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莱拉》 第1章 爬上老板的车 第一章爬上老板的车 我是西方最常见的普通赌场的一个普通的发牌员,单亲妈妈。对钱是随时随地都有着极大需求的。我就想赚钱。 有一天下班,我看到一位新来的发牌员,上了老板瓦登的加长劳斯莱斯礼车。 不久,她就进了很多人苦熬多年都进不去的贵宾赌区,赌场里的人都叫那里“大房”。我知道大房工作的人,挣钱很多,多到什么程度呢?我要亲自看看。 我换上便装,到大房去看,站在旁边默默地数着那些发牌员的小费。接连3天,我算了一下平均数,发现那里发牌员的收入,比我所在的一般赌区,多了三倍! 我想自己没有老公,去和老板睡个觉应该不会有心理压力。于是,我每天下了班就到老板的加长礼车附近徘徊,终于有一天,我没有看见其他女孩子,就在车子发动,还没有滑行时,钻进了瓦登的车子。 车子后座和司机中间有一扇黑色的玻璃窗,隔音很好,老板要按通话按钮,叫司机停车。我抓住了他的手,用尼亚语说: “别这麽无情,我也是尼亚人,咱们人不亲家也亲嘛!家不亲,这尼亚话总是亲的吧?认识一下,我叫莱拉,是你的员工!”这时,车子已经开上了高速公路。 瓦登说:“莱拉!你想干嘛?” 我说:“瓦登,我的中国同事说,你的名字 Wardan在中文里,就是‘完蛋’。我看你真的挺完蛋的!” “你这话从何说起?”他说。 “你有眼无珠呗!”我说。 瓦登不解我话中的意思,但是他是久混江湖的老奸巨猾,绝不会开口表现他的好奇心,他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对我不理不睬。这下轮到我尴尬了,自知不是对手,只好自己找台阶下:“你看看我,比起那些女孩,那不是美上天了?” 他闭着眼睛,不为所动,嘟囔着:“你不是我的菜!我就喜欢亚洲女子。” 我扯着他的袖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的胸、我的臀、我的眼睛我的唇!哪哪都透着性感啊!” 瓦登还是闭着眼睛,他早把我打量得清清楚楚了。 我自知我的眼睛深邃,睫毛不是像通常女人贴的假睫毛那样,弯弯上翘的,而是毛茸茸的长且浓密,如果我不睁大眼睛,我的虹膜就如同丛林中的小兽,隐藏着心中的秘密;一旦双目圆睁,则似拨开云雾的朗星,光彩逼人。我的双唇柔润、唇角上翘。我的丰胸、我的翘臀在在喷洒着活力和对异性的诱惑。 瓦登淡淡地说:“莱拉,你很美,但是美得张扬、霸道。我不喜欢。” 我撇着嘴说:“亚洲女人平胸、没有屁股。眼睛是假的、鼻子是假的、睫毛也是假的。你为什麽不试试我呢?” 瓦登忽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神直刺我的心底:“直说吧,你要什麽?” 我鼓足了勇气说:“我要进大房!” 他说:“大房不好做,压力很大的。” 我不服气说:“别人能做,我也能,我需要钱!再说了,瓦登,你睡了多少女员工了?她们都得到了好处,多我一个,对你不算什么。我挣的是客人的钱,对你对赌场都没有半点损害。你就答应我吧!” 瓦登说:“我对你真没兴趣,你还是识趣一些,老老实实做一个普通发牌员吧!” 我说:“看在都是尼亚人的份上不行吗?” 瓦登不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随着加长礼车缓缓驶入高速公路,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兴奋。我知道,这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可能是我实现梦想的关键时刻。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内心的波动却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瓦登先生,”我用我们共同的家乡语言尼亚语,并且让我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我相信来自家乡的语言能打动他,“我知道,我不比别人差。让我试试吧!我需要钱呢!” 瓦登又一次直视着我的眼睛。我又一次退缩了,低下了眼睛。 车子继续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瓦登又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我觉得他同意了,他的豪车将带我进入他的豪宅,经过这一夜,明天,我就会成为人人羡慕的大房发牌员了。我的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她知道,这将是她人生中最艰难但也最精彩的一段旅程。 但是,就在我进入美妙的白日梦的时候,猛地听到了刹车声,车速慢了,但并没有停住,我被人猛地推下了车。 第2章 我是莱拉 第二章我是莱拉 我叫莱拉,单亲妈妈。与儿子米萨科相依为命。 高中刚毕业那年,无事可做,百无聊赖,夜晚我在街上闲逛,青春、美丽、性感,引来一些无聊青少年的挑逗,当时我惊慌,很是无措,一个男青年路过,分开众人,拉着我说:“我的女人,你们也敢欺负!” 一众人等如鸟兽散。那人说:“送你回家吧!” 我说: “我没有家!” 那人也没有再问,似乎也不在意,就拉了我去酒吧“放松、放松”。 那年我18岁,酒吧不让进。那人说,那就换个地方,于是他买了酒,去了他住的地方,街灯不很亮,朦胧之中,我注意到了那人住的地方,门前有一株修剪得很特别的树。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仰望着那树冠,18岁少女的心,感到自己是乘了辛黛瑞拉的马车,追随王子去了。那晚,我们都醉了,也做了于我是第一次,于他,我不知道。天亮了我们就各自散了。双方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 不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没有工作、也没有钱,这才想起来循着记忆去找那人,模模糊糊地凭着印象中的地标去找那人的家,希望可以让他负起责任,抚养孩子。那天我很慌,很紧张,根本不知道那晚去的地方的街名,只记得那一株修剪得很特别的树,可是走到那条街,发现家家门前的树都修剪得一样。疑疑惑惑地走到隔壁的那条街,树木也都修剪得一样。 我一下就懵了,搞不清哪条街才是我乘坐着辛黛瑞拉的马车去过,然后又变成女人的地方了。于是我就日夜不停地游走在那两条街上,希望可以和那个男人不期而遇。结果,看得久了,看得多了,就觉得看到的每个年轻男人都像孩子的父亲,但是仔细看又都不怎么像。几天下来,那人的样子已经完全淹没在形形色色的人海中,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无从寻觅了。 时间不等人,米萨科出生了,没有父亲。其实我自己也没有父亲,从来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在我15岁那年,把我从家乡尼亚带到这里,不久就不辞而别,再没有出现。 我和儿子米萨科既是相依为命的母子,其实我自己也还没有长大,和米萨科在一起也就是同病相怜的一双孤儿。 莫名地,我就成了一个单亲妈妈,不仅要应对日常的艰辛,还要承担起养育儿子的重任。每当夜深人静时,我会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中默默地计算着下个月的开销,心中充满了焦虑。 米萨科虽然年幼,但绝顶聪明,他知道妈妈工作辛苦,所以他尽量不给我添麻烦。放学后,他会一个人静静地回家,做一些简单的家务,然后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世界,想象着外面的精彩。他的眼神中既有对未知世界的好奇。 单亲妈妈万般艰难,我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可以多赚些钱。家里的开销,随着米萨科的成长,也一起成长。都说赌场发牌好混,每天都有现金收入,我也上了发牌学校。 没有钱交学费,我写了15张100元的支票,对校长说:“你广告上说,保证找到工作。那我这1500元先欠着,等我学成找到工作,你每星期兑现一张支票。”看到校长摇头,我就说,“要不然每三天兑现一张。可以吗?” 学了几个月,考了几次大赌场,都没考过,几经辗转,发牌学校也很努力地推荐,我终于进了一家比较小的赌场,当上了发牌员。 米萨科自己很独立,不大让我操心,别人家孩子课余活动很多,学习各种才艺、上各种补习班。米萨科知道我没什麽钱,更知道妈妈自己高中才勉强毕业,学习上,不可能给他什麽帮助,也就不要求什麽。放了学马上回家,看书,看电视,也弄些简单的晚饭等我下班回来一起吃。乖乖的、宅宅的。 有一天,我们母子俩一起看电视,我不经意间回头,看到儿子虽然在看电视,但是心不在焉,神情很是落寞。 我忽然心血来潮,说:“米萨,妈妈明天休息,咱们去给你买一台电脑吧!” 米萨科一下子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真的吗?我可以有一台电脑了吗?” 米萨科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他从未想过自己也能拥有一台电脑,这对他来说,就像是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妈妈的感激。 看到儿子的反应,我才意识到,儿子盼望拥有一台电脑是多么迫切,同时也明白了儿子忍着不提要求的体贴,我好心疼,眼睛就湿了。儿子扑到我怀里,搂着我的脖子,不歇气地,说着:“谢谢妈妈!谢谢妈妈!谢谢妈妈……” 买电脑,我告诉米萨科,只选最喜欢的、梦中的那台电脑,不要考虑价钱,我们母子俩的心情都异常兴奋。一起走在熙熙攘攘的电子市场,米萨科的眼睛不停地在各个摊位间扫视,寻找着他梦寐以求的电脑配件。每当他看到心仪的配件,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仔细地观察,然后兴奋地向我展示。看着儿子的兴奋,我心中也感到无比的欣慰。 当电脑组装完成,米萨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它。他坐在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飞舞,眼中闪烁着专注和好奇。电脑屏幕上的每一个画面,每一个程序,都让他感到新奇和兴奋。他知道,这台电脑不仅仅是一个玩具,更是他学习和探索世界的工具。 我俩走到腿酸,把米萨科想到的所有配件全都买齐,带回家这台电脑,就如同带回家一位新的家庭成员。电脑来了,家也变得温暖快乐了。 从那以后,米萨科盼着放学,放了学不做任何耽搁,回到家就和电脑粘在一起。 不久,随着手机的普及,几乎人人都有手机,时时刻刻都在划手机。米萨科也开始渴望拥有一部手机。他知道妈妈为了买电脑已经花了很多钱,所以他没有直接提出要求,但我知道他的渴望。我自己又何尝不想有一台手机呢? 但是,钱呢? 第3章 找上门去 第三章找上门去 我的身边没有男人,唯一的性经验就是怀上米萨科那次。酒醉之中,没什麽感动,除了那如同辛黛瑞拉的马车的树之外,也就没什麽记忆了。对于再来一次并没有什么畏惧。 但是我对于缺钱确实无比畏惧的。我想尽办法,找上门去。 到了瓦登家,保镖很惊讶:“你是谁呀?怎么找来的?” 我说:“我是莱拉,就是被老瓦登推下车的来自尼亚的莱拉。至于我怎么找到这儿的,一点不难,好看的发牌员不止一个来过这里呀!” 我第一次有机会和瓦登单独相处了,我发誓要登堂入室,我办到了! 然而,看到瓦登,我忽然觉得手足无措,有些后悔了,他就是一个陌生的老头子,有钱有权的老头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对,他管着我,而且给我发工资,某种程度上,还主宰着我的命运。我害怕了,想逃,但是又如同箭在弦上,人在虎背上,不得不发,也无路可逃。这是自己找上门的,怨谁? 瓦登用下巴指了指浴室的门: “洗洗吧!” 我乖乖地进去,战战兢兢地刚把衣服脱掉,瓦登推门进来,我本能地抓起浴巾,遮住身体。只见瓦登□□,我睁大了双眼,吃惊地盯着瓦登。尼亚人大多是体毛很重的,但是在我眼中的瓦登,松垮的皮肤像破布似的挂在身上,浓密的体毛附在上面,活脱一只毛猴子。 我那如同拨开云雾露出来两颗朗星似的眼睛,照得瓦登很不自在,女人畏惧的眼神,会挑起男人的占有欲;女人仇恨的目光,会激发男人的兽性;但我的厌恶到几乎作呕的表情,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瓦登的**,甚至摧毁了他的自信。他抓起我的内衣扔在我脸上,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揪下来那衣服,摔出去:“干嘛?” 瓦登吼道:“滚出去!” 我求之不得,抱起自己的衣服,冲出了浴室。身后传来瓦登淋浴的声音。我想乘此机会逃之夭夭,但是没有车不能走,连大门都出不去。 坐下来冷静一点了,我觉得已经来了,实在还是应该弄些钱,至少可以给米萨科买一只手机。所以在走与不走之间犹豫着。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把我吓了一跳,我看到床头柜上瓦登的手机,一闪一闪地亮了,那真是很漂亮的一只手机,我不由自主地拿起来把玩,突然一只湿漉漉、毛茸茸的大手,夺过了电话,并把我推倒在床上。 我挣扎着、反抗者要坐起来,瓦登却压在了我身上,双手卡着我的脖子:“你为什麽接我的电话?”手上就加了力。 “对不起,我没有接!”我的呼吸开始变得不顺畅了,“我真的,只是,看看手机,没,没,没接电话。” “你敢骗我……”又卡得更紧了一些。 “我就是看你的手机好看,看看而已,真没接电话!”我用力掰着那毛茸茸的手,“我要被你掐死了!” 瓦登松开了手:“最好你没有撒谎!否则……喂,你不是要去大房吗?怎么把衣服穿上了?” 我哆哆嗦嗦地说:“我不行,我……” 瓦登知道,必须征服我这个傻女人,否则我就是个麻烦。 于是用一种柔和的声音说:“甜心,听话,完了事,我就让你进大房。”说完就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心中厌恶至极,也怕得要命,挣扎着喊着:“我不去大房了!不去了行不行?” 瓦登狠狠地说:“不行,绝对不行,改主意已经来不及了!” 第4章 进进出出 第四章进进出出 我用身体换来了去大房的资格。大房收入的确可观,不到一周,我就买了两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开了一个和儿子共用的家庭计划账户。回到家,一进门,发现家里坐满了半大小子,都是米萨科的同学。每个人腿上都放着电脑,只米萨科的电脑闲置在一旁,没有开机。孩子们都听着米萨科的指令敲击着键盘。看到了莱拉,孩子们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非洲裔男孩解释说, 一位高中的学生,带了一台手提电脑,来找米萨科打赌,说:“都说你可以打破任何防火墙,如果你可以进入任何电脑系统,就给你买批萨。” 11岁的米萨科,抗拒不了批萨的诱惑。就用那个高中生带来的手提电脑,进入了学校的电脑系统,然后捧了一个大号的批萨回来给大家分着吃了。没想到那个高中生下载了各年级的考题,卖给需要的同学。事发之后,他说是米萨科干的。学校罚米萨科停学一周,一个月不许用电脑写作业。还要罚钱2000美元,米萨科和那个高中生各出一半。 “我们都是替米萨科打抱不平的,陪着他停课。”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甚至还有孩子说,要给米萨科捐钱付罚金。我听得一脑子浆糊,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既没有经验,也没有智商和情商处理这个问题。 于是我把米萨科拉进卧室对他说:“你需要妈妈为你做点什麽?”见米萨科摇头,我又说,“你既然这麽有威信,你自己处理吧!罚金妈妈出,妈妈给你开了手机,以后啊,你和妈妈讲电话不用钱。” 