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开窍了》 第1章 第 1 章 直到这时，29岁的程现才明白，为什么公司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 小型会议室内，包括程现的一排人安安静静地站着，低头欣赏着办公室内的装潢，还要摆出一副认真倾听领导教诲的模样。 身为合格的职场人，程现早就精通左耳进右耳出的必备技能，可今天自己的耳朵却不听使唤，不仅领导的话铭记于心，而且在领导沉默时还有些失落，大脑还会配合地脑补出声音主人的表情，更可怕的是，即便不抬头，她也深知，声音的主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我最后重申一遍，不要带着个人情绪工作，也不要故意不回领导消息。”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程现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行了，都回去吧，程现来我办公室一趟。”这是骂累了。 兵分两路前，同事们对程现投以鼓励的眼神，程现心里苦到落泪。 只求一会自己能控制住情绪。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跟着高跟鞋的走进办公室的下一秒，萧慕委屈的声音就传到程现耳朵里，比刚才训人要温柔太多。 程现转身关上办公室的门，没有回答。 萧慕，31岁，SD的首席执行官，无数光环傍身的商业天才，程现的前女友。 “程现，你躲了我一个星期了。”香水缠上她的后颈，修长的手指从腰侧伸出，锁住门，将程现圈在怀里。 程现有些来火。 依旧没回头：“这就是SD对待员工的方式吗？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身后的人明显怔了一下，退开后，程现才转过身，两人的距离不过半米，她很轻易地从萧慕眼中读出了受伤，但是她不想管了。 “萧总跟员工谈工作都是这个距离吗？” 明知故问。 萧慕抿着嘴，侧身让开了路，在感情上，程现更像是上级。 程现坐下后，萧慕鼓起勇气开口：“今天下班可以等等我吗？” “不了，萧总，我有事。” “我可以等你。” “分手前怎么没见你对我这样？”忍了许久的怒气终究是喷发出来。 听出程现的不悦，萧慕也有些着急：“事情很复杂，解释起来需要时间。” “不了，萧总，您大张旗鼓地把我喊来办公室，还有其他事吗？”语气生冷。 萧慕张了张嘴，却只是叹了口气。 “没了，你回去忙工作吧。” 白锁门了，到最后也没讲清楚。 下班，停车场。 宾利飞驰紧挨着自己的车，从她买车之后一直如此。 看着宾利，程现有些恍惚，不知道这辆车陪了萧慕多久，车身保养的很好，从两个人相识相爱到相离，这辆车都在场，静静地，它听过她们对未来幼稚的幻想，也听过两个人话里有话的争吵，直到程现自己买了车，宾利光彩依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现正准备上车，突然看见宾利的车轮突出一抹黄色，定睛一看，宾利被锁了。 哪个保安胆子那么大，光天化日之下敢锁老板的车？等着被辞退吧。 看见萧慕被找了不痛快，程现轻哼了一声，心里有些开心，但又有一片说不出的情绪，堵塞在喉咙，让她不得不深呼吸，开车门的动作也不算快。 “有点累，休息五分钟。”程现没启动车，闭目养神。 三十分钟后，萧慕沉着脸出现，却又在看见程现的车之后亮着眼跑过来，想透过车窗看程现，两个人猝不及防地对视。 程现慌忙地启动车辆，随后把车窗开了一半，别着脸告诉萧慕，她的宾利被锁了。 萧慕这才缓缓转头，过了一会又蹲下身子扯动车轮锁，站起来环顾车身，随后打开手机，但并未打开任何软件，屏保是一个女人，看不清是谁，她就那么呆站着，过了半晌又抿着嘴看向程现，眼里的无助呼之欲出。 程现叹了口气：“可以，你开。” 让她当自己的司机，不算是心疼她。 “你怎么不问我的车为什么被锁了？”红灯，萧慕转过脸看向程现。 “懒得问。” “你想知道吗？” 程现没回答，绿灯，萧慕猛踩油门，奥迪A4向前一跃，将程现吸在座椅上，发出一声惊呼，转过头斥责萧慕。 “你干嘛啊！” 萧慕嘴角勾笑：“我以为你睡着了。” “睡着了更要开稳当吧！” “是吗？” “搞不懂你。”程现白了她一眼，别过头去。 进了小区，程现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让萧慕开。 “你为什么也跟着我下车？”程现看着锁车的萧慕。 “我没车回去了。” “滚去打车。” “那为什么刚才不让我打？” “.....” 程现恨自己总是做一些不过脑子的事。 其实自己还是在乎的吧。 “你去超市买点食材，我回家收拾一下。” 这是同意她留下来吃饭了。 萧慕笑得更加灿烂，连忙答应，转身欲走，又被急忙喊住。 五月，程现已经开始穿短袖了，萧慕却仍然西装打领，外套扣子都系的一丝不苟，难道不热吗？再往下，她看了看萧慕的高跟鞋，脚踝还有点泛红： “你还是跟我回去吧，怕你买的我不爱吃。” 再次回到熟悉的小区，却是以不同的身份，萧慕盯着门牌号，1202，听着密码锁的滴滴声，124815，进入玄关后，会看见一个丑花瓶，瓶口一边高一边低，瓶底还有两个圆滚滚的球，本来是个憨态可掬的雪人，烤制之前不小心碰掉了。是两个人第一次做陶瓷。 两个人买的情侣拖鞋静静摆在那，程现穿走一双，另一双没有主人。 程现找了双新的给她。 进入客厅，除了比之前乱一些，少了点萧慕的痕迹，其他和萧慕上一次来时差不多。 萧慕抿了抿嘴，目光追随着程现进入主卧，屋内比外面还要闷一点，所以每次自己来这里时，空调都是早已打好的。 那时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 现在自己只是个对这间房了如指掌的不速之客。 程现换了套居家服，出来便看见萧慕忙前忙后地在收拾，西装外套已经脱掉，放在了脏衣篮，没带发绳，弯下腰捡东西时总会有一缕跑到她面前，萧慕之前更喜欢把头发扎起来，直到程现随口一句自己喜欢她披头发的样子，她便再也没有扎起来过。 郁闷的感觉又一次在程现心中占据高位，她转身去厨房做饭。 打开冰箱，没多少食材，唯一的肉类是小块的羊排，萧慕给她做过一次法式煎羊排，吃上瘾了。 土豆焖茄子端上桌时，客厅已经被整理地一尘不染，萧慕坐在沙发上，目光炯炯地看过来。 “饭在电饭煲里，吃多少自己盛。”程现不看她。 萧慕应了声好，脚步声却不往厨房去，反而向自己靠近，直到一缕长发垂在自己身边，整理好房间，萧慕想要被夸奖，她当然知道，但还是不看她。 呼吸声传进耳朵，然后是那双明亮的柳叶眼。 程现依旧别过头，萧慕追着视线贴近，直到程现躲无可躲，本想怒斥萧慕，瞥见萧慕椅子上的手在动来动去，有些像好动的小孩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下好了，不好发火了。 见程现笑了，萧慕也跟着笑，这才去厨房盛饭。 饭毕，萧慕自然地收过碗筷去洗碗，程现抱着靠枕在客厅看电视，局促不安，仿佛自己才是客人。 身旁，萧慕的手机响起来，显示袁祈打来电话，看见这个名字，程现的心又疼起来。没有喊萧慕，她就呆呆地望着通话界面，直到自动挂断，屏保亮起，是睡着的程现，偷拍的，有点丑。 等了几秒，没有再打过来，说明不是紧急的事。 直到息屏，程现依然盯着手机，看着屏幕照出自己的脸，看见自己垂下的嘴角，看着自己对萧慕的感情依旧在茁壮成长，即便自己知道这段感情不再可能。 嘴上说着再也不会因为萧慕产生情绪，却放任自己在停车场等了她半个小时，说着再也不要管萧慕，看见袁祈打电话还是因为吃醋没有告诉她，说着不会再给萧慕好脸色，可客房已经给萧慕准备好了。 又是这样，萧慕勾勾手指自己就从了。 另一边。 萧慕眼下尽是疲惫，洗完碗筷，她撑在水槽前，看着水龙头平稳地出水，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机械性地数秒。 做出今晚这个决定，对她和程现来说弊大于利，但程现眼里满是迷茫和渴求，她们都需要坐下来好好聊聊了，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一点状况都不要再出了，不要再让程现带着失望离开自己了。 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 看见萧慕带着笑走来，程现深吸了一口气：“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 “说什么了？” “没接。” “你可以接。”萧慕在她旁边坐下，把手机放到旁边：“今天下班等我，是不是也想跟我好好聊聊？” 程现终于肯看向萧慕，呼吸声有些大，问题有千千万，但她仍然选择等着萧慕开口。 对方没有选择和自己对视，反而靠近自己，是想要拥抱吗？ 只有肩膀传来重量，萧慕靠在自己肩上，呼吸也有些混乱。 萧慕比程现要高一些，恋爱时，程现更喜欢这样靠着萧慕的肩膀，理由是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萧慕也会缺安全感吗？ 对于程现来说，萧慕像是望不到顶峰的高山，每次自己觉得看清全貌时，更多部分仍然沉睡在云雾中，静待探索，却又无处攀登。 年少有为，众星捧月的你，也会缺安全感吗？ 小说前身《在你梦里下场雨》更改核心设定后重新发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萧慕 一年前，你出现在我生命里。 此后我的心跳有了目标。 江城的秋总是很突然，灰厚的云层遮住太阳，下一场冰冷刺骨的雨，秋天就来了，带着肃杀的气息。 天色灰暗，萧慕坐在办公室，没有开灯。 窗外，整座城市蒙在雨幕中，偶尔有几滴敲敲窗，又被风刮下去，碎裂在柏油路上，连一句喊叫也没有。 程现自大学毕业就在锐点就职，如今来到第五个年头，好不容易混了个组长，赏识自己的老板突然离职，自己的职位也被新来的关系户霸占，五年的努力工作，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工作失去了意义，彻底沦为谋生的途径。 一只大手拍在程现的肩膀上，来回抚摸，程现甚至能感受到手汗透过衣服，落在自己的皮肤上。 “小程，今晚有个交流会，公司派我们两个去，顺便拓展眼界。”王千恶心的声音传到程现耳朵里，带着口臭。 “王组长，我手头还有个设计稿没画完，明天就到交付日期了...” 肥硕的身体贴得更近，肚皮处，衬衫扣无力的拽着两边的布料，不知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王千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握住程现拿鼠标的手，随意翻看着她的设计成果，腋下的气味直冲程现的鼻腔，又闷又臭，还要忍受这个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对自己设计成果的不停否定，想死的心都有了。 另一只手指向屏幕，将程现圈进怀中：“你看，这个颜色不要给的那么素，还有这个字体，软趴趴的，广告的目的是吸引消费者，你这不行的。” “王组长我自己来吧，您先去忙。”程现动了动鼠标。 “啧，你们这群年轻人，长辈给建议都不想听啊？” 王千撒开她，单手叉腰撑在工位旁，声音不算小，不少目光看过来，又低下头去，没人敢惹老板的小舅子。 “程现啊，公司上周就准备开除你了，是我据理力争才给你保下来的，你还是不懂事？”安静的办公区，王千的声音格外刺耳。“你都要30了，工作工作不行，人际关系也不知道维护，你睁眼看看，公司里除了我谁还愿意跟你说话？” 王千愤怒地喘着粗气，程现低着头，死死咬着唇。 程现本来也有正常的人际关系，直到王千到来，对程现起了心思，对她的朋友百般刁难，最后只剩程现自己。 “奔三了还没结婚，也是个嫁不出去的赔钱货。”王千愤愤地说出最后一句，眼睛一瞟，自己的姐夫——锐点总裁沈云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 “姐夫，程现今晚别去了，给公司丢脸。”王千扯了扯衬衫，语气威严。 “王千！你要干什么！”沈云愤怒地喊了一声，快步走过来狠狠揪住王千的耳朵，疼地王千不住求饶， 程现红着眼眶，没有动作。 “你还好吗？”一个温柔的女声传入耳朵，像一阵风，在程现压抑的内心掀起波澜，程现猛地抬头，一个漂亮至极的女生盯着自己，微拧着眉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程现感觉到自己眼眶发热，滚烫的液体自眼眶出发，到嘴角，再到下颚。 她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盯着女人，即便看不清了。 女人从口袋掏出一包纸递给她，随后转头盯着王千，一言不发，却足以震慑在场的所有人。 沈云语无伦次地找补：“萧总，误会，这是我们公司在排练节目呢，小年轻们闹着玩，呵呵。” “锐点的企业文化，真是令我大开眼界。”萧慕冷言，在场只剩下程现小声的抽泣。 “你叫什么名字？”萧慕回首，嗓音温柔下来，想要轻拍程现安慰她，又怕她厌恶肢体接触，手悬在半空。 “她是程现，是负责SD首饰宣传推广方案的小组人员之一，组长是我。”王千赶着开口，理了理衣服让自己看着更专业。 姐夫都点头哈腰迎接的贵客，自己搭上了便是风光无限，萧慕没听见似的，等着程现的出声。 整理好情绪，程现站起身握住她的手：“您好，我是程现。” “好名字，沈总，从现在开始，和SD的沟通工作交给程现吧，我全程跟进，我觉得，两个''嫁不出去的赔钱货''，能更好地完成这项工作。”对王千的厌恶之意溢于言表。 沈云谄媚地答应，狠狠剜了王千一眼：“萧总别动怒，我稍后就让王千跟她同步工作进度。” 什么意思不必多说。 “今晚的交流会你会去吗？”萧慕问程现。 程现拒绝的话卡在嘴边。 萧慕真的太美了。 那双柳叶眼尤甚，如一涓细流，由程现的瞳孔流到心里，从此死水变成活泉，程现想变成萧慕的程现。 “我是主办方，叫萧慕。” 是独一份的邀请。 程现当然会应下。 萧慕点点头，动了动手指，程现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对方的手。 松开后自己竟然有些不满足，毕竟长那么大，她第一次对“肤如凝脂”这个词有了实感。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邀请函一会发到你手机，” 程现的呼吸随着大脑呆滞而变得异常缓慢，再回过神来，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萧慕的头像很可爱，一只素描的小猫，眯着眼小憩，昵称是m。可以是慕，也可以是猫。 m的信息静静躺在那，“有车吗？没有我去接你。”发送时间是五分钟前。 就算人家长得好看，身份地位摆在这，程现是万万不敢坐的。 “有车的，萧总，您今天受累了，再因为我耗费精力，我真的要过意不去了！” 萧慕回了声好，将电子请帖发给程现，便没有其他表示了。 打车，堵了20分钟总算赶到会场，座位被安排在王千旁边，跟中午比安静了太多，除了一句问好，再也没敢跟程现说一句话。 会场不算小，其中不乏业界翘楚，程现甚至看见了几个享誉全国的设计师，再一次感慨萧慕的实力。 灯光随着萧慕的出场而聚集于她，听她自信地开场致辞，普通客套的公式化开场，从萧慕嘴里出来，就像是摄人心魄的法术，每个尾音都缠着程现的耳朵，描摹她的耳廓。 致辞结束，萧慕微微欠身，掌声雷动，大厅的灯全部亮起。 起身时，萧慕的目光四处扫荡，直到和程现对视，笑了，望着程现早已无法平静的心，笑了。 此刻，程现相信一见钟情是存在的。 会议后的自由交谈环节，程现正纠结要拿哪款零食，王千扭扭捏捏地凑过来，露出一嘴大黄牙：“小程啊，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程现懒得搭理，但在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些中和关系的话。 “你看，你跟萧总都有联系方式了，能不能帮我美言两句啊，我怕萧总误会，对公司也是损失，是不是？” 说人话就是，帮他跟萧慕搭桥。 “我只是一个小职员，萧总哪有时间搭理我，王组长有自荐之心，倒不如直接去找本人。”程现拿了块蛋糕，朝萧慕的方向努了努嘴。 看着被团团围住的萧慕，别说王千了，程现都觉得遥不可及，刚才拿百度搜过了，人家不仅是才华横溢年轻有为，家庭背景也是无法忽略，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人，世界上怎么有那么遥远的距离。 程现泪目，铁树开花了，结不了果啊。 喜欢萧慕，没结果啊！ 程现的设计也拿过奖，只是大多没什么含金量，也就大学时拿了省里的珠宝设计金奖，被招进势头正盛的锐点后，就懒得参与这些了。 几年前尚有一两人认出过程现，今年连个搭话的都没，感觉自己越来越渺小了。 “在想什么？”萧慕从人群中脱身，缓缓朝程现走来，淡淡的竹香。 开会时离萧慕比较远，如今人在眼前才发现，她的袖扣也和西装一样，淡紫色的，看不出品牌。 搭在萧慕身上，显得很高级。 “在想萧总好耀眼。”程现实话实说。 “没错，萧总刚才在会上讲的初心设计，我跟小程都叹为观止。”王千也挤进来。 “这位朋友，你很懂设计吗？”萧慕想不起他的名字。 王千见萧慕肯搭理自己，腰板挺得笔直，嘴巴也像开了闸，倾泻而出，带着中年男人的盲目自信和文化底蕴不足的幼稚，萧慕捂着嘴，作沉思状，程现站在她身旁，感受到身边的人微微颤抖，她是在偷笑。 感受到程现的目光，萧慕也看过来，眉毛弯弯眼光闪闪，于是程现也跟着笑。 打发走王千，又凑上来张三李四，萧慕一边应付一边略带歉意地看着程现，程现心领神会，换了个角落边吃边等萧慕。 太出名也不好，程现咬着勺子，手机传来震动。 m：【抱歉，结束了单独找你】 用心坑老板：【萧总毕竟是行业标杆，表示理解，辛苦啦！】 m：【谢谢】 用心坑老板：【不用谢.jpg】 合上手机，看着不远处侃侃而谈的萧慕，程现又紧张了，跟这么大的老板，聊一些什么话题比较好。 说完结束词，拍完大合照，人群渐散，萧慕终于回到程现身边。 “抱歉久等了。”萧慕率先开口， “没事没事，毕竟您是会议的焦点，萧总是想跟我同步工作进度吗？” 萧慕停住脚步：“不算是，上车吧。” 话音未落，身旁的宾利飞驰应声解锁，程现倒吸一口凉气，这辆车！在她来会场时一只跟着她！ “你！”程现惊恐地转头看向萧慕。 “不叫‘您’了？”萧慕打开了后座车门，又冲她展现标志性的笑容。 “萧总，您这是....” “你别担心，我邀请的你，只是想确保你安全回家。”萧慕一脸无辜：“你在怕我吗？” 小400万的车，程现坐的笔直。车内香薰味不算很重，萧慕开的也很稳，但自己就是有些晕，心跳很快。 “这个速度可以吗？”红灯时，萧慕看了眼后视镜。 程现哪敢提意见，一个劲的夸车好夸人好，萧慕听出来她紧张，甚至连靠背都没敢完全靠住。 绿灯，萧慕猛踩油门，宾利飞驰如离弦之箭向前突进，将程现吸进座椅，发出一声惊呼，盯着后视镜，开车的人笑得灿烂。 “毕竟两家公司在合作中，照顾员工是应该的，你不要太拘谨，也别想太多。” “啊，好的萧总。” “也不用叫我萧总，我不是你的上司。” “好...的？” 第3章 第 3 章 萧慕这话相当于明牌了，她不希望跟程现有太多隔阂，为了工作也好，保护程现不受欺负也罢，关系好一点总是有利的，可短短两个字，程现直到下车分别也没念出来，看着宾利消失在尽头，程现将这个名字咽下，却又卡在喉咙，越发想喊出来。 