这里待三天,三天之后,是走是留,随你心意。” 阮明羽:“你话说的好听,要是不放我走呢?” 沈延远道:“我可以立誓。” 阮明羽现在完全打不过他,明显是对方占上风,听他这么说,阮明羽妥协:“行,你立。” 沈延远开口立下言灵。 阮明羽总是松了口气,他要是不放自己走,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他没辙。 心中有了底,阮明羽开始拿乔:“你耽搁我三天,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怎么算?我是要收费的。” 沈延远点头:“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阮明羽:“真的假的?我要十个亿。” 沈延远缄默了。 -------------- 回到这里,阮明羽还是住的以前那间院子,院子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和他走之前没什么两样。 以前的侍女小微见到他又惊又喜:“若月公子?” 阮明羽笑道:“叫我阮明羽就好了。”以前顾忌着不能被人识破身份,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敢说话,现在阮明羽释放自己开始叽叽喳喳拉着她磕唠。 小微问他打算住多久。 阮明羽道:“我来三天就走,不放我走的话你老板要遭雷劈的。”他到床底下掏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他的积蓄,之前走的急,忘了带走。 他抓了一把灵石给小微:“幺妹,之前在山上多亏了你跟我说说话,不然我早就疯了。” 小微惊惶道:“我受之有愧。” 阮明羽塞到她的手里:“虽说做人讲究一个问心无愧,那什么是问心无愧?就是做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也敢走夜路。对得起别人的同时也要对得起自己,有命就活,有利就赚,有句话说的好,有钱不赚龟儿子王八蛋!给你就拿着,不是亏心钱。” 小微被他逗得捂嘴笑。 小微道:“存够了钱,我想下山开个茶馆。” 阮明羽:“我也是,存够了钱我想开家医馆。” ---------------- 三天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要是在源台峰炼丹,那时间“嗖”的一下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实在别人的地盘里面。 沈延远时常坐在他屋里,什么也不做,就看着阮明羽。 阮明羽就当他是个空气一般,做自己的事情。但是他的目光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阮明羽实在忍不了,苦口婆心劝他。 “你何必逮着我不放手呢?你要是真的喜欢宋忱溪,你就直接跟他说好了,你们是师兄弟,又不是亲兄弟,你要开不了口,我可以替你来。” 沈延远摇头:“我不喜欢他。” 阮明羽眉毛一跳,忙道:“那你说你不喜欢宋忱溪,当初为什么要把长得相似的人带上山?” 沈延远看着他,“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你来之前,我只有和师弟说话情绪会有波动,但是师弟不常在山上,我就把若月带回来了。直到你来之后,我发现那种感觉好像不同,和你讲话你不理我,我方明白书中所谓‘酸涩’是何种感觉。” 阮明羽道:“没了爱不会死,没了钱会,我看你是自寻烦恼,非要想明白什么是爱。我要像你这么厉害的修为,丰富的家底,我管他爱不爱,我自己一个人都很快乐。” 沈延远看着他,突然道:“给你钱就能留下来陪我吗?” 阮明羽:“打住,不准用钱诱惑我,你给再多也不行,小鸟始终是向往天空的。” 阮明羽不想再跟他待在一块,拿着鱼竿,坐在河岸边,这里果然如他所说的,不会再下雪了。也不用凿开冰层就能钓鱼。 他刚架好鱼竿,一转头,沈延远又出现了。 沈延远坐在他的身边,他明显想要和阮明羽搭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声音冰冰冷冷的,听不出感情。算起来,他和宋忱溪也是师兄弟,宋忱溪和他不同,他不论什么时候,声音里都带着笑,轻松的时候是,愤怒的时候也是。 阮明羽想的入神,没有注意到沈延远凑过来握着他的手,他忙将手移开。 沈延远道:“钓鱼不是这么钓的。”他拿过鱼竿一掷,没多久果然有鱼儿上钩。 阮明羽来河边钓鱼只是顺带的,他其实只是想发呆,至于能不能钓到鱼,愿者上钩。 钓了一下午,钓上来的鱼装了满满一竹箕。 说是来钓鱼,其实鱼大半都是沈延远钓的。阮明羽坐在岸边,没一会儿打起了盹。他单手撑着脑袋,脑袋时不时往下耷拉,或许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心微蹙,长睫扑闪个不停。 沈延远注视着他,伸手支着他的下巴,以免他摔到地上。 他维持着那个动作,也不管有鱼儿上钩,鱼竿被拉扯个不停,对于他来说,好像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阮明羽睡个好觉。 阮明羽睡了半天,睁眼看见沈延远放大的脸,吓得往后摔,差点掉进池塘里面,还好沈延远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 阮明羽尴尬地笑了笑。 沈延远:“继续睡吗?” 阮明羽哪儿还睡得着:“不了。” 他收拾收拾往回走,沈延远在后面,与他隔了一段距离,知道看到他回到房间才停下脚步。 沈延远望着他,突然喊道:“阮明羽。” 阮明羽假装没有听到,火速关上了门。 三天的时间终于到了,阮明羽把积攒的东西都拿上,沈延远将他送至门口。 临走之前,阮明羽第一次主动和他搭话,他问道:“你知道你师弟什么时候回来吗?” 沈延远:“哪个师弟?” 阮明羽:“当然是宋忱溪咯!” 沈延远:“我都出关,想来他应该快了。” 沈延远道:“你要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他好日子过够了吗,回去被关在笼子里。 阮明羽但笑不语。 沈延远:“能拥抱一下吗?就一下。” 阮明羽:“不必了。” 他掏出一包灵石,阮明羽眼睛都直了。 “也不是不行,说好了就抱一下啊。” 沈延远小心翼翼地将他拥入怀中。他冰冷的心忽然之间好像疾速地跳动起来。 阮明羽被他按在怀里,他将头支起来:“到时间了。” 沈延远呼吸沉重起来:“马上,再一会儿,就一会儿......” 恰好这时,只听见不远处传来簌簌风声,似乎有人正快速移动过来。 未几,阮明羽听见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虽然带着笑意,但是不难听出其中压抑着的怒气: “哟,打扰了你们旧情人叙旧?阮明羽,谁让你背着我在这里跟他卿卿我我的!” 23-30 第23章 阮明羽抬头, 见到宋忱溪,对方眼中全是讥讽。天杀的!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阮明羽忙推开沈延远,却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师兄, 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忱溪讥诮挑眉:“阮明羽, 当初是谁求着我带他走的?如今你在这儿跟他搂搂抱抱恩恩爱爱?阮明羽,你真的长本事了。” 沈延远上前一步, 将阮明羽拉回他身侧:“师弟, 你行事愈发乖张了,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质问他。” 宋忱溪冷笑:“滚开,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沈延远也是不肯相让一步:“这便是你和师兄说话的态度?” 二人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眼见得就要打起来, 阮明羽一个健步冲上去抱住宋忱溪想要阻止他们, 结果靠近之后发现他的瞳孔里面隐隐泛红, 大概是魔化的前奏。 阮明羽心道不好,由于他长得比宋忱溪矮那么一点点,所以为了遮挡住沈延远的视线,不让他发现出蹊跷, 阮明羽手撘在宋忱溪的肩膀上,空出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和自己的位置换了,让他背对着沈延远。 做戏做全套,阮明羽看起来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师兄, 你终于回来了, 这几十年里面我无时无刻不想你。重新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阮明羽觉得自己演的有些假,但是宋忱溪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然而对面的沈延远原本冷峻的面容却看起来有些狰狞。 如今之计是先要将他二人分开,宗门禁止弟子内斗, 一旦发现是要被关在思过崖遭到惩戒的。 阮明羽赶忙拉着 宋忱溪走,直到挪动到一处山丘后,他转头看过去,还好沈延远没有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下一刻,宋忱溪就按住他的胳膊,将他压在石壁上。 宋忱溪似笑非笑,开始兴师问罪:“阮明羽,二十九年不见,你本事见长。” 阮明羽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宋忱溪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自己。 “你在怕什么?”宋忱溪眼中晦暗不明盯着他,“为什么不敢看我?” 阮明羽脑子转得飞快,天杀的,他要怎么才能把宋忱溪哄好? 宋忱溪的心思,他大概能猜到一点,于是在抬头的一瞬,阮明羽耷拉着眉眼,故意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师兄,我是被逼无奈啊,他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我如何能反抗?师兄,真不是我主动跟他走的,是他逼我的。” 他拉着宋忱溪的袖子晃了晃,乖巧喊道:“师兄,别再生我的气了。” 宋忱溪没多大的反应,眼中的红色阴影却逐渐褪去。 见有效果,阮明羽加大力度,说道:“师兄你想想,他给我取名叫做若月,就是像月亮的意思,我和师兄你长得有那么一丝丝的相似,他爱的人其实是你,他又见不到你,所以把我抓过去当赝品。我和他之间是万万没有半分情谊的!” 他握住宋忱溪的手,一双大眼睛望着他,故作情真意切道:“师兄,你难道还不懂我的心吗?” 阮明羽的本意是表明宋忱溪才是他的亲师兄,他和沈延远只是逢场作戏,谁料在宋忱溪的眼里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宋忱溪低头盯着他握住自己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愣神片刻,问道:“你收到我给你的信了?” 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阮明羽哪里敢说信还没来得及看就化成了灰,便点了点头。 宋忱溪直直地盯着他:“你待如何。” 阮明羽含混不清道:“挺好的。” 宋忱溪脸上突然有些薄红,阮明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还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看着阮明羽的眼神顿时变得热切起来,突然没头没尾说道:“你穿这身很好看。” 阮明羽一身浅蓝,如同春日湖水般的淡影,衬得他唇红齿白。 那是他捡的宋忱溪的衣服,那玩意儿搁火里面都没烧坏。 虽然时间过了挺多年,但是因为修炼的缘故,而且阮明羽大半日子都是在昏睡中度过,他不仅外貌看起来和当年差不多,眼神也没怎么变化,眼角微微下垂,笑起来眉眼弯弯显得特别纯良。 宋忱溪就不同了,和当年相比,他的眼中多出了一分煞气。 阮明羽咳了一声,好吧,虽然他有那么一点姿色,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意外。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这个? 宋忱溪的嘴角忍不住的翘起,他松开按住阮明羽胳膊的手,口是心非道:“既然选择了我,就别再和沈延远有来往,再让我见到你跟他说话。我就” 阮明羽试探问道:“你就怎样?” 宋忱溪“哼”了一声:“把你锁在我身边。” 阮明羽:“”这什么狼虎之词,他去秘境历练把脑子给弄坏了吗? 他二人一个说东,一个想西,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宋忱溪体贴地给阮明羽揉了揉胳膊,然后双臂抱住他,将下巴搁在他的头上。 阮明羽心脏砰砰跳,这场面实在有些诡异,他是在闹哪一出? 他想从宋忱溪怀里挣脱出来,宋忱溪却将手放在他腰上,低声道:“别乱动,让我抱会儿。” 他的力气很大,双臂环住阮明羽,阮明羽一动整个人就贴在他的身上。耳边都是他温热的呼吸,他们挨得如此之近,阮明羽甚至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脏正飞速地跳动,大概可以用小鹿乱撞来形容,虽然这个词不太对劲,但真的很贴切 阮明羽没敢动了,颤颤巍巍用余光看他。 宋忱溪约摸是疯了吧 看来修魔的确有风险,他刚刚还一副浑身杀气想要捅人的样子,现在脸上居然露出类似温柔的神情,阮明羽琢磨他估计是走火入魔,神智都出了点问题。而且他这个人喜怒无常,做事不按常理出牌,要是惹他不高兴,被捅两刀都是轻的。 嗯,还是少惹他为好。 宋忱溪要知道阮明羽心里是这么想的,估计当场就要表演一个喜怒无常。 他抱了许久,阮明羽都快喘不过气来,他轻轻伸手去扒拉宋忱溪的手,想让他放开自己。 说的太直白不好,阮明羽就委婉道:“师兄,我想去山下买点灵田,你帮我参谋参谋。我们现在就去吧!” 宋忱溪:“不急,等我有空了再陪你去。”他低头嗅了嗅阮明羽的头发,“你这两天跑哪儿睡觉了,沾染一股臭味,回去把衣服换了。” 阮明羽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上面还有屋子里面点燃的檀香味,一点都不臭呢!宋忱溪又哪根筋不对劲了! 又抱了一会儿,他终于有松开自己的意向。 宋忱溪低头笑道:“行了,别抱那么紧,让我先和沈延远算算账。” 阮明羽:“” 倒反天罡了!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阮明羽忙追上去拉住他。 “非得去打吗?” 宋忱溪挑眉:“你心疼他?怕我将他打伤?” 阮明羽很想撬开他的脑子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阮明羽不希望他们打架,万一问他们为什么打起来,要是有人一五一十说出来,传出去估计不那么好听,说不定将他也牵扯进去。 他呼了口气,掐了自己一把,肉麻道:“师兄,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 宋忱溪一愣,揉了揉他的头,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声道:“你大可放心。” 阮明羽仍然不放心,跟了上去。 宋忱溪前去与沈延远当面对峙,他笑得张狂:“师兄,一别数年甚是想念,上次过招已是数年前,今日师弟我想向师兄讨教讨教!” 沈延远并未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宋忱溪身后的阮明羽,他冷漠道:“好啊。” 宋忱溪回头对阮明羽说道:“明羽,你跟过来干什么?离远点,待会儿刀剑无眼,你哭了我还得花时间哄你。” “” 见无法改变他的想法,阮明羽深感无语,但还是很听话地跑到对面的山头上。 俗话说的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俩虽然不是神仙,但是打起来估计一阵腥风血雨。 果不其然,阮明羽刚走开,只听的一声巨响,山崩地裂般震人耳膜,紧接着又是刀剑相撞之声,噼里啪啦的,不敢想象场面有多激烈。 刚开始阮明羽还兴致勃勃看热闹,后来发现他们实在是太能打了,而且弄出的声音又大,他干脆找了个耳塞把耳朵堵住。 后来看累了,他都靠着树眯起了眼,这一打盹就真的睡了过去。 阮明羽睡眠极好,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甚至做起了梦,在梦中,宋忱溪上一秒还在温柔地笑,下一秒就阴森起来,将他捆了起来:“小骗子,你敢骗我,我要打断你的腿,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阮明羽被噩梦惊醒,猝然睁开了眼。 一睁眼,又看到了宋忱溪放大的脸,吓得他往后缩。却是宋忱溪弯腰凑了过来,亲昵地用食指碰了碰他的鼻尖,问他:“睡够了没?” 阮明羽还没从梦中抽离,眼神飘忽不定,他躲开宋忱溪伸过来的手,假装揉了揉眼睛。 “打完了?” “嗯。” 阮明羽马上站起来:“睡够了,我们回去吧。” 宋忱溪没动,他轻轻将一片落叶从阮明羽的头上摘下来,这才点了点头。 阮明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浑身一僵。 “傻了?我们走吧。”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唇边带笑带着阮明羽离开。 阮明羽回过神来,看他变脸如翻书一样,问他:“打赢了?” 宋忱溪:“没输。” 阮明羽心想这算什么回答。 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宋忱溪的心思,难猜!阮明羽脑子乱糟糟的,他觉得宋忱溪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是他自己又发觉不了是哪儿出了问题,抱着头脑子都快要想冒烟。 宋忱溪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小麻雀,赶紧跟上来,难道你舍不得走了?” 阮明羽晃了晃头,算了,不想了。他小跑两步跟上:“没有,我刚才想事情呢。” 宋忱溪问:“在想什么?” 阮明羽嘴欠,下意识回道:“想你。”意识到说了什么之后,已经来不及了,阮明羽马上闭上嘴。 宋忱溪笑得愈发灿烂,是真的心情不错一样。 “就是应该想我才对。”—— 作者有话说:宋忱溪:太好了,他爱我。 阮明羽:宋忱溪脑子一定出了问题。 第24章 二人一块回到住处。 宋忱溪四处打量, 说道:“屋子里重新修了一道?” 都让火给烧没了,能不重修吗。 阮明羽没跟他说实话,道:“年岁久远,自然要修过。” 屋里还是只有一张床, 如今他二人身量较几十年前高了不少, 再睡一张床估计很挤了。就瞟了宋忱溪两眼,心想今晚他说不定真的要去睡房梁, 毕竟宋忱溪刚回来, 不可能让他去。 宋忱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道:“你放心, 我今晚不跟你睡, 我有师门, 回去睡。” 那合着之前那么久都跟他挤一块儿, 纯粹是因为跟他挤着舒服吗? 阮明羽道:“那你的东西?” 宋忱溪:“你要瞧的上都送你了, 不喜欢的就都扔了。” 一点都不用扔,大多数都化成了灰 宋忱溪还记得之前阮明羽跟他说过的话:“你什么时候下山去,不是要买灵田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那只是阮明羽为了拉开他和沈延远随口说的话,没想到他会当真, 不过阮明羽还真打算买,就道:“明日?” 宋忱溪点头:“行,明日我来叫你。” 临走之前,宋忱溪还说了一些阮明羽听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话,他道:“我师尊现在还不在宗门里面, 等他回来之后, 我就带着你去找他,让他给我们主持。我的心很小,你要是选定了我, 就不要再对其他人有想法。” 他笑的有些阴恻恻,和阮明羽梦里一样:“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 阮明羽小脸皱成一团,每个字他都认识,但为什么听不懂呢? —————— 第二天,宋忱溪早早就来喊他。 阮明羽还像以前一样,怎么都睡不醒。 宋忱溪掀开他的被子,将他拉出来。 “小麻雀,起床了。” 阮明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闻到了一股檀香味,沈延远最喜欢在房间里面熏这个东西。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说道:“沈延远,你在我的床上做什么?” “沈延远?”阮明羽感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捏住,“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阮明羽顿时清醒过来,见到是宋忱溪,心中咯噔一声,完蛋了! 宋忱溪脸色臭的吓人:“为什么会把我当成他?他对你做了什么?” 阮明羽忙道:“不不不,我闻到一股檀香味,所以才认错了。” 宋忱溪特意给阮明羽带了一个香包过来,现在却不想给他了。 他凉薄讥笑,手指婆娑着阮明羽的脸颊,将脸凑过去,几乎与他脸贴着脸:“明羽好好看着我,千万别认错了人。” 阮明羽被他猝不及防地靠近弄得心脏快了两拍,一种莫名的情愫涌上来,他连忙晃了晃头保持清醒,眼巴巴地望着他:“师兄,我睡懵了,别怪我认错人。” 宋忱溪冷漠地将他从床上拖起来:“穿好衣服下山。” 下山的路上,阮明羽主动和宋忱溪搭话,宋忱溪却一副心情不太美妙的样子。 阮明羽说;“师兄,别生气了,待会儿想吃什么我请你。” 宋忱溪回头看了他一眼:“没生气。” 阮明羽:“那为什么不理我?” 宋忱溪:“没有不理你。” 阮明羽:“那你说话正常一点。” 宋忱溪其实心中气消了不少,唇角微弯:“没有不正常。” 阮明羽:“” 神经病! 阮明羽不太想理他了,他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没有脾气,气冲冲地走在前面。 宋忱溪还是用当初哄阮明羽的办法,路过餐馆,问阮明羽:“卤猪蹄吃不吃?” “不吃。” “板栗鸭吃不吃?” 不吃。 “西湖醋鱼” “不吃醋。” 宋忱溪拉住他的手,少见流露出认真的神情:“我会吃醋。” 阮明羽猝然被他拉住手,浑身一僵,忙将手收回来。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宋忱溪知不知道他的在干什么!阮明羽结结巴巴道:“好了,我不生你的气,你也不许再生我的气” 说着说着就开始拉手,太可怕了! 山下的小镇最近人变得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全是修士,街道上人挤人,赌的水泄不通。 阮明羽好奇怎么多了那么多人,宋忱溪在一旁说道:“百年一届的仙门大比快要到了。” 阮明羽问:“还有多久?” 宋忱溪:“一年。” 阮明羽刚想说这么早就来吗,随后一想修仙界的时间本来就不值钱,没提前十年来算不错的。 二人到了牙行,有专门的牙行买卖灵田,不是随便一块地就能叫做灵田,必须是土壤里面蕴含有丰富的灵气,才能种植出可以拿来炼丹的药材。 随着最近来镇子上的人变多,灵田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阮明羽到了牙行,说了自己大概的预算,让中间人带着过去。 接连看了两三块地方都不太满意,不是价格高了,就是灵气太过稀薄,土地不够肥沃。最后来到了小镇边上,一家位置极其偏僻的医馆医馆外面。 这地方破破烂烂的,门匾都掉了漆。 阮明羽问:“我要买的是灵田,怎么到了医馆?” 中间人说道:“这家医馆之前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医师开的,前两年他老人家仙逝了,又没有后人,所以把这地方出手了。灵田就在后院,医馆后面就是一大块地。” 两年没有卖出去,这地方估计有点猫腻。 中间人带他去后面的院子里,“你看,这么大一块地,想种什么就能种什么。” 这地方土地贫瘠,灵气也稀薄。都说便宜没好货,这话一点也不假,阮明羽看了摇了摇头,他的预算还算充足,没必要讲究。 宋忱溪问他:“不看了?” 阮明羽:“没看到合适的。” 两人刚一出门,一妇女拉住阮明羽,不让他走,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正不断的磕头 阮明羽问:“怎么了?” 妇女抱着小孩,哭道:“好心的医师,救救我家孩子吧。” 阮明羽没多想,蹲下来给那小孩诊脉,再看小孩子满面潮红,高烧不退,嘴唇已成乌黑色。阮明羽断言他活不过两天了。 没遇见事可以不管,可是谁叫他碰到了呢。 宋忱溪拉着他走,天底下受苦受难的人多了去了,他不关心别人的事情。 阮明羽走了两步,想了想又折了回去对着那妇女说道:“你明天这个时候在这里等我。” 然后阮明羽抓紧时间找了个有药炉能炼丹的客栈。这次炼丹所需要的材料比较名贵,光是买材料都花了不少。 “你还买不买灵田?”宋忱溪问。 “看还有没有剩的,有剩的就再说吧,一块地换一个孩子的性命,其实也挺值的。”阮明羽说道。 “你觉得值,那就值吧。” “书里不都说修仙者要心怀天下嘛。” “我不想做神仙。” 宋忱溪怎么想阮明羽不在意,毕竟是他自己的选择。阮明羽在客栈里捣鼓,连夜炼丹,赶在一天之内把丹药给练成了。 只是剩下的钱,要想买块好的灵田就有些困难了。 阮明羽第二天按照约定的时间把丹药给她,那妇人还以为他是老医师的徒弟,忙用着老医师的名讳对他不断的感谢。 “多谢赵医师,大恩大德,我母子俩终身难忘!” “快去找点水,赶紧给孩子服下吧。” 妇女一走,宋忱溪说道;“你看,做了好事,连感谢都没有感谢到你头上。” “无所谓,起码一个小孩因此活了下来,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你倒是看得开。” “我一向如此。” 第25章 搞了半天, 最后阮明羽还是买了医馆背后的一大块灵田。 主要是他剩下的灵石只够买这块地方,不过转头一想,买灵田还送医馆,是个划算的买卖。 阮明羽用铲子将地里的杂草给除了。 一旁的宋忱溪突然脸色一变, 道:“你换个地方待。” 阮明羽:“出什么事了吗?” 宋忱溪:“我闻到了一股妖气。” 阮明羽的脚步一顿, 马上扔掉铲子,小心地挪到了宋忱溪的身后。 “师兄, 靠你了。” “现在又惦记我的好了。”宋忱溪轻笑, “小麻雀,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师兄神威无敌, 法力无边, 战无不胜。”阮明羽恭维道, “我以后都跟着师兄混。” “行吧, 师兄罩着你。” 宋忱溪上前去, 对着那一方灵田施展法术。他在半空之中画了一个法阵,数道金光笼罩在田地上方,随后,他懒散地说道:“妖怪滚出来, 今天你得换个家,这地方我师弟要用。” 没过多久,只见土中冒出来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 她扎着两个丸子头,抱着双臂,小脸一鼓:“姑奶奶我在这里生活了一百多年, 你想赶我走就赶我走?这里就是我的家, 你把赵老头喊来也不好使。” 他口中的老头正是这家医馆的主人,已然仙逝的赵子平 。 宋忱溪懒得跟他废话,掏出剑就要跟她硬碰硬。 阮明羽按住他的手:“唉, 打打杀杀的不好,我先来试试,要是能把他劝动,也未尝不可。” 阮明羽笑眯眯的过去,从兜里掏出一块糖给她:“小妹妹,先吃颗糖。” “哼,愚蠢的凡人,本姑奶奶才不会吃。”月牙道。 阮明羽拨开一颗放入嘴里,故意大声说:“哎呀好甜,他又把另外一颗放进了宋忱溪的手中,“师兄你也尝尝。” 阮明羽:“甜吗?” 宋忱溪笑了笑:“真甜。” 月牙口是心非,眼巴巴的望着他,阮明羽拿出糖果在她面前晃悠,她迫不及待的抓了一个去吃。 阮明羽站在一边循循善诱道:“我呢,想要在这块地种一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来陪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草木成的精,只要你同意,每天都有糖吃。” 月牙说道:“你跟我说了不算,你要去问赵子平。” “他呀,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回答不了你的问题。”阮明羽说道。 “走了?”月牙一愣,“他是不是死了!他真是个傻子,明明我跟他说了,让他用我的本体人参切片就能延年益寿,他偏偏不听,他这个傻子傻子,大傻子!” 她望着阮明羽:“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死了?”她无比希望对方能给出否定的回答,然而阮明羽点了点头。 “死了?”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声,紧接着数道植物根茎似的东西从地下钻出来,密密麻麻的将周围的地方都布满,看不见一丝空隙。 “我告诉你们,谁也别想动这块灵田,这是他的心事,请你们也滚出这个医馆!我绝不会让你们动他的东西分毫!” 宋忱溪忙揪着阮明羽的后领飞速地往后退,那些触手一般的根茎直直的追了上来,非要将他们赶出医馆才罢休。 宋忱溪提着他,将他扔到较为安全的房顶上,紧接着祭出他那把名为“血影”的宝剑,与那妖物缠斗起来。 那妖应该有个几百年的修为,原本还是个小女孩的样子,一下子变成了妖艳的女子,数道藤蔓从她的身上长出来,飞舞着向他们袭来。 宋忱溪抄着剑冲入藤蔓之中,顿时被无数的藤蔓围绕起来,阮明羽站在房顶上,甚至看不清他的身影,心中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那妖怪对着房梁上的阮明羽喝道:“赶紧滚开!” 好汉不吃眼前亏,阮明羽是想跑,但是宋忱溪还没有逃脱出来。这样就走,未免太不仗义。他想了想,咬牙跳下房梁,从储物戒中拿出许久没有用过的剑:“你把我师兄给放了。” “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漫天的藤蔓飞速的向阮袭去,他拿起剑抵挡,那藤蔓直指他的心脏之处,眼见得就要钻进他的血肉,就在此时,宋忱溪一剑破开周深的束缚,将藤蔓切碎。他猛扑过去,将那妖物擒住。 宋忱溪连发丝也未乱一分,他说道:“小小妖物如此猖狂,念你修炼不易,本来还不想坏你修为。” 月牙又变成小女孩的样子,在地上撒泼打滚。哇哇大哭。 “你们这群修仙的,就知道欺负小妖怪!” 她的哭声十分刺耳,犹如魔童再世。 宋忱溪被她吵得受不了,对她下了一个禁言咒,绑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周围顿时清静了不少。 阮明羽过去就要好好的教训,一抬头却见到宋忱溪的脸上又爬满了红色的纹路:“师兄,你的脸……” 他最近好像魔化的次数更多了,之前和他呆着的时候,从未见过他如此…… 莫非他在秘境里面发生了什么? 宋忱溪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样子,转过身去:“我休息一会儿。” 见他如此,阮明羽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在院子里面四处看了看,熟悉熟悉环境。后院有一处书房,上面堆满了书籍,全是医书。 阮明羽心道这趟没白来,就算没买到灵田,买这么多医书也是不亏的。 上面记载了诸多疑难杂症的解决方法,阮明羽越看越欣喜若狂,说不定他的病也有救了,能够避免爆体而亡的结局。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忱溪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阮明羽忍不住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抱着他差点跳了起来。 “师兄,我好像不用死了?” 等等,他好像不太对劲。 宋忱溪的双眼已经完全被血色所覆盖,露出不像活人的眼神。尽管他极力克制着,他现在比起人来说,更像是一个魔物。 “你怎么了……” 宋忱溪将阮明羽压制到角落里,他伸出双手,先是抚摸他的颈侧。 阮明羽哆嗦道:“师兄,你别这样,我害怕……” 宋忱溪摸了摸他的脸,然后低下头咬住了他的唇。 “……” 狭隘的空间内,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灼热,又带有侵略性。 血腥味在阮明羽的口腔中弥漫,紧接着,一股剧烈的窒息感袭来。 宋忱溪边吻着阮明羽,边收紧手指掐住了他的咽喉。 他想要杀了自己? 阮明羽微弱的喊着,想要唤醒他的一分神智:“师兄……” 宋忱溪看起来神智全无,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魔物。怎会如此? 紧要关头,阮明羽猛地回想起来,在书中,这次秘境原身也跟着前去,目的是在书中杀掉万人迷。一般来说反派太弱,剧情就不太好走,那么为了让反派的能力增加,他在秘境之中就中了一种名为妄念的毒,虽然能够使人的修为大增,但同时也会让人变成失去理智的疯子,大开杀戒,所到之处不留活口。 阮明羽艰难地想要掰开他扣自己脖颈的手,气若游丝地说道:“宋忱溪,放开我,你不想我死的。”他想要掰开他的手,但是身上的力气只够抓住他的袖口晃一晃。 宋忱溪像是被唤起了身体中的记忆,灵台终于清明。 “小麻雀……”他在那一刻无比的彷徨,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 阮明羽躬着腰,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还能分神拍了拍宋忱溪的肩膀:“我没事儿。” 然而下一刻,宋忱溪的双眼又变成赤红色,他的手伸过来,眼见的又要掐住阮明羽的脖颈。 不是吧,还来?! 阮明羽慌不择路,马上跑了。 那妖怪还被绑在柱子上,阮明羽解开禁言咒对她说:“我给你松开,你帮我把师兄捆住。” 月牙做了一个鬼脸:“你求我啊。” 阮明羽很没道德:“求你,求求你,姑奶奶,快帮帮我!” 他哆哆嗦嗦给小孩松开绑,没一会儿,宋忱溪又追了上来,然而小孩只是在一旁抱着手玩。 说着宋忱溪又扑了过来,阮明羽边跑边喊:“师兄,我承认我是骗了你,但你也不用这么赶尽杀绝啊。我给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快放过我!” 他又被宋忱溪给抓住了,阮明羽欲哭无泪。 “别杀我……” 这下宋忱溪是没有杀他,但是从背后紧紧的搂住他的腰,他把头搁在阮明羽的肩膀上,像只毛茸茸的大狗一样拱了拱。然后拉开阮明羽的衣服,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疼!”阮明羽顿时眼泪就流了出来,“说好的罩着我了,你还咬我,还咬得那么疼!” 宋忱溪迷茫的抬起头,似乎对他说的话有反应。 正在这时,一道藤蔓伸了过来,将宋忱溪捆住 算那小妖怪有良心,将宋忱溪绑得死死的。 阮明羽终于能够歇一口气。 “姑奶奶厉不厉害!”月牙叉腰道。 “厉害,太厉害了,全世界的妖怪都没你厉害。” 阮明羽过去摸了摸宋忱溪的脉,出乎意料的,他没挣扎,倒在了阮明羽的身上,双眼一闭,如同睡着了一般。 他体内的脉象很乱,再不治恐怕有性命之忧,阮明羽一个头两个大,明明进秘境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出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忙回到书房翻阅相关的典籍,希望能找出解决的办法。 月牙突然出现在他旁边,问他:“听说你们道士有通灵之法。” 阮明羽一边翻阅,一边回答他:“你要是能把睡着的那个救醒,我就让他给你找。” “我有办法!” “走开,我现在没功夫陪你闹。” 月牙掏出一个册子:“赵子平给我的,上记载了诸多的炼丹之法,曾经有结婴修士以金丹为代价,让他换,他都不给换。” 阮明羽一顿:“你给我看看。” 月牙说:“你先答应我,让我见他。” “姑奶奶,我只会炼丹,通灵的事情我干不来,你把丹方给我,我把他救醒,他醒了你让他给你办事。他不醒的话,我真没法子帮你!” 月牙想了想:“好吧,给你。” 阮明羽拿到丹方翻了翻,恰好有一味丹药专治理智全失,与魔化无异,面现赤纹,瞳孔发红。 那不就是宋忱溪的症状吗? 阮明羽有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如今之计,先要让宋忱溪清醒过来,一直保持这样入魔的状态,很难不灵台烬灭,要是那样就完蛋了。 他连忙准备药材准备炼丹,可惜准备了大半天,如今各种药材都备好,有一味药材,怎样买也买不到。 阮明羽没办法,赶紧启程去山上采药。 介见阮明羽要离开,月牙道:“喂,你怎么跑了。” “你帮我照顾他,我去去就回。等他醒了,一定帮你办到你想做的事。”阮明羽说道。 阮明羽连夜启程,前往山上采摘草药。他平日里很少御剑,只是现下情况危机头,不得不拿出剑来。 阮明羽站上剑去,由于他学艺不精,没飞多久就“砰”的一声摔了下来。 阮明羽手腕都被磨破了皮,疼得他眼泪汪汪,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继续御剑,终于在晚上来到了山上。 到了晚上,山上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阮明羽又冷又饿,他搓了搓手,企图让自己暖和一点。 山里的草丛茂盛,蛇鼠虫蚁晚上全都出来活动。阮明羽忍着心里的惧怕,寻找最后一味草药。 书中记载,那味药浑身呈现绿色光斑,在黑夜中会发出微弱的光芒。他漫山遍野的找,找了几乎一个晚上,终于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找到了草药的影子,他爬到山顶,就在前方的不远处的杂草之中,一株瘦小的草被风吹拂着,散发着微弱的绿光,叶片微微的摇曳。 终于找到了。 尽管身体疲惫不堪,阮明羽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加快脚步往前跑去,却没注意到脚下是悬空的,夜色中没有看清脚下是一片山坡,他滚了下去,浑身酸痛,胳膊也折了。 阮明羽很怕痛,眼泪马上掉了出来,忍不住呜咽起来。 但他还是忍着痛,一瘸一拐的站起来,他想自己现在一定狼狈极了,浑身上下都是泥巴。 他费了很大的劲,再次爬上去。他弯下腰将那株草药小心翼翼地摘下,收到怀里。 太好了,宋忱溪有救了。 阮明羽御剑回去,由于镇上不可御剑,只好收了起来,小跑着回去。 此时东方泛起鱼肚白,黎明已至。 阮明羽加快脚步,要快点,再快一点。 要到医馆的时候,阮明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眼前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他仍能够认出来,那就是宋忱溪。 宋忱溪迎过来,看不出喜怒,没有表情的问他:“你去哪儿了?” “给你抓药。你什么时候醒的?”阮明羽颤抖地说道,“醒过来就好,我很怕你醒不过来……” “怎么弄得那么狼狈?”见阮明羽一瘸一拐的,宋忱溪没有询问他的意见,马上将他背了起来。 “不都说了吗?为了给你抓药。” 阮明羽也不客气,过去就趴在了他的背上。 宋忱溪:“你是个傻子。” 阮明羽:“我聪明着呢。” 宋忱溪:“我说话不许反驳。” 阮明羽还真没有再说话。 宋忱溪:“这么听话了?” 他斜过头,发现原来是阮明羽困得不行,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他轻声呢喃道:“睡吧。” 宋忱溪的心中升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痒痒的,让人心跳加快,仿佛触及了心中最温柔的地方。 好吧,他就是喜欢阮明羽。 第26章 回去之后, 宋忱溪也没有喊醒阮明羽,给他盖上被子,让他继续睡。 要按往常,阮明羽这一睡再怎么也得第二天才醒的过来, 但是他的潜意识里面自己一直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 于是他拼尽全力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他睡得大脑都有点发晕,捂着脑袋问坐在床边的宋忱溪:“怎么不叫醒我?” 宋忱溪正低头凝视着他, 见他醒来, 默默移开目光。 “多睡一会儿吧。”他说着还将滑下来的被子往上提。 阮明羽摇头道:“不行,还没给你炼丹。” 宋忱溪道:“不用了, 我已经清醒过来。还有就是, 我的症状无药可医。” 阮明羽试探性地问道:“你在秘境之中, 究竟遇见了什么?” 宋忱溪没有看他, 反而将脸偏向另外一边:“没什么。” 阮明羽说道:“你是中毒了吗?走火入魔也不应该是你之前的那种反应。” 宋忱溪:“不是毒, 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我制服不了他,他虽然在我的身体里面,却不受我的控制。” 他做什么都是漫不经心的,很少有像现在这么严肃的时刻。 “我很怕, 我最后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讲到这里,宋忱溪突然将他的食指咬出血,再伸出手指将血点在阮明羽的眉心。 “你这是在做什么?”阮明羽握着他的手,要将他的手拿下来。 “你别管。”他继续点在阮明羽眉心,同时闭上眼, 嘴唇微张, 似乎心中在念某种咒术。 “不是,你是在给我下咒吗?”都在他额头上写写画画了,还让他别管, 怎么可能不管? 持续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阮明羽感到眉心一痛,宋忱溪呕出血,还能朝他笑了笑。 到底是在做什么? 阮明羽貌似猜到了一些:“你在和我立下契约?” 宋忱溪但笑不语。 阮明羽确实猜对了,宋忱溪结成了与他之间的单向契约。 而契约的内容是: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永远都不能伤害阮明羽。 他点头:“对呀,我在和你立下道侣契约。” 阮明羽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他脸上有些呆滞:“你别骗我。” 宋忱溪:“我骗你做什么?”说完他又绷不住,自己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呛了两口血出来…… “还说不是骗我!活该,流血了吧!”阮明羽拿了张干净手帕揩去宋忱溪唇边的血,本来想学着他的样子阴阳怪气两句,话到了嘴边上变成,“你不会变成疯子的,别杞人忧天了,你要相信自己,说不定这个世界就是为你而生,你听过一句话吗‘主角总是能够活到最后’,所以你不用担心,服了我给你的丹药包治百病。” 宋忱溪看着他笑了笑,突然又伸手抱住他。 他将鼻尖抵在阮明羽的脸颊上,像条小狗一样拱了拱:“还好有你在我身边,总是会说一些漂亮话来哄我。” “……” 阮明羽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抱弄的浑身僵硬…… 又开始了。 宋忱溪又开始发神经了! 这比他魔化那会儿还吓人! 还是一旁的月牙实在是受不了,破口大骂:“还在那里卿卿我我,把我放了!” 原来宋忱溪醒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又将她绑到了柱子上。 阮明羽有了逃走的借口,一把推开宋忱溪,过去对她说:“我可以给你松开,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再现出你的原形攻击我们。” 她点了点头:“骗你我是猪。” 阮明羽给她松绑,宋忱溪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月牙是没有再攻击他们,但是用了一种更为让人烦躁易怒的方式,马上哇哇大哭起来,她声音又大又尖,折磨死人。 阮明羽忙道:“姑奶奶,我又没打你又没骂你,你又在哭什么?” 月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死了,我能不哭吗?” 阮明羽问:“你们感情很好?” 她絮絮叨叨:“他14岁那年将我从山上挖下来种植到土里面,我那会儿刚修炼成人形,长了脚就捧着自己的本体回山上要跑,他在半路截住我,差点给我跪下。 他说:“姐姐,求你别走,这里有个病人需要你,求求你了。” 我当时心软,就同意留下。” “姐姐?”阮明羽好奇地问道,“你这个样子,他叫你姐姐?” 月牙瞪了他一眼:“我刚化形的时候还没像现在这么小,后来城中出了疫情,我的本体损耗了一部分用来救治病人,修为大跌才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赵子平真是个傻子呀,我跟他说了,让他也用我的本体炼丹服下,之后就可以延年益寿,他偏偏不听。现在好了,他进土里了。” 月牙哭够了,抬眼问阮明羽:“你之前答应了我的,要是你师兄醒过来,你就帮我再见到他。” 阮明羽点了点头,瞟了一眼一旁看不出喜怒的宋忱溪,心一横过去捧住他的手,一双大眼睛望着他:“师兄,你能满足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一个小小的心愿吗?” 宋忱溪轻轻笑了笑,低头漫不经心地捏了捏他的手,阮明羽手上有些伤痕,是昨晚上采药被树枝和石头划伤的。 宋忱溪掏出药膏抹在他手上的伤痕处,冷漠说道: “不能。” 阮明羽眨了眨眼睛,给他戴高帽子:“师兄一定是在开玩笑吧,像师兄这样的大善人,绝对会满足这个小女孩的心愿,对吧?” 宋忱溪嘲讽道:“他年龄是你的好几倍,还小女孩?你叫他一声奶奶,都是将他的辈分喊小了。” 阮明羽:“……” 见他愣在原地,宋忱溪突然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阮明羽总觉得他的手法是像在找挼狗,他将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师兄,我答应过她的,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吧。” “其实也不是不行,”宋忱溪突然不怀好意地坏笑,“你叫声哥哥来听,我好久没有听到过。” 宋忱溪本意是想逗逗他,谁知阮明羽毫无底线,马上说道:“哥哥,师兄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行了,”听他到铿锵有力的喊法,宋忱溪差点又给他下了一个禁言咒,手动捂住他的嘴,“闭嘴小麻雀,不许再叽叽喳喳。” 第27章 阮明羽折腾了半天, 宋忱溪终于同意通灵。 只是时间要等到晚上,现在还早,阮明羽就到处收拾收拾,看着这么大的一块灵田, 再加上这么大的院子, 他心头美滋滋,以后要是能力够了, 他就把医馆继续开下去。 只是当他收拾的时候, 月牙杵在一边。 “这个不许动,等等, 那个也不许动!赵子平会不开心的!” “什么不许动?”