大房的赌局输赢动辄数万甚至十多万,我既缺乏经验又缺乏训练,频频出错,即使挑选最有经验的Floor Man为我保驾,仍然防不胜防。 终于有一天,我闯祸了,我判断赢钱的那位,其实是输了,可是等别人喊着:“错了!你把钱给了输家啦!” 我请他把钱还回来,他不肯说:“这钱既不是我抢的、也不是我偷的,我连手都没伸,是你把钱推到我手里的,我为什么要还回去?” 我说:“对不起,我判错了,那位先生才是赢家。” 那人说:“这不关我的事。你给我钱,我收下了。这事就过去了。你的错是你家的事。你自己负责。” 这事涉及到数万元的输赢,赌场公关人员百般调解,都没有结果,只好赔钱了事。为此,各级主管纷纷提出,必须开除我。瓦登当然就批准了。 我接到开除的通知,心里彻底凉了。我不能没有工作,我还有孩子呢! 当天,我又来到了瓦登家,司机兼保镖尼克不让我进门,我豁出去了,哭喊怒骂、撒泼打滚、甚至跪地哀求,死死地纠缠,非要见瓦登的面。 尼克气得骂我:“死婆子!胡搅蛮缠,真让人厌烦!快滚吧!我不客气啦!”一边用最恶毒的家乡话尼亚语骂我,一边揪着我的胳臂,毫不客气地将我摔出大门。 我摔倒在地,情急之下,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去告诉老完蛋,我一定叫他完蛋!我要告他!” 瓦登在里面听见吵嚷声,打开对讲机,叫尼克进来:“怎么回事?谁在外面闹?” “就是那个叫莱拉的小娼妇!”尼克停了一下,“胡搅蛮缠,讨厌死了!” “咱们不能惹事!特别是不能引起任何法律纠纷。这种人,安抚一下吧。咱们有大事要做。去请她进来。” 我进来了,瓦登连请坐都不说,就让我站在门边,自己则翘着二郎腿,问我到底要怎样 我说:“还想回大房。” 瓦登说:“你出了那么大的错,给公司造成了损失,就算我同意你回去,董事会的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这个要求,我没法满足你!” “那,我就告你性骚扰。让你身败名裂,赌场开不下去!”我说。 瓦登哈哈大笑:“主意不错,有杀伤力!可是你想要得到什麽呢?” “我要钱,要你和你的赌场赔很多钱!”我底气十足,一反刚才战战兢兢的样子,边说,边走近了几步,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瓦登对面的沙发上。 “你知不知道我的律师团队有多少顶级的律师?你可能会赢得官司,但是我有办法让你拿不到钱!”瓦登说。 我一听就急了,跳了起来,提高了声音:“那好啊!鱼死网破,咱们同归于尽好了……” 说到最后这句,我突然底气不足了,我想到了米萨科,自己怎样都没关系,孩子怎麽办?于是僵直地站在瓦登对面,没有了声音,更没有了气势。慌了,我可豁不出去同归于尽。 瓦登立刻抓住了我瞬间的变化,他知道我没有周详地考虑,根本没有城府,更不懂得江湖,想什麽就说什麽。 要说好对付,是因为我全无城府,不用费心机同我绕弯子;要说不好对付,我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瞅不冷地就给你一个措手不及。这时候,正当我乱了方寸时,一定要压制住我。 他故意做出阴沉的样子,用胸腔共鸣很重的声音,沉声说:“你想同归于尽?好啊!试试吧!今天你走不了了!你就此消失了,人间蒸发了,你觉得好玩吗?” 我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着实后悔,真不该来这里。就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米萨科怎麽办?他只有12岁!不行,不能束手待毙。 我故作强硬地说:“你不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瓦登说。 “我不回去,我儿子会报警的,那时候你的麻烦可就大了!”我说。 瓦登一点不在乎:“报警又怎样?你失踪怎么也扯不到我头上来。没人知道你来过我家!” 我说:“我告诉你,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有手机定位,每时每刻我的行踪,都可以追踪得到!” 瓦登倒是没想到这一招,他软了下来,说:“好吧,除了回大房,你提条件吧!怎样可以让你不告我?” 我要进大房无非就是为了钱,其实出那么大的事故,我也害怕,就说:“那你给钱吧!给我一笔钱,我保证不会对任何人说半个字的!” 尼克忍不住了,说:“你这个女人,脑子进水了!做梦呢吧?” “你再想想!”我不理他,转身对瓦登说。 瓦登一副笑容安在了脸上:“莱拉,你叫莱拉是吧?给你多少钱可以让你闭嘴呢?” 我根本没想到,瓦登会答应给封口费。一时语结,真拿不定主意。瓦登的笑容更温柔了,他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原本像斗架的公鸡似的挺胸站立的我,放松了下来,乖乖地坐了。 瓦登说:“5000美金,够不够?” 我整个人都晕菜了,张口结舌,双手互相绞扭着,想要又不敢的样子。 瓦登都看在眼里,他说:“少了点?那就再加5000,1万美金,以后调你到行政部门,工作轻松,工资再给你开高一些,行吗?” 我喜出望外,使劲点头,说不出话来。瓦登按了一下铃,尼克轻轻地开门出去,一会儿带着1万美金回来,往我手上一放,不由分说,提小鸡一样,拎着我的胳膊,将我拖了出去。 晚上,瓦登问尼克:“查查看,莱拉家里还有什麽人。” 尼克说:“莱拉的车在赌场,所以就只送她到赌场的停车场。” 瓦登吩咐他:“盯住了这个女人,弄清楚她的一切。” 我的新工作,是做员工的安全教育指导员。我想做一个幻灯片,来演示讲解的内容,但是员工反映,云苫雾罩、不知所云。 我回家告诉儿子,工作上的困境,米萨科就给我出了个主意,找几个人表演给大家看,这样既生动又明白。至於剧本嘛,四句话就可以了。 “那四句话?”我问。 “碰到恐怖分子持枪闯入,一,装孙子!”儿子说。 “啥叫装孙子?”我问。 “跑嘛!”米萨科说。 “跑不掉呢?” “装怂,就是藏起来!” “藏不住呢?” “装死!” “装死不成呢?” “最后实在没辙了,作困兽斗,装英雄,或许可以求得生存。” “哦,装孙子、装怂、装死、装英雄!行,我记住了!”我拍手笑道。 于是我找几个人,排练了“四装剧”,倒也清楚明了。员工反映不错,也觉得好玩,我和米萨科过着平静生活,完全见不着,也完全不想见瓦登。 第5章 作 第五章作 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作出来的,不作不死! 原本是相安无事了,好死不死,我贪心,还是作死。同事买了新房子,乔迁之喜开派对,新房子和同事给女儿买的新钢琴,令我艳羡不已。再看看其他同事的孩子在一起玩,只有米萨科自己坐在一边玩手机,形单影只。都是发牌员,孩子都差不多大,人家有,为什麽我的孩子没有? 当晚,我给尼克发了一则短信,要他转告瓦登,1万美金太少了,要想不打官司,再加5万,我要给儿子买钢琴。 发完了短信,我把儿子拥在胸前,吻着他的卷发,说:“儿子,别人有的,你也要有。妈妈也给你买一台钢琴,比他们的都好!” 米萨科挣脱出来,盯着我的眼睛说:“妈妈,我不要钢琴!我不喜欢弹钢琴!你干嘛要和别人比呢?我们俩在一起,就已经比别人都好了!我不希望你因为要给我买东西,而做你不想做的事!” 我双手捧着儿子的小脸,心疼得整个人都要融化了:“孩子,为了你,我做什麽都愿意!” 瓦登看了尼克收到的短信,一言不发。尼克说:“这是敲诈,明目张胆的敲诈!老板,你可不能任由她要挟你啊!今天你给她买钢琴的钱,明天她就会要买房子的钱。难道要让她要挟你一辈子吗?” 瓦登脸色越来越难看,腮帮子的肌肉因为咬牙切齿而一跳一跳的。尼克说:“除掉她吧!否则后患无穷。” 瓦登阴沉着脸,瞪了尼克一眼:“明天,把钱给她!” 尼克说:“老板,这个女人不能留了。” 瓦登说:“不行,不到万不得已,咱们的手上不能沾血。一旦有命案在身,早晚会全军覆没!” 第二天,我拿到了5万元现金。这钱来得太容易了! 我一边数钱,一边轻声慢语地说:“这麽好的钢琴,不应该放到我那租来的破房子里,你帮我问问瓦登先生,我应该放到一个什麽样的房子里比较好?” 尼克恶声恶气地说:“你不要得寸进尺。老板可不是可以任人敲诈的人!” 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这样作,会得到什么,不知道什麽命运正在逼近自己,我柔声说:“那要不然让那个老完蛋换个地方住住?免费吃住,统一服装怎麽样?” 瓦登听了尼克的汇报,只是点了点头,尼克说:“我来干!” 瓦登说:“这个活可脏啊!你如何自保?” 尼克说:“老板,我从12岁就跟着你,你就是我的父亲。无论出什麽事,尼克绝不连累你!” “我信你。”瓦登说。 第6章 尼克 第六章尼克 尼克也是尼亚人,父母在战乱中失散了。他12岁,在尼亚和伊朗边界来来往往给□□或者其他武装势力传送情报。他机灵,说各种语言都没有口音,尼亚语、俄罗斯语、波斯语、阿拉伯语,都说得很好。但是他不管对方是谁,只要给钱,他就跑腿,极少出差错,而且忠实,从来不会对任何第三人透露任何事情。 但是有一次,他还是被人盯上了,挨了一枪。别人以为他死了,只有瓦登无意间看到他胸部微微起伏,就把他背在背上,带回驻地,救活了。他从此就死心塌地跟着瓦登。 瓦登决定离开尼亚到大世界求大发展,就把尼克带在身边了。 这天下午的安全课和平常一样,平稳地进行着,下面员工笑声不断。当我演示“装死”的时候,出事了,按照剧本,这时“歹徒”企图朝着我扮成的“死尸”开枪,另外一个保安扮演的“同事”应该跳起来与“歹徒”搏斗。但是,还不容那位“同事”出场,“歹徒”就朝着我连开了两枪…… 现场立刻乱成了一片,扮演歹徒的员工,立刻被在场的保安按在地上,他大声喊冤,没有人理睬他,有些人看到了地上的鲜血,吓得尖叫,几十只手机同时拨打着911。 警察来到后,封锁了现场,所有的人只许进不许出。我被抬上了救护车,发现受伤不重,当时我躺在地上装死,闭着眼睛,并不知道发生什麽事,但是地上的尘土使我有些过敏,我滚到一侧要打喷嚏,枪响了,所以只伤到了左臂,保住了性命。 警察立刻进入警卫室调看监控录像,赌场的监控录像是没有死角的,可是偏偏这里的录像出了问题。他们看到每天的录像,都是扮演歹徒的人,把假枪放在门边的柜子上,用的时候,抓起来就做一个射击的动作。今天的过程和每天都一样,只是在他放好枪之后,门开了三寸宽的一条缝,有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伸进来把枪换了。于是马上调看走廊里的录像,发现走廊里自始至终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人来过。检查录像机,发现录像机处在“暂停”状态,几个小时根本没有工作,什麽也没录下来。 我在医院治伤,同事们都来慰问,瓦登也来了。 他看到员工们来看望我,就说:“请大家放心,警方正在调查,咱们公司还是安全的,大家不要害怕。坏人一定会得到惩罚,不过也有可能这只是一个意外,大家还是放心地、安心地做好工作吧!”然后他关心地问我,“你还好吧?不幸中的万幸,你还活着。养好了伤就好好上班,安心工作,好好生活,养家糊口。你这个算工伤,公司一定会对你有个交代的。” 大家都说,老板说的对,亲切又和气,只有我听得出他的话外之音,心里发颤。我和老完蛋全都心知肚明,是谁策划的这个“意外”,又是什麽目的。 我知道,这次没有杀掉自己,老完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怕极了,也恨极了。 米萨科放了学来探望妈妈,我满腹心事,心惊胆战,既后悔又后怕,米萨科见我不说话,就坐在床边玩手机,我看着,半晌,忽然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问儿子:“米萨,你真的能打破任何防火墙?” 米萨科肯定地点点头,我又问,“手机你能进去吗?” 儿子这才抬起头看我,我不知道儿子的目光何时变得如此犀利,忙说:“没什麽,随便问问而已。” 米萨科说:“我没试过,你给我号码,我试试。” 米萨科只用了几分钟,就将瓦登手机里的内容调了出来,他看着我:“妈妈,这是谁的手机?” 我心虚,说:“你别问。” 他说:“你惹上什麽人了?” 我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 米萨科转过身,正对着我,说:“不错,我12岁,在你眼里是小孩。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从8岁开始,就在保护你?你老是上当,不会算账,不认识路,说话不经大脑……在咱们家,你才是孩子。” “米萨,我做错事了。”我完全懵了,“我惹了大祸了!手机里有什麽东西?你也要告诉我实情。我不能被蒙在鼓里。” 米萨科说:“不知道,完全看不懂。” 我拿过米萨科的手机,做了一个截屏,发给了尼克,并且说,如果我再受到生命威胁,这个就会出现在FBI的探员手里。 我觉得自己有了这张牌,一定可以保命。 瓦登被这张截屏图吓了一跳,必须挟制住这个女人,他问尼克:“你说,这个女人最怕什麽?” 尼克脱口而出:“她的儿子呀!” 第7章 作死 第七章作死 第二天,米萨科没有来看我,我焦急,打电话到学校,学校说米萨科早就放学走了。我抓瞎了,撑着病体,穿着病号服就跑了出去,沿着从医院到学校的路,来来回回地走,见到学生拉住就问,看没看见米萨科。那些孩子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疯子一样。 我打911 报警,警察问了一大堆问题,我都没听明白,一直哭。忽然她问我:“你有没有接到勒索电话?” 我说:“我就是一个赌场的发牌员,收入很微薄,没有人会勒赎我这样的穷人吧?” 警察又问我:“那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导致对方报复?” 我一下子语塞了,我不敢说我勒索老瓦登的事,我虽然二,但是我也知道勒索是有罪的。不过,我心里忽然想到了老瓦登绑架我儿子的可能性,我对警察说:“我就是个单亲妈妈,能得罪谁呀?要不我再到他的同学家找找吧,如果再找不到,就再请你们帮忙。” 警察说:“13岁以下的儿童失踪,对我们来讲是大事情,请你务必不要掉以轻心,我们会关注的。” 我千恩万谢地挂断了电话。 我给尼克发了一则信息:“请你放了我的儿子!只要米萨科回到我的身边,我立刻离开赌场,离开加州,甚至离开这个国家,永远不会再见到你们!我过去做的事对不起你们,你们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只要米萨科能回来,我能退还给你的,都如数退还。” 尼克回了一则短信:“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我们根本没有见过你的儿子。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你自己的孩子,应该自己管好。怎么能向我们要人呢?恕我爱莫能助。” 我知道自己又犯了大错,危及到儿子的生命。悔之晚矣,但是我能怎么办呢?就此服软、收手?对方撕票咋办?我更不敢求助别人或者警察。只能冒险又往前逼一步。 我回复说:“如果你真的不知道米萨科的下落,我也就没什么顾忌了,米萨科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反正豁出去了,死了也要有垫背的,不管是谁弄走了米萨科,我只认准了是你们,那我就把我手上的东西交给FBI了。” 之后对方就沉默了,我完全失了主见,招呼都没打就从医院跑回家去,希望自己想错了,米萨科也许好好地呆在家里呢。但是米萨科不在家,我慌到家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来走去、转来转去,六神无主。米萨科要是有什麽闪失,自己还有什麽活下去的理由呢? 我手握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希望可以得到儿子的信息。但是手机就是沉默着,我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了,流着眼泪,扯自己的头发,骂自己作死,恨自己害了孩子。 我觉得无论如何不能不作为,于是又发了一则短信,说:“如果五分钟之后,还没有米萨科的消息,就报警,报FBI。” 