m：【我到家了】 洗完澡，萧慕的信息静静躺在那，程现捧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发梢还在滴水，滴到屏幕上，她伸手擦去，不小心触发了拍一拍。 在撤回的第二秒，萧慕的信息又传过来：洗完澡了？ 程现的脑袋开始自动匹配萧慕的声音，仿佛这人此时就站在自己身后，柔声询问自己，如果自己撒撒娇，对方可能还会帮自己吹头发....程现心中骂自己变态，却也忍不住继续肖想。 用心坑老板：【是的萧总，刚洗完就看见您的信息，暖心~】 m：【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萧慕秒回，仿佛猜到程现会用什么方式回复，语气中带着浅浅的不悦。 用心坑老板：【毕竟您的社会地位摆在这，我也不敢贸然称呼您...】 喜欢归喜欢想象归想象，真让程现单独面对萧慕，还是会被后者响亮的名号震慑，从而选择更加稳妥且不易出错的方式交流，也就是打官腔。 对方正在输入中... 删除 对方正在输入中... 萧慕打打删删，程现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手心有些出汗，约莫半分钟，下一条信息才姗姗来迟。 m：【嗯】 没了？本着甲方爸爸不垫底原则，程现回了个表情包，心跳声越来越响，等了一会，真的没有下文了。 程现心里一直安慰自己没关系，自己只是公事公办没有错，另一边控制不住回想今天两人的交集： 对方帮自己摆平了职场霸凌，邀请自己参加逼格很高的业界交流会，然后不辞辛苦地开着百万豪车送自己回家，其间不断向自己表示相处时可以轻松一点，回家之后第一件事不是洗漱而是给自己发信息，自己却一遍遍寒人家的心！！ 让人家这么丢面子，没取消合作都算萧慕脾气好。 反应过来再想弥补，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人家估计都去忙了，再发信息打扰人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程现认命地闭上眼，爱咋咋吧，大不了明天就写辞职报告。 一夜无眠。 萧慕昨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保护她的效果非常明显，王千被调到了离程现最远的工位，原先对自己有意见的同事竟然开始给自己端茶送水，一口一个姐叫的好不甜蜜，甚至连老板也对自己恭恭敬敬，逮到自己摸鱼也只是温声细语调侃一下，整个公司，因为萧慕变得其乐融融，唯程现是重。 想着正好用这件事对萧慕表达感谢，打开聊天框却又不知道用什么称呼了，叫萧慕吧，一晚上没聊天突然改口太别扭，还叫萧总，那不是还让人家不愉快？ 而且人家平时也挺忙的，再怎么说也是大公司的老板，还是等下班时间再发吧... 人家下班好不容易喘口气，等晚上再发吧.... 这么晚人家都睡了，要不明天.... 就这么一直拖到了项目结束，她和锐点总裁一起去SD交货。 进入会议室，如愿见到萧慕，那人脸上看不出悲喜，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她，听着汇报，偶尔看看手机。 “那么详细流程请程设计师为大家讲解。” 程现站上演示台，正对着萧慕，心提到了嗓子眼，慌慌张张打开投屏，又忘记拷文档，只能从和同事聊天记录里现拉，好在SD的人都很礼貌地选择回避，除了一个人。 m：【你给我备注小猫？】 信息提示音在安静的会议室显得格外刺耳，程现有些尴尬地看了眼萧慕，对方也在盯着自己，眼里带笑地晃了晃手机。 “呃...因为这是贵司首次推出珠宝首饰类产品，主要目的是打通市场制造差异....”程现选择忽视。 m:【那我要给你备注什么？小橙子怎么样】 “对于首饰的设计，我参考了法国中世纪推出的多种首饰，以花鸟雕刻衬托宝石的轻盈....” m:【变成血橙了】 “所以可以签气质比较好的明星，也可以增加购买力，用流量明星反而会显得平庸....” 血橙红着脸讲完方案，掌声雷动，不仅是因为礼貌，程现团队提出的方案很有价值，而且程现的专业能力很强，顶着这么尴尬的开场，还能如此流畅地讲完方案，抗压能力也很过关。 “讲的不错。”会议结束，萧慕凑到程现身边，两个人并排往门口走。 “萧总您别打趣我了，抱歉让您看了这么大的笑话。” “我觉得你讲得很好，被我这样调戏也没有乱了阵脚。”萧慕真诚地夸赞她：“就是脸有点红。” 程现害羞地低下头。 “不过还是谢谢萧总的赞赏，还有之前在公司帮了我那么大的忙，都没来得及向您道谢。” 萧慕没有接话，反而问她：“你要不要来SD发展？我给你双倍工资。” 程现深吸一口气，望向萧慕，那人目视前方，嘴角挂着微笑。 “萧总，当着我老板的面挖墙脚，不太好吧？” 程现靠近她，压低声音，两个人身高差的不多，但程现做贼心虚，还是弯了弯腰，萧慕也跟着弯，发丝相抵。 “没事的，你问问他不就行了。”萧慕也跟着压低声音。 程现回头看了眼自己老板，后者高兴地捧着合同，识相地后退几步。 萧慕看着她轻笑两声，依旧压着声音“你跟他说，他公司再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去找萧慕了。” 程现回视萧慕，那双摄人心魄的柳叶眼放大在自己面前，萧慕身上专属的香味，通过呼吸传到自己身边。 心跳比刚才的尴尬介绍跳的还快，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萧慕却在此时恢复原先的姿势，电梯要到了。 “我就不送到楼下了，还要处理一些事，请程设计师和沈总见谅。”萧慕为两人按开电梯门。 进了电梯又互相说了些客套话，锐点和SD的合作就正式结束了。 “小程啊，刚才你跟萧总都聊了什么？”沈云恢复了往日的姿态。 “没什么，萧总说很期待和咱们再有合作。”程现的心里比蜜甜，心跳比鼓响。 本着美女姐姐不垫底原则，程现回复了萧慕的信息。 用心坑老板：【因为萧慕的拼音跟小猫一样呀】 m：【不叫萧总了？】 用心坑老板：【叫小猫】 m：【那我要叫你血橙】 用心坑老板：【哭哭.jpg】 结了项目，沈云大手一挥给程现放了两天假，程现又是千恩万谢地给萧慕发了信息，恨不得把聊天框变成褒义词大全，萧慕总反过来打趣程现，一来二去，关系就亲密了些。 回了公司，离得老远就听见王千的大嗓门，又在那聊些什么没营养的，程现径直越过他，回到工位准备工作，同事没有先前那么热情了，毕竟跟SD的合作都结束了。 “.....我听说SD那个总裁不正常。”王千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程现耳朵里，倒不如说是有意让程现听见的。 “王千，牙痒痒就去啃骨头，交流会的时候恨不得跪舔人家，人家不搭理你你就应激啊。”程现没好气地冲他。 “呦呦呦，我可不敢跟程设计师叫板，人家刚拿了大项目，就是不知道，项目有没有水分。”王千阴阳怪气。 “毕竟您这种嘴尖皮厚腹中空的山间竹笋，想必也很难看懂设计吧？” 两个人隔着办公区对骂，引起不少人围观，却没人来帮忙。 王千冷哼一声，上下扫了眼程现：“设计？我看你用的不止设计吧程设计师。” “王组长这是对我和我小组的成员不满意吗？” 王千还想再阴阳几句，余光瞥见沈云，闭嘴回去工作了。 “王千，从明天开始你去后勤组报道。”沈云的目光在两人间游离：“程现来一趟我办公室。” “姐夫！你们凭什么都向着她！我们才是一家人。”王千愤怒地拦住沈云：“她一个女的指不定靠什么手段结单呢！” 沈云的巴掌比程现的讥讽来得更快。 “别在这丢人现眼，小程，跟我来。” 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很足，程现短裤短袖，有些冷。 沈云给程现斟了茶：“小程，王千的事是我的问题，但他是我妻子的弟弟，你也能理解吧？” 程现没喝：“理解，毕竟王千这性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们考虑过了，你在公司也干了挺久的，到现在都没升职，正好设计主管这个职位空出来了....” “沈总”萧慕出声打断；“那去年为什么我连组长都当不上，就因为我完成了SD的单子，就今非昔比了？” 程现很不甘心，自己刚毕业就进了锐点，从上班第一天起就频繁加班，第一年就被人到处使唤，要不是前任副总裁心疼自己给自己提前转正，给自己派有经验的前辈带着做事，自己现在连大单子都接不到。 “如果萧慕不在你们面前表现得跟我很好，我是不是这辈子都熬不出头？” 程现很不想承认，萧慕的优秀盖过了自己的努力，自己五年来的心血在别人看来不如跟SD首席执行官打好关系来的重要，她欣赏萧慕的闪光点，也由衷地为自己感到可悲。 “如果今天王千骂的不是萧慕，骂的是公司的保洁阿姨，你还会出声制止吗？” 沈云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拉了下来：“程现，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怎么？现在就不怕我跟萧慕认识了？我前面被排挤被欺负被王千骚扰，你全看在眼里，为什么只有今天才出手制止？” 程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方面还在因为王千对萧慕口出狂言而心存愤懑，另一方面是真的想为自己争得应得的待遇，自己遭受的所有不公，在遇到萧慕之前全都是房间里的大象，被刻意忽视，只是因为沾了萧慕的光，这个世界就突然变得和谐美好，往常自己得不到的，现在全都凑到自己身边。 “我一个月只有八千，我要充当保洁，要去端茶倒水拿外卖，要去熬夜画稿子，要去当客服，我一个人干一个组的活，如果不是因为SD是大单子，如果不是想给王千贴金，你会给人吗？去年为了一个组长我过年都没回去，今年什么事没干把我升到主管，这个位置本来也是王千的吧？” 沈云大力拍桌：“程现，公司给你职位是赏识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你这是赏识我吗？不就是做给萧慕这种大公司看的吗？”程现格外激动，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够了！你先出去。” 【你跟他说，他公司再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去找萧慕了。】萧慕的声音在脑中浮现，程现的眼前有些模糊，她使劲擦了擦脸。 “沈总，我要离职，我不干了。” 第4章 第 4 章 长久的沉默。 沈云盯着她，突然笑了：“程现，锐点虽然不敌网上那些，但在设计行业的地位也不是谁都能比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觉得程现会有好去处。 “我真奇了怪了，在公司当了五年小职员，你兢兢业业，一给你升职你反倒不干了。”明晃晃的嘲讽。 所有人都是这样，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开始展现压抑在心里的恶意，直到把对方逼到无法承受的境地，匆匆离场。 见程现不为所动，沈云选择了更为简单的侮辱方式：“哦~难不成你真跟传言所说，跟萧慕私交甚好，好到....” “沈总，我在跟您申请离职，如果你再用这种方式诋毁我或萧慕，我们法庭见。” 程现举起手机，示意自己录音了。 其实只是装装样子。 沈云冷笑了一声，抿了口茶：“在这儿呆了那么多年，没必要闹那么难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程现放下手机。“现在我们能好好谈了吗？” 如果说刚才提出离职有冲动的成分，她心里没底，那现在沈云的态度就打消了她最后一丝和平共处的念想，整个公司沆瀣一气，再不走，指不定有什么磨难等着自己。 朋友圈：【五年的心血，装不满一个纸箱】 配图是程现抱着纸箱背对锐点大门。 大中午，所有人都在忙，给她点赞安慰的人寥寥无几，把朋友圈设为三天可见后，程现不再屏蔽萧慕，毕竟几天聊下来，萧慕和自己的性格挺合拍，即便不以谈恋爱为目的，也是一个很值得深交的人。 m：【你辞职了？】 感叹完世态炎凉的下一秒，萧慕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用心坑老板：【对啊，有没有钱多事少的工作推荐一下~】 m：【他们没欺负你吧？】 用心坑老板：【哭哭.jpg】 m：【没提我吗？】 用心坑老板：【提了，老板吓得立马开除我了】 m：【随时随地都在玩梗...】 m：【等我一下】 程现抿抿嘴，本着美女姐姐不垫底原则回了一个表情包，随后抱着箱子到处乱走，以此排解情绪，分散了注意力就不难过了。 进了家快餐店，狠心点了豪华套餐，网上说胃是情绪器官，吃好的就不难过了。 咬一口热气腾腾的汉堡，咀嚼下来是苦的，咽不下去，再塞一口，堵住口腔。 豪华套餐和普通套餐也没什么区别，冷冻的肉块搭配早就不新鲜的生菜，还有甜到发腻的可乐，一些从来没有吃完过的小吃，实物和宣传图上色香味俱全的差别挺大的。 在锐点接到的第一个单子就是帮某个品牌设计产品宣传图，设计频频被否后，公司里的前辈告诉她，设计讲究在色彩和形体，宣传图讲究品牌和受众，潮流的品牌偏好较强的视觉冲击力，追求小众的品牌钟爱深沉的颜色，难搞的老板，夸张点至少不会出错。 【没有人不想让自己的出名，产品也一样】 这句话陪着程现走到现在，尽管不是每个人都适用，但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帮助程现积累了名气，有的老板再来设计时还会点名要她。 宣传图从来就不可信，不论是贴图上的美食还是招聘承诺的待遇。 程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来来往往西装革履的人群，彻底没了食欲，咬了两口的汉堡，吃腻了。 没多久，萧慕的电话打了过来，程现收起情绪，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 “在哪里？”萧慕没有打招呼。 “在我们公司楼下呢，咋了？” “我绕了一圈，没看到。” “啊？！” 程现猛地站起，声音有些大，她自觉出丑，又缓缓坐下，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她压着嗓子开口，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我在肯当当快餐店....” “你慢慢吃，等我。”萧慕没有多言，挂断电话。 程现听着电话挂断的嘟嘟音，回味着那句“等我”，本来阴云密布的瞳孔开始一点点放晴，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遇见萧慕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好哄。好像世界上任何一件伤心事，只要萧慕的一出现，就会变得无关紧要。可能是因为几年来对公司算是仁至义尽看清看透了，所以没有太多感情，离职的痛苦跟萧慕到来的惊喜相比，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 程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把嘴边的油渍擦干净，杂乱的桌面也收拾了一下，随后望向窗口，等待着萧慕的到来。 萧慕和那天的穿着一样，从头黑到脚的西装，墨色的长发扎成低马尾，皱着眉头看着手机，走到店面附近开始四处张望，然后恍然大悟地走进快餐店，程现急忙打开手机刷视频，当作自己从未看见她。 “这个位置有人坐吗？”熟悉且温柔的声音传进耳朵，程现抬头与之对视。 “没...”程现刚想回应，手机的视频加载好，音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入两人的耳朵：“如何追求水瓶座女生....” 程现惊了，急忙下滑。 “拉拉们同房时应该....” “咳咳咳！没人，你坐...你坐。”程现突然大声咳嗽，强颜欢笑着让萧慕入座。 萧慕在对面静静坐下，扫了眼桌上的食物：“都要凉了，怎么没吃多少？” “没什么心情。”程现实话实说。 “虽然这么说有点愧对你之前的付出，但这种公司，早点远离也好。” 程现叹了口气：“没事，你说的没错，我瞎了眼，不过至少能好好放松放松了。” “休息一段时间也好，最近辛苦你了。” “你呢？大清早来安慰我，公司事务怎么办？” “你这边比较重要。”萧慕没什么表情，拿了根薯条吃。 程现呼吸一滞，看向眼前低头吃薯条的女人，想拿食物的手悬在半空。 “嗯？”萧慕抬头看见这一幕，食物在嘴里不好说话，只发出了一个鼻音，一脸无辜。 “呵呵呵呵...没想到小猫总裁那么器重我。”程现讪讪地收回手，笑得有些呆板。 萧慕点点头眼神坚定地望向她：“除了你没人会让我吃红buff。” “就这？”程现瞪大双眼。“不过确实没见几个软辅拿红。” “嗯。” “我还在等萧总说出一些感人肺腑的话，心碎了。” 程现捂住胸膛作痛苦状，斜躺在座椅上，余光瞥见萧慕抿着嘴笑。 “就算你不辞职，我也会想办法让你跳槽到SD来。” “啊？”程现从椅背向前弹起，眼睛睁的比刚才还大。 “嗯。”萧慕依旧吃着薯条，语气平淡。 程现声音渐渐小下去：“我以为那天你是在开玩笑。” “我不在工作时间开玩笑的。” “屁，开会还调戏合作对象。” “那是在考验你的抗压能力。”萧慕抽了张纸擦了擦手。 程现盯着面前的人，想从表情中找出一些破绽。休假期间她就发现了，萧慕这人表面老实，私底下跟自己臭味相投，总爱说一些没营养的话。 “我都要紧张死了，其实你就是想整我吧。”程现鼓了鼓嘴。 萧慕笑了笑：“嗯。” 程现翻了个白眼。 “你之前的设计我看过了，都很有自己的特色，近期跟你的交流也能看出来你是很健谈的人，真的不考虑来SD吗？” 萧慕说的诚恳，程现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别怕，我们公司很开放，不歧视同性恋。” “你果然听到了！”程现气急败坏地看着她。 “我不要求你现在给我答复，你刚失业跟你说这些是我的问题。”萧慕说的诚恳：“你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怕说晚了你就被招去其他公司了。” 程现盯着那双柳叶眼，分不清萧慕的话是朋友间客套的安慰还是站在老板的角度邀请她加入自己的事业。 如果是前者，程现会感激地收下这句话，然后就这么过去。 毕竟萧慕为了安慰自己大老远跑过来，看这吃薯条的架势估摸着也没吃饭。身为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是非常暖心非常加分的。 如果是后者，程现不敢想。 看出程现不好接话，萧慕找了别的话题，程现顺着说，思绪却没法从那段话中脱离出来。 “我送你回家吧，还是说你还想继续逛逛？” “真的假的，我不给车费。” “车费从其他地方要。” 副驾系安全带的手一顿，想到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虽然说自己喜欢萧慕，但这种进展还是太快了。 “比如呢？” 萧慕轻笑：“以后打游戏把人头也让给我。” 安全带被大力系好。 “你欺人太甚！” 萧慕绝对是故意的。 进了小区，程现第一次看见保安这么殷勤地敬礼。 “不请我上去喝口茶吗？” “你没有工作吗？”话说出口，又觉得像在驱赶人家，又添了一句：“我怕你公司开会啊什么的找不到你会着急。” 萧慕晃了晃手机，等着程现下一步指示。 “那你...你下来吧，我本来还打算买点酒借酒消愁来着。” 萧慕有点为难：“我酒量有点差，不能陪你。” “那就喝茶吧，对了你吃饭了吗？我做饭也还行。” 程现一直坚信，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她的胃。 “剂量可以稍微少点，我就吃了点薯条，不抗毒。” 程现哼了两声：“看不起谁呢？做出来香死你！” 萧慕不语，笑着跟在她后面，步伐轻快。 第5章 第 5 章 电梯缓缓上升，程现越来越紧张，自己的生活习惯不算差，但工作繁忙，有不少生活垃圾没来得及清理，如果萧慕看见，对自己的印象肯定会变差，怎么办？要不要把人先关在门口？ “你！先在门口等我一下...”走到家门口，程现突然转身指着萧慕，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萧慕没多问，说了声好便背过身去，身后传来密码锁的滴滴声，慌张地关门声。 这座小区萧慕有点印象，虽然地方偏了点，但安保工作做的还行，出小区左拐走一段就是公安局，附近也有不少商铺，还有便民服务点，出门买菜什么的也方便，门口就是公交站台，去SD也方便，看小区内部，应该是有请保洁定期维护。程现还挺会找房子的。 身后的门缓缓打开，程现探出半个脑袋：“进来吧，有点乱你别在意。” 萧慕刚拿出来的手机又放回口袋，转身应了声好。 房间不大，两室一厅，但很温馨，皮革沙发看着有些年头了，应该是上一任房客留下的。 程现扎好马尾，将围裙套在身上，没有系。 “你能吃辣吗？”她转头问萧慕。 “不太能。” “哦对，你是江城本地人吧，江城人确实不怎么能吃辣。”程现打开冰箱，盘算着要做什么给萧慕吃。 “你怎么知道我是本地人？”萧慕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后腰阵阵酥麻感，吓得程现猛然直起身子，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这是萧慕人生第一次遭遇头槌，还是背对着自己的，往后踉跄了一步，靠着墙捂住鼻子。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是那个...条件反射了，你没事吧？”程现急忙道歉，身子前倾查看萧慕的状态。 厨房位置不大，程现转过身就快贴上她了。 萧慕摇摇头，呼吸打在掌心。 她眉头微皱，略带歉意地看着程现：“没事...是我的错，我本来想帮你系围裙的。” 由于双手挡在嘴巴，不论是呼吸声还是说话声都变得有些大，晃晃悠悠传到程现耳朵里，她感到耳后有些痒，双脸也有些发烫，像是有小猫在撩拨她的耳垂。用尾巴。 一时间她有些发晕，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身后的阵阵寒气把她的心思拉回厨房。 程现清了清嗓子：“咳嗯，你先把手拿开，我看有没有流鼻血。” 萧慕将目光移开，斟酌半晌才开口：“太近了。” “啊....那你，你先去客厅坐一会，茶几上有纸巾，柜子上有碘伏什么的...” 萧慕点点头，退出了厨房。程现蹲下继续挑选食材，摸了摸身后那个歪歪扭扭的结，又想起刚才萧慕略显娇羞的一面，恨不得把整个头塞进去冷静冷静。萧慕的结没系好，很容易掉，但程现没有重新系。 萧慕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给鼻子止血，瞥向在厨房手忙脚乱的程现，又一次拿起手机，对着厨房拍了一张，确定没有拍糊之后，打开了微信。 萧慕：【晚点去找你吧，辛苦你再等等我，大明星】 袁祈：【怎么？萧总今天还有会啊？】 萧慕：【工伤】 袁祈：【去医院了吗？严不严重】 萧慕：【周期性蛋白脂肪缺失症】 萧慕：【现在医生正在给我开药】 袁祈：【滚吧！那不就是肚子饿了】 萧慕：【hhh】 袁祈：【呵你妹，到底去干嘛了】 萧慕：【朋友失业了，我在想办法把她拉进SD】 饭菜的香气飘出来，萧慕勾了勾嘴角。 萧慕：【不说了，我要吃药了】 两道家常菜，味道确实不错。 “怎么样？合你胃口吗？”程现小心翼翼地望着她。 萧慕笑着点点头：“如果你想尝试一些别的工作，厨师一定是个很好的选择。” 听见回答，程现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太好了，我还怕你们这些日理万机的大老板吃不惯这些菜呢。” “大老板也是吃家常菜长大的。”萧慕又夹了点菜：“而且你烧的真的很好吃。” 程现很受用，嘿嘿嘿地傻笑：“好了好了，再夸我就要飘了。” 萧慕也跟着笑。 “嚯，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表情比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多了。” “我以前很高冷吗？” 程现来劲了：“难道不高冷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连一个表情都不乐意多做。” “保护别人的话，还是冷脸更有威慑力吧。” “那确实，不过还是谢谢你，认识没多久，你都帮我那么多忙了。” “我只是不忍心看见女人落泪罢了。”萧慕面无表情地说，又在程现震惊的目光中破功。 “笑什么。” “原来你的眼睛能睁那么大。” 程现佯装生气地鼓起嘴巴：“切，看不起谁呢，我是怕这亮晶晶美瞳全睁开闪瞎你啊。” “现在确实比刚找你的时候亮不少。” “废话大中午的，吃完正好睡个午觉。” 萧慕单手托腮，笑着看向程现：“我说你的眼睛，没有刚见面时候那种风雨欲来的阴郁感了。” “吃饭吧！就你会说...”程现有些害羞，低着头扒饭。 吃完饭，萧慕执意要和程现一起收拾，当程现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后，客厅已经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萧慕穿戴整齐，手里握着几袋垃圾，站在玄关静静看着程现。 “你要走了吗？”程现捏着衣角。 “没办法，那边催我了。” “理解理解，你能抽出半天时间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垃圾放着吧，我晚点下去扔。” “没事，我顺手就扔了，对了，如果你有意向加入SD，一定要跟我说，好吗？” “老板直聘吗？” 萧慕笑了笑：“带你吃香喝辣。” 送萧慕进电梯后，程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萧慕将垃圾扔进垃圾桶，再熟练地掏出车钥匙开锁，在上车前，猛地往楼上看了一眼，大中午，阳光打在玻璃上会很刺眼，更别提能看清玻璃后有没有站着人了，但她还是朝十二楼挥了挥手，然后才驱车离去。 等宾利飞驰完全离开程现的视线，她才朝着当时萧慕站的地方挥挥手。 程现：【到公司记得跟我发信息。】 萧慕：【我不去公司。】 萧慕秒回。 程现：【开车别玩手机】 萧慕：【好】 程现本来想问，不去公司还能去哪，可是她们的关系还没亲密到能掌握对方行程的地步。 可能是去洗车吧？毕竟萧慕每天都开这辆车，估计会经常洗。 即便那辆车干净到反光。 程现打开手机，想靠刷视频转移注意力，没想到第一条视频就是萧慕。 说萧慕年少有为，谦虚好学什么什么的，评论区清一色的全是花痴萧慕，还有公司人员现身说法，说萧慕平常看着冷冰冰，实际上细心到连员工的生理期都有好好记住。 之前看到营销号讲一些大明星或者知名的企业家，她都会冷哼一声，因为她之前也接触过形象宣传的工作，网上说的天花乱坠，现实里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但萧慕不一样，每一条夸萧慕的帖子她都会信，都会点赞。 萧慕偶尔会有些恶趣味，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人真的很好，说起来她们的初遇，本来是由宣传部门的负责人和锐点对接，是萧慕看负责人工作太多，主动揽下来的。 更别提来了之后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敢跟合作伙伴叫板。沈云有句话说的不错，锐点虽然不算大公司，但说话也是有一定分量的，萧慕态度那么强硬，对公司肯定会造成影响。 包括到现在，她不觉得自己爱上萧慕是一件很令人震惊的事，谁会不爱萧慕呢？ 谁又配得上萧慕呢？ “抱歉，我来晚了。” 一家不大的咖啡馆，萧慕自然地坐在一个女人对面。 女人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帽子墨镜口罩外套运动鞋一样不少，唯一惹眼的就是耳朵上的LV星星图案耳环，配上微卷的红色长发，即便看不到样貌，也能从良好的体态判断出此人绝非普通。 见到萧慕坐下，袁祈才摘下墨镜，拉下口罩：“大哥，我在这边多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我的我的，想喝什么随便点。” “不必，再喝就想上厕所了。”袁祈指了指面前的空杯子：“要我说，你这位朋友不一般吧，除了工作竟然还有人能绊住萧总的步伐。” 萧慕没有直接回答：“她业务能力挺不错的，正好最近离职了。” “你最好别瞒着我。”袁祈盯着她的眼睛。 萧慕也毫不避讳地看回去：“变漂亮了。” “贫嘴。”袁祈哼了一声。 萧慕也不恼：“最近怎么有时间回江城了，我以为你会在沪城呆着。” “江城卫视邀请我参加晚会，想你了。” “那今晚去我家吧，我做饭。” 袁祈拿起包：“现在就去吧，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 “晚点会下雨，你要不在我家住吧。”萧慕帮她开车门。 “看我心情。” 车停进地下车库，萧慕让袁祈先上去。 萧慕：【我到家了。】 程现秒回。 程现：【这么早？】 萧慕：【给自己放了个假。】 程现：【你们公司到底是怎么成为江城前十的。】 萧慕：【我的聪明才智。】 程现发了句呵呵，另一边就没有回应了。 玩归玩闹归闹，SD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公司，工资给的也很大方，如果离得比较远还可以申请员工宿舍，两人一间，重要的是，江城能叫的上名字的设计师全都在SD，每个人的经验都足够出本书了，自己进去之后能学习到的东西数不胜数。 程现第无数次感叹萧慕的才华，竟然能扛起那么大的公司。 这么厉害的老板主动邀请自己入职，这种机会基本上不可能再出现了。 程现的内心已经完全屈服于SD，屈服于萧慕了，但她总是感觉到一股没由来的担忧，她把此归结于对大公司天生的恐惧。 正好过几天SD有个参观活动，程现决定到时候去看看，也好推测现实情况和宣传图上差多少。 第6章 第 6 章 萧慕：【怎么突然想来SD参观？】 报名没多久，萧慕的信息就弹了出来。 程现：【你不是休息吗大老板。】 萧慕：【休息归休息，公司最近的大事我还是要过目的。】 程现：【那你会亲自来带吗？】 萧慕：【不巧，我那天不在公司。】 萧慕：【但你要是明天来的话，我时间很多。】 程现：【算了吧，马上被当成关系户。】 萧慕：【我还以为你会享受这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对于王千这种胸无点墨四体不勤的人来说，职场上有人照应着是好事，至少自己干什么都有人兜底。但自己和王千不一样，虽然这几年没混出大名堂，没拿到什么大单子，但合作过的老板都对自己表达出了不同程度的欣赏。 萧慕的名号固然响亮，但能靠自己的脑子吃饱饭，又何必躲在他人的臂膀里。 程现：【朕比较喜欢微服私访。】 SD和之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可能因为是参观日，门口摆满了气球和花篮，光是迎接人员都有四五个。这是SD换办公楼后首次开展参观活动，来的多是网红和记者，真正为了入职而参加的，其实并不算多，除了程现和三三两两抱团的人群，还剩一个稍显怯懦的女孩，四处张望，像极了刚毕业的程现。 “你在找什么吗？”程现走过去，率先开口。 看见程现靠近，女孩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移了移，生怕挡着程现的路，头也低下来：“没有...我只是有些害怕，第一次进大公司参观。” “你一个人来的吗？”程现越看她越像以前的自己。 女孩点了点头。 “我也是一个人来的，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可以组个队吗？”程现发出组队申请。 女孩这才敢抬起头跟程现对视：“真的吗！那太感谢了！我我我我约了大后天的面试，想趁入职之前看看环境如何。” “那我们差不多，我也想着要不要进SD呢。” “真的啊！姐你看着就是能成大事的人。” 程现邀请她一起行动后，女孩的聊天**明显增加了。 之前来SD的主要目的是会议交流和实物展示，接触的大多是中层的会议办公区，倒没有真正从头到尾参观过这家号称传奇的公司。 “可惜今天见不到SD的CEO，我可是她的粉丝呢！我的高冷御姐...”女孩有些惋惜。 “高冷御姐？”程现忍不住笑出声。 她想起昨天和萧慕一起打游戏，面对对面的破防辱骂，“高冷御姐”萧慕选择在公屏打出“么么么亲亲宝贝。”本来在气头上的程现在开麦的一瞬间笑了出来，对此萧慕的解释是： 【我要创造一个只有爱的世界，弱智也有被爱的权利。】 见程现笑，女孩有些急了：“你别笑！萧慕真的很有魅力的！” “真的么？我对她了解不多。”程现问。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女孩清了清嗓子。 “萧慕，30岁，生日1月24日水瓶座，毕业于美国斯坦福大学，身高176，家财万贯。26岁留学归来后创立SD并迅速成长 ，即便是后面公司出现巨大财务危机，她也靠自己拯救公司于水火之中，成为江城轻奢设计行业的十佳公司...” 她说的大部分程现都知道，听着女孩喋喋不休地夸萧慕，自己竟然也有些小开心。 说到动情处，女孩痛心疾首地总结：“要我说，萧慕什么都好，就是个恋爱脑！” “啊？萧慕谈过恋爱啊？”程现震惊地问到。 女孩本想继续和程现探讨此事，电梯到了，人多耳朵多，两人只好默契闭嘴。 参观完了办公区和功能区，电梯到达娱乐层，配备棋牌室健身室，小型的KTV等等，SD对员工好是出了名的，只是没想到设备那么豪华，为了迎接参观人员特地空了出来，供大家体验，怕大家多心，每个娱乐区都高高挂着“不慎损坏无需赔偿”的字眼，怪不得人家敢开设参观日，光是这一条就足够吸引很多年轻求职者了。 别说看着刚刚毕业的女孩了，就算是工作了多年的老油条程现都心动不已。 食堂分为AB两个食堂，在不同楼层，方便高层的员工也能快速补充体力，每道菜色香味俱全，反馈箱挂在食堂最显眼的地方，每月萧慕都会打开一一查看。食堂两侧已经摆好食物和饮品，供参观者品尝和休憩，大家四散开来，食堂里欢声笑语。 “我刚才听那边那个大哥说，今天下午萧慕好像会来为我们展示SD准备推出的新品。” 女孩夹起几块牛腩，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激动。 “你真的很喜欢萧慕。”程现笑着说。 “强大又美丽的女人谁能不爱。” 程现认同地点了点头：“那确实。” 休息时间结束，参观人员都被带到了公司顶层的高管会议室，说是高管会议室，其实只是隔音和安保措施比较严格的普通会议室，可以容下二十来个人。 程现被安排在最靠近CEO的位置，私底下熟悉了，在公司以上下级相遇，不知道萧慕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所有人落座后，全都不自觉地安静下来，可能是知道接下来宣布的东西才是此次的重头戏，也许是期待见到萧慕本人，也许是单纯被严肃的氛围所影响，坐落在江城最繁华的地段，享受着江城视野最好的办公区，等待在江城最具影响力的企业家，说不紧张是假的。 不知道这种严肃的氛围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十秒，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萧慕缓缓走进来。 身旁的女孩激动地抓住程现的手，晃了晃，无声地表达自己见到偶像的激动，所有人都目送着萧慕走到展示台前，随后屏息等待着她开口。 从进门到站定，萧慕一个眼神也没有给程现，也没有表达出多热情，对着各大媒体，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大家好，我是SD的首席执行官，萧慕。” 掌声雷动。 “接下来我要公布的东西，在未正式上市前，还请大家不要进行大规模传播，以免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不进行大规模传播的意思是，希望大家口头传播，增加神秘感。 “在之前的几年，SD的产品主要以服饰工具为主，通过独特设计和独家定制方案深受大家的喜爱，今年是SD成立的第五个年头，经过公司高层激烈讨论，最终决定，深入研究珠宝首饰，并于不久后推出我司第一款从材料到设计完全服务于客户的艺术首饰。” 说罢，演示版上放出了程现小组设计的宣传图，引发阵阵惊呼。 第一次见到实物时，程现的表现比此刻的众人更加震惊。 在璀璨的光影交织中，一对耳环宛如从藏在梦幻世界的精灵。 整体造型恰似两朵于月夜下盛放的幽莲，每一片“花瓣”皆是由顶级钻石精心雕琢而成。每一颗钻石都仿若星辰的碎片，在光线的轻抚下，闪烁着温和如月光的动人微光，似有无数细碎的星芒在钻石内部欢快地跳跃、嬉戏，透过它，仿佛能感受真正的平静。 耳环的框架采用了极为珍稀的铂金材质，在日光的照射下，宛如细腻的银丝，轻柔地缠绕、勾勒出幽莲的轮廓，如同月光在湖面上划过的涟漪，优美而不失灵动。在“花瓣”的间隙处，镶嵌着几颗小巧玲珑的蓝宝石，那深邃的颜色，恰似神秘的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与钻石的璀璨光芒相互映衬，营造出一种梦幻之美，仿佛将浩瀚宇宙的浪漫与神秘都凝聚在这小小的耳环之上。 市面上的耳环努力让自己呈现出“尊”和“贵”，而这对“月下莲”不争不抢，只是立在那里便尊贵自显，这就是顶级设计师的技法，在作品中能感受到“神韵”和“故事”。 程现在制作宣传图时，无数次纠结该如何完美地呈现出耳环的神韵，无数次制作完成后又觉得缺一缕“魂魄”，于是再次新建文件夹，为此没少跟王千据理力争。 萧慕一处一处地讲述着耳环上的小巧思，神色也从刚开始的礼貌克制慢慢变为激动自豪，向人们展示着自己珍藏的宝藏，替宝藏把它的故事一字不差全都讲出来。 直到散场，掌声渐息，夸赞声仍然此起彼伏，即便是完全不懂艺术的人，也能一眼判断出这对耳环的尊贵，佩戴它也会是一种享受。 女孩挽住程现的臂膀，两人一路上谈论着耳环的设计是多么巧妙，程现不太喜欢有亲密的肢体接触，却又不好直接开口，挺着背往前走。 “话说，刚见到萧慕你还挺激动的，怎么耳环一出来你反倒不怎么关注萧慕了？” “我也有很关注好吗！只是那对耳环实在是太惊艳了，把牙咬碎了都得不到萧慕，但咬咬牙可以买下萧慕推荐的首饰。” “你倒挺分得清。”程现笑她。 萧慕却在此时冷不丁地开口：“在萧慕的公司聊萧慕，不怕别人听见？” 女孩先是一惊，随后便害羞地说不出话，倒是程现显得轻车熟路： “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啊！也不怕员工心脏病...” 萧慕笑了笑：“抱歉，半路听见你们的对话就横插进来了。” “其实是蓄谋已久吧？”程现冷哼一声。 女孩看了看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这位小姐，我有事要和程小姐聊，您可以稍等我们一会吗？那边有贵宾等候区。”萧慕凑近女孩，后者则满脸通红地看着程现。 “行了，你别吓到人家，那个...你先回去吧，没必要等我。”