宋忱溪过来给阮明羽撑腰, “这里的地盘现在都归他,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再在旁边哇哇乱叫, 我就把你继续拴起来。” 月牙敢怒不敢言,走远了才骂一声:“你们两口子都是大坏蛋!” 本来好好的阮明羽突然打了个喷嚏。 —————— 到了晚上,这里连个灯也没有,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房间里的窗户破了个洞, 风一吹,冷飕冷飕的。 月牙在旁边踱来踱去,估计是等的着急,又不敢催促,只好在一旁干瞪眼。 直到阮明羽示意宋忱溪:“师兄, 天已经黑了。” 宋忱溪这才开始动作, 他出去找了一处空地,跟月牙说:“你去寻一件他生前的物件来,最好与他深有渊源。” 月牙想也不想, 让阮明羽将那本写满丹方的册子拿出来。 阮明羽把册子递到宋忱溪的手里。 宋忱溪点点头,他一个人在那儿捣捣鼓鼓,画了一个巨大的的法阵,然后将书放在正中央。此阵名为聚灵阵,专门用来通灵。 紧接着宋忱溪开始启动聚灵阵,黑夜中,阵法所在的地方,燃起金色的火焰。 宋忱溪将灵力灌入,慢慢的,那些金黄色的光芒逐渐构成一个模糊的人影。 月牙死死地盯着法阵中重新出现的那个人,强忍住才没有哭出来。 法正阵上方出现了一个相貌斯文秀气的男人,他的身体呈半透明状。那是年轻时候的赵子平,头上一点白发也没有。 月牙擦了擦眼泪,来到他的跟前。 “月牙,你怎么又变成小孩子的模样了?”赵子平伸出手想要摸摸月牙的头,然而他的手只是穿过她的身体而去,他忘了,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亡灵,全靠对世界的最后一丝牵挂才得以存在。 他对着月牙微笑,抓紧时间把想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我不在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这里医馆既然卖给了别人,那就让人家好好的用。你要是在这里待的不开心,就回到山上去吧。你喜欢吃的桂花糕,我书房里最后的一个抽屉里面有食谱,你做不出来就请邻居家的婶子帮你”他说了很多很多,都不是很要紧的事情,但是事无巨细地都给月牙交代好了。 月牙哇哇大哭,哭了没一会儿就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因为声音太大的话,她就听不见赵子平说话了。 月牙静静的听他说话,头一次没有插嘴,听他讲完之后才问他:“赵子平,我们还能见面吗?” 赵子平笑了笑:“有机会一定可以的。” 月牙擦去眼泪:“那你走吧,不用担心我,我是大妖怪,又不是真小孩。” 赵子平温柔地看着她:“那我没什么遗憾了。” 他的身躯变得更加透明,在彻底消失之前,他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对阮明羽说的:“同为医士,这本册子就送给你,上面记载了我这些年的诸多心得体会,希望你能用得上,为病人分忧解难” 阮明羽点了点头。 他最后朝着月牙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身影顿时化作漫天的萤光消散。 月牙呆呆地看着他离去,巨大的悲伤之下反而哭不出来了。 阮明羽过去坐在她旁边:“他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 月牙摇了摇头:“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凡人的生命当真是,短暂若蜉蝣……” 听到她的这句话,阮明羽也跟着她一起沉默。 这个世界的夜空很亮,可以清楚的看见月亮星星,天上的月亮缺了半边,连月亮都不能总是圆满,何况是人生呢? 阮明羽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活一天算一天,不留什么遗憾就好。” 月牙抬起头望着他说:“那他给你的那本册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看,好好的学,他的愿望就是能够救治更多的人,现在传到了你的手里,你也要这么做。” 阮明羽打趣道:“哟,还强买强卖。” 月牙说道:“你就当是……完成他的愿望好了。”说着她突然又现出她的本体,无数条根叶从地底下钻出来。 阮明羽一惊,连忙小跑着躲到宋忱溪的身后。 “姑奶奶,我也没说不那么做。你怎么又开始打人呢?” 月牙:“你好吵啊,闭嘴,我在找东西,我才没那么多闲功夫跟你打架呢。” 阮明羽:“……” 宋忱溪一声闷笑,作势要将他从身后扯出来:“你这样,我可是要收保护费的。” 阮明羽还不了解他的本性吗,就是不动:“收就收,我回去给你练几瓶丹药就当抵消了。”他趴在宋忱溪的肩上,看月牙究竟想要做什么。 宋忱溪喜欢他依赖自己的样子,那张平日里只会讥笑的脸突然露出了很正常的笑容,不过阮明羽没有看见,不然他绝对会目瞪口呆。 月牙在灵田里翻翻找找,最终找到了一个小盒子。那触手一般的根须将盒子递到阮明羽的面前。 “你给我?” “废话。” 阮明羽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满满的一盒灵石。 月牙道:“你们修士最为贪婪,现在你收了我的灵石,没理由不帮我做事。” 虽然很舍不得,但他不能收。阮明羽把盒子关上,塞到她的根须上面:“拿回去吧,我不要。你说的那些东西不用给我钱,我也会做到的。” 月牙一点也不推脱,还真把盒子收回去:“这些话可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说出来的话就不能再吞回肚子里!” 阮明羽道:“要骗你就让我师兄一剑把我劈死!” 一旁的宋忱溪挑眉:“你还有这样的要求,我现在就能满足你。” 阮明羽双手合十向宋忱溪讨乖卖巧。 宋忱溪哼笑一声,没再说话。 阮明羽又问月牙:“姑奶奶,那之后你是去山上还是留在医馆。” 月牙:“我当然是留在医馆!” 阮明羽笑得灿烂,就是明媚背后感觉有些奸诈:“那就太好了,这样,你帮我守着这片地方,没事的时候就帮我料理料理灵田,我每个月按市价给你灵石,就当我雇你,反正你也是要留在这儿的,闲着也是闲着。” 他话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宋忱溪低笑:“我们家小麻雀可真是个大善人。” 他说话一直这个死样,阮明羽都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讽刺,就当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哈哈,是有那么一点。” 月牙想了想,说:“我要价很贵的,你一个月起码得给我两颗灵石。” 阮明羽听到她这句话,心里乐开花。两个灵石就能雇一个大妖给自己打工,天底下还有这样划算的买卖! 阮明羽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在医馆又忙活了几天,几个人先把东西都收拾好,阮明羽再去买了点药材的幼苗种在灵田里,他不可能成天守在这,还好有月牙,便宜又好用,他很满意这个员工。 算起来也弄得差不多了,二人决定回宗门,阮明羽在心里算来算去,这下山一趟,把他之前攒了这么多年的灵石,来来回回都用的差不多了,回去之后他要想法子好好再搞点钱才行。 回到宗门,门口的两个守门弟子居然把他们拦了下来,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把宋忱溪给拦了下来。 “师兄,宗门长老有请。” 宋忱溪横眉道:“又有谁来告我状了?是不是沈延远,人没抢得过我就来玩阴的。” 宋忱溪冷哼一声,要去找长老理论。他走后阮明羽四处打听,原来是宋忱溪私自内斗的事情被发现。阮明羽心道,让他不听自己的劝,非得和沈延远打起来。 他一去就去了半天,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特别的臭。 阮明羽试探了一会儿,才得知他被罚去思过崖关半年。 阮明羽有点幸灾乐祸,谁让他不听自己的话呢? 宋忱溪才刚刚回来多久,又得去思过崖呆着。这一去就是小半年。按理来说也不应该罚的这么重,打架这种事情最常见不过了,后来阮明羽才知道原来因为宋忱溪不愿意给沈延远道歉。 思过崖阮明羽没去过,听说在宗门最偏僻的后山悬崖,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在被关之前,宋忱溪还来见了阮明羽一面,跟他说:“半年而已,很快就能过去,你可不要见异思迁。” 他说的话越来越让人迷惑。 见哪门子的异思哪门子的迁? 阮明羽百思不得其解。 第28章 阮明羽最近的花销不小, 一方面要炼丹,另外一方面还要负责灵田的养护种植等等。 为了赚钱,给人看病就不说了,甚至还给一些小猫小狗看病的碎活他都接。久而久之, 宗门上上下下的师兄弟姐妹们都知道源台峰有一位便宜又好用的丹修。 给钱什么都能治, 所以来找他的人也就络绎不绝。 今日源台峰外面又是排了一个大长队,为了看病方便, 阮明羽差点把自己住的屋子都改成了旅馆。 然而这人一多, 就什么人都会遇到,比如说今天。 “大夫, 老鼠生病了怎么办?”一位师妹将她养的大白耗子放在桌上, 那耗子大的像只猫。 阮明羽整个人的头皮发麻, 在心中默念了好多遍我要赚钱才强行忍住逃跑的冲动, 写下方子。 “老鼠生病了就喂点老鼠药。”阮明羽开好药方, 忙催她走,然后熟练地说道:“下一位。” 下一位是个师弟,他坐在凳子上,对着阮明羽的脸看了半天, 一副怀春少男的模样。 阮明羽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位师弟,请说你的症状。” 只听他说:“我爱上了我的师兄,怎么办啊他与我同为男子,这样万万使不得呀” “喝点中药调理一下。” “喝过了没有用。” “加大剂量。” “还是没有用怎么办?” 阮明羽面不改色地写下药方:“喝了再说。” 对方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说道:“我觉得你长得和师兄好像, 你能不能和我谈, 或许我的病就好了。” 由于宋忱溪在秘境里面干了很多逆天的操作,所以遭很多人记挂上了。这些人里面有爱他的,也有恨他的。 而阮明羽和宋忱溪长得有那么一点像, 经常有人找到他,要么对宋忱溪的那份恨意转移到他身上,要么就是想让他做替身。 阮明羽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面无表情:“别喝中药了,去喝农药吧。” “下一位!” …… 看了一整天的病,阮明羽终于得了空。得空之后就往山下跑,他上次种的幼苗,这两天长高了不少,阮明羽看着幼苗,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月牙见他天天一个人来,问他:“你的那口子呢?” 阮明羽正在摆弄他的宝贝药材,听闻此言,猛的抬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那是我师兄。” “你师兄?”月牙摸了摸下巴,“我看你们两个如同做了夫妻一般。” 这是什么狼虎之言,阮明羽满脸震惊,眼睛都瞪大了,停下手中的事,马上纠正她:“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再造谣,我就要扣你工资了!” 月牙撇了撇嘴:“好嘛,我不说了。”随后她又嘀嘀咕咕:“本来就是嘛,还不让人说了。” 劳累了一下午,趁着天还没黑,阮明羽抓紧时间,还得回宗门。 回去的时候嘴馋,没忍住拐去夜市上买了点吃的。 他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个酥油饼,心情美滋滋。这时候要是宋忱溪在就好了,就不用他自己付钱。 路上走着走着,一个戴着面纱的男人突然夺过他手中的糖葫芦,低头咬了一口。 “怎么还抢人吃的!”阮明羽想和他理论,就对上了一双极其妩媚的眼睛,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不记得我了吗?”对方巧笑倩兮。 阮明羽感到疑惑:“你是?” “我原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如今还能见面,看来我们的缘分颇深。” 他故意拖长尾音喊道: “阮阮——” 曾经的回忆涌上心头,阮明羽想起来了,合欢宗的那个龚凌灯! 龚凌灯见他面色大变,凑过来问道:“美人想起我来了?” 阮明羽强装镇定:“你谁呀你?不认识的人就不要往我跟前乱凑。”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抬起脚,一溜烟转头就跑,连糖葫芦都不要了。 然而对方道行不小,没两下,阮明羽就被他追了上来。 “阮阮为何一见我就走?我会伤心的。” 废话,不走等着被他抓吗? 还好这些年阮明羽的本事也长进了,想也不想,掏出宋忱溪给他的法器,当着他的面遁走。 龚凌灯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跑得掉吗?” —————— 回去后,阮明羽连着好几天都没敢再下山,怕又再碰见龚凌灯。 他回去之后就开始炼丹,炼了两炉。 一炉是给宋忱溪的。 书中说“妄念”是一种毒,宋忱溪的说法却和书里面不一样。 阮明羽推测,它可能更像是一种诱因,每个人心中都有执念,无欲无求,那还是人吗?都变成神了。那么是个人肯定就会受到他的控制。怪不得宋忱溪说无药可解。 虽说如此,他还是练了一些能够清心养神的丹药,也能缓解一下。再说,他上次好不容易从山上摘到了药材,不拿来炼丹说不过去。 另外一炉则是炼给他自己的。 阮明羽之前吸收了师傅的一整炉丹气,很怕某一天会爆体而亡。虽然师傅帮他修封印修为,但毕竟治标不治本。 说来也惨,他和宋忱溪怎么就混到了同样的地步,不吃药根本就活不下去了!阮明羽有些悲哀地想。 练这两炉丹药花了阮明羽近一个月的时间。 各种昂贵的药材下去,也就炼出来两三瓶的药。 他小心翼翼地把炼好的丹药收好,不管有没有用,还是打算马上去思过崖给宋忱溪。 说干就干,他御剑直往后山,原本以为不会有多远,没想到还是用了一点时间才到达。 只见山崖高耸,山林之间猿哮鸟啼,太高了,阮明羽不敢再看脚下,生怕一个激动摔了下去,虽然说他现在能够御空而行。 只是这地方这么大,宋忱溪到底在哪儿呢? 他找了半天,连个洞口都没有看见。只好用掏出传音符问宋忱溪:“师兄,你在哪儿?我来看你了。” 没一会儿,只听山涧中传来一声呼喊: “小麻雀!” 山里面顿时回荡着他的那句“小麻雀”,阮明羽差点被呛住,他寻觅声音的来源,总算让他给找着了。 洞口在悬崖的半山腰的地方,十分的隐蔽,要不是宋忱溪嚎的这一嗓子,阮明羽还真的找不到。 他御剑过去,停在洞口外面。阮明羽本意是放下丹药就走,不会过多的停留。 宋忱溪却向他招了招手,要他过来。 阮明羽只好靠近两步。 宋忱溪坐在洞中,正在打坐,他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看不出来一丝狼狈的样子,好像不是来这儿面壁思过,而是到这儿来闲游。 “明羽来看我,”他朝着阮明羽微微一笑,双眼眯起,“我很开心呢。” 据说思过崖根本没人守,要出来也行,但要是被思过崖的法阵识别,就不是几个月半年那么简单,恐怕得关上个几十年才能出来,因此一般没人敢越狱。 现在看来果真是这样。 阮明羽就不再听他的话,他把药放在地上,对着宋忱溪说道:“一天一粒,连服十日。师兄,千万记住了。” “你不过来?”他眉心微皱。 阮明羽找借口:“师兄,我炉子还烧着的,实在是忙不过来,下次我再来看你。”说着,他脚一抹就要溜走。 然而还没有走两步,一双手搂住他的腰。 阮明羽大惊:“你出来不怕被结界识别吗?师兄,这下就不止半年,起码得一年你才能出来。你不去仙门大比了!” 宋忱溪:“不去又如何?这法阵也就一般,我早在第一天进来的时候就将它破解,它赖不了我如何。我之所以留在洞中不离开,纯粹是给长老一个面子。” 听他这么说,阮明羽讪笑:“师兄,你搂的有点紧了。” 宋忱溪依旧不放手,他眉宇之间似乎很疲倦,闭眼靠在阮明羽的肩膀上,才让他稍微感觉安心了那么一点。 阮明羽没敢让他起来,因为他见他的瞳孔之中又出现了隐隐约约的血红,他这段时间魔化的次数比之前加起来还多。 两人静静靠着,暂时忘却了一切。 他们挨得那么近,连睫毛扇动的频率都看得一清二楚。阮明羽紧张兮兮的盯着他,宋忱溪望向他干净的不带一丝欲望的瞳孔,很容易就沦陷其中了。 过了很久,宋忱溪才移开目光,趴在他的肩头,低头嗅了嗅,忽的眉心一皱。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脂粉味,你又背着我去见了谁?” 阮明羽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沾上的气味,他鼻子可真灵,他解释道:“我天天给人看病呢。一天里面见的人多了去了……” 话说到一半,宋忱溪的手指游离在他的锁骨之间,阮明羽紧张道:“师兄,怎么了?” “是吗?”宋忱溪低头给阮明羽整理衣领,他修长的手指头总是会若有若无的划过他的脖颈。 阮明羽真的很怕他再像上次那样发癫,突然又掐住他的脖子。 感觉到手下人的僵硬,宋忱溪松开了手。他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深幽静谧很适合修炼,他正在想方设法的将心中的那个怪物关进牢笼,让他再也无法出来。 阮明羽的出现,还是让他心神不安了起来。 他对着他说道:“这段时间你不用再来看我。” 阮明羽点了点头,默默拉开了他和宋忱溪之间的距离。 “那我走了,你记得吃药。” 宋忱溪目送着他离开,这才转身踏入洞中。 离开之后,阮明羽居然有一股松了口气的感觉,总觉得宋忱溪说的话里有话,看他的眼神也不太对劲,恐怕是自己让他误会了什么。 ———————— 回到屋里,阮明羽躺在床上,回想之前宋忱溪跟他说过的话。 为什么让他让自己这段时间不要再去找他呢?难道他不想再看见自己? 阮明羽心烦意乱,翻来覆去,好半天都没睡着。要是按照原来的这个时间,他早已呼呼大睡。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响动,连忙闭上了眼,假装睡着了。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悄然跳进他的房间之内。 那人慢慢的靠近他,阮明羽在他靠近的瞬间,反手掏出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谁?你想干什么?” “别这么凶嘛。”来人似乎一点也不怕他的剑,还轻挑的摸了摸他的脸。 虽然房间里面没有开灯,但是阮明羽敢肯定这个人一定是龚凌灯! 阮明羽马上打掉他的手,张嘴就喊人。 龚凌灯忙捂住他的嘴巴,然后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 “阮阮,这是想要做什么?我们久别重逢,你就这么对我?” 阮明羽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龚凌灯道:“阮阮这样好可怜啊,我都不忍心再绑着你。” 他慢慢松开手:“好吧,你可以喊了。可以将我们的奸情公之于众了。” “师兄师姐,快来救我!”阮明羽能够发出声音之后马上大喊。 但是没有一丝的回应,就连窗外的风也不曾来过。 喊了半天,一个人也没有来,阮明羽见没用就放弃了。 “阮阮突然之间这么乖,我还有些不习惯。”他说道。 阮明羽有些崩溃:“大哥,你究竟要做什么?都过了这么多年,你就放过我吧!” “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他似乎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尖利的指甲划过阮明羽的面容,妩媚的面容竟然显得有些扭曲,“那我问你,没有选择我,你后悔了吗?” 阮明羽没有回答。 后悔,这有什么后悔头? 不回答只是因为他怕刺激到这个人。 龚凌灯不依不挠:“回答我啊。” 阮明羽扭过头:“我不喜欢做抉择。” 他的脸颊突然一痛,原来是对方的指甲陷入了他的皮肤里面。 “我明白了,你一点也不后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龚凌灯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的手,“这些年里,你师兄将你养得很好?” 他是一只宠物吗?什么养不养。 阮明羽:“他这些年没有养我……” 他真的很累,遇到的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神经? 这么一比较起来,宋忱溪还算好的了。起码自己是熟悉他的脾气。 龚凌灯感到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他仍然不死心,继续问阮明羽:“那你要在什么情况下你才会选择我?” 阮明羽马上回道:“这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我跟你算下来也就见过几面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和你师兄相处的时间更久,所以说才会选他?”他步步紧逼。 龚凌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要和我好好相处。” 阮明羽忙道:“不行,我要忙着去赚钱,我的炉子这一开就停不下来,来来去去都是钱。” 龚凌灯:“你要多少,我给你就是了。” 说到钱的时候,阮明羽可就不困了。 阮明羽瞪大眼睛,眼中从未出现过如此浓烈的爱意。 “也不多,一个月八百灵石。”是的,他在漫天要价。但是没关系,可以等对方砍价。多少算下来他都不亏。 龚凌灯:“我给你一千,你就负责陪我。” 阮明羽:“这……” 龚凌灯手又要摸上他的脸,阮明羽忙答应。 “我答应你就是了。” 龚凌灯说:“那我们先从称呼上开始界定,你就叫我相公好了。” 阮明羽:“……” 钱难挣,屎难吃。 “叫老公吧。”这样被同门发现,他就说自己喊的是“老龚。”然后喊的时候他也不至于那么恶心。 龚凌灯想了想,点了点头。 从那天开始,龚凌灯就像鬼一样的缠上了阮明羽。 阮明羽本来想去告状,将宗门里混出了一个合欢宗的人说出去,结果半路上被他发现了,还被他逼着发誓说要是再说出去,就成为他合欢宗弟子的一员。 阮明羽含泪发了毒咒,这修仙界就是有一点不好,不能随便发誓,要是发誓了之后不做到,以后会遭到报应。 这个时候阮明羽倒是无比的希望,要是宋忱溪在就好了,起码可以替他收拾收拾这个家伙。 好在他说话算话,到了月底,阮明羽拿到他给的一千灵石时,阮明羽心想老公算什么,喊他爷爷都可以接受了。 龚凌灯时不时的上山来守着阮明羽,阮明羽想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有时候是送几枝开的艳丽的花,有时候念几句很莫名的诗。 什么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相思意。 每次他念诗的时候,阮明羽就把耳朵捂住,跟他说:“我没读过书,听不懂。”从此他再也没有念过诗。 龚凌灯像只骚包的花孔雀,每天极尽全力的开屏。每次来的时候都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然而他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阮明羽对他没有一点反应。 龚凌灯也算是情场的老手,从来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只有到月底的时候,阮明羽会变得非常不一样,他脸上会露出类似于羞涩的表情,然后很不要脸的问:“老公,这个月的钱你还没给我呢。” 龚凌灯这时候非常想要打人。 培养了几个月的感情。 龚凌灯觉得还是差了些什么,也不想再和他玩这些无聊的游戏。 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将阮明羽掳了去。 阮明羽再次睁眼已经是在合欢宗里面。 “我不逼你。”龚凌灯说道,“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我合欢宗再怎么也比你们七星宗好。” 阮明羽无比惶恐,下意识的就要摸摸自己的衣兜,拿出传音符摇人,然而他发现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换了。 龚凌灯拿出手中的黄符对他说:“你是在找这个吧?” 他当着他的面把那些黄符烧尽,“不好意思,这次没有师兄来救你。” “……” “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阮明羽有些崩溃。 “我不是看上你,我是喜欢你。”他妖娆的笑着。 这些天里,龚凌灯对他也算是极尽温柔。 阮明羽觉得自己要是个gay,一定会爱上他。可惜他心中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跟他讲道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说你喜欢我,其实也就是图一时的新鲜,我要真说喜欢你,你就不乐意了。” “我乐意的。” “……” 这人根本无法沟通! “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龚凌灯笑着说道,“你就待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回心转意。” 随后,他就离开了,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中多了一支毛笔。 他抓住阮明羽的手,将他的袖口挽上去。 “你想做什么?” 阮明羽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去,却被他强硬的按着。 只见他提起笔,蘸了一滴朱红色的墨汁,然后将毛笔点在他的手腕上。 皮肤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色圆点。 “这是什么?” “守宫砂。”—— 作者有话说:龚凌灯: Yes or no 阮明羽:or 第29章 “守宫砂?” 给他一个男的点守宫砂!这真的是正常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吗!阮明羽差点骂他全家。 不过谁叫他在人家的地盘上, 只能敢怒不敢言,他学着宋忱溪那样阴阳怪气两句:“真是谢谢少宗主呢,大红的,怪喜庆的。” 龚凌灯妩媚一笑:“好阮阮, 以后你同我双修守宫砂就掉了。” 阮明羽:“……” 说真的, 都是神经病,他宁愿回去跟宋忱溪待一快儿了。 阮明羽忙用手搓, 但是红点丝毫没有变化, 又赶紧用水洗,还是洗不掉。 忙活了一阵子, 他彻底没办法了。他不是爱折腾的人, 最后把胳膊往袖子里面一藏, 算了, 以后被人看到就说是长的红痣, 只是大了点—— 此后,阮明羽就在合欢宗里过起了日子。 他出来这么久,也没人来找他。虽然这里好吃好喝的把他供着,但是阮明羽还是忍不住想要回家的心。 他尝试逃跑过很多次, 但每次都没有跑掉过。 见跑也跑不掉,他只好继续在合欢宗待着,但是一天到晚没啥事干,太闲的话也很无聊,阮明羽想办法找了个炉子开始炼丹。 虽然这里的人说话好听, 漂亮姐姐也很多, 阮明羽还是无比想念自己的灵田,他没回去,也不知道月牙把他的宝贝灵田伺候的怎么样了。 阮明羽悲伤地想到, 说不定都打水漂,养死完了,回去又得重新买幼苗。 阮明羽在这待了不到两个月,就把合欢宗上上下下全部认了个遍。甭管年龄大小,美丑英俊通通都喊漂亮姐姐,英俊哥哥。逢人他就打招呼,搞得没人不认识他。 就连龚凌灯都说道:“你这招蜂引蝶的本事还不小。” 阮明羽一门心思想要自由,问他:“老龚,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龚凌灯:“我之前也已经给过你选择,成为合欢宗的弟子,” 阮明羽:“我都加入七星宗了,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龚凌灯道:“我又没有强迫你做什么。等你与我相处久了,自然知道我的好,便会忘掉你的师兄。” 阮明羽马上闭嘴。 他和龚凌灯讲话完全是对牛弹琴,牛头不对马嘴。 抛开这些不谈,阮明羽讨好地笑道;“老龚,这个月的钱什么时候给我?” 龚凌灯弹了弹他的脑门:“只有这个时候你才想起我的好了,但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有人总是念着回去,伤了我的心。” 阮明羽强忍着抽人的冲动,给他捏了捏肩膀:“老龚,咱们都说好的。” 龚凌灯回头亲了一口他的脸颊:“阮阮放心好了,少不了你的。” 阮明羽忙躲开,龚凌灯眼中闪过落寞。 合欢宗里面,阮明羽玩得最好的是个叫翠玉的姐姐,她说话好听,人也实诚。 翠玉劝他:“我们宗主对你这么好,你干脆就从了吧,你那么缺钱,要是跟我们宗主在一起,自然少不了你的。” 阮明羽脸皱成一团:“我虽然爱钱,但是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翠玉:“怎么就不能做了?宗主自小没有母亲,老宗主也去的早,公公婆婆你都没了。” 阮明羽脸上呆滞:“公公?婆婆?饶了我吧!” 翠玉:“哎,咱们又不是真仙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你给宗主一个家又何妨?” “家?”阮明羽望向远方,他自己都没有家,还给别人一个家,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阮明羽明面上跟龚凌灯嘻嘻哈哈,背地里还是想方设法地逃跑,今夜趁月黑风高,他又一次的想要越狱。 他飞速跑到墙边,他这些天里打探过,只要爬出去,越过门口的看守便能出去。 他扒着墙,灵活好像猴子附体一样爬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地弓着腰,从墙头往对面望,门口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也不是没有打赢的概率。 阮明羽心想,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反正他要离开这里! 他正要跳下去,突然听到柔媚笑声:“阮阮,大半夜的不睡觉,喜欢爬墙?” 阮明羽心中一咯噔,哦豁,又被发现了! 他转过头,好不容易得来的逃跑计划就那么失败了,皮笑肉不笑:“今天晚上的月亮好看,呵呵。” 老天爷呀,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他不想再待在这儿! 龚凌灯爬上去,坐在他的身边。 他望着天空说道:“今晚的月亮都没出来,天边灰皑皑的一片,哪儿来的月亮。” “我看是天上没有,心里有。”龚凌灯指了指阮明羽的胸口,“若是我比他更早遇见你,你这里会不会有我?” 阮明羽心想他在说什么有的没的,早十八年遇见也不可能有他,他根本就不是男同啊! 他道:“这种事情勉强不得,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龚凌灯笑盈盈的看着他:“我若是偏要勉强呢?” 阮明羽:“哎,这……” 龚凌灯:“你现在不用回答我,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十年一百年,我耗得起。” 阮明羽人都麻了,要问他这辈子最怕的是什么?除了死,那便是失去自由。他不喜欢被别人逼迫着去决定什么事情。这种无法掌控自己人生的无力感,足以让他崩溃。 他也可以佯装答应他,这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但不知为何阮明羽偏偏就是选择了缄默,他一个字也不想回答。 两人静静地坐在墙头上,无关风月,各怀心思。 最后是阮明羽不愿意继续在那儿傻坐着,留下一句,“我要回去睡觉了”,便要跳下墙头。却被龚凌灯一把打横抱起,将他从墙头抱了下来。 阮明羽的脚一沾地,就赶紧从他的身上跳下来。自个儿跑回屋内关上门,躺在床上。 龚凌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意味颇深。 回到屋里,阮明羽将手枕在脑后,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想要的不多,也就是随心所欲的干自己的事。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呢? 他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想起了上辈子无忧无虑的日子,一会儿脑子里面又闪过宋忱溪得脸,算起来过了那么多时间,宋忱溪也该从思过崖放出来了吧? 他要是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来寻他吗? 阮明羽很快就摇了摇脑袋。 他被关疯了吗,居然祈祷宋忱溪来救他。 眼看着仙门大比在即,宋忱溪应该无暇分出心思去干其他什么事儿了。 他对自己说:阮明羽啊阮明羽,你为什么会抱有这样的想法呢? 就算宋忱溪愿意来救他,合欢宗这么多人,他一个人能打得过吗?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许久,终于在大半夜的时候睡着了。 只是他的睡眠还没有维持多久,忽然听见屋外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他揉了揉眼睛醒过来,却见外面亮堂堂的一片,大晚上点满了灯,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是发生什么了吗? 阮明羽没心没肺的想,就算发生了什么,那些都不关他的事。他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睡觉。 然而没多久,一道极其轻的声音闯入他的房间。 阮明羽马上睁开眼,“谁!” 正当他要点燃烛火照明时,有人将着剑抵在他的咽喉之上。 背后的人呼吸急促而闷重,似乎是受了伤。他应该就是今天晚上闯入合欢宗的人。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阮明羽忙求饶:“大哥,我跟你无冤无仇。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我绝不会向他们透露你的行踪。” 随后,阮明羽就听到了一声轻哼,似笑非笑的,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杀了你一了百了不是更好吗?”那声音淡淡的,总有一股讥讽的意味。 听到这熟悉的语调,阮明羽有点不可置信:“宋忱溪?” 宋忱溪还是那样的阴阳怪气:“明羽翅膀硬了,跟人私奔逃走,现在连师兄也不愿意叫了?” 他似乎有点生气? 阮明羽:“我不是” “不是什么?”宋忱溪凉薄讥笑道,“你改投其他宗门,今天我就替师门教训你。” 阮明羽脖子上的剑还没撤走,他心头一凉,不会是要清理门户吧。虽说这些年他和宋的关系处的还行,但刚开始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的。再联想宋忱溪上次掐他脖子那事,他疯起来真的什么都干的出来。 阮明羽心头一凉,急中生智掐在自己一把,酝酿了一下,马上就哭了出来:“师兄,我真的是被掳道这儿来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师门,你听我解释!” 丢脸就丢脸,先把他哄好再说吧。 身后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阮明羽听到头顶传来他低沉的笑声。 “没出息的小麻雀,又哭。” 他松开手里的剑,用指腹擦去阮明羽的泪水。 他怜惜道:“怕我杀你,抖得这么厉害?” 阮明羽呆呆地看着,忘了想说的话。他哭得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受惊的兔子。 宋忱溪狭长的眼睛微眯:“不许再哭了,不然我不敢保证后面会发生什么。” 阮明羽本来就是假哭,见他那么说,也就擦掉了眼泪,恢复正常。 阮明羽见到他,心中莫名轻快了一些,好像身上的担子有人分担了一样。 他指了指宋忱溪的肩膀,关怀问道:“你受伤了?” 宋忱溪眉毛都不眨一下,尽管伤口吐的血都染透了衣服,还是淡淡的说道:“小伤。” 阮明羽见他身上的血液仍然在不停地流,撇了撇嘴,这人就是爱装,明明伤的那么重。 来不及多说,他急忙先处理好伤口再给他包扎好,那伤口那么深,他居然没什么反应,仅仅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阮明羽再掏自己炼的丹喂了点给他。 干了这行干久了,阮明羽养成的职业习惯:“乖乖,吃了药就不疼了。” 宋忱溪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怪。 “你如何找得到我的?”阮明羽咳了一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出心中的疑问。 宋忱溪不愿意开口:“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阮明羽:“我就问问,你快躲起来,你闯进来他们估计不久就会过来搜查。” 宋忱溪眼中一片戾气:“怕什么,将他们全都杀了便是。” 阮明羽冷静下来,说道:“敌众我寡,让我想想办法。”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阮阮,你醒了吗?” —————— 未等到阮明羽的回应,龚凌灯还是推开了门,踱步进来。 阮明羽侧身闭着眼,尽量让自己的呼吸绵长起来。 黑暗中,龚凌灯一直站在床前,也未离开,就那么盯着阮明羽。 他坐到了床前,阮明羽心中一紧,连忙放缓呼吸。然而被窝里的人似乎深感不满,阮明羽连忙握住宋忱溪的手,指腹不断的轻抚着他的手背宽慰他。 是的,他把宋忱溪藏到了被窝里面,要是一开灯就会露馅。 他们挨得极其的近,几乎是贴在了一起,阮明羽的下巴就顶着宋忱溪的脑袋,他的发丝扎德他养,但是阮明羽怕被发现不敢动一下。 龚凌灯坐在床边,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阮阮……”他叫的哀鸣婉转,似乎有无尽的情愫在里面。 被窝下藏着的人手臂上青筋毕露,阮明羽觉得要不是现在自己紧紧的抓着宋忱溪的手,他估计马上就要掀开被窝和龚凌灯干一架。 感觉到了宋忱溪的暴躁,阮明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宋忱溪才稍微安分了一点,只是稍微,他将手锢在阮明羽的腰上,轻轻啃咬他的颈侧。 阮明羽差点叫出来,忙捂住自己的嘴。 他用灵识和宋忱溪对话。 “别咬” 对方反而越说越做,更加起劲。 “你的新姘头?” “不是” 阮明羽被逼出泪花,偏偏又顾忌旁边的龚凌灯,怕被他发现异样,只能咬着嘴唇默默忍受。 “那你为什么阻拦我杀他?”宋忱溪步步紧逼,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师兄饶了我吧。” “”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龚凌灯终于离开了。 他一走,宋忱溪便从被窝里面钻出来,将阮明羽压在床上。 “阮阮——喊的可真是情真意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全程盯着阮明羽,唇边带笑,似乎心情还不错,但是仔细看他的眼睛,已经被浓浓的嫉妒所覆盖,并且有些泛红的迹象。 泪水模糊了阮明羽的视线,他今天哭的次数比前二十年加起来还多。 兔子急了也会有脾气,他哭着骂了一声:“你发什么癫,我都跟你说了我是被他强掳来的!” 宋忱溪怔住,回复了一些心神,低头用手触碰他的眼睛,掌心传来他睫毛的扇动的触感,微微发痒。 他的泪水濡湿了掌心,宋忱溪埋首在他耳边,轻声哄道:“别哭了是我不好。” 阮明羽睁开眼看他,推了他一把:“你现先从我身上起来。” 宋忱溪抱着他,却是不愿意放手了。 “再抱一会儿。” “” 黑暗中,宋忱溪盯着他,缓缓地笑了。 之前阮明羽本来打算隔段时间就给宋忱溪送药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被龚凌灯掳走了。 宋忱溪断了药,情况也是不太稳定,还好阮明羽待在合欢庄的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炼了些药,他赶紧掏出一粒,撬开他的嘴唇送进他的嘴里。 宋忱溪作势要将药吐出来,阮明羽祈求道:“哎,别别别!我费了好大功夫炼的。” 宋忱溪终于咽下了药。 “不生我的气了?” 阮明羽哼了一声:“我哪敢?” 宋忱溪:“蹭鼻子上脸的小麻雀。” 他说道:“我在宗门的时候,听说有个弟子,顶着我的脸在门内招摇撞骗,给十个灵石叫声好哥哥或者好姐姐。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阮明羽哑口无言,好吧,他确实为了赚钱干了一些不道德的事。 见他不回答,宋忱溪的手慢慢往下移,似乎又要扣住他的脖颈,其实宋忱溪只想给他理一理缭乱的衣襟。 阮明羽不想再经历上次的那种窒息感,心一横,马上望着他,虽然他的本意是表现出真诚,但让人看起来有些深情款款的意味,说道:“师兄,他们来找我就不会去骚扰你了。” 宋忱溪手中的动作一缓,阮明羽见有成效,赶紧添油加醋多说了两句:“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宋忱溪一愣,然后他突然低下头,吻住阮明羽的唇。 “倒也不必为我如此。” 他的吻轻飘飘的,就像一片羽毛落在嘴唇之上。 阮明羽的心中却掀起轩然大波,糟糕,好像有点玩脱了 宋忱溪的呼吸声很沉闷,他握住阮明羽的手,将脸贴在上面。 “明羽,我从来没有如此快乐过。” 阮明羽结结巴巴:“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快乐的事。” 宋忱溪:“那都比不上此时此刻。” 他狭长的眼睛里面从来见不到一丝的感情,然而当望向阮明羽的时候,目光便柔软起来,化作了一池春水。 是彻底陷进去了。 —————— 宋忱溪伤的很严重,单枪匹马的闯进合欢宗已是不易,但他表现得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阮明羽现在无比希望他马上伤好就能带他离开这里。 阮明羽将他偷偷的藏在房间里面,每天在房间里面待的时间都变多了,以往他恨不得整天的都在外面游荡。 宋忱溪的伤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这段时间里面他绝对不能被龚凌灯给发现。 为了让他尽快养好伤,阮明羽就常常拿一些厨房做的好东西回去喂宋忱溪,宋忱溪来者不拒,全都收下,其实他在宗门里的时候,极少吃食物的,只不过现在是阮明羽送给他的,自然就不一样了。 宋忱溪愿意来救自己的,阮明羽其实还是挺感动的。如果他不发神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就好。 阮明羽跟他分享偷来的糕点,一边将嘴巴塞得满满的,一边跟他说:“师兄,你要把我带回去,以后我想方设法也得把你给治好,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师兄。” 宋忱溪凝视着他,冷不防说道:“你长变了。” 阮明羽开玩笑:“是不是越来越英俊了?” 宋忱溪用手隔空丈量:“眼睛细长了一些,脸上的肉少了,你在这里吃不饱饭吗?” 阮明羽差点被呛住,要说合欢宗其他的不好他都没有异议,要说饭不好吃,他第一个表示反对。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长大了……”阮明羽道。 是啊,原来来到这个世界已经那么长的时间了吗? 宋忱溪突然凑近他,阮明羽的心蓦然跳动快了两分。 他又想做什么? 宋忱溪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是啊,我们家小麻雀长成大人了。” 与此同时,窗外响起一阵清脆的鸟鸣声,阮明羽逃离似的转身去打开窗子,一枝桃花从外边探了进来,枝桠上的花蕊虽然并未都绽放开,但已是花苞朵朵,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春天已然到来。 第30章 阮明羽没有一天不希望宋忱溪马上就能恢复好, 他一方面要应付龚凌灯,一方面又要应付宋忱溪。偏偏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阮明羽有一点招架不住。 最近龚凌灯好像察觉了什么一样,频繁的来房间里找他。 比如说今日, 龚凌灯大晚上的硬是要来和他喝酒。 还好他机智, 提前让宋忱溪躲在了柜子里面。 龚凌灯提了一壶酒,这是要与阮明羽一同饮酒到天明的架势。 他每多待一秒, 阮明羽都备受煎熬。他见到龚凌灯条件反射性的时候说道:“老龚, 你来了。” 柜子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响!阮明羽马上把一边的箱子堵在柜门前,掩饰道:“这箱子怎么就从柜子上掉了下来?” 阮明羽忙转移他的注意力, 从他的手中接过酒。 “来喝酒吧。” 龚凌灯与他对坐, 说道:“最近有人闯进了合欢宗里面, 阮阮可知道此事?” 阮明羽强作镇定:“嗯, 好像听翠玉姐姐说过。” 他给阮明羽倒了一杯酒:“请。” 阮明羽接过酒, 好像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没有喝下去。 “怕我在酒里面下药?”龚凌灯好像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并没有生气,他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将喝空了的酒杯给阮明羽看。 对方都这样了,阮明羽也不好不喝,但他也只是拿起了酒杯,用嘴唇抿了一下。 “阮阮还在提防我?” “我最近不太想喝酒。” “是不想喝酒?还是想要一起喝酒的人,没有在这里 ?”他妩媚的笑着, 又续了一杯, “阮阮,我从来没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然而无论我怎么做,他的心中始终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阮明羽:“何必强求呢?”他拿过龚凌灯手里的空杯子, 偷偷的撒了一点粉末进去,然后给他续杯。 “不过喝酒确实可以暂时的忘掉烦恼。” 龚凌灯却没有继续再喝了,弓下腰朝着阮明羽所在的方向倾身过去。侧面看,他和阮明羽好像在接吻似的…… 阮明羽正继续给他倒酒,这时候,柜门再也关不住。宋忱溪一脚踹开了门。 