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标记(1w字短篇)》 第1章 试探 晏行霈看了眼时钟,下午三点二十一分。 晏令绥已经待在画室一整天了。 这很不寻常,往常的周五下午,晏令绥会去美院上课,直到傍晚才回家,而今天,弟弟却把自己关在画室里,连午餐都没有出来吃。 他轻轻放下小提琴,起身走向画室。 作为哥哥,他有责任确保晏令绥不会因为过度投入工作而忘记照顾自己,至少,这是晏行霈对自己过度关注弟弟的合理解释。 “阿绥?”晏行霈敲了敲画室的门。 门内传来一阵慌乱的声响,紧接着是画架被碰倒的声音,晏行霈皱眉,下意识去拧门把手,但门锁着。 “等一下!”晏令绥的声音有些急促,伴随着脚步声靠近门口。 门开了条缝,晏令绥的身体堵在门口,阻止了晏行霈向里窥视的视线,二十岁的晏行霈虽然已经有一米八的身高,却仍比弟弟矮了半个头,Alpha的成长速度总是惊人,晏行霈还记得三年前自己还能轻松把十五岁的晏令绥按在墙上教训,但现在…… “我在工作。”晏令绥的嗓音染着湿意,他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浸湿,黏在额前,T恤上还沾着颜料。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晏行霈也能感受到弟弟身上散发出的强烈Alpha信息素。 “你午餐没吃。” 晏行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不泄露出一丝被弟弟信息素影响到的波动,作为一个Alpha,他本能地想要对抗这种挑衅,但面对晏令绥时却截然相反。 这种反常的反应,从晏令绥分化那天就开始了。 …… 两年前,当十五岁的晏令绥意外分化成Alpha时,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分化为Alpha两年的晏行霈会与弟弟产生排斥反应,但出乎意料的是,晏行霈对晏令绥的信息素有着令人出乎意料的包容度。 …… “我不饿。”晏令绥回答,身体依然堵在门口。 晏行霈敏锐地注意到弟弟此刻的异常,这是Alpha易感期的前兆。作为家人,他们有着相似的生理周期,每三个月都会有几天特别敏感的时期。 “你还好吗?” 晏行霈向前迈了一步,不出所料,晏令绥立刻后退,仿佛害怕与哥哥有任何肢体接触。 “我很好。”晏令绥生硬地回答,手指依旧紧紧扣着门框,“如果没什么事,我想继续工作了。” 晏行霈抬头望着弟弟躲闪的眼神,心中不禁暗自叹气,自从晏令绥分化后,他们之间就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曾经亲密无间的二人,如今却被那堵名为“Alpha与Alpha”的墙所分开。 晏行霈是一直这样告诉自己的。 “好吧,但记得吃点东西。”晏行霈轻声说道。 晏令绥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迅速关上了门,落锁的声音在哥哥的耳中格外清晰。 晏行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着门内重新响起的动静,最终转身离开,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离开,画室的门就又开了一条缝,那双眼睛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楼梯转角,才再次恢复原状。 晏令绥背靠着画室的门,缓缓滑坐在地上,空气中还残留着晏行霈信息素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挑动着晏令绥的神经。 他深吸一口气,将这种让他迷恋了三年的气息印刻进身体里。三年了,他依然无法适应哥哥的信息素对自己产生的影响,作为一个Alpha,他应该对同性的信息素产生排斥,但晏行霈的信息素对他而言就像是一瓶放在床头的安眠药,少吃几片,药效不够,多吃几片,又会产生副作用。 画架上的画布被一块布遮盖着,晏令绥走过去,掀开遮盖物,画布上是一幅尚未完成的肖像——晏行霈拉琴时的侧脸,光线从窗户斜射进来,勾勒出他的颈部线条,微闭的双眼在此刻却显得更加勾人。 只有通过画笔,晏令绥才敢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对哥哥的渴望,这种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从他分化那天就开始了。 当他的身体涌起第一波Alpha的冲动时,他脑海中浮现的不是任何一个Omega的脸,而是晏行霈专注练琴时的模样。 那一刻,晏令绥知道自己真的陷进去了,但他不愿挣脱,也不会挣脱,他既以毫无保留与哥哥相遇,那便也可以毫无保留与哥哥相爱。 他甘愿沉沦进这段感情,尽管这是一条不被任何人所理解的道路。 但他不在乎,只要有哥哥在,他什么都不在乎。 门口传来手机铃声,打断了晏令绥的思绪,他听到晏行霈接起电话,声音由近及远,大概是走向了阳台。 “是的,下周三开始……大概一周左右……没问题,我会准时到场。” 晏令绥竖起耳朵,捕捉着零碎的对话内容。 哥哥要出门?至少一周? 一股无来由的恐慌感突然席卷了晏令绥的内心,他和晏行霈的下次易感期即将来临,按照惯例,他们会一起度过这段难熬的时期。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起”,但至少同在一座房子,能够感知到彼此的存在,足矣。 晏令绥走到门边,悄悄开了一条缝,更清晰地听着晏行霈的声音。 “不用担心,阿绥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晏行霈对着电话那头说,声音还带着笑意,“而且他只是易感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晏令绥闻言,眉心微蹙,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所以晏行霈是要在他的易感期期间离开?