到现在才想起来没问人家名字。 女孩点点头，鞠了一躬后快步走向电梯。 “聊聊吧？小血橙。” 第7章 第7章 唐菖蒲 小型会客室，两人相对而坐。 “程设计师对我们公司的整体评价如何呢？” 程现正襟危坐，耳尖还在因为那句“小血橙”泛红。 “挺好的，不愧是大公司。” “如果你有意向加入SD的话，你觉得自己可以胜任的职位是什么？”萧慕的身体微微前倾。 程现第一次感觉自己跟萧慕聊天会那么紧张：“SD卧虎藏龙，我更愿意从基层探索。” “基于你的工作能力和实际工龄，我们可以给到你主管的职位，试用期就不给你设太长，一到两周，如果觉得压力过大，可以申请下调，工资不变。”萧慕的语气稍显冷漠，仿佛真的在面试一位素不相识的应试者。 和程现预期的职位差不多，但从萧慕的嘴里说出来，难免有些失落，本来以为萧慕可能会给自己更诱人的条件。 见程现不知如何回应，萧慕的语气温柔下来：“因为你今天肯来交流给了我信心，我觉得在你情绪最激动的时候把你拉入伙的可能性更高些，这些都是你去面试时会提到的事项。” “我如果入职了，你也会对我那么严肃吗？” “我对员工还挺松的，除了一些需要关照的，我会狠一点。” 程现点点头，萧慕的态度一软下来，主导权仿佛就在自己手里了。 程现清了清嗓子：“既然萧总都那么诚恳地邀请我入职了，我肯定不会拒绝。” “小的谢过程主管。”萧慕双手作揖弯了弯腰：“你先休息几天，等招聘结束后我会安排人事统一入职。” “就不怕别的公司来挖墙脚？” 萧慕挑了挑眉，替程现拉开门：“别的公司来了，你就告诉他，不好意思，你心有所属了。” 心有所属四个字从心动的人嘴巴里说出来，程现的大脑在一瞬间变得空白，下一秒，心跳被人按下加速键，让这句话以最快的速度跑遍程现全身每个血管，脸颊和耳后变得格外热。 “不出去吗？还是说想视察一下以后的工位？”见程现呆站在原地，萧慕问道。 程现有些不敢跟她对视：“在思考入职那天穿什么。” “想好了吗？” “想饿了..” “两个小时前我们安排了餐食，你没来得及吃吗？” “长身体，饿得比较快。”程现恨不得从窗户跳下去，幸亏出门化妆了，不然又要被萧慕叫血橙。 “噗嗤...呵呵呵呵呵”萧慕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西装微微敞开，酒红色的马甲内搭黑色衬衫和领带，完美地衬出她的身材，仿佛置身在某品牌的走秀现场，连笑弯的腰也是走秀的一部分，银色的领带夹在灯下发光，额前的几缕碎发也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晃动。 萧慕的眉形很好看，似柳叶，当那双眼睛生气，它就是威慑众人的刀锋，当那双眼睛因开心而眯起，它就是温和的修饰。 萧慕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 程现发自内心地赞美她，心甘情愿做她最忠诚的信徒。 ———— 八月十五日，是程现的生日，也是她正式入职SD的日子。 推开办公室的门，正对着大面积的落地窗，将墙外林立的高楼固定在窗框中，阳光透过缝隙洒落在深灰色地毯，使整个房间显得明亮而整洁。 左侧是会客区，布艺沙发搭配玻璃茶几，既不显得老土也不遮挡光线，纯白的花瓶静立在茶几左侧，却没有花。 纯实木打造的办公桌静静立在右侧，上置办公电脑和台灯，办公椅朝向门口，耐心地等待着它的主人。 程现亲手将职位牌放在办公桌上，看着上面闪闪发光的“程现”，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嘴角，走到落地窗前，俯看着她曾经以为高不可攀的大厦。 萧慕送自己的生日礼物，是在28岁，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咚咚。 办公室的门大开着，但萧慕还是敲了敲门，等程现让自己进去。 程现清了清嗓子：“啊....进来吧。” “谢谢，搬到新环境还适应吗？”萧慕带来一捧红色唐菖蒲。 “怪不得花瓶是空的。”程现看着正往花瓶中插花的萧慕，拐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一句谢谢。 “怎么感觉，你进公司后反倒不那么怕我了？”萧慕看着攥紧衣角的程现。 程现不知如何解释：“以上下级的角度来说，我应该规规矩矩地叫你萧总。但是我...” “但是你觉得跟我有点太熟了，真叫起来有点别扭。” “没错！虽然调侃你的时候经常说...”程现的声音越说越小。 萧慕整理好花，顺势坐在沙发上思考，眼睛一转：“在公司，大多数人叫我萧总或者执行官，有些新人想显得跟我亲近，会喊我''姐''，你要不也跟着他们一起喊？” 看见萧慕玩味的眼神，程现选择拒绝：“更奇怪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叫你萧总吧。” “你都喊一遍，我听听哪个顺耳。”萧慕支着下巴。 程现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两声。 “萧总...” “哎，另一个呢？” “滚。” “遵命，晚点娱乐区办迎新会，等你啊~” 说罢萧慕站起身离开，顺手帮程现关上了门。 程现重重叹了口气，又想起之前女孩夸赞萧慕是“高冷御姐”，怎么还没人出来辟谣。 本来还以为萧慕是来给自己庆祝生日的，白期待半天。 其实程现也知道，萧慕是专程跑过来陪自己缓解紧张的。 望向花瓶的唐菖蒲，花茎直立，花苞顺势盘旋，红绿交错，在这个黑白灰组成的办公室中格外显眼。 唐菖蒲，又名剑兰，四大切花之一。叶似长剑，花朵由下往上渐次开放，寓意节节高升，不知是谁，依据唐菖蒲的颜色又写出来不同的花语，红色最为鲜艳，最为大胆。 “热情的爱意。”程现脱口而出，说完就连自己也被吓到。 她捂住嘴巴，靠在落地窗投下的阳光里，缄口于若有若无的香气中。 欢迎会具体讲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是看着萧慕在台上侃侃而谈，在一群人的簇拥中游刃有余，然后站在自己身边，陪自己静静等待欢迎会的结束，和自己一同回到办公室。 “会上你在走神，本来还想cue你呢，看你这么紧张我也就没敢。”萧慕观察着程现的反应。 “唐菖蒲。”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换其他的。” “很好看，谢谢你。”程现趴在桌子上，看着那瓶花。 萧慕看看花又看看她，走上前来挡住程现的视线：“说谢谢，应该看着送花的人吧？” 程现红着耳朵，转过头去。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跟萧慕对视，在迎新会上也一样，每次和萧慕的视线要撞上时，她都会看向别处，所以萧慕会认为她在走神吧，不过也没错，她的确会走神。 萧慕只当她是害怕面对下属，看着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甚至有点想上手抚摸，但她没有，她只是清了清嗓子，坐在沙发上，想着怎么劝导程现。 “由于你们部门是新开的，你手底下的人并不会特别多，而且他们的能力都很强，你在设计方面可以稍微放宽心。但年轻人毕竟容易动火，所以管理方面要劳你费心，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越过其他人直接找我。” 程现动了动。 萧慕又是这样，顾全大局的同时照顾自己的情绪，相比之下自己一点也不像成年人，一到萧慕面前就开始变得行为幼稚容易多想，自己想来都很累，别提萧慕了。 “对不起，萧慕。”程现从桌面上支起来，还是不敢看萧慕，不过这次是因为愧疚：“我又感情用事了。” “你并没做错什么，我想你一样从一个地方突然转到另一个地方，也会焦虑和恐惧，比如那次去你的前公司。” 程现终于看向萧慕：“真的假的，你看着明明那么游刃有余。” 萧慕笑笑：“职场上也有很多地方需要演戏。” 程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而且....”萧慕停顿了一下：“这么好的人才，被他们欺负，我真的会很生气。” 唐菖蒲看着程现，办公室没有开窗户，它却轻轻晃动着叶子，毫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的美丽。程现看着唐菖蒲，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变成站在她旁边的人，和她站在同一个角度看问题，和她有同样的口才安慰人，和她有同样被万人敬仰的实力和恰到好处的用心。 看着程现的瞳孔里发着光的自己，萧慕满意地站起身：“入职第一天不会安排很重的工作，你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意思就是，下班后你有没有时间。 “没有...和平常一样。” “愿意跟我一起吃晚饭吗？我请客，欢迎你加入SD。” 程现瞬间坐直，想到什么又弯下腰来。 她当然想答应下来，但是公司人多眼杂，万一有人以此威胁萧慕怎么办，可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说不定萧慕会准备什么出乎意料的惊喜，尽管她到现在都没有祝自己生日快乐。 “还是不了吧，我怕大家可能会安排什么活动...”拒绝的话说出来程现就后悔了。 萧慕看着她，好几秒都没说话，但是眼睛会替她说出来。 眼睛说：“所以跟我比起来，他们更重要？” 萧慕没说，只是低头清了清嗓子：“好，如果去一些计划之外的地方，就别跟着去了，你没有车，回去可能会比较麻烦，如果...”。如果什么，萧慕也没说。 “好..”看见萧慕有点窘迫，程现决定不去追问。 唐菖蒲替程现摇了摇头，但没人关注，目送萧慕离开办公室。 走的时候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有关唐菖蒲的知识来源于夸克AI总结，如有错误还请见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7章 唐菖蒲 第8章 第8章 帕帕拉恰 程现懊恼地望着门把手，如果现在自己开门追出去，萧慕会原谅自己吗？ 可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甚至连起身都做不到。 明明萧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尽量过的舒服些，但自己总是又一次让萧慕失望。 自己真的喜欢萧慕吗？为什么总是打着喜欢的名义做些伤人的事。 程现一遍遍地审问自己，以自嘲来缓解内心沉重的情绪·，甚至没注意到敲门声。 “主管，我进来啦？”见许久没人回应，女孩将门开了个缝隙，往里看了一眼：“啊！是你！” 程现疑惑地朝门口望去，是那天一起参观SD的女孩：“是你啊，进来吧。” 女孩抱着一沓文件：“没想到我们真的变成同事了，哦不对，应该是上下级，我是您的助理吴梦梦，叫我小吴小梦都可以。” 吴梦梦放下文件，瞥见程现的职位牌，惊呼一声：“原来你就是程现啊！我就是因为看了你的采访才报考江大的！” 粉丝？程现也很震惊：“没想到这里还能遇见粉丝，你是不是看了七年前的江城设计奖幕后采访？” 吴梦梦笑着摇头，程现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其他惊艳的设计能吸引粉丝，不自觉坐的直了些，声音也专业了许多：“那梦梦你是看了哪场采访？” “江大爱心行动。” 大二的某一天，阴雨连绵狂风大作，吹跑了程现唯一一条牛仔裤，327元不包运费，爱裤心切的程现秋裤外面套雨靴，怕丢脸用围巾抱住半边脸，顶着大雨出门，忍受着周围探究的目光找到了那条不再美丽的裤子，装进袋子里正欲往回走，突然围上来三四个大一的学弟学妹，喊着“遵循在外帮助他人父母条例”和“江大学子乐于行善”等等振奋人心的语言，七嘴八舌地盖住了程现慌忙的辩解，把自己从操场搀扶到教学楼，送到了校长室门前，校长早已在门外等候，让她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于是江大学子帮她轻轻地取下已经湿透的围巾，露出了程现又羞愧又生气的面容。 第二天学校就严令禁止学生穿奇装异服。 不久后，江大校园墙置顶了一条视频，叫“江大爱心行动”，那段视频经过剪辑后变成了感人肺腑的爱心行动。 程现演老奶奶。 从此以后程现再也没有穿过秋裤，再也没有去过校长室。 想起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程现完美的笑容裂了条缝：“呵呵...那条视频跟我没关系啊。” “评论区都说了，是你不顾形象以身入局考验江城学子，我当时就很想见见你的真容。” 程现的嘴角降了降：“就因为这个吗？有没有其他的？” 吴梦梦看出了程现心中的期待：“还有几年前的什么设计奖。” 程现捏了捏眉心，想把这段痛苦的回忆挤出去：“江城设计奖。” “对对对，你当时看着英姿飒爽，真的很耀眼。” “那你知道我当时设计了什么吗？”程现理了理衣领。 吴梦梦沉吟半响，努力想词诓骗程现：“就....设计吧。” 程现做了几个深呼吸：“你现在出门左拐，一直走。” “主管，左边是堵墙。” “撞开它。” 听见程现心碎的声音，吴梦梦双手合十诚挚道歉：“对不起程主管，我应该实话实说的。” “算了，我不怨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萧总让我跟您混个脸熟。” “没了？” 吴梦梦咳嗽了两声，模仿着萧慕的语气：“这些文件，让她今天就处理完，不然别下班了。” 看着有些失落的程现，吴梦梦轻轻叹了口气：“程主管，你是不是惹萧总生气了，之前见她虽然表情不多，但也不像今天这么冷冰冰的，我哦都不敢说话。” 程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声张两人的关系比较好，虽然那天吴梦梦已经看见了，但总归是影响不好。 “没有，是我工作没有做到到位，萧总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吴梦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程现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是选择礼貌地离开办公室。 目送吴梦梦离开，程现拿起那沓文件，心里泛起酸楚。 日渐黄昏，程现敲下最后一个字符，点击保存，靠在椅背上，看着那瓶唐菖蒲。 白天的它是房间里唯一的焦点，和送花的人一样，不需要特地去做什么，只要出现，就会擒住所有人的视线。黄昏的它似乎也疲倦了，和收花的人一样，阳光照着它，但它没有争也没有抢，欲与满屋金黄融为一体，成为落日的陪衬，不恨夕阳不独照，色香共舞同称妙。 电脑上的文本光标和时钟一同走着，一闪一闪，一分钟又走过去了。 看着时间，已经下班半个小时了。 又是上班第一天就加班。 程现伸了个懒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其实这么简单的任务，自己早在下班之前就应该处理好，但安排任务的人始终在她脑子里转，先是一个眼神，到一句话，到萧慕整个人站在那里，等自己神游回来，几分钟又过去了，几个几分钟过去，就下班了。 程现暗地里骂自己没出息。 东西收拾完毕后，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办公室的装潢，然后有些期待的打开办公室的门，会不会自己一开门，发现萧慕在外面等自己？ 拉开办公室的门，这一层的员工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程现左看看又看看，没有看见自己想见的人。 电梯到达一层后，她又左右望了望，还是没看见。 坐上公交车，她寻找着那辆宾利，一无所获。 会不会是给自己发信息自己没看见？ 程现抱着最后一丝念头打开手机，只有家人给自己发来的生日祝福。 她跟萧慕彻底冷战了。 程现去附近的蛋糕店买了块巧克力蛋糕，两根蜡烛，就算是生日蛋糕了。 她没什么值得特地见面的朋友，家人又远在外地，五年来，生日都是这么过的。 如果萧慕来给她过生日，她会买个大蛋糕，萧慕喜欢什么蛋糕就做什么蛋糕，等着萧慕轻柔地给她的戴上生日帽，给她唱生日歌，在她闭眼许愿时看着她，然后问她许了什么愿望，然后说，愿望讲出来就不灵了。 回到家才想起来自己没买打火机，但也懒得下去了，反正只是走个形式。 随意地插上蜡烛，双手合十许愿，萧慕受伤的眼神还在程现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如果真的有老天爷在倾听她的愿望，那就让萧慕开心点吧。 睁开眼，象征性地吹了一下蜡烛，生日就算过了。 拔掉蜡烛，程现没什么胃口了，吃了两口就放进冰箱，起身洗漱了。 收拾完，天已经黑透了。 程现点了些酒，看了看，快送到了，索性站到门旁边去等，程现这一层没有太多人住，靠近门听的话，可以隐隐约约听见电梯开门的叮咚声，还有细微的脚步声。 楼道里的灯坏了，透过猫眼只能看见一个人影往地下放东西，有的外卖员会一声不吭把外卖放在门口，然后就走了。 程现打开门，刚想训斥一番，对上的确实萧慕惊慌的眼睛。 “萧慕？你怎么来了！”程现说话有些激动，后退半步让萧慕先进来。 萧慕有些纠结：“你家有其他人在家吗？” “没有，呵呵呵呵....”程现略显尴尬。 “那，打扰了。” “哪有哪有，你吃饭了吗？我做给你吃。” “不必，哪有让寿星亲手下厨的。” “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啊！” “知道，生日快乐，抱歉这么晚才跟你说。”萧慕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程现：“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希望你不要嫌弃。” 里面是一颗宝石，宛若今天看见的落日，橙中透粉，晶莹剔透，躺在红丝绒的礼盒中，即便是对宝石不算太过精通的程现也明白，这东西很贵。 “不不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程现赶忙推辞。 萧慕则将宝石往程现那边推：“放心吧，并不是很贵，我刚拿到的时候就觉得它适合你，只是昨天才知道你过生日，没来得及做成首饰。” “不行，我受之有愧。” “你拿着吧，你今后要参与到珠宝设计当中，提前了解一些宝石也是有益的。” 萧慕好说歹说，终于让程现收下。 两人坐到沙发上，萧慕开始慢慢解释：“本来想等晚上吃饭时送你的，没想到你...所以我走之后立马去取宝石了，只是回来后发现你下班了。” “我以为你是生我气了。” “没有，只是有一点震惊，是我太自大了。” 程现越听越心疼，刚想安慰，自己点的酒到了。 “你还喝酒？” “放心吧，不耽误明天上班。”程现打开一瓶递给萧慕，却又想起来萧慕酒量很差，收了回去。 萧慕接酒的手悬在半空。 “对不起对不起，忘了你不能喝酒了。” “一点点还是可以的。” “你是开车来的吧？喝酒不开车。” “我可以叫代驾，或者住在你家...附近。”萧慕看着程现有些发红的耳朵。“逗你玩的。” 帕帕拉恰蓝宝石，代表着虔诚的圣洁和生命的美好，由于产量稀少，被誉为“五万分之一的奇迹”。萧慕本来想自留收藏的，但她遇见了更适合帕帕拉恰的人，遇见了更适合陪伴日落的人。 文中关于“帕帕拉恰蓝宝石”相关的信息来源于网络，如有错误还请见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8章 帕帕拉恰 第9章 第9章 生日快乐 “你要是想住我家也行啊，明天还能蹭车去上班。”