龚凌灯并未转头,他好像早就知道了,他淡定的给上继续添了一杯酒:“你师兄出柜了。” 阮明羽也懒得装了:“龚凌灯,我告诉你,我今天就要走。” 龚凌灯阴沉着脸,拍了拍手。 “是你逼我的。我本以为没有像上次那样对你用强,你便会改变想法,看来是我多想了。” 随着他的一声号令,合欢宗的人蜂拥而入,挤在了小小的房间内,任谁都是插翅难逃。 这还给不给人活路?阮明羽想站起来躲在宋忱溪的身后,但是被龚凌灯死死的按住了手。 龚凌灯和当年一样,还是让阮明羽做一个选择。 他把阮明羽撒了药的酒杯递给他:“这酒回味无穷,你喝下去,我可以放他走。” 酒里面有药,喝了便会人事不清,阮明羽可不敢喝,喝了就走不成了。 “那我呢?”阮明羽质问道。 “当然是留下来。”龚凌灯不带一丝感情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下,只见一把长剑将他们面前的桌子劈的稀巴烂。 宋忱溪手中的长剑直指龚凌灯的咽喉,他嘲讽一笑:“你算什么东西,还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阮明羽见状,忙甩掉他的手,躲到宋忱溪的身后。 龚凌灯妖艳的脸上有些扭曲的说道:“那就动手,杀。除了阮明羽,别留活口。” 他们的人太多了,如今之计当然是走为上计,但是要走必须先破开他们的包围圈。 宋忱溪也顾不得什么,现在只想带着阮明羽离开这里。将全身的灵气幻化出一个巨大的剑阵,刹那间,只见漫天剑雨如流星飒沓,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哀嚎声。 短短几十年间,宋忱溪的修为竟然已经进步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眼见得包围圈出现了缺口,宋忱溪揽着阮明羽的腰,与他一起遁走。 才刚走不久,眼前如闪电般出现一道幻影,却是龚凌灯已经追赶上来。 他厌恶的说道:“上次没能杀掉你,这次便送你上西天。” 宋忱溪讥诮道:“你自己几斤几两你不清楚,还要我来让你认清?” 须臾之间,二人便过手了上百招。 宋忱溪扭头用眼神示意阮明羽马上走。 阮明羽点了点头,听话地急速遁走。他告诉自己,不要担心宋忱溪,主角都是活到最后的。 龚凌灯见到阮明羽要离开,也是急红了眼。他向着阮明羽的方向推出一掌。这一掌的威力迅猛,打在身上,不死也得废了半条命。为了留下阮明羽,他竟然全不顾他的死活。 却见一个身影闪现过去,宋忱溪皱着眉,硬生生的替阮明羽挨了这一掌。他咽下口中的血,启动阵法,将二人瞬间传送到别处。 他的阵法开得急,也不清楚这是哪。阮明羽看到了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一眼望不到边际。 “我们这是……逃脱了?”阮明羽有点不可置信。 他没有得到回应,阮明羽低头一看,原来宋忱溪已经累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阮明羽也张开双臂,睡在地毯似的草地之上,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过,像躺在席梦思大床上。然而他只躺了一会儿便爬了起来。 宋忱溪闭着眼,连睫毛都不动一下。 阮明羽小声的喊道:“师兄?” 还是没人回应。 阮明羽心一紧去探他鼻息,还好人没事。 他兜里还有药,于是弯着腰低头去拍宋忱溪的脸,柔声说道:“师兄,你醒醒。” 宋忱溪勉强睁开了眼。 他灵力耗尽,动一下手指头都很困难,还是挣开双臂将阮明羽抱在怀中,好像如此才能够让他安心。 他伤的这般重了,还在一个劲的追问: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刚刚叫他什么?相公,你也喊得出口。你对我讲过的话,是不是也对他说过,要不然他为什么对你死心塌地?” 他幽幽的盯着他:“阮明羽,你害人不浅。” 阮明羽沉默了一会儿,这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释得清的,于是他选择了闭嘴。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他:“你疼吗?”虽然这个问题有点弱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宋忱溪很不舒服。 宋忱溪刚想摇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阮明羽从袖子里面摸出他藏起来的小零食。他拿出一颗糖,递到宋忱溪的嘴边。 “吃了就不疼了。” 这个招术还是之前宋忱溪用过的。 “我不想吃糖?” “那你想做什么?”阮明羽问,现在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阮明羽也得尝试给他捞一下。 宋忱溪盯着他的唇。 “想要接吻。” “……” 他真的没救了。疯的无药可救。 阮明羽马上回绝:“这个不行。” 宋忱溪闭上眼,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没什么力气了,阴阳怪气的攻击性小了很多:“那你问我干什么?” 阮明羽犹豫了一下。 见宋忱溪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他终于还是豁了出去。 阮明羽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他的动作的幅度很小。 感受到嘴唇上的触感,宋忱溪情不自禁地笑了,露出很豁然的笑容,阮明羽看着他这份笑容,有些发呆,很难想象这种表情会在他的脸上出现。 就亲了这么一会儿,阮明羽觉得够了。宋忱溪却不依不饶地捧住他的脸,继续与他接吻。他的手慢慢往下移改为揽住阮明羽的腰。 和阮明羽的轻柔不同,他的动作有些蛮横,横冲直撞的,阮明羽都快呼吸不过来。 阮明羽被逼的眼泪花都差点出来了,没忍住轻轻咬了咬宋忱溪的唇。 “轻一点……” 宋忱溪的手扣住阮明羽的后颈,动作慢慢的柔和了下来,浅浅的啄了他一口,好像在吃棉花糖,很怕动作的幅度太大,糖就会在口中融化。 阮明羽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和他接吻,其他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能深入的感受所有的一切,柔软的触感,沉重的呼吸,以及怦然跳动的心跳,都在昭示着他们做了些什么。 良久之后,他才放过他。 宋忱溪的唇边带着笑,理了理阮明羽耳颊边的碎发。 阮明羽的脸上还有深深的红晕,眼中涣散,双唇微微的张开,红润极了。 宋忱溪看着他这副样子,脸上的笑意加深,他用指腹抹了抹他的唇,然后温声喊了一句:“明羽——” 他的尾音拖得很长,和那些陷入热恋的年轻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阮明羽被他的一声呼唤喊得回过神来,在那一瞬间,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 作者有话说:阮明羽:完蛋,好像变成男同了。 30-40 第31章 阮明羽最开始的目的是想要给他喂药, 结果喂了半天药还在手里面。 他有些恼,气呼呼的把药塞到他的手里。 “你自己吃。” 宋忱溪笑着吞下药。 “真甜。” 阮明羽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有火在烧,都怪宋忱溪。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现在很想一个人静一静,他不太清楚自己对宋忱溪的感情, 讨厌是不讨厌, 但是离喜欢好像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说实话,他现在都不太敢对上宋忱溪的眼睛。宋忱溪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 他掰过阮明羽的下巴, 偏要步步紧逼,逼迫他直视自己。 “阮明羽, 开弓没有回头箭, 要怪就怪你当初招惹我。” 阮明羽垂下眼:“我……” 宋忱溪眼神晦暗的摸了摸阮明羽的脸:“你想反悔?还是说你先前都是骗我的。”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腰间的剑上, 似乎心情不好就要捅人。阮明羽被他吓的一个激灵, 马上打起精神, 违心道:“我骗你做什么?”他心里却悔恨极了,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说什么不好,偏偏让宋忱溪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这下怎么跑得脱? 宋忱溪这才笑了笑:“我就知道明羽也不会骗我。” 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眯起眼道:“不过嘛,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一个沈延远不够,又来了一个龚凌灯,以后我不希望再出现一个别的什么人和你有联系。你也莫要和之前那些贱人再有联系, 要是让我发现, 我就打断他们的腿。” 宋忱溪一向喜怒无常,阮明羽倒是习惯了,他觉得跟他呆久了, 自己也变得像个神经病,听到他说打断他们的腿,而不是自己的腿,还松了一口气。 宋忱溪轻嘲道:“阮阮,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个称呼,阮明羽的头皮都发麻了。 他讪笑道:“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你还是叫我名字好了。” 宋忱溪笑眯眯的盯了他一眼:“好吧,小麻雀。” 阮明羽:“……” 刚刚他明明伤的那么严重,现在看起来脸色红润了不少,这恢复速度,华佗来了也得称一声奇! 阮明羽问道:“师兄,那我们现在回去?” 宋忱溪点了点头,正要站起来,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又说道:“我伤还没好,麻烦明羽御剑载我回去。” 阮明羽“啊”了一声:“我的御剑术,师兄你也是知道的,是万万载不了人的。” 宋忱溪:“有我掌舵,你还怕什么。” 阮明羽没办法,只好和他共乘一剑,御空返回七星宗。 宋忱溪趴在他的肩膀上,他全程神经兮兮的,阮明羽脚下的剑御的歪歪曲曲,他还一个劲的夸他御的好。然后又问他要不要搬到他那儿去住,阮明羽想也不想的回绝了。 宋忱溪又问他喜欢什么,话到嘴边又说道你喜欢灵石,我回去把我的储物戒给你,这些年攒的灵石都给你。 阮明羽头一次听到有人要给他钱,不是快乐,而是忧虑。 接着宋忱溪又来了一句:“先给一半,剩下的一半我留着布置我们的道侣大典。” 阮明羽听到这句话差点站不稳从半空中摔下去。还好宋忱溪搂住了他,才没有摔下去变成一只废麻雀。 见他如此,宋忱溪道:“你也与我一般兴奋?” 听到这句话是阮明羽死的心都有了,皮笑肉不笑道:“兴奋,兴奋的想死。” —————— 阮明羽回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山去看他的灵田。到了地方一看,所有的草药竟然都活得好好的。阮明羽喜出望外,等这批药材成熟了,他就不用再费心费力的去购买药材,能省下很大一笔。 “月牙,你可真行!” 月牙叉腰道:“那是当然,姑奶奶做什么都很厉害。你之前说好的灵石还没给我呢!” 阮明羽从兜里摸出一包给她,难得的大方起来:“这一年的工钱都给你,应该只多不少。” “你家那口子呢?”月牙问,“能不能让他帮我给赵子平捎个信,跟他说我现在无敌厉害,能够一人种好灵田。” 阮明羽道:“打住,我跟他是很纯洁的师兄弟关系。” 而且,赵子平的灵魂都消亡了,如何还能给他捎信呢? 阮明羽思衬片刻,道:“你要是实在记挂他,就去买点香蜡纸钱,一边烧着一边把你想说的话告诉他,这样他说不定能收到。” “真的吗?”月牙问,明明是个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偏偏她眼里还如此的天真无邪。 阮明羽顿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是开心点为好好。 月牙露出了一个很悲伤的笑容:“嗯,我今天晚上就给他烧纸。” ———— 回到宗门,阮明羽发现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这里上上下下都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宗门好像翻新了一样,大大小小的建筑都是颜色亮丽,好像刚刷了漆,而且打扫的很整洁。 而且在源台峰,他们如此抠搜的师父居然舍得出钱再盖了一栋房子。 宗门里的人也多了起来,许多其他门派的弟子穿的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游荡在道路上,七星宗变得和大集市没啥区别了。 见阮明羽回来了,纪应放下手中的绣花,也没有招呼他,而是到旁边的屋子里去把岑桃给叫了出来。岑桃看到阮明羽,惊喜道:“你云游回来了,一个人下山的感觉怎么样?” “云游?”不是,他什么时候说过? 师姐拿出一封信,阮明羽拿过来一看,信上面写道,他要去云游四方,叫入师门不必担心记挂他。 阮明羽咬牙切齿,把信揉成一团,龚凌灯这个狡猾的家伙! “你回来是为了参加仙门大会?”师姐问。 阮明羽摇了摇头。 仙门大比主要是以武会友,虽然也有丹修炼丹的比试,但是奖励不太丰富,阮明羽就没有报名,而且比试只能定制特定的丹药,这开一炉子少说就是几个月,他不想浪费时间去炼一些他用不上的药。 按理来说仙门大比这么重要的时间节点,一定会发生些什么才对。阮明羽努力回想了一下书中的剧情,这段时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想了半天,他猛地一拍脑门,突然记起来宋忱溪会被人一见钟情,之后对他展开死缠烂打,最后成功的好上。 阮明羽正愁怎么摆脱他,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说干就干,他前往宋忱溪所居住的山头,还没到地方,就听见了剑挥动的声音。 宋忱溪正在练剑,他身姿矫捷,舞起来若流星赶月。 见是阮明羽来了,宋忱溪停下手中的动作,向着他走来。 他过去也不客气,直接搂住他。 “怎么,你想我了?” “……” 阮明羽脸上有些尴尬,这未免有些太过亲密了,而且才三天,想什么想。 见他不回应自己,宋忱溪的眼神立马就不对劲儿。 阮明羽心一狠,点点头。 “想。” 宋忱溪马上勾起了唇,低头说道:“亲一下,反正这里没有别人。” 阮明羽心道救命,他不是真想跟他谈啊! 宋忱溪把他的缄默当成是默许,微微侧着脸,吻了他。 阮明羽猝不及防被他亲了一口,愣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随后又想亲就亲吧,反正也不会少一坨肉。 只是对方完全不知道节制,一开始就停不下来。 阮明羽气喘吁吁地推开宋忱溪:“好了,过会就有人来了。” 宋忱溪:“我住的地方怎么会有别人?”不过他还是松开的阮明羽。 阮明羽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问他:“师兄,这次宗门大比,你一定会参加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宋忱溪道。 阮明羽眼睛一转:“我……关心关心你嘛,听说青年才俊很多,要是去比试比试,说不定修为能有所增长呢。” “青年才俊?”宋忱溪嫣然冷笑道,“这个恐怕和你没有关系。” “……”为什么他的关注点这么的奇葩? 阮明羽风中凌乱,他握住宋忱溪的手,马上装作一副期盼的样子:“我只是很想看到师兄在台上的风姿而已。” 听到他这句话,宋忱溪眉眼弯弯,刮了刮他的鼻子:“好,我一定会去的。” 既然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阮明羽马上就想要离开:“那我就不打扰你练功了。” 脚都还没有踏出去,就被宋忱溪一把抓住手,他说:“不打扰,你留下来陪我。” 阮明羽:“……” 宋忱溪挑眉:“不愿意?” 阮明羽迫于他的淫威:“太……太愿意了……” 阮明羽坐在一旁,很痛苦的看他练剑,他自己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看到他练剑就跟做数学题似的。 看着看着他就打起了瞌睡,以前他老是嗜睡,后来经过师父的一番调理,就不太出现这个症状了。如今怎么又犯了? 阮明羽都快把头埋在了膝盖上,一双手托住他的脑袋。 宋忱溪唤醒他:“回去睡吧,我不强留你。” 阮明羽揉了揉眼睛,点点头。哪天要是失眠,他就搁宋忱溪这儿看他练剑,要不了一炷香,估计就睡着了。 宋忱溪心情很好的样子,临走前,亲了一口阮明羽的脸颊。 “明天我再来见你。” 听到他这句话,阮明羽逃似的离开,怎么没完没了?难道真得和他谈? 第32章 宋忱溪说明天来见他, 还真的跑过来见他。 阮明羽炼丹炼到一半就看他冲进丹房,问他:“你不准备仙门大比?” 宋忱溪:“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练不练都不影响。第一名的奖励是九曲灵芝,你要我给你赢回来。” 九曲灵芝?这可是一味名贵的药材, 能够增长修为, 清除体内的污浊之气。阮明羽最近正琢磨如何给宋忱溪清除体内的“妄念”,有了这东西可谓是雪中送炭。 阮明羽点头:“我想要, 师兄, 这个咱们得赢回来。” 宋忱溪不仅给他开空头支票,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说道:“你先提前给我一点报酬。” 他的示意很明显, 阮明羽要是看不懂就算傻子。 阮明羽很没道德的抱着他亲了一口。 真要把九曲灵芝给他, 亲两口都行, 就算不来炼丹, 拿去卖也是极好的。能换不少灵石呢。 被他亲了一口,宋忱溪虽然脸上表情不太明显,但心中雀跃? 好巧不巧的是,这个时候师姐岑桃刚好就推开门进来。 阮明羽听到声音, 赶紧的和宋忱溪拉开距离,生怕他和宋忱溪的事被人发现。不想宋忱溪却一点掩饰的心思都没有,甚至还要想和他继续。 岑桃觉得她两个师弟之间的氛围有些怪怪的,但是说不出哪里奇怪,她感到疑惑:“你们在做什么?” 阮明羽心虚地说道:“没, 没什么……我在向师兄探讨剑法……对, 就是探讨剑法。” 岑桃说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常都没看到过你摸过剑,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好学。” 阮明羽:“人总是会变的嘛, 哈哈”。 宋忱溪低下头,将阮明羽的手握在手中把玩,他跟偏比手掌的大小,他的手掌比阮明羽大一点。阮明羽的手摸起来凉凉的,他又觉得不过瘾,甚至把指缝插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阮明羽脸上一惊,宋忱溪这是在做什么!但是他没有太过表现出来,毕竟师姐在旁边,他不想让她发现。 还好师姐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见他二人好似在嬉闹,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你们感情还这么好。” 岑桃以为他们两个人是分别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万万不会想到宋忱溪刚从秘境回来就跑到山上去见阮明羽了,现在不知道见了多少次面。 宋忱溪把玩着阮明羽的手说道:“当然,我和明羽的感情一向很好。” 岑桃感概道:“说起来那时候你们还为了一张床争的面红耳赤,现在看到你们相处得那么好,我这个师姐很是欣慰。” 阮明羽问道:“师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师姐点了点头,说道最近宗门炼丹的需求量大,其他宗门的丹修也会来借用炉子,跟他说了一下丹炉的使用注意事项。 他们说的时间有些久,但是期间宋忱溪一直没有松开阮明羽的手。 阮明羽感觉浑身不自在,但又不能当着实际的的面甩开他,怕他做出什么更过分的是。 等到师姐离去,阮明羽才松了一口气,从他的掌心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宋忱溪斜瞥了他一眼:“明羽在怕什么?刚刚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怕什么?当然是怕被发现。 不过这个话是不能说给宋忱溪听的,他挑了一些他爱听的话,说道:“师姐跟我说这几天都要守着炉子,那样就不能去看你练剑了。” 这个回答显然令宋忱溪很满意:“不如我搬过来与你同住。” 这哪能行?他还要不要节操了! 阮明羽马上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宋忱溪道:“也罢,那后日我比试,你一定要来。” —————— 仙门大比很快就到了,阮明羽原本不打算去看的,硬是被师姐拉了过去。 今天是第一场比试,各个擂台旁边都挤满了人。 刚一挤进人群里面的时候,阮明羽一抬头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只见宋忱溪今天一身湛蓝色华服,那衣服的料子一看便是华贵非凡,如同流动的水波,他究竟是来比试还是来选秀的! 过了不久,比试开始了。宋忱溪出剑快狠准,没一会儿便把对手给挑下了台。 师姐摸了摸下巴,在一旁道:“好不对劲,你看宋忱溪,他这是在开屏吗?穿得那么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上台比武招亲。” 比赛的间隙里,宋忱溪时不时的往台下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人的身影。 师姐说道:“他怎么老往台下看,你说他在找谁呀?” 阮明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哂笑道:“可能脖子落枕了吧,不扭一扭四处瞎看不舒服。” “不像。”她琢磨了一下,“你看,他在往咱们这儿瞧。他是不是在看你?” 阮明羽埋下头,生怕他和宋忱溪的事情被别人发现:“不会,怎么可能。” “你看,他向你挥手了。” “……” 宋忱溪赢的很轻松,轻而易举就把对手挑下台,再赢几场,他就能获得他这个修为阶段的冠军,几乎没什么悬念。 然而没过多久,台底下有人径直走上比武台,他似乎并未报名,被负责的弟子拦住,但他并未当回事,手一挥将人摔开。 阮明羽眼睛一亮,这是剧情要来了?他刚刚才说要回去,现在又上赶着往台子前面挤。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上了比武台,他的目光如野兽一般犀利,如同王一样巡视着台下的众人,目光扫过阮明羽的脸上时,他很明显的顿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阮明羽总觉得好像在哪儿看到过他。 仙门大比混入宗门里面的人很多,鱼龙混杂,偶尔出现个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是不可能,何况以往的比试里面也都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的视线落在台上的宋忱溪的脸上,突然变得明激动极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寻找你的下落。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我叫邱世。” 宋忱溪皱了皱眉,他与此人从未认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认错了人,在联想到他和阮明羽相似的面貌,定然是与他相像的阮明羽与这人有过什么。 负责的弟子要将此人赶下去,宋忱溪挥手示意他停下,他笑得很客气:“既然来了,那就与我过过招。” 阮明羽一看宋忱溪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心情不太好,一般这种时候他笑得越灿烂,那么捅人的力气也就更大。 对面这人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宋忱溪这次下手的力度比他刚刚狠很多了。 对面这人看起来实力应该还行,居然还能和宋忱溪打的有来有回。一般来说这种实力较好的人在书里面都会有个姓名,大概率就是书中的某个攻了。 阮明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比试,没一会儿就感到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宋忱溪出手一向有分寸,从来不会见血,现在看他下手的这个狠劲,不把对面捅个对穿是不罢休的。 阮明羽心想对面这哥们儿真的有点惨,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宋忱溪。 对面这人是应该是有点实力在身上,但是和宋忱溪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他的动作稍微慢上了那么一两拍,就被宋忱溪找着了空子,一招刺在他的肩膀上。 邱世的目的好像并非和宋忱溪比出胜负,他将宋忱溪的剑从他的肩膀上扯出来,然后整个人面目狰狞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头上长出了两道尖尖的角。 台下有人发现:“不好,是魔物!” 他伸手要去抓宋忱溪,好像是要将他带走。 宋忱溪也不是什么善茬,手中的剑接连向前刺,要不是顾及周围有人估计他也要魔化,然后两人可以拼一拼到底谁的修为更高? 他二人开始缠斗起来,场面一时间陷入了焦灼的状态。还好有宗门的其他长老赶到,加入了这场战斗之中。 那魔物见来支援的太多,心知不是他们的对手,化作一道青烟遁走了,宋忱溪本想追上去,转头一看阮明羽还在人群之中,终究是停下了脚步,转而涌入人群,他穿越人海,迫不及待地来到阮明羽的身边。 “你没事吧?” 这话要问也应该是阮明羽问他才对,毕竟和那魔物打的人不是他。 宋忱溪刚刚应该是动用了一些魔功,阮明羽见他的瞳孔上隐隐发红,忙拉着他的手去往没人的地方。 “这么多人在台下,你也不怕暴露?”阮明羽没忍住说道,要在平常他是从来不会说这些明知道他听了之后会不开心的话。 宋忱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先化魔之后我才这样的,放心,不会被人看出来。” 唉,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 宋忱溪偷偷修炼魔功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那可不得了,不死也得废半条命。 阮明羽当然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阮明羽少见的严肃起来,叮嘱他千万不要再做这么冒险的事情。说着说着说着声音就逐渐小起来了,他刚刚在做什么,怎么敢骑到宋忱溪的头上?要是惹他不开心,他又要发神经。 阮明羽以为免不了要阮明羽他一顿阴阳怪气,没想到宋忱溪却面上带笑的说道:“好,都听你的。” 阮明羽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你把刚刚的那句话再说一遍呢?” “我说都听你的!” 宋忱溪本来要跟他好好的算一账,问问刚刚的那个人和他又是什么关系,见他那么关心自己,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怒气。 但他还是问他:“刚刚台子上的那个魔族,你之前认识吗?” 阮明羽是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他摇了摇头。 见宋忱溪的神情不太对劲,明显不信的样子。阮明羽马上说道:“天地可鉴,我要是和他有什么,我马上被五雷轰顶。” 宋忱溪捂住他的嘴,很认真的说道:“你要是和他有过什么,那应该是他五雷轰顶才对。” 宋忱溪的状态恢复了不少,两人重新回去。 没走多久,一模样“娇俏”的小师弟突然找上门来,也不管宋忱溪还在旁边,上去就拉着阮明羽的手说道:“明羽哥哥,你回来了也不跟人家打声招呼,人家好想你。” “最近心口有点疼疼的,明羽哥哥都可以给人家摸摸吗?” 阮明羽心道不妙,赶紧支开他:“心口疼就拿剑来挠一挠。”说完马上抓着宋忱溪的手腕走开。 宋忱溪起先一言不发,直到停下脚步,他才笑眯眯地转头看着阮明羽:“明羽哥哥?摸摸心口?阮明羽,你的业务还真是广啊。” 阮明羽:“我能解释吗?” 宋忱溪:“不能。” 第33章 宋忱溪最近在跟阮明羽闹脾气, 再加上他还在比试,由于比试的时间较长,所以阮明羽接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 因为上次有个魔物的混入的缘故,宗门里面的人员管控更为严格了。想要进宗门都要令牌, 而且限量一天只有多少人能够拿到令牌。 阮明羽排了好几天, 终于得了一个下山的令牌,拿到这玩意儿的第一件事情, 他就要去照看他的灵田。 再采一些草药, 他最近改良了一下丹方,如果说了这炉丹药炼成了的话, 对于治疗“妄念”应该能起很大的作用。他也想尽快把宋忱溪给治好, 这样他就不再欠他什么, 一个人潇潇洒洒地去云游天下。 阮明羽下了山,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 刚要拐过小巷,突然被人一把捂住口鼻。 阮明羽想要挣扎,却被对方从背后紧紧的抱住让他动弹不得,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侧。 “宋忱溪, 终于被我逮着了,一别这么多年,你连名字也不给我留一个,还好我找到你了。” 阮明羽心中一咯噔。这难道是书里面那个在比试上对着宋忱溪一见钟情的那个攻三? 阮明羽想要开口,却只能发出呜呜声, 过了好半天, 背后的人终于松开了手,让他说话。 他马上说道:“我不是宋忱溪,你找错人了!”这种戏码为什么两次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冤枉啊,他替宋忱溪背了多少个黑锅?感情就是有人看上了宋忱溪,又抓错了人,抓成了他。 邱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按住阮明羽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 “怎么可能长得一模一样!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这哥们儿不但脑子有问题,眼睛也有问题。他和宋忱溪虽然长得像,但也说不上是一模一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区别。 “你要找宋忱溪,我可以带你去找他。把我放了好不好?”阮明羽故伎重施。 邱世眼中的世界本来就和常人不同,宋忱溪和眼前这个人,究竟谁才是当年他遇见的那个人呢? 其实在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宋忱溪。如果是宋忱溪,怎么会轻易被他抓住呢? 但是邱世也没有放过他。 他长得壮,个子高,拎着阮明羽就跟拎着小鸡仔似的。他将他扛到一个无人的破庙里面,也没有把他拴着,他并不怕阮明羽跑了。因为对方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邱世在阮明羽身上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他像狗一样围着阮明羽四处嗅了嗅。 “你身上有一股药香。” 他一个炼丹的成天到晚的都快被炉子熏入味了,能没有药味吗? 阮明羽从背后摸出一张黄符,偷偷的写下几个字,然后就要施法,让宋忱溪来救他。虽然宋忱溪性格是差了那么点,但有事他是真上。 然而邱世很轻易的就识破了他的打算,他单手扣住阮明羽的手腕,阮明羽吃痛的皱起了眉。 “你想要搬救兵?” 他抢过阮明羽手里的黄符,虽然阮明羽极力的阻止,但是黄符还是落入他的手中。 邱世拿起黄符读出上面的文字。 “师兄,速来救我,山下破庙。” 他一手将黄纸捏成了碎片,冲他道:“没有人能够救你。” 阮明羽一边往后退,一边苦口婆心的劝他。 “你看我又不影响你什么,我和你又没有什么大仇,你干嘛杀我?” 他越往后退,邱世反而步步紧逼,他说道:“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你虽然修为不高,我吸干你的血,也算是聊胜于无。” 阮明羽心中哀嚎,这难道就是反派的悲哀吗,他横竖就离不开一个死? 邱世的手掐在阮明羽的脖子上,他将头伸过来,露出尖锐的獠牙,似乎在想从哪个地方开始下嘴。 这一幕似曾熟悉。 邱世皱起了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没一会儿,他便摇了摇头。当年从他手底下逃脱的人,绝对不是阮明羽。他修为这么低,怕是连剑也拿不起来,怎么会舞得那么一手好剑呢? 阮明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真的不想就这么死了,而且就算死也不该是被人吸成人干。脖子上的手已经越缩越紧,他快呼吸不过来。 阮明羽急中生智,忙说道:“我和宋忱溪一起长大,我们感情最好,你要是杀了我,他怎么也不会原谅你的。” 邱世嫉妒道:“你真的以为你自己在他的心里分量很大吗?”话是这么说,但是他手中的力道还是松了一点。 阮明羽见有效果,连忙说道:“大哥,何必打打杀杀,弄刀弄枪呢。我知道你对他一见钟情,我呢最清楚他喜欢什么,咱们两个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我帮你追他,也不是不可以,这样皆大欢喜不好吗?” 邱世摇了摇头,目光坚毅道:“不是一见钟情,几十年前我就见过他。” 阮明羽一顿。这怎么跟书里说的不一样啊? 邱世面露凶光:“你在和我谈条件?我最恨你们这些修士,言而无信,一个比一个奸诈狡猾。” 阮明羽弱弱的说了一句:“宋忱溪也是修士……” 邱世:“他不一样!” “好好好,不一样。”阮明羽心里吐槽爱情总是让人麻木。宋忱溪要是大善人,这世界上就没有恶人了。 阮明羽的打算还是成功了,邱世想到了什么,放弃杀了他的想法。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捏开阮明羽的嘴,将一粒药丸送进他的嘴中。 “此药每个月必服一次解药,不然就会疯疯癫癫而死。你也可以不相信我给你的是毒药,等到月底毒发的时候,你感受一下这个滋味,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畜生太狠毒了。 阮明羽好想给他一拳,但是他不敢。 给他下毒,而不是要了他的命。邱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邱世好像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说道:“我要你时刻监视着他,他的一举一动你都要告诉我,特别是他身边接近的人!” 宋忱溪身边接近的人,阮明羽想了想,除了他还真没谁。 为了活命,他还是点了点头:“放心交给我,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给你挖出来。” 邱世又道:“对了,还有你不许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要是被我知道,有你好受的。” 阮明羽现在才觉得宋忱溪是个大善人了,起码他不曾对自己做过什么有害的事情。 阮明羽点点头:“知道了。” 他以为邱世就这样放过了自己,不料还是自己太过于天真。 他走到一半了,邱世抓住他的胳膊,将他一把拉回来。 他望着阮明羽的背影摇摆不定,与多年前那个人的身影逐渐重合起来,于是他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住了阮明羽。 他露出尖利的牙齿,想要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之上。 阮明羽慌乱地说道:“会被宋忱溪发现的,你咬了我,他肯定会知道。” 邱世停下了动作,死死的盯着他,有些不甘心。 阮明羽见他没动静,马上连滚带爬地跑开。 邱世看着他那副窝囊样,心想多年前的那个人绝不会是他。 “滚吧。”他低声发出嘶吼,一拳打在破庙的墙上,墙壁上顿时裂开了。 阮明羽忙跑开,还好不是打在他身上,不然人都废了。窝囊就窝囊吧,反正捡了一条命回来。 ———— 这几天光忙着比试,宋忱溪无暇再去照看阮明羽。再者,他确实心头在意,为什么阮明羽就是不能安安分分的待在他的身边?非要和其他人扯上联系。 他也不能把阮明羽关起来,那样会吓到他。宋忱溪心里想道,那以后他就把阮明羽身边所有的人赶跑就好了。 宋忱溪心中念着阮明羽,没想到他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其实阮明羽也不想往宋忱溪这儿跑,但没办法,背后的那个邱世一直要求他去跟踪宋忱溪。 宋忱溪一见到他就心生欢喜,甚至比比试得了胜利还兴奋。 自从仙人大比之后,宋忱溪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宗门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上门来向他讨教的人也变多了,宋忱溪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刚开始还能客套一下,找个借口说他很忙。到后来演都不演了,冷着一张脸说,别来烦我。 然而今天见到阮明羽的时候,他完全是另外一副嘴脸,笑眯眯的:“我新悟了一套剑法,我舞给你看。” 阮明羽见他正在兴头上,虽然他对钱不感兴趣,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便点了点头。 看完他的剑术之后,阮明羽说道:“怎么那么像当年你教给我的那一套呢?” 宋忱溪说道:“你说的是《星月杀》?这套剑法却是脱胎于那一套,但是更加的简洁,对战的时候也更实用。” 他把自己的剑扔给阮明羽:“你还记得星月杀的招式吗?舞给我看看。” 这么多年过去了,阮明羽只记得一个大概。他拿起剑凭肌肉的记忆动作,竟然还是舞了个七七八八。 宋忱溪点了点头,评价道:“懒惰的小麻雀,你要是愿意好好的练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修为。你已经比其他人聪明很多了。” 阮明羽说道:“我是丹修,又不是剑修。” “不过你刚才招式错了几下,”宋忱溪从身后握着他的手,带着他重新练了一遍。 “记住了吗?”他说。 阮明羽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最近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宋忱溪问道。 阮明羽虽然很想将邱世的事情说给他听,但又顾及着他吃了给的毒药,现在暂时没法练出解药,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 宋忱溪:“你就是有。” 阮明羽心中一惊,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宋忱溪一眼就能看出来? 阮明羽结结巴巴的:“我……” 却见宋忱溪从背后掏出一朵灵芝,那东西用绸缎包得好好的。 “给你。” 原来这就是他的心事吗?阮明羽接过来之后哭笑不得。 ———————— 到了月底,阮明羽本来不想下山去找邱世,结果那毒果然如邱世所说的那般狠毒。 还没有发作的时候阮明羽就感觉浑身难受,恨不得捅自己一刀,让自己永远的睡过去。 一旦发作,更是生不如死。他强撑着下山去见邱世。 邱世这混蛋东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同看小小的蝼蚁。 阮明羽抓住他的衣角。 “解药……” “你先将他这个月的行踪说给我听。”邱世说道。 阮明羽吐字都不清楚了:“我说不出来话,先给我药……” 邱世扔了一个药瓶给他,嘲讽道:“吃吧。” 阮明羽颤颤巍巍的将药丸从药瓶里面抖出来,一口吞下,总算是舒服了。 他跪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 邱世轻轻踹了他一脚:“起来。” 阮明羽就是不动:“我没力气了。”他耷拉着眉眼,看起来毫无攻击性。邱世想到了自己曾经养过的兔子,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也是会咬人。 邱世拎着他,跟小老鹰拎小鸡似的:“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他对于像阮明羽这样的人好像很不屑一顾,每次都没有拿正眼瞧他。说实话,阮明羽也瞧不上他。若不是他拿毒药来控制自己,他就算挨打都要骂他几句。 阮明羽把宋忱溪这个月做的事情跟他说了,只不过里面有些地方添油加醋,有些地方则是直接不说。 比如问到宋忱溪喜欢什么东西,阮明羽说道:“药材,他最喜欢上好的药材,每次我送他灵丹妙药,他都笑开了花。” 邱世点了点头,“我买上一些药材,你帮我拿上山给他。” 阮明羽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宋忱溪懂什么药材?这东西他肯定要中饱私囊,自己吞下。 邱世见他那副样子:“我是给他的,不是给你的。你要敢自己吞了,我让你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阮明羽忙不矢地点头:“我哪儿敢?” 邱世对药材一知半解,买的时候就捎上了他。 阮明羽想了想自己炼的丹还缺哪味药,面向他指向哪味。 “那是紫雾叶,养肝明目的,好东西快买。” “还有这袋天雷霖,这东西贵着嘞,你买了给他他肯定高兴。” 邱世身材魁梧,宽背细腰,瞥了他一眼,极具有威慑力。 “你在教我做事?” 阮明羽:“我只是在给你提供思路。信我,准没错的。” 邱世还是听了他的话,大手一挥,将东西都买下。紫雾叶有一股浓郁的香味,邱世对于味道最为灵敏,他皱了皱眉,“都拿过去。” 阮明羽强忍着脸上的笑意接了过来:“我办事,你放心,都会给他的。” 邱世看着他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后咳了一声,又严肃道:“你不要以为在宗门里面我就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阮明羽:“您老神通广大,我哪有那个胆子敢骗你呢?” 邱世:“宋忱溪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师弟?” 阮明羽白得了这么一大袋药材,也就不跟他再计较什么。 “那我这样的师弟就先回去啦。” 邱世:“下个月还是这个时候,我要是见不到你,你就完了。” ————— 回去后,阮明羽假巴意思的把那些名贵的药材放在宋忱溪的面前。 “我给你买了点,要不要?” 宋忱溪漫不经心道:“小麻雀最近有求于我?” 阮明羽:“没有。天地可鉴,我只是想单纯的送东西给师兄。” 宋忱溪:“行了,你自己收着吧,非要承我恩情,那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阮明羽嘻嘻道:“多谢师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炼丹了,告辞过后就要离开。 宋忱溪叫住了他,他把自己的佩剑从腰上解下来,塞到阮明羽的手中。 “这把剑伴随我多年,是时候该换一把新剑了,虽然用得久了,但依旧锋利如初。” 阮明羽想不通,他为何突然送自己剑。对于剑修来讲,剑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 宋忱溪揉了揉他的头:“这把剑沾染了我的气息,你把它随身携带,要是遇到危险,我可以第一时间感知。” 阮明羽的目光微动。 不怕宋忱溪发神经,就怕他突然打感情牌,流露出关心,阮明羽对于这些最是招架不住,他会忍不住沉沦的。 “收着。”他不容置喙地说。 阮明羽:“我真收着了,师兄不要反悔,到时候哭着鼻子求我把剑还给你。” 宋忱溪唇边露出一道浅笑:“我的都是你的,反正我们迟早会结为道侣。” 阮明羽:“……” 怪不得送他剑,原来是不安好心,这剑能退回去吗? —— 邱世从来没有觉得一个月的时间那么漫长过,他躺在山下的一间客栈里面,心里盘算着阮明羽还剩多少时间才来见自己。 但是算来算去,这时间怎么那么长?他想了想,推开客栈的门,朝着山上走去。 阮明羽刚炼完一炉丹药,他伸了个懒腰,出门逛了逛,他拿起宋忱溪送他的那把剑,起了个剑花,随意舞了舞。 这一切都落在不远处躲在树上的邱世的眼中。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那人舞剑的身姿逐渐和当年的那个人重合。 他想也不想的跳下了树,冲了过去。 阮明羽正舞着剑,被人突然从身后抱住,那人的脸颊亲密贴着他的脸颊,嘴唇凑在他的耳边说道。 “宋忱溪,跟我走吧。” 阮明羽浑身一僵:“你……又认错人了。” 邱世如梦初醒,皱着眉推开他:“怎么是你!” 阮明羽:“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这是我炼丹的丹房,不是我还能是谁?” 邱世好像被人打了当头一棒,他眼中带着深深的纠结望向阮明羽,拽着他的胳膊质问道:“你在几十年之前,可曾到过一方迷雾森林?” 虽然阮明羽的记性不太好,还是能够隐隐约约记得有此事,但他没有承认:“我没事儿干嘛,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邱世甩开他的手,不知为何心中一阵烦闷。他闻到了一股香味,那是之前买过的紫雾叶的味道。 邱世像是抓住了把柄一样:“我让你把药材给宋忱溪,你拿去自己用了!” 阮明羽一点也不慌:“那是他转送给我的。” 不知道是哪句话惹了他的不快,邱世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你以为你在他的心中分量很重?” 阮明羽愿意哄着宋忱溪,是因为他起码还算尊重自己。而对于像邱世这样的人,他反而越挫越勇,阮明羽无畏地迎上他的眼睛:“对呀,他在意我在意的不行,仙门大比的奖励,九曲灵芝,他送给了我呢,要不要我给你看看呀,哦,他从来不会送你东西呢。” 邱世死死的掐住他,用尽了力气。阮明羽因为窒息脸上憋得通红。他突然有一点后悔了,为什么要和他唱反调呢?明明以前都会明哲保身? 在他以为自己要去西天的时候,邱世终于放下了他。 阮明羽大口的呼着气,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学乖了吗?”