一股被抛弃的愤怒突然涌上心头。他知道作为一个Alpha,他不应该对另一个Alpha产生如此强烈的依赖,即使是自己的亲哥哥。 …… 但晏行霈不一样,他是晏令绥生命中仅此而已的例外。 脚步声靠近,晏令绥迅速关上门,心脏狂跳,几秒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阿绥?”晏行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有些模糊。 晏令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然后打开门,脸上已经换上了哥哥最喜欢的笑脸。 “怎么了?” 他注意到晏行霈已经换好了衣服。 “我刚接到通知,下周三要去柏林参加一个音乐节,为期一周。”晏行霈说着,仔细观察着晏令绥的反应,“你的易感期大概那时候开始,我准备了抑制剂放在冰箱冷藏室,记得按时用。” 晏令绥闻言,打心底里有些不爽,但也不敢打搅哥哥的工作。 所以晏行霈真的要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离开?尽管晏令绥从未在易感期向哥哥寻求过安慰……因为他不敢,怕一旦靠近就会失控,但只要晏行霈在那里,就是弟弟内心唯一的慰藉。 “……嗯。”晏令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祝你演出顺利。” 晏行霈似乎期待他说更多,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叮嘱道:“我会尽快回来,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一直都能照顾好自己,不是吗?”晏令绥反问。 “……”晏行霈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料到他对这样回答。 “……是啊,你长大了。” 那一刻,晏令绥仿佛真的在哥哥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落,但转瞬即逝,让他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晏行霈说完,转身离开。 晏令绥注视着哥哥离去的背影,直到关门声响起,才缓缓走回画室中央,他拿起画笔,却发现自己无法继续作画,脑海中全是晏行霈要离开的消息。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如果他让晏行霈看到自己易感期时的真实状态,如果晏行霈知道弟弟对他怀着怎样的心思,会不会就能打破他们之间那堵无形的墙?还是说,这会彻底摧毁他们之间这点仅存的感情? 晏令绥不知道答案,但他渴望改变,渴望到愿意赌上一切。 …… 晏行霈站在公寓楼下,深吸一口气,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弟弟方才开门时的模样,愧疚、歉意、紧张一下子全部涌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其实他对电话那头说的所谓“柏林音乐节”根本不存在,至少他不是去参加演出。 他撒了谎,这是十八年来他第一次对晏令绥撒谎。 他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可以让他观察晏令绥如何独自度过易感期的借口,作为哥哥,他深知这种行为是逾越的,但他无法控制自己。 自从晏令绥分化后,晏行霈就注意到弟弟在易感期时总会找各种理由远离他,起初他以为这是Alpha之间的本能排斥,但有一次,他偶然在晏令绥的房间发现了一本素描本,里面全是自己的素描像——睡着的、拉琴的、看书的……每一笔都充满了过于浓烈的情感,每一笔都早已冲破了那道名为“血缘”的墙。 那一刻,晏行霈感到的不是厌恶或愤怒,而是一种从心底缓缓升起的快感。 作为一个Alpha,他却对另一个Alpha,甚至是自己的亲弟弟,产生了不该有的渴望。他渴望拥有他、渴望占有他,渴望看着他在自己身下的模样,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但当在真正面对易感期的晏令绥时,晏行霈却忍住了。他深知自己不能这样,但心底的**将他压的喘不过来气,所以每当晏令绥易感期时,家里总要多备几支抑制剂。 晏行霈记得晏令绥分化那天,当他冲进房间看到十五岁的少年在床上痛苦蜷缩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而是被晏令绥身上散发出的新生Alpha气息所吸引。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 此后两年,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个秘密,同时也在观察着此后晏令绥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触碰。 他发现弟弟似乎也对自己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但晏令绥总是刻意保持距离,尤其是在易感期。 所以这次,他选择在周三“离开”,然后再悄悄返回公寓,观察晏令绥易感期独自一人在家时是如何度过的。 他知道,这对于两个Alpha之间的关系来说是疯狂的、是越界的,但他已经无法继续活在这种不确定中了。 第2章 窥破 晏行霈回到家中时,晏令绥已经不在画室。他听到浴室传来水声,不自觉地想象着弟弟站在淋浴下的画面。