很快,就收到了回音,一张米萨科被绑在长凳上的照片,一只手拿着刀放在孩子的脚上,孩子的嘴被堵着,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脚。下面的文字是:“你想报警,尽管去,我们会好好招待你的儿子,他的十个脚趾、十个手指、两只眼睛和两个耳朵,都会得到很好的保管,到时候我们会把你的儿子和他的这些零件,一样不少的一并归还给你。” 我的心疼得完全碎掉了、我害怕得疯掉了。 我彻底屈服了,说:“求你们,不要伤害米萨科,他才12岁,什麽都不懂。只要你们把儿子还给我,我会当面把我们手机里的东西删除。然后我们走得远远的。永远不会出现在你们的眼前!求你了!” 第8章 时候到了 第八章时候到了 瓦登对尼克说:“到时候了!”说着,他拿出两瓶普通的饮用水,用注射器将一管无色的液体分别从瓶盖处注入两个瓶子里,“这是中枢神经阻断剂,无色、无嗅、无味,喝的人不会有任何感觉,数秒钟之后就会死去,没有什麽痛苦。而且也很难查出死因。瓶盖没有打开过,不会让他们产生任何疑心,你只需不动声色地把水瓶给他们俩,让他们喝水就可以了。”他把两瓶水交给尼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去办吧!” 尼克说:“您是说他们俩?那孩子才12岁,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跟了我这麽多年,我的脾气你不知道吗?斩草哪有不除根的?难道要留后患吗?12岁,10年后就是22岁,谁能保证他不会来寻仇呢?以后你独自生活了,记住我教给你的最后一课,做事要做彻底,干干净净,不留任何后患。” 尼克恭恭敬敬地躬身退出去,嘴里说着:“是,老板!尼克走了,你保重!” 瓦登又叫住了他:“你等一下。”他转身去到保险柜里拿了几捆现金,又递给他一张驾照 ,“你换个驾照,这是你的新驾照 ,把旧驾照给我,我去碎掉。你用新身份租一辆车,完事以后,不要回来了,开着租来的车,走得远远的。用新的驾照新的名字重新生活。我这边从此就忘了吧!至于那个蠢女人,死了之后,把她的手机和行李好好清理一下,然后开车到沙漠里,人烟罕至的地方,烧了就行了。” 尼克稍微犹豫了一下:“那他们俩的尸体……”他看了一下瓦登的眼神,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嗯……”低眉顺眼,退着出去,带上了门。 尼克带着米萨科来到我家来,我一开门,看见他们,就一把把米萨科揽在怀里,摸摸头、摸摸手:“米萨,你没事吧?”然后我看向尼克,“回去告诉老瓦登,我会带着米萨科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回来,永远不见面。”尼克一言不发,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你,你,你要怎样?” 这时,尼克拿出来一把车钥匙递给我:“你带孩子走吧!” 我说:“我有车,不用你假惺惺。” 尼克说:“我不是假惺惺,老板让我亲自把你们送走,我没有那个闲工夫,这车是用别人的驾照租的。一时半会儿不会被人找到。但是你必须走得远远的,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一路上吃的用的都准备好了在车上,包括在新的地方过新的生活的安家费都有了,给我记住了永远,永远不要回来!” 我糊涂了,疑疑惑惑地,不明白尼克葫芦里卖的什麽药。尼克也并不解释,吼了一嗓子:“还不带着孩子滚蛋!快滚啊!有多远就滚多远,听见没有?滚!!!” 我吓得抓起自己的包包,拉着米萨科拔腿就跑。我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开着车顺着高速公路盲目地跑着。跑到了沙漠边缘,米萨科饿了,才在路边一家小餐馆停下来。 我俩正在吃饭,餐馆中的电视播出了一条新闻:“XX 市XX街,一名男子曝尸街头。” 画面上的男子,正是尼克,他的手中紧紧地握着一个空的水瓶。而他曝尸的地方,正是树木修剪得很特别的那条街。我觉得那树、那街十分眼熟。 辛黛瑞拉的马车!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冲出餐馆,跑到尼克给我的车上去翻找。结果,翻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包钱,还有一只手机。 手机中有一段尼克自拍的视频,他说:“莱拉,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们的儿子米萨科。我做了太多错事,几乎害死你们--我世界上仅有的亲人。瓦登下令杀死你们,我知道,即使我不做这件事,瓦登也会派别人做的,那时你们必死无疑。 “我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发现了,米萨科是我的儿子。而你是那年与我有一夜之缘的无名女孩。 “现在我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他是那么可爱、那么聪明、那么优秀,那么有担当。即然我不能养育他,那我总可以用自己的命,换你们母子平安吧。我只要知道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有自己的一份骨血,他将会是一个优秀的、前程远大的人,我就死而无憾了。 “把这只手机交给FBI吧!瓦登和他的帮派团伙的一切犯罪证据都在里面。我只有用我的血,才能洗清我的罪孽,我的灵魂,也才会得到救赎。好好抚养我们的儿子,他绝顶聪明,更可贵的是,他非常善良。我感谢你,为我培养出这麽好的孩子!谢谢你,莱拉!” 莱拉将那捆得紧紧的钞票拿起来,发现里面有一张纸,她用力抽出来,那是一张DNA比对的化验单。 第9章 真相 第九章真相 尼克奉瓦登之命,守候在米萨科从学校到医院的路上,当他看到米萨科背着双肩包书包走过来的时候,他从背后捂住了米萨科的口鼻,把他迷晕,挟持了米萨科。 他把米萨科关在离瓦登家不远的一个林中木屋里,那是过去淘金人住的地方,自从那里的金矿枯竭了之后,那一块地方,就成了人迹罕至的“鬼岗”了。 他每天早上和下午过来两次,给米萨科吃点东西,带他出门走走,上上厕所。然后再把他关在那屋子里。 米萨科不哭不闹,即使有山猫(猞猁的一种)来挠门,他也不会惊慌。尼克带着他放风,上厕所,也没有见他想要逃跑,尼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喜欢这个孩子,他问: “米萨科,你现在想逃跑吗?” 米萨科说:“想。” 尼克说:“那你为啥不跑?” 米萨科说:“跑不过你,所以不跑。” 尼克说:“你那麽聪明,总有办法跑的。” 米萨科说:“跑了也没处去,没想好的事,我不做。” 尼克说:“你是小孩儿,你可以报警啊!” 米萨科说:“我报警,你们一怒之下把我妈妈杀了怎么办?我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害了我妈妈。” 尼克说:“你很爱你妈妈?” 米萨科说:“妈妈也很爱我,主要是我要保护妈妈。离开我她活不了。” 尼克说:“你为什麽觉得你报警,我们就会杀你妈妈?” 米萨科说:“我妈妈没钱,所以我在你们手里,不是为了勒索赎金,你们有钱有势,我妈妈对你们没有用处,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妈妈把前几天,我从你老板手机里找到的那些文件,发给你们并且要挟了你们,你们绑架我,是为了要挟我妈,让她害怕,不敢做出对你们不利的事。可是,如果我报警了,我的牵制作用就消失了,你们就有可能杀了我妈妈。” 尼克说:“你真的是12 岁?” 米萨科说:“真的!怎麽了?” 尼克说:“你比52岁的瓦登还精明。” 米萨科说:“因为我有一个30岁的莱拉需要我呵护!我必须一年长五岁才能胜任我的职责。” 尼克唏嘘不已,这个孩子啊! 有一天,瓦登说:“尼克,那个莱拉又在作死,她敢威胁我,说要报告FBI!” 尼克说:“吓唬吓唬她!” 于是他就拍摄了切米萨科的脚趾的视频,拍摄过程中,他发现米萨科大脚趾和小脚指的指甲与众不同,事后,他把那视频放大,定格在米萨科脚趾头的特写画面上,又脱下自己的鞋袜,与米萨科的脚趾甲一一对比,发现与自己的脚趾甲一模一样。 他趁着天黑,瓦登已经睡觉了,跑到小木屋去,把米萨科从睡梦中叫醒,问米萨科:“米萨科,你姓什麽?” 米萨科睡眼惺忪地说:“姓阿巴斯笛安。” 尼克说:“不对,你姓马米科尼杨!” 米萨科说:“我没有父亲,所以跟妈妈姓。” 尼克说:“怎么会没有父亲呢?你问问你妈妈就知道了。” 于是米萨科把妈妈告诉他的故事讲给尼克听,并且说:“我和妈妈都是没有父亲的孤儿。我妈妈和我常常坐在一起,各自想象着自己父亲的样子。” 尼克问他:“米萨,你想象的父亲是什麽样的?” 米萨科说:“妈妈说,是那个男人把她从一群流氓手里救出来,后来有了我。她说记不起他的样子了,我想,他一定是一个很温和、很善良的人。” 尼克说:“你的父亲也没有找过你们吗?” “他不知道我的存在,因为妈妈找不到他,如果他知道我是他的儿子,他一定会照顾我和我妈妈的,”米萨科说,“可惜,我妈妈不知道他的住处,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呵呵,你根本不知道,我妈妈有多糊涂,又非常轻信,对全世界都不设防,可偏偏又贪心! 唉!如果没有我保护她,她早就被人骗得倾家荡产了!也许连命都丢了呢!” 尼克忍不住在他头上拍了一掌:“你倒像个汉子呢!” 米萨克摆了一下头:“我的父亲,才是个真汉子呢!” 尼克沉默了,对于十二、三年前的事他记不清了,米萨克的述说,把他这些年经常出现的,模模糊糊的一个梦境,变成了事实。特别是,他们家族的这个特征,是走遍全球都不会错的。所有的尼亚人都知道,有着这个特征的家族,他们是两千多年前中国人马超的后代。 《三国》中武功排行,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其中的第五名“马”,就是马米科尼杨的祖先马超。 马超将一杆钩镰枪使得出神入化,是刘备麾下的五虎上将之一,不过英年早逝,仅47岁的时候就因病离世。之后马超家眷被张鲁灭门,只有一位马家后人马抗逃了出来,来到了尼亚。尼亚王蒂里达特斯二世,将达隆省分封给马抗,于是马抗开创了马米科尼扬家族的辉煌。在尼亚争取独立的过程中,马米科尼扬家族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在尼亚王朝中位居要职。尼亚领导者及之后若干代自治总督,都出自马米科尼扬家族。七世纪之后,亲拜占庭的马米科尼扬家族也逐渐衰落,但是这个家族血统上的特征,是真真切切的。 尼克想到这里,对米萨科说:“好了,你睡觉吧!” 米萨科看着尼克说:“你这么晚来问我这些问题,为了什么?” 尼克说:“不为什么。” 米萨科说:“不可能,你从来没有一天来我这里三次。”他停了一会儿,说,“如果你们要杀我,能不能不让我妈妈知道?” 尼克说:“你觉得可能吗?” 米萨科忽然流出了眼泪,他说:“没有了我,我的妈妈好可怜啊!” 尼克不由地有些动容,他伸手到米萨科的头上,把五指插进米萨科的头发之中,米萨科用力摇头,想摆脱尼克的手,但是尼克反而更紧地抓住了他的头发,米萨科叫道:“放开我!你这个坏蛋!” 米萨科摆脱了尼克的手,捂着头说:“好疼!你敢揪我的头发!” 取了米萨科的头发,尼克将它们小心地放进预先准备好的塑料袋里,就去做了自己与米萨科的亲子鉴定…… 第10章 马米科尼扬 第十章马米科尼杨 当瓦登对尼克说出:“到时候了。”这句话时,尼克口袋里的那份亲子鉴定结果,烧灼着他的心。 瓦登于他,犹如父亲,救了他的命,并且抚养他长大,还让他接受了高等学府的文化教育,又在雇佣兵团里,接受了特种兵的战斗训练。他把忠于瓦登当作自己的终身使命,他已经32岁了,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固定的女人,他从不与任何不相干的人深交,因为那不安全。而瓦登,对他也是完全信任的,甚至可以说,是绝对无条件的信任的。 但是现在,他的任务是毒杀“他们两人”。他口袋里的那张纸,告诉他,这是他唯一的血亲。他非常纠结,非常惶恐。 他来到小木屋,对米萨科说:“我送你回家,去见你妈妈。” 米萨科坐上他的车,他说:“在见到你妈妈之前,不许吃喝,一滴水,一口食物都不可以,记住了吗?” 米萨科点了点头。一脸狐疑,充满了疑惑和不信任。 路上,尼克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见面,以后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了。我给你讲讲我的家族吧!我的家族,姓马米科尼扬……” 公元212年,邺城的血腥气尚未散尽,消息已沿丝绸之路一路西传,传到了凉州大营的帅帐。 马超捏着绢报的手指关节发白,面容也扭曲了,他终究没能快过曹操的屠刀,父亲马腾,两位弟弟,全族上下二百余口,尽数伏诛。 “曹贼!”一声低吼,犹如孤狼。他目光扫过帐下,最终定格在一名年轻将领身上。那是他的堂侄,马抗,年方十八,一手钩镰枪法已得马家真传七分精髓。 “抗儿,”马超的声音沙哑,“我马家血脉,不能尽绝于此。你,必须走。” “伯父!我要留下与你共抗曹贼!”马抗跪地,眼眶赤红。 “糊涂!”马超一把将他拉起,将一枚刻有飞马图腾的家族玉牌塞入他手中,道:“复仇是烈火,会烧尽一切。但传承是种子,需远播他乡。向西走,一直向西,走出玉门关,走到一个连汉朝舆图都未曾描绘的地方去。活下去,让马家的名号,在太阳落下的地方重新响起!” 是夜,月黑风高。马抗与十余位家族旧部,身着胡服,混迹于一队西去的商旅中,悄然离开了凉州。他最后一次回望东方,那里是家族荣耀的起点,也是血海深仇的深渊。 穿越塔克拉玛干的死亡之海,翻过帕米尔的冰雪屋脊,马抗一行人历经数年艰辛,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终于抵达了波斯萨珊王朝的国都泰西封。 在宏伟的波斯王庭上,他们被视为来自神秘东方的流亡者。波斯国王沙普尔一世高踞王座,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马抗献上了随身携带的最后一件珍宝,精美的汉代丝绸,并展示了出神入化的钩镰枪法,枪尖划破空气,如银龙出海。 沙普尔一世见识过罗马重步兵的方阵,也见过草原骑兵的弓矢,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灵动的东方武艺。他看出了马抗的价值,这是一枚可以放置在帝国西北边境的棋子。那个名为尼亚的山国,虽臣服于波斯,却信仰着与波斯国教琐罗亚斯德教格格不入的基督教,始终是心腹之患。 “尊贵的国王,”一位波斯大臣进言,“这些异乡人勇武可用,不如将他们送往尼亚,交给蒂里达特斯三世。既可示我波斯宽厚,又能为尼亚边境增添一份力量,亦可借此窥探其国虚实。” 于是,沙普尔一世将马抗作为“来自东方的贵族勇士”,引荐给了尼亚国王蒂里达特斯三世。 尼亚,群山之国。国王蒂里达特斯三世是一位英明的君主,正是他在不久前将基督教定为国教,带领尼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基督教国家。他睿智的目光看穿了波斯人的意图,但也看出了马抗的不同寻常。 在埃里温城外的演武场,马抗再次舞动钩镰枪,面对尼亚最精锐的骑士,他以巧破力,钩、拉、刺、挑,招式连绵,令人眼花缭乱。观战的尼亚贵族们发出阵阵惊叹,他们称这种奇特的武技和它的主人为“马米科尼扬”(Mamikoneans),意为“与马氏相关的勇武之士”。 蒂里达特斯三世看出了马抗眼中潜藏的悲伤,也看到了他麾下战士的彪悍。他决定不将这柄利剑拱手让给波斯人,而是要将其握在自己手中。 “马抗,”国王召见他,指着西方连绵的群山,“朕将达隆省赐予你。那里山高谷深,是王国抵御外敌的屏障。朕封你为达隆领主,望你如守护你的故土一样,守护尼亚的边疆。” 这是信任与重托。马抗单膝跪地,以手抚胸,用新学的尼亚语庄严宣誓:“我,马抗,及我的子孙,将以此枪、此身,效忠陛下,效忠尼亚。马家之魂,从此与尼亚群山同在。” 在达隆,马抗重建家园。