邱世钳住他的下巴,脸上一片冷漠,而瞳孔的深处则是映出了不一样的感情。 阮明羽真的没力气和他闹了,他现在说话都很费力气:“行,我贪生怕死,我不敢再和你唱反调。” 邱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隐隐约约觉得阮明羽才是曾经的故人,可是心底有个声音不允许他承认。 他的白月光怎么会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阮明羽感到一双粗糙的手在摸自己的脸,抬眼对上了邱世迷醉的眼神,阮明羽大为震惊,僵在原地。 邱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他并不愿意将手抽离。手心下的肌肤白皙又脆弱,似乎他多用一点力气,就会划破他的皮肤。 阮明羽打了个冷颤:“放开我。” 但是他的反抗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邱世摸够了之后才松开了手。阮明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头也不回的跑了。 邱世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向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自从上次回来之后,阮明羽就觉得自己命苦,又觉得自己太弱,于是便天天朝宋忱溪那里跑,想要向他学习,提高自己的修为,以后才有机会把邱世捅个对穿。 宋忱溪都啧啧称奇:“你还是阮明羽吗?莫不是被什么千年老妖怪附了身?” “师兄上次把剑送给我,我不能辜负这份心,”见他不信,阮明羽说道,“我就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学了,师兄不会藏拙不愿意教我吧。” 宋忱溪哼笑道:“你若是想学,手把手我也要教会你。” 阮明羽虽然平日里整天嘻嘻哈哈的,一副不想什么都放在心上的样子。但是宋忱溪最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失落。 在他又一次的练完剑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的时候。 宋忱溪问道:“你这个样子,是被谁欺负了吗?突然想学剑,突然这么勤奋。”宋忱溪摸了摸他的头,这次他的语气十分的正常,没有一丝的阴阳怪气。 阮明羽闭上眼:“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弱了,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宋忱溪郑重其事地说道:“有我在身边,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阮明羽:“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也不可能一直依赖着你。” 宋忱溪听到这脸色一变:“你没有将我纳入你的未来?那你之前说什么心里只有我,也是在骗我?” 他这段时间表现的太正常,阮明羽差点忘了他也是个神经病这件事,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师兄的身边,总会遇到一些意外,所以要不断的提高修为。” 宋忱溪听了他说的话之后,脸色才好了一些。 自从上次大比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接过吻了。 宋忱溪搂紧他的腰,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带。 “不用想这么多。”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起来,或许是被勾住了心里最深处的欲望,抬起阮明羽的下巴与他接吻。 “唔……”阮明羽真是服了他了,怎么说着说着又开始发病。 “认真点。”宋忱溪低声道。 他浑身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身上,阮明羽有些不舒服。只好环着他的脖子,才好受了一点。或许是接吻的次数太过频繁了,他现在已经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跟宋忱溪接吻。遇到宋忱溪下手没轻没重的时候,阮明羽就会轻轻咬住他的唇。 此时月光已经爬上了漆黑的夜幕,在迷离的夜色之中,有人沉醉的接吻。也有人越过一重又一重的山,只为了见心中的白月光一眼。 邱世再次偷偷摸摸的潜入七星宗,他来这里是想确认一件事情。他心中的白月光,究竟是宋忱溪,还是另有其人? 然而当他看到月光下两个相拥接吻的人,他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冒,一种遏制不住的愤怒直冲天灵盖。 怪不得阮明羽那般有恃无恐,原来这两人早在暗地里面偷偷摸摸的好上了。 邱世说不清楚自己是为谁愤怒?他故意制造出巨大的响声,然后高声喝道:“原来你们名门正派的弟子也会在私下里苟合!” 宋忱溪将阮明羽护在身后。 他讥讽一笑:“这不是那天被我打得落荒而逃的鼠辈?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偏说葡萄酸。我与师弟情投意合,莫说是接吻的,要是干其他的事儿,也干得心安理得。这里还容不得你一个宵小之辈在那里叫嚣!”说着,他便祭出剑,没过多久,听到响动的其他弟子便往这边赶来。 邱世还算聪明人,知道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夹着屁股跑了。 他一走,宋忱溪问阮明羽道:“你和他之间,究竟有什么?” 第34章 这话说的, 好像他和邱世之间有过一段旧情似的。 阮明羽斟酌了一下,终于掀开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 “还记得当年我们从无底洞里出来之后,走失在迷雾森林的事情吗?那个时候我和你分头行动, 走着走着, 我就遇到了一个受伤的魔族,那玩意儿想要吸光我的血恢复修为, 还好那个时候你教了我剑招, 我便与他斗了起来,然后趁机逃跑。”阮明羽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逃走的时候还中了一箭, 现在肩膀上都有伤疤, 我后来想了一下, 那箭说不定就是他给放的。” 宋忱溪面色如常, 只是手中的剑柄差点被捏的变形,心中已经盘算着将那人碎尸万段。 他轻声对阮明羽说道:“你不用怕,交给我去解决他。” 邱世逼迫他吞下毒药的事情,阮明羽没有跟宋忱溪讲。一方面是怕宋忱溪直接莽上能跟他理论, 到时候打的两败俱伤,另一方面是他怕说了之后邱世到时候不给他解药,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疼痛。 宋忱溪觉得阮明羽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他没有追问,只是在月底阮明羽一个人下山的时候, 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 其实本来应该提前两天见面的, 但是邱世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将日子选在了阮明羽刚好要毒发的时候。 阮明羽只能忍着痛得快要爆炸的脑袋,飞快地赶下山,去往约定的地点。 一见到邱世, 阮明羽就道:“给我药!” “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邱世冷冷道,“我让你帮我照看宋忱溪,你却和他好上了,你真行啊。” 阮明羽只觉得耳朵边一群蚊子在嗡嗡的吵,烦的要死。他开始暴躁起来,不断重复的说道:“药!” 邱世:“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阮明羽已经被毒性折磨的想要发疯,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失去理智之后抽出宋忱溪送给他的剑要与他决一死战。 在药物的折磨之下,他的剑术居然飞速的提高了一个境界。他唯一会的那套《星月杀》,在他手中已经完全发挥出了十成十的功力。剑招迅疾如同闪电,每一招都刺在了敌人的要害之处。 邱世眼中闪过不可置信。他反扭住阮明羽的手,将他压在地上。 阮明羽仍然紧握着手中的剑,要反身刺他一剑,可惜在巨大的实力之下,终究还是徒劳。 邱世死死的将他压在地上。 阮明羽刚才的反抗犹如回光返照一般,当他的头抵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眼前逐渐的模糊,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 “你居然也会这招。”邱世喃喃道,他的记忆好像越过了时光的鸿沟,回到那片迷雾森林之中,重新遇见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 邱世将他拖起来:“别装死。” 阮明羽慢慢开始毒发,他拽住邱世的衣袍,再也没有刚才的傲气,恳求道:“解药……” 邱世并没有给他解药,他抬起阮明羽的下巴仔细的端详。在魔族的世界里,唯一能见到的色彩只有灰色,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所以他不太区分得出来人的长相。 他用手触摸阮明羽的脸,仔细地摸他的五官。他的鼻子和宋忱溪相比要翘一些,眼睛也要大一些。他再将手慢慢往后移,触碰他头顶的黑发,那柔软的发丝缠绕在他的手上,比它的主人温顺多了。 当年究竟是阮明羽还是宋忱溪呢?邱世越来越分不清楚了。 当年他饮过他的血,只要再喝一口,他绝对能够分辨得出来。 他露出尖利的獠牙,然后将阮明羽颈边的发丝弄到另外一边,张开嘴就要咬下去。 正在这时候,宋忱溪及时赶到冲了出来,将阮明羽从他手里抢夺过来。 宋忱溪的脸上满是阴翳。 “你对他做了什么?” 邱世抬起头,对着宋忱溪阴森一笑。 “又见面了。”邱世还没有证实他的猜想,他对着宋忱溪说道:“你还想让他活着的话,就带着他到迷雾森林来找我。 哦,忘了跟你说,他现在应该不太好受。”说罢,他就化作一道青烟离开。 宋忱溪低头去察看阮明羽的情况,阮明羽蹙着眉毛,似乎正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不久,他开始哀嚎起来,阮明羽觉得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他的大脑,让他痛不欲生,他不断的用头去撞击地面,企图能够减缓自己的痛楚。 再忍一会儿,他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再忍一会儿,就能得到解药。 可是痛苦让他难以忍受,阮明羽匍匐着往前爬,他已经分不清楚眼前的人是邱世还是宋忱溪。他抓住他的衣摆,哀求道:“药,给我药,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再也不会和你唱反调了,求求你。” 他抬起头,满眼是泪地望着宋忱溪。 宋忱溪沉默不语,一边压制住想要杀回去砍掉那个魔物头颅的冲动,一边拿出一把小刀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在阮明羽的口中。 他已经在阮明羽的身上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气,而那魔物应该是将魔气炼制在了药丸之中,所以才会让人失去理智,魔性爆发。 两股魔气相冲,应该能够抑制阮明羽身上的毒性。 身上的痛楚得到了缓解,阮明羽尝到了甜头,贪婪地张开嘴,好像渴了数十天的人重逢甘露。他抓住宋忱溪的手,舔舐着伤口处的血,鲜红的血滴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的面容显得如同鬼魅一般。 宋忱溪一言不发,他将阮明羽抱在怀中,任由他吸取自己的血液,他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道:“明羽,很快就会好起来,别怕,我在这儿。” 不知道喝了多少血,阮明羽终于恢复了神智,模糊的世界骤然清晰了起来,好像重获新生一般。 狗日的邱世,这滋味真该也让他尝一尝。 他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虚弱地靠在宋忱溪的怀里,一睁眼就见到宋忱溪,阮明羽有些吃惊。 宋忱溪守在他的身边,见他醒过来,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血,将白色的手帕染得血红。 阮明羽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宋忱溪竟然给他喂血 他起身将宋忱溪手上的伤口包扎好,问他:“疼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他疼不疼,宋忱溪注视着阮明羽,见他一副紧张的样子,微笑道:“不疼。” “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宋忱溪抱起他,将他安置在一处安全的地方。 “你去哪里?”阮明羽的声音沙哑,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去给你报仇。” ————————————————— 重新踏入这片森林,宋忱溪的心境和当初早已不同。原先是重获新生的喜悦,现在却是带着恨意的。 邱世坐在一棵枯树上,他的脚在半空中晃荡,见到宋忱溪,他指了指脚下的这片土地。 “还记得吗?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你背着剑,我说这是哪来的送上门的肥羊,你那么弱,却还是给了我一剑,差点让我身死道消。但是我还是吸到了你的血,如此的甘甜美味。” 宋忱溪心中大概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想通了。当年他与阮明羽走失,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他竟然惹出这么多的事情。 他祭出长剑,没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他手捏一道法诀,只见剑身顿时化成数以万计,密密麻麻。宋忱溪犹觉得不够,他将自己的手指咬出血来,旋即将血抹在手中长剑上。 邱世感觉到了一股来自于同类的压迫感。 “不对,”他难以置信,双目瞪大,“你怎会是魔修?” 他想到了什么,脸色极其地难看。 “当年的人不是你!” 宋忱溪脸上笑得愈发灿烂:“蠢货,连人都分不清,活着也是浪费,今天我就送你去死。” “不可能!”邱世像只愤怒的野兽一样咆哮了起来,他对阮明羽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如今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一直都是是阮明羽,这让他如何接受!这不比杀了他更为痛苦百倍! “你骗我,你绝对是在骗我!”邱世歇斯底里,虽然他嘴上不相信,他的心却已经开始动摇了,这些时日和阮明羽相处的一点一滴都在他的心头反复地重现。 宋忱溪冷冷喝道:“去!” 幻化出来的数把长剑顿时疾速向他刺去,剑光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邱世咬牙抵抗,那些剑坚硬无比,穿透他筑起的屏障。 他不欲纠缠,只想马上回去找阮明羽,寻得他的原谅。 宋忱溪释放周身的魔气,对他说道:“你还想去哪里?今天就让你死于我的剑下。我是绝不会再让你去见到他。” 邱世完全没有和宋忱溪缠斗的心思,一门想回去找阮明羽,他化出原形,是一条数米长的眼睛王蛇,蛇身一摆,扫开飞来的剑,随后向着天际飞去。 宋忱溪很快就追了上来,他将剩下的剑意凝聚,幻化出一把硕大的飞剑,剑身直指那长虫! 轰然一声,一剑既出,砍下一条蛇尾。 然而再看向原地,邱世已不见了踪影! 邱世忍着疼,不管不顾地向着原来的方向回去。 他一定要见到阮明羽,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获取的他原谅。 只要他能够原谅他,让他付出什么都可以,邱世扇了自己一巴掌。明明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却认不出来,他为什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他凭借着对气味的敏感,寻到了阮明羽的踪迹。 阮明羽刚刚毒发,饮了宋忱溪的血虽然恢复了不少,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他行踪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抽出腰间的剑,自从上次宋忱溪将剑送给他后,他就时常佩戴在身上。 阮明羽泄愤一样乱砍,将周边的树林砍得七零八落,视线说道之处竟然见不到一颗树还屹立着。 阮明羽跪在地上,想不通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想不通自己为何那么大的戾气! 他气还没撒完,有人偏偏要上门来惹他生气。 邱世那个畜生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见到邱世,阮明羽马上抓紧手中的剑,他已出现准没好事。 邱世双面通红,血丝遍布,他跪在地上将解药从瓶子里面掏出来,要喂给他。 “滚开!”阮明羽偏过头,以为他又要给自己喂毒药。 邱世声音颤抖着说道:“你还记得吗,迷雾森林里,你曾用剑招胜了我。我记了你好多好多年” 阮明羽冷漠地看着他:“那些不好的回忆,我通通都不记得了,你是谁,我也丝毫不想记起来。” 邱世面色“刷”一下变得惨败,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阮明羽露出嫌恶的表情,邱世的手停顿在了半空之中,竟然显得有些无助。 为什么?为什么会认错人? 他乞求道:“你能原谅我吗?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你可以十倍百倍的还给我,千万不要记恨我。” 阮明羽对他根本没有什么情感,就连恨也很不起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面,他也想秉持本心,不伤害任何一个人,然而他不伤害别人,别人却会伤害他。 这是正常情况下,阮明羽应的态度。 但是下一刻,阮明羽的瞳孔中出现血一般的红。 他抬起头对着邱世笑了笑,向他招手:“你过来。” 邱世听话的过去,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心甘情愿把自己献祭。 阮明羽用脚踩在他的心口,啧啧道:“为了心中一个模糊的影子,就把自己弄成这样,邱世,你这样真像个废物。” 邱世脸上的血色殆尽,他不能接受阮明羽对自己这样的态度,他往前一扑想要按住阮明羽,装出来的温柔不复存在,眼中只剩下深深的偏执: “跟我走,你想要什么都能给你,我可以用一切来补偿你!” 阮明羽不屑一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算什么东西,我不稀罕。” 说着,他猛然将剑刺入对方的心脏,邱世满脸不可置信,嘴角流出血,直勾勾盯着他,摇摇欲坠,最后倒在地上。 阮明羽脑子里有无数个疯狂的想法,见到血之后,他越来越兴奋,这种感觉让他灵魂都沸腾了起来。 阮明羽感觉眼里血红一片,整个世界变成了血色的天地。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剑,无比的渴望着鲜血与杀戮。 血不断的从邱世的胸膛涌了出来。 阮明羽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快乐过,他高高在上,掌握着一切,支配着一切,只要他想,任何东西都能够灰飞烟灭。 笑着笑着,他突然流下了眼泪,跪在地上。 阮明羽低头看向自己双手沾满的血。 他……在做什么? 阮明羽看向邱世,他倒在地上,痛苦的望着他,却没有一丝的挣扎。 这怎么会是他做出来的事情呢? 他明明想要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士,他怎么能杀人 阮明羽捂着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终于知道宋忱溪为什么那么不正常了,这样的世界太癫狂,太可怕了! 他的眼中开始流血,红色的师姐又将袭来,阮明羽感到深深的绝望,他控制不住自己。 没有多想,他哆哆嗦嗦地继续拿起了剑。 地上躺着的邱世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阮明羽并不想把这把剑对准邱世的胸膛,他的手指死死抓住剑柄,咬牙将剑转了一个方向,将最尖利的剑刃对准了自己。 然后往下一捅。 眼见的剑刃离他的心脏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候,一阵破空声传来,阮明羽手中的剑被隔空打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宋忱溪冲上来抱住了他。 阮明羽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他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来人,确定是宋忱溪之后,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阮明羽脸上露出孩童般的迷茫以及仓皇无助。 “我杀了人……”他抬起头,满脸的泪,嘴唇嚅动,艰难地说出话。 “他还没死。”宋忱溪紧紧抱住他,“你没有杀人。” 阮明羽睁大眼睛,双目失神地哭泣。 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同一个哭泣的木偶,灵魂已经被抽离。 宋忱溪怜惜地吻过阮明羽的发丝,手掌抚过他发颤的背脊,轻轻拍打安慰着他。 以后那些肮脏的血腥的龌龊的东西,都让他一个人背负就好了,他不愿意看到阮明羽这样。 他要阮明羽永远都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做他心上的小麻雀。 看阮明羽的症状,估计他也和自己是类似的状况,为什么阮明羽也变成了这样,唯一的解释就是之前他喝过他的血。 懊悔已经无用了,宋忱溪把阮明羽给他炼制的控制“妄念”的药丸喂进他的嘴里。 他不知道吞咽,宋忱溪只好吻住他,将药送进他的喉咙。 “好一点了没有?”他问。 阮明羽一言不发。 等到药效慢慢起作用,阮明羽才眨了眨眼睛,他似乎恢复铝窗吗神智,当他看到自己满手触目惊心的血,在宋忱溪的怀中战栗着。 阮明羽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白色的衣裳都被血浸透了,有他自己的血,也有地上跪着的邱世的血,甚至把这血也染到了宋忱溪的身上。 他喃喃道:“我做了什么?” 宋忱溪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到眼前血腥的一幕。 “没什么,你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情,这很正常。” 第35章 阮明羽抓着宋忱溪的手, 一瘸一拐站了起来,向着邱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邱世倒在地上,见到阮明羽过来,以为还有希望, 伸出手要去够他。 “之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 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对不起……你别走!” 阮明羽冷着脸, 扔出一瓶药丢在了男人面前。 “你给我下毒, 我捅你一剑,以后就两清了。” 邱世声嘶力竭:“不可能!” 阮明羽看也不看他一眼, 阮明羽毫不留情地转过身, 他走路都吃力, 宋忱溪见他那副模样, 单手搂着他的腰, 要将他打横抱起。 阮明羽不想被他抱,忙道:“师兄,背我可以吗?” 宋忱溪点了点头,躬下了腰, 将他背了起来。 阮明羽将嘴唇附在宋忱溪的耳边说道:“师兄,我们回家吧。” 宋忱溪“嗯”了一声:“你抱稳了。” 阮明羽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原来在最彷徨无助的时候,也有人愿意拉他一把。这种有依靠的感觉,让他荒芜的心也能有幼苗破土而出。 阮明羽吸了吸鼻子, 忍住想哭的冲动, 他埋着头,一声不吭。 宋忱溪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说:“想哭就哭吧,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听他这么一说,阮明羽反而止住了眼泪。 “我才不哭,我不想那么窝囊。” 宋忱溪但笑不语。 他背着阮明羽行走在山路上,山路陡峭,但是阮明羽并不觉得很颠簸。 走着走着,阮明羽打起了瞌睡。 但他睡得不太踏实,总觉的少了点什么,直到他摸了摸自己的衣袖,才发现自己的钱袋子不知道丢在什么地方。 这比要了他的命还令人难过。 他连忙喊停。 “师兄,我东西丢了,我回去找找。” 宋忱溪没有停下脚步:“不回去,丢了什么我给你补上。” 阮明羽:“那么一大袋灵石呢。” 宋忱溪:“贪财的小麻雀,回去我给你报销。” 阮明羽:“真的?” 宋忱溪:“煮的。” 见他不像是在骗自己的样子,阮明羽从未看宋忱溪如此顺眼过,笑得眉眼弯弯:“师兄,你人真好。” 宋忱溪问他:“现在开心了?” 阮明羽掩去眉目中的忧愁:“和师兄待在一起,确实很开心。” 听到他这话,宋忱溪愣了愣,随后很认真道:“那你何时与我结为道侣?等我们结为道侣,你就能天天与我待在一起。” 阮明羽浑身一僵:“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他马上闭上嘴,发誓再也不说这类话了。 宋忱溪不给他喘气的机会:“你不是说心里有我?若是不想结下契约,那照凡人夫妻,简单拜个堂也行。” 阮明羽:“师兄,我累了。”他趴在宋忱溪的肩膀上,开始装睡。 宋忱溪心中不快,但是没再继续追问,就这样背着阮明羽回到宗门里面,师姐老远就看见阮明羽被宋忱溪背着,浑身都是血。 师姐大惊:“你们这是怎么了?”她过去扶着阮明羽,突然之间眉头一皱。“你们遇到魔物了?” 按理来说,这血都沾到身上这么久了,不应该还留有气息。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 阮明羽心中为之一震,他和宋忱溪不同,宋忱溪能够收放自如的控制他的魔气,而他因为喝了宋忱溪的血,也沾染上了魔的气息,要是被当做魔物该怎么办呢? 在仙门门里面,要是发现了有弟子化魔,是要被处以极刑,永世不得超生的。 宋忱溪上前一步,将阮明羽和师姐挤开。 他正经道:“我二人刚刚与上次潜入宗门的那魔物血战一番,还未来得及休整一番。” 师姐没有再多说什么:“那你们快去收拾收拾。” 师姐走后,阮明羽忙将宋忱溪拉到他自己的屋子里面。 他将门关上,问宋忱溪:“师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又如何呢?”宋忱溪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口茶水,“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被全宗门追杀。” “说的容易,那样哪儿还有活命可言。”阮明羽愤恨道。 宋忱溪扫了他一眼,笑道:“你放心,若是真有这么一天,将你带走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我不想有这么一天。”阮明羽道。 阮明羽对师门有了归宿感,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问题在于,治好“妄念”的丹药,他始终无法成功的炼制完成,要是之后真如同书里写的那样会变得疯疯癫癫,他的下场估计不会有多好。 阮明羽一个头两个大,小脸一拉,双手托着脸,坐到了宋忱溪的对面。 宋忱溪给他也倒了一杯茶水。 “喝点水吧,小麻雀,你愁也没有用。” 阮明羽托着脸唉声叹气:“唉,你说的对,我还是去炼丹吧,说不定就能练出一个万能解毒丸,把咱们的这样那样的乱七八道的东西都给治好。我怎么那么命苦,刚解了毒又染上了新的玩意儿,这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他郁闷极了,说着推开门要去丹房,刚一站起来,宋忱溪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阮明羽问。 宋忱溪把一个大袋子扔给他,阮明羽打开一看,满满的都是灵石。 “开心了点没有?”宋忱溪靠在椅子上,笑吟吟地问他。 阮明羽抱着钱袋子,哭笑不得。 他毫不客气地将灵石都收好。 “师兄,我一定能练出丹药来,你和我都不会死的。”阮明羽道。 “练得出来就炼,悠着点。”宋忱溪喝了口茶。 阮明羽以为他在安慰自己,下一刻却又听他说道: “死了也无所谓,反正黄泉路上有我陪你。” 阮明羽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要你陪。” —————————— 自从上次回来之后,阮明羽连着好几年没有出过宗门,实在怕被邱世又找上门来,再者,他身中“妄念”,现在和宋忱溪是难兄难弟,万一下山又像上次那样神志不清,没有人能够救他了。 这些日子里,阮明羽天天都在炼丹,期间翻阅了无数典籍,再结合之前赵子平的炼丹手册,终于发现问题,他炼制的丹药其中一味药用得不太恰当,要是能够用罗喉仙果或是鹿仙的精血代替,或许能起到作用。 可是这二味药,前者据说是在海外仙山的一片孤岛上,岛上有上古凶兽镇守,至于后面这一种,更是神话里面才会出现的东西。 炼制解药的进度又陷入了死胡同。 有点意外的是,他最近不常看见宋忱溪的人影,明明以前他就是再忙也回来见他一面。阮明羽心想他估计有事要忙,就没去打扰他。 在这里这么多年了,阮明羽对于家的概念已经渐渐远了,只有当每年收到曼姨和表哥寄给他的信件还有一些特产的时候,才会恍惚间想起“家”的存在。 然而今年他没有收到任何一封来信,他们之间的联系好像突然中断了。 阮明羽决定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事不宜迟,阮明羽打算这几天就出发,走之前他本想跟宋忱溪说一声的,但是没有找到他的人影,所以一个人下山去。 现世的家阮明羽只回去过一次,还好他的记性不错,虽然说中间走了很多的弯路,但也算是到达了阮家所在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了,阮家早就换了几拨人。阮明羽站在门口,都没有人认识他。阮家大门都刷了新漆,但光鲜的外表下面全是被岁月风化的痕迹。 守门的护卫问他:“你找谁?” 阮明羽道:“阮理全。”表哥的来信比曼姨还断的早,不知道他是否除了些什么状况? 护卫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出来一个跟看起来更阮明羽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眉宇之间有些忧愁,不见少年人的洒脱。 她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找我爹?” 就看了她一眼,阮明羽脱口而出问道:“你是芸娘的女儿?” 愉生点了点头,她打量了一下阮明羽,问道:“你是不是我的小舅舅?” 当初那个呀呀学语的婴儿,如今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阮明羽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分,说起来,当初她的名字还是自己取的。 愉生说道:“我听父亲谈起过你,你跟我进来吧。” 再一次踏入阮家的大门,阮明羽却感到了一阵陌生,太久没有来过这里。 “曼姨呢?” 愉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伤心的神色:“曼姨去年回老家了。”曼姨那么大的年龄,如何还能一个人独自回老家呢?这其中说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阮明羽一下子沉默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生命短暂,弹指而去。 “我想去看看她。”他说道。 愉生将他带到了祠堂,那些逝去的亲人的牌位齐齐整整的摆在上面,上面的人阮明羽或人呢是或陌生,都化为了一抔尘土。 阮明羽找了一下,在角落里面找到了曼姨的牌位。她以一个外姓人入祠堂,足以说明她在阮家这些年的奉献。 阮明羽给曼姨上了三炷香,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那些来信随着生命的失去一并中断了。 他心中不由的落寞。 “表哥呢?”阮明羽问。 愉生说道:“父亲前几年出家去了。” “出家?” “母亲走后,父亲一直没有再娶。前两年他说他看破红尘,独自一人去庙里出家,也叫我不要再去找他。” 愉生突然恳求说道:“小舅舅,您能不能帮我找到父亲,我已经很久与他没有联系了。我并不是一定要见他,但我实在是担心他的安危。上次他去了沧州,听闻那里出现了瘟疫,如今去往沧州的路线已经中段,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去找他。” 阮明羽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交给我吧,我今天便启程去沧州。” 愉生擦了擦泪,说道:“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住几天?” “不了,我过会儿就走。”阮明羽在阮家的庭院中央站一会儿,他想要见的人如今都已经不在了,那么他还有留在这里的理由呢? 临走之前,他对愉生说道:“愉生,你放心,我定会带你父亲回来,不管结果如何,你多保重。” 阮明羽辞别阮家后,一路往西走,星夜赶路。路途走到一半,被人拦了下来。 阮明羽一阵警惕,摸向腰间的剑。 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明羽,你去哪儿?为什么不带上我?” 第36章 路上多了一个人, 赶路的速度反而更快了。宋忱溪得知阮明羽要去找他不知所踪的表哥后,火速御剑带着他前往沧州。 阮明羽一路上沉默寡言,一点也不像他平常那样叽叽喳喳。 宋忱溪料想他家里可能有什么变故,也没有说什么宽慰的话, 只是默默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钱袋子。 阮明羽拿到那沉甸甸的一袋灵石, 心中又感动,又觉得好笑。 宋忱溪见他拿着袋子发呆, 说道:“你不要吗?不要还给我。” 阮明羽忙塞到怀里:“我又没说我不要。” 宋忱溪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都修仙了,凡事看开些。” 阮明羽垂着头:“我只是修仙, 又没有成仙, 叫我如何看开呢?” 宋忱溪说话还是那样难听:“真要看不开, 我可以送你一程。” “……” 阮明羽轻叹一声, 跟宋忱溪计较个什么劲, 修仙者的寿命本就比凡人长那么多,生离死别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罢了。 生命的消逝与诞生,就如同花落花开。 还是……看开些为好…… 宋忱溪伸出手, 揉了揉他的头,又将手指放在他蹙起的眉毛,似乎是想要抚平他眉宇间的忧愁。 他难得正经:“我不想要看到你这副模样,我想要见到你笑,很明媚的笑。” 阮明羽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上挪开, 摇了摇头:“师兄, 我现在做不到。” 宋忱溪突然俯身给了他一个熊抱,他安慰人的方式,似乎只会这一招, 微微低着头在他耳边说道:“那我允许你悲伤这一天,明天就不许再这副模样了。” 阮明羽愣了愣,缓慢的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那些积压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怦然释放,阮明羽将头埋在他的心口,他的双肩耸动,无声的痛哭着。 原来快乐的小麻雀也会有如此悲伤的一天,他这样,叫宋忱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轻轻拍了拍阮明羽的背脊安慰着他。 宋忱溪胸前的衣襟已经被阮明羽的泪水濡湿,但是他没有推开他一分。 阮明羽哭累了,他不敢抬起头,他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一定很窝囊,动不动就哭,以前都没这样。 宋忱溪好似知道他的心中所想,抬起他的下巴:“你是想用泪水给我洗衣服吗?” 阮明羽的眼圈红红的,泪水坠在长睫上,将落未落,就连鼻子也哭得发红,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宋忱溪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宋忱溪却拿开他的手。 他亲了亲阮明羽的嘴角:“哭够了,我们就继续上路。” 宋忱溪毫不吝啬地表现出他的亲昵,阮明羽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吓了一跳,暂时忘记了哭泣。 他有点报复的意味,拉起宋忱溪的袖子擦了擦眼泪。 宋忱溪虽然允许他刚才抱着自己哭,但是生性洁癖的他还是颇为嫌弃。 还好这些年他收敛了不少,要是搁在他们刚遇见的那会儿,宋忱溪估计要把阮明羽挂在房梁上。 他马上换了一套衣服,换下的衣服不要了,直接扔了。 阮明羽:“师兄,你是不是在嫌弃我。” 宋忱溪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我哪儿敢?真要嫌弃你,回去莫不是要向你师父告状,或者说向你师姐告状?” 阮明羽被他气得牙痒痒,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宋忱溪改不了阴阳怪气,他愤愤道:“你等着,我一回去就在背后说你坏话。” 宋忱溪勾起嘴角:“当着我的面说也不是不行。” 阮明羽真没招了,换了个话题:“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最迟明日。” “还挺快。” “也不看看是谁带你。” 宋忱溪脚下生风,居然赶在今天之内把阮明羽送到了沧州城。只是天色已晚,伸手不见五指。硕大一个城,居然没点几盏灯。 大门口也不见护卫,城门紧闭,隔绝了城中与城外的世界。 宋忱溪带着阮明羽潜入城中,很快,阮明羽就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 城里一片漆黑,家家户户的大门紧闭,一条街竟然看不到一个活物,连只流浪的野猫野狗也没有见着。 城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药味,呛的阮明羽忍不住咳了几声。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这么大的地方要如何去寻找他的表哥? 走了没多久,突然听到前方一阵类似于野兽般厚重的喘息声。 靠近声音的来源,阮明羽才发现是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缩在角落。 阮明羽好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下一刻,那人转过身来,阮明羽吓了一跳,只见这人脸上全是血泡,嘴里长了尖牙,双眼发出绿光,像只丧尸一样,一个跃起,要咬住他。 宋忱溪眼疾手快揪住阮明羽的后领将他往后一拉,伸出脚踹了那怪物一脚,这一脚力度颇大,将他踹的陷在墙壁上,再也动弹不得。 巨大的声响引起了人的注意,没一会儿,只见两个身着盔甲,手执长枪士兵打扮模样的人过来。 城中的百姓深受怪病的折磨,也深知它的可怕,绝不会半夜三更还在外面游荡,肯定又是一些偷偷摸摸潜入城里不知好歹的人! 士兵高声喝道:“谁让你们偷偷潜进来的!”说着就要用铁链将他们锁起来,宋忱溪正欲发功,阮明羽用眼神示意他别动。 这二人一看便是官府的人,说不定能靠他们找到表哥的下落? 宋忱溪不是甘愿被人钳制的人,一个掌风过去,将两人推倒在地,他抱起阮明羽就要走。 阮明羽在他耳边小声道:“我跟着他们去,说不定能找到表哥的下落。” 宋忱溪:“这有何难,我去把他们的城主抓住,还找不到一个人?” 阮明羽:“不要太招摇。” 宋忱溪:“你一定要跟着他们走?” 阮明羽:“这样,咱们分头行事,事半功倍,我跟着他们走,你再做你的打算。” 宋忱溪:“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阮明羽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宋忱溪:“那这样,我们来打个赌,赌谁先找到你的表哥。” 他笑了笑:“若是我赢了,那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 阮明羽想了想,点了点头:“违背道德的事情我可不做。” 宋忱溪:“那就这么说定了。” 宋忱溪不担心阮明羽的安危,他再怎么也是修仙者,几个凡人,能把他怎么样呢? 两人分道扬镳,阮明羽捡起地上的铁链,说道:“二位大哥,走啊。” 两人被气笑了,将阮明羽拴住手带走,带到了城边安扎的营寨里面。 到了地方,这里面的药味比外边街上更浓了,空地中央是数个巨大的药缸,有人正费劲地搅拌着里面的药材,应该是在熬药。 阮明羽被带过来,自然是让他来出力的,现在里面全是安置的病人,忙都忙不过来。一般人怕感染,也不愿意过来,现在极其的缺人手。 他被分配了一个最危险的活,给病人送药,将装满药的碗分发给那些患病的人。 只是那场面惨不忍睹,病患们共同的症状都是身上长出血脓泡,嘴里长出尖牙,惧怕光芒,而且没有自主意识,会咬人,似乎真的变成了饮人血的怪物,所以通通被绳子绑了起来。 阮明羽只能把药强行喂到他们嘴里,这病具有传染性,一个不小心被咬了之后就会感染类似的症状。 阮明羽倒是不怕被传染,但他头一次觉得喂药是个体力活,得掰开嘴才能喂,喂完一堆人,他浑身上下都没劲了。 终于做完了一切,阮明羽四处逛了逛,在巨大的药缸旁边站着一位女子,举止优雅端庄,似乎是大夫,正指导着熬药。 阮明羽看着她放入两味药性相冲的的药,问道:“将这两味草药放在一起,不怕产生更大的毒素吗?” 顾雅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也是大夫?” “算是吧。”阮明羽说道。 顾雅韶和阮明羽简单地攀谈了几句之后她断定此人能用,便嘱咐他跟在自己的身边,共同探讨治病之法。 顾雅韶带他去帐中,指着床上的人:“这是我们恢复的最好的一个病人。” 这人不再像其他人一样面目狰狞,而且他已经能够有自主的意识,但是嘴里的獠牙还没有消退下去,手脚仍然用铁链绑着。 “顾大夫,我何时才能回去见我母亲。”病人焦急地问道。 顾雅韶道:“快了,等你好了就能去。” 此人原是一客栈里的小二。平常接触的人多,自然也就染上了这怪病。听他说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沧州人,城里面没有他不知道的人和事。 阮明羽忙问他:“请问有没有注意到前几个月,有个僧侣打扮的男人进了城中?” “前几个月镇宁寺开展佛门大会,确实有很多其他方的僧人过来,你可以去寺庙找找。” 阮明羽心里打定主意,明天就去寺庙看看,能够找到表哥就最好了。 顾雅韶给他看自己的药方,阮明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不寻常之处,问他:“你是修仙者?”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阮明羽没有自报家门,说道:“我只是对炼丹有些研究,修仙者还算不上。” 顾雅韶锲而不舍追问他:“你是哪个宗门的?” 阮明羽一味的装傻:“无门无派之人,我师傅赵子平,也是一方赫赫有名的医士。”当年他得了赵子平留下来的医书,也算是他的徒弟吧。 顾雅韶明显不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竟然直接放心地将药方给了阮明羽,跟他说,你要是觉得哪里有能够改进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阮明羽拿着丹方仔细端详,勾出了里面几味药,在旁边写上自己建议更改的地方。二人正交谈着,突然,一个男人掀开帷幕,见到里面端坐着的阮明羽时,惊讶道:“阮强,没想到还能碰到你?” 阮明羽猛的抬头,见到了一个老熟人,这不是被他骗着买了丹药的顾肖萧吗? 不好,这个人不会是要找他算账吧,这么多年的事情了他还记得。 “你们认识?”顾雅韶问顾肖萧。 顾肖萧十分的自来熟,过去勾着阮明羽的肩膀说道:“这我兄弟!” 阮明羽尴尬地笑了笑,推开他的手。 完蛋了,这二愣子家里居然也是干这一行的。 上次卖给他的药,他居然完全看不出来蹊跷,要不是他城府太深,要不是就是他一点城府都没有,阮明羽更倾向于后者。 顾肖萧:“缘分啊,茫茫人海,我们还能再见,这就是缘分。” 阮明羽心中想,狗屁的缘分。 顾肖萧拉着他说东说西,说这辈子就没有遇到过像他这样懂他的人,什么时候有空再喝一杯。 这不废话吗?想要赚他的钱,自然得先懂他。 阮明羽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有事,就跑出去了。 第二日,他早早的去往寺庙,刚一出门就被顾肖萧喊住:“你去哪儿?” 正好阮明羽也不知道去的路线,顾肖萧热心地说想要带他一起去。 没想到寺庙的大门也是紧紧关闭着的,患病的人惧怕光芒白天不会出来活动,在街上只能见到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城中的百姓脸上都流露出来一股淡淡的死气。 阮明羽看的揪心,但是现在他最要紧的事情是先要把表哥给找到。 到了镇宁寺,阮明羽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翻墙进去,看他矫健的身手,似乎是轻车熟路了。 