一股莫名的燥热从身下一路蔓延至全身,晏行霈立刻察觉不对,快步走向厨房倒了杯冰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回来了。”晏行霈身后传来晏令绥的声音。 晏行霈转身,看到弟弟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晏令绥只穿着一条运动裤,上半身裸露着,水珠沿着肌肉滑落。十八岁Alpha的身体已经完全发育成熟,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而不夸张。 晏行霈突然感到口干舌燥,急忙喝了一大口水,却不小心呛到,咳嗽起来。 “哥,没事吧?”晏令绥靠近,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手掌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衬衫布料灼烧着晏行霈的皮肤,他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没事,只是呛到了。”晏行霈勉强笑了笑。 看,又是这样。晏令绥想。每次这种若有似无的触碰,每次试探性的靠近,然后就是被拒绝后的失落。 “我做了意面,你要吃吗?”晏令绥转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盘子。 晏行霈歪头看向他。晏令绥很少下厨,除非是特别的日子或是他情绪异常时。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晏令绥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把盘子放进微波炉。 “只是饿了而已。” 微波炉运转的声音填满了沉默。晏行霈靠在料理台上,注视着弟弟的背影。曾几何时,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 晚餐在沉默中进行。晏令绥吃完后,转身就说要回去继续工作。 “你易感期快到了,别太累。”晏行霈在他起身时提醒道。 “反正你也不在。”晏令绥停下脚步开口,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但却被晏行霈捕捉到了。 “阿绥……”他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但晏令绥已经转身离开了餐厅,留下晏行霈一个人面对满桌的寂静。 周三很快到来,晏行霈拖着一个轻便的行李箱,在公寓门口与晏令绥道别。弟弟站在门口,眼神阴郁,整个人散发着浓烈的Alpha信息素。 “照顾好自己。”晏行霈重复着已经说过多次的叮嘱,“冰箱里有准备好的食物,抑制剂在冷藏室右边……如果有任何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不是小孩子了,哥。”晏令绥打断他,“我能照顾好自己。” 晏行霈点点头,强迫自己转身离开。 他乘电梯下楼,打车前往机场,在机场坐了三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才悄悄回到公寓楼下。 利用备用钥匙,晏行霈悄无声息地进入大楼。站在自家门口,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打开了门。 公寓内一片昏暗,只有晏令绥房间门缝下透出微光。晏行霈松了口气——看来弟弟已经休息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准备安装微型监控。就在这时,一阵床板的吱呀声从晏令绥的房间传来。 晏行霈瞬间僵在原地,他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准备悄悄退出公寓。 但接下来他听到的声音让他如遭雷击。 “哥哥……晏行霈……”晏令绥的声音模糊但可辨,“拜托……标记我……” “我喜欢你的味道……你的脸……你的声音……你的身体……我都好喜欢……” “哥哥……我好喜欢你……好爱你……” 晏行霈的大脑一片空白。又一阵声响传来,这次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更加急促的床垫声响。 “不要走……哥哥……易感期……我需要你…” “……对不起……哥哥……原谅我……” 晏令绥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声音中还带着哭腔。 晏行霈的腿有些发软,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两年来所有的猜测、观察,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但更让他震惊的是自己的反应——他感到一种强烈的满足感,以及被压抑许久的内心。 就在房间内的声音逐渐平息时,晏行霈不小心碰倒了玄关处的装饰品。陶瓷摆件落在地毯上,碎片满地。 房间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秒钟的死寂后,晏令绥的房门被猛地打开。 Alpha站在门口,头发凌乱,眼眶发红,只在腰间随意裹了一条毛巾。看到站在客厅中央的晏行霈,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哥,你……你不是去机场了吗?” 晏行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晏令绥向前走了一步,空气中霎时间充满了他信息素的味道。 “你听到了多少?” “我……”晏行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依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晏令绥深吸一口气,走向晏行霈,直到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你都听到了,不是吗?”晏令绥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晏行霈本能地后退,但晏令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阿绥,放开我。”晏行霈试图保持冷静,但声音中的颤抖出卖了他。 晏令绥没有放手,反而靠得更近,鼻尖几乎贴上晏行霈的脖颈,“你撒谎了,根本没有柏林音乐节,对不对?”他的嘴唇擦过晏行霈的腺体,“你为什么留下来?想看看你不在的时候,我是怎么度过易感期的?” 晏行霈的心脏狂跳着,他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内心深处渴望这种接触已经太久太久。 “看着我。”晏令绥命令道,捏住晏行霈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眼中对彼此的渴望没有加以任何掩饰。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避开你吗?”晏令绥低声说,拇指轻轻摩挲着晏行霈的下唇,“因为我怕一旦靠近,就会像现在这样……” 晏行霈屏住呼吸,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 “推开我。”晏令绥的声音突然变了,“在我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之前,推开我。” 但晏行霈没有。 相反,他闭上了眼睛,微微仰起了头。 这是一个无声的邀请,亦一个晏令绥无法拒绝的邀请。 下一秒,晏令绥的嘴唇覆上了他的,将这个错误的序幕拉开。 一场始于谎言的吻,撕开了二人之间小心翼翼维持了两年的伪装。 【后记】 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窗外正好下雨了。我捧着杯热奶茶,突然想起最开始给这对兄弟设定的故事,其实和现在完全不同。 最初的大纲里,晏行霈本该是个Omega——一个更符合“常规”的设定。毕竟Alpha x Omega的张力写起来得心应手,信息素导致的失控、标记的占有欲,都是现成的灵感。甚至连几个关键场景我都构思好了:易感期时Alpha弟弟的挣扎,Omega哥哥被标记时的隐忍……(还有很多但在这里我就不一一列举啦) 但动笔的前一晚,我改了主意。 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某天深夜,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两个少年正并肩站在画室里的画面——不是Alpha对Omega的征服感,而是两个同样强大的灵魂,在违背逻辑规律和社会规则的前提下,依然选择彼此。这是一种“我清醒地沉沦”的感觉。 于是故事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他们最亲密的瞬间再不是A对O的标记,而是弟弟说“下辈子还要做Alpha”时,哥哥那抹了然的微笑。 写作过程中最有趣的,其实是偷偷埋了些彩蛋。 比如晏行霈谎称去柏林却暗中返回,原本是打算让他撞见晏令绥在易感期失控伤害自己(多狗血啊),但最后变成了一个失控状态下的吻。 又比如穆云起这个Omega,最初大纲里是要展开成三角关系的,但写到他崇拜地看着晏行霈时,我忽然觉得……算了,这兄弟俩的世界太小,小到连个配角都显得多余。 现在回头看看,幸好当初选择了最难写的那条路,才成就了如今的哥哥和弟弟。 让两个Alpha相爱,就像让两棵并肩的树在土壤深处根系纠缠,表面上各自生长,地下早都长成了一体。或许这个故事最想说的不过是:爱哪有什么ABO,只有我非要和你。 故事虽短,贵在用心,最后,谢谢每个陪他们走到这里的读者宝宝们。如果平行世界存在,希望在某条时空线里,他们能正大光明地牵手走在阳光下(以晏令绥的性子,大概会故意勾哥哥的手QAQ) 热奶茶喝完了,雨也停了,我们下次再见啦! (下篇开《桃花劫》,是古耽BL古穿玄,感谢亲友大大提供的灵感QV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窥破 第3章 禁欢 那一夜之后,某些东西彻底改变了,却又在外界看来仍然维持着原状。 晏行霈没有去任何地方,无论是真实的柏林还是虚构的音乐节。 他和晏令绥的关系,陷入了一种公开的隐秘状态。在旁人眼中,他们依旧是晏家那一对出色的Alpha兄弟——兄长晏行霈,年轻的小提琴家,温润如玉,才华横溢;弟弟晏令绥,锋芒初露的天才画家,目中无人,性格孤僻。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紧闭的家门之后,那压抑已久的情感是如何奔涌而出,将那些所谓的伦常与界限灼烧得面目全非。 今晚,是城中一位重要艺术赞助人的生日晚宴,音乐界与美术界的名流齐聚一堂。作为晏家的下一代翘楚,兄弟二人自然在邀请之列。 晏行霈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清贵。他正与一位德高望重的乐团指挥交谈,嘴角挂着惯有的温和笑意。晏令绥则选择站在不远不近的角落,一身黑色西装几乎要融进阴影里,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却一口未动,目光透过来来往往的人群,牢牢盯着哥哥的动向。 这时,一个高挑的身影走向了晏行霈,是最近在乐坛崭露头角的Omega大提琴手穆云起。那双眼睛看向晏行霈时,总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 “晏前辈,好久不见。