他娶了一位尼亚贵族女子为妻,将东方的筑城技术与尼亚的山地地形相结合。他的钩镰枪法被融入尼亚的步兵战术,开创了新的风格。 然而,波斯的使者时常前来“巡视”、试探。尼亚本土的一些保守贵族,对这个突然崛起的东方家族充满嫉妒与猜疑,称他们为“异教徒的后代”。 最大的冲突来自内部。马抗的长子在尼亚出生长大,对父亲的故土毫无概念。一日,他问马抗:“父亲,我们究竟是汉人,还是尼亚人?” 马抗沉默良久,走到院中,抚摸着那杆随他跨越万水千山的钩镰枪,枪缨已褪色,枪尖依旧雪亮。他指向东方,又指向脚下的土地,说:“我们的根,在日升之处;但我们的枝叶,已在这片土地上生长。记住,勇武、忠诚与荣誉,是马家不变的灵魂。至于躯壳栖息何处,灵魂为何种信仰跳动,神自有安排。” 他最终率领全家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完成了从“复仇的流亡者”到“尼亚守护者”的彻底转变。这并非背叛,而是新生,是更宏大的传承。 公元451年,阿瓦尔平原。圣瓦尔丹·马米科尼扬,马抗的后裔,高举十字架,面对数倍于己的波斯大军。他对着麾下将士呐喊:“濒死之眼,不再畏惧!” 这声怒吼,回荡了六个世纪,与当年凉州孤狼的悲鸣遥相呼应。马米科尼扬家族用鲜血浇灌了尼亚的独立与信仰,其家族史诗,正如那杆穿越流沙与雪山的钩镰枪,一头连着东方的传奇,一头刺入了西亚历史的星辰。 讲完了这个故事,尼克看着前方即将到达的莱拉的家,说:“马米科尼扬家族的人,都有一个特征,就是他们的大脚趾和小脚趾的指甲,有这样的特征。” 说完,他踩住刹车,下车打开后座车门,把一张有着特殊脚趾甲的脚的照片,塞到了米萨科的手中,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去吧,好好照顾你的妈妈吧!” ? 第11章 敢问路在何方 十一章敢问路在何方 我拿着尼克留下的手机,反复观看,里面的东西我看不懂,但是尼克的遗言是让我交给FBI,希望瓦登将因此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米萨科说:“妈妈,你在想什么?” 我说:“尼克说他死了之后,让我把这个寄给FBI,这样瓦登就有可能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寄。” 米萨科说:“我查查看。”说着米萨科在手机上搜寻“FBI举报渠道,一点进去,就罗列了一大串举报渠道,有网上的,有电话的,也可以到附近的FBI办事处当面举报。 我非常纠结,我害怕,一想起瓦登,我就从心里发抖。网上举报要填表,而且人家能查到IP地址,电话举报更容易追踪,去办事处真人当面举报,风险更大。 我对米萨科说:“我害怕,怕他有朝一日出来了继续追杀咱们俩。” 米萨科拉着我的手:“妈妈,米萨不怕穷,只要你平安。如果你害怕,咱们就不举报,反正他早晚会受到惩罚的。”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手在口袋里握着那张DNA检测报告。感觉那纸烫手。 米萨科说:“妈妈,咱们要去哪?” 我说:“我不知道。” 米萨科说:“尼克让我告诉你,我是马米科尼扬的后代,虽然我们暂时安全了,可是他不能保证瓦登和他的组织永远都找不到我们。” 我说:“所以举报他,让他进监狱,咱们才安全?” 米萨科沉默了,举报吧,暂时安全了,将来不好说;不举报现在就无路可走,安全也只能寄希望于将来。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妈,让我想想好吗?” 我忽然觉得我与米萨科的位置发生了置换,我说:“无论你怎样决定,我都支持你。只有一个条件,无论如何,你都要受到最好的教育,这样才能保护你自己。即使妈妈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你父亲死前说过,你会成大器的。” 米萨科说:“尼克跟我说,让我保护好你。他说你很不容易,也很不会保护自己。” 我说:“他没说我很贪心吗?” 米萨科说:“贪心是我说的,可是尼克说,妈妈贪心是为了米萨。” 我不由地流下眼泪,没想到与我只有一夜之缘的这个男人,他竟然懂我。 忽然米萨科说:“妈妈!不好了!我的手机显示,瓦登的人正向我们靠近!” 我一下子毛骨悚然,这麽快? 我不解:“我还没有举报他呢,他为什么追踪我?” 米萨科说:“妈,你忘了那新闻了?瓦登看到尼克喝了那水死了,一定知道是尼克放了咱们,他当然要追杀咱们了!” 我拉起米萨科就往车上跑,米萨科说:“不行,他们一定是在车上安装了跟踪器了。这车不能用了。拿上钱,跑吧!” 跑,怎么跑?往哪儿跑?我到车上,把装钱的信封抽出几张放在口袋里,其他的塞进背包里,把插在点烟器上的手机充电线卷好了放在包里,拉起米萨科准备走。米萨科说:“妈,等等,再仔细检查一下,车里别留下任何东西。” 说完,我俩就把车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啥也没剩下,米萨科让我到餐馆里去买了一大包薯条,放在车里,我买了,交给米萨科,看着他把薯条放在车上各个地方。感到莫名其妙,问他:“你在干嘛?” 米萨科说:“盖一盖咱俩的气味。” 然后我们俩就开始了步行。这时候我们已经离开城市很远了,这里是沙漠的边缘,我们在餐馆里买了几瓶饮用水,几个三明治,便相依着朝沙漠深处走去。 太阳下山之后,气温骤降,米萨科拉着我,说:“找个地方过夜吧。” 我说:“太冷了!” 米萨科拉着我躲进一个废弃的木棚里。棚子里弥漫着植物腐烂和尘土的味道,但此刻,这是我们唯一的避难所。 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着度过了夜晚。早晨太阳出来了,暖洋洋的,我们略微伸展了一下身体,钻出破棚子,感觉沙漠里清晨的空气,还是挺新鲜的。 米萨科问我:“妈妈,我们还有吃的吗?” 我说:“没有了。” 米萨科说:“查查看附近有没有餐馆。” 他查了一会儿,说:“最近的一个步行一个半小时。” 我说:“那就去吧。” 我们收拾了一下,按照GPS指引,朝沙漠中小镇走去。太阳很快升起来了,走了20分钟,就感到难耐的炙烤,我们俩汗如雨下,饮用水瞬间就喝光了。 我说:“米萨,我觉得步行恐怕不是明智的选择。” 米萨科说:“我也觉得不好,又慢又苦,咱俩恐怕受不了。” 好不容易走到那个小餐馆,已经是10点多了,我俩坐下来叫了食物,吃饱之后,又买了三明治,打包带走。 出了门,我和米萨科互相看了几眼,两个人眼中都是疑问:“往哪走?到哪儿去?” 正在纠结时,几辆越野车开进小小的停车场,十分扎眼。每辆车上都下来三五个人,一下把小餐馆挤得满满当当的,米萨科立刻拉着我从边门出去,接着听到一个人问:“喂!你们看到一个女子带着一个10岁左右的孩子吗?” 我一听,脸都吓白了。米萨科将一根手指贴在嘴上,示意我不要出声,我俩悄悄地绕到餐馆后面,后面有一个缓坡,下去之后,是一个养牛场。米萨科拉着我,跑到养牛场的草棚子里藏了起来。 我看着米萨科,声音抖抖地说:“他们……他们怎么还能找到我们?车不是已经扔了吗?”我又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车是尼克租的,他不可能安装追踪器,追踪器应该不是在车上的。” “妈,别慌,让我再想想。”米萨科说,“我们弃车是对的,租车公司车上可能有GPS定位器。但现在看来,他们还有别的追踪方式。” 我说:“我的手机上有定位APP,会不会是他们黑进我的手机了?” 米萨科说:“咱俩为了不失联,都开启了手机定位,普通的黑客都可以黑进来锁定咱俩的位置。” 我说:“那怎么办?关机吧。” 米萨科说:“没用,关机没用。” 我说:“那怎么办?” 米萨科说:“妈,咱们反正都要离开这里,过新的生活,以前的手机不应该再用了,扔了吧。” 我说:“妈妈买的可是最好的手机,很贵的,扔了,可惜了。” 米萨科说:“命比手机哪个重要?” 我把手机拿在手里,心疼地抚摸了一会儿,交给了米萨科。在米萨科的手刚碰到手机时,我又抽了回来:“米萨,这里面有好多咱们俩的照片呢!我舍不得。” ? 第12章 走投无路 第十二章走投无路 米萨科犹豫了一下,说:“那我把它们都传到云盘上去,将来可以找回来。” 我看着米萨科专心地在操作,阳光透过牛棚的缝隙照进来,斑驳地落在米萨科小小的身躯上,我的心都要融化了,深深的疼惜之情,无法言表。 接下来,我们把手机里的卡取出来,扔到水塘里,米萨科又把手机放在地上用脚踩,但是地面是软的,手机踩到土里,却并没有损毁的样子,我把手机捡起来,心疼地擦拭着,长久以来,它就如同我身体的一部分,须臾不离的带在身边。可是米萨科却用力地拉扯着说:“妈!手机不能留!” 我心一横,撒了手,米萨科把它放在一块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猛砸,终于四分五裂了。然后米萨科把它一块块扔进了水塘。 接下来我们俩相依着躲在牛草堆里,听着那群人四处搜寻的声音,终于有一个人操着尼亚语说:“他妈的,追踪信号消失了,咱们瞎找什么?” 另一个声音说:“信号就是从这里消失的。” “所以啊,他们应该从这里离开了,谁也不会那么傻,留在信号消失的地方等着咱们来吧?”第三个人用英文说。 “呵呵!”又一个人笑了,边笑边说,“老板说,那个女人就是一个二傻子。” “不过那个小崽子可是个人精啊!”第一个人又说了,“别找了,咱们到餐馆里,一边吃东西,一边连系老板,看看接下来该做什么。” 等到他们离开牛棚,回到前面之后,我和米萨才松了一口气,我问:“米萨,咱们该怎么办?如果就这样在沙漠里步行,恐怕没被他们找到,也会渴死、饿死或者冻死、晒死在沙漠里。” 米萨科说:“咱们去搭长途汽车吧!” 我说:“去哪儿呢?” 米萨科说:“去最早出发的那趟车的终点站。” 在熙攘的长途汽车站,我在洗手间里,又抽出几张钞票,将剩下的钞票又紧了紧,绑在腰间,用内裤遮盖住,出来之后,买了两张最早发车的车票。 然后米萨科拉着我迅速钻进了车站旁复杂如迷宫的小商品市场。我们买了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在厕所里换了,混入人群。 就在我们拿好车票,进入候车室,准备跟上人群上车的时候,有几个人一起拿着车票离开售票处,向着排队的人群走过来,他们浓密的胡须,高耸的鹰钩鼻和浓密的眼睫毛,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捅了捅米萨科:“你看那几个人!” 米萨科说:“尼亚人!” 我浑身一哆嗦:“找咱们的?” 米萨科说:“不管是不是,躲开比较好!” 说完,他拉着我又回到洗手间,对我说:“妈,从洗手间后面的窗子里跳出去,我在外面等你!” 我进了洗手间,看到几个人在我前面,我也进了一个隔间,插上门,等着一个没人的机会,直到有一个女声喊了几句:“去往XX的,尽快上车啦!马上就开车了!” 又等了一会儿,厕所里安静了,我就扑到窗口,往外看去,看到米萨科朝我挥手,我立刻爬上窗台,可是窗子太窄,我挤不出去,试了好几次,都不行。我说:“米萨,妈妈太胖了,挤不出去,要不咱们还是走正门吧。” 米萨科说:“车还没开走呢,那几个人嚷嚷着等人呢!咱们得快点了。” 我急得带上了哭腔:“可是我挤不出去呀!” 这时,米萨科从包里掏出来我的一条大披肩,让我从腰上绕过去,又让我先把两只胳膊从窗子里伸出去,他拿起两个头,打了个死结,套在自己腰上,转过身去,拼命往前拉,我的两个肩膀首先跟着胳膊挤了出去,接着稍稍侧一下身子,最宽大的臀部也被拉了出去,连滚带爬跌到地上,被米萨科拖着跑了好几米,我也不敢喊他停下来,倒是他感到重了好多,一回头,看见我已经摔出来了,我顾不上疼,爬起来,米萨科解下披肩,拉着我拼命朝着汽车看不见的方向,向沙漠里跑去。 我们蹲在沙棘灌木丛后面,一直等到长途车离开,我们才起来继续寻找出路。我们俩撑着我的大披肩,遮挡阳光,艰难地走着,米萨科一边走一边说:“手机都扔了,他们怎么又追上咱们了呢?” 米萨科都想不明白,我就更不明白了。走了一段沙漠中的小路,我们开始沿着公路走了,一路试图拦截各种车辆搭顺风车,但是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在我们,走了大半天,下午眼看太阳快落山了,我俩没有手机,也没法看时间,总归是接近晚餐时间,我们终于搭上了一辆路过的运菜货车。那司机说:“现在治安不好,一般人不敢让人搭顺风车,搁在20年之前,很容易。如果不是看在天快黑了,你们又是女人和孩子的份上,没人敢让你们搭车。”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们要去哪儿?” 我刚想说,不知道,走哪算哪,米萨科抢先说:“天快黑了,你顺路的话,就在你最方便的汽车旅馆把我们放下就行。” 我们被司机放在一家Motel6,千恩万谢,我要给司机一些钱,他说:“顺路的事,不要钱。”然后说了一句,“愿主保佑你们母子!我还要连夜开车,才能赶上客人用菜,就送到这里了!”说完,就离开了。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 本以为如此随机的行动,应该是安全的,我们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吃了晚餐。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在柔软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没想到,仅仅几个小时后,将近午夜时分,汽车旅馆窗外,就出现了好几辆车急速驶进的声音,我被惊醒了,把睡在身边的米萨科推醒,我们趴在窗户上向外看,几个可疑的身影,分别从车上下来,进入到旅馆的办公室。 我俩互相看了一眼,悄悄地收拾了东西,我摸了摸腰间,钱还在,没顾上穿衣服,各自抱着自己的衣服,拿着行李,悄悄地离开房间,躲在角落里最黑的地方的车后面,匆匆地穿上衣服,猫着腰离开了旅馆,再一次进入了沙漠。 ? 第13章 原来是它 第十三章原来是它 夜里的沙漠,非常寒冷,母子二人相拥着,我把米萨科抱在胸前,米萨科紧紧地抓着大披肩的两个角,尽可能让披肩将我的头和身体都包裹住,他听着我的心跳,我感受着他的呼吸,沙漠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半轮冷月陪伴着我们。 我说:“米萨,妈妈应该恭喜你。” 米萨科说:“因为我今生有幸见到我的生父吗?” 我说:“见到当然可喜,但是他爱你,并且愿意为你付出生命,这是你最幸福的事。” 米萨科说:“嗯,可是,米萨有你才是最幸福的。” 我说:“妈妈笨,还傻,贪心,还能作死,是你的拖累,如果你有个好妈妈,以你的聪明才智,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米萨科往我怀里拱了拱,更贴近我,说:“妈妈,你不笨,也不傻,你心里只有米萨,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米萨,米萨一点都不觉得你累赘,米萨爱妈妈,米萨要保护妈妈!” 我把米萨科更紧地拥在胸前,如同他刚出生时一样。米萨科半自语半询问地说:“那些追踪者就像狗一样,总能找到咱们。在餐馆他们明明已经丢失了追踪信号,后来又是怎么找到咱们的呢?” 我感到无助、绝望。米萨科已经筋疲力尽,能想到的方法都用尽了。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一寸土地是安全的。 我们相拥着,迷迷糊糊睡着了,噩梦一直挥之不去,两人都睡不安稳。天就慢慢亮了。我看着发白的东方,伸直了麻木的双臂,米萨科醒了:“妈妈!你腿麻了吧?米萨给你锤锤。” 我伸直了双腿,米萨科落在我腿上的小拳头引发了麻木双腿极其敏感的反应,我不由地叫了起来,米萨科笑着更用力地锤了一下,我又叫起来,同时血液开始在身体里顺场地流动起来,我站起来要抓米萨科,他灵巧地避过,跑到一边去,嘴里叫着:“抓不着!抓不着!” 我反身向另一边跑过去,抓住了米萨科,他顺势扑到我怀里,仰起小脸说:“妈妈!早安!” 我弯腰捧起他的笑脸在额头上吻了一下:“妈妈的宝贝!妈妈爱你!” “我也爱你!”米萨科说。 我看着儿子的笑脸,但他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忧虑,我说:“孩子,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是福还是祸,我都不怕!” 