顾肖萧:“看不出来,你这么会翻墙啊。” 阮明羽翻墙进去后,顾肖萧让他拉自己一把。 阮明羽转头对他说道:“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踪影。 顾肖萧在原地风中凌乱,怎么用完人就把他给踢了? 寺庙里面没人一样,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僧人们不是应该正在诵经吗?佛堂前也没有人。 阮明羽在这宽敞的寺庙四处逛了逛,终于在僧人的住处找到了活人。 那小和尚的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诵经,结果坐不住,出来透透风,正好就撞见了阮明羽。 见到阮明羽,他大喊:“你是哪儿来的?” 阮明羽赶紧捂住他的嘴巴,怕他叫来人。 “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找人的。”阮明羽说明自己的来意。 他将表哥的画像展开给小和尚看:“你认识他吗?” 小和尚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开自己。 “唉,我认识他。他是上次来的僧人,但是前阵子他没有待在庙里,选择自己一个人出去了,现在病情那么凶,住持师傅让我们都待在房间里,不许出来,他偏偏不听。”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得了那怪病,全身都会溃烂,最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会长出血盆大口,去吞食同类。”小和尚绘声绘色地描述,好像他得过这病似的。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多嘴,忙找补道,“你放心,我是没得这病的。” 找了半天又是没有结果。阮明羽心中郁闷,自己答应的愉生要将她爹带回来,可是表哥还在不在城里面他都不知道。 顾肖萧费了好大的劲,终于翻墙进来,见到阮明羽和一个小和尚在说什么。 小和尚跟他聊了几句,确定他不是别有用心之人,突然压低声音问阮明羽:“你能不能救救我师叔?师叔他好像不太行了。” 阮明羽:“为什么向我求助?” 小和尚:“你身上有药味。” 阮明羽让他带自己去看看。 一进房间里面,他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味,在床上被五花大绑着一个和尚,他似乎还有一点神智,但离变成一个行尸走肉也不远了。 阮明羽摸了摸他的脉,面色凝重了起来。他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他都这么严重了,那你……” 小和尚对他说:“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他挽起自己的袖口。阮明羽见到他手臂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 顾肖萧“啊”了一声,止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不行的话你们……快走吧……” 阮明羽心中两难,一方面他想要尽快的找到表哥,另外一方面,他实在是不忍看到这么多的百姓遭到病情的摧折。 他纠结了半天,最后叹了一口气,对小和尚说:“给我找一间空房子吧。” 小和尚问道:“你是要?” 阮明羽:“开炉子炼丹,死马当活马医,能救一个是一个。” “你不找人了?” “练完丹再找人。” 小和尚给阮明羽找了一间空房子,阮明羽将储物戒里面的炉鼎拿出来。 虽然他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也见不得这么多人受到病痛的折磨。 阮明羽开炉准备炼丹,一边的顾肖萧说:“我呢?我做些什么?” 阮明羽关好门,说道:“你就替我守着门,别让旁人进来影响我。” 顾肖萧:“好,你放心,有我守着,绝不会让其他人进来。” 阮明羽关好门,才发现自己手心里都在出汗。说实话,能不能炼制出来,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炼一炉药最少得三天,期间要是宋忱溪找不到他……唉,那也顾不得了。 很快,月亮爬上天幕。 门外的顾肖萧被冷风冻的打了个喷嚏,他本来想找个地方睡一觉,又想了想对阮明羽的承诺,靠在门上,没有走。 阮明羽在里面也不太好受,由于要赶时间,他几乎是将周身的灵力用了个遍,这种不顾自己死活的灵力用法,让阮明羽冷汗直流,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咬咬牙坚持下去。 过了两个时辰,突然听到门外有争吵声。但是阮明羽忙着炼丹,实在分不出心思去做其他。 顾肖萧打着盹,鼻子动了动,他闻到了一股药味儿,估计里面是阮明羽正在加工加点地炼丹。 突然,他的眼前就闪过了一个人。 顾肖萧挡在门前,不让人进去:“你是谁啊?” 待看清眼前人的面容,顾肖萧一惊:“是你!那个在秘境里面骗我丹药,还毒打了我一顿的家伙!” 宋忱溪懒得跟他废话,挥一挥袖子,就将他甩在一边。 “你不能进去!”顾肖萧冲上来,抱着他的腿,不让他动。 宋忱溪打开房门朝里面看了一眼,便知道阮明羽在炼丹不想被别人打扰,又退了出去。 他踹了顾肖萧一脚,然后倚在房门,对着他说道:“你可以滚了,这里不再需要你。” 顾肖萧虽然打不过他,但也不怕他,他是有点虎劲在身上的。 “小阮让我帮他守着的,你算老几?你应该离开才对!” “小阮?叫的这么亲密,你是什么东西?” 顾肖萧还想跟他嚷嚷,宋忱溪脾气不好,挥手把他打晕,然后随便将他扔在哪个房间里面。 等到阮明羽炼完丹,已是三天之后。宋忱溪寸步不离的守着他,见他脚步虚浮的出来,忙上前扶住他。 “还好吗?”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阮明羽起先还以为是顾肖萧,摇头道:“没事。” 当他看清眼前人,才发觉分明是宋忱溪。阮明羽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松懈下来,他的语气里带着自己的不曾察觉的一丝喜悦:“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忱溪道:“我去官府找到了这几个月的流动人口名单,多方打听,得知你的表哥如今在寺庙之中。” 阮明羽:“来迟了一步,他现在不在这里了。” “那你之后是什么打算?” “先救人……希望表哥他吉人自有天相……” 阮明羽将炼制好的丹药分给寺院里的其他人。 这才恍惚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他问道:“顾肖萧了?” 宋忱溪冷冷道:“死了。” 阮明羽:“……” “师兄你把他给放了吧,他这人虽然有点傻,但本性还是不坏的。” “你又懂他了?” 阮明羽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这说的是什么话? “师兄,我跟他不过萍水相逢,人家大老远的给我指路,把我带到寺庙,我总得让他完好无损的回去吧。” 阮明羽苦口婆心的一番劝,终于把宋忱溪给说动了。 没一会儿,就见宋忱溪拎着一个人,把他扔到了地上。 顾肖萧从地上爬了起来,指了指阮明羽,又指了指宋忱溪:“你们认识?” 宋忱溪讥笑道:“他是我师弟,你说我们认不认识?” 顾肖萧往后退了两步,悄悄跟阮明羽说:“你这个师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小心点他。” 宋忱溪扫了他一眼,掏出了手中的剑,阮明羽见状,忙当和事佬,挡在他们中间。 阮明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师兄机智无双,勇猛无敌,与人为善,是大大的善人,别在我面前说我师兄坏话。” 顾肖萧急道:“当初就是他在秘境里面骗的我,你别被他骗了还帮着数钱!” 阮明羽恨不得马上捂住这小子的嘴,宋忱溪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要是惹得他不高兴,给他两个大嘴巴子都算轻的了。 阮明羽忙将宋忱溪拉到一边儿,回头示意顾肖萧闭嘴。 宋忱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是一把打横抱起阮明羽,直接飞走了。 “去哪儿啊?”阮明羽猝不及防地被他抱在怀里。 宋忱溪:“离开这里。” 阮明羽:“不行,我还没找到表哥。” 宋忱溪:“我替你找,你先离开这里。” 阮明羽:“就算找到表哥了,我也不可能马上离开这里,这里的百姓深受怪病的折磨,我是有能力治好他们的,我不能走。” 宋忱溪低头看他,黝黑的眸子里面暗潮涌动:“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阮明羽对上他的眼睛:“师兄,我不想走。” 他们对视了很久,还是宋忱溪先撤回了视线:“行,我尊重你的决定,你别后悔。” 阮明羽松了口气,但是后来他发现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宋忱溪抱着他落在一棵树下,然后欺身过来,阮明羽的后背抵着树干,根本没有退路。 宋忱溪开始跟他兴师问罪:“阮明羽你告诉我,那个二愣子又是怎么一回事?看样子,你们之前就认识?” 阮明羽:“我卖过几次药给他。” 宋忱溪:“仅仅是这样的关系?” 阮明羽咽了一口唾沫:“那还能有什么样的关系?” 宋忱溪发出一声轻笑,他低头咬住阮明羽的唇,暧昧不清的说道:“比如说像我们这样的关系。” 阮明羽的嘴唇上一阵刺痛,他心下一紧,豁出去道:“他之前说要找我算账,是把我又认成了师兄你,我心想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就好了,这才和他有了联系,只要他不去骚扰师兄,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着,阮明羽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眼睛里水汪汪的,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宋忱溪没说话,但他望向阮明羽的眼神更浓烈了几分,他的手慢慢的往上移,摸到阮明羽的后颈处,微微的使上了几分力,阮明羽便只能被迫仰起头,他没有一丝防备,好像只能任人采撷。 宋忱溪的呼吸离他很近,交织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是谁的。阮明羽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下一秒,宋忱溪就深深地吻住了他。 阮明羽的大脑晕乎乎的,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来,想要推开宋忱溪却只有软绵绵的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欲拒还迎一般,惹得宋忱溪下手更没轻没重。 阮明羽已经不知道天地为何物,大脑缺氧,眼中只剩下宋忱溪放大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忱溪才放开了他。 阮明羽靠在背后的树干上,仰起头喘着气。 再玩下去他就把自己给玩脱了!亲了那么多次,阮明羽再也说不出来宋忱溪只是他的师兄这类的话。 宋忱溪一副满足的样子,尽管二人的脸颊此时都绯红一片。 只是两人各怀心思,阮明羽打心底决定找个时间离宋忱溪远一点,再处下去的话,真要跟他一辈子锁死了。 “现在你想要去哪里?”宋忱溪问他。 阮明羽擦了擦自己唇边可疑的水渍,喘了一口气,说道:“回营地吧,那里的病患更多,能试试药效如何。” 宋忱溪点头,将他带上那地方。 一回去,顾肖萧已经坐帐子里面,见阮明羽回来了,鬼鬼祟祟过去找他。 “他没对你做些什么不好意的事情吧?” 想到刚刚做的事,阮明羽脸一红,他低头掩去脸上的薄红,问顾肖萧:“你姐呢?” 顾肖萧:“我姐忙着给病人煎药呢,我带你去找她。” 见到顾雅韶,阮明羽把自己刚炼制好的丹药给她。 顾雅韶捏开药丸尝了尝:“你炼的?” 阮明羽点了点头。 顾雅韶感慨道:“想不到七星宗卧虎藏龙,剑用的好也就罢了,还和丹修抢饭碗。” 她将药丸给一些人服下,看他们的效果,没出两日,患者身上的皮肤停止溃烂。 顾雅韶找到阮明羽,要和他商量下一步事宜。宋忱溪守在一边儿,顾雅韶说道:“还请这位小兄弟暂且移步。” 宋忱溪杵着没动,他一副翩翩有礼的样子,却强硬地说道:“有什么话我听不得吗?” 阮明羽打圆场:“师兄,你先出去吧,我过一会儿就来找你。”宋忱溪这才走出帐外,但哪里都没有去,一味的守在外边。 时不时从里面传来二人的谈话声,说到激动处,阮明羽会发出喜悦的笑声,宋忱溪听了却不是滋味。 阮明羽和谁都谈得来。 他有些阴暗的想到……想把他关起来……只能和自己谈。 终于,他们谈完了话。 阮明羽出来找宋忱溪,他手里握着剑,正在擦拭剑上的灰尘。 阮明羽坐在他的身边:“师兄,我们好像找到医治病情的办法了。” 宋忱溪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你生气了。” “没有。” “你脸上都写着。” “我生性不爱笑。” “……” —————— 后来历经了几番改良,丹药终于推广出去,为了让城中每一个人都有药可医,阮明羽最忙碌的时候连开十个炉子,虽然累,但也值得。 阮明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照这个样子下去,不出三个月,就能够治理城中的疫情。期间他也没有放弃寻找表哥的下落,叫人画了他的画像,贴在城中。 就在这时候,阮明羽终于见到了那传说中的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长得倒是和蔼可亲,一上来就握住阮明羽的手,热情地对他说:“哎哟,就是这位英雄救咱们沧州城于水火之中。” 阮明羽:“不敢当,不敢当……” 宋忱溪在一旁,脸色很臭:“把你的手拿开。” 城主收回自己的手:“英雄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阮明羽拿出表哥的画像,递给他:“能不能帮我寻找画上的这个人?” 城主看到画中之人脸色有细微的变化,但是很好的隐藏了,他的笑容憨厚可掬:“我这就叫手下去发布告示,这人一定给你找到!” 接着他又说道:“人手和物资这两天我会安排过来,你们可以休息休息。” 阮明羽听了也没有多想,自己能松口气,那是最好不过的。 但坏就坏在这里,在这之前,经过阮明羽手的送出去的丹药,没有吃出问题的。但被城主派来的人接管之后,三天两头就有人说吃了之后病得更加严重了。 阮明羽不得不心存怀疑。 宋忱溪看透他心中所想,说道:“今晚我替你去将那老头抓过来,问问便知道了。” 阮明羽忙抓住他的手:“别打草惊蛇,我总觉得这老头不简单,要是被他发现了毁灭证据可就不好了,还得从长计议。” 宋忱溪点了点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阮明羽马上说道:“我的事就是我的事,怎敢劳烦师兄?” 宋忱溪浅笑道:“都到这个地步了,你我何必分得如此之清?” 听到他这话,阮明羽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地步?什么地步?不就亲了几次吗? 联想到宋忱溪动不动就说要与他结为道侣,阮明羽的小脸苍白,不过他很快就稳住心神。赵子平给册子里面,记载了一味绝情丹,实在不行,他把那玩意儿炼制出来骗宋忱溪给吃了。 见阮明羽迟迟不肯回应他,宋忱溪的心情一下子晴转多云,明明是温柔的笑着,阮明羽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明羽好像不太情愿?” “哈哈……我刚刚想事情呢,师兄这般为我,我心头感激还来不及呢。” 宋忱溪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第37章 吃了药之后, 病人们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就连身上的皮肤也开始愈合,照这样下去,不出半月,便能得到明显的改善。 当然这是阮明羽最初的预判。 事情慢慢开始变得不太对劲, 比如说, 经常会有病人说吃了药之后肚子疼,或者说发狂的状态。阮明羽刚开始也没有在意, 药物反应是很正常的。 后来, 他差点被病人咬,或者在街道上走着走着, 差点被马车撞死。 阮明羽明白过来了, 这些都是冲着他来的。 但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也没有什么仇人, 最大的可能便是有人不想要他用药物去治好这些病人。 阮明羽把这阵子的遭遇说给宋忱溪听。 宋忱溪听了之后说道:“让你现在从这里离开, 你肯定是不愿意的,明日我就跟着你,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那就多谢师兄了。”说完这句话之后,阮明羽突然一怔。他为什么会把宋忱溪对他的好, 当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呢?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接受身边有宋忱溪的存在? 一时间场面陷入静默之中。 帐篷里面的床只有小小的一张,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连翻个身都困难。阮明羽好像回到了距离现在看起来有些远久的少年时光,他和宋忱溪挤给在源台峰小小的床上。 那时候宋忱溪才没有现在这么仁慈, 愿意让他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他雷打不动早上天不亮, 鸡不叫就起来练剑。 阮明羽饱阮明羽折磨。 后来他想过很多方法,比如说偷偷把宋忱溪的剑藏起来,或者说去跟师傅告状。但是这些方法纷纷没有奏效, 他后来实在无法忍阮明羽,直接抓住宋忱溪的袖子求他。 “师兄,我困,你能不能不那么早起来练剑?” 宋忱溪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剑放回剑鞘之中,跟他说: “除非你求我。” 这种说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阮明羽毫不犹豫的说道:“求求你,师兄你最好了,你忍心看着我每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出门吗?” 宋忱溪说话算话,自那以后,宋忱溪好像再也没有那么早去练过剑,每天跟他一起睡到日上三更。 都过了这么久,他的记忆竟然还很清晰。 宋忱溪伸手捏住他的脸:“你在想什么呢?跟我说话也不专心。”他黝黑的眸子望着阮明羽,极力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你是在想谁?沈延远还是顾肖萧或者是其他人?” 阮明羽嘴欠,条件反射性马上接了一句:“我在想你。” 宋忱溪发出一声闷笑,揽着他的腰往怀里带,亲了亲他的额头:“没白疼你。” “……” 最开始阮明羽还是遇到各种意外,后来更是演都不演了,直接派人来追杀他。 原本打算过些日子再找城主算账,现在要提上日程了。 等到夜幕降临,二人偷偷地潜入了城主府。 城主府内一片安然,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二人搜寻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见到城主老儿从外头回来,他面色不善,和之前那个和蔼可亲的形象大相径庭。 二人跳到房顶上,阮明羽小心翼翼地挪开一片瓦,往下面一看,居然没有见到城主的人影! 明明看到他进了屋的,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去哪儿了? 二人对视一眼,绝对有猫腻。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两人从房顶跃下去,然后偷偷摸摸的进入房间。 房间里面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然而就是不见了城主的人影。 “这里面绝对有密道。”阮明羽小声地说道。 两人在房间里面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密道的入口。 阮明羽转了转书架上摆放着的青花瓷,只听“嘭”地一声,书架往后退,露出了一条密道出来。 阮明羽往里面瞧了一眼,黑漆漆的,他正犹豫要不要进去,身后的宋忱溪把他往旁边一推,走在了前边。 这下阮明羽也就安心的走在后边。 前面伸手不见五指,阮明羽拽着宋忱溪往前走。 走了没多久,便能看到前面壁灯发出的光芒。两人停下脚步,找了个隐蔽处躲起来。 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声传来。 “咬他!” “只有最强的人才配活着!” 阮明羽看过去,里面关着很多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青面獠牙的十分可怖。随着城主的一声令下,这些人开始相互厮杀起来。都是些丧尸一样的病人,战斗力却极其的可怕。他们的体力是正常人的数倍,牙齿的咬合力非常之强,甚至当场咬掉了对方的半个脸。场面极其的血腥,阮明羽恶心的几欲作呕。 阮明羽竟然看到了表哥的身影,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满身的煞气,就是让愉生站在他面前也不一定能够认得出来。 里面关押的不止表哥一人,城主让这些人互相伤害,养蛊一样。 宋忱溪的脸上一片肃杀之意,他对阮明羽说道:“待会儿我去把城主解决了,你去将你表哥带出来。” 阮明羽点了点头。 宋忱溪的武力值,阮明羽还是很相信的。就怕那阴险狡诈的城主,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里地方太过于狭小,宋忱溪施展不开剑阵,于是提剑便上。 “你是谁?谁叫你闯进来的!”城主厉声道。 城主这人真是卑鄙无耻,和宋忱溪过了两招后,他逐渐落了下风,于是他便命令周围的毒人行动,那些毒人受到他的操控,开始向宋忱溪发出攻击。 这些人还有救,毕竟是一条性命,宋忱溪下手便顾忌了几分。城主这时候又趁机偷袭宋忱溪,他的袖子上都被割出几条口子。 阮明羽心中不禁为他捏了把汗,宋忱溪给阮明羽使了一个眼神,阮明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掏出一把定身符,将每个毒人脑袋上都贴满了,那些人瞬间不能动弹,这下谁的使唤都不管用。 阮明羽一手一个,尽量地多带几个人,马上从密道里面离开。 “你对他们做了些什么,赶紧停手!”群主发出咆哮声。 阮明羽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他气喘吁吁地将人带出来,远离了城主的控制范围,表哥的瞳孔渐渐有了焦距。 阮明羽给他们喂了点丹药,临走之前说道:“表哥,你好了之后回去见愉生一面吧,她很想你。” 表哥眨了眨眼睛,似乎听懂了他说的话。 阮明羽再马不停蹄的继续回去,宋忱溪还在里面呢。 再一次回到密道,周围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阮明羽心下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他也没有离开多久? 地上全是打斗过的痕迹,还有一滩血。阮明羽虽然心中慌乱不已,但是强定心神。他四处找了找,终于发现了蹊跷之处。墙壁的砖块有松动的痕迹,此处一定还有其他的机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阮明羽头上冷汗直流,宋忱溪千万不能出了什么事情。 他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最后将壁灯往下一拉。 “砰!”地面开始震动往下陷,阮明羽跟着滚到了下面一层。 他摔了一跤,扶着墙壁爬了起来,顺着路往前边走,壁灯上的烛火幽暗地跳动着,兽脚上一软,他这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却见到了刚刚那些毒人的尸体…… 刚才……他要是能多带些人走就好了…… 来不及悲伤,阮明羽继续往前面走。 他听见了宋忱溪的声音。 “都是些无辜的百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城主目光痴痴,充满了贪念。 “我沧州再富裕,管理的再好又有什么用。我需要一支听话的军队,一路东进,直取首都,到时候莫说是小小的沧州,就是整个天下,都在我的掌心之中。” “我看你是痴人说梦,一城之主都当不好,你还想当皇帝。”宋忱溪还是那样冷嘲热讽的语调。 阮明羽转过弯,便看见了宋忱溪的身影。他似乎是受了伤,手臂上不断地渗出了血。他手臂上的皮肤虽然没有溃烂,但很明显的看到了两个血窟窿。 “师兄,你被咬了……”阮明羽惊觉道。 宋忱溪面色一变:“你还回来做什么?” 原本已经没有希望的城主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冲过来用匕首抵住阮明羽的脖子。 “天无绝人之路,哈哈哈哈!”他恶狠狠的瞪着宋忱溪,“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城主看着宋忱溪,面露癫狂之色,原先的毒王已经死了,而现在,一个崭新的充满力量的身体即将变成他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只要再过一点时间,被咬了的宋忱溪就会成为新的毒人。 宋忱溪提着剑逼近他:“谁允许你动他的。” 城主将匕首往阮明羽的脖颈一捅,血瞬间流了出来,阮明羽面露痛楚死死的掰过他的手。 “你现在不能杀我!”城主嘶吼道,“就算死,我也会拉着你们陪葬!我要是死了,你们都别想活!” 宋忱溪看了一眼阮明羽脖子上流出的血,他脸上淡淡的,看不出表情,只有手背在身后死死地掐住。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那么在意他的性命。”宋忱溪冷冷的扫了一眼城主,让人不寒而栗,“要么现在放开他,要么你现在就去死。” 还不等城主反应过来,宋忱溪掷出剑,剑身怦然插入城主的头颅。 血瞬间溅了阮明羽满脸。 他立在原地,双眸中没有惊恐,只剩下死一样的麻木。灵魂深处的某些恶念好像也被点燃了。眼前的一切又变成了血红色,这便是宋忱溪眼中的世界吗? “师兄,下次这种事情可不可以让我来?”阮明羽笑了笑,毫不在意地擦去脸上的血。 宋忱溪知道他也是阮明羽了妄念的影响,他们现在已经变得差不多了,他用仅剩下的最后一丝清明,用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 阮明羽顿时感觉灵台清明了不少,大脑又能够再次思考了。 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火油味在密道之中蔓延开来……看来刚刚城主所说的,他死了,大家也别想活,不是一句空话。他在死之前必然触发了什么机关,点燃了火油。 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了…… “马上离开这里。”宋忱溪对他说道。 阮明羽抓住他的衣襟不放手:“要走一起走!” 宋忱溪对他轻轻笑了笑,那样的温柔。 他身体中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只能咬破手指,用血筑起一道传送法阵。 “师兄!”阮明羽泪流满面。 “放心,我死不了,你不是说过,我是主角吗。” 他将阮明羽推进法阵中央。 “走吧,这次别回来了。” ———— 再次恢复意识,阮明羽已经是在城外了。他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想也不想,便往城里面跑去。 见他还不顾一切的往城中跑,逃难的百姓们纷纷劝他。 “年轻人,快逃吧,城中大火,别回去送死!” 阮明羽没听到一般,依旧往城中跑去。 到了城门处,那紧闭了半年的城门,此刻终于被打开。百姓们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沧州城待不得了!” “瘟疫!大火!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们!” 阮明羽再次踏入城中,眼前满目疮痍,火焰席卷了这里的一切,被烧成焦炭的房屋,流离失所的人群,百姓们无助的哭喊声,充斥着他的感官。 他茫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宋忱溪还活着吗?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救人,忙向宗门传信,希望宗门的人能够尽快的赶来。 做完这些之后,阮明羽便逆着人群冲进了火海之中。 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向着记忆中城主府的方向走去,这里的火势最旺,火舌好像能吞噬一切。 阮明羽想也没想,正要施法筑起屏障,冲进火海之中。 正当他要这么做的时候,却见一人浑身是血地从那漫天的火海之中走来。 是宋忱溪! 但他已经是完全魔化的状态了,瞳色血红,嘴角噙着一抹笑。 面对阮明羽,宋忱溪手中的剑指向了他。 阮明羽心下一凛,没有往后退,反而往前走了两步。 他握住宋忱溪拿着剑的手。 “放下剑,跟我走好吗” 宋忱溪的目光始终盯着他,阮明羽轻轻地将他的手往下移,让他松开握住剑的手。 他便听话的让阮明羽拿走他手,阮明羽将他的剑放入剑鞘。 现在的宋忱溪六亲不认真,真怕他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出来。 宋忱溪的手中没了剑,他的手指慢慢往上移,阮明羽预判了他的想法,他抓住宋忱溪的手,牵着他走。 “我不喜欢被人掐脖子。” 方才宋忱溪不跟着他一起走,难道是怕伤着他?阮明羽摇了摇头,他在想些什么? 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糟糕,宋忱溪还活着,虽然已经完全魔化,但好歹还算听话。 只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休养,他一定能够炼出丹药,治好宋忱溪。到时候他们又能回七星宗,继续做师兄弟。 阮明羽是这么打算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突然闪起一道黄符。 “我们已至城外,你在哪里?” 同门已经赶到了,但是宋忱溪现在这副样子,绝对不能够让他们看见。阮明羽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他们已经离开了城中,希望他们留下来善后。 阮明羽马上对宋忱溪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去哪里?”宋忱溪贴在阮明羽的耳朵边说道。 “去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地方。”来不及多想,阮明羽催促他最好马上启动瞬移阵法离开。 宋忱溪听到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嗯,只有我和明羽的地方。” 他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第38章 沧州的一团烂摊子就留给师兄师姐们收拾了。 阮明羽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把宋忱溪收拾好。 这传送的阵法阮明羽是从来没有用过, 他对宋忱溪说:“你灵力还使的出来吗?不行你教我,我来。” 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能马上离开这里。 宋忱溪牵起他的手,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面, 一起画法阵。 只见一道光环亮起, 下一刻他们便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一处边陲小城。 阮明羽以前都在青山绿水的地方待着,乍一来要是遍地都是黄沙漫天, 还有些不习惯。不过这个地方人少, 宋忱溪被发现的几率也就小多了,他稍稍稍微安心了一些。 “明羽, 夸我。”两人刚一传送过去, 宋忱溪笑盈盈地对着阮明羽说道。 阮明羽震惊地望着宋忱溪, 按着他的肩膀上下左右看了个遍。 “你还是宋忱溪吗?” 宋忱溪指着自己:“不是, 我是小溪。” 阮明羽呆在原地, 完蛋,宋忱溪变成傻子了! 他问宋忱溪:“1+1等于几?” 宋忱溪毫不犹豫的说出:“阮明羽。” “一加一等于我,你再算算呢?”阮明羽不死心,不愿意接受宋忱溪变成了傻子这个事实。 “小溪最喜欢阮明羽。” “……” 怪不得说,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当魔修,这宋忱溪修炼的人都傻了! 两人现下一个闯入火堆,脸上都是脏兮兮的灰,一个浑身是血, 衣服破破烂烂的。 路过的好心人看了他们一眼, 便向地上扔了一个铜板。 “扔什么扔,我们又不是乞丐!”话是这么说,等人走之后, 阮明羽还是将地上的铜板捡起来放在兜里。 阮明羽用了个净身术,将两人弄得干净了点。 稍微一不注意,宋忱溪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阮明羽火急火燎地四处找他,还好他自己回来了,他手里抱着一盆花:“给你。” 阮明羽:“我的天,你去哪儿搞的啊!” 没一会儿,丢了花的摊主追了过来指着宋忱溪:“偷花贼,把花还给我!” 阮明羽赔笑,指着他的脑袋,道:“不好意思,他这有问题。”刚好把刚才的铜板给了摊主买下这盆花。 阮明羽只能牵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怕一松开他就乱跑。 如今之计是先要找个住处。 这是一座边陲上的小城,人口加起来都不用他们那儿的一个小镇。 明眼人一看宋忱溪便知道他不正常,阮明羽买了个幂篱,要他戴着。 宋忱溪说什么都不同意,阮明羽半哄半骗地说到:“我说大哥你就带吧,待会我给你糖吃。” 好说歹说,宋忱溪这才愿意戴在头上。 之后,阮明羽便带着他去看房子,最后他买了间位于小城边上,位置最为偏僻的房子,简单地还了一下价就买了,要是在平时他肯定是要大砍一笔,但谁让他现在急着用呢。 这儿的房子修的真不错,地上铺的有地毯,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价格也算合理。虽然卖家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肯定有鬼,但是不好意思,他们修仙的人就是捉鬼的。 钱包暂时就没了一大半,阮明羽不由的有些心疼。 卖家前脚刚离开,宋忱溪后脚就要跟上去。阮明羽忙按住他:“你想干什么?” “钱……”宋忱溪现在说话都说不明白,“给你抢回来。” 阮明羽忙道:“咱们不干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要抢……小麻雀爱钱” “……” 真的是服了,阮明羽哭笑不得。 宋忱溪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去把他给杀了。” 阮明羽的瞳孔放大:“你可别乱杀人啊,人家又没有惹你,你老老实实的呆着,别给我惹事。” “别人的死活与我有何干系?”他突然又变得正经起来 “不能这么做,”阮明羽想了想,教育他道,“师兄,你能不能听话一点?” “你会生我的气吗?” “当然会,你要是敢随便杀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宋忱溪刚刚还是个傻子,现在居然变成了癫子,阮明羽身心俱疲。 ———— 有了自己的房子,阮明羽让宋忱溪乖乖的找个地方坐好,他自己一个人在那清理屋子。 宋忱溪刚刚还有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突然又变了个人样。他一脸严肃地端坐在椅子上,将头上的幂篱扔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阮明羽。 阮明羽正在打扫屋子里的卫生,一转头就见到他定定地望着自己,那眼神有些渗人,好像要将他吃了似的。 阮明羽后退了两步:“你恢复正常了?” 宋忱溪还正常不到一秒,突然一下子脸上露出有些委屈的神情 “糖。” 原本只是哄他的玩意儿,没想到他还记得。 阮明羽从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把带糖纸的糖果给他。 宋忱溪握在手里也不吃,阮明羽以为他已经傻到不知道怎么吃糖,只好拨开糖纸喂到他的嘴里。 他这才卑尊屈膝地张开嘴咬住糖。 阮明羽剥了一个,也往自己嘴里塞。 宋忱溪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突然往前走一步,低头吻住阮明羽的唇,也不放过他,长驱直入的扫过他的口腔。 嘴里的丝丝甜味变了味。 阮明羽将手按在他的胸膛上,一把推开了他。 “你有病吧,我都给了你这么多,你还抢我嘴里的。” 宋忱溪浅浅地笑了笑,阮明羽有一瞬间的愣神。 “很甜。” 阮明羽觉得自己脸上火烧火燎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鼓起脸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一粒糖都不会给你吃。” 宋忱溪还挺自豪:“我自己会抢。” 他继续说:“明羽,还想吃。” “不给了。” “小气鬼。” “……” —————————————— 去哪里阮明羽都逃不开炼丹的命运,看宋忱溪这个样子,不修养个三五载估计都好不了,看他能不能练练丹药,让他好的快一些。 两人在小城边上住了下来,阮明羽还挺喜欢这样平静的日子。 他平日里面很少去其他的地方,但是宋忱溪现在是个小孩子心性,在家里呆久了,就闹着要出去玩儿。阮明羽拿他没办法,跟他说听话,就带他出去。 他听话了好几天,阮明羽终于同意带他出去。看到街上的路人,宋忱溪的眼里面闪过兴奋的目光。阮明羽拉着他想走,发现他在那一动不动地盯着人家。 “那是人不是猎物,”阮明羽压低声音在宋忱溪耳边小声说道,“你要是手痒了,就回去玩沙子” “我玩你可以吗?”宋忱溪认认真真地说道。 阮明羽差点被气笑了,他瞪大眼睛:“你这句话千万别跟别人说。” “我就对你说。” “对我说也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阮明羽彻底没招了:“反正不可以说。” 这是什么狼虎之言?阮明羽心道这下说什么也不放他出去了。 他们住进来之后,日子也算过得悠闲,本来这边就两三户人家,但是自从阮明羽来之后,陆陆续续有几户人家搬过来。 隔壁家新搬来了一户邻居,他家的大女儿阿依罕是个长相明艳,热心善良的姑娘,附近的小孩那么混球,在她面前还是规规矩矩的喊一声姐姐好。 作为邻居肯定会对他们产生好奇,阮明羽对外就说宋忱溪是他的哥哥。 师兄怎么就不是哥哥呢? 阿依罕感慨阮明羽一个人带着个傻子哥哥,生活不容易,时不时的送他几个馕饼。 他们一家人靠卖馕饼挣出了房子,从偏僻的村庄搬到城里来。这儿虽然在城边上,离城中还有一定的距离,但他们人十分的勤奋,每天早上都很早起来运着一大筐馕饼去卖。 阮明羽不禁感叹,有这个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他真心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 宋忱溪却时不时的给他惹出点事情来,比如说偷偷摸摸潜入别人的家里,想要抓大母鸡给他补补身体。或者是说有些时候突然发病拿起刀就要砍人,阮明羽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捆在自己身边,跟着自己一起炼药。 阮明羽炼丹的时候,他想了个法子,他就找了一根绳子,一头系在了宋忱溪的腰上,一头系在自己的腰上。这样既保证了宋忱溪的活动范围,又限制了他的出行。 这种方法刚开始还行得通,到了后面,宋忱溪就学聪明了,每次阮明羽一炼丹炼的出神,他就将人抱在自己的怀里,还用那种说不出哪里奇怪的眼神看他。 有的时候,阮明羽都分不清楚他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着,宋忱溪每次都抱着他都说:你继续练单,我又不打扰你。 这还不算打扰吗? 阮明羽实在受不了,只好将绳子拴在柱子上。这样宋忱溪的活动范围就在炼丹房的门口,以及大门的门口之间。 宋忱溪进不了炼丹房,就坐在大门的门口边上。 周边的人经常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要坐在门口,他会一板一眼的说道: “在等明羽。” 然后就会有人会问:“明羽是谁?” 宋忱溪原本还是微笑着,听人提起阮明羽的名字,马上冷脸骂人:“关你屁事。” 这下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有病了。 那些小孩子们见他经常坐在门口,就编了一首歌谣唱给他听。 “打东边来了个傻子,天天坐在门口看沙子,问着小孩要糖吃,不给就捅他一刀子。” 阮明羽第一次听到这童谣的时候没忍住,不道德地笑了。 起先,阮明羽还以为小孩会欺负宋忱溪,跟宋忱溪说有人要是欺负你,你就给我说,我给你撑腰。 后来看见他和小孩玩游戏,输了就弹对方脑门,他一个手下去把一堆小孩都弹的哇哇大哭。 阮明羽再也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反而提醒他下手轻点,别把小孩惹哭了,要不然人家大人会找上门来。 也是,就算宋忱溪现在变傻了,也不是遭人欺负的料。 搞到后面,小孩们遇到宋忱溪都服服帖帖地说一句大哥好。然后见到阮明羽的时候呢,对他说二哥好。 ———————— 过了大概半年的样子。 阿依罕要结婚了。 这里的婚礼会持续很长的时间,说是三天三夜也不为过。 阿依罕邀请阮明羽去参加,人一多阮明羽怕宋忱溪会发癫,就没有带着他去。但是隔壁邻居载歌载舞的声音还是传到了他们耳中。 宋忱溪坐在门口,一副眼巴巴的样子。阿依罕家里的最为调皮的小弟弟问他:“你为什么不去?” 宋忱溪一本正经地说道:“明羽会生气。” 小孩说道:“他又不是你老婆,你那么怕他干什么?” 宋忱溪:“他就是。” 小孩:“他不是你弟弟吗,哎,跟你一个傻子说不清楚。” 宋忱溪冷冷地扫过他,小孩打了个哆嗦,跑了。 他是这里最无法无天的小孩,一边跑,还一边说道: “坏了,傻子要打人啦,说你没老婆还不高兴!” 虽然宋忱溪变傻了,但好歹也算听话,阮明羽不至于心力憔悴,他成天忙着炼丹,有时候也就忽略了宋忱溪。 宋忱溪今天格外的安静,阮明羽心中有些愧疚,主动问他:“你想要去隔壁凑热闹?” 宋忱溪点了点头,然后含混不清地说道:“以后我们也可以结婚,就照着他们那个样子来。” 阮明羽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想到宋忱溪现在可能就是几岁的小孩子的心性,一天到晚关在房间里,也不算是个事儿。他想了想说道:“这样,你再等我一会儿,我们晚上去他家里吃晚饭。” 到了晚上,阮明羽说话算话,将宋忱溪带了过去。 阿依罕一家最是热情好客,忙将宋忱溪和阮明羽请上席位。 阮明羽带了一些自己炼制的丹药作为贺礼。 阿依罕:“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赶紧坐下。” 他两兄弟都长得俊,人也神神秘秘的,一天到晚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席间的人好奇地问他家里有没有夫人。 阮明羽摇了摇头,宋忱溪却点了点头。 大家见了都哈哈大笑,全当宋忱溪又在犯傻。 喝了点小酒,吃了点烤羊肉,大家纷纷开始吹起了牛,开起了玩笑,说要给阮明羽介绍媳妇。 没等阮明羽拒绝,宋忱溪就先替他回绝了。 “他不娶媳妇。”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这里的人能歌善舞,到了晚上大家就开始唱歌喝酒跳舞,一晚上都不带停歇。 年轻的新郎和新娘相拥着跳舞,跳完舞之后,新娘将手捧的花往天上一扔,宋忱溪冲过去,在人群之中将花抢了下来。 阮明羽让他还回去:“你拿这个干什么?” 宋忱溪塞到他的手里:“送给你。”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阮明羽感到疑惑。 宋忱溪很认真的说道:“他们说这样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说着,宋忱溪凑了过来,轻轻在他的嘴唇上舔了一口。还好周围的人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偷偷摸摸的动作。 阮明羽推开他,小声地说道:“在外面不能这样。” “哦,那我们回去在家里做。” “……” 第39章 不知不觉中, 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年之久。 随着时间的推移,阮明羽也说不出来,宋忱溪现在的状况是好还是坏。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在傻子, 癫子和正常人之间切换。 变傻了的宋忱溪睡觉之前会抱着他说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比如说今天吃了几颗糖,把邻居家的熊孩子打哭了几次, 有时候发癫的话, 就会将他压在床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像狗一样舔来舔去。 如果是正常状况之下呢, 宋忱溪倒是能说几句正经话。然后跟阮明羽说:“我今天又向你讨糖吃了?下次别给我, 我不喜欢吃糖。” 明明家里的房间很多, 他偏偏要过来跟阮明羽挤在一块儿。阮明羽说不行, 但是被他爬了几次床,也就放任他抱着自己睡觉了。 两人躺在床上,宋忱溪欢从后背抱着阮明羽,说道:“阿依罕的肚子好大, 我听小孩们说,她是怀了宝宝。” 阮明羽心中开始警惕起来,他突然说这个干什么,下一秒,他就从宋忱溪的嘴里听到:“明羽, 你能不能也给我生一个宝宝?” 阮明羽习以为常了, 跟傻子说话,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反正自己说的话,他隔天就忘了, 阮明羽困的不行,糊弄他:“可以,一胎八宝。