上次音乐节合作的曲子,有您的伴奏真是太精彩了。”穆云起的声音带着Omega特有的柔美。 晏行霈礼貌地微笑回应:“是你演奏得出色,情感把握得很到位。” 两人就着音乐的话题聊了起来。晏行霈本就性情温和,对后辈更是多有提携,言谈间自然流露出关怀。他甚至还轻轻拍了拍穆云起的肩膀,鼓励道:“下个月的音乐会加油,我很期待。” 这一切,统统落在角落里的晏令绥眼中。他看着哥哥对别人微笑,看着那只本该只抚摸琴弦和他的手,落在了另一个Omega的肩上。 那不是公事公办的触碰,晏令绥能分辨出来。哥哥的指尖总是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但在此刻,晏令绥的心却没有彻底平静下来。他抬眸,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陌生Omega的肩膀,又看了看他那张得意的脸,仿佛那个位置天生就该为那个陌生的Omega预留。 这无疑是一场无声的凌迟,每一帧画面,每一次微笑,那只手落下的每分每秒,都像是一把刀,一点点剜着晏令绥的心脏。 他们低声交谈的内容模糊不清,但那种氛围,像是笼罩了一层密不透风的雾气,将两人包裹其中,隔绝了外界,也隔绝了角落里的他。 晏令绥猛地吸了口气,空气中还混着哥哥信息素的味道,那原本令他安心的气息,此刻却窒闷得让他想吐。 他记得哥哥的手第一次落在他肩上,是在他第一次登台演出前。紧张得指尖冰凉时,是那只手稳稳地按住他微颤的肩头,带给他安慰,带给他安心。 ——“阿绥,看着我就好。” ——“没关系,哥哥在。” 哥哥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荡。那些本该是独属于他的锚点,他的安全区。可现在,这只手,轻而易举地,为别人搭建了避风港。 他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逼迫自己维持着可笑的镇定。他不能出去,不能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冲上前质问。他只是晏行霈的弟弟,一个迟早要离开他的庇护的普通家人。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将酒杯放在托盘上,径直走向露台,点了一支烟。 晏行霈很快察觉到了弟弟的离场,以及离去前那一瞥。他心中暗暗叫苦,匆匆结束了与穆云起的对话。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弟弟的身影,直到在露台上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时,他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晏令绥身边,夜风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阿绥,外面冷,进去吧。” 晏令绥没有回头,只是随手将烟蒂摁灭在栏杆上。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看晏行霈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重新融入宴会厅的灯火通明之中,留下晏行霈一个人站在寒风肆意的露台上。 接下来的时间,对晏行霈来说成了一种煎熬。晏令绥依旧在他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但无论他如何试图用目光交流,晏令绥都完美地避开了。他和别人交谈,甚至与一位颇为欣赏他画作的女Omega画廊主相谈甚欢,嘴角偶尔牵起的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对自己的哥哥实施着惩罚。 回家的车上,气氛降到了冰点。晏令绥坐在副驾驶,侧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只留给晏行霈一个后脑勺。车内弥漫着晏令绥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信息素的味道,可却没有激起晏行霈心底的任何**。 “阿绥。”晏行霈尝试打破沉默。 但晏令绥毫无反应,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晏行霈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知道弟弟的醋意,也明白自己刚才与穆云起的互动或许有些过于亲切,但他并未越界。然而,晏令绥的这种冷处理,比任何疾言厉色的质问都更让他难受。这是一种彻底的拒绝,将他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回到公寓,晏令绥率先进门,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便径直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整个过程没有看晏行霈一眼。 晏行霈站在玄关,看着弟弟的背影,一种混合着委屈、无奈和强烈渴望的情绪紧紧攫住了他。他受够了这种似有似无的隔阂,他想要靠近,想要打破那层坚冰,哪怕方式可能有些冒险。 片刻后,他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朝着厨房走去。 晏令绥正背对着他,仰头喝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但晏行霈能看出来,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晏行霈一步步走近,直到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体散发的热量。