米萨科点点头:“我知道,可是爸爸临死前让我们向FBI检举瓦登,我不想辜负他。” 我说:“我懂,可是他用他的命,是要换你的平安的。” 米萨科让过了我的话题,说:“妈,咱们上哪儿吃早饭?” 我说:“要不你在这等我,我去找地方买早点。” 米萨科说:“不,除了上厕所,你一步都不许离开我。” 我说:“那好吧,我在那一些钱出来。”说着我解开裤子,从里面掏出来那捆现金。正准备从里面抽几张出来,就在这一瞬间,米萨科的目光落在在妈妈手里的钱上。一个被他忽略了一万次的细节,像闪电一样劈中了他的脑海——为什么每次他们以为安全了,追兵都会出现?为什么即使扔掉了所有现代设备,依然无法摆脱? 问题不在车上,原来是在手机上,手机扔了之后,在于这捆唯一的“希望”上!他对我说:“妈妈,把那捆钱给我看看。” 我说:“这钱有问题吗?这是尼克留给咱们的,他没有理由害咱们。” 米萨科说:“如果这钱是瓦登给尼克的呢?” 我说:“尼克是瓦登的心腹,他不会连尼克都信不过吧?” 米萨克说:“那觉得呢?” 我无语了。将那捆钞票交给米萨科,崭新的钞票散发着油墨味,捆扎得结结实实。我说:“米萨,这是咱们最后的钱了,今后的生活,全靠它了!” 米萨科笑了:“放心,妈!不可能每张钞票上都有追踪器,否则凡是咱们花过钱的地方,他们都得去查一遍,如果找钱给别人了,或者存银行了,那他们得多麻烦啊!” 一边说着,他的手指仔细地摸索着每一张钱的边缘。所有的钞票一张张都仔细摸过了,什么都没有发现,他默默地想着,自言自语道:“手机定位是最简便快捷的方式,失效之后,他们回到餐馆里说是要与老板汇报。” 我说:“那一段时间,他们没有追踪到运菜车……” 米萨科对我做了一个手势,让我不要影响他思考,他继续自言自语:“后来他们在Motel又追踪到了我们,所以一定是有什么我们死也不会丢弃的东西上有追踪器,而且那东西一定不是妈妈和我原有的东西,那,只能是钱。” 我一边把米萨科捏过的钱一张张捡起来,一边碼齐了,四处看看,找到了那根捆钱的细绳,刚要把钱捆起来,突然,米萨科说:“等等!”他一拍大腿,“对啊,不管放在哪张钱上,这钱都会被花出去,一花出去就断了追踪信号了,只有这根绳子才是留到最后的啊!” 他的指尖在绳子上细细地捏着,触碰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与纸币厚度无异的硬物。他指甲用力抠了几下,一个比黑发卡还细小的、薄如蝉翼的1/4吋长的黑色电子片,被他扣了出来。 “原来……是它。”米萨科说。 我疑惑:“这……这是跟踪器?如果尼克没有死,也没有把钱给咱们,那他们追踪的就是尼克了吗?” 米萨科说:“如果尼克不是我爸爸,他奉命杀了咱们俩,估计瓦登会杀他灭口的。” 我毛骨悚然。 “这就是一直跟着我们的鬼!”米萨科将那个追踪器狠狠碾碎!然后,挖了个坑,埋了。就在同时,那种如芒在背的、被死死锁定的感觉,消失了。漫漫黄沙,恢复了它应有的寂静,只剩下风吹过留下的沙沙声。 短暂的解脱感过后,是更深、更广袤的空茫。笼罩着我俩,我俩茫然地互相对望着,一个共同的问题,哪儿是咱们的容身之地呢? 我看着儿子迷茫的眼神,轻声问:“米萨,坏人……找不到我们了,对吗?” 米萨科点头,他无法感到喜悦,摆脱了追踪,仅仅是脱险。接下来呢?天地辽阔,星河漫天,可是,哪里才是我们母子二人的容身之地?这个年仅12岁的“保护者”,对未来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把小小的头靠在我的胸前,喃喃地说:“妈妈,你是我唯一的牵绊,是我必须快快长大,继续走下去的全部理由。” 我脑中蓦地灵光乍现,双手捧起米萨科的脸,对他说:“你必须去上学,妈妈也要上学,智慧会让咱们变得强大。咱俩一起上学,好不好?” 第14章 举报 第十四章举报 米萨科说:“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尽快把老瓦登送进监狱,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安全地读书和生活。否则的话,以他的本事,想找到咱们俩,是分分钟的事。” 我说:“咱们现在消失在茫茫人海里,他们不会那么快找到咱们吧?” 米萨科说:“妈,现在是信息时代,你想想看,网上随便人肉一个陌生人,都能迅速找到,并且能扒的清清楚楚的,瓦登那种有强大黑势力的帮派,如果铁了心要找咱们,那绝对是轻而易举的。” 我听得毛骨悚然,从包里掏出那部手机,手机没有卡,不能上网,说白了,它就是一个存储器,里面只有尼克收集的,瓦登团伙的犯罪证据。我拿着那手机,感觉它就是一块烧红的炭,既烫手,又不敢松开。我说:“米萨,这东西怎么打开看?要不你看看能不能置老瓦登于死地?” 米萨科从我手里接过手机,看了一会,说:“他要举报,就不应该设置密码,否则会给FBI探员制造很多麻烦。” 接着,他翻来覆去地把玩着那手机,看了好几天,也没有看出里面的奥秘。于是他把手机又放回我的包包里,说:“妈,我们这样无目的地逃跑,终究不是办法。” “可是……怎么送出去?怎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FBI手上?”我说,“而且还不能让咱们的举报被忽视,要尽快被看见、尽快处理。” 米萨科沉默不语,他垂着眼睑一动不动,尼亚人特有的长长的睫毛是毛茸茸的,将他的眼睛遮住,看不见里面的表情,我忽然觉得米萨科长得很像我。好久,他说:“我想想。我必须确定这里面的东西是有价值的,咱们历尽千辛万苦,交到FBI手里的东西,必须有足够的杀伤力,不能白干。” 我说:“尼克用自己的命换咱们俩平安,靠的就是这个东西,不可能没价值吧?” 米萨科说:“咱们接着逃吧,咱们一边走,我一边想,按照我爸爸的文化程度,他又不是IP高手,他会设置什么样的密钥呢?” 我拉着米萨科的手,慢慢地沿着公路走,一路上我向所有路过身边的车辆伸出大拇指,请求搭车,每次搭车都走一小段路,寻一处廉价的汽车旅馆过夜。米萨科却是一边走一边沉思,有一天米萨科问我:“妈妈,我们还有多少钱?” 我说:“尼克给了八万美金,短时间内不会饿死。但坐吃山空的话,也维持不了太久。怎么?你问这个干嘛?” 米萨科说:“帮我买一台电脑吧,不需要太贵的。” 我们住进一家汽车旅馆,米萨科想黑进这手机,但是手机非常低端,不能上网,黑不进去。 米萨科坐在旅馆的桌子前,自言自语:“如果我是尼克,我肯定不设密码,因为太简单等于没有,太复杂FBI打不开,等于举报无效。”他看我,“妈,要是你,你怎么办?” “我?”我说,“我肯定不设密码,如果怕不相干的人看,就设一个所有FBI都知道,外人都不知道的密码。” 米萨科说:“妈!你好聪明啊!” 米萨科很快就编写了一个小程序,让这个“证据手机”在开机后,会自动全屏循环播放一段闪烁的警告语和FBI的公开举报邮箱地址,确保任何人捡到或收到它,都会立刻明白其重要性。 他在手机备忘录里,注明解锁密钥,是FBI内部邮箱号码 内部专用电话号码,又用匿名方式留下了瓦登的姓名、势力范围以及核心罪行的关键词,指引调查方向。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我看着米萨科的操作,半懂半懵,拿着那手机问。 “接下来是关键的一步——神不知鬼不觉的传递。”米萨科说着,把手机拿过去,带上医用手套,细心地将手机用消毒湿纸巾反反复复地擦了好几遍,然后用一只透明的塑料薄膜,将它包裹起来。看着我说,“从现在起,不能用手直接触碰这只手机,哎呀,你明白的,不能在手机上留下咱们俩的指纹嘛!” 我立刻频频点头:“明白,明白。” 几天后的傍晚,一个穿着快递公司制服的小哥,将车停在路边,穿过马路去送包裹,我深吸一口气,从另一边,借着快递公司大车的遮蔽,将那个装着“证据手机”的、贴好了快递单(收件人地址是FBI在华盛顿的公开办公地址,寄件人信息是伪造的)的泡沫信封,扔进了快递车的驾驶座上,匆匆跑开,和米萨克一起躲在一边偷偷看着。快递员回到车上,从座位上捡起信封,看到上面清晰的FBI地址和已付费的标签,嘟囔了一句“真马虎”,便顺手将其塞进了即将被清空的寄件柜里。整个过程,被我俩尽收眼底。互相对望了一眼,松了口气。 包裹像一滴水,融入了信息的汪洋大海。它经由一个真实的、与母子二人毫无关联的快递系统,踏上了前往FBI的旅程。他们,彻底从这个环节中“消失”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沿着高速公路,一段一段地搭便车流浪,每天紧张地关注着新闻。 终于,有一天,本地新闻爆出消息:□□头目瓦登,因多项严重罪名被联邦调查局逮捕,关键证据是一段清晰记录其罪行的视频…… 看着新闻里瓦登脸上打者马赛克被押上警车的画面,我和米萨科相拥而泣,是解脱,但更多的是紧迫感。新闻同时播报,瓦登被判重刑,但并非无期徒刑。 米萨科说:“妈,他不会放过我们的。等他出来,一定会找咱们报仇的,在这些年里,我们要尽快变得强大起来,我们必须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我知道,我必须变得强大,才不会成为儿子的累赘。我甚至渴望着能与米萨科并肩作战,说到底,我也刚满30岁,学习,无论什么时间开始,都不晚。 “我跟你一起去上学。”我又一次说,“我们不仅要有自我保护的力量,还要有反击的能力。” 米萨科看着我说:“妈妈,你好棒啊!” 第15章 母子同学 第十五章母子同学 要达成变强的目标,普通的学校是不行的。我用尽积蓄,申请到了一所允许特殊成人教育计划的综合性大学——“北橡树大学”,米萨科因为他的特殊才能和超级棒的文化课基础,被特别录取了,我则花了不少钱,得到了旁听和特殊培养的资格。 我首要任务,是学文化,从最基础的语言课程和数学、物理学起,强迫自己阅读法律、心理类的书籍,克服知识恐惧。 我俩来到北橡树大学报到的这天,秋高气爽,新生报到处的接待员,是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年轻帅气的白种男生。看着我们这一对母子,问:“请问,你们俩谁是新生?“ 我说:“我俩都是。”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旁边一同做义工的同学说:“你们快看,一个幼儿园刚毕业的娃娃,一个老太婆!”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信心,这会儿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米萨科拉了我一下,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说:“抱歉,请您看清楚,第一,我不是幼儿园毕业,我是凭自己的学习成绩考进来的!第二,这位女士也不是什么老太婆,她是经过批准进校旁听的学生!第三,无论我们是什么年龄,什么性别,都有权利得到应得的尊重。” 米萨科的义正词严,给了我勇气,我说:“不错,我的确比你们都年长,可是我希望提升自己,连安妮特.罗伯格和乔伊斯.德福都能在90岁的时候,大学毕业,拿到学士学位,我今年才30岁,能和我12岁的儿子一起在这里上学,我很骄傲!” 这时候在旁边的一个非洲裔女生,鼓起掌来,并且大声叫道:“好!” 接着不少新生和做义工的高年级学生也都鼓起掌来,刚刚嘲笑我们的那个男生也站了起来,对米萨科说:“对不起!我道歉!现在我来给你们办手续。” 我们母子在学校外面不远处,与另外两个学生,分租了一间公寓,每天一同上学,一同回家,一同做作业,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这天,阶梯教室里,我紧紧握着笔,努力跟上讲台上教授关于基础微积分的讲解。那些符号在我眼前飞舞,如同天书。我的额角渗出汗珠,不是因为热,而是源于一种深植骨髓的“知识恐惧”。为了变强,为了给米萨科更好的未来,我必须克服它。 在我旁边,坐着米萨科。他小小的身子陷在宽大的座椅里,笔记本上早已密密麻麻布满了推演过程和更深层次的思考。我们这对母子档,无疑是北橡树大学最奇特的一道风景——一个是因为天赋异禀被特招的神童,一个则是花费巨资才获得旁听资格、拼命想要弥补短板的母亲。 我们像闯入鹤群的雏鸟与孔雀,格格不入。教室里那些17、8岁的同学,看我们的眼神充满了好奇、轻蔑,甚至是不加掩饰的恶意。米萨科因为年龄太小,被私下嘲笑为“妈宝”和“怪胎”。而我,则因为过于出众的容貌和与年龄不符的“学渣”身份,成了某些人眼中徒有其表的花瓶,我成熟的美丽成了我的梦魇。引来有色的目光、耳边不时传来轻佻、挑逗的口哨声,每到这时,米萨科都会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给我鼓励和支持。 “喂,阿姨,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来大学干嘛?凭着你的模样,找个有钱人嫁了不是更好?”一个名叫佳吉科的男生,故意拿着我空空如也的笔记本,用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哄笑声响起,我的脸颊瞬间烧起来,但看看身边的米萨科,我深吸一口气,只是默默抢回本子,说:“与你无关,请你自重。” 米萨科抬起眼,冷冷地扫了那个男生一眼,没有说话。但那天下午的自习课上,当佳吉科对着一道复杂的物理模型题抓耳挠腮时,米萨科走了过去,用清晰的、带着童稚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寥寥数语就点破了关键。佳吉科的眼神从疑惑到震惊,最后悻悻地说了声:“谢谢!” 米萨科只是淡淡回应:“知识是用来分享和尊重的,不是用来嘲笑他人的武器。”那一刻,周围几个听到的同学,眼神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真正的冲突爆发在一次重要的团队项目上。我们被随机分到了一组,组员包括佳吉科和几个曾经跟着起哄的同学。项目任务艰巨,需要结合法律、心理和基础物理知识设计一个社区安全方案。我主动承担了最繁琐的资料搜集和沟通协调工作,他们则负责核心的模型构建和理论阐述。 然而,进展极其不顺利。佳吉科等人带着偏见,对我的提议置若罔闻,甚至故意将最杂乱的数据处理丢给我。我熬夜通宵,一点点啃着那些晦涩的条文和案例,眼睛熬得通红,却毫无怨言。米萨科则默默承担了大部分理论框架的搭建,他的智慧像一盏明灯,照亮了项目的方向,但他坚持要求所有决策必须“经过妈妈确认和整理”,巧妙地为我树立权威。 一次关键讨论中,佳吉科试图绕过我,直接采用一个有法律漏洞的方案。我鼓起勇气,拿出自己熬夜查到的判例和法律规定,清晰地指出了风险。佳吉科不耐烦地打断我说:“你懂什么?你就是一个旁听的老太婆,有什么资格说话!别瞎掺和!” 一直沉默的米萨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根据《安全责任法》实施细则第十七条,以及三个类似判例的审判逻辑,莱拉指出的风险存在概率超过85%。忽略它,我们的项目在法律评审环节会得零分。另外,她整理的这份社区心理调研数据,揭示了你们方案里忽略的老年人群体特殊需求,这才是方案能否落地执行的关键。”他看向佳吉科,“你认为莱拉的意见没有价值,可以提出你的方案,没必要对别人进行人身攻击,我说得对吗?”他转向我,“莱拉,你继续说完你的整体构想吧。” 第16章 变强 赢得尊敬 第十六章变强,赢得尊敬 在那瞬间,我看着儿子鼓励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勇气。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连日来思考和整合的方案,结合法律、心理和实际操作性,清晰、流畅地阐述出来。我看到了同学们眼中从惊讶到信服的转变。 这天,到了项目提交的日子,各个小组都集合在了阶梯教室,准备依次上台演示各自的方案。我们都穿得整整齐齐的依次坐在座位上,台上主持人宣布:“接下来是迈克小组的演示,请米萨科.阿巴斯迪安小组准备。” 听到这话,米萨科说:“大家都起来吧,不要讲话,轻轻地到讲台侧面备场吧!” 我们几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讲台侧面做准备,负责程序编码的佳吉科忽然惊叫起来:“哎呀!