你想抱着哪个玩,就抱着哪个玩。” 宋忱溪嘻嘻道:“阮明羽,你真好。” 阮明羽刚刚说完话,就已经睡着了,宋忱溪看着他恬静的睡颜,也美美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阮明羽习惯性的摸了摸床边,空的,他猛然睁开的眼睛,一般来说,傻子这会儿应该正在睡梦之中。 阮明羽穿好衣服,出了门,见到宋忱溪在院子里面练剑。 “师兄?”宋忱溪正常之下的状态很少,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宋忱溪了,不由得有些激动,热泪盈眶。 宋忱溪收好了剑,他侧身看向阮明羽,明明每天都见,那一眼却带着深深的眷恋。 “睡醒了?” 阮明羽点了点头。 “你瘦了。” 每天都炼丹,能不瘦吗? 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阮明羽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却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堵,什么都说不出来。 师兄那样肆意张狂的人,变成了一个傻子。他心里该作何感想? “今天别炼丹,陪我去街上转转。”宋忱溪说道。 阮明羽欣然同意。 阮明羽很少带傻了的宋忱溪出来逛,现在两人走在街上,他也不怕他乱跑了。 今天运气不错,是个赶集日。阮明羽问他:“师兄有什么喜欢的没有?我买单,只此一天,过时不候。” 宋忱溪:“难得明羽有这份心,我待会儿肯定是要精挑细选买个好的。” 两人在街上闲逛,边疆的姑娘热情大胆,直接将荷包塞在阮明羽的口袋里面。 宋忱溪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嘴里酸酸的。 “不是说要给我生八个吗?怎么转眼就收了别的女孩子的信物?” 阮明羽脸上一热,昨天说的话他居然还记得。 “开玩笑的,当不得真。” 宋忱溪似笑非笑的:“我这个人最容易较真。” 阮明羽:“较真也没用,我又生不出来。” 宋忱溪意味深长道:“想生还是有办法的。” 阮明羽一惊,毕竟这是修仙界,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药:“不想生,师兄你别吓我。” 宋忱溪勾唇一笑:“傻麻雀,逗你玩呢。” 阮明羽:“……”这个时候他希望他还是傻着算了,人一聪明就使坏。 两人逛了逛,宋忱溪看上了一个手工做的毯子。上面的花纹精美,一看便知是精品,定要费不少的钱。 阮明羽看到上面绣着的是鸟,问道:“这是什么鸟?我怎么没见过?” 店主道:“这叫做极乐鸟,羽毛颜色五彩缤纷,是传说中的神鸟,跟那沙漠里的坏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阮明羽:“沙漠里的坏鸟,那又是什么东西?” 店主:“你去过城西吗?” 阮明羽点了点头,那不就是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吗。 “那地方住不得人,隔几年就会有人失踪。”店主压低声音,说道,“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阮明羽很讨厌有人卖关子。 “不想知道。” 店主:“哎,客人你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阮明羽:“这毯子你给我优惠一点。” 店主:“行行行,你先听我说后面的话。” 阮明羽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在沙漠的深处有一种怪鸟,大鸟每三年会产一颗卵,到了孵蛋的时候,便会到城里面去抓人作为食物储存起来。”店家说的绘声绘色的。 阮明羽听完他说的小故事之后没什么反应,毕竟再荒谬的事情他都听说过了:“这毯子,打个对折成吗?” 店家:“哎哟,头一次见您这么砍价的!” 阮明羽费了一番口舌,终于将价格杀下来了。他把毯子给宋忱溪:“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吧。” 他刚刚砍价的时候,宋忱溪全程站在一旁,只顾着看他。 宋忱溪点头:“不愧是小麻雀,你送我的东西,我就收下了。” 阮明羽心情不错:“你还想买什么?今天我全包了。” 宋忱溪:“不买了,你嘴上是这么说,怕你晚上回去心疼的掉珍珠,我舍不得你哭。” 阮明羽:“……” 宋忱溪的嘴,这是淬了毒吗?好想毒哑他。 阮明羽默默在心中记上他一本子。 —————— 两人转了一圈,准备回到家里。 还没走到家门口,便见到阿依罕的新婚丈夫哭天喊地,他扇了自己一巴掌:“我应该留下来陪着她的。” 阮明羽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依罕被一种怪鸟抓走了!” 想到店主说过的话,阮明羽脸色一变。 如果是真的,那么阿依罕危在旦夕。 他问道:“你见到那鸟朝哪儿去了吗?” 阿依罕的家人指着沙漠的东南方向:“那怪物朝着那个方向飞走了。” 阮明羽也没多想,提着剑就往沙漠深处扎去。宋忱溪没有阻止阮明羽,默默跟在他身边。 阮明羽用余光瞟了一眼宋忱溪,还好这会儿宋忱溪恢复了正常,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两人前往沙漠深处。 漫天遍野的都是黄沙,连一棵枯树都很难见到。在这里面很容易走失方向。 两人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走,阮明羽思考了一下对宋忱溪说,分头行动。 有了上次的教训,宋忱溪说什么也不同意。 阮明羽焦急地说:“我们越迟找到阿依罕,她的危险便多了一分。” 宋忱溪拉住阮明羽的手,不让他走,严肃道:“我一点也不关心她是死是活,阮明羽,我在意的只有你而已。你帮她是情分,我和你一起是本分,你要当救世主大善人,可以,但我要保证你的安危。” 阮明羽哑然:“我……” 宋忱溪:“你不用回答我什么,我是不会和你分开的,你若一意孤行,那我只有把你打晕了抱回去。”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阮明羽的脸:“我说到做到。” 第40章 两人顶着烈日黄沙向前行走, 漫天飞舞的沙子吹得阮明羽眼睛都睁不开。 宋忱溪走在阮明羽的前面,让他抓住自己的袖子,这才好了一点。 走了许久,终于远远地望见了前方似乎有失落古城的痕迹。 二人加快脚步往前行走, 然而眼见的要到达的时候, 突然一阵飞沙走石,一道莫名其妙的龙卷风袭来。 “真是邪门了, 平地起大风。”阮明羽, 嘟嚷道。 “看来我们是靠近那妖怪的老巢了。”宋忱溪推测道。 风把他们的衣裳吹得呼呼作响,风力极其的强劲, 要不是抓着宋忱溪, 阮明羽感觉自己会被吹进那狂风之中。 然而事情的走向也恰如他最坏的打算那一般, 这风越来越大, 好像长了眼睛, 直直的逼向他们,阮明羽忙将手中宋忱溪的袖子拽得更紧了,一时间狂风肆虐,阮明羽将手中的袖子扯下了好大一块, 还是没能阻挡住自己被卷入风中的趋势。 宋忱溪正施法让龙卷风停下来,待得周围风平浪静的时候,一转眼不见阮明羽的踪影。 阮明羽一阵天旋地转,被风卷走,等他恢复意识, 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棵歪脖子老树下面。周围是古城的遗址, 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墙体全是被风化的痕迹。 阮明羽抬头望向那参天巨树,心里想就是十个人也抱不过来, 他眯起眼睛,只见那巨树上有一个巨大的鸟窝。 阮明羽没有犹豫,马上燃起一道黄符,告诉宋忱溪自己的情况,随后自己提着剑蹿上鸟窝去。 鸟窝里面有几颗还未孵成的蛋,阮明羽看着比自己还高的鸟蛋,心想这要做蛋炒饭,全村人都够吃。怪不得妖怪要去抓人,原来是给它的孩子准备口粮。这害人的东西只抓一个人是肯定不够的,之后不知道多少人又会遭殃。 就是不知道阿依罕被藏在了哪里。 肉眼可见之处皆是黄沙,阮明羽想了想,继续往更高处爬上去,找了半天,终于在树干的枝桠处找到了阿依罕,她整个人被麻绳捆住,钓在了树干上。 阮明羽忙道:“阿依罕你别急,我来救你了。” 阿依罕以为自己得救了,刚喜极而泣,突然之间又惊恐地瞪大眼睛:“妖怪回来了,你快跑!” 好不容易找到人,阮明羽肯定是不愿意就这么回去的。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只大鸟正扇着翅膀向这边袭来。阮明羽心一横,一剑将绳子斩断,带着阿依罕跳下树。 巨鸟返回,见他要带走自己的猎物,口中喷出一道火焰,虽然阮明羽躲避的及时,但是他的头发还是被撩过的火焰烧焦。 那巨鸟竟然能够口吐人言。 “将我的猎物放下!” 阮明羽护着阿依罕,没有一点要放弃的意思。 “你为了养育自己的孩子,却选择去伤害一个怀有孩子的女人,你这样的妖怪,属于穷凶极恶,若你还有一丝良知,就让我带她走。” 说完话,阮明羽就觉得自己傻,跟一个妖怪讲道理,那肯定是讲不通的。 果不其然,只听巨鸟怒吼道:“那你也留下来!” 阮明羽将阿依罕藏在不远处的墙后边儿,然后自己提着剑与那巨鸟缠斗起来。阮明羽打的胳膊发酸,那怪物未见丝毫受伤,这才一只鸟,他就不好对付,要是再来一只,他还真不是对手,说不定自己也会成为那鸟蛋中幼鸟的口粮,阮明羽不禁将希望寄托在宋忱溪的身上,希望他尽快地赶过来。 毕竟打架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斗了一会儿,阮明羽心道再拖下去肯定不行,骑上那鸟的背上,将剑插入它的翅膀,那鸟吃痛,在天空中急速地翻腾,阮明羽松开揪着羽毛的手,赶紧侧身往地面跳去,还好他跑得及时,没过多久,那鸟扑腾了两下就从天上掉了下来,扬起了一堆沙尘。 阮明羽被沙尘呛得止不住咳嗽,他松了口气,回去安抚阿依罕:“姐,你放心,来都来了,我肯定会把你带回去。” 阿依罕热泪盈眶:“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弟弟,要是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吩咐。” 阮明羽挠了挠头:“我也没什么想要的,要不回去之后,你多送几张馕饼给我?” 阿依罕:“馕饼管够!以后你想吃,就直接到我家里来拿。” 阮明羽背起阿依罕,要带她离开这里,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的太早,又一只巨鸟赶来,那鸟的体型比之前那一只还要大上许多,它振翅飞翔在天空中,地上的人连天上的太阳都见不到,天像瞬间黑了一般。 光是刚才那一只鸟,已经费尽了阮明羽的力气,再来一只,阮明羽心想还要不要他活了,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将阿依罕又藏了起来,然后顶着压力,抬剑就上。 这鸟的修为道行更高,没打两下阮明羽就气喘吁吁,还好他怀里的法宝多,赶紧将各类法器都祭出,这才没有落入那巨鸟的口中。 渐渐的阮明羽体力不支,就落入了下风,那鸟抓住机会,利爪犹如弯刀一般向他刺过来,阮明羽这次没有躲开,尖爪将他的身上划出了巨大的血痕,阮明羽倒吸了一口凉气,贼他爹的疼。 他赶紧给自己喂了止血丹。 现在只有拖了,拖到宋忱溪赶来。 虽然打不过巨鸟,但是阮明羽会躲,他一边躲一边骂,嘴上功夫也没有闲着:“坏鸟,你吃什么不好,你要吃人,你阮明羽爷爷今天替天行道取了你的鸟命……” 他喋喋不休,将巨鸟骂的狗血淋头。 巨鸟发了狠,一心想要抓住阮明羽,但每次喷出的火焰都被他躲过了。 阮明羽躲了半天,实在是没有力气,脚步稍微慢了那么一拍,就被巨鸟尖锐的鸟爪划过,将他身上弄得血迹斑斑。 巨鸟口吐人言:“你们这些可恶的修士,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却要害我妻子!” 阮明羽冷冷地笑道:“无怨无仇?你们肆意的掠夺凡人的性命,就是与我有仇。之前失踪的那么多人,恐怕也与你们逃不了干系。” 这话惹怒了巨鸟,它一脚将阮明羽拍到了地上,阮明羽吐了两口血,仍然无畏地笑着。他有些不甘心,人也没带回去,居然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巨大的尖爪像弯钩一般牙向他刺来,阮明羽拼尽全力往旁边一躲,然而尖爪还是刺穿了他的肩膀。 阮明羽的嘴里发出一声哀嚎,在空旷的荒漠里显得极其的凄厉。 他的肩膀上瞬间血流不止。 阮明羽怕疼,怕死,可是现在这两样他都即将面临了。 阮明羽来的时候是报着救回阿依罕的目的而来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咳了两口血,把身上最后的灵力铸成了一道传送法阵,将阿依罕送回去。 做完这一切后,阮明羽瘫坐在地上,闭上了双眼,在死之前也算做了件好事,值了。 然而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听到一道尖锐的剑刃破空之声,随后耳膜处传来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空中轰然坠落,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周遭的一切化为寂静,阮明羽什么也听不见了,无论是巨鸟的嘶吼声,还是风掠过沙子的声音,一切都不存在了。 宋忱溪赶来的时候,他见到阮明羽的身上全是血,他那样怕疼的一个人,不知道是如何忍下去的。 明明他说过不会再让阮明羽受到伤害,为什么又要让他遭受这些? 于是宋忱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完全的魔化了,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个魔物,以后再也无法隐匿在修仙宗门和人群之中,可是没有关系,他终于获得了他想要的力量,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妨碍他,挡在他面前的,那就全部铲除好了。 阮明羽睁开了眼,恰好对上了宋忱溪的目光,他冲过来,将阮明羽抱在怀里,然后给他疗伤。 阮明羽动动手指头都很困难,他还能笑得出来:“师兄,药在我左边的袖子里,要麻烦你喂我吃药了。” 宋忱溪的双眼通红,似乎是要落下泪,他亲吻阮明羽的额头,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他。 阮明羽这个时候还能轻松的跟他开玩笑。 “师兄,还说你从来没哭过,你这个人就是爱装。没办法,谁叫我是你的师弟呢,唉,我就当没看见了。”他用手背轻轻擦去宋忱溪眼角滑落的泪水,“没事儿,小伤,死不了。” 宋忱溪给他包扎肩膀上的伤口,刚刚阮明羽还在强撑,装作无所谓,现在也不装了,疼的他眼泪没止住瞬间就飙了出来。 “师兄,轻点,疼……” “不是说小伤没事吗?死要面子活受罪。”宋忱溪淡淡地嘲讽道。 “……”就准他要面子,不准自己要面子吗?阮明羽不服气。 “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要抓紧了,别再放手。”宋忱溪低声道。 阮明羽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但他觉得自己现在笑的应该不太好看,刚刚哭的那么凶,而且满身都是血,肮脏的很。 永远在一起?应该不太可能。 阮明羽第一爱的是自由,第二才是钱,至于宋忱溪,应该可以排上他的第三爱,但是也得给前面两个让路。 ———————————— 阿依罕受了点惊吓,还好问题不大,腹中的孩子安稳无恙。阮明羽成功地将阿依罕带了回来,他们一家人都很感激他,连夜送了很多东西给他们,阮明羽看到家里面堆满了馕饼和地毯,还有一些牛奶羊肉,哭笑不得。 “你哥哥呢?”阿依罕也想好好地感谢一下宋忱溪,得知他们二人都为了救自己深入沙漠,感动不已。 阮明羽顿了一下:“他有点事儿,有什么想对他说的,你给我说就好了。” 阿依罕:“替我对他说一声谢谢。” 后面阿依罕一家人还想送东西过来,差点把他们的家填满,阮明羽再三表示心意领了,然后关门送客。 终于送走了阿依罕一家人,阮明羽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宋忱溪就从关着的房门中出来。以前他魔化的状态可能也就那么几个时辰,自从上次回来之后,宋忱溪就变得不太对劲了,一直都是魔化的样子,瞳孔呈现出红色,脸上爬满了奇奇怪怪的纹路,这一看就不是正常人。他这副样子,阮明羽是不敢让他出门去见其他人的,不然过不了一天,他家里多了个魔物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小城。 宋忱溪出来之后从背后抱着阮明羽,他侧头亲吻阮明羽的颈侧,感觉到皮肤上的触感,阮明羽浑身一激灵,他推开宋忱溪的头。 “师兄,你正常点!” “我还不够正常吗?我让你和其他人接触,听你的话躲在屋里,你还要我怎么样?” “……”能说出这些话,已经证明他不正常了…… 宋忱溪现在抗拒一切人接近阮明羽,看谁都像眼中有恶意。 “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以前?”宋脸上看不出喜怒,他阮明羽的发梢拿在手中把玩。 “以前的我瞻前顾后,现在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决定了,今晚我们就结为道侣。” 阮明羽心大,他在说什么狼虎之言,脸上一片慌乱:“这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师兄你别开玩笑了,你赶紧松开我,给我一点时间,我去给你熬药,你病得不轻啊!” 宋忱溪笑了笑,眉眼弯弯:“不给,没时间了。”说罢便一把将阮明羽打横抱起,一脚踹开卧房大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49 第41章 他将阮明羽扔在床上, 随后便欺身压上来。 阮明羽伤口又在痛,嘴里“嘶”了一声,宋忱溪掀开他的衣领,见他的伤口还在渗出血, 语气之中不禁带了一丝关怀:“还在疼?” 阮明羽点了点头, 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够放过自己。 宋忱溪把手放在伤口上面, 没一会儿, 那伤口便痊愈了。 “……”这让阮明羽都没有借口逃离,他把身子往后面一缩, 背抵在床头。 突然, 一道黄符在阮明羽的面前燃起。一般来说不是要紧的事情, 不会有人用这种方式传信给他。 阮明羽想要起身:“是师姐的来信, 我先看看有什么事情。” 宋忱溪压住他:“就这样看。” 阮明羽只能在他玩味的目光之下, 查看黄符所传的内容。 原来是银月岛已开,岛上有诸多的天地灵宝,仙草珍花,之前他一直拜托师姐打听的冰凛花的下落也在银月岛上面有, 所以师姐才会火速传信给他。 “看完了?那该继续我们的事情了。” 他步步紧逼,不给阮明羽一点喘息的机会。 阮明羽弱弱地说道:“师兄莫要再强人所难。” 宋忱溪欺身过来,低头一笑,暧昧不清地说道:“哦,强人所难?难道不是情投意合?” 阮明羽结结巴巴道:“那是因为你现在生病了, 等你病好了之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 宋忱溪:“那我大概是病了吧, 想把你关起来,那你哪儿也去不成,只有在我面前待着。” 阮明羽:“那我们现在应该先把病给治好, 而不是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宋忱溪低头凝望着他,慢慢绽开一个笑容:“我若是偏要呢?” 阮明羽紧张起来,他若是偏要做什么,他是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的。 宋忱溪用手指婆娑着他的脸:“我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为何还一直回避着我?” 阮明羽愣愣地看着他,心中思绪万千,觉得胸口堵得发慌。他这样汹涌而又直白的爱意,反倒叫阮明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只要你一句话,”宋忱溪变得很认真,“你喜不喜欢?”或许觉得这个说法太过生硬,他换了个表达方式,“或者说,你在不在意我?” 两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说出不在意呢?这种明知故问的说法,阮明羽手指蜷缩,支支吾吾的不肯开口。 宋忱溪却不放过他,穷追不舍地问道:“回答我这个问题。” 阮明羽不敢看他,嘴里发出了一声含混不清的“嗯”。 他说的什么,宋忱溪没有听清楚。 他正要继续追问,突然之间,他弓起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宋忱溪捂住了嘴,然而从他的指缝间还是流出了鲜红的血。 阮明羽马上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给他喂药。之前只是变成傻子或者发癫而已,现在怎么变得如此之严重了? 阮明羽看着他从指缝之间流出的血,喃喃道:“怎会如此?” 中了“妄念”毒发身亡,那不应该是书中他的结局吗?怎么会把这个剧情安到了?宋忱溪的身上? 阮明羽心乱如麻。 这就是不按照剧情走的惩罚吗? 就算剧情没有像书中那么发展,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不会改变,必须有人来承担最终的结局? 折腾了一宿,宋忱溪的状态终于好了些,至少没有在吐血。然而直到第三天的早上,他才醒了过来。阮明羽坐在床边,这三天几乎没有合过眼。 宋忱溪勉强睁开眼,见阮明羽困得不行,想睡却不敢睡的样子,坐起身子,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宋忱溪从未笑得那么愉悦过,他在阮明羽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好像知道了你给我的回答,很开心,是我想要的答案。” 阮明羽只觉得耳边嘀嘀咕咕的,有蚊子在响:“谁在说话?” 宋忱溪将手按在他的后颈上,轻声说道:“睡吧。” 很快,阮明羽越陷入了睡眠之中。醒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宋忱溪他人呢!? 阮明羽马上爬起来去找宋忱溪。 却见他站在门外,形单影只,光看背影,阮明羽甚至觉得他太过寂寞。 在这几天里面,阮明羽想到了一些事情,再这么下去,宋忱溪肯定是撑不了太久的,要是还炼制不出来遏制他体内“妄念”的丹药,那么结局或许真的就是毒发身亡,不仅仅是他,可能自己也逃不脱。事不宜迟,他还是尽早做决定。 “你醒了?”宋忱溪回过头来,语气竟然有些温柔。 他现在这个样子,叫阮明羽有些陌生,感觉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师兄,你今日还未吃药。”他拿出一粒丹药,假装和平常一样,让宋忱溪服下。 宋忱溪对于他给的药没有任何的防备,接过来马上就吞下。 宋忱溪皱了皱眉,今天的药比以往苦了许多。 阮明羽看着他吃下,总算是放下了心来,这药能够让人昏沉十几天,算下来也够他做想做的事情。 阮明羽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吸引宋忱溪的注意力,只要让他不将心思放在刚吞下的药丸之下就行:“师兄,治好了病,你想做什么?” 宋忱溪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呢?” 阮明羽侃侃而谈道:“我想回宗门,把这些日子的灵石给领了。” 宋忱溪:“我的那份也给你。”他又问:“其他的呢?” 阮明羽:“然后再回去看看我的灵田,离开这么久,算下来也该长出一茬了。等过几年药材够了,就开一家医馆,但开医馆,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不干了,我又不习惯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真是有些两难呢。对于其他的,那就没有想好了。” 宋忱溪带着审视的意味看了他一眼:“你有事情瞒着我,” 阮明羽心下一紧,面上还是淡然说道:“是有事情,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睡一觉起来,我就跟你说。” 宋忱溪打趣道:“你不会是要说你喜欢我?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阮明羽有点无语,瞎扯道:“我忘了给你说,阿依罕给的奶疙瘩,被我一个人吃光了。” 宋忱溪的手按在额头上,感觉头有些发晕,这才发觉出一些不对劲,他蹙着眉:“不对,你想说的不是这个。” “师兄,你是不是困了?困了就去睡觉吧。”宋忱溪吃过药之后,没由来感觉到一股困意,他的手搭在阮明羽的腰上,没过一会儿,身子就滑下来,靠在他的身上,似乎是睡着过去。 阮明羽他挪在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宋忱溪闭着眼,好像只是睡了过去,睡眠那么的安详。 阮明羽轻声道:“师兄,我会治好你的,你等我回来。”他将家里的门锁上,一个人前往银月岛。 宋忱溪的状况很不好,阮明羽怕他醒着的时候不让他去,而且他陷入沉睡,或许可以抑制妄念带来的影响,如今之际,他要尽快找到冰凛花,替他炼制丹药。 其实也不仅仅替他,也是为自己,虽然阮明羽这段日子都没有发作,但多少还是受了妄念的影响。 阮明羽御剑三天,到了银月岛。果然如同师姐所说的那般,岛上不再设有结界,可以自由出入。 入口处有很多人,但当阮明羽踏进去,才发现这地方广阔无垠,越往里面走,人群被冲散,就见不到什么人了。路上遇到一些很稀奇珍贵的仙草,阮明羽也没心思去摘了,他这次来的目的是要拿下冰凛花。 按着地图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上古妖兽所镇守的洞外。 到了地方,阮明羽发现这地方不止他一个人觊觎,看地上的武器,以及一些尸骨,这里不知道来了多少波人。 阮明羽远远的望过去,洞门外只见一条大黑狗,想必洞中的东西就是所谓的冰凛花了。只是一只大狗狗而已,阮明羽刚开始还挺高兴,觉得难度不大,直到后面一队人马要闯入,他看到那玩意儿一掌把人拍了个稀巴烂,骨头都嚼碎吞肚子里。 阮明羽开始打退堂鼓,心想要不然就这么回去算了,就算他要救宋忱溪,也不能搭上自己的性命呀。 后面一咬牙,阮明羽想到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试试。 由于刚才有人闯入,那大黑狗化出原形,是一只饕餮,守在洞外,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可恶,这种情况如何是好。 硬碰硬阮明羽做不到,那便只能智取了。 阮明羽按兵不动,趴在草丛里面,心中谋划着该如何进入洞中。 过了半天,又来了一批人,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议论纷纷:“银月岛向来神神秘秘的,最近怎么开放了?” “他再不开放,天底下就不知道他的名字。” “人们求药都跑去七星宗这个剑宗求药了,那地方的丹修,一只手都数得下来,生意比这号称药宗的银月岛都好。” “这银月岛到底是落寞了。” 几人看起来修为比刚刚的那一批人高上了不少,过了一阵子,上去与那饕餮斗了起来。 趁他们吸引了注意,阮明羽连忙潜入洞中。他在自己身上喷上了花草粉末,掩盖了自己的气息。 洞口狭隘无比,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洞中宽阔无比,就是造十个四合院都绰绰有余。这么大的地方,就为了守那一株小小的冰凛花。 阮明羽看过去,只见洞中有一方湖,湖面上结满了冰,而在冰面上,有一株发出七色光芒的小花,只是那花被厚厚的冰层包裹,想要得到,就必须得将冰面凿开。 阮明羽没有多想,提剑便过去。一边警惕着随时可能返回来的饕餮,另一边奋力地凿开厚厚的冰层。 他费了半天的劲,结果冰面上只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裂的缝隙。阮明羽加大力气,他就不信了,还把这玩意儿凿不开。 他把手都凿得没劲了,最后冰层终于只剩下手臂大小,再凿下去,里面的冰凛花根叶会受到损伤,阮明羽想也不想地把冰块抱在怀里,企图用体温去融化它。 他被冻得浑身打哆嗦,心中祈祷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实在不知道那饕餮究竟何时会回来。 然而他最不想要看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那饕餮收拾完门口的那批人,转而返回洞中,见到阮明羽这个不速之客,马上呲起獠牙冲向他。 赶回来的饕餮一把咬住了阮明羽的腿,将他甩在了一旁。 阮明羽吃痛地爬了起来,他捂着流血的伤口,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地上跑的总比天上飞的要容易些,阮明羽咬着牙,跳上饕餮的背,那妖兽左右摇晃,癫的阮明羽差点吐了出来。 他一鼓作气将手中的所有丹药都拿出来,扔进了饕餮的嘴里。 做了这一切之后,阮明羽体力不支,被饕餮甩了下来。 冰凛花仍旧伫立在原地,那饕餮没有管他,立马将湖水浇灌在冰凛花上面,很快冰凛花又结起厚厚的冰,阮明羽刚才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 那饕餮忙着浇灌冰凛花,没有第一时间去解决阮明羽,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等到冰层浇灌完之后,饕餮露出獠牙,要回去解决阮明羽。 阮明羽的腿几乎被饕餮的尖牙咬出了一个洞,人的速度如何与妖兽相比?他在原地没有动,他不想做无用功,他在赌。 赌他刚刚扔进饕餮嘴里的药是否能够发挥作用。 饕餮的掌风已致,这一掌拍下去,他必死无疑。 阮明羽还是本能的闭上了眼睛,面对自己害怕的东西,他无法阻挡这种本能性的反应。 好在,他赌赢了。 那饕餮摇摆了两下,如山倒一般,摇晃两下就倒在了地上。 阮明羽的腿疼得不行,已经无法再直立行走,他艰难地爬过去,重复刚刚的流程将冰面凿开,用体温融化冰霜,取出里面的冰凛花。 他冻得浑身上下没多少知觉,就连伤口都冻得麻木感觉不到疼痛,终于,一株完好无损的冰凛花被他取出,他不禁露出笑容,这下宋忱溪有救了。 他正要将东西收在自己的怀里,一双雪白的靴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然后当着他的面,掰开他的手,从他手里将冰凛花抢走了。 阮明羽马上伸出手拉住那人的衣摆,他几乎是哀求道: “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沈延远用脚抬起他的下巴,眼底是深深的执拗:“若月,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你我合该有缘。” 沈延远蹲在他面前:“让我猜猜,你来取药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 “这与你有何关系?” “若是为了自己,我当然是要给你的,若是为了他,那就不一定了。” “还我。” “那便是为了他。”沈延远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冰封般的脸上出现一抹扭曲的笑容,“你想要这个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与我结为道侣。” 阮明羽的瞳孔骤然一缩:“你疯了!” 沈延远神情有些癫狂:“你本来就是我的,他将你带走,便是拆散我们,我如今让一切都回到正轨,这才是我们的结局。” 阮明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阮明羽都会答应,宋忱溪还在等着用药。 他垂下眼:“好。” 说过的话,不一定要做到,等他把冰凛花拿回来,直接跑不就行了? 沈延远将他打横抱起来:“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以后,我绝不会亏待你。” 阮明羽一阵恶寒,心想自己倒霉,采个药怎么遇到了这个瘟神。 沈延远将他带回了宗门,他住的还是原来居住的地方,这里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一点变化也没有。 沈延远摸着他受伤的那条腿,有在给他治伤,却没打算给他治好,这腿一好,人说不定就跑了。 阮明羽原本打算拿到药就跑路,然而事情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想。 “我已昭告了整个宗门,我们的婚礼就定在后日,到时候人人都知你与我要结为道侣,若月你开心吗?”沈延远对他说道。 后日?! 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吗! “药还我。”阮明羽盯着他冷冷道。 沈延远:“等你与我结为道侣那天,我就会给你。” “这是婚书,”他将一张纸递给阮明羽,“将你的名字写在上面,就不许反悔了。” 阮明羽没什么道德节操,别说签个字,就算领了证,他也一样能跑。 他拿过那张纸,写下潦草的“若月”两个字。 沈延远倒是是高兴了,要伸出手拥抱他,阮明羽马上侧身躲开。 阮明羽全然不顾他要发疯的样子:“我们好像没那么熟吧?” 第42章 沈延远要留下他, 阮明羽说道:“你的地方我住不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等你要结婚的时候再叫我。” 他话说的太过直白,沈延远不让他走。他面露不悦, 什么叫他要结婚?感情, 他一个人,自己和自己结为道侣? 阮明羽当即糊弄他说道:“按照我们那儿的风俗新婚夫妻结婚前三天见面对之后的运势不好, ”他强忍住恶心, 握住沈延远的手,说道:“为了我们的未来, 这两天我们就不见为好。” 沈延远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他离开, 反正人也在宗门里面, 还能去哪里呢? 阮明羽的腿还没有好完, 他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回到自己的小屋里。 屋子里很久都没有住人, 里面全是灰尘。阮明羽忙活了一下午,把它打扫干净。一般来说他不会打扫的这么仔细,但是谁叫他现在心里有事,就把注意力转移到打扫卫生上。他甚至把柜子里的东西都腾出来, 一件又一件的擦拭干净,然后再放回去。 当他抽开最底下的抽屉时,突然愣住了,他发现了一方玉章。 这不是当年他花大价钱给宋忱溪买的章吗?当年他还挺大方的的,现在可不愿意了。他花这么多钱给宋忱溪刻了个玉章, 怕被人偷了, 特意放在抽屉的最底下,后来忘了,就一直没有拿出来。 阮明羽将那枚玉章握在手心, 打算等下次见到宋忱溪再给他。 阮明羽又想到宋忱溪醒之后,说不定要生他的气,正好用这个哄他。 他可真是机智! 阮明羽又接着打扫,扫了一下午,屋子变得亮堂堂,这才有了点家的感觉。 阮明羽累了半天,张开双臂躺在床上。这床有点小,躺他一个合适,躺两个人就很挤了。他都不知道当年是如何和宋忱溪一起挤在床上度过了那么久的时光,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阮明羽举起那枚印章,印章上面刻的几个大字“神威无敌,勇猛无比,举世无双师兄宋忱溪”,他当初为什么要刻这几个字?谄媚,太谄媚了。 正躺在床上,他的门被人一把子推开。 是师姐进来了。 岑桃得了风声,知晓阮明羽要与沈延远结为道侣,忙赶来看他:“师弟,你这一回来给我个好大的惊喜啊。我之前见你和宋忱溪两个恩恩爱爱,一天到晚黏糊糊的。你怎么就突然要和沈延远结为道侣呢,他要是强迫你,你就跟我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阮明羽但笑不语。 谁叫他有把柄在沈延远手上呢? 他也没有跟师姐说实情:“师姐,你就别操心我了,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被别人骗?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师门上下可还安好?” 岑桃:“说到这个,那时候你传信于我,叫我带人来收拾残局,你小子和宋忱溪,突然就不见了踪影。对了,宋忱溪呢?怎么不见他与你一块回来?真是分了手?你不要为了气他,就和沈延远在一起呀!” 阮明羽:“……”什么分手不分手的,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不说这个了,师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阮明羽道。 岑桃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他:“你家里给你的信,你迟迟不回来,我就替你收着。” 阮明羽打开信一看,是愉生写的。上面说她的父亲已经平安回来,很感激阮明羽替她找回的父亲。 没事就好。阮明羽难得的开心了一点。 岑桃和阮明羽这么久没见了,有说不完的话,师姐把他走之后,宗门里的八卦跟他说了遍,说的眉飞色舞,阮明羽也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天黑,岑桃才想起要离开。 阮明羽光顾着和她聊天,忘了正事,忙叫住她:“师姐,你那儿的丹药和符咒能不能借我用用?特别是能够遁地逃走的。” 岑桃一副了然的模样,把自己身上所藏的好东西都给了他。 “我就知道你想跑,想跑要早点跑,挑个没人的时候,有需要随时叫我。” 阮明羽点了点头,送她离开。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两日之后。七星宗很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再加上以沈延远是宗门地位,极有可能担任下任掌门,所以七星宗上上下下,无论是长老还是普通弟子几乎都参加了。 这一天,七星宗上下热闹非凡。红绸几乎遍布了整个宗门,连门口的大黄狗都能多得一根肉骨头吃。 阮明羽被拉到屋子里,侍女要给他抹脂涂粉打扮的精神点。阮明羽马上摆摆手手,“用不着这么麻烦”,只穿上大红的喜服就出去了。 一出门,沈延远的眼光便追随着他,他伸出手,示意阮明羽将手放在他的手掌心。 阮明羽强忍着给他一拳的冲动,按照他示意的那样去做。 沈延远牵着他来到高台之上。 这地方阮明羽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毕竟是只有向掌门和宗门长老讲话的时候才会登上的高台。从上面望下去,当真是一览众山小,众人都成了黑芝麻大小的小黑点。 沈延远低声在阮明羽的耳边说道:“开不开心?今天宗门上下所有的人都来了,我要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阮明羽默不作声,他巴不得人越少越好,如今搞了这么多人来,以后他要跑路,闹的多不好看。 他一心只想拿到丹药。忙催促他说道:“你赶紧吧。” 沈延远面上露出喜悦:“你也和我一般迫不及待吗?” 当然迫不及待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拿到草药,然后马上跑路。 他紧紧牵着手的时候,带着他爬上数米高的台阶,下面的人纷纷鼓掌欢呼。 沈延远今天看起来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一改往日的冰霜形象。 他让阮明羽跟着自己念一堆听不懂的文字,念完之后跟他说道:“等我们的道侣契约结成了,从今往后无论生死我们都永远的绑定在一起。” “……”阮明羽内心直呼救命,他可不想一辈子和他绑在一起。 道侣契约是能强行解开的,但是会造成修为跌落,反正阮明羽的修为也不高,已经没有下降的余地。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好啊。” 沈延远握紧了他的手:“我已经期盼这一天很久了。” 正当他们要念完最后一句结契密语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当着所有人的面闯入了。 大喜的日子,那人穿的一身白,不像是来送亲而是来送葬的。 阮明羽看过去,顿时愣在原地,怎么会是宋忱溪?他是如何醒来的?自己不是给他为了丹药,没十天半个月他是绝不可能醒来的吗? 宋忱溪也不打一声招呼,径直跳上高台,与沈延远对峙。 来之后他很不客气,直接一剑挥了出去,打断了他们结契的过程。 沈延远面露愤恨之色,他如临大敌:“你来做什么?这场婚礼并没有邀请你。” 宋忱溪并未回他一句话,他的目光直勾勾的望向阮明羽,低沉的声音开口道:“还记得你与我在沧州的赌约吗? 如今也该赴约了。 我要你与我成婚。” 阮明羽怔在原地。 他这是在逼婚吗? 宋忱溪低下头,嘴里发出冷笑:“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你之前说在意我,如今却与他人成婚,我才不管,今天你必须要跟我走。” 沈延远上前一步将阮明羽挡在身后:“师弟我知道你心中愤懑,但他既然已经与我结为道理,自然是与你不再有关系。” “滚开,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宋忱溪低声吼道。 阮明羽僵住在原地,进退两难,这这这……他该如何是好?本来他只是想骗到冰凛花,就马上走人,现在宋忱溪横插一脚,他有些控制不住局面了。 沈延远对于宋忱溪的态度极为不满:“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想与你发生争执,你今天若是主动离开,我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宗门的其他长老见状也纷纷上前劝说道:“今日是你师兄成亲,别在这儿找乱子。” 宋忱溪向阮明羽伸出了手:“跟我走。” 阮明羽强忍住伸出手的冲动,声音有些堵塞道:“师兄,现在我还不能跟你走……”他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药还没有拿到,等之后拿到药之后,再跟宋忱溪解释。 沈延远得意道:“你听到了吗?他不想跟你走!” “不想……”宋忱溪口中反反复复念着这句,浑身的魔气止不住的泄露出来,他的瞳孔慢慢染上血色,脸上爬满了血纹,他这副样子已经不仅仅是修魔那么简单,而是完全魔化变得和魔物无异…… “什么?他竟然是魔!”人群中爆发了一声惊叫。 “七星宗里面竟然隐藏了一个魔物,如此之久,真是修仙界的耻辱!” “我们宗门里面竟然藏了一个魔物,怪不得宋忱溪行事如此之乖张!”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眼见的局面很快就维持不下来,掌门姗姗来迟,他上前一步,号令道:“众弟子听命,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拿下宋忱溪,死生勿论。” 很快,所有的人都朝这边围了过来。 宋忱溪被这些人包抄了,阮明羽站在外面干急着眼。 “师兄,你快跑啊!”他大喊道。 沈延远见阮明羽如此在意宋忱溪,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强硬地抓着阮明羽的手腕:“继续与我完成契约,就还差最后一点时间!” 阮明羽甩开他的手,本来他跟沈延远趋于委蛇,就是为了给宋忱溪找药,如今要是宋忱溪被人抓住了,他又还有什么找药的必要 。 还好,他的担心是多余了。宋忱溪的实力非常的恐怖,一掌拍飞了两个人,阮明羽觉得他还念着几分同门之谊,下手还是留有余地的,要是按照平常那样,估计这两个人都活不了。 沈延远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又黏了上来 他整个人快要碎了一样 “你答应过我,说要与我结为道侣!我手里还有你写下的婚书,上面写有你我的名字,你怎可如此绝情!” 阮明羽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我绝情,那药本来就我辛辛苦苦所得,被你横插一脚抢了过去,你还拿此来要挟我与你成婚。你既然不义,也别怪我不仁!” 宋忱溪冲破这些人的阻碍,来到了阮明羽的面前,他黝黑的瞳孔中带着深深的执拗:“我再问你一句,你跟不跟我走?” 沈延远见他如此目中无人,而阮明羽也一副与他剪不断理还乱的样子,他拿起剑指向了宋忱溪:“师弟,当年没有比完的剑,如今该继续了。” 宋忱溪嘲讽道:“如今的你早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沈延远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说道:“如今你我正邪势不两立,你为魔我为仙,自然要除魔卫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宋忱溪冷嘲热讽道。 两人斗得天昏地暗,阮明羽见状马上跑回沈延远的住处,上上下下找了起来。侍女小微见阮明羽穿着喜服回来,问他:“公子,你在找什么东西?” 阮明羽急忙按住女配的肩膀说道:“小微,你有没有见到过一株草,上面也结有冰霜!” 小微摇了摇头,但是她又说道:“门主他将自己的珍奇异宝都放在了他的书房里面,我这就带你去。” 阮明羽马上跟着她去,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盒子,上面有锁,阮明羽打不开。 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他能够感到一股寒意散发出来,八九不离十了,他把那东西抱着就要走,临走之前对小微说道:“小微,谢谢你,只是你帮了我,你不怕他为难你?” 小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攒够钱要下山去了!” 阮明羽没多想,把自己身上的灵石都掏出来给她:“多拿点,有钱傍身总是好的,你不要叫别人骗了去。” 小微:“我又不是傻子,公子,你快走吧。你那么爱自由的一个人,不应该被关在这里。” 阮明羽有些热泪盈眶,他点了点头,告别小微。 刚一出门,就见外面打的天昏地暗,一见到阮明羽,他二人竟然停止了打斗,纷纷望向阮明羽。 沈延远阴沉的目光看向他,问道:“你是跟我,还是跟他?” 这不是废话吗?东西拿到,他演都不演了。 阮明羽想也不想,抓住宋忱溪的手,他还当着他的面摇了摇他们紧握的手:“怎么样,满意了吗?” 随后马上催促着宋忱溪离开这里,怕再晚一秒就跑不成了。 宋忱溪很上道地抱着他就飞速离开。阮明羽。走之前不忘嘲讽:“拜拜了您嘞。” 沈延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默默握紧拳头,黯然伤神。 