程现回击道。 “我可没说要带你。” 程现晃了晃自己的拳头：“你敢不带！” 萧慕笑了笑：“你买蛋糕了吗？我有点饿。” “只有一块，被我吃过了。”程现闷了口酒。 “也行，我讨个彩头。”萧慕起身前往厨房，被程现急忙叫住。 “不不不，贵为总裁怎么能吃别人的剩饭，你等着我现在出去买！” 萧慕双臂交叉：“你喝酒了。” 意思就是，担心程现出门会不安全。 程现拍着胸脯：“没事啊，我年轻的时候人送外号程千杯，千杯不醉的意思。” 其实长那么大唯一的外号只有大学时期的“程奶奶”。 “你现在也没有多老。” “都奔三了，不年轻喽~”程现感慨万分。 “....” “对不起，我喝醉了。” 30岁的萧慕打开冰箱，里面孤孤单单地躺着半块巧克力蛋糕。 “蛋糕的居住环境挺好，顶楼大平层。”萧慕看了一眼客厅的程现：“下次来要顺便帮你带点食材吗？” 客厅传来回应：“可以顺便帮我做饭吗？” “可以，但得先知道你的口味。”萧慕坐到程现旁边，尝了口蛋糕：“爱吃甜的？” “你做的我都爱吃。”程现撑着酒瓶，看着萧慕刚才吃过的地方：“蛋糕好吃吗？”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有点凉 ，对于半天没有进食的萧慕来说比较伤身体，奶油也有些腻。 萧慕点点头：“我给你熬点醒酒汤吧。” “看不起谁呢，没喝醉。”程现又喝了一口：“我本来还想着，你要是来陪我过生日我就买个大点的蛋糕。” 吃蛋糕的手一顿，萧慕转身看着程现。 “前几年的生日我都是一个人过的，今年...原本以为你生我气了，有点郁闷，就想喝点。” 程现晃了晃瓶子，还剩点底。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来了我也想喝。” 空瓶被扔进垃圾桶。 “可能是想借着酒劲跟你聊聊天？”程现伸手想再拿一瓶，却被萧慕抢先。 苦涩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冰冷的液体跌进胃里。 萧慕不太喜欢。 “那我们平等一点，这样你说错话我也不记得。”萧慕拿起酒瓶，朝程现举了举。 客厅的灯光偏暖，从上方慢慢洒在萧慕身上，影子触到程现，在程现不知所措的手上轻轻落下一吻。 萧慕翘着腿，单手撑着脸，静静等待她开口。 算上大学的时间，程现总共在江城呆了九年，三千两百八十五个日夜，她的心早已被这座城市的恶意侵蚀的千疮百孔，受到的不公已经结痂，眼泪无法再安抚疲倦的身体，幼稚的雄心壮志也被羞愧地扔到连程现自己也找不到的位置。 程现迷失在名为生活的迷雾里，困顿在挫折的恐惧中。 摸爬滚打至今，她发现周围空无一人，眼泪决堤时不顾形象地倾诉变成了只能跟自己玩的游戏。 于是，28岁的程现在这座飞速发展的城市中被迫加快脚步，在这座觥筹交错的城市中选择了缄口。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这样，最后带着满腔委屈孤单的死掉。 可她遇见了萧慕。 “萧慕，你是天使吗？”程现的眼尾有些泛红。 萧慕像一条细流，没有密密麻麻的河床，没有声势浩大的水流，没有摧毁一切的愤怒。她慢慢流过来，细心地观察程现的需求，口渴时给予水源，日晒时给予清凉，觉得无趣了便聆听她独一无二的声音，害怕未知之事，她便无所畏惧地全都展现给你。 给你看偶有青苔的河道，给你看三两成群的小鱼，给你看阳光洒下波光粼粼，给你看两岸草地青又青。 即便是腿短的小马想淌过这条河，也没有任何问题。 她永远不会生气，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补给你。 酒精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程现了：“我在江城那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不为利益接近我的人。” 她揉着脸颊，想找到眼泪的阀门，把它拧紧：“我脾气不好，你却从来没有对我提出过让我改正之类的话。” “我工作的第五年，终于不是一个人过生日了...”说到最后，难抑哭腔：“谢谢你。” 程现弯着腰，捂着脸，哭的很小声。 萧慕看着她，又努力吞下一口酒。 更苦了。 “程现，我是一面镜子，你对着我笑，我也会这么对你，在锐点的不愉快让你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理想和动力，我只是帮你把它找回来。” 根据萧慕多年来的社交经验判断，此时程现需要一个拥抱，可能还需要有规律的拍拍程现的背，可萧慕只是看着，没有多余的动作。 “你的优点很多，所以我们能当朋友，你的专业能力很强，所以我会三番两次地邀请你加入SD，不是出于朋友间的玩笑，也不是因为对你遭遇的心疼，是因为你很好。” 萧慕努力斟酌着词句：“我不习惯跟别人走太近，但跟你相处我很安心。” 语毕，萧慕的手搭上程现的肩膀。 “我可以靠你一会吗？”程现仍然不愿意挪开手。 “好。” 程现轻轻靠着萧慕的肩膀，房间内只剩下啜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程现半梦半醒地闭着眼，额头传来轻柔的触感，很温暖，但这份温暖只停留了片刻。 略显沙哑的嗓音传进她的耳朵：“生日快乐，程现。” 可寿星太困了，睁不开眼，只能挤压喉咙发出一些哼哼声作为回应。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有棵竹子频频弯腰，用叶片划过她的脸庞，发出风铃般清脆的声音，逗得她直痒痒，自己欲伸手抓住叶片，那竹子却突然站直，故意逗弄她，循环往复.... 伴随着电话铃声，程现才悠悠转醒。 “喂！”带着美梦被打搅的怒气。 电话另一头也带着初醒的倦意：“起床。” “萧慕？”程现伸了个懒腰，确认到。 萧慕只哼出一个鼻音：“嗯。” 程现眯着眼看手机，通话界面确实显示着萧慕。 “大清早打给我干嘛，好困。”程现说着打了个哈欠。 对面已经起身了：“我晚点过去接你。” 程现登时不困了，弹起身子握紧手机：“不不不不不不！被员工看见怎么办！” “我们的关系很见不得人吗？”萧慕疑惑道。 “呃....” “我晚点过去接你。”萧慕又重复了一遍。 电话挂断，程现握着手机，心里有一丝激动。 梳妆完毕，往下一看，宾利果然规规矩矩地停在车位里。下一秒，门铃声响起。 萧慕今天穿了件棕色风衣，内搭黑色高领毛衣，下身为浅蓝色宽松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披散着。 见惯了西装革履的萧慕，今天的穿着令程现眼前一亮。 “萧总。” “嗯？” 程现竖起两个大拇指：“美爆了。” 萧慕上下看了她两眼：“程主管也十分惹眼。” 程现清了清嗓子：“吃了吗？我做....”突然想起厨房里已经没食物了。 萧慕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几个包子和两瓶豆浆：“吃完再走吧。” “没想到萧总也会吃这些。” “你好像对有钱人有点误解...” 上了车，程现和第一次坐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右后方，帽子眼镜口罩穿戴整齐。 “你怎么....”萧慕欲言又止：“你这样挺像我一个朋友的。” “万一被公司里的人看见，要说我是关系户了！”程现语气很夸张，仿佛被发现了迎接她们的就是千刀万剐。 “顺路送送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说的像情人。”萧慕一脸无辜地看着后视镜里的程现。 “你别管！驾！” 萧慕哼了两声，开车前往公司，门口的保安敬礼时，胸脯挺到天上去。 “你经常带员工上班吗？” 等红灯时，程现问她。 “我看起来很闲吗？” “嗯。”程现认可地点点头。 “.....” 绿灯，萧慕猛踩油门，宾利飞驰吼叫一声，消失在路口。 第10章 第10章 特殊邀约 “梦梦，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看着今天第四次进入自己办公室浇花的吴梦梦，程现有些无奈。 “放心吧程主管，我可努力了。”吴梦梦笑了笑。 程现用一种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她：“你这都第四次来我办公室了，花都要被浇死了。” “哎呀主要是！在您这看见萧总的几率更大嘛！”吴梦梦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们又吵架了？” “什么叫又，呸呸呸，什么吵架！”程现摆摆手反驳她：“萧总日理万机，不出现很正常吧。” “啧啧啧，非也。”吴梦梦伸出一根手指，露出一脸坏笑：“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俩有事儿。” 刚喝到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呛到了程现的气管，引起一连串的咳嗽。看见程现的反应，吴梦梦更加笃定自己猜对了，清了清嗓，摆出一副在情海浮沉多年的样子。 “每次萧总巡视到设计部，必定会在你的办公室待个三五分钟，出来的时候总是笑容满面地关门，然后冷冷地扫我们一眼，就算视察完了，哎呀~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就是甜哈。” “那是因为...咳咳咳！是因为她要检查我的工作啊！”程现气急败坏地反驳。 “OKOK，懂~”吴梦梦竖了个大拇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程现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了，竟然有人磕她们的cp，但还是拼命压制住嘴角，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猥琐。 “去去去，工作去吧你，萧总来了给你发信息好吗。”程现赶紧将人打发走。 吴梦梦愉快地应下，走到门口又转了个身：“一会午饭去哪个食堂吃？” “高层吧，今天好像有奶油通心粉。”程现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很开心。 吴梦梦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 “没来，你先回去把我刚发给你的文档按要求改一下。” “谁没来？”萧慕问。 程现怔了一下，抬头看着萧慕，然后迅速拿起手机打字。 “嗯？谁没来？”没有得到回答，萧慕又向前两步，双手撑着办公桌。 “你。” “啊？” 下一秒，吴梦梦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词：“哎呀，萧总早！萧总也在，好巧！” “嗯，你早，找程主管有事吗？”萧慕转过来看着吴梦梦，身体挡住程现。 “我.....来拿文件，顺便浇花，哈哈....” “浇花就免了，文件...我发你邮箱里了。”程现从萧慕身旁探出头。 吴梦梦看看萧慕又看看程现，深吸一口气。 淡淡百合香。 “哎呵呵...那我就不打扰二位啦~程主管，加油！”吴梦梦摆了个加油的姿势，收获满满地离开办公室。 “看来程主管跟员工很合得来。” “还好，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我能听听吗？” “说出来多没意思，要不萧总自己探索探索？” “那也得给个线索吧？” “成年人的世界，只能靠自己。”程现故作深沉。 “不能把我当孩子宠吗？” “滚滚滚，找我什么事。” 萧慕坐到沙发上：“你之前提出的那个宣传的方案，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出什么问题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想问你，关于明星代言人你有没有推荐的。” “我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硬要说的话，请独立自强的女明星会更符合气质。” “那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萧慕打开手机相册，一张惊世骇俗的脸出现在程现面前，红发细眉桃花眼，似火红玫瑰，林中赤狐，使人移不开眼睛。即便是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程现也知道她的名字——袁祈。 “她在娱乐圈有一定的影响力，粉丝购买力很强，而且这两个月可能会出新歌，能再给我们带来一波流量。” 程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依旧有些顾虑：“流量明星都可能会有一点....难以控制。” 程现不知道自己这样说是否有些不礼貌，毕竟最终决定权在萧慕那边，自己如果一直否定萧慕的看法，败坏好感不说，自己常年呆在比较基础的行业中，看事情难免没有萧慕全面，但萧慕肯来找自己交流，自己就不该隐瞒内心的看法。 袁祈错就错在长得太好看，后续可能会闹出绯闻或者恶意造谣，终究是有点不保险的。 “我懂你的焦虑，放心吧，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萧慕替袁祈保证。 程现心里有点吃味，什么叫“以她对她的了解”啊？两个人很熟吗？虽说娱乐圈和商人密不可分，但从萧慕嘴里说出来，还是令人有些震惊。 “萧总认识袁小姐吗？”程现加了敬语。 “还行，挺熟悉。” “哦，但我还是觉得.....” “血橙，要不你们先见一面？”萧慕打断她的讲话，没有用敬语。 “见我干嘛？不应该见产品设计师和宣发部门的同事吗？” “她想见你。”萧慕说：“今天下班等我接你。”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萧慕也没有多留，离开了。 吴梦梦：【怎么样怎么样，你们聊什么了？】 程现：【秘密，讲出来要掉头的。】 程现：【你究竟也没有好好工作，萧慕一走你就发信息】 吴梦梦：【我一直在盯着你们....】 程现：【别说了好吓人。】 午间休息，是不可多得的八卦交流世界，程吴二人去高层餐厅打好饭，相对而坐，吃了两口就开始分享今天听到的八卦。 大部分都是吴梦梦在说，程现在办公室一坐就是一整天，消息很闭塞。 “.....我们这些实习生还聚在一起讨论，转正后要不要请你和萧总一起来参加转正party。” “你们真的很爱萧慕。”程现有些自愧不如地发出感叹。 “没有人会不爱她好吗！”吴梦梦又开始花痴：“年轻漂亮有爱心智商高家境好还是SD的首席执行官，你不心动吗？” “呃...” “唯一的败笔就是创业初期遇见李铮这个渣男！”吴梦梦恨铁不成钢。 “萧慕谈过恋爱？”参观SD时程现也问过问题，只是没来得及续上。 “不确定，但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当时SD的经济危机就是因为李铮卷款跑路了。”吴梦梦特地压低了声音。 程现感觉五雷轰顶，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考虑到萧慕可能是直女。 心在滴血。 “那你磕我跟萧慕磕的那么起劲。”程现戳了戳通心粉。 “一码归一码，美女贴贴我开心。”吴梦梦双手交叉，感谢上帝的赏赐。 程现哼了一声继续吃饭，味同嚼蜡。 可生活好像还不想放过她。 “说到美女，不知道她跟袁祈还有没有联系了，我那凄美的cp啊~”吴梦梦痛心疾首地感叹道。 这饭有点吃不下去了。 “袁祈？” “对啊，两个人才貌双全性格互补，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可惜最后草草收尾，哭都没地方哭。” 吴梦梦塞下最后一口米饭，将这份悲伤带进肚子里。 “她们因为什么原因分开的啊？” “众说纷纭，不过我觉得网络暴力是主要原因，当时两个人被骂的可惨了。” 程现放下筷子，没了进食的**。 萧慕是直女....吗？ 萧慕的车停在一家高档餐厅门口，进门后，萧慕和程现被引到包间，包间内，袁祈带着口罩，满眼笑意地迎接两人。 “你就是程设计师吧？萧慕跟我提过你。”袁祈热情地开口。 “您好，袁小姐，久仰大名难得一见。”程现回的很礼貌。 “之前只听说程设计师业务能力优秀，没想到长得也很漂亮。” 袁祈摘下口罩，精致的脸蛋展现在程现面前。 程现由衷地感叹：“您本人比照片更漂亮。” 袁祈则有些害羞地捂嘴笑，那双桃花眼闪着光，于是程现也跟着笑。 “咳咳...你不是让我把人家带过来谈代言的事。”萧慕出声打断这温馨的氛围。 “急什么，饭前不训子，餐前不谈事。” 萧慕白了袁祈一眼。 “两位的关系还真是融洽。”程现看着两人。 “还行吧，萧慕有跟你提过我吗？” “提过的，萧总夸您优秀有上进心，在圈内也有极高的人气，如果合作那将是双赢。''”今早提过，也算提过吧。 “没了？” “呃....还有您的实力极强，最近有发布新歌的打算。” “这是艺人的角度，其他角度呢？” “行了袁祈，别为难她。”萧慕再次出口打断。 袁祈看了眼萧慕，就没有多说话了。 现场陷入诡异的安静。 这种尴尬的局面持续到菜品上齐，程现起身给两人斟茶，被萧慕接过。 “你这朋友挺会来事。” “也不怕人家说你耍大牌。” “人家小程才不会像你。” “闭嘴，吃菜吧。” 袁祈和萧慕又开始互损起来，程现自知不好插嘴，选择低头吃菜。 其实从两个人的相处看来，应该和自己跟萧慕一样，只是朋友关系，无非就是认识的早与晚，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只是... 看着面前相谈甚欢的两人，又想起吴梦梦说的“才貌双全”之类的话，一个是顶流明星，一个是商业大佬，自己这个小小的设计师有点不够看了，如果自己是萧慕，也会选择袁祈吧。 程现盯着萧慕面前的菜发呆，下一秒，那盘菜便被端到自己面前，程现抬头，发现两人都看着自己。 “你想吃直接拿就好，跟我和袁祈吃饭没有那么多规矩。” 萧慕用公筷夹了一筷子放到程现碗中。 袁祈也微笑着看程现：“随便吃，记在萧慕账上。” “不是你的钱你倒是大方。”萧慕呛她。 程现客套地回了两句，又恢复埋头吃饭的动作。 万一萧慕会选择自己呢？万一呢....毕竟萧慕总是会在她受伤时拯救她。可万一的几率太小了，程现只敢在心里想。 萧慕：【人也带来了饭也吃了，合作的事考虑的怎么样？】 袁祈：【人挺不错，合作嘛...我回去问问我经纪人。】 萧慕：【那还不如我自己去找。】 袁祈：【此言差矣，你直接去找，我怎么蹭饭？怎么看见这么可爱的设计师？】 饭毕，已经是晚上快八点，萧慕坚持送程现回小区，程现拗不过，后排落座。 “又不去公司，你为什么还坐后排？”萧慕有些奇怪。 宾利飞驰的后排空间并不算宽敞，坐在前排反而更加舒适，两人聊天时程现也不用努力前倾身体。 “前排灯太晃眼了，我有点困。” “是因为我今天没有照顾好你吗？”往常就算再困，程现也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开车。 “真的就是困了，发车吧萧总。”程现打了个哈欠，宾利缓缓行驶在夜色中。 “好吧，我开慢点，后排有我的外套，你披着睡吧，不然容易感冒。” “不了，我身上沾了油污，怕洗不掉。” “她是我很好的朋友。”萧慕没由来地说了一句：“你也是，所以我不希望你受委屈，却碍于身份不敢告诉我。” 第11章 第11章 日常 程现听得出来，萧慕是真的害怕自己有不开心。 