我的数据都没有了!”他吓得面如土色。 大家立刻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回事?”“打开看看!”“在其他文件夹找找!” 看着佳吉科打开的空的APP,整个团队陷入绝望:“马上就轮到咱们啦!咋办哪?”“完蛋啦!马上就轮到咱们了!”“集体交白卷吧!” 佳吉科突然看向我,说:“都赖你!” 我说:“文件又不是我弄丢的,怎么怪我?” 另一个女生说:“因为你是女妖,总是会给人带来坏运气!” “就是。” “就是。”“嗯,可能是……” 佳吉科说:“早就看出来你是女巫,所以我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项目才会无端消失。” 他的话引起旁边几个人的怀疑,其中一位中东籍的女生说:“真的吗?佳吉科?你有什么证据呢?” 佳吉科说:“证据?太明显了!你看她的长相,怎么看怎么妖媚,你什么时候看清楚过她的眼睛?她这种妖媚,说明她与魔鬼□□,所以米萨科才没有爸爸,而且有着魔鬼般的狡猾,你见过那个平常的孩子,12岁上大学?咱们和他同一天入学,刚学了两个月,咱们课本一本还没读完,怎么他就能一下子把四年大学课程学完了?” 旁边另一个男生抱着胳膊,做出一副冷极了的样子:“哎呀!吓死人了!一个妖媚女巫,一个魔鬼的儿子!噫----!” 这时,米萨科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们,说:“说够了吗?上面的已经快讲完了,你们快些决定,要怎么办?” 大家一起向台上看去,台上迈克小组已经完成了他们的演示,主持人说道:“接下来由米萨科.阿巴斯迪安小组演示。” 佳吉科立刻大声喊道:“我们弃权!”边说边带着几个人往外走。 主持人说:“你们确实想好了要弃权吗?如果弃权的话,全组人全都要荡掉这科,没有补救的机会。你们确定吗?” 米萨科说:“我是组长,我要说的是,我们不会弃权!”接着他转向留在原地没离开的和正在离开的人,说,“不放弃的同学,请与我一同上台。” 佳吉科说:“我们可不上台去丢人现眼!” 有些跟着走了的人,又走了回来,与留在原地的同学交换了一下意见:“走了就没有机会了,留下来最坏的结果就是分数低一点,总比荡掉强。” 有一个女生说:“别人我不信,但是米萨科那个小孩儿,天才,我信他。” 另一个人说:“你信他?没听佳吉科说吗?他是魔鬼的儿子!” 那女生说:“屁!你见过魔鬼吗?就算是魔鬼的儿子,有魔法不好吗?反正我跟着米萨科!” 大家纷纷点头,跟着米萨科上了台,佳吉科身边仍旧站着两三个人,犹豫着,我说:“咱们努力了这麽久,就算电脑没有存下来,难道我们的脑子也没留下了那些烂熟于心的东西吗?” 这时候,佳吉科身边的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跑了回来,跳上了讲台。下面只剩下佳吉科一个人,走也不是,回来也不是。我站了出来,跳下讲台,跑到佳吉科跟前,说:“我们是一个团体,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完美,佳吉科,跟我们在一起,面对我们的失误,挽回我们的项目吧。” 说着,我拉起佳吉科的手,半拉半拖地把他带回到队伍之中,台下响起了掌声。我站在讲台上,对大家说:“我虽然没有90岁,但我相信,我可能是这里最年长的学生,我们团队,因为操作失误,将做好的PPT丢失了,但是,我们有最强的大脑,请大家静待,我们现场通过记忆,为大家复盘我们的项目。” 台上大屏幕显示米萨科的电脑桌面,他建立一个新的PPT,我开始回忆之前查阅资料的各种数据,准确地描述了调研的信息。接着大家都开始进入状况了,特别是佳吉科,他是做汇总数据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米萨科,凭借他对计算机系统的熟练,迅速带领大家一起,不仅恢复了数据而且还进行了适当的改进,呈现出来的结果,比过去的版本更完美,而且全校师生一起见证了整个方案的诞生。台下响起了极其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那一刻,佳吉科看着我们母子,眼神中深深的敬佩。他郑重地说了句:“莱拉,对不起……谢谢!” 最终,我们的项目以其创新性、严谨性和高度的人文关怀,获得了全校最高分。站在讲台上接受荣誉时,聚光灯下,我不再仅仅是那个“漂亮的妖媚女人”或“米萨科的单亲妈妈”,我是这个团队的粘合剂和灵魂人物之一。我的坚韧、善良和关键时刻的勇敢,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而米萨科,他用他绝对的智慧,不仅征服了学业,更教会了同学们何为真正的强大与尊重。我们母子,一个以智慧引领方向,一个以品格凝聚人心,从被霸凌的边缘,最终成为了同学们心中当之无愧的领袖。在北橡树大学,我们不仅学到了知识,更完成了各自的蜕变,真正走上了“变强”的道路。 ? 第17章 没有时间变强 第十七章没有时间变强 晚上,我和米萨科回到住处,一路上,我对于今天的胜利,非常兴奋,滔滔不绝地说东说西,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我才发现,米萨科一直没有说话,我问他:“米萨,你不开心?” 米萨科说:“为什么要开心?” 我说:“咱们赢了啊!” 米萨科说:“妈,咱们不是普通的学生,咱们背着巨大的危机。咱们真的准备好了吗?咱们真的够强吗?” “哗啦”一盆凉水兠头浇下来,我冷静了下来。半晌无语。 “妈妈,你记得今天佳吉科说的话吗?”米萨科说。 我当然记得,于是说:“米萨,别放在心上,他是胡说的。” 米萨科说:“我没放在心上,但是我真希望能有魔法。” 我摇了摇头:“那是神话故事。”我把米萨科搂在怀里,“孩子,但愿老天多给咱们一些时间,让咱们变得更强一些。” 然而,老天没有! 老瓦登,可不是省油的灯,他绝不愿意认命,老老实实服刑,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他桀骜不驯,不断地尝试越狱。 就在我和米萨科努力使自己变强的时候,老瓦登盯着铁窗上的锈迹,监舍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明天是他入狱的第4年,也是他计划中的第13次越狱。 老瓦登在入狱的第一天,就在琢磨着越狱。第3个月时,他趁放风时蹲在院子里,偷偷地捡石子,想在墙上挖洞,深夜,刚在墙上抠出指甲盖大的坑,巡逻的狱警就用手电照到了他汗湿的后颈,嘲笑道:“新来的,手痒?” 失败了。 经过几天的思考,他觉得挖墙实在是太蠢了。他被分配去做缝纫工作,他把小块肥皂头揉软,藏到线轴里,夜里偷偷地混上墙角的灰,当作模具,复刻车间后门的钥匙。连续失败了6次,第7次尝试那天,冷冻得够硬的钥匙,已经被他攥得温热了,才找到合适机会,钥匙插进锁孔时,他甚至闻到了墙外槐花的味道,可转动的瞬间,肥皂突然在锁芯里断成了两截。狱警赶来时,他正把断茬往嘴里塞,肥皂的涩味混着眼泪咽进喉咙。 最接近成功的是第12次。他用半年时间,学会了接电路的基本方法。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日子,雷声掩盖了他剪断铁丝网通电线路的声音。当他趴在泥泞里,看着铁丝网外模糊的公路时,脚踝突然被铁丝勾住 —— 是他白天故意弄松的铁丝,此刻却像毒蛇的牙,死死咬住他的希望。手电筒的光柱穿透雨幕时,他看见了狱警。为此他受到了单独关押15天的惩罚。 老瓦登蜷缩在完全黑暗的禁闭室角落,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只能用吃饭的次数计算日子。而正是这种完全的独处和安静,使他可以心无旁骛地总结过去失败的经验并策划新的越狱计划。 当狱警拖他出来时,刺眼的走廊灯光让他几乎失明。但老瓦登布满污垢的脸上却浮现出笑容——在15天的绝对黑暗中,他构思出了最完美的越狱计划。 回到常规牢房后,老瓦登开始了他最疯狂的准备。 “老家伙,听说你要转去‘黑塔’了。”狱友瘦猴在放风时低声说,“那里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老瓦登眯眼看着高墙上的哨塔:“正因为所有人都这么想。” 他的计划简单到令人难以置信——利用监狱的转移程序本身。 在黑暗中度过的15天里,老瓦登回忆起3年前有一次出监去运送服装。途中,押运车在铁轨口为一趟特殊的货运列车让行,停了整整8分钟。他记住了这个细节,并且他记得每月的第三个周三,都有一趟超长货运列车经过城郊道口。 老瓦登的计划既不是费劲、耗时、老掉牙的挖隧道,也不是早就不具备威慑力的挟持人质,更不是躲在垃圾车里——那些他都试过了。这次,他要让监狱方亲自把他送出去。 他原想违反狱规、挑衅守卫,以确保自己被列入“高风险转移名单”,现在15天的单独关押,就已经达到囚车押送转狱关押的标准了。 “第13次,”他在心中默数,“对狱警是不祥的,对我这是幸运数字。” 从小黑屋出来之后,瓦登拒绝洗澡,时不时还会尿裤子,监狱心理学家检查了他的状况后,在报告中写道:“瓦登表现出明显的自毁倾向,建议更换监管环境。” 转移当天,两名全副武装的狱警将老瓦登铐上重型囚车。车内还有三名囚犯,都是要被转往那座号称“永不陷落”的黑塔监狱。 老瓦登假装紧张,双手紧紧抓住座位边缘,实际上正通过指尖数着每一次转弯。当囚车微微倾斜,驶上他知道的那条通往城郊的旧路时,他的心跳加快了。 时间计算必须精确到秒。他从禁闭室中的黑暗计时,到放风时观察太阳位置,再到监听狱警换班——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此刻。 “嘿,老瓦登,听说这是你越狱12次?”年轻的押运官嘲笑道,“都失败了?该放弃了吧?” 老瓦登只是低头不语,心中默数:5、4、3、2、1——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怎么回事?”押运官对着对讲机问道。 “道口关闭,有货运列车。预计等待时间十分钟。原来想冲过去来不及了。” 老瓦登几乎要欢呼,机会来了! 老瓦登曾偷偷研究过这种型号囚车的电路图。电池模式下,中央锁系统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弱点:如果同时触发多个传感器,系统会短暂重置,解锁0.8秒。 他需要制造一起分散注意力的“意外”。 老瓦登突然剧烈咳嗽,假装窒息。当押运官上前查看时,同车的囚犯“大块头”按照事先约定——代价是老瓦登所有储备的方便面——猛地站起,制造混乱。 “坐下!立刻坐下!”押运官举枪大喝。 就在这一瞬间,老瓦登用偷偷磨尖的鞋跟猛击座位下的应急传感器,同时大块头的动作触发了运动传感器。 一声轻微的“咔哒”声,车门锁短暂开启。 老瓦登像子弹一样跃出门外,冲向道口另一侧。 自由近在咫尺。他看到了那片计划中适合隐藏的树林,但就在他即将越过铁轨时,随着押运官的警笛声和吆喝声,一队施工人员从旁边沟渠中站起——铁道维修刚好在进行中,六个壮年工人,轻而易举地按倒了瘦弱的老瓦登。 第18章 瓦登要钓鱼了 第十八章瓦登要钓鱼了 押运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重新给他戴上手铐:“第13次,你又失败了,老家伙。” 老瓦登被押回囚车。送达监管最严密的黑井监狱,他被剥衣检查。狱医冰冷的手指划过他肋骨分明的胸膛:“伙计,你胆子不小啊!就你这身板,越狱的惩罚,恐怕你是忍受不了的,再跑一次恐怕就得见上帝去了。” “第13次绝不是最后一次。”老瓦登盯着高窗外那一小片天空喃喃地说。 狱医被他的疯狂吓到了,加大了镇静剂的剂量,他仁慈地希望,让这老家伙多睡一会儿,可以少受一点罪。但失去意识的老瓦登,嘴角依然挂着微笑。因为在那短暂的自由奔跑中,他已经在心中绘制了下一次越狱的蓝图。 第14次越狱,已经开始酝酿了。在这座戒备最森严的“黑井”监狱,这是号称唯一一座零越狱记录的监狱。 世界上没有越狱梦的囚犯是极少的,但黑井监狱里的犯人,几乎无一例外地放弃了这个念头,久了,就连做梦都不想越狱了。但是老瓦登还不够久,也没有尝过在这里越狱的后果,所以,他还在梦中。 监狱有个图书馆,永远是死气沉沉的。重刑犯人,极少仍旧有读书兴趣的人。管理员伊娜,日复一日地默默地整理着书籍,无人注意。她习惯了囚犯们或轻蔑或无视的眼神,直到那个男人——瓦登,在一次常规借阅中,用他深邃如古井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古井无波的伊娜的心,莫名一颤。 不久后,瓦登又一次越狱失败,被关地下水泥禁闭室。出来时,他瘦脱了形,久未见阳光的他,脸色惨白,头发也白了。 有一天,他被准许在图书馆借一本书看,他拖着脚镣来到图书馆,他在杰克伦敦的《野性的呼唤》和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之中拿不定主意时,伊娜将破破烂烂的《基督山伯爵》推给他,并悄悄在书页里夹了一小条消炎药膏。 “为什么?”瓦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伊娜只是用下巴向他的脚踝示意了一下,瓦登低头看了看被镣铐磨破了的脚踝。一声不响拿起书,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瓦登是玩女人的高手,他几乎一直过的都是美女环绕的日子,只一眼,他就瞬间看穿了这个女人的忧郁和寂寞。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成形——利用她。 伊娜的原生家庭很穷,父亲常年酗酒,酒后就对伊娜和母亲疯狂家暴,伊娜七岁那年,母亲忍受不了父亲的毒打,尤其是年仅7岁的女儿试图保护被虐待的母亲时,被父亲死命掐着脖子,看到女儿几乎窒息,情急之中,母亲用酒瓶拼尽全力砸向疯狂掐着女儿的父亲,不料,一下子就将父亲打死了,之后母亲对伊娜没有一句交代,看都没看她一眼,拉开门就跑路了。而且从那以后,就杳无音讯了。当场留下伊娜守着父亲的尸体不知所措,后来社会工作人员,安排姨母收留她。读高中的时候,伊娜长成了一个美丽性感的少女,在学校被许多男孩子追逐,她感到烦不胜烦。不料,有一天回到家里,吃晚餐的时候,姨父就频繁地偷瞄她,那目光令她如芒刺在背,匆匆吃完晚饭,立刻溜回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 不料,深夜中,有人用钥匙打开她卧室的房门,当她惊醒的时候,看到是姨父,不等她开口,被姨父用枕头捂住了她的脸,她的哭喊变成了“呜呜呜”的声音……早晨,当姨母来到她的房间时,看到的是因窒息而昏迷的伊娜,身下是一片鲜血,会阴被撕裂了。 姨母用冷水把她泼醒,她向姨母哭诉,并恳求姨母报警,却被姨母责备,说她“忘恩负义”。这时姨父出现在姨母身后,他说:“我们养了你九年,总不能让我们白养你吧?不就是用了一下你的身子吗?你又死不了!” 伊娜说:“姨妈!我16岁,还没成年,我要报警!” 姨妈二话不说,搧了她一耳光,对姨父说:“养不熟的白眼狼,给你了!”说完走出房门,并关上了房门。 姨父同样一言不发,扑了上来,按住伊娜的双手,看了看伊娜身下的鲜血,才吼出来一句:“处女血!刺激啊!” 又一次经历痛不欲生的折磨,直到姨父离开,她咬紧牙关,未出一声。接着她收起眼泪,将染了她的血和姨父□□的床单,收到一个塑料袋里,默默地离开姨妈家。她径直走到警察局,将染血的床单、自己的身份证、姨父的毛发都交给了警察。 证据确凿,姨父因□□未成年人的罪名入狱。伊娜也开始自食其力的生活。后来她获准进了警员培训班,之后考上了警察的工作,被分派到监狱做了狱警。 刚好那时候监狱筹建图书馆,伊娜自荐担负这项工作,其实她是在圆自己的读书梦。由于有父亲和姨父的阴影,伊娜对男人、恋爱和婚姻是视为畏途的。 但是瓦登这时却在调整自己的越狱计划,他要利用伊娜。 于是,他开始了精心的“钓鱼”。他不再只是借阅那些关于越狱和复仇的小说,也开始借一些诗集。他会指着某一行关于自由或孤独的诗句,与伊娜探讨。他对她诉说监狱人际之间的冰冷,诉说对星空和海洋的向往,那些话语半真半假,大量借鉴经典诗歌的语言,但是却能够精准地敲打在伊娜孤寂、冰冷和忧郁的心上。 