在晏令绥放下水杯,即将再次转身离开的瞬间伸出双手,按在晏令绥的腰侧,然后身体前倾将他按在桌子上,整个人跨坐在晏令绥的大腿上。 晏行霈的脸几乎贴着晏令绥的,温热的呼吸拂过弟弟的脸颊。 晏令绥终于抬眸看他。 “哥……下去。” 晏行霈没有动。他反而抬起手,指尖轻抚过晏令绥紧抿的薄唇。 “为什么。” 他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晏令绥的,低声问:“告诉我,为什么生气?因为我和穆云起说了几句话?还是因为我拍了他的肩膀?” 晏令绥的心一惊,但依旧紧抿着唇,拒绝回答。 晏行霈叹了口气,指尖下滑,开始一颗一颗地解晏令绥衬衫的纽扣,他的动作刻意做得很慢。 “阿绥,你知道的。对我来说,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当解到第三颗纽扣,露出他胸前的皮肤时,晏令绥猛地抓住了他手腕。 “晏行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晏行霈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我在哄我吃醋的弟弟。” 晏令绥的理智在晏行霈那声“吃醋”中彻底崩断。 什么克制,什么隐忍,什么兄友弟恭的假象,都在这一刻化为灰烬。 他突然挣脱开晏行霈的桎梏,而后猛地伸手,不是推开,而是狠狠攥住了晏行霈的衣领,将他用力拉向自己,低头吻住了那双总是能轻易搅乱他心绪的唇。 唇舌交缠间,一股淡淡的甜腥味从口腔中蔓延。晏令绥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眼前这个人,连同他刚刚对别人展露的笑、落在别人肩上的手,一起吞噬殆尽。而空气中那缕若有若无的、属于陌生Omega的信息素更是火上浇油。 晏行霈被他撞得向后踉跄了一步,喉间溢出压抑了许久的呻吟,似是吃痛,又似是别的什么。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手抵住了晏令绥的胸膛。 “晏令绥……你放开……” 可那只抵在弟弟胸前的手,看似用力,实则在微微颤抖。那推力软绵绵的,更像是一种无力的欲拒还迎,仿佛在说“不要这样”,又仿佛在无声地哀求“别停下”。 晏令绥感受到了这份矛盾。哥哥的推拒非但没有让他清醒,反而像最烈的催情剂,点燃了他心底更深层的**。他不仅没有退开,反而更紧地压了上去,将晏行霈彻底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密不透风。他空着的一只手紧紧环住对方的腰,将他死死按向自己,让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 “放开?”晏令绥终于稍稍退开一丝距离,二人的呼吸交织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看着你对别人笑,让别人碰你……现在让我放开?” “哥……你告诉我,怎么放?” 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 晏行霈仰着头,渴求般地呼吸着。他抵着弟弟的力道又松了几分,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揪住了晏令绥胸前的衣料。 “阿绥……我们不能……”他试图找回理智,声音却虚弱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爱这个从小守护到大的弟弟,爱得超越了界限,爱得小心翼翼,爱得日夜承受着道德的煎熬。每一次推开,都是用尽全身力气的自我惩罚。 “不能什么?”晏令绥逼问,鼻尖靠近晏行霈的耳廓,滚烫的气息喷洒在那片皮肤上,感受着身下躯体难以自抑的轻颤,“是不能这样,还是……”他顿了顿,“还是你其实……也想要?” 晏行霈闻言,浑身一僵。那只一直在轻微推拒的手,终于彻底失去力气滑落下来,徒劳地垂在身侧。 而晏令绥的吻,已经再次落下。这一次的吻,不似方才的粗暴,反倒更温柔了些。 看看我,哥哥,只看我,好不好?晏令绥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信息素失控地弥漫开来,二者的气息在空气中紧紧碰撞、缠绕,却没有排斥。 晏令绥一把将晏行霈打横抱起,跌跌撞撞地走向卧室。身体陷入床榻的瞬间,黑暗笼罩下来,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晏行霈能听到晏令绥的心跳声,能感受到他皮肤下奔流着的血液,能闻到他信息素里对他的爱。 晏令绥的吻从眉心、眼睑,一路蔓延到唇角、下颌,最后流连在脖颈和锁骨上,留下一个个属于自己的印记。 就在他的指尖在晏行霈皮肤上停留片刻时,身下人的身体骤然绷紧。与此同时,晏令绥的动作顿住了。 黑暗中,二人的呼吸声格外清晰。晏令绥撑起身,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死死盯着身下的人。晏行霈偏过头,紧抿着唇。 “哥……” “哥哥……” 晏行霈闻言,一直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彻底软了下来。 一直垂在身侧的手,仿佛用尽了毕生勇气,缓缓地抬了起来,最终,轻轻环住了弟弟的脖颈。 这是一个无声的回答。也是一个溃不成军的投降。 “他是谁?”晏令绥在晏行霈的耳边哑声问,“那个拉大提琴的,他碰你哪里了?这里?还是这里?”他的手指故意划过晏行霈腰侧的皮肤。 晏行霈的声音断断续续:“没有……他只碰了肩膀,隔着衣服……” “是这里吗?”晏令绥的牙齿轻咬着晏行霈的肩膀。 “是……”晏行霈闭上眼,感受着那微痛的触感,身体却诚实地更加贴近身上的人,“但比不上你……” “阿绥…只有你……” 晏令绥深吸一口气,缓缓抬首,在黑暗中看着身下人氤氲着水汽的眼睛。那双总是含着笑的眸子,此刻只映照出他一个人的倒影。 他俯下身,轻柔地吻了吻晏行霈的眼睑。 “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总喜欢追在你后面,你去哪儿我都跟着。” 晏行霈微微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童年。 晏令绥继续低语,嘴唇摩挲着晏行霈的额角、鼻梁,最后再次覆上他的唇,在交错的呼吸间呢喃:“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们之间有条看不见的线牵着。后来长大了,学了生物,才知道那叫血缘。” “但现在我明白了。” “哥。” “那条线,从来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它早就刻在我们的血管里了。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不,或许从更早之前,我们的基因里就写满了彼此的名字,所以才会这样,无论我如何抗拒,如何告诉自己这是错的……我的心脏、我的身体、我的灵魂,都只会为你而存在。” 什么Alpha之间的排斥,什么兄弟伦常,不过都只是两个相爱之人命中注定的一道劫罢了。 泪水突然毫无预兆地从晏行霈眼角滑落。他不再隐忍,不再挣扎,彻底向这份爱投降。他抬起腰,更紧密地贴合上晏令绥,用行动代替了所有回答。 这一夜,晏令绥用行动,将爱恋一遍又一遍地镌刻进哥哥的记忆中。 … 第4章 唯一 窗外,夜色正浓。 晏行霈望着弟弟,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你十岁那年,摔断了手,医生说可能会影响你弹琴。你一滴眼泪都没掉,却在我深夜练琴时,偷偷跑到琴房门口,红着眼睛说‘哥,幸好断手的是我,如果是你,我就听不到这么好听的琴声了’。” 晏令绥没想到哥哥还记得这件事,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 “那时候傻。” “不傻,”晏行霈笑了,“那时候我就该知道,你这小子,早就把我放在你自己前面了。” “哥才知道?”晏令绥挑眉,“我所有的‘第一次’都与你有关。第一次登台演出,台下有你;第一幅获奖的画,画的是你;第一次易感期,想的也是你。” 月光缓缓移动,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密地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 隔天,晏行霈先醒来。他侧过头,看着晏令绥沉睡的眉眼,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他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目光细细描摹过弟弟的眉骨、鼻梁,最后落在那他的唇上。 这是他从小守护到大的人,如今以最不容于世的姿态躺在他的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晏令绥眼睫微颤,缓缓睁开。初醒的那层白雾散去后,他的眼前清晰映着晏行霈的脸。他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本该如此,手臂自然地收紧,将脸埋进哥哥的颈窝,深吸了一口气。 “哥。” “嗯。”晏行霈抬手,为他抚平那些乱翘的发丝。 “我……做了一个梦。”晏令绥低声说,声音闷闷的,“梦里……我一直追着哥的背影跑,但怎么都追不上。” 晏令绥抬起头看着他,忽然握住晏行霈的手,指尖交扣。 “但现在我抓住了。” 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晏行霈看着弟弟专注的神情,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小小的晏令绥也是这样抓着他的手指。他反手握住弟弟的手,轻声道: “阿绥,给我画幅画吧。” 晏令绥有些意外:“现在?画什么?” “画我。” …… 晏令绥的工作室里充满着颜料的味道。他支好画架,摆上新的画布,动作熟练。晏行霈则走到窗边,调整好姿势,将琴弓架上琴弦。 “想听什么?”他问。 晏令绥看着阳光下哥哥拉琴的侧影,那场景与他画过无数次的肖像重叠,却又如此不同。 他拿起画笔,蘸上颜料,轻声道:“随便。你拉的,都好。” 当第一个音符流淌出来,晏行霈微闭着眼,身体随着旋律轻轻摆动,完全沉浸其中。晏令绥的画笔在画布上快速移动,他不再需要偷偷窥视,可以正大光明地注视着他的缪斯。他画他低垂的眼睫,画他专注的神情,画他按弦的手指,画他随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每一笔,都倾注着他对哥哥的爱意。 琴声在画室里回荡,与画笔在画纸上摩擦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余音绕梁。 一首曲毕后,晏行霈会停下来,走到画架旁,看着逐渐成型的肖像,轻声说:“这里的光影,可以再柔和一点。”或者是:“我的眼神……有这么温柔吗?” 这时候,晏令绥便会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有。你看我的时候,一直是这样。” 晏行霈耳根微热,却不躲闪,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画布上未干的颜料,又点了一下晏令绥的鼻尖。 “专心画画,晏老师。” 时光在艺术的气息中静静流淌。