第43章 阮明羽原本以为宋忱溪会带着自己回远在边疆小城的家里, 没想到他却往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跑去。 “等等,这好像不阮明羽们回去的路!”阮明羽扒拉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停下来。 然而宋忱溪就像聋子一样,什么也听不见一样往前面走。他将脚下的剑御得非常之快,阮明羽甚至都看不清脚下的风景。那速度快得让他觉得头晕乎乎的, 等他清醒一点, 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 此地风光甚好,山水苍茫一色, 碧绿清波, 醉人心神。 阮明羽现在却没有什么闲心看这风景,他小心谨慎地问宋忱溪:“你把我带到这儿做什么?” 宋忱溪握着他的手, 郑重其事道:“我愿与你结为道侣, 生同衾, 死同穴, 永生永世不分离。” 阮明羽抽出自己的手:“你说这些我怎么听不懂呢?” “你答应他不是答应的那么畅快吗?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宋忱溪笑得有些阴森森的, 他定定地望着阮明羽,眼中被深深的欲念所覆盖,“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主动嫁于我, 二是被迫嫁于我。” 阮明羽往后退了几步,脚步都有些踉跄了:“就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没有。” 阮明羽本能的想跑:“你让我好好思考思考。” 宋忱溪一把拎住他。 “或者说你更愿意嫁给沈延远,要不要我现在送你回去,还能继续与他结亲?”宋忱溪满是讥笑道。 阮明羽没想到他还在生自己的气,说道:“你饶了我吧!” 宋忱溪捏住他的下巴:“不要再逃避了, 回答我这个问题。” 宋忱溪一副随时都可能发疯的样子, 阮明羽要是拒绝的话,说不定自己会被他撕碎。 他硬着头皮说道:“我同意就是,你别火气这么大。” “光同意可没用哦,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有了他的回答,宋忱溪还是稍微正常一点,他说道,“过一会儿我说什么,你就跟着我说。” “这……是要做什么吗?”阮明羽见他很认真的样子,似乎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宋忱溪:“结契。” “……”阮明羽欲哭无泪,这下是真的玩脱了。 阮明羽迫于他的淫威,与他同念道侣契约,但是他在修仙上就是个半吊子,不太认真的那种。 所以当他们念完契约之后,宋忱溪嗅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意味。 “刚刚你是不是念错了几个咒语?” 阮明羽哈哈两声:“有吗?我不记得了。” 宋忱溪捏了捏他的脸:“你真是做什么都不让我安心。” 这个动作在宋忱溪看来并无不妥,然而没过一会儿,只见天空中隐隐却发现天际隐隐有雷光闪动。 他面色一变,突然之间想到什么,又低头去亲了阮明羽,就那么轻轻的碰一下嘴唇,突然间一阵电光闪现,一道天雷直直地朝着宋忱溪打下来。 按理来说,两人立下师徒契约之后,若是徒弟不孝敬师父就会阮明羽到天罚。 “很好……”宋忱溪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让你和我结为道侣,结果你跟我结成师徒契约,阮明羽,你真的很好。” 阮明羽:“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天意……”他弱弱地问了一句:“谁师谁徒?” 宋忱溪不回话了。 那么这契约很明显是把他当成师父了,阮明羽心道天无绝人之路啊,这下宋忱溪不能拿他怎么样了吧? 没想到的是,这天底下就没有宋忱溪办不成的事儿,他将他抵在一棵树上,才不管那天雷有多大,用力地吻上了他。 阮明羽用手挡在他们之间:“师兄,虽然我想和你结为道理,但你看这雷劈的这么大,再弄下去搞不好你会受伤,咱们还是消停一会儿吧。” 而且徒弟吻师父,这不是有违纲常伦理吗?怪不得天雷噼里啪啦的,就跟下饺子似的,阮明羽不禁吓了一跳。 宋忱溪嘴角勾起一抹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是不是啊?我的好师父。” 阮明羽:“……” “那纯粹是个意外,”他是师父,宋忱溪才是徒弟,那么徒弟总该听师父的话吧。 阮明羽得了便宜就卖乖,他说道:“现在为师命令你放开我。” 宋忱溪:“不装了,蹭鼻子上脸呢?阮明羽,你好大的官威啊” 阮明羽:“我这也是没办法。” 然而宋忱溪他天生反骨,更得劲地将他压在树上,与他吻得难舍难分。只见天上的雷电越来越浓,遮天蔽日一般,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现在马上变成了乌云密布。 看着近在咫尺的闪电,阮明羽双眼瞪大,眼中满是惊恐。他想要推开宋忱溪,但是宋忱溪纹丝不动。 他“唔”了两声,拍了拍宋忱溪的肩膀,道:“师兄,你赶紧放开我,这雷要劈过来了!这么大的雷,会死人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 宋忱溪的声音因为刚才的用力而有些沙哑,他的呼吸吐在阮明羽的脸上,让他莫名的感觉耳朵有些发热。宋忱溪的手指按在他的后颈,低头看着他笑,那笑容暧昧极了,好像他们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阮明羽指了指他的身后,结结巴巴道:“雷……劈过来了……。” 宋忱溪似乎对那天雷毫不畏惧,低头吮吸着他的嘴唇。 眼见的雷电将至,却见他腾出一只手,结起一道屏障,筑在他们的周围,将数道雷电全部隔绝在了外边。 虽然雷打不到身上,但是声音还是能传到耳朵里面。阮明羽被那巨大的声音刺激的头皮发麻,连接吻也是三心二意的。宋忱溪不太乐意,他压低声音说道:“专心点。” 阮明羽:“大哥,这么大的雷,你还让我专心点?我没被吓死都不错了!” 宋忱溪:“胆小鬼。”嘴上这么说,下一刻却还是放过了他。 阮明羽腿有点发软,宋忱溪挽着他的手臂,将他扶进了一间竹屋里面。 宋忱溪说道:“我以前下山修炼的时候,找到了这个地方,我就想着有一天能到这里来隐居。” 阮明羽很给力的接过他的话:“那你现在怎么想呢。” 宋忱溪很认真的说道:“我想和你一起隐居。” 阮明羽顿了顿:“隐居有什么好,我就喜欢热热闹闹的。” “也是,你天天嘴巴闲不下来,要是没人跟你说话,你不知道该多无聊。”宋忱溪道。 阮明羽:“其实我一个人呆着也不是不行。有人陪着我,那是更好不过了。” 宋忱溪倚在房门上,看着外面的天说道:“现在七星宗到处都在找我们,还是别冒这个险出去。在这儿呆着,躲一阵子再回去也不迟。” 阮明羽心道宋忱溪是转性的吗?以前他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他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得听我的,我好不容易把冰凛花给拿到,现在我们回边疆小城。” 宋忱溪似笑非笑,点了点头,他还真的启动了传送法阵,带他回到了边疆小城的家中。 他怎么这么容易被说动呢?难道说他们之间的师徒契约开始生效了? 到家之后,阮明羽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又说道:“别闲着,去给我炒两个菜。再来一盘花生米。” 宋忱溪也不跟他废话,还真的去厨房动起手来。阮明羽看着他在厨房忙前忙后,撑着下巴说道:“宋忱溪,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宋忱溪把菜给他端上来,阮明羽毫不客气地大口朵颐着,别说这味道还真不错。 宋忱溪拿起筷子要喂他,阮明羽就摆了摆手:“这个为师自己来。” 宋忱溪扑哧一笑:“真把自己当师父了?” 阮明羽开始拿乔:“这就是你对师父的态度,叫声师父来听听。” 宋忱溪捏住他的下巴:“忘了跟你说,你我的修为差异太大,你使唤不动我。” 阮明羽:“那你刚才?” 宋忱溪:“你是我道侣,我自然要听你的话。” 阮明羽:“……” 阮明羽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回去开始炼丹。 他一开始炼丹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宋忱溪不乐意了,在他连续把自己关在房间练了三个月的丹后,宋忱溪终于踹开门将他抱了出来。 阮明羽:“哎,你打扰我干什么,这样会拖慢炼丹的进度,照这个速度再给我三个月,这炉药就能成了。” 宋忱溪:“再过三个月?你想让我守活寡吗?” 不是,他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守活寡是这么个用法? 他语出惊人,说现在倒是没那么想炼丹了。 “陪我走走。”宋忱溪说道。 走着走着,宋忱溪握住了他的手,二人在院中悠闲地漫步。其实宋忱溪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他待在自己身边就感觉很开心很满足。 隔壁家的阿依罕得知他们回来之后,提了一大包东西来看他们,见他俩正牵着手,笑着说道:“你们兄弟俩的感情真好。” 阮明羽赶紧把自己的手收回去。 宋忱溪笑了笑:“我们感情是很好。” 阿依罕不想打扰他们,东西放下来就走了。 宋忱溪突然想到什么,突然问道:“我是不是给过你一块玉佩?” 那玉佩阮明羽不敢拿出来戴,怕磕着,而且那玩意儿以前就已经碎过一次了,再磕一次估计就没了。 阮明羽:“你想要回去,这个没门。” 宋忱溪说道:“那是我娘给我的,说以后让我送给我的媳妇儿。” “你从那个时候……” 宋忱溪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的信上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你难道没有看?” 信上写的是什么,阮明羽还真的不知道,他炼丹把房子都炸了,能有块玉佩还在就不错了。 阮明羽心虚道:“时间过了那么久了,记不清楚是很正常的啦。” 宋忱溪:“你指定是没看,我见你那副样子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阮明羽死鸭子嘴硬:“就是时间太久了,忘记了。” 宋忱溪嫣然冷笑:“阮明羽,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一回事?” 阮明羽马上跟他解释清楚,说自己当年的确是收到了信,但是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炼丹的炉子给炸飞了,宋忱溪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但也是阴阳怪气的。 “没看到就算了,没入你的眼。” 阮明羽忍不住问:“写的什么?师兄现在告诉我好不好?” 宋忱溪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阮明羽听话的把头伸过去。 宋忱溪嘴角一弯,在他耳边道:“不告诉你。” 阮明羽:“” 有病,真的有病! 说到这个,阮明羽想起来了自己从房间里面找出的东西,他把那方玉章递给宋忱溪:“ 喏,给你。你刚刚还骗我,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这个师父不跟你这个徒弟一般计较,看见没有,这才叫以德报怨。” 宋忱溪接过来,看着底下印的字,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这算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第44章 “算吧……”阮明羽已经不想挣扎了, 搞了半天还是和宋忱溪在一起,这东西作为他给他玉佩的回礼,怎么不算是一样的信物呢? 阮明羽说道:“之前就想给你的,忘了。” 宋忱溪“嗯”了一声:“我会好好收着的。” 宋忱溪又摸了摸阮明羽的头, 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他很少笑的这样正常, 一点阴阳怪气也没有,然而这样的笑容, 阮明羽最近已经从他脸上看到过很多次了。 宋忱溪轻声说道:“你喜欢我, 只是你不想承认而已。” 阮明羽望了他一眼,居然没有选择去反驳。 又过了三个月, 阮明羽辛辛苦苦天天炼丹, 终于把丹药给练出来了。他迫切的希望现在练出来的就是解药, 他想要改变命运, 他的命运, 宋忱溪的命运……不要再做剧情的傀儡。 阮明羽小心翼翼地打开炉子,将那一枚金贵的丹药递给宋忱溪。 他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你试试。” 宋忱溪一口咽下,没有半分犹豫。 “好了点吗?”他问。 宋忱溪点了点头。 阮明羽明白他只是在安慰自己,刚吃下去, 还没起作用呢,怎么会突然就好了? 自从给宋忱溪吃了丹药之后,他这阵子一直在躲着自己,以前明明是他主动来,阮明羽心中愤懑, 一边揪着自己手中的花, 一边倒苦水:“这个人把我的心骗到手之后就没那么上心了?还是说,他有事情瞒着我?” 他偷偷摸摸的来到宋忱溪的房门前,也不走正门, 突然就从窗户里面爬了进去。 他一进来,宋忱溪就知道了。 “明羽,你从窗子进来干什么?想见我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 房子里面漆黑一片,他也不点灯。 阮明羽摸向桌子上的灯点燃,却见宋忱溪突然转过头,掩饰不安的擦去什么东西? 阮明羽:“你在藏什么!” 他冲过去抓住宋忱溪的手,却见他将一方沾血的手帕,紧紧的握在手中。 阮明羽的质问声变成了哭腔:“你……是你的吐的血?” 宋忱溪这个时候了,还能故作轻松:“还是小麻雀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原本以为喝吃了丹药之后,宋忱溪的病情就能够得到有效的控制,没有想到还像之前那样,动不动的就吐血。 阮明羽气的没忍住哭了出来,他费尽心思想要治好宋忱溪,然而告诉他这一切全是徒劳。让人怎能不歇斯底里? 这个时候反而是宋忱溪来哄他了。 “我又没死,你哭什么?等我死了你再哭。” 阮明羽本来心情就够差了,听他这么说,气得捶了他胸口一拳,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你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你说什么丧气话!” 他这副模样,反而是把宋忱溪给逗乐了。 “最开始我想杀你,现在你却想救活我。人生啊……变化无常……” 阮明羽用他的袖子揩去眼泪。 “我真的没招了,我们去问问别人吧,听闻修仙界有个万事通,也不知道他是真有那个实力还是江湖骗子,死马当作活马医,”他见宋忱溪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气得牙痒痒,“死师兄当做活师兄医!” 宋忱溪拍了拍他的背:“行,都听你的。” ————————————————————— 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那传说中的万事通。 那人坐在酒店的包厢里面,脸上两撇小胡须,手执一把碧玉扇子。他一次只见一个人,所以阮明羽单独进去,而宋忱溪在门外守着。 “这位客官想要打听什么消息?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先给您估估价。” 阮明羽问道:“阁下可知妄念?” 万事通许久没有回答,他卖了个关子:“这个——我还真知道。” 阮明羽眼睛一亮,忙问他忙:“可有解法?” 万事通摇了摇扇子:“可以,先给钱,再办事。” “我收费可不便宜的,你想要打听的消息普通的灵石已经不能够满足,你要用东西来换。” 阮明羽二话不出把自己新炼的丹药给他:“这药里面添了冰凛花,专治走火入魔。” 万事通把那药丸从瓶子里面倒出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满意地把药收好,他拿到东西之后笑得嘴都合不拢。 “可以,就用这个交换。” 阮明羽饱含期待地望着他,以为能从他嘴巴里面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却听他说道:“这玩意儿,无药可解。” “怎么会!”阮明羽不可置信,他揪住万事通的衣领,“你定然是瞎说的,把东西还我!” 万事通打掉他的手,在宋忱溪亮出剑之前收到,“虽然无解,但是可以缓解,我知道世界上有第二个患上妄念的人。” “万剑门长老穆成周,你去找他,说不定他有办法。” “……” 阮明羽推开门,宋忱溪迎了上来。 “如何?” 阮明羽换上嬉皮笑脸的样子:“有的治,马上就能治好。” “看你表情好像不是这样。” “我什么表情?”他拉着他下楼,“这样,我们马上去万剑山。” “你当万剑山是我家卧房,你想去就去?” 阮明羽:“……”不要再说这种非常露骨的话好吗? 七星宗和万剑山虽然同为剑宗,但后者避世不出,修仙界里很少有他们的传闻。据说他们宗门奉行的主旨跟苦行僧一般,吃苦耐劳,而且断绝情爱,认为只有最纯粹的心,才能够练出世界上最狠绝的剑。什么情情爱爱只会耽误他们练剑的速度,因而宗门弟子也很少入世。 两人赶到万剑山,随机打晕了两个弟子,易容成他们的模样混了进去。 虽然进得了万界山,但是见不到穆成周长老他人。 多方打听之下,他们得知穆成周如今在他的殿中待了数百年,从未外出过。 等到晚上,趁着夜黑风高,宋忱溪和阮明羽趁机靠近他所在的殿门外。原本以为这周围会是封锁重重,没想到连个阵法也没有。 阮明羽靠近殿外,在窗子上面戳了一个洞,想看清里面的状况。 里面乌漆抹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一盏灯也没有点燃。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干什么!”他看得起劲,没注意到巡逻的弟子来了。 然而当巡逻的弟子一凑近,才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有风掠过草地,发出沙沙声响。 他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便离开了。 宋忱溪抱着阮明羽一下子跃上了房梁,阮明羽这阵子瘦了不少,原本脸上还有些肉。 宋忱溪:“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担心也要有个度,等我回去给你炒个三菜一汤,再加一盘你爱吃的花生米。” 阮明羽:“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说这些了。” 宋忱溪笑了笑:“那什么时候说?” 阮明羽指了指房梁下边,他掀开一片瓦,从这个视角看殿中的人。只见正中央跪着一个人,他双目紧闭地跪在那里,也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错,会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 阮明羽正看得入神,却听见一道声音传来:“二位小友,请下来吧。” 哦豁,被发现了。 宋忱溪和阮明羽对视一眼,宋忱溪跳了下去,落在了店中。 那人连眼睛也不睁一下,说道:“还有一位小友,请你也出来。” 阮明羽这下不得不出现,只是有点高,他不太好下去。宋忱溪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一个跃起将他抱了下来。 两人站在了穆成周的面前。 “冒昧打扰,实在抱歉……”阮明羽正说着客套话,穆成周开口道:“有话直说。” 阮明羽:“我们想知道妄念的解法。” 穆成周依旧闭着眼,没有看他们一眼:“你们走吧。我已将记忆都尘封,以前的事情我全部记不起来,你要问我解法,我也不知道。” 阮明羽换了一个问法:“长老可愿透缓解之法。” “想活久一点,”穆成周冷冷的说道,“忘掉你在意的一切,金钱,名利,爱人,无欲无求自然心中无妄,心中无妄,自然可得长生。”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阮明羽见他一点也不配合,直言不讳道:“那我想请问长老您的妄念是什么呢?为何您能保持这么多年的克制住自己的欲念?” 穆成周:“你的话太多了。”他手一挥,将他们从屋子里面“请”了出去。 阮明羽不死心又想冲进去。 宋忱溪拉住他:“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其实他已经告诉了我们解法。” 阮明羽:“什么?就是心中不再存有执念?也不吃药,也不修炼,这就是解法?我不信。” 宋忱溪心中的执念最简单不过,就是要和阮明羽长长久久,让他忘掉这一切,不如让他去死,他笑了笑说道,走吧:“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 “好不容易摸到了这里,就这么放弃吗?”阮明羽不甘心。 宋忱溪:“活一天算一天,再说有你给的丹药,活到一百岁应该不难吧。” 这会儿该阮明羽哭笑不得了,以前他说长命百岁是一个很好的词,可是在修仙界,光是百岁又怎么能够呢? 阮明羽不禁有些沮丧,说道:“我之前说过要治好你的。” 宋忱溪:“别管这么多了,把剩下的日子活好才是正事。” 阮明羽:“我还能怎么样呢?要不我重新再找一个?” 宋忱溪皱眉道:“我活着的时候,你自然只能和我在一起,要是我死了,你重新找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阮明羽:“不是,你就这么觉得自己会死的比我早吗?” 宋忱溪:“尽人事听天命,我尽量活得久一些。” 阮明羽:“至少长命百岁吧……” 宋忱溪摸了摸他的头。 “行,我答应你。” 阮明羽耷拉着眉眼,很明显的不太开心,宋忱溪单手抬起他的下巴。 “这么舍不得我死。” 阮明羽:“呸呸呸,你别成天到晚把死放在嘴边上,好的都被你说没了。” 宋忱溪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这辈子是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 阮明羽和师姐还保持着联系,师姐时不时的跟他分享一些宗门里面的事情,阮明羽虽然远在他乡,也能够得知宗门里的情况,他主要是害怕宗门突然又发疯去抓宋忱溪,宋忱溪要是被抓住,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等待他的或许只有牢狱之灾,或者是说生死道消。 师姐给他传信:“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回我消息?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宗门都在找你。” 阮明羽能怎么办?说他跟宋忱溪私奔了,再也不回来。 他回道:“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师姐:“别提了,上次你和宋忱溪走之后,宗门里搅得鸡犬不宁,闹得鸡飞狗跳,先是来了个合欢宗的,后面又来了个长着角的魔族,还好咱们七星宗有点实力在身上,把他们通通都轰了出去。” 这些人来七星宗闹干什么?真是想不通。 两人原本打算在万剑山赏赏风景就回去,既然别人靠不住,那么阮明羽就回去多炼几炉丹药,他就不信了,还治不好宋忱溪的病。 没想到恰好被他们撞上了热闹。 万剑山有人抓到了那传说中的鹿妖,鹿妖周深对七色光芒萦绕,不像妖,更像是神,正被关在了地牢里面。 一只平平凡凡的妖怪是掀不起什么波澜的,但坏就坏在,这妖的道行很深,而且已经修炼成了人形。 而万剑山抓到了修炼成人形,即将得道成仙有妖兽内丹的消息被有心之人放了出去,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只因那妖兽内丹对于那些差半步就能铸成元婴或者是化神的修士大有益处,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因而各个门派都想要得到了鹿妖。 这消息传的颇广,没多久就连下层的弟子都知道了。 长老殿外,那大嗓门的小童跟同伴说道:“听说没有,有人抓了个鹿妖回来,听说那鹿能口吐人言,然后竟然化成一俏丽的女子。” “真的还是假的?我听说那些妖怪由于作恶多端,所以化成人形都十分的丑陋,不是尖嘴巴就是大獠牙,看着吓人的很,怎么可能变成俏丽的女子,那定绝对不是她的本相。” 长老殿紧闭的大门“砰”一声居然自己就开了。 随后穆成周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那数百年没有露过脸的万剑门长老,居然罕见的出关了。 “你这话,可是真的? 阮明羽才看清楚了穆成周的相貌,虽然他脸上还是很年轻,但是眉目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好像历经了沧桑。 那小童唯唯诺诺道:“也是听旁人说的,尚未见到那鹿妖的真面貌。” 穆成周面色变得极其的不好看,他返回店中,取出了一把剑。虽然那剑还未出鞘,从远远的看着,便觉得有一股肃杀之意。 那把剑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 阮明羽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宋忱溪:“你跑去凑什么热闹?” 阮明羽:“你看他之前断情绝爱的样子,现在却是这副魂不守舍的失落模样,肯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这么大的热闹,你不去看?” 宋忱溪抱着双臂道:“我是不爱看热闹的,但为了你,还是去吧。” “又开始装了,明明是自己想看。”阮明羽嘀咕道。 宋忱溪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阮明羽闭上了嘴。 他拉住宋忱溪的手腕:“快走,去迟了找不到好位置。” 他们和穆成周之间隔的距离不算远,穆成周肯定也知道他们跟在身后的,走了没多远,居然被他甩掉了。 阮明羽气的牙痒痒。 “到手的热闹都没了。” 宋忱溪还在一旁说风凉话:“你想看热闹么,很简单,你再和我办一场婚礼。” 阮明羽:“我只是喜欢看热闹,而不是喜欢被当成乐子……” 跟丢了人,阮明羽正懊悔着,却又从路过的弟子口中得知,明日午时会在弟子广场上,在众人,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将那鹿妖处死。 怪不得说万剑山不入世呢,要换个门派,得了这么一个宝物,就算自己不用,也会拿去其他门派交换资源。而万剑山的做法竟然是选择将来路要处死,估计也是被这些天里面潜入宗门,想要夺走鹿妖内丹的人给弄怕了。阮明羽都能很明显的感知最近万剑山里面奇奇怪怪的人变多了。 等到第二日,看到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人之后,阮明羽就知道这事情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在众人的包围之中,正中央是个长相秀丽的女子。她那两对明晃晃的鹿角,证实了她的身份不一般。 鹿女被绑在木架之上,她的身下堆满了木材,鹿女的脸上淡然一片,一点也没有即将赴死的伤心难过之色。 到了午时,只见一头发胡子全部白苍苍的老者,举起火把过来。 “此妖当年害人无数,今被我派弟子抓住,实乃老天开眼。” 当年?阮明羽挤在人群里面,听到这个词,就知道事情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这鹿女和穆成周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一得知鹿女被抓住,就火急火燎的赶了出来,连他的原则也不遵守了?若是把这鹿女救出来作为要挟,要求穆成周将妄念的解法告诉他们,是否可行呢? 阮明羽心中数个想法闪过。他将宋忱溪拉到一旁,跟他说了说自己的打算。 宋忱溪摇了摇头:“这个做法太危险,那鹿女身上有其他门派想要的东西,将他救出来的难度比将你从婚礼中抢过来的难度大上个好几倍。” “……”能不能别提抢婚的事了…… 他二人商议良久,阮明羽:“咱们再拼这最后一次,拿他去给你交换解药,你想想这样一来鹿女得了一条性命,你也得了一条性命,说不定我也因此能得一条性命。” 宋忱溪迟疑一下,点了点头。虽然阮明羽的症状不明显,没有犯过多少次病,但因为他喝过自己的血,也有被妄念操控的可能性,宋忱溪还是心有余悸。 他绝不能再让阮明羽遭一点罪。 老者将鹿女的罪行一一说出。 鹿女哈哈大笑:“好一个名门正派,不是你们抓住我的把柄,我会乖乖任你们拿捏!我死可以,还望你们信守承诺!” “罪不及子女,”老者将火把扔在她的脚下,“你莫要挣扎,安心去吧。” 鹿女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她似乎是真的认命了。那火烧的越来越大,她却是一点挣扎也没有。这火并非平常之火,而是三昧真火,莫说鹿女就是世界上最金刚不坏的武器,也会被融化其中。 她的脸上逐渐面露痛苦之色。二人知道现在再也等不得了,他们对视一眼,正欲出手。 却有人抢先了一步。 一道疾风吹来,居然将那些火都吹灭了! 穆成周当着众人的面,抽出他那把许久没有见过光的宝剑,斩断鹿女身上的束缚,抱着她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消失不见。 第45章 “迟了一步, ”阮明羽感慨道,“他和那鹿女果然关系不一般!” 穆成周这下绝对当不成长老了,说不定还会被逐出师门。万剑山管的这么严格,绝不会容忍这种当众违背门规的行为。 穆成周冒着名利皆失的风险也要去救她, 当真是情深义重。 万剑山掌门的面色极其的难看, 当即号令全派的弟子将鹿女与穆成周抓回。 阮明羽转身对宋忱溪说道:“还好你和我不是在万界山修炼,要不然我们估计早就被浸猪笼了。” “偷奸才会被浸猪笼, 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宋忱溪淡淡道。 阮明羽一呆:“没在一起……”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广场, 人群散去,顿时变得空旷起来。 阮明羽盘算道:“我们要在这些人之前找到穆成周, 要是他被抓了, 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再得知妄念的解法。” 宋忱溪在一旁破冷水:“你找到他就能告诉你?” 阮明羽瞪了他一眼:“我在想, 要是我们以帮助他保下鹿女的命为条件, 他会不会同意给我们解法?” 宋忱溪道:“可以试试。” 阮明羽为难道:“但是如何去寻找他的踪迹呢?” 宋忱溪哼了一声:“这有何难。” 只见宋忱溪稍微一施法, 他的指尖出现一只蝴蝶,他轻轻一吹,那蝴蝶便往前飞去。 “觅踪蝶?“ 还得是宋忱溪,如此老谋深算。 阮明羽道:“还是师兄厉害!” 宋忱溪挑眉:“这会儿我又厉害了。” 阮明羽嘴上夸个不停:“师兄一向很厉害。” 二人跟着蝴蝶飞舞的方向, 一路跟去。飞了许久,那蝴蝶停留在一处山涧边的花朵上。 阮明羽左右看了看,说道:“这地方鬼也没有一个,蝴蝶怎么停了?” 宋忱溪四处环望了一圈,摸了摸脚下的泥土, 未见一点湿润, 判断到道:“此处为幻象。” 他燃起一道黄符,没一会儿,周围的山涧消失了, 取而代之是一个巨大的石洞外面,稀稀拉拉的几根草,而蝴蝶停留的地方压根不是什么花,而是一具腐烂的动物尸体,散发出恶臭味。 阮明羽瞳孔紧缩,躲在宋忱溪身后。 宋忱溪探察了一番,回头对他说:“人就在洞里面。” 阮明羽往前看去,只见方才的山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个黑漆漆的洞穴,阮明羽道:“那我们进去。” 宋忱溪走在阮明羽的前头,走了没多久,便听见洞中传来人声,刚开始还在交谈,后来似乎是吵了起来。 愈靠近声音的来源,便听得清晰了,阮明羽能够清楚分辨出那是穆成周的声音,他的语调里面居然有情绪浮动:“我们今生本不应该再见面。” 那不近人情的穆成周现在这般模样竟然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不见也好,那你让我走!”一道气冲冲的女声。 “你回去做什么?你不知道他们想要你的命吗?” 女配突然间歇斯底里起来:“你知道什么!我必须得回去!” “为什么要回去,你告诉我一个必须回去的理由。” “别问了,我求你别问了!”鹿女情绪崩溃起来。 阮明羽光是听声音都干着急,听他两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受呢?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 里面又是一阵争吵,阮明羽忍不住捂住耳朵,这两癫公婆真是闹腾。吵来吵去,就是不说人话。过了好半天,鹿女才哽咽道。 “我们之间曾经有一个孩子。” 山洞瞬间陷入寂静之中。 很久之后,穆成周才道:“你早该告诉我的” 过了一会儿,穆成周像是察觉了他们的到来,他眉毛一皱。 “出来!”穆成周喝道。 阮明羽拍了拍膝盖上的灰:“你让出来就出来,我们不要面子吗?” 穆成周面色不善:“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阮明羽想到宋忱溪说过,这人十分的厉害,一个退步闪到宋忱溪的身后,说道:“走就走,你当我们不敢走吗?” 宋忱溪扑哧一笑。 好不容易追踪到他们的踪迹,就这么让机会白白流失吗? 阮明羽躲在宋忱溪身后侃侃而谈道:“别误会,我们绝对没有想抓捕你们的意思,咱们商量商量,只要你们告诉我们解毒的方法,别说孩子就是万剑门全山的猴子都给你抓来。” 穆成周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还用不到你们插手。” 宋忱溪也懒得跟他废话了,提着剑便像闪电一般冲了过去,就连阮明羽都还没有反应的过来。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狭小的山洞里面炸开,那二人打得不可开交。 阮明羽心中担忧宋忱溪打不过对方,想了想便偷偷摸摸上前去,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冲过去扣住鹿女脖子,要挟穆成周:“住手,要不然我就杀了她。” 虽然他并没有伤害鹿女的意思,但只要他们能够停手,让他说一些威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举动像是触碰到了穆成周的逆鳞,他打起来更是忘情了,没命了,不管不顾地冲过来,一把打了阮明羽一掌,然后将女从他手中夺过来。 阮明羽吐了一口血,失策失策,没想到他动作如此之迅速。 宋忱溪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阴暗下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了穆成周一掌,同时抓住鹿女的肩膀,在穆成周反应过来之前将阮明羽和她都从洞中带走。 阮明羽眼前一晃,就已经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宋忱溪将手搭在阮明羽的手腕上给他疗伤,脸色臭的很:“下次别那么莽撞,见到有人打架的时候你走开一点,别冲上来逞能。” 阮明羽心中还痛得慌,眼泪汪汪道:“我还不是担心你!” 宋忱溪一愣,随后嘴角往上一弯,面上还是故作严肃。 “担心我也不行。” 阮明羽:“你不是说你打不过他吗?” 宋忱溪盯着他突然一笑:“我还说我不喜欢你呢。” 阮明羽:“……” 这是哪壶不提开哪壶啊? 给阮明羽处理好伤口,两人转向了被挟持而来的鹿女,鹿女在一边,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 宋忱溪哪是嘴上能说好话的主,阮明羽上前去,蹲下来安慰她说:“放心好了,我们不会伤你的,只不过"他话锋一转,“只要你告诉我们妄念解除的方法?你要是告诉我们,我们马上就放了你。我们也是修仙门派的弟子,从来说话算话,你相信我。” 鹿女捂着脸哭泣,她眼睛一转,哽咽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鹿女毫不犹豫地跪下:“妄念的解法我也知道,只要你们帮我带出女儿,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阮明羽和宋忱溪对视了一眼。 阮明羽把鹿女扶起来,不敢相信苦苦追寻的东西马上就会有了答案。 等到了天黑,宋忱溪让阮明羽留在这里守着鹿女,他自己先去。 阮明羽想了想,说道:“还是一起吧,要不然穆成周找上门来,我也打不过他呀。” 宋忱溪点了点头,将鹿女困在结界里面,与阮明羽一同出发。 两人蒙上面,只露出一个眼睛,趁着月黑风高夜又折回万剑门。却没有想到,刚一爬上殿门,就见到下面灯火通明,完全不像黑夜的模样。 “这么多人守着,该如何混进去?”阮明羽小声嘟囔着。 宋忱溪:“等。” 阮明羽:“”等了半天,他有些犯困了,靠着宋忱溪眯了一会儿眼睛。 本意是打个盹,没想到睡眠太好,竟然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阮明羽醒的时候,下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那本该苦苦追寻鹿女下落的穆成周,此刻正满脸肃杀,怀中抱着一个小孩。 “你还敢回来,有没有将门规放在眼里!”万剑门有人质问道。 穆成周一言不发,一手抱着孩子,一边与昔日的同门缠斗起来,双方都没有放水的样子。 阮明羽马上就醒了,想要跳下去帮忙,宋忱溪拉住了他,示意他再等等,看接下来的形势如何。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和穆成周的对战之中,阮明羽心想还好刚刚没有动手,不然有命去没命回来。 穆成周也是个傻的,他将女儿救出来之后。自己却留在原地没有动,似乎是在等着周围的人上来捕捉他。 “念你被那妖女蛊惑,只要你将他带回来,我们就放过你和你怀中的孩子。父母之罪,罪不及子女。” 穆成周并没有动摇:“是我造下的罪孽,就由我来承受吧。” 双方动起手来,从黑夜一直打到黎明,到底是寡不敌众,穆成周被打的几乎就剩一口气。 也有可能是他抱着个人,无法施展开来,他要是扔掉小孩,完全是可以自己逃走,但他没有选择那么去做。 他又支撑了许久,终究是没有余力。被万金山的人压着跪在地上,他仍然死死的护着怀中的小女孩。 一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长老过来,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原是穆成周师父,他道:“穆成周,你将那妖女带到哪儿去了?你若将她交出来,你仍然是万剑山弟子,你所做的错事就交由门规处理。” 穆成周不肯松口一句:“当年我犯下的罪孽,就由我来了结。你们要如何处置我,便如何处置我。” 师父:“若不是那妖女诱你犯错,你怎会心生欲念?穆成周,你看不清啊!” 穆成周否决:“并非她诱我,是我心甘情愿!” 师父:“你完全被那妖女蛊惑,这么多年你都没能够看清自己的心,穆成周你太让我失望了!” 万剑门对穆成周彻底失望,全然不顾同门情谊,竟对他下了法阵。 阮明羽还来不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眼前顿时白光大作,同时一股强烈的冲击向他们袭来,若不是扒住宋忱溪,阮明羽觉得的自己都会从屋檐上掉下去。 阮明羽远远地望过去,见到穆成周被压制住,困在阵法之中动弹不得。阮明羽侧头看向身边的宋忱溪,他神情紧张,似乎在计算要不要动手。 原本阮明羽以为穆成周已经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他和宋忱溪二人不得不现身了,一眨眼的功夫,穆成周竟然冒着灵力全失的风险,硬生生破开阵法,向着他二人的方位过来。 “完蛋了。”阮明羽在心中默念。 他冲过来后,居然直接将怀中的孩子扔向他们。 阮明羽的动作比脑子快一步,条件反射性地接了过来。 最后只听见了穆成周恳求的声音:“带她走,你们想要的东西,鹿女会告诉你们。” 话刚说完,他就重重跌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阮明羽怀中的孩子还不知道,这是她和父亲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第46章 两人就去了一趟, 就莫名其妙多了个拖油瓶。 那小孩看起来年龄不大,长得很可爱,阮明羽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捏了捏她的脸。 那小孩喊阮明羽哥哥。 宋忱溪在一旁, 皱了皱眉毛, 说道:“哥哥就不必喊了。” 阮明羽:“对人小妹妹这么严苛干什么,想喊就喊, 哥哥给你撑腰。” 宋忱溪嘲弄道:“你问问她多大年龄, 都能当你奶奶了。” 阮明羽:“真的假的……”他问女孩,“孩子, 你多大了。” 女孩比了个六。 阮明羽回头看了宋忱溪一眼:“人家才六岁。” 女孩摇了摇头:“六百。” 阮明羽:“……” 他真是服了。 虽然她年纪是比阮明羽大很多, 但是行为举止表现的还是跟个小孩一样, 阮明羽也就把她当做小孩。 小女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左边牵着阮明羽的手, 右边牵着宋忱溪的手,一路走着蹦蹦跳跳。 路上,她问道:“刚刚的那个叔叔呢?” 这个话阮明羽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后说道:“他被压在了五指山下面, 过五百年说不定你就能见到他了。” 小女孩懵懵懂懂:“五百年,不算很长,也不算很短。” 阮明羽在一旁接话:“五百年,老长了,够我活个几辈子了。” 她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 点了点头后说道:“我要回去见我娘。” 阮明羽:“这就带你回去。” 两人将这小孩带回去给鹿女。女配上前去一把将女儿抱入怀中。母女二人相拥而泣。 虽然现在说一些事情很不道德, 但是他们此行的目的还未达到,阮明羽忙追问道:“你答应我们的事情?” 鹿女平静的擦去眼泪,问道:“穆成周了, 他还好吗?” 宋忱溪直接跟她说实话:“他被关了起来,再也出不来。” 鹿女一阵沉默,虽然没有多大的反应,但能看得出她很悲伤。 宋忱溪让她兑现她所承诺的事情,鹿女点了点头。 她给女儿使了个眼色:“你先出去。”阮明羽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没说什么。 鹿女看向二人说道:“你二人都中了妄念,我的确知道解法,但我只能救一个人,你们自己选救谁吧。” 阮明羽指了指自己:“不是,我也算吗?” 鹿女点了点头:“我闻的到你血的味道。虽然你现在的症状不明显,但是时间久了,它也会在你的体内生根发芽。” “先救他吧,”阮明羽指了指宋忱溪,“他病得不轻。” 宋忱溪皱了皱眉,鹿女让他过去,他却在原地不前。 阮明羽推了他一把:“让你过去了,还在那愣着干什么。” 门外已经听不见脚步声了,鹿女向宋忱溪招手让他过来作势要给他治疗,宋忱溪却在原地犹豫。 就那么稍微不注意,鹿女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他们面前,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就这么跑了!”阮明羽怒气冲冲,想要追上去抓住她,却发现以自己的修为连她上哪儿去了都不知道,不由得垂头丧气。 这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的消失了呢? 宋忱溪跟个没事的人一样,杵在旁边,似乎还在发愣。 阮明羽差点哭出来,抓住他的手臂:“我说大哥,你在干什么?这个时候还在走神?” 宋忱溪:“她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之间只能活一个。” 阮明羽愣了一下:“你别乱说,我好着呢,你治好不就行了。” 宋忱溪不语,只是瞳孔隐隐发红。 按理来说,他的症状应该得到了抑制,这些天不会再发作,阮明羽见他隐隐见他瞳孔中泛出血色,二话不说,掏出一包药,塞到他的嘴里。 阮明羽:“你这两天有什么烦心事呢?这病又提前了。” 宋忱溪没回答。 阮明羽一个人在那儿嘟囔道:“我们要赶紧找到她。你说她会不会是骗子啊,其实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之后又说:“不对,穆成周都能活那么久,她肯定是有办法的,可能这个办法代价有些大。要不然她不会临时反水。” 阮明羽扯了扯路边的草,拿在手里晃动。 “怎么办?我真没招了。” 宋忱溪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他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阮明羽:“对呀,皇帝不急太监。我就爱替人操心,行了吧?”他语气之中不自觉的带了些幽怨,其实他自己也是心烦意乱。 剧情都改变了,为什么结局还是能改变? 他不死,宋忱溪就得死。无解啊! 宋忱溪见他这副模样,噗嗤一笑,挼了挼他的头。 “明羽,我会没事的。”宋忱溪双臂抱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低头在他耳边说,“我们都会没事的。” 阮明羽被他突如其来的肉麻弄得呆住,结结巴巴道:“好”—— 一直待着也不是办法,两人来到附近的城镇。 阮明羽最近有种不好的预告,再想到书中自己的悲惨结局,把自己袋子里的灵石拿出来数了又数,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居然能将之前积攒的灵石都拿出来用,奢侈到糖葫芦他会一次买三串,一串给宋忱溪,一串自己吃,另一串送给街上的小孩。 他头一次这么大方,宋忱溪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疯了?” 阮明羽:“我比你正常多了,你都没疯,我怎么可能疯?” 宋忱溪想了想,点点头:“也是。” 一路上阮明羽简直可以用挥霍无度来形容,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察觉到了阮明羽的不对劲,宋忱溪终于说道:“我应该能找到鹿女的下落。” 阮明羽惊讶:“你不早说!” 为什么不早说了,宋忱溪还没有相好如何面对他二人之中只能活一个。 城中人多眼杂,两人来到城外边,这里荒凉的很,连个人影都没有。 宋忱溪道:“等我占卜一卦。” 阮明羽见他掏出一个罗盘。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宋忱溪一个人在那儿鼓捣,阮明羽没打扰他,坐在旁边等他,但他是个坐不住的人,不远处有一方池塘,他闲的无聊,捞起袖子下去捉了两条鱼上来。 