瓦登除了在允许借书的日子来图书馆,低声讲述读书心得之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和举动。但是在平常放风的时候,总是站得远远的、静静地透过窗户,一动不动地看着伊娜忙碌的身影。而无论何时,只要瓦登在放风,伊娜一定随时可以对上他专注凝视的目光。 伊娜从未看见过对她的美貌没有企图的男人,瓦登的淡然,让她很放松,正好使她饱受男人摧残的身体和心灵,得到安全感。瓦登的简短“倾诉”和持久的凝视 ,让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是有价值的。她内心冰封的情感开始融化。作为狱警,她明知他是危险的,是□□头目,但却无法控制地被他吸引,像飞蛾扑向火光。 第19章 伊娜上钩了-1 第十九章伊娜上钩了 有一天,瓦登听到了一个坏消息,监狱决定关闭图书馆,因为图书馆利用率太低了,监狱要紧缩资金,就决定关闭图书馆。这下如同一盆冷水浇头,瓦登觉得他几乎是前功尽弃眼看着功亏一篑了。 充满绝望的瓦登,精神恍惚,在工地干活的时候,心不在焉的,被砸伤了手。狱警将他送到狱医室去,意外的,他看见了伊娜。震惊、意外变成了惊喜,百感交集的他,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伊娜。 伊娜只是扫了他一眼,问狱警:“什么情况?” 狱警说:“干活时精神不集中,也许又在想着怎么越狱吧,被机器伤了手。” 伊娜看了看瓦登的手,说:“伤得不轻啊 !越狱的事不能再想了,也许下次伤到的,就是命了。” 瓦登说:“我没想越狱的事,我是在想图书馆没了,我没处去看书了。” 伊娜深深地看了瓦登一眼,就站起身出去叫狱医了。狱医进来,伊娜并没有跟着进来,直到医生叫她来给瓦登打麻药,她才进来为瓦登做了局部麻醉。 看着医生给瓦登做手术,伊娜轻声问了一句:“这手是不是废了?” 狱医说:“废倒不至于 ,需要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好的话,能恢复80%左右的功能。” 伊娜又深深地看了瓦登一眼,似乎要把狱医的话嵌进瓦登的脑子里去。瓦登的嘴唇的浓密的胡须里面蠕动了一下,伊娜几乎不可察觉地弯下身,她听到瓦登说:“你帮我!” 伊娜借着为瓦登包扎的时候,瞄了一眼医生和狱警,见狱医正在向狱警交代注意事项,便以轻不可闻的声音说:“要看书找我。” 瓦登靠着读唇语“听”懂了伊娜的话,故意提高了声音说:“您是护士吗?能帮助我做复健吗?” 狱医听见了说:“伊娜女士从图书馆调到狱医室,她既是护士也是化验员和医疗检查设备操控师,还是理疗师,所有狱医之外的工作,她都管。至于你的理疗嘛,要等伤口愈合之后,才能开始。” 瓦登点点头,说:“嗯。” 狱警忽然说:“瓦登,伊娜的年纪可以做你的女儿,你可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否则你会面临终身监禁的。” 瓦登垂下头,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眼睛,说:“伊娜女士美若天仙,高不可攀,没人敢有非分之想。” 狱警说:“最好没有!包扎完了吧?走吧!” 瓦登一直低垂着头,拖着镣铐,咣啷咣啷地跟着狱警离去。伊娜收拾着台面上染血的棉球、纱布,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但是却一直听着瓦登镣铐的咣啷咣啷的声音,感觉那声音敲打着她的耳膜,却震颤了她的心。 伊娜用消毒水清洗简易的手术台,狱医走到她身边说:“伊娜,我非常高兴你来到狱医室,过去这里事无巨细,都是我一个人在做,天天跟各种故意的或者意外的伤病打交道,我都快得抑郁症了。你的到来就像一抹阳光,给我这里带来生机。”见伊娜仍旧是低着头干活,他接着说,“尽管你很少说话,但是你的存在,就是黑井监狱百年未见到过的一缕阳光。” 伊娜这才抬起头,说:“医生,别这麽说。” 狱医说:“我这麽说,不是因为你美丽,尽管你比很多电影明星还要美丽,但是,美丽并不能给人心灵的抚慰,你有一种别人身上都没有的善良、宁静、慈悲的光韵。每当我看到你,就想起我的女儿,她如果活着,也差不多是你这个年纪。她曾经是我生命中的一缕光亮。” 伊娜这才抬起眼睛,看着狱医那花白的头发和沧桑的面容,轻声说:“呃,对不起医生。” 狱医与伊娜对视了一秒钟,说:“二十多年了,过去了!”然后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才又回身,说,“孩子,收拾完了就休息吧!别太累了!” 伊娜回答道:“是,医生!你也休息吧!” 第二天,咣啷咣啷的镣铐声,敲打着伊娜的心房,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发亮了。给瓦登换完药之后,伊娜说:“伤口愈合得不错,保持干净,不要沾水,明天再来换药,很快就会愈合的。”说完,她收拾了一下台面上的东西,准备离去。 忽然,一个声音:“伊娜护士,请等一下。” 伊娜回身,见瓦登从皱巴巴的监服中掏出一朵红玫瑰:“给你的,谢谢你。它像你一样,在不该开放的地方,开得无比美丽。”他的声音很低。 伊娜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婚姻,仍在存续当中。在她成功检举了姨父,并将他送进监狱之后,16岁的伊娜坚决拒绝社工为她安排的寄养家庭,她极度恐惧进入任何有成年男性的家庭,后来被一个教会收留,她在那里做义工,期间她默默地付出。 当暮色漫进教会的彩绘玻璃窗时,伊娜正跪在圣堂的木地板上擦拭烛台。16岁的她纤细的手指拂过铜制烛台的纹路,将每一点烛泪都仔细抠除干净。焚香的气息、唱诗班的歌声,还有嬷嬷们温暖的手掌,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被上帝庇护的羔羊。 “伊娜,” 院长嬷嬷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取出一张烫金的通知书,“神学院的神父们听说了你的虔诚,如果你愿意,明年就能去神学院深造,毕业后就能成为正式的修女,终身侍奉上帝。” 伊娜想,成为修女,意味着她能永远留在这个没有陌生男性的纯净世界里,她用力点头,那一夜,她跪在圣像前祷告到天亮,手里紧紧攥十字架,仿佛那是能抵御一切苦难的盾牌。 可神学院真的就纯洁、干净吗? 报到那天,伊娜走进校园,抬眼看着十字架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负责接待她的是神学教授马库斯,他笑着说:“上帝果然偏爱美丽的灵魂,连赐予你的容貌都如此动人。” 往后的日子里,马库斯总是以 “辅导功课”“探讨教义” 为由,单独约伊娜见面。起初,他只是在谈话时看似无意地触碰她的手,“□□与灵魂的结合”。 伊娜每次都慌忙避开,可马库斯却变本加厉,伊娜不智该向谁求助,马库斯是神学院里最受尊敬的教授,没人会相信一个新来的学生说的话。 第20章 伊娜上钩了-2 第二十章伊娜上钩了-2 灾难最终在一个雨夜降临。那天,马库斯以 “讲解《圣经》中婚姻章节” 为由,将伊娜叫到他的办公室。窗外雷声轰鸣,雨水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马库斯关上房门,突然从身后抱住伊娜,粗糙的手掌用力攥着她的胳膊。伊娜拼命挣扎,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她的呼救被淹没在雷声里。“别反抗,” 马库斯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这是上帝的旨意,让我们通过□□的结合,感受灵魂的契合。” 伊娜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她蜷缩在办公室的地板上,衣服被撕得稀烂,身上满是伤痕。她盯着校园里无所不见的十字架,问:“ 上帝,为什么要让我一而再地遭受这样的苦难?” 第二天,伊娜鼓起勇气向神学院的院长告状。可马库斯却抢先一步,对着院长和其他神父们痛哭流涕,声称伊娜主动引诱他:“我是个罪人,” 马库斯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可伊娜说她爱我,愿意为我放弃修女的身份。我一时糊涂,才犯下了这罪孽。” 院长看着伊娜,说:“伊娜,你太让上帝失望了。马库斯教授原本就没有神职,他愿意娶你,已是对你最大的宽恕,你应该感激他。” 伊娜站着,看着马库斯的得意,看着神父们的冷漠,突然明白 —— 在这个所谓的 “神圣之地”,美丽成了她的原罪,而权力和地位,能轻易掩盖所有的罪恶。 婚礼在一周后举行。伊娜穿着白色的婚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站在圣坛前。马库斯握着她的手,指尖的温度让她只想呕吐。神父念着誓词,问她是否愿意 “爱他、尊重他、顺从他,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伊娜没有回答,眼泪无声地落在婚纱上。可马库斯却替她说道:“她愿意。” 婚后的生活,是无尽的地狱。马库斯将伊娜关在家里,不允许她和任何人联系。他在外是受人尊敬的教授,在家却对她拳打脚踢,还强迫她做各种羞耻的事情。伊娜每天都活在恐惧中,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曾经清澈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想起院长嬷嬷说过的 “教徒不允许离婚”,想起《圣经》里 “妻子要顺从丈夫” 的教义,可这些曾经支撑她的信仰,如今却成了束缚她的枷锁。 有一天,马库斯喝醉了,又一次对伊娜施暴。伊娜蜷缩在墙角,看着马库斯狰狞的脸,她恨马库斯,恨那些包庇他的人,更恨这个让她无法逃离的、所谓的 “神圣规则”。忽然意识到,机会来了!她趁机逃出了家,一路狂奔,直到看到街边的警员培训中心的招牌。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 如果她成为警察,是不是就能拥有权力,去保护像她一样的女性?是不是就能打破那些不公的规则,让罪恶得到惩罚? 她走进了警员培训中心,报名参加了培训。培训的日子很苦,每天要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还要学习法律知识。伊娜的身体很弱,每次跑步都落在最后,每次格斗训练都会被打得鼻青脸肿。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成为警察,一定要为自己,为所有被伤害的女性讨回公道。两年后,伊娜毕业。穿上警服的那天,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挺拔的身影,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十字架,那是她从教会带出来的,如今它不再是束缚她的枷锁,而是提醒她要勇敢的信物。 伊娜站在窗前,看着街上往来的人群。她想起了父亲的死,和母亲为了保护自己杀死了父亲而逃走的情景,想起了姨父对自己的侵犯,想起了在神学院里绝望的自己,想起了在马库斯家里挣扎的自己。那些苦难的日子,如今仍旧如阴云笼罩在头上。她要求分配到监狱去做图书管理员,内心深处是觉得看到身边的无良男性,都戴着镣铐,她会感觉安全一些。更主要的是,监狱的高墙是她的保护,只要她不离开监狱,马库斯就奈何不了她。心如死水的伊娜,自从进了黑井监狱的大门,就再也没有迈出去一步。 对于瓦登的种种,她也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她对男人是绝对不再信任了。 但是瓦登却是十分心急的,他不知道该怎样突破伊娜的防线,让她上钩。有一天,他听到几个犯人在放风的时候议论:“欸,听说了吗?”一个人说。 立刻有几个人围过来:“听说什么?” 那人指了指墙外,又把手放在耳朵上,歪着头说:“听听!”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只听到高墙外一个人,用喇叭喊:“伊娜!回家吧!你是我老婆,不能躲我一辈子!就是死了,我也要和你葬在一个棺材里!上帝让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瓦登忍不住了,问:“这是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啊?伊娜是天主教徒,她丈夫长期家暴她,而天主教徒是不能离婚的,所以她自己要求进来当狱警,就是要躲避她的丈夫。” 瓦登心里一动,终于找到伊娜的软肋了! 有一天,瓦登在做复健时,对伊娜说:“我想自己做个小收音机,听听外面的声音。” 伊娜说:“监狱里有电视,想听什么都可以。” 瓦登语塞,他没有想好说辞,只是表现出极大的失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瓦登低着头,神情沮丧地离开之后,伊娜听着他镣铐的丁零当啷的声音渐渐远去,心中莫名地生起一丝怜悯。 第二天,瓦登的镣铐声远远传来的时候,伊娜的心跳没有来由地漏了一拍。当瓦登坐下来,将受伤的手臂放在伊娜面前的诊疗桌上,伊娜一边为他接上理疗仪,一边轻声问:“为什么一定要收音机?” 瓦登说:“我过去的一些伙伴,会在午夜节目中为我点几首歌,让我感知到,我没有被遗忘。” 伊娜说:“被巡夜的狱警发现,你就又要进惩戒室了。” 瓦登说:“进惩戒室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能听到兄弟们的声音,值得。” 伊娜心软了。第一次的违规,像堤坝上的一道微小裂缝。 ? 第21章 伊娜上钩了-3 第二十一章伊娜上钩了-3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伊娜年轻但是却干涸的心,被瓦登的“兄弟情”打动了。但她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去违反监规,更不会因此就违背警员的职业操守。瓦登也知道,这是第一步,软化女警官的心。 接下来,他再次恳求她给他一些工具和零件,她仍旧好言劝告,要他遵守监规。又过了两天,他噙着眼泪,对伊娜说:“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的兄弟们碰到难处了……”说着居然哽咽了。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忽然含着眼泪说起自己的“兄弟”,这种铁汉柔情,重情重义,最是打动人心。伊娜干涸的心,被一滴男人泪润湿了。她不由自主地问他:“你总是说起你的兄弟,你的家人、妻子儿女,父母兄弟姐妹,他们怎么样呢?” 咬钩了!她是第一次主动提出问题的,说明她对他有兴趣了。瓦登对付女人太有办法了,像伊娜这种女人,比莱拉还要傻,很好对付的。他看了伊娜一眼,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摇了摇头,神情落寞地低下了头。 伊娜莫名地有一些心疼的感觉,她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差一点就做了修女的,慈悲心是满满的。瓦登从那一刻开始,再也没说一句话,甚至眼皮都没有再抬起来,做完复健之后,瓦登离去时,脊背微微佝偻着,伊娜听着他镣铐的声音,感觉比往常更加拖沓。 “要不然帮他一次?”伊娜想,但紧接着她告诫自己,“不行,那是违反监规的,被发现了搞不好会坐牢的。” 再见到瓦登的时候,伊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为他做着复健,没话找话地说:“恢复得不错。” 瓦登说:“我倒希望恢复得慢一些。” 伊娜看了他一眼,他说:“这样可以有机会多看见你几次。” 这种套路,社会上像伊娜这样颜值的女子,几乎天天都会碰到,早就有免疫力了,没有人会放在心上的,可是伊娜颜值是杠杠的,经验却完全没有,对老瓦登的这些套路,根本就没有抵抗力。 接下来的时间,以至于睡梦中,老瓦登的话,一直萦绕在脑中,心里五味杂陈。