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晏行霈的琴弓也刚好奏出最后一个悠长的尾音。他放下琴,走到画架前。 画布上,不只有他拉琴的身影,背景还隐约勾勒出他们相依的轮廓。晏行霈静静站在画作前,良久没有说话。 画中的他不仅是一个拉琴的音乐家,更是一个被完整爱着的人。那些笔触里藏着的深情,几乎要溢出画布扑到他面前。 晏行霈向后靠进弟弟温暖的怀抱,放松地叹了口气。 “阿绥,我们以后……” “我们以后就是这样。”晏令绥打断他,坚定不移道,“你是我的,哥。从里到外,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不在乎。” “可是……” “没有可是。”晏令绥转过他的身体,让他面对自己,直视着他,“我发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这条我们一起选的路,就算是跪着,我也会陪你走完。” 说罢,晏令绥忽然附身,额头抵上哥哥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 “哥,”他低声唤道。 “怎么了?” “如果当初我分化成Omega,这一切会不会变得简单些?” “不。”晏行霈摇头,握住弟弟的手,“我爱上的不是你的第二性别,而是你。” “只是恰好,你是Alpha,我也是Alpha。” “阿绥,你听着。”晏行霈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再次开口,“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不后悔。” 晨光下,两双相似的眼睛对视着。在这个世界里,纵使这段感情前方有万人阻挡,但此刻,他们只要拥有彼此,这就够了。 片刻后,晏行霈忽然开口:“阿绥,你说,我们的信息素为什么从不排斥?” 晏令绥收紧了环住他的手臂,下巴蹭着他的发顶:“因为它们比我们更早认出了彼此。我的信息素在遇见其他Alpha时会产生排斥,唯独遇见你,它只想靠近,再靠近,直到融为一体。” “但我们这条路,往前走,可能永远得不到世俗的掌声。” “我不需要他们的掌声。”晏令绥看着他,“我只需要你一个观众。” 晏行霈抬手,抚上弟弟的脸颊:“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这信仰让你失去画笔,失去展露才华的机会呢?” “那就失去。”晏令绥毫不犹豫,抓住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心口,“没有你,我的画布也将失去颜色。” “哥,从你成为我画笔下第一个主题开始,我就再也画不出别人了。” 有些路,既然选了,就没有如果,也不必如果。 阳光缓缓移动,撒在二人相扣的手上,指节交错,仿佛二人本就该生长在一起。 “哥。” “嗯?” “下辈子……”晏令绥的声音很轻,“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要做能与你并肩的Alpha。” 晏行霈怔了怔,随即失笑:“不做Omega了?” “不做。”晏令绥摇头,指尖缠绕着哥哥的衣角,“我要和你站在同样的高度,感受同样的世界。然后……再次找到你。” “哪怕还是这样的路?” “哪怕还是这样的路。” 晏令绥望进他眼底。 “但下次,我会更早牵住你的手。” 晏行霈轻轻笑了:“那说好了。” “嗯。” “说好了。” — 正文完 — Hello大家好!我是澪时灵0H0 这篇文在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窗外正好下雨了。我捧着杯热奶茶,突然想起最开始给这对兄弟设定的故事,其实和现在完全不同。 最初的大纲里,晏行霈本该是个Omega——一个更符合“常规”的设定。毕竟Alpha x Omega的张力写起来得心应手,信息素导致的失控、标记的占有欲,都是现成的灵感。甚至连几个关键场景我都构思好了:易感期时Alpha弟弟的挣扎,Omega哥哥被标记时的隐忍……(还有很多但在这里我就不一一列举啦) 但动笔的前一晚,我改了主意。 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某天深夜,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两个少年正并肩站在画室里的画面——不是Alpha对Omega的征服感,而是两个同样强大的灵魂,在违背逻辑规律和社会规则的前提下,依然选择彼此。这是一种“我清醒地沉沦”的感觉。 于是故事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他们最亲密的瞬间再不是A对O的标记,而是弟弟说“下辈子还要做Alpha”时,哥哥那抹了然的微笑。 写作过程中最有趣的,其实是偷偷埋了些彩蛋。 比如晏行霈谎称去柏林却暗中返回,原本是打算让他撞见晏令绥在易感期失控伤害自己(多狗血啊),但最后变成了一个失控状态下的吻。 又比如穆云起这个Omega,最初大纲里是要展开成三角关系的,但写到他崇拜地看着晏行霈时,我忽然觉得……算了,这兄弟俩的世界太小,小到连个配角都显得多余。 现在回头看看,幸好当初选择了最难写的那条路,才成就了如今的哥哥和弟弟。 让两个Alpha相爱,就像让两棵并肩的树在土壤深处根系纠缠,表面上各自生长,地下早都长成了一体。或许这个故事最想说的不过是:爱哪有什么ABO,只有我非要和你。 故事虽短,贵在用心,最后,谢谢每个陪他们走到这里的读者宝宝们。如果平行世界存在,希望在某条时空线里,他们能正大光明地牵手走在阳光下(以晏令绥的性子,大概会故意勾哥哥的手QAQ) 热奶茶喝完了,雨也停了,我们下次再见啦! (下篇开《桃花劫》,是古耽BL古穿玄,感谢亲友大大提供的灵感QV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