等他把鱼串好,放在架子上烤好。宋忱溪终于完事儿了,他的唇色看起来苍白了一点。 阮明羽把烤好的鱼肉递给他:“喏,吃条鱼补补。” 宋忱溪接过来,阮明羽问他:“有下落了吗?” 宋忱溪点头:“有了一点眉目。” 鱼肉烤的有些焦,味道不是很好,再加上什么调料都没有放,阮明羽自己尝了两口就吐了。 而宋忱溪居然能够面不改色的吃光,阮明羽都有点佩服宋忱溪了。 抓鱼的时候,阮明羽不慎把袖子给打湿了,他把外套脱下,拿在火边上烤。 刚开始还好好的,两人一边烤火一边说话,河边的凉风徐徐地吹着,心情变得很舒缓。 宋忱溪不经意间低头,看见他胳膊上有个红点,抬起他的手问道:“这是什么?” 阮明羽才不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这是龚凌灯发癫给他点的守宫砂,讪笑两声说道:“没什么,长的红痣。” 宋忱溪才不信,他把他的手拉起来仔细看,脸上突然一黑:“谁给你点的守宫砂!是不是之前那个合欢宗的贱人!” 阮明羽:“……”他能说什么?这是他想点的吗? 随后他心想自己心虚什么,又不是他的错,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宋忱溪抬起他的胳膊,脸色更臭了,似乎是看他那红点不顺眼,抽出小刀,似乎要割去他的皮肉。 阮明羽吓得连忙将手缩回来:“别别别!师兄,你犯不着为了一个红点跟我较劲儿啊!” 宋忱溪笑了笑,坏心眼又上来了,吓唬他说道:“你别怕,很快的,一点都不会痛。” 阮明羽真的以为他要挖自己的肉,吓得花容失色,手脚并用爬起来往后退:“不用了,不用了!我觉得点这个也挺好的,起码证明了我是一个守男德的好男人。” 宋忱溪不放过他,冷冷道:“把手伸过来。” 眨眼睛,他的手就被宋忱溪握住了,阮明羽吓得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眯起眼睛看向自己的胳膊,却见宋忱溪只是把手往他的胳膊上一点,那守宫砂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阮明羽干笑:“吓我一跳。” 宋忱溪哼了一声:“胆小鬼。” 阮明羽:“不是我胆子小,谁叫你天天吓唬我!” “哪儿有吓你。”宋忱溪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谁在后面,出来!” 阮明羽吓了一跳:“什么东西在我后面,你别吓我!” “别回头!”宋忱溪喝道。 他这么一说,阮明羽更害怕了,又怂又怕地回头看是什么,还没完全转过身,觉得脖子上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他吓得往前一扑,抱着宋忱溪不放手。 见他这个样子,宋忱溪不禁哈哈大笑。他从阮明羽的脖子后面摸出一块芦苇飘落的败絮示意阮明羽看。 “还说你不是胆小鬼?” 阮明羽气急败坏:“你又吓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宋忱溪肆意地笑着,笑声回荡在芦苇荡—— 自从卜出了鹿女的下落,二人就一路赶着过去。 走了几天,阮明羽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道:“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只是记忆模模糊糊,记得不太清楚。 宋忱溪道:“当然来过,当年你和我就在这附近掉下的洞中。” 阮明羽:“” 宋忱溪走在他前面,隔了几米的距离。 走着走着,阮明羽越发觉得不对劲了,每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时,他就会有这种感觉。 果不其然,还没走着这片林子,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阮明羽定睛一看,那不是龚凌灯吗? 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来! 其实早在阮明羽踏进这片地方的时候,龚凌灯就感应出来了,第一时间奔向阮明羽所在的方向。 他冲上去一把抓住阮明羽的手,脸上癫狂:”你是来见我的吗?” 说完,他将阮明羽的袖子往上一捞。 阮明羽惊慌喊道:“宋忱溪,救我救救我!” 龚凌灯见他手臂上什么也没有:“你……你和他!”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把抓住阮明羽的手,要带他走。 宋忱溪回过头,见到龚凌灯,将阮明羽从他手中捞出来。 他面露讥笑。 “早想找你算账了。” 龚凌灯不甘示弱:“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如今新仇旧恨,一起来!” 阮明羽眉头一跳,这是又打起来了?。 宋忱溪现在怨气重重,武力值早就上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他出手混不见章法,比起法术,更讲究拳拳到肉,把龚凌灯揍得鼻青脸肿,一点合欢宗少主的面子都不给。 阮明羽在一旁看热闹,觉得身为修仙者这样不够含蓄,假巴意思说道:“哎呀别打了,有什么坐下来好好说,这样不太好吧” 等到后面,龚凌灯被打的动弹不得,偏偏嘴上还不饶人。 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从未见过如此阴狠之人!” 宋忱溪还要上去教训他,阮明羽拉开他:“算了,算了,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阮明羽本来打算就这么算了,催促宋忱溪快离开,地上的龚凌灯狗皮膏药一样,唤他的名字,叫他别走。 阮明羽回过头,想断了他的念想。 他蹲下来对龚凌灯说道: “宫主您看,这是生肌丸,咱们是老熟人了,我就给你打个对折,十灵石一瓶。” 龚凌灯拉住他的袖子:“你跟我回去,你有多少灵石我都给你了。” 阮明羽笑道:“我这个人呢,比较轴,钱当然还是自己赚的好,别人白送给我的我看不上。” 阮明羽笑嘻嘻地拉开他的手。 “我呢,就不跟你回去了,您呢,也千万别再记挂着我。” 龚凌灯有些绝望的喊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要对他们什么死心塌地?” 阮明羽:“死心塌地?这词还能用到我身上?我走了,你也别来找我。” 龚凌灯喊他:“阮阮” 阮明羽再也没有回应他。 第47章 二人继续往前走。 “占卜到这个地方就结束了。”宋忱溪将罗盘收入怀中说道, 也就意味着鹿女很可能就在里面。 阮明羽看了一眼周围,说道:“这里是银月谷。” 宋忱溪问:“你什么时候来过?” 阮明羽笑了笑,不回答,当初来采药的时候来过, 记忆颇深, 但他没跟宋忱溪说实话,笑着糊弄过去。 不过上次他只是在岛上转了一圈, 如今到的地方却是了银月谷的宗门所在之地。 他们宗门的建筑好像云一样浮在空中, 神奇极了。 两人想要进去,却发现外围地界布下了结界, 贸然闯进去绝对会被人发现。 光是结界也还好, 可是边上都种满了毒花, 一靠近便会浑身奇痒无比。 真的稀奇, 岛上那么多珍稀药材都能让人随便的去采, 这宗门之地是有什么比药材还珍贵的东西吗?这么见不得人? 阮明羽在外面徘徊,想着如何进去。 想了半天还是没辙,没想到居然在天上见到了正御剑飞行的顾肖萧。 顾肖萧眼尖,一眼看到了他。忙收好剑, 降落到阮明羽的面前。 顾肖萧见到他还挺开心,对着阮明羽问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阮明羽愣了一下,没想到顾肖萧是银月谷的人,他肯定有办法进去。 所以他回答道:“我……确实是来找你的。” “我早想带你过来玩,没想到你的心意和我一样。”顾肖萧兴高采烈道。 “听闻明月谷建筑绝妙无双, 世间含有, 真想上去一览风华呀……”阮明羽话中有话。 “我可以带你上去,”顾肖萧的眼光一瞟到宋忱溪的身上,“但是, 我只能带一个人。” 宋忱溪的脸变得很臭,阮明羽握了握他的手,说道:“师兄,你就在外面等我吧,我就进去转转,马上就出来,你自己先回去吧。” 宋忱溪没点头,也不说话。 男儿开开心心,拉着手的手,宋忱溪的脸色阴沉得很。就让顾肖萧速度快一点,不为别的,就怕宋忱溪要开始发癫了。 阮明羽跟着顾肖萧进去。 一路上全是奇花异草,这银月谷可真是有钱,钱多的没地方烧了。 顾肖萧一边给他介绍银月谷,一边问他:“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哦,你是不是也来求药的。你缺哪个药材?告诉我,我直接给你。” 若说不是来求药就显得居心不良了,阮明羽随意说了个药名,顾肖萧道:“你等几天,我给你哪来。” 阮明羽道:“那这几天就麻烦你了,药一拿到我就走。只是,我去哪儿等你好呢” 顾肖萧:“你就在这里住下吧,我们银月谷空房间多得很!” 此举正中阮明羽的下怀,嘴上还假装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你不用跟我客气。”顾肖萧喜悦道。 顾肖萧给他找了一个住处,就是顾肖萧的话有点多,阮明羽觉得比自己的话都多,一直跟他谈天说地,说的忘情的发狠了,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阮明羽耐着性子假笑着应付,只是总觉得袖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踹他。 好不容易把顾肖萧送走了,他忙锁好门,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袍,看身上有什么东西。 却见宋忱溪变成了小小的一团,缩在他的袖子里面,阮明羽看呆了,随后捧腹大笑。 “师兄,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阮明羽忍俊不禁,一个手掌就把他给托了起来。 “师兄,你这样好可爱。”阮明羽摸了摸小人的头发,这回终于轮到他调戏宋忱溪了。 “是吗?”变成小人的宋忱溪还是那样拽拽的。 阮明羽心想反正自己现在大他不知道多少倍,他还能把自己怎么样吗?所以一点都不怕他,他用指头戳了戳宋忱溪的脸。 “师兄,你现在打不着我诶。”阮明羽没忍住犯贱。 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宋忱溪就恢复了原样,阮明羽猛地就被他扑倒在床上。 眼前赫然是宋忱溪放大的脸。 宋忱溪笑里藏刀道:“我的好师弟,你可真让人不放心,送走了一个贱人,又来一个贱人。” 阮明羽:“误会,都是误会……” 宋忱溪反问他:“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跟我说是误会?” 他的手慢慢地浮上阮明羽的脖子,阮明羽委屈地望着他:“那也不是我的错,没必要杀人灭口吧?” 宋忱溪盯着他,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睫毛眨了眨,像是累极了。 他的脑袋埋在阮明羽的肩膀上,抱着他不动了。 阮明羽哎了两声。 “压着我了。” 人没有反应。 阮明羽低头一看,却是宋忱溪闭上了眼睛,竟然就那样趴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阮明羽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睡没睡着。 他也没推开宋忱溪,让他起来。可能是宋忱溪最近一直在占卜,消耗的灵力太多了,所以一下就睡着了。 阮明羽盯着宋忱溪,数着他的呼吸频率。他这个样子毫无防备,说不定自己捅他一刀,或许他都反应不过来。 躺在床上,被他压着也动不了,阮明羽只好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空荡的屋子里面只剩下宋忱溪的呼吸声。 阮明羽心烦意乱地盯着天花板,睡也睡不着。 怎么会睡不着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快了那么两片拍,一定是师兄压着他的原因,对,一定是这样—— 宋忱溪醒来的时候,阮明羽已经不在身边了,他摸了摸身旁的位置,还有余温。 宋忱溪的第一反应是寻找阮明羽的下落,然而,他刚一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有人练剑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而那练剑之人,赫然是阮明羽! 真是太阳打东边出来,阮明羽居然主动练剑。 其实阮明羽只是不想再胡思乱想,找个事情做而已。 宋忱溪靠在门边上,评价他的剑招道:“有进步,再练个一百年就能赶上我了。” 阮明羽:“我赶上你做什么啊,我又不喜欢打打杀杀的。” “赶上我的话,就是我喊你师兄了。”他开玩笑道。 阮明羽:“那我可得加倍努力了!” 宋忱溪静静地站在一旁,看阮明羽的招式逐渐流畅,行云流水一般,其实这么多年过去,阮明羽会的只有这一套,还是当年宋忱溪教会他的。 宋忱溪看着阮明羽,心中思绪万千,他很想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这样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和阮明羽去做一切事情。他这一辈子,一直在追求着什么,把自己搞得很累很累,有时候觉得幸好有阮明羽这么一个人在他的身边,那些烦闷的感觉在见到他时都烟消云散了。 阮明羽的心情又如何不是这样的呢? 但他想的就纯粹多了,治好宋忱溪,让他活下去。 阮明羽停下剑,没忍住又问宋忱溪道:“鹿女的下落……” 宋忱溪:“我灵力消耗的太多,等我缓几天再去寻找她的下落。” 阮明羽点点头:“你好好休息。” 两人就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面渡过了几天。 算起来这是少有的闲暇日子,两人什么也不用做,只用窝在房间里面,等日出日落,一天就过去了。 又一日,阮明羽正尝试用御风术将院子里的落叶给堆成小山,后脑勺突然一痛,阮明羽“嘶”了一声,骂了一声“哪个不长眼的缺心眼,故意用石头扔我!” 他三两步爬上屋顶,从后面揪出来一个小孩,定睛一看,这不是鹿女的孩子吗? 靠,费尽心思找了半天,结果人在这儿!主动送上了门! 阮明羽问她:“你娘呢!让她来赎你,不然不放你走。” 没想到那小孩哇哇大哭起来:“她被坏人抓走关起来了!” 她哭了半天,又说道:“哥哥,你们帮我把娘救出来,我就告诉你们解法。” 阮明羽:“这种谎话说一次就够了,我们又不是傻子,会被你这么一个小孩骗的团团转?” 那小孩儿道:“那……那我告诉你吧,用我们神鹿一族的心头血,方可解你们中的妄念。我把我的心头血给你们,你们帮我救出母亲好不好?” 他们的动静不小,屋子里的宋忱溪注意到了,也上前去。 阮明羽忙让小孩子闭嘴:“你先闭嘴,他可不像我这么好心,还跟你这么一个小孩谈条件。” “你在那儿做什么?”宋忱溪问道。 阮明羽挡在小孩面前说道:“抓到了个熊孩子。” 宋忱溪冷淡地笑着:“阮明羽,让开。你们刚刚说的话我已经听见了。” 宋忱溪冷漠道:“我们没有必要和你做这个交易,你母亲失信在前,我直接取了你的心头血不是更简便。你母亲的死活和我们有何关系?” 小孩往后面退了几步,意识到不对劲,撒腿就要跑了,没跑两步便被宋忱溪一把抓住。 阮明羽在一旁当和事佬:“要不然,就替她把她娘找回来”这么小的孩子,要是将心头血给了他们,估计影响不小。 小孩知道自己跑不了,马上跪下了:“哥哥们,求求你们救救我母亲吧,心头血我现在给你们都行!” 她望向宋忱溪,扯着他的裤腿:“求求你们了。” 宋忱溪蹙眉,他很讨厌别人求他什么东西,他从来信奉别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而那小孩就这么望着他。 宋忱溪侧目看向阮明羽,见他一副紧张的样子,最终点了点头。 阮明羽呼了口气,只是多了一个救人的步骤,应该不算太难吧 阮明羽将她扶起来,问她:“你要是把心头血给了我们,你会死吗?” “第一次不会,第二次就会了。” “那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只是修为跌落,这个我不怕的。” “好,那你与我拉钩。” “我们一言为定。” 她太紧张了,抓住宋忱溪的裤腿不放手。 阮明羽逗小孩一向有一手:“你抱住这个哥哥的裤子不放,他如何去救你母亲。你叫什么名字?别紧张,我们不吃小孩。” “我叫笑笑。” “好,那笑笑先松开手,我们再去进行下一步计划。” 等他们说完,宋忱溪在一旁道:“救世主,走吧。” 笑笑把他们带到一处隐秘的殿门前,她指着那方大殿说道:“娘就在里面,我亲眼见到他们把我娘抓进去了。” 门口有人守着,周围也有巡逻的人,不太好办啊。 他们远远地看过去,没多久,见顾肖萧踱步过来,从怀中拿出一个令牌似的东西给门口的护卫看,随后他被放行进去。 阮明羽心道得找个方法把令牌给偷过来。 几人等了半天,顾肖萧终于出来了。 宋忱溪正要上前去动手,阮明羽按住他,小声说道:“让我来。” 顾肖萧从殿门出来往回走,走了没所久就见到了阮明羽,他一个人在花坛边坐着。 顾肖萧忙上前去问他:“你也是来这儿散心的?” 阮明羽点了点头。 顾肖萧拉着他:“咱俩谈谈心吧。” 阮明羽道:“其实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听到这话,顾肖萧面露喜悦:“你来找我,我真的好高兴,我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门派里面的人都骂我是个废物,但我知道你不一样。” 阮明羽之前确实没把他当个废物,把他当做摇钱树了。 他把一颗药递给顾肖萧:“这是我炼制的新药,你要不要试试?” 顾肖萧摸了摸脑袋:“这是什么?” 阮明羽:“舒肝明目的。” 顾肖萧一口吞下:“谢谢,你对我太好了。” 阮明羽在心中默默竖着数,三二一,倒! 顾肖萧摇摇晃晃的倒了下来,昏倒之前还不清楚所以然:”我脑子怎么有点晕” 顾肖萧绝对是阮明羽见到过最好对付的人了。 他给顾肖萧吃的药,保管让他没个三天五天绝对不醒来,阮明羽将他身上的令牌给摸走了。把他给捆了起来,让后藏在自己的住处里面。 阮明羽得意地给宋忱溪看他手中的令牌,宋忱溪却衣服不太开心的样子。 第二日,阮明羽假扮着顾肖萧的模样,拿着腰牌进去了,而宋忱溪则是故技重施,变小之后,坐在他的袖子里面。 那小孩他们没有让她跟着一起来,怕她会坏事,反而将她送出了银月谷。 有了令牌之后,一路上畅通无阻。但是里面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有什么私牢之类的,堆着的全是书。 阮明羽找了一圈,在一楼没有见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往二楼走。 二楼对比一楼,则显得空空荡荡的,阮明羽找了一圈,最终在角落处找到了一个分叉口。 “往左还是往右?”阮明羽求助宋忱溪。 宋忱溪算了一卦,给他传音道:“往右边走。” 阮明羽顺着右手边一直往前走去,没走多久,就没了路,前面被柜子挡住了。 确定四处没有人,阮明羽赶紧叫宋忱溪出来。 “师兄,这边没路了。”他压低声音道。 宋忱溪从他的袖子里面钻出来,变成正常大小。 “应该就在这里面的。”宋忱溪又拿起了罗盘,指针不停的转动,似乎他们寻找的人就在这里面呢。 两人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机关,阮明羽按着机关,不一会儿,柜门移开,进去之后再把那锁恢复原样。里面是一条狭长的小径,在藏书阁里面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呢? 继续往里面走,阮明羽果真见到了鹿女! 鹿女被绑在铁链上,针头一样的管子扎在她的身体里面,血液不停的从她的身体里面流出来。 他们拿鹿女的血来做什么? 阮明羽正要上前一步,宋忱溪忙大声喝道:“慢着!”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第48章 阮明羽只是动了两步, 周围的阵法就察觉到了他。俄顷,便有飞箭向着他们袭来,说时迟那时快,宋忱溪一个手起刀落, 将那箭矢砍为两半。 不妙的是, 那剑似乎脆淬的有毒,宋忱溪的手上很快就起了血印子。 二人只好往后退, 可现在走也不是办法, 已经打草惊蛇了,若是今天不将鹿女带回去, 那么之后便永远没有机会了。看鹿女的样子, 似乎也是坚持不了太久。 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 便决定好了之后该怎么做。 软的不行, 只能硬碰硬的。 这儿的阵法不算难, 只是一旦将鹿女救出来,那么银月谷的人必然会知晓,到时候他们脱身可能就难了,只是现下只能赌上一赌了。 宋忱溪手捏法诀, 一道灵力在这狭小的房间之中绽,开不一会儿,只见电光雷闪,噼里啪啦的一阵火光,周围的阵法失效, 鹿女像脱线的木偶一样跌落在地。 阮明羽立即冲过去将鹿女救下来, 然而阵法还有残余的威力,一道冲击波荡开。 阮明羽闪躲不及,腿上被割了一个口子, 忍住疼站起来,宋忱溪背起鹿女,转身问阮明羽要不要紧。 阮明羽摇了摇头,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跟在他后头,两人一起撤退。 两人一路狂奔,来到银月谷的边界之处,眼见得马上就要逃离这里,没想到却有人早早就守在那儿。 阮明羽现到了曾经在沧州城中见到过的那个女人。 顾雅韶面色如常:“还请二位将鹿女放下,我可以让你们走。” 阮明羽高声道:“顾姑娘当初救人的时候,可曾想过现在伤人的模样?” 顾雅韶面色如常:“一切都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 顾雅韶循循善诱道:“我并没有害她的性命的意图,只是取她的血一用。鹿女之血乃是先天的灵药,可怜众患者苦苦求药,我银月谷行侠仗义这么多年,怎能弃患者于不顾?” 为了其他人而伤害鹿女,说不清楚她实在做善事还是坏事了。 宋忱溪冷冷嘲讽道:“都说银月谷普度众生,如今这般却觉得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假象罢了。” 顾雅韶义正严词道:“你要清楚,她是妖怪,而并非人,我们要救也只救人。” 说着,众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从人数上来看,他们并不占优势。 但好在二人配合默契,他们对视一眼,便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所谓擒贼先擒王,两人合起来围宋忱溪女配。 渐渐地,顾雅韶招架不住,落了下风。正当二人松了一口气,以为擒下她便能离开这里时,突然听见一声女孩的啼哭声。 却见银月谷门下之人,将一个小女孩带来挟持在他们面前。 正是鹿女的孩子。 本来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鹿女见到自己的孩子受到威胁,嘴里顿时发出一声哀鸣。 阮明羽心道不好,赶紧架起地上的鹿女,打算先把她带走再说。 还没走几步,又听到顾雅韶道:“你是要跟他们走,还是弃你的孩子不顾。” “你跟他们走了也行,我们现在有更年轻的血液可以用。” 鹿女哀怨道:“你们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何必向一个孩子动手!你们不是就想要我的血吗,我都给你们,什么都给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笑笑拼命摇头:“哥哥快带我妈妈走,我不怕痛的!”说着,她一口咬住挟持她的人的手。 那人吃痛,猛地一拳下去将她打晕。 见到自己的女儿被人如此对待,鹿女眼中赤红,疯了一样冲上去。 阮明羽一转头,发现变天了,鹿女竟然幻化出原身,只见一头七彩的巨鹿笼罩在他的眼前。 鹿女将女儿衔起,忽然一阵白光乍现,所有人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七彩巨鹿的哀鸣犹如魔音灌耳,修为不高者立即口吐白沫,耳流鲜血倒在地上。 阮明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站都站不稳。 巨鹿的愤怒之下,狂风肆虐着,天地之间一阵昏黄,山上的石头碎成一块又一块,更何况普通人呢? 未几,鹿女开始向周围的人发起宋忱溪击,一个个人接连着倒下! 而她宋忱溪击的对象,下一个,恰好是阮明羽! 腿上传来剧烈的疼痛,阮明羽忍住痛躲开。 鹿女似乎已经发狂,无差别的宋忱溪击身边的所有人。阮明羽的腿上阮明羽了伤,移动的速度慢了两拍,巨鹿上前去,眼见的她的角就要拱到阮明羽。 宋忱溪冲过来,一把将阮明羽打横抱起,飞速躲开。 阮明羽握住他的衣袖:“我们……快走,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鹿女发了狂,所有人都会没命的。” 依照阮明羽的见识,鹿女的发狂没有那么简单,为何她的修为突然之间增长了那么多,之前她说心头血可以治好妄念,究竟是真还是假? 还是说,穆成周身上的妄念根本没有解除,而是转移到了鹿女的身上? 因为这个猜想,阮明羽不禁冷汗淋漓。 真的无法改变了吗 宋忱溪将阮明羽轻轻的放在地上,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要做什么?”阮明羽的声音有些颤抖,他都能想到的事情,宋忱溪不会想不到。 鹿女穷追不舍,他二人根本逃不掉。 宋忱溪说:“必须做个了结。” 随后他转过了身,阮明羽在后面喊他的名字:“宋忱溪,你回去干什么?我不是叫你快走吗!” 宋忱溪的瞳孔中早就一片血色,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他像是受到了召唤一样,向着前边巨鹿所在之处走去。 阮明羽继续大喊他的名字,他似乎有反应,然而只是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去。 他向着风暴中心走去,狂风将他的衣袖吹得翻飞,他感觉不到阻力一样,他必须这么做,必须一直往前,他有要保护的人。 阮明羽绝望地喊了一声:“不要!” 宋忱溪回头看了一眼,那是饱含着眷恋的一眼。 他将手放在巨鹿的额头上,将它身上的怒气,怨气,戾气,全部吸收到自己的身上。 当宋忱溪睁开眼的瞬间,瞳孔里变得如血般通红。 第49章 眼前的人虽然和宋忱溪是一个躯壳, 但是阮明羽本能地觉得他变得很危险。 阮明羽喃喃道:“宋忱溪了,你还是他吗?” 宋忱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面充满了力量,他的嘴角噙着笑,心中从未如此畅快过。他抬起了手, 无色的灵气聚集在他的手中, 由于数量太多,竟然显示出了白色的光波, 很难想象会造成什么样的危害。 他在做什么?! 是想要毁灭这里的一切吗! “都去死吧……”宋忱溪的声音变得极其的衰老, 并且一点也不像他原来的声音,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 做出来本不属于他的反应。 记忆中的宋忱溪虽然不算什么圣人, 但从不会对无辜之人出手。 宋忱溪虽然暂时制止了女主的暴行, 但没有从根本上改变。 那不受控制的人只不过从女主变成了宋忱溪而已。 “停手吧!” 阮明羽大声呼喊着, 他冲了过去。 地上躺着的巨鹿眨了眨眼睛, 紧接着,周围的一切渐渐褪色,他被一道七彩的光芒笼罩着。 他抬起头,看到了巨鹿的幻影。 它张开口, 却是女主的声音。 阮明羽质问道:“妄念根本无解对不对?你之前根本是在骗我们!” 巨鹿半垂着眼眸,神色悲哀:“这是我最后能帮到你的地方。” 一滴蓝色的血漂浮在空中,那是女主的心头血。 阮明羽忙用瓶子接住。 “去吧,去制止他所做的一切。”她的声音变得缥缈无比。 在阮明羽的目光所及之处,他见到两只鹿, 一大一小奔向森林之中, 那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 而周围的一切逐渐还原成为真实的场景。 与刚才不同的是,在场之中只有他和宋忱溪是站着的,其他人全部倒在地上, 脚下已成炼狱。 阮明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些事真实发生的。 “师兄,你醒醒。” “师兄” 他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宋忱溪的名字,然而对方的眼中之剩下漠然,他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那样盯着阮明羽。 直到对方手中的剑剑锋对向了自己,阮明羽的心脏不可遏制地疼痛起来。 从没想到,他们有一天也会兵戎相见了吗? 二人的剑纠缠起来。 要论剑的话,阮明羽绝对不是宋忱溪的对手,但是他无论如何,这一战无法避免。 他不想要再看见宋忱溪做出任何错事。 他的剑出了手,阮明羽没有躲避,反倒是迎了上去。 他要怎么做才能制止宋忱溪的行为? 不要再有人受伤了! “住手吧。”阮明羽几乎是哀求道,然而对方的眼神冷漠至极,仿佛根本不认识他一样。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不是残忍的人,你从来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要是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残害了那么多的人的话,你会难过的。” “师兄,我不想要你难过。” 宋忱溪的面容变得很扭曲,他的身体里面好像有两个灵魂在打架,一边叫嚣这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一边克制住保留自己本来的人格。 阮明羽的目光满是哀求,期盼着宋忱溪能够醒过来。 宋忱溪手中的剑眼见的就要划过阮明羽的脖颈,却在离他仅半寸的地方停止。宋忱溪的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叫嚣着要杀了眼前的人。 但是他身体内心深处根本不想这么做,他不想要阮明羽再受一点伤害。他的动作停滞,死死地盯着阮明羽。 下一刻,宋忱溪疯了一样的,自己左右手互搏起来,疯狂了半天,体内的某个灵魂好像占了上风,他望着阮明羽:“小麻雀,我不会好的。如果我的性命必须终结,我希望是你来动手。” 下一刻他却又嘶吼着咆哮:“我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对阮明羽说:“动手吧。” 阮明羽捡起地上的剑,对准了宋忱溪。 他看着宋忱溪,手中的剑不稳了。 “动手!” 血,血红的血染上了阮明羽的脸颊,在那一瞬间他居然是释然的。 两把剑同时贯穿对方的胸膛,不同的是,阮明羽心口的剑身穿透了他的胸膛,而宋忱溪的心口只是一道剑痕。 他忍着痛,将那滴蓝色的血液送入宋忱溪的心口。 剧痛想潮水一样袭来,口中的鲜血不受控制地留下,将他胸前的衣襟浸染透了,阮明羽的手轻轻抚过宋忱溪的面颊 “师兄,该醒了。” 阮明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这句话。 “师兄,好好活着……” 现在阮明羽真的好累,要好好的睡一觉。至于醒不醒得过来,那就不知道了。 他的手慢慢的垂落。 宋忱溪的瞳孔渐渐有了焦点,他望着满身的血发愣。 他刚刚做了什么? 看清眼前的状况,他疯了一样是呜咽着,阮明羽就那样静悄悄地躺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的,好像只是睡过去了一般。 但是,宋忱溪感觉不到他的心跳了 他死了。 不,阮明羽不能就这么死了。 宋忱溪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那几乎未闻的心跳声。 巨大的悲伤之下,反而是哭不出来的。 宋忱溪将他抱在怀里,癫狂地说道:“你没死对不对,你这个骗子,又骗我,我总是轻而易举相信你。现在马上醒过来,不要再骗我!” 刚刚倒地的人因为那股巨大力量的消散而清醒了过来。 他们见到刚才那个发狂的男人,不管不顾地将全部的修为灌入他怀中的“尸体”体内。 这又是何苦呢?这样下去,就算是阮明羽能够得了性命。但是宋忱溪的修为全无,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这辈子也不可能再修炼的起来,算是彻底与修仙长生无缘。 而阮明羽救不救的回来都很难说。 过了很久,宋忱溪站了起来,他的怀中是浑身是血的阮明羽,手半垂着似乎已经咽了气。 宋忱溪轻声呢喃:“他没有死,他只是睡了过去。” 他将阮明羽带到那处竹林小屋之中,日日夜夜用他的灵力去浇灌,等待着阮明羽醒过来的那么一天。 他可以等十年,百年,千年,只要阮明羽有醒来的那么一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THE END 第50章 小屋隐匿在竹林背后, 这儿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儿,没别人会打扰他们。 阮明羽的面容那么的恬静,似乎只是闭上眼睛睡着了而已。 窗外的雪好不容易停了, 阳光透过纱窗照射在阮明羽的面容上。冬日里很难出现这么一个好天气, 可惜现在他见不到。 宋忱溪摸了摸他的脸,跟他讲今天自己遇见的事情。 “早上的时候, 房子里面突然飞进来了一只小麻雀, 一进来就到处乱窜,叽叽喳喳的叫, 我都把窗子给它打开了, 它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飞走, 笨得很, 跟你一样。”他说到这儿, 停顿了一下,“我说错了,跟你不一样,你一点都不笨。你其实挺聪明的, 那么复杂的剑招,你只用了三个月,我就教会了你。要是好好的练的话,我们应该会成为对手,到时候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他说到一半又反悔, “或许还是会留情的, 你要受了伤,我会难过的。”他絮絮叨叨的向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阮明羽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虽然很多话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 以往这样叽叽喳喳讲话, 只有阮明羽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叽叽喳喳的人变成了宋忱溪。 或许是太过寂寞了吧 他将额头贴在阮明羽的额头上,“为什么不回应我呢?” 虽然他的表情还是那样淡淡的,眼底却有抹不开的悲伤。 “哪怕只回我一个字呢……” 没有人回答他,房间里面只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宋忱溪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春秋,只知道屋后的竹林换了一茬又一茬,颜色由深变浅,再由浅变深。 万事万物都在向前发展,而他一直等着的人,还没有醒来…… 不知不觉中,又是一个冬天的到来。 宋忱溪给阮明羽穿上了厚厚的雪貂,虽然他已经用法术隔绝了窗外的冰冷,但仍然怕阮明羽冻着。说实话,阮明羽一点也不像一个昏睡了多年的人,他的脸色还是那样的红润,就连睡着了,他也是面带微笑的。 宋忱溪一般白天出门,晚上再回去,他在自欺欺人,他其实不太愿意回到那间屋子里,他总是站在门口,希望下一次进去时候阮明羽就会醒过来,然而这样的愿望他落空了很多次。 他站在门外,立在风雪之中,很快,头上便覆盖了厚厚的积雪,说不清楚是他的黑发白了,还是雪融在了发丝里面,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的频率,肯定会有人以为那是一座雪中的雕塑。 等到月亮出来,他抖了抖身上的雪,重新推开门。 屋子里很黑,没有点灯,但是他已经轻车熟路地走进去,绕过桌子,再往前走七步就能走到床边,然后低头伸手就能摸到阮明羽的脸。 他正要沿着这条不知道走了多少回的轨迹重复前进时,他听到了一声几乎弱不可闻的呼吸声。 那一刻,宋忱溪整个人都静止了,时间仿佛暂停了流动。 他有些颤抖地抬起手,往床上摸去。 然后,他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声音。 “师兄……” 阮明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他来说,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但是这一觉并不踏实,在睡梦中充斥着鲜血,时常使他觉得惶恐,偶尔耳边会有一声声呢喃,只有在这个时候,他在梦中才会觉得好过一些。 紧接着,他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被宋忱溪紧紧地抱住,好像要将他揉入骨子里面。 “师兄,我睡了很久吗?”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反应,就像他失而复得一般? 宋忱溪将头埋在他的肩上,有些哽咽道:“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阮明羽永远不会再醒过来。 阮明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记仇的很,学着宋忱溪之前的样子调笑道:“师兄,你抬头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哭了?” 宋忱溪松开他,脸上露出笑容,他凑过去轻轻咬了咬阮明羽的唇,低声道:“我哭够了,该你哭了。” 阮明羽忙摆手:“不不不,我刚醒过来,你不能这么对我!” 宋忱溪隔空将房门关好。 雪地中,只听见竹屋内有人哭喊: “师兄,我错了!” “下次我不开你玩笑了!” “唔——” —————————— 阮明羽刚恢复,身体像刚长出来似的,走路都不利索。他本来想向着门口的宋忱溪走过去,结果走了两步就跌倒在了地上。 他运气不太好,把桌上的杯子给摔到了地上,碎片把他的脚上划出了几道口子。 阮明羽吃痛地抱着膝盖,眼泪汪汪的。 宋忱溪赶紧过去将他扶起来,把手放在他的腿上,用灵力给他疗伤,这么小的伤口,要按照以前,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让他的伤口消失不见,没成想现在用了好半天伤口才恢复了。 “你的修为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阮明羽满脸的震惊,宋忱溪没有回答,他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发丝,一脸的温柔。 阮明羽把他的手从自己脑袋拿下来:“我问你话呢。” 宋忱溪无所谓地笑了笑:“我现在灵力消散的厉害,以后要仰仗师弟来保护我呀。” 阮明羽一怔,鼻头发酸,宋忱溪多要强的一个人,现在却 他靠在宋忱溪的身上,闷声道: “那你可得把我哄好一点,再也不许阴阳怪气。” “哦,那以后全得仰仗我们师弟了。” “好啊,不过我可不白干活,以后你的灵石就都归我管了,然后这师哥得换我来当了,你要让我保护的时候大喊一声,‘明羽哥哥来救我’,我就从天而降,把坏蛋们打得落花流水。”阮明羽一边擦眼泪,一边故作轻松跟他开玩笑。 宋忱溪只盯着他的嘴,看他的嘴唇开开合合,也不管他说什么,低头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意识到他在做什么,阮明羽的脸瞬间红了个透。 “再加一个条件,要我保护你的话,不许随便亲我。” 宋忱溪闷笑道:“好。”动作却是没有停。 阮明羽心中一个劲骂他坏东西,倒是忘了哭泣—— 窗外大雪已至,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我想出去走走。”阮明羽盯着窗外说。 “外边很冷。”宋忱溪道。 “那也不能不出去吧。” 宋忱溪拗不过他,给阮明羽穿好狐裘,将他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阮明羽被关久了,乍一得了自由,就像鸟回到了天空。他撒欢一样去玩了雪,揉了个雪球,向宋忱溪扔过去。 宋忱溪也不客气,搓了一个巨大的雪团,然后向他砸了过去。阮明羽哈哈大笑着跑开,宋忱溪在身后假装追不上他,却又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一把将雪给他扔过去。 阮明羽躺在地上求饶:“师兄,我不玩了。” 宋忱溪问他:“谁赢了。” 阮明羽记吃不记打,眉眼弯弯指着自己:“我啊。” 宋忱溪过去把雪埋进他的衣领,阮明羽被冷得一激灵,连忙改口道:“你赢了,你赢了,行吧!” 说着宋忱溪又去挠他痒痒,阮明羽连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别玩我了!” 等到宋忱溪松开他,他又开始犯起贱:“哼,坏师兄” 宋忱溪盯着他,露出一个笑容:“哦,那我就更坏一点好了。”说着,一把将他扛起,踹开门,将他扔在床上,随后欺身上来。 阮明羽警惕道:“你干嘛?” 宋忱溪:“你猜猜。” 阮明羽:“猜不到。” 宋忱溪把他埋进被子里面,然后伸出手要脱他衣服。 阮明羽往后缩:“不是吧,这还白天,再说用得着这么大火气吗?师兄你心眼忒小了!” 宋忱溪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想给你换衣服。”他狡黠一笑:“你要是想要我做其他的,也不是不可以,谁叫你是我的师弟呢?” 阮明羽摸了摸脖子,才发现刚才丢进他衣领里的雪都化了,湿漉漉的。他咳了一声:“我自己来。” 宋忱溪把自己的衣服丢给他,转过头去。宋忱溪的衣服阮明羽穿着有些大,但总成裸奔强。 他换好衣服,倚靠在床上,望着外面的雪将树都压弯了腰,突然说道:“师兄,风雪再大,也是要出门的。” 宋忱溪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当年的心气好像都被时间给抚平了,对于阮明羽说的话,一时间他选择了缄默。 阮明羽坐在床上,抬起胳膊去拉宋忱溪的手,他仿佛还是当年那样,永远都长不大,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脸上认真地说道:“宋忱溪,咱们老待在这里也不是回事儿,等春天一来我们就出发吧。” 宋忱溪顿了一下,看了看窗外。 阮明羽在旁边不停地晃动着手,问他:“怎么样?你快回答我!” 宋忱溪低头看他,那双平日里总是充满讥讽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 “蹭鼻子上脸了,师兄也不叫了。” 阮明羽开始说快板似的“师兄师兄”喊个不停。 “我就一时心急而已,以后你要想听‘师兄’我喊一千遍一万遍也成。” “你想去外面做什么?”宋忱溪问他。还想过以前那样的日子吗? 阮明羽思索了片刻,说道:“不修仙了,做个闲云野鹤,到处浪荡。” 他望着宋忱溪,目光很是憧憬,目光那么专注,眼里只有宋忱溪一个。 宋忱溪摸了摸他的脸,终究还是同意了:“好,我陪你。”—— 两人一起相伴,度过了寒冷的冬天,眼见的春天就要来临了。叶片不知道不觉就发绿了,两人计划了多日,终于要出发。 临走前,阮明羽把屋里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塞进了储物戒里面。 “出门在外,能少买点酒少买点。” 宋忱溪不咸不淡说了一句:“你倒是会过日子。” 阮明羽最近越发猖狂,有点被偏爱的有恃无恐那味:“你不杵我要死啊。” 宋忱溪扫了他一眼,阮明羽闭上了嘴,怕宋忱溪又“收拾”他。 拖延了半天,两人终于出发了。 宋忱溪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一辆能自动行驶的马车。他不爱看风景,坐在车厢里面,阮明羽最爱花花草草,坐在车厢外。 两人隔着一道帘子也能交谈,阮明羽给他描述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感慨道:“春天就是好,花草树木都活过来了,前边那片草长得老高,野得很。” 宋忱溪“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很多时候阮明羽在瞎扯他也会嗯一声表示在听。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晚,落日残霞在天际蔓延。 阮明羽掀开帘子,进去拉着宋忱溪的胳膊把他拽出来。 宋忱溪问他:“你又要干什么?” 阮明羽指着漫天霞光对他说:“快看!好美。” 宋忱溪盯着阮明羽,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 阮明羽:“不是让你看我,快看风景!” 宋忱溪的目光没有离开他半分,懒懒道:“嗯,是很美。” 阮明羽:“不带你这样敷衍!” 宋忱溪打了个响指,身下的马屁突然疾驰起来,踏入阮明羽口中那片“长得老野老高”的草海。 橘色的夕阳下,不一会儿,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草海之中。 至于穿过这片草海会遇见什么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 作者有话说:求收藏《反派嫁给龙傲天后》 文案1: “你老公死了。”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笑里藏刀受x死前典型龙傲天死后男鬼攻 文案2: 1. 一纸婚书,叶元驹娶到了青梅……的哥哥,于是他有了个大美人老婆。 只是,美人冷冰冰地和他约法三章: “在外不能牵手,更不能接吻。” “在家不能叫老婆。” “除双修外不必见面。” 叶元驹点头说好,然后把他不让干的事情都干了个遍。 惹的美人没有一天不穿高领遮挡脖颈上的红痕。 2. 重来一世,苏行昀最开始只想活命,所以替妹妹履行婚约嫁给龙傲天。 后来,他想要修为,只能伏低做小与龙傲天双修。 再后来,他的野心更大,想要的更多。虽然和龙傲天产生了感情,还是一边哭着说对不起,一边将刀子捅进龙傲天的心脏。 苏行昀终于杀夫正道,无情道大成,当上仙盟之主,离飞升一步之遥。 然而在他坐上仙盟之主宝座的那一刻,昔日的恋人化为厉鬼纠缠,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恨意。 他将他压在宝座之上,字字诛心:“这些年来可有想我?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不是觊觎我的修为吗?今后我们可以日日双修,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爱也好,恨也罢,全都给你。” 蓍G簘D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