接下来一直就在盼着老瓦登出现,终于那叮呤铛锒的镣铐声传来,她的心突然就安了。她把老瓦登引进单独的诊室,让他躺在诊床上,替他在脚踝上上药和包扎,她细细地清洗瓦登脚踝上被磨破的口,轻声说:“有些疼,忍一忍。” 瓦登却说:“不疼,我从三岁就遭受继父的毒打,这种疼简直不值一提。” “继父、挨打”伊娜无比熟悉,同样也是伴随她的整个童年,“那,你母亲呢,她没有保护你吗?” 瓦登说:“母亲,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身上没有伤的样子。她身上的红色,既不是胭脂,也不是口红,永远都是血。” 伊娜想起母亲为了保护她举起酒瓶砸向父亲的样子,说:“她死了吗?” 瓦登说:“谁?我母亲吗?”见伊娜只是盯着他的伤口,上药,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说:“我不知道,我八岁那年,继父又毒打母亲,我用院子里劈柴的斧子把他的头砍了一个大口子。我母亲浑身是血,不只是她的还是继父的,她最后说的是:‘走!别回头!’我扔了斧子就走了,没回头,不知道她死了没有,也不知道继父死了没有。 ” 伊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在瓦登叙述的过程中,她自己一直是屏住呼吸的,母亲、父亲、姨父、姨妈的脸都在她脑子里闪过。她说:“八岁,你八岁就进了帮派?” 瓦登说:“不然呢?怎么活下去?” 伊娜在包扎完之后,又为他的伤了的手,接上电按摩器,然后设置了时间,不声不响离开了。 瓦登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分进展,闭着眼睛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不一会儿,感觉有人在重新包扎他的脚踝,他知道那是伊娜,刚要抬头,却被一只手轻轻地按住了,不让他动。又过了一会儿,那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回监房去吧。” 一路走回监房,瓦登感觉脚踝的包扎有些怪,不舒服,他不动声色,直到晚上睡觉,他才在被窝里一点点拆开纱布,摸到里面用很细的电线,绑在纱布里的微小工具和小电路板。 再来到治疗室的时候,瓦登说:“伊娜,不要为了我冒险,我一直在骗你,我并不是为了听歌,我是想逃。如果我失败了,就会连累你。” 伊娜说:“我知道,你是越狱大王,我是有经验的狱警,我怎么会被你骗?帮你,我自愿的。” 瓦登说:“你要为你的家人考虑。” 伊娜说:“我情愿坐牢,也不愿见到我丈夫。” 瓦登看向伊娜:“你这么美,你丈夫会不爱你?” 伊娜说:“你母亲经历的,我都经历过。” 瓦登说:“他虐待你?”停了一会,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怎么舍得?” 接下来,就不是瓦登提要求了,而是伊娜帮他策划了。不久,瓦登的伤基本痊愈了,最后一次复健之后是功能测试和评估。伊娜拿着测试报告和诊断书,说:“瓦登先生,你的手功能恢复80%,已经完成了全部治疗。在以后的生活和工作中,只要使用得当,它的功能会继续改善。恭喜你!” 瓦登说:“以后,我该怎样见你?” 伊娜说:“我找你。” 瓦登说:“我比你大二十多岁,因为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所以终身未娶,也没有子女。如果我能出去,帮你解决了你的丈夫,你做我女儿可好?” 伊娜说:“如果你能解决我丈夫,我嫁给你。” 瓦登略一怔,低语:“我会解决的。然后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尼亚,我的家乡,买一栋房子,给你真正的生活。” 伊娜说:“我才不信这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即使在监狱里,也没有停止指挥你外面的部下干活!” 第22章 越狱 第二十二章越狱 被伊娜戳穿了谎言,瓦登半晌无语,伊娜看着瓦登说:“我需要你利用你帮派的力量,只要解决了我丈夫,我就嫁给你。” 这是一个疯狂而可怕的承诺,但伊娜在完全无望的生活中,看到了希望。她成了瓦登越狱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瓦登将一切可能引起怀疑的东西,都交还给伊娜。把自己身边弄得干干净净。伊娜则利用整理图书馆旧档案的机会,找到了监狱上世纪建造时的部分原始结构图。她将废弃的通风系统和战时使用的紧急逃生通道画下来。这条通道因后期扩建而被封堵遗忘。 所有人都知道瓦登每天都会利用空闲看书,也知道过去的图书管理员,每隔几天就会过来,给他换书。伊娜就在书里挖洞,里面是附加静音装置的小电钻,他每天深夜,当监狱陷入沉寂,他就在床铺后方、被床铺遮挡的墙壁上,开始工作。钻头磨秃了,伊娜就会用书籍给他传递新的进来。 微不足道手电钻的声音被厚厚的被子吸收,瓦登一边钻洞一边大声打着呼噜。老头子呼噜声高不奇怪,没有呼噜才不正常。钻头啃噬着钢铁和水泥,他用颜料将切割下的碎块染成墙壁的颜色,小心翼翼地填回去,天衣无缝。 这个过程持续了数月,如同水滴石穿,看似每天一点点,感觉没有尽头似的,每一天,伊娜都活在恐惧和期待中。她感觉他不是在凿穿墙壁,而是在凿穿她的灵魂。 有一天,他对伊娜说:“那本书读完了,明天给我换一本新书吧。” 伊娜的心停跳了一拍:“成了!”她想。 第二天,她夹带了一张地图。然后在书中圈了“雷雨”两个字。 于是,等,背地图,等雷雨。 那一夜,暴雨如注。雷声完美地掩盖了一切非正常声响。 瓦登拉着被子钻过墙洞,用被子堵住墙洞,尽量减低被发现的可能,拖延露馅的时间,越久越安全。 墙洞外,伊娜迅速拉着瓦登跑到一处隐蔽的地沟口,掀开后是一条向下的、充满霉味的狭窄通道。伊娜先下去,瓦登拉过沉重的铁盖,原样盖好,他们依靠头灯微光前行,爬过阴暗潮湿的管道,爬到中间,看到一个小背包,里面是伊娜为他准备的衣服和鞋袜,他迅速换好衣服,将监服上的号码撕掉,监服则胡乱埋在烂泥里。最终遇到了图纸上标记的那扇被封死的铁门。伊娜指给瓦登她预先藏在此处的少量炸药,瓦登按照伊娜给他地图上写明的定向爆破的方法。两人静等一个闪电,一声闷响,门被炸开一个口子,声音被同时响起的雷声淹没。 通道的尽头,是监狱外围墙之外一片荒草丛生的山坡,位于监控范围的边缘。 暴雨如注,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一辆伊娜用假身份租了,并提前停放在附近的车,就藏在百米外的树林里。“快上车,走!”伊娜说。 瓦登说:“一起走。” 伊娜说:“你先走,我留下来,照常生活,他们才不容易找到你越狱的途径。你安全了,我就去找你。” 瓦登说:“等我安顿好,会派人来接你。” 他写了一张纸条,塞给伊娜,“你快回去!这上面是一个加密的联系方式。”说完,他转身消失在暴雨和夜色中,驾车离去。 一个多小时后,堵着墙洞的被子才被一个打扫监室的犯人拉开,露出来那个洞,但监狱里所有的脚印,都被大雨冲没了,气味也没有了,警犬完全闻不出瓦登逃跑的路径。监狱炸开了锅,伊娜和所有的狱警一起被调查,没有任何一个警员有任何与瓦登结交的证据,伊娜并没有被怀疑,除了狱医曾经向她投过来一瞥疑惑的目光。 一周后,伊娜辞去了工作,她离职后,别的警员接替她完成图书馆的清理工作,发现了好几本挖了洞的图书,和磨秃了的钻头,才捋清了瓦登越狱的过程。 而此时,伊娜已经按照与瓦登的约定,跨越数个城市,在一个边境小镇的暗巷里,找到了接应的人。 她被蒙着眼带到一个据点,当她眼上的黑布被取下时,她看到了瓦登,他不再是那个穿着囚服、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落魄男人,他恢复了□□头目的气场,看着她:“你真的来了。” “我来履行我的承诺。”伊娜直视着他。 瓦登说:“很好。等我履行了我的承诺再说。” 伊娜忽然意识到,自己走进了瓦登的世界,走进了黑暗,不是为了正义,也不是为了生存,只是为了向那些伤害过她的男人复仇,而对于瓦登,这个老男人,她只有一份承诺,她知道,她必须履行这承诺,只要他能够帮自己解决掉她的丈夫。 接下来的三周,是噩梦。学校关闭,家家闭户,直升机昼夜不停地在林海上空盘旋。新闻中瓦登和伊娜的照片频频播放,全国通缉,我和米萨科看着新闻,心里充满了恐惧。 我不够强,更不够聪明,知识贫乏、看不透人心、与社会隔离,如果真的面对瓦登,我只有死路一条。米萨科还小,他还不满15岁,聪明足够、体力不足,方方面面都还稚嫩,面对瓦登也是毫无胜算。 “米萨,咱们怎么办?”我问米萨科。 米萨科看起来已经想了好久了,脱口而出:“走为上。” 我松了一口气,和我想得一样,我问:“往哪儿走?” 米萨科说:“越远越好。” 我说:“回尼亚。” 米萨科说:“老瓦登会想得到的。” 我说:“那去哪里?” 米萨科说:“我想看看我的祖先生活过的地方。” 我说:“马超的家乡?” 米萨科说:“对,我的祖先马超出生在扶风茂陵,现在是陕西兴平。他有着1/4羌族血统,所以我也有羌族血统,我觉得,我们可以从祖先的传承中得到助力。” 我说:“我们语言不通啊!” 米萨科说:“妈妈,世界上最不用担心的,就是语言不通。连新生的婴儿都可以迅速掌握一种新的语言,更何况是咱们!” 我说:“好,咱们就去陕西兴平!” 第23章 寻根被骗 第二十三章寻根被骗 我感到陕西这个地名非常陌生,问米萨科:“真要去中国陕西兴平吗?我们连一句完整的中文都不会,更别说找几百年前的亲人了。” 米萨科将笔记本电脑转向母亲,屏幕上是他整理的资料:“妈妈,父亲死前跟我讲了我们的祖先在尼亚的历史,但是我们并不了解他在遥远的陕西的经历,我找到了马超家族的族谱,里明确写着有一位马超的后人,是从中国迁徙到亚美尼亚的,而马超的后人正是马米科尼扬家族的源头。我已经在网上联系了一位兴平当地的历史爱好者,他说可以帮我们初步梳理线索。” 可现实的阻碍远比想象中棘手。当我们母子俩辗转抵达兴平机场时,并没有见到约好了来接我们的人,一直等到这班飞机的旅客全都散尽了,米萨科才打电话给那位联系人,接电话的是一位妇女,完全听不懂英文,正焦急间,一位路过的空姐,帮他与对方沟通了一下,才知道那位历史爱好者,遇车祸住院,到这时还没脱离危险,之前约定好的接应也成了泡影。 谢过好心的空姐,两人步出机场,我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听着周围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眼眶瞬间红了:“米萨科,我们是不是太冲动了?这里这么大,我们该去哪里找线索?”在陌生的语言环境里彻底没了方向。 “同志,你们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一个操着陕西方言的中年男人凑过来,他穿着整洁,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我看你们拿着行李站了半天,是不是找不到地方?” 我们听不懂他的话,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递过来一瓶水,说:“孩子渴了吧?别着急,是来接你们的人没联系上吗?” 见我们还是不说话,他一拍脑门:“嗨,你看看我,你们是听不懂中文吧?”一边说,一边用手机翻译软件,将这句话翻译了出来,我一看,立刻点了点头。正要接过那人递过来的瓶装水,米萨科拉住我的袖子,用尼亚话说:“爸爸说,不要喝任何人给的水。” 我立刻收回来手,对那人摇了摇头。那人也没有介意,用手机翻译问我们需要什么帮助。 我急忙让米萨科用翻译软件说明情况。男人看完后一拍大腿:“巧了!我家就在兴平,刚好要回去,我带你们过去,找个住处,再帮你们联系当地懂外语的人!” 我俩一再表示感谢,跟着男人上了他的车。一路顺利,快到目的地时,他突然面露难色:“哎呀,我车的油费和过路费刚好用完了,你们能不能先借我两千块?到了酒店我就让朋友转给你们,顺便把你们的住宿费用也结了。” 我要掏钱,米萨科想起出发前朋友提醒的 “陌生人借钱需谨慎”,悄悄打开手机录音功能,说:“我们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是2千块也不是小数,我们也不认识您,能不能写个借条,留下你证件号码?” 男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应该的,应该的!一会儿下了车我写给你。 到了约定的酒店,我和米萨科下了车,绕到后面,等那个男人打开后备箱,男人却一脚油门,带着我们的全部家当,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站在酒店门外,急得快要哭出来:“那是我们全部的家当啊!” 米萨科拿出手机里的录音,对母亲说:“妈妈,我们现在就去报警吧。” 凭借着翻译软件,我们到酒店柜台要求报警,酒店柜台工作人员个个精通英文,我们被酒店大堂的好心人带着返回到了机场派出所,听了我俩的描述,警方迅速调取监控,锁定了那人的清晰面部影像和其使用的□□。 米萨科通过翻译软件对警官说:“警官先生,我手机里有和那个男人的对话录音。” 他把手机录音给了警官,他听完录音,又看了看监控里那个男人:“这段录音很重要,但没有姓名,□□也很难追踪。你们再仔细想想,和他接触时,有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细节?” 我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摇摇头。米萨科说:“我记得!他左手手腕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大概这么长。” 他用手指比划着,“还有,他开车门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很重的咖啡味。” 警官立刻放大监控画面,在男人抬手腕看时间的瞬间。果然,一道浅色的疤痕隐约可见。“咖啡味……机场附近有三家连锁咖啡馆,我们可以调取他们的监控,重点排查手腕有疤痕的人。” 就在警方准备行动时,米萨科又想起了一件事:“那个男人开车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我看到屏保是一只黑色的狗,还有个红色的狗项圈。” 这个线索让案件有了新的方向。警官立刻联系机场周边的社区派出所,让他们排查养黑色狗且狗项圈是红色的居民。同时,安排警员去三家咖啡馆调取监控。 米萨科和我被要求在派出所安全等待。那段时间无比煎熬。 两个多小时的排查,一家咖啡馆的监控显示,昨天下午三点左右,一个手腕有疤痕的男人在这里买过咖啡,他离开时,朝着机场附近的一个老旧小区走去。 警方立刻赶到那个老旧小区,结合 “养黑色狗、红色狗项圈” 的线索,很快锁定了一户居民。当警方敲响房门时,开门的正是监控里的那个男人。他看到警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想要关门逃跑,却被早已准备好的警员制伏。 在男人的家里,警方找到了我和米萨科的全部家当,还有他用于诈骗的□□钥匙。原来,这个男人是个无业游民,经常在机场附近冒充酒店工作人员诈骗旅客财物。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习惯、一个电话内容,甚至手机屏保,都被细心的米萨科记了下来,成为了警方破案的关键线索。 当对讲机里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城南目标落网!人赃并获!” 我和米萨科,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外出的警员都回来了,看着失而复得的行李箱,我激动地抱住米萨科:“米萨,好样的!” 米萨科说:“妈妈,我们应该谢谢中国的警察叔叔。” 我说:“对,对!应该的!”立刻拉着米萨科给警员们鞠躬致谢。 回到酒店,订了房间,虽然安顿下来了,但惊魂甫定,我和米萨科相视而笑,总算是绝处逢生了。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