她缩了缩身体：“对不起，是我自己的问题。” 萧慕没有追问，给她自我处理的时间：“今晚算加班，加班费会并在工资里。” “那我现谢过萧总啦。”程现眉眼弯弯，眼里却看不出一丝笑意。 袁祈的出现给了她压力，之后几天，她一股心思扑在工作上。 她想做出成就让萧慕由衷地看好自己，可设计工作本就非常耗精力，更别说这里是卧虎藏龙的SD。今年的招聘要求比往年还要高些，一口一个“程主管”喊着自己的吴梦梦都是奖项不断，还存在着设计出“月下莲”的神秘设计师，上不如老下不如小，不论是从知名度还是工作经验，自己这个“主管”都显得有点不够看了。 想要被注意，只能成倍地努力。 终于，某一天的午饭时间，吴梦梦提出了疑问。 “程主管，你都提前转正了为啥还那么拼啊？” 程现冷哼两声，伸出一根手指：“为了装*啊！” 简单的回答，振聋发聩。 “理想很伟大，但理想不能当饭吃啊，为了工作健康都不要了？”吴梦梦拿勺子指着她。 这三天程现宁愿饭点不吃饭，午休不睡觉，一个劲画图改图画图改图。歇下来扒拉两口凉掉的外卖，仿佛回到了在锐点的时光。 “我已经熟悉这种工作方式，像回到了熟悉的马槽。” 吴梦梦一脸鄙夷地看着她：“不要跟摸鱼大队站到对立面好吗，会遭雷劈的。” 身为反内卷第一人，吴梦梦不忍心自己第二敬爱的上司堕入魔道。第一是萧慕。 “我们组新建没多久，需要大量经验来充实自己。” “道长不要啊，一旦波及到其他同事，我们就永无朝九晚五之日了！” “小梦！休要再说，我心意已决。”程现决绝的别过脸去，下一秒便和萧慕对视。 “阿现~我更喜欢以前的你。”吴梦梦依旧哭丧着脸沉迷在剧情演绎中。 “这是你们组在排练节目？” 萧慕走过来，忍俊不禁地看着程现。 “萧总——你最近不来看程主管，她都不吃饭了。”吴梦梦举手打小报告。 “瞎说什么呢你！”程现羞着脸反驳。 “真的吗？”萧慕饶有兴致地看着程现。 “肯定假的啊！怎么可能想你想到不吃饭。” 吴梦梦：“我可没说是因为想萧总才不吃的。” “吃你的。”程现晃了晃拳头。 “抱歉，是我太忙了。”萧慕笑眯眯地道歉。 “都说了不是啦！”程现耳朵红到脖子。 吴梦梦：“萧总，过两天的派对你来吗？” “你们程主管去不去呀？” “您来了程主管肯定就来啦~”吴梦梦一脸幸福地看着两人。 “去去去，吃饱就回去工作。”程现不想多留。 “程主管去的话，我尽力空出时间吧。” 吴梦梦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原来我说反了。” “走啦走啦，回工位！” “哎哎哎！别拽我啊，再见啊萧总~” 萧慕站在原地挥了挥手，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人消失在拐角，笑容也随之消失。 办公室内，程现抿着嘴打字，还在因为午饭时的玩笑话感到害羞。 不吃饭是真的，想萧慕也是真的。 见过袁祈后，萧慕出差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手机上聊天的次数却在减少，每次自己发信息，萧慕都要隔很久才能回，自己邀请她打游戏，萧慕也总是以工作推脱。 自己爬的还不够高，不能掌握萧慕的所有行程，自己靠的还不够近，不能明目张胆的问萧慕的人际关系，自己的信心还不足，一个月了，对萧慕的喜欢还是只能说给自己听。 一个月了，自己连萧慕是不是直女都不确定。 一心二用，程现误报了材料数据，刚传给总监没多久就被打了回来。 姜丙仁：【你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总监办公室更加气派，设备也更昂贵。 “程现，你是萧总内推进来的，这种低级错误你也敢犯？” 姜丙仁三十来岁，在高管群体中算是年轻的存在，在穿着方面非常“桀骜不驯”，尤其是这身黑色镂空毛衣，穿了跟没穿一样，九月的江城，风多降温快，也不知道他瘦的跟纸片一样的身子骨能不能撑住。 “我问你，你觉得自己这个主管当的称职吗？”绿色刺猬头吼起人来丝毫不留情面。 “同样的错误你能犯三遍，是不是以为你背后靠着老板我不敢骂你？” “对不起姜总监，我....”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萧慕！”姜丙仁怒气冲冲地坐回办公椅。 程现低着头不语，自己实习时，萧慕总打着整楼视察的名义去自己办公室待一会，转正后她便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大家虽然面上不说，心里也把她跟那些混日子的关系户绑定在一起，不会特地麻烦她，有技术问题宁愿去问总监，也不敢打扰主管的雅兴。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沾了萧慕的光。 她恨自己的实力不被认可，也恨自己乐于享受萧慕明目张胆的偏爱。 “对不起。” 她谁都对不起。 对不起萧慕，对不起姜丙仁，对不起刚毕业时的自己。 “行了，回去工作，我帮你擦屁股吧。” 看她这幅样子，姜丙人也没有骂下去了，但仍然看不起程现。 “我的工作，不用麻烦其他人的，我自己....” “你还知道是你的工作啊。”姜丙仁冷哼一声：“你歇着就行。” 程现应了声好，又说了声对不起，姜丙仁没有理会。 阴阳往往比直接的辱骂更伤人。 程现情绪低落地回到办公室，跌进办公椅，望着那盆鲜艳依旧的唐菖蒲，双手压着太阳穴，手指陷在发丝中。 吴梦梦：【程主管，你还好吗？】 吴梦梦的信息率先弹出来，刚才经过办公区，应该有不少同事都看见自己难看的脸色了。 程现：【没事，工作上出现了一点小问题，被指出来了。】 吴梦梦：【姜总监说话太直了，你别放心上，我们都左耳进右耳出。】 程现：【偶尔的鞭策是前进的动力，理解理解。】 程现：【加油.jpg】 回完信息，程现又收到了姜丙仁的文件。 姜丙仁：【今天下班之前把这个研究透，下次交东西之前记得检查。】 姜丙仁平常是一位很好的上司，生气起来对谁都不留情面，这次犯的错误如果没被发现，程现这个月可能就白干了。所以程现不怪他，拿到了学习文件，对他的感激之情只增不减。 萧慕：【今天我难得有空，需要司机吗？】 临近下班时刻，萧慕的信息姗姗来迟。 看着可不像有空的样子。 程现：【不了，我正好去附近的超市买买菜。】 经历过姜丙仁的一通说教，还有来自不同人不同角度的关心，程现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对待自己的心情，怎么去搬开压堵塞呼吸道的巨石，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比单纯挨打难过一百倍。 萧慕对她越好，她就越惶恐，却也暗自期待着萧慕能更为强硬地将她拉出一个人的世界，让自己多感受到一些明目张胆的好感。 哪怕是站在朋友的角度。 又过了几分钟，萧慕才发来信息。 萧慕：【我也要去买，一起吧。】 下班后，程现没有急着收拾东西，反而先听了几分钟的歌。 等自己收拾完出来后，办公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轻车熟路地来到负一楼，走到离办公楼最远的西出口，静候一会，萧慕的车就会在自己身旁稳稳停下。 程现打开后座车门，发现里面堆满了杂物。 “哎呦！忘记整理了。”萧慕懊恼地拍拍头：“抱歉，我这几天一直在忙事情，要不你等我整理一下？” 程现抿了抿嘴：“没事，应该没什么人会看见。”说罢拉开副驾的门，规规矩矩地坐好。 程现在前面漫无目的地走，萧慕则推着购物车，亦步亦趋，程现没停下来的地方，她也没有多看一眼。 “你不用跟着我啦，买你自己需要的东西。”程现察觉到萧慕在迁就自己。 “我怕被坑，想跟着你买。” “你缺什么，我帮你看看。” “柴米油盐酱醋茶。” “你家里有什么？” “钱。” “......” 程现白眼翻到天上去，索性先不管萧慕，把自己需要的食材选好，顺便带着她大致都看一遍，没准就想买了。 一路上，萧慕的手机嗡嗡嗡响个不停，萧慕却没有回复的意思。 “你手机一直在响，没关系吗？” 程现知道萧慕是为了陪自己，可能是吴梦梦跟萧慕说了自己心情不好吧。 “没事，骚扰电话。” 萧慕拿起手机，点了两三下便放回兜里，继续陪程现漫无目的地逛超市。 到头来萧慕也没买多少，因为程现买的太多，萧慕还帮忙提了两袋。 “麻烦你了，萧…小猫。” 越靠近心里的名字越难念出来。 萧慕挑了挑眉，她都快忘了程现给她起的昵称了。 “我的荣幸，血橙。” 袁祈出现后，程现连着好几晚无法入睡，网络上的办法都试了一遍，成效甚微。 可现在，坐在萧慕的车上，听着抒情的音乐，她有些困了。 “萧慕，你快跟我说说话，我好困。”程现的头靠在车窗上。 “睡吧，离到家还有些距离。” 音乐的声音小了一点。 “一个人开车多无聊。” “把你安全送到家就是我的乐趣所在。” “看着冷冰冰，撩妹倒是有一手。” 红灯，萧慕转头看向她：“有撩到你吗？” “那你得再修炼五百年。” “五百年都成妖怪了，谁还喜欢我？” 程现没回应，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绿灯，萧慕收回视线，宾利缓缓启动，窗外是车水马龙叫卖无数。 车内是一颗不安的心脏，对某首音乐的歌词表示深深的共情： [我怎么能装作没有] [幻想能纠缠到以后] [有些人怎么甘心当朋友] 本章主意在表达萧慕对程现的包容，所以章节较水，还请见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11章 日常 第12章 第12章 热搜 第二天，萧慕上热搜了。 【萧慕虐待儿童】 【萧慕山区恶行】 【萧慕精神控制山区儿童】 一条一条，光是看标题就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SD的公关部门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撤下了热搜，这些可怕的消息仍然在网络中引起了广泛的讨论，谁能想到获奖无数品行高洁的公司总裁，私下干的竟然是这些勾当。 同行买的水军已经开始煽动大众情绪，网络上充斥着对萧慕的污言秽语。抒发着对这位而立之年的女总裁毫不掩饰的恶意。 吴梦梦；“这中间肯定有误会，我不信我不信。” 程现办公室内，吴梦梦摊在沙发上，跟网络喷子激情对线，还能腾出脑子跟程现聊天。 程现：“我也不信，萧慕的为人我还是很清楚的，昨天还.....” 程现盯着电脑上画了一半的设计图，心里烦躁不堪。 吴梦梦：“还？” 程现：“还跟我打游戏。” 吴梦梦：“...” 程现：“一个连对面贴脸嘲讽都不会有什么表示的人，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吴梦梦：“你发信息问她了吗？” 程现：“问了不就是不信任她，我也只能说点不痛不痒的话。” 吴梦梦重重叹了口气：“不知道她今天来没来公司，好想抱抱她。” 程现没说话，嘴巴抿成了“一”字。 没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程现立马坐的笔直，清了清嗓子。 “进。” 来者却不是萧慕。 吴梦梦：“姜总监，您怎么来了？” 姜丙仁：“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在程主管的办公室。” 吴梦梦尴尬地笑了笑，退出办公室，给两人独处的时间。 姜丙仁没有坐下，看了看桌上的唐菖蒲。 “萧慕送你的？” “嗯....” 姜丙仁点了点头，拿出一份文件，思考了半天还是决定递给程现。 “我这边有份文件，你帮我送给她，顺便...安慰安慰她吧。” 但她握紧文件，温声应下。 姜丙仁也和程现一样在担心萧慕的状况，所以想让自己这个好接近萧慕的关系户去找她，心里还是不太看好程现，所以会踌躇半晌，但程现心想，既然出发点一样，那姜丙仁对自己的看法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心里只有萧慕。 “一定要亲口听见她的反馈，好吗？”姜丙仁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程现郑重地点了点头。 恐惧是一场无声的风暴，焦虑是一幕失控的独白。 一秒，两秒，三秒......大脑惶恐的记录着时光的流逝，短如蝴蝶振翅眨眼间，长似力推巨石攀山巅。 此刻心跳不是机体存活的证明，而是外敌来犯的战鼓，每次跳动都震耳欲聋，撞击着肋骨，破坏着耳膜。呼吸不再冷静，变得短浅急促，像被仍在真空中，汲取氧气变得痛苦而煎熬。胸口发紧，瞳孔放大，萧慕努力为自己寻找逃生路径，眼睛却无法聚焦于任何一点。 网络上的恶意仿佛追到了现实里，被害的妄想不停从脑内迸发出来，又碎化成对死亡的恐惧，思考已经不再受控，接管它的是本能的逃避。 萧慕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僵硬，却被迫保持着体面的坐姿，喉间涌出铁锈的腥甜，那是肾上腺素在体内奔腾的结果，她知道这场风暴源于自身，却无法让它停止，反而触发更深层的保护机制。她能做的，只有努力维持自己的体面。 这场盛宴，她独自承受。 敲门声在萧慕听来格外刺耳。 助理：“萧总，设计部....” “滚！” 门外，助理一脸无奈地看着程现：“程主管，您也看见了，萧总她....不方便面谈。” 程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能不能让我跟她说两句话？” “原则上不可以的，但...您试试吧。” 原则上不可以，关系户可以。 程现道了声谢，敲了敲门。 “我说了，滚开！” “萧慕！是我...程现。” 门后安静了一会。 “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会..”萧慕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 程现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我想陪陪你。” 萧慕的表情凝固在近乎呆滞的状态，眉头紧锁，嘴唇微微张开，嘴角不住地抽动。她感觉世界在旋转，自己在空中漂浮，像风箱一样被拉扯。 这些在听见程现的声音时稍稍缓解。 但自己无法保证不会伤害程现。 “让我自己待一会，求你。”乞求的话语从萧慕喉咙中挤出来。 灯光会刺伤她，所以她的办公室漆黑一片，以此寻求安慰。 助理：“程小姐，请回吧，我会向姜总监说明情况。” —— 程现：“于是，我就回来了。” 主管办公室内，程现低垂着头，向吴梦梦和姜丙仁阐述完刚才的经历，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姜丙仁：“没事，不怨你，是我想的简单了。” 吴梦梦：“我还以为萧总会对程主管...” 姜丙仁：“我也是这么想的。” 程现：“我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我也没有通天的能力。”程现浅浅地表达了对两人猜测的不满。 两人：“抱歉。” 程现摆了摆手：“不怨你们，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姜丙仁：“我跟了萧慕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她这样，这才出此下策。” 吴梦梦：“你这不是拿程主管当小白鼠！实验失败了吧。” 吴梦梦清了清嗓子：“要我说，现在是萧总情绪最激动的时候，还是不要去招惹。” 程现：“谢谢，下次麻烦早点说。” 姜丙仁：“程现被敲得满头包回来了，你才说对面会打人。” 吴梦梦：“让你们开会不带我，吃瘪了吧。” 姜丙仁：“你今天留下来加班。” 吴梦梦：“其实姜总监也是好心，程主管你就别怨他了。” 程现：“姜总监，萧总平常都在哪个食堂就餐？” 姜丙仁：“她的餐会提前送上去，别想了。” 吴梦梦：“屁！我们之前还在高层食堂...哦~” 吴梦梦看了眼程现，心满意足地靠在沙发上。 程现：“这个时候就别磕了。” 吴梦梦：“我只是想活跃一气氛...” 姜丙仁：“收效甚微。” 程现：“我跟萧慕真的没什么，只是朋友关系。” 姜丙仁看了看吴梦梦，又听程现这么说，转过头来问她：“那你是喜欢她喽？” 程现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们误会...哈哈哈。” 姜丙仁：“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她不会喜欢你的。” 他没管程现说了什么，只是平淡而干脆地否定了程现的心意。现场的气氛渐渐冷了下来。 吴梦梦：“万事...万事没绝对嘛，而且程主管那么漂亮。” 姜丙仁：“程主管没这条心最好，萧慕是直的。” 此话一出，如五雷轰顶，酥麻感从大脑传到指尖。如果说刚才劝阻程现的话只是让她震惊，这句话一出，程现的表情明显变了。 姜丙仁：“程主管不是不喜欢她吗？这么那么震惊。” 程现：“我....我只是没料到她是，惊讶了一下。” 吴梦梦在旁边不敢说话。 姜丙仁：“程主管是不是呢？” 程现：“这个跟工作没关系吧？难道姜总监是？” 姜丙仁坦率地点点头：“是，我承认，程主管还不敢跟我交心吗？” 吴梦梦：“！” 程现咬咬牙：“有什么不敢，我也是。” 吴梦梦：“！！！” 她惊恐地看着程现和姜丙仁，嘴张的很大。 姜丙仁笑了笑：“各自回去工作吧，萧慕的事晚点再谈。” 姜丙仁离开后，吴梦梦凑到程现身边，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程主管，你真的....” “是。” 程现点了点头，对吴梦梦的反应见怪不怪，恐同的人很多，她的高中有一大片。 目送吴梦梦飘出了门，程现趴到桌上，自己从小到大第一个爱上的女人，是直女。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嗡嗡响了起来，是萧慕的信息。 萧慕：【抱歉，我现在才看到你的信息。】 萧慕：【刚才吓到你了吧，对不起。】 萧慕：【你现在上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程现握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萧慕对谁都那么温柔吗？因为都是女孩子，没有那么多忌讳，所以会经常来找自己吗？那她和袁祈....也对，人家本来就说了是朋友。 电梯开门的瞬间，对上萧慕哭红的眼睛，程现觉得自己的心被拧了一下，急忙凑上前去，想伸手抚摸她的泪痕，却被萧慕不着痕迹地躲开，手悬在半空。 当程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时，萧慕已经转身往前走了。 “对不起对不起，看你哭了我有点着急...” 萧慕没回头：“没事，我只是...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 程现抿了抿嘴，看着萧慕的背影，感觉自己和眼前人突然隔了一条宽阔的河，河水奔腾，稍微靠近就会被卷下去，卷到水底，飘向不知尽头的地方。 谈论时，程现一直看着萧慕的手，总是若有若无地按在小腹上，又望向萧慕微微皱起的眉头，猜到了什么。 “行了，我的见解就那么多，你回去跟姜丙仁再讨论一下，明天给我最终方案。” 跟程现提完修改意见，萧慕起身替程现开门，却看见助理提着一个花哨的塑料袋手足无措，见程现出来才急急忙忙凑上去：“程主管！外卖是不可以送进公司内部的，要统一放在前台...” 程现满怀歉意地结果外卖，跟助理道了歉。 萧慕看了看表：“你没吃饭？已经下午了。” 程现摇了摇头，转身将外卖递给萧慕，后者和助理都是满头雾水。 “我看你一直捂着小腹，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我....”萧慕刚想开口，又被程现抢去话头。 “这是我生理期经常会点的红糖糍粑，热热的也不算非常甜，也能缓解工作压力，所以我自作主张给你点了。” 萧慕有些震惊地看着程现，又忽然笑出来。泛红的眼角弯起来更显温柔脆弱，令人不禁升腾起一股保护欲。 “笑什么是真的！我吃了真的感觉会舒服点...” 语未毕，一只手搭在程现头上，轻轻抚摸，带着竹子的清香。 萧慕眼睛闪闪地望着她：“谢谢你，不过我是因为没吃饭，有些胃疼，生理期还早。” 被萧慕摸着头，说着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程现满脸通红，双手有些发抖，恨不得自己立马从这个世界消失，又想多感受一秒这轻柔的抚摸。 而且萧慕真的好香！ 等自己反应过来，电梯门已经将萧慕的笑脸关在门外，开始缓缓下降。 “就这样，我回来了。” 主管办公室内，吴梦梦的嘴角快与太阳肩并肩，姜丙仁则是全程张着嘴听完。 吴梦梦：“姜总监，这不是爱是什么？” 姜丙仁：“....” 明天详细讲解山区事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12章 热搜 第13章 第 13 章 吴梦梦：“程主管，乘胜追击，约她出来参加派对！” 姜丙仁：“我劝你不要。” 两方各执一词，不约而同地看向程现。 程现：“万一就出来了呢？” 程现想起刚才萧慕的笑容，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翘起来。 姜丙仁：“程现，我劝你不要把礼貌当偏爱，公司禁止办公室....” 他还想继续说，却被吴梦梦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后者疯狂给他使眼色，姜丙仁便不再继续扎心，闭嘴了。 程现掏出手机，深呼吸之后点开了萧慕的聊天框，下一秒，萧慕的信息就弹出来。 萧慕：【谢谢，糍粑很好吃。】 程现：【你...今晚有事吗？】 萧慕：【抱歉，我最近都会比较忙，没办法送你下班了。】 程现重重叹了口气，朝沙发上的两人摇了摇头，姜丙仁神态如常，仿佛早就料到了。 姜丙仁：“看吧，就算她对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也不会允许你占用她的休息时间。” 吴梦梦：“总监你别说了，程主管也只是想通过另一种方式让萧总开心起来。” 姜丙仁：“我只是实话实说，忠言逆耳。” 吴梦梦：“好了好了，只可惜今晚的派对萧总也没法出席了，程主管，你来吗？” 程现：“去吧，毕竟跟大家也认识这么久了，不去有点不好。” 姜丙仁：“你要是实在不想去没必要勉强，大家其实心里…” 吴梦梦：“咳嗯。” 姜丙仁并没有故意伤害程现的打算，被吴梦梦打断，又察觉到程现情绪的不对劲，自己心里也有些歉意，索性和吴梦梦各找了借口，离开了办公室。 在高中时期，程现觉得能得到别人的关心是件很奢侈的事，即便一句小小的“没事吧”，都足以让自己暖心一整天。 她没有得到，所以渴望。 因为渴望，所以逐渐学习。然后自己变成那样的人，去给其他身处阴霾的人带来哪怕一丝微光也好。 因为萧慕显得高不可攀，孤独脆弱，所以她很想照亮萧慕，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种方式。 比如萧慕。姜丙仁说的没错，对方会比较包容自己，但此刻她也许需要更安静的环境去理清思路，为萧慕摇旗呐喊当然不是坏事。 但声音太大，会很聒噪。 比如吵闹的聚会。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了，就连场上最正经的姜丙仁都开始伤感，感叹世事艰难，情场坎坷。 姜丙仁：“他明明处处都表现出对我的偏爱，可我一靠近他，他就立马躲开我。” 情到深处，姜丙仁越说越激动：“妈的，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他在玩我呢？为什么他从来没爱过我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程现坐在离姜丙仁不远的地方，他说的每句话在自己耳朵里都变成了萧慕。 姜丙仁口中的“他”，和程现心里的“她”做了一样的事，那萧慕心里有自己吗？ 没有吧，萧慕是直女啊。 程现也醉了，和上次喝酒壮胆不一样，喝醉了的程现反而很安静，把狂风暴雨封在心里，把憧憬和恐惧绑在脑内。 如果有一天萧慕玩腻自己了，一去不回，又剩下自己站在冰冷的江城，该怎么生存下去？ 姜丙仁的话在程现胸腔里撞来撞去，又绕到脑子里，有些想吐。 她带着这些话离开包间，走到门外透气，冷空气灌进鼻腔，她吐了。 撑在下水道旁边，她吐的很狼狈，有些沾到了新买的鞋子上，黄棕色的油水吸在皮革上，很难洗掉。 吴梦梦：“程主管，你没事吧？怎么穿这么薄就出来了。” 吴梦梦醉醺醺地出来打车，看见蹲在地上呕吐的程现，酒吓醒了一大半，赶忙将自己的外套披在程现身上。 吐完就是天旋地转的晕，腹部还在抽动，但是程现吐不出来更多东西了，她靠住吴梦梦，以此稳住身体。 程现：“我没事，你有纸吗？” “程主管，您这样能回去吗？我帮你叫车吧。”吴梦梦掏出纸给程现抹了抹嘴，小心地将人扶起。 “不用，我走两步就到家了。”程现头晕的不行，随便指了个方向就准备走。 “真的吗？你家住哪？” “观澜国际。” “你走两万步也到不了啊，别乱动，我送你回去吧。” 程现摇摇头，拍了拍吴梦梦，示意对方放开自己：“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想到处走走，我一个人，好吗？” 吴梦梦：“别折腾了，跟失恋了一样，我打车了。” “失恋”两个字正中靶心，程现的力道忽然加大，挣脱了吴梦梦的怀抱。 “我倒是想跟她恋！梦梦，万一有一天，她也不要我了我怎么办？” 态度转变之快，这下吴梦梦彻底醒酒了。 “程…程主管你别激动，先等车来了再说。” 程现有些无法思考：“从袁祈出现我就一直一直一直很害怕，论外貌能力还是认识的时间，我全都比不过她，好像我所有的优点，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废纸一张，万一萧慕喜欢上她了怎么办…” 程现感觉脸上有点痒，伸手抓却只是一滴液体。 “姜丙仁突然跟我说她是直女…可她对我那么好，她就像知道我想要什么一样，总会在我绝望的时候出现，我怎么可能忍住不爱上她…我怎么忍心看她跟别人结婚生子…我做不到啊……” 程现越说越激动，越激动越晕，一句话说完又开始有些想吐，吴梦梦急忙护住她，心里祈求出租车来的快点。 干哕慢慢化为抽噎，程现捂住自己的眼睛，想堵住情绪的崩塌，挡住冲出眼眶的不甘，却是徒劳无功。 “我不喜欢哭…可一遇见跟萧慕有关的事，我就不认识自己了。” 吴梦梦一言不发地将程现塞进了车里，目送她离开，选择忘掉刚才程现说的一切。 第二天程现请了病假，萧慕也没有出现在公司。 吴梦梦：【对不起程主管，都怪我拉你去喝酒。】 发完请假信息的第二秒，吴梦梦的信息就弹了出来。 程现看见信息，没力气回复，只是发了个表情包表示理解。 拿起体温计，38.5℃，可能是昨天出门着凉了，也可能是因为回家直接睡在了沙发上。 程现紧了紧被子，之前在锐点工作时，这个温度她贴个退烧贴就回去上班了，虽然成品质量有所下降，但还是能控制在合格线上下。 今天请假，一是不想再因为自身原因造成工作出现纰漏，二是想看看萧慕会不会心疼自己。 吴梦梦：【今天萧总也没来上班，倒是副总让姜总监开会的时候跟我们强调，不要因为自身原因影响公司口碑，萧总恐怕也不好过...】 吴梦梦仿佛猜到了程现的心思，下一条信息就跟萧慕有关。 程现：【公司没发声明吗？】 吴梦梦：【发了，律师函也发了，但好像反响不太好。】 吴梦梦：【毕竟没人关心公司态度，只想吃瓜。】 程现回了个沮丧的表情包，退出聊天框，信息界面十分干净，除了吴梦梦没人跟自己聊天。 想起自己最晚对吴梦梦撒的酒疯，也许两个人之后也不怎么会聊天了，程现心里欲哭无泪，退出了这个令人伤心的软件。 置顶的小猫，聊天记录仍旧停留在昨天的婉拒。 点开微博，萧慕的热度仍旧居高不下，点进几条热搜，能看见的博文已经没剩几条了。 程现叹了口气，SD公关的速度已经算快了，但快不过谣言传播的速度，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警方尽快发布通知。 据程现所知，萧慕去往山区的目的是助农脱贫，还有设立希望小学供孩子读书，为什么会变成……那种惊心动魄的新闻。 好不容易找到了还未下架的视频，点进去，是一对夫妻，举着孩子的照片痛哭流涕，声泪俱下地控诉萧慕，说她在山区调研期间教唆其他孩子搞孤立，搞霸凌，有时萧慕还会对拳脚相加，自己的孩子不堪受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评论区有不少人都在唱衰萧慕和SD，也能看见萧慕粉丝的身影厮杀其中，牺牲自己的时间精力，努力还萧慕清白。 可粉丝的数量在庞大的水军面前有些不够看，大多时候，澄清的评论都会被被压在底下。 看一圈下来，程现又生气又无奈，能做的只有转发几条澄清的博文，和萧慕的粉丝站在同一战线，然后关掉手机，气愤地睡一觉。 再睁开眼，夕阳西下，萧慕还是没有给自己发信息。 之前在网上刷到过，如果一觉睡醒并没有人给自己发信息，大部分人都会非常难过，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对此她深有其感。 心里一边知道萧慕很忙，没时间陪自己，另一边又暗中祈祷萧慕会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在自己即将掉入情绪黑洞时拉住自己，在自己面前猛刷一波好感度。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会走向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她幻想萧慕会在下一秒出现在自己家门口，一脸温柔地让自己好好休息，为自己做一顿饭，打一杯温水，劝自己喝药。自己可能会趁着生病朝她索要一个朋友间的拥抱，或者大胆一点，会索要一个亲密朋友间的额头吻。 再深一点，程现不敢想象，萧慕太圣洁，自己不敢用卑劣的想法去玷污她。 而且，人家是直女。 这五个字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程现，明晃晃地告诉她，萧慕和程现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程现崩溃地将头埋进枕头里，妄图再睡一觉直接跳到明天早上。 可事与愿违。 下一秒，门铃声响起。 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程现的脑袋，引发一系列幻想...... 会是她吗？ 第14章 病 持续的发烧令程现腰酸背痛，加上大半天没有吃饭，连应答的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 程现踉跄着开门，对上萧慕复杂的眼神，让程现没由来的感到紧张，低下头，看见萧慕提着保健品和一些食材，不适的感觉又慢慢褪去。 “嘿嘿，什么风把萧大总裁吹来了？” 程现虚虚地拽住萧慕的衣角，将人领进门，看着略显杂乱的沙发和满地乱丢的衣物，两人都有些失语。 “你…要不先去我房间坐着？” 程现给萧慕倒了杯凉水，萧慕接下，抿了抿，随后开始脱外套。 萧慕：“你生病了，好好休息，其他的交给我吧。” 萧慕将外套丢进脏衣篓，食材放进冰箱，开始着手收拾客厅，程现赶忙从她手里拿过衣服，衣带还打到了萧慕的鼻梁。 程现：“对不起对不起！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干这个。” “你昨天喝酒了？” 萧慕眉头微拧，抓住程现的手腕，将衣服往自己面前送了送，油脂味和酒味扑面而来，看来程现昨天喝了不少。 “萧慕你先放开我，我没什么力气…”程现轻轻晃了晃手臂，示意萧慕放开。 后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撒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程现摆摆手不打算计较，不知道昨天有没有吐到衣服上，反正这种脏东西是万万不能经过萧慕的手的。 萧慕：“昨晚谁送你回来的？” “梦梦，她怕我一个人有危险，一直看着我直到把我送上车。”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注了水，程现才想起来这件衣服只能干洗，心疼不已。 萧慕点了点头，继续清理客厅。 程现感到疲惫，坐在沙发上劝说萧慕：“你别忙了，你是客人，等我好了自己弄。” “客人和病人哪个方便点我还是能分清的。”萧慕回答时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见萧慕坚持，程现也不再客气，抱着抱枕开始看电视。收拾完后，萧慕轻车熟路地系上围裙，问程现吃没吃饭，有没有忌口。 得到答案后便一头扎进厨房备菜。 电视里放的什么程现无暇顾及，晕乎乎的大脑无法思考，她保持着专注看电视的姿势，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食物的香气飘到她的鼻腔中，听见平底锅煎制食物的滋滋声，看见那抹破旧的蓝色在萧慕身上挂着，随着萧慕的动作皱折或舒展。 萧慕仿佛注意到她的视线一般，笑着跟她说：“你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饭马上就好。” 程现点了点头，看向萧慕脱下的外套，突然很想知道外套上是不是也沾着萧慕的味道，那丝若有若无的清新竹香。 再看回被油烟包裹的萧慕，程现又觉得，竹香只是她的香水，萧慕本身的味道会比竹子更加平易近人，却不会被油烟掩盖，是一种特殊的记号，像薛定谔的箱子，巴普洛夫的铃铛，一旦出现，程现便知道接下来出场的会是萧慕。 萧慕端出来的菜虽然都很清淡，但是有荤有素，营养均衡，造型也很讲究，就连自己这个发着烧的病人看见都很有食欲。 程现没过多久便吃下大半碗饭，看见程现吃得开心，萧慕才终于放下心来，给程现夹菜的手却仍然不停，直到程现鼓着腮帮子拒绝投喂，萧慕才专心吃自己的。 饭毕，又吃了药，萧慕却仍然在屋子里到处乱走，想找些事情做，程现看不下去，开口喊住她第五次走向厨房的步伐。 “等等，萧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程现半躺在沙发上，嘴唇仍然没有血色。 萧慕被喊得一怔，看着虚弱的程现，显得更加局促。 “你…你先坐下。” 程现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萧慕听话坐下，却仍显得心事重重。 “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程现晃了晃萧慕的胳膊，后者低着头，几度欲言，到最后还是放弃了。 “不让病人做家务，让病人动脑筋猜你的心思，不好吧萧总。” 兴许是生病体虚心多娇，萧慕坐过来后，程现一直想要靠上她的肩膀，给自己找个支撑点。但一想到萧慕是直女，她就拼命压制住自己不知由来的触碰**，不去关注那缕竹香。 萧慕叹了口气，过了一会才开口。 萧慕：“我资助那个山区，是在两年前，公司出了重大变故…” 程现反应过来，堵在萧慕心口的，正是热搜上那几个刺眼的大字，造谣萧慕有“虐待儿童”之嫌。 两年前，28岁的萧慕因公司出现重大变故，心中忧郁，独自驱车进山，想通过避世清心来调整自己的心态，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山村。全村人对萧慕都极为热情，有些子女常年不归家的，更是将萧慕视如己出。 可以说，萧慕能调整好心态，敢于再次投身于事业当中，这个村子功不可没。 萧慕重感情，临走前就向村民保证，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村子繁荣起来。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绿芽计划”就是诸多直接帮扶工作的其中一项，萧慕出资修建学校，包揽适龄儿童的学费以及每个月的生活费，加入的人变得多了，对于事业刚刚恢复的萧慕也算不小的负担，但她咬牙扛下，有些缺失双亲陪伴的，萧慕专门有一台手机，用来回复远在千里的孩子们，让他们不会觉得低人一等。 今年萧慕照例抽出时间回山区视察时，其中一户外出务工的夫妻却赶了回来，直言让萧慕承包他们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将萧慕当成了吐钱的机器。萧慕不答应，他们便用孩子的学业做威胁。 萧慕妥协后，与他们约法三章，不动孩子的学习资金，不坐地起价，每月三千元，最重要的是，要保障孩子的心理安全。刚开始那对夫妻还算安稳，几个月后便开始频繁抬价，拿孩子的前途要挟萧慕，即便村中人极力劝阻也于事无补，随着金额越要越多，萧慕便在不久前回去与夫妻两人大吵一架，随后断了高额的“资助金”，改为定期向村部汇款，再由村内人员以不同形式用在孩子身上。 吵完架第二天，孩子就去世了。 说到这里，萧慕有些哽咽，几度想要落泪，又被硬生生憋回去，程现听着入神，心也随之牵动，竟然靠到了萧慕的肩膀上，双方都没什么反应，都沉寂在回忆中。 平复好心情，萧慕继续讲述。 法医检查发现是高处坠落，摔死的，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沾了不少苍蝇蚂蚁。那画面，萧慕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孩子的眼睛死活合不上，越过人群死死盯着萧慕，像在诅咒她同样不得好死。 “如果那孩子是因为恨我不资助他，我反而会好受点。”萧慕的脸靠在程现头顶，呼吸很乱：“他们家暴他…一直…” 在萧慕未踏足那里时，那孩子就遭受着长期的家暴，严重影响了心理健康，若不是因为那对夫妻想抛弃他这个拖油瓶，去了外地打工，那孩子恐怕活不到萧慕进村。 后续经过萧慕等人的心理干预，他才算是没有对人生失去希望。 那对夫妻不知从什么地方打听到那孩子每个月能拿到一笔钱，就回去抢过资助金大吃大喝，让孩子又回到了被家暴的阴暗时刻。 “他已经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萧慕喃喃道。 萧慕和他父母吵架的那一晚，住在猪圈的他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等萧慕走后，他编辑好了信息，哼着歌走向了村子附近最陡峭的山崖，亲自给人生画上了句号。 于越山：【致我最敬爱的姐姐萧慕，你常对我说，我的人生是头上的太阳，不仅可以照耀这绿浪滚滚的高山，还可以抵达我从未见过的大海，我问你什么是自由，你说是可以不计后果地帮助每一个你想要帮助的人，我问你什么是爱，你说是会不求回报地让一个人展露笑颜，我问你什么时候会笑，你说等我拿到录取通知书。录取通知书我拿到了，看过你的笑容，我也体会过爱了，现在，我想用太阳换取我的自由，也放你自由，有人比我更需要这笔钱，也有人比我更需要你，希望照耀你的阳光，永远比其他人更灿烂。】 萧慕一字不差地背出那条她注定无法忘怀的遗书，之后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语气比程现看过的所有电视剧还要令人心碎。 “可就算他死了，他的家人也不让他安宁，以他的名义问我要丧葬费，问我要精神损失费，我不给，他们就不下葬，任由他的身体被蛆虫啃咬，我给了他们又挥霍无度，直到我再也不理他们，便开始在网上造谣我。” 萧慕深吸一口气：“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客厅陷入一片沉寂，生命离开的分量太重，三言两语无法道出萧慕的心寒，生命崩塌的成本太低，纵有千万黄金也无法填补人性的空虚。 “我宁愿他是因为恨我才死的，我...” 眼看萧慕又要怪在自己身上，程现起身，用手指轻轻抵住萧慕的嘴，看着萧慕泛红的眼尾，程现很想俯身上前留下一吻，可这并不是安慰别人的好主意。 程现：“萧慕，善良的人是无法参透人性之恶的，错的不是你。” 萧慕看着程现那双带着病态的丹凤眼，看着那漆黑眼眸中倒映出来的自己，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感受着唇上那根手指，摁压自己的力道慢慢加大。 “你让那孩子本来阴暗无光的人生有了一丝光亮，让那本来被乌云笼罩的村庄变得欣欣向荣，对于那些正在接受教育的孩子来说，你是英雄。” 许久没喝水，程现的嗓子有些干哑。 “短暂的迷雾，不会让船只迷失方向，因为灯塔就在前方，在黑暗的日子里，你是他们的曙光，所以光明到来后，你的功德也一定会被世人传唱。” 程现清了清嗓子。 “萧慕，不要把别人的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不要让敌人踩到你身上，若小于有灵，看见自己为你创造的逃脱计划变成困住你一辈子的牢笼，心里也肯定会怨恨自己。” 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程现猛吸了口气，缩回放在萧慕嘴唇上的手，严肃地望着对方：“你要带着他的那部分，活出更精彩的未来，而不是独自承受这份痛苦，祈求时间把它冲淡。” 萧慕的眼中蓄满泪水，却没有一滴流出来，程现已经呈跨坐姿势立在萧慕身前，看着萧慕隐忍的模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程现：“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劝说者，讲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的本意是…” 程现的话停住了，她感觉到萧慕的双手轻轻搭在自己腰间，还有些颤抖。 然后，自己被萧慕缓缓圈入怀中，萧慕的头靠在自己的锁骨处，静静呼吸。 “对不起，我只是想…平复一下。”萧慕嘴上说着对不起，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程现也不忍推开她，于是抬起一只手，从萧慕的头顶抚摸下去，到后背，再抬起，重复着安抚婴儿的动作，安抚萧慕。 第15章 普通朋友 时间在一呼一吸间慢慢流逝，程现有些支撑不住身体，双腿发抖，萧慕则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萧慕的气息萦绕在程现的鼻腔，在程现不算清醒的大脑中四处窜动，拨弄着名为理智的弦，程现整个脸都红了，没有化妆，萧慕一抬头肯定就能看出来。 日思夜想的拥抱，通过这种方式实现了。 **是一个永远无法填满的容器，宁愿让它一直空着，也不能放任它，即便是一滴福泽众生的雨水落下去，也会引发无尽的回声，在内心疯狂地低语，向大脑传达贪婪的信号。只要靠近它，就会被它裹挟着，做出一些无法思考的事，努力靠近一个不可能达到的目标。**最简短的咒语是。 不够。 安慰萧慕的动作停止，程现的手轻轻放在萧慕的后颈处，让萧慕把自己抱得更紧些，把自己的下巴放在萧慕的头顶。 不够。 程现呈跪姿紧紧抱住萧慕，背部屈起，像祈祷天神救赎自己的信徒。 她想吻萧慕。这个想法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强烈，想吻去萧慕眼中的悲痛，吻去萧慕因压抑眼泪而沉重的喘息，吻去萧慕拥抱自己时轻微的颤抖。 但她只是抱着萧慕，等萧慕情绪好转后，轻轻松开她，坐回萧慕身边。 身为萧慕的同事，一个句安慰足矣。身为萧慕的朋友，一个拥抱恰到好处，身为萧慕见不得光的暗恋者，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会被即刻宣判死刑。 萧慕现在处于感性状态，对程现的包容程度比正常状态下要高，一个额头吻也不会令其有太大的反应。 可程现不想趁人之危，在一个人不能冷静思考时，利用其满足自己的私欲，除了短暂的甜蜜，没有任何好处。 亲吻是爱意的传递，但现在不是时候。 程现也深知自己和萧慕不会有“那个时候”。 即便萧慕没有流泪，和程现分开后还是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谢谢你，对不起我今天失态了。” 程现望着自己的脚尖：“没关系，你能跟我倾诉，我很开心。” “那个…今天的事还麻烦你…” “放心吧，我听过就当忘了。”程现看向自己的手心。 “谢谢你。” “也谢谢你来探病。” 两个人都笑了笑，就没有话题了。 “你病还没好，早点休息吧。”萧慕起身准备离开：“我给你买了点食材，还有些补品，都在厨房，记得吃。” “我送送你吧，还麻烦你大老远跑一趟。”程现刚想起身，就被萧慕轻轻按回去。 “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再给你放一天假。”临走前，萧慕笑着看了看她。 目送萧慕离开，程现缓缓移到落地窗前，甜天色昏暗，楼下的行人几乎看不清，也许就过了几十秒，也许过了几分钟，宾利飞驰被启动了。 萧慕仿佛注意到程现在看她，从车上走下来，站在车灯前挥了挥手，随后才驱车离开。 程现还在在落地窗前，用碰过萧慕嘴唇的手指抵在自己唇上，企图再次感受到萧慕的体温，她为自己的小偷行为感到羞耻，也谴责自己对萧慕的玷污。 心中被填补的容器开始躁动。 不够。 程现病好之后，萧慕的谣言也得到了澄清，只是并没有人关注，甚至之后的一段时间还有人拿这件事贬低萧慕。 没有人关心事情的真相，只想看见高处的人坠落。 吴梦梦：“程主管你终于回来了…萧总知道我们喝酒之后把姜总监骂了个狗血淋头，以为是他组织的，姜总监回来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 回到办公室，熟悉的声音传到了程现耳朵里，吴梦梦一把抱住程现哭诉萧慕的可怕。 程现：“萧总怕大家喝多了耽误事吧？” 姜丙仁：“耽误事？呵呵，是怕我毒死你啊！” 姜丙仁刚进入办公室便开始阴阳怪气。 姜丙仁：“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她说‘其他人怎么样是他们的事，我不在场的情况下，不许再给程现灌酒’，我冤枉死了，明明是你自己要喝。” 吴梦梦：“您跟萧总说清楚了吗？” 姜丙仁：“再怎么样她也是我老板，训话的时候我哪敢顶嘴。” 程现如坐针毡，起身给姜丙仁倒了杯水：“对不起，姜总监，给您添麻烦了。” “呵呵，以后萧慕再因为工作之外的原因骂我，我就给你的唐菖蒲浇开水。”姜丙仁指了指桌上依旧鲜艳的唐菖蒲，目光狠厉。 程现尴尬地笑了笑。 吴梦梦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程现，又想到那晚程现崩溃着倾诉的样子，感叹爱情的威力之大。 “还有梦梦，对不起，我喝醉之后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恰时，程现转过身来向吴梦梦欠了欠身。 吴梦梦笑了笑：“嗨呀，没事的，比起那个我倒更想听听姜总监的感情史～” 姜丙仁：“两个选择，忘掉或者死掉。” “我是真的没想到姜总监会有那么感性的一面。”程现由衷地感叹爱情的威力。 姜丙仁：“我现在就去接开水。” 程现：“总监且慢！留我一条狗命！” 吴梦梦看着两个因爱生愁的人，叹了口气，只求三人以后不会因为爱情疏远。 “在聊什么？”萧慕听见几人的声音，也推门而入。 吴梦梦：“啊！萧总早上好！” 萧慕点点头，望向程现：“不是给你放了一天假吗？怎么还是来了？” “不来怎么见你啊。”程现换上了谄媚的样子。 一般此时吴梦梦都会调侃两人，可今天吴梦梦却异常安静，尤其是关于两个人的互动，若不是萧慕一脸正经地说了些不正经的话，程现估计要下不来台了。 姜丙仁：“刚才还在骂你呢！我们聚餐的时候你去找袁祈，你的小设计师生病了才知道来骂我，良心何在？” 如果说刚才程现的话破坏了现场的气氛，那姜丙仁的话就是令在场的四人再也聊不下去。 “你不是说你有事吗？”程现问萧慕，语气有些不悦。 “我…我是有事啊，去找袁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萧慕不知为何有些慌乱。 姜丙仁：“我也说，当时看见你们俩坐一起，我还以为你变弯了。” 其他三人：“……” 萧慕：“好了，各自回去上班吧。” 萧慕率先打破僵局，打发走吴梦梦和姜丙仁，萧慕转身想向程现解释，后者却已经回到办公椅，准备工作了。 “血橙，我跟袁祈真的没什么。”萧慕慌乱地解释。 “我当然相信你。”程现朝她笑了笑，在萧慕松口气的时候又补了一句：“毕竟是你跟你朋友们的事，我也没必要过问那么多。” “你生气了？” “没有，实话实说罢了。” “……” 萧慕点了点头，离开前顺手把门带上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慌乱地跟程现解释。 萧慕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回想起在程现家的那个拥抱。程现很瘦，自己抱住她时甚至能摸到她脊椎的凸起与凹陷，但因为害怕被程现发现自己的动作，她只是拿指尖碰了碰。 可能就是因为程现太瘦了，又容易生病，安慰自己时双腿会有点发抖，需要借助自己的身体作为支撑。 所以程现抱住自己的理由，也只是因为朋友间的安慰和身体上的虚弱吧。 萧慕握紧拳头。 自己有一刻竟然想亲她，荒谬至极。 要记住，自己跟程现只能是朋友。 办公室内，听着萧慕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程现越来越烦躁。 这是萧慕第一次因为别人而拒绝自己的邀约，她很伤心，萧慕为了袁祈骗自己，她很伤心，不能明目张胆地吃醋，她很伤心，萧慕走了，她很伤心。 第三次画歪稿子后，她讲鼠标甩到一边，仰头靠在了办公椅上。 姜丙仁今天的话给了她希望，倒不如说她自己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嘴上说着不能越界，可自己就是会忍不住地接近她，想短暂地拥有她，对萧慕的占有欲和恶劣的想法，从初遇就已经开始了吧。 姜丙仁今天的话也给了她当头一棒，萧慕之所以会这么选，归根结底是自己比不上袁祈，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所有人包括程现自己，都会由衷地觉得萧慕就应该和袁祈在一起，而不是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 自己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实施起来却那么困难，明知自己的胜算为0，还是想要再撞一次南墙，等到伤好了之后再撞一次。 程现恨自己是个知行不一的人，可以很轻松的说出一些很有道理的话来安慰别人，可自己在面对这种困境时，却仍然会选择往结果最坏的那条路走。 程现的手心重重拍在自己额头上，自己和袁祈都是萧慕的朋友，萧慕选择和谁交往，和谁断绝关系，那是萧慕的权利，没有任何人可以干预，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自己唯一的做法只有笑着祝福。 “程现，你现在的身份是SD的首饰设计主管，是萧慕的‘普通朋友’，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做出任何伤害萧慕或其他人的事情，不要吃没资格的醋。” “普通朋友”四个字，程现说的斩钉截铁。 程现生气地喃喃自语，想靠自我贬低的方式来告诫自己远离萧慕的私生活，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说着说着，她突然冷冷地笑起来，像是压迫小腹挤出来的气声，颤颤巍巍，但她确实是笑了。 程现笑的是自己，一边放任自己对萧慕疯长的感情，一边又用一些老掉牙的方式束缚自己，更是笑，明明知道这些方式对自己无用，还要一遍遍地搬出来讲。 她知道不能吃没资格的醋，也知道没资格的醋吃起来最酸。 她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归根结底，她笑的是自己的可悲。 第16章 关系户 程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程现：“前天，我去宣传部递方案，宣传部的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吃掉，然后他们部门经理亲自走出来，把我的文件拿走，这事才算完。” 程现：“昨天！我去开会，轮到我上台发言，不知道哪个部门的同事，声音特别大地‘啧’了一声，一脸鄙夷地跟他的同事讨论我，吓得我稿子都背不利索。” “今天！”程现越说越激动，将手里的纸杯捏扁：“我去高层食堂打饭，听见前面两个年轻人议论我，说我的名气还没她响亮，能坐在这个位置纯属萧慕眼拙...” 吴梦梦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程现，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安慰。 程现：“老板直招的坏处体现出来了。” “那些人就是不懂欣赏，萧总三番两次拉你入伙，肯定是看中的你的能力，觉得你能带着我们走的更远！”吴梦梦愤愤不平地挥舞着手里的勺子。 程现：“从我休假回来我就一直感觉公司不对劲…还有人传我跟萧慕是什么…哎呀我说不出那个词。” 程现扔掉手里的纸杯，闷头扒拉了两口饭：“好在她最近又不见人，这风言风语要萧慕听见，我就要完了。” 吴梦梦：“谣言那事闹的挺大的，萧总应该在努力挽回损失吧。” 程现认同地点点头，头一次希望萧慕忙到回不来公司。 —— 姜丙仁：“我说了，姑奶奶，我真的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你没告诉程现啊！” 总裁办公室，姜丙仁正对着刚刚回来的萧慕检讨自己的罪行，萧慕冷冷地看着他，不知道有没有消气。 “姜总监，我今天把你找来不只是为了跟你聊这件事。”萧慕揉了揉眼睛，显得疲惫不堪：“你们聚餐的那天，珠宝设计的所有人都去了？” “啊？是吧…”姜丙仁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边回答，一边拼命回想自己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你身为设计总监，放着公司那么多工作不干，去陪几个小职员一起喝酒就算了，你…”萧慕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吸了口气，压抑着自己的不悦：“就放任这么难听的谣言在公司内部传播？” “谣言？” 姜丙仁有些不解，他在公司基本上都呆在办公室，不会去人多的地方，自然也没有听到什么不堪入耳的传言。 萧慕：“我听秘书说，公司内部有很多人讨论我跟程现的关系。” 姜丙仁茅塞顿开：“哦！有人说程现是关系户的事吧。” 萧慕点点头，姜丙仁反而松了口气，坐姿也比刚才要松弛不少。 姜丙仁：“萧总，我知道你也觉得我性子比较怪，但这件事并不是我传出去的，我也没那个闲心去到处传播八卦。” 萧慕：“我并没有怀疑你，姜丙仁，你手底下管的几个领域是重灾区，我希望你能敲打敲打。” 姜丙仁：“为什么萧总你不亲自去呢？” 萧慕抿了抿嘴，目光不再盯着姜丙仁：“这种情况下，我出面反而会更糟，姜总监混迹职场那么久，心里也清楚吧。” 姜丙仁冷笑两声，站起身来：“萧慕，我尊称你一声‘总裁’，是因为你在工作方面比我要优秀，但是在人际交往这方面，你连程现都不如。” 萧慕呼吸急促了一瞬：“你！” “我不怕得罪你。”姜丙仁站定在萧慕桌前，这是个极其冒犯的动作，萧慕很不喜欢。 “你大费周章拉过来一个没资历没背景的小设计师，坐在了别人以为德不配位的位置，频繁地找借口接近她，程现这人又没什么架子，于是所有人都觉得程现没什么实力，只是被你格外关注罢了。” 萧慕：“那是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她有多优秀，她…” 姜丙仁打断她的话。 “她拿过奖，干过几年类似主管的工作，然后呢？这家公司谁不是削尖了脑袋进来的？在这个适者生存强者为尊的公司，凭什么是她？” “萧慕，我奉劝你一句，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身上，如果以后每次发生这种事都要‘敲打敲打’，剥夺别人发声的权利，谁还愿意跟着你干？” 看着萧慕阴沉的脸色，姜丙仁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员工对程现的态度，取决于你对程现的态度，你要真不想程现成为众矢之的，就要考虑自己跟程现应该如何相处，走了。” 姜丙仁自顾自离开，萧慕也没有多加阻拦。姜丙仁从她成立SD起就跟着她干了，从服装到珠宝，他样样精通。也从来都不在乎萧慕对自己的态度，敢于发表自己的意见，两人反倒成了不错的朋友。 只是随着公司越来越好，员工越来越多，姜丙仁反而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了，对待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合得来的才会说两句。 萧慕叹了口气，从书架中翻出一本白皮书，打开，又叹了口气。 SD员工守则：我司严禁同事间交往过密，泄露工作内容等现象，如若发现，严惩不贷。 这是萧慕亲手写下的守则，那时的字不如现在的好看。 —— 总监办公室内，姜丙仁看着坐立不安的程现，心里揣摩着怎么开口。 程现：“姜总监，您叫我来我大概也能猜到是因为什么，很抱歉传出了这样的绯闻。” 姜丙仁挑挑眉，程现还不算太笨。 姜丙仁：“你和萧慕都是受害者，没必要跟我道歉，反而是造谣的人应该向你检讨，我找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姜丙仁努力模仿着萧慕的语气，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威风些，在程现看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对她宣判死刑。 姜丙仁：“刚才，萧慕也找过我，因为这件事严厉地批评了我一顿，你觉得是为什么？” 程现：“因为…我让公司…” 下一秒，萧慕的声音随着门被打开而清晰，萧慕微喘着气看着座位上上的姜丙仁。 萧慕：“姜丙仁！你说得对，这件事是我…” 还有另一边的程现。 “要不…你们先聊？”程现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两人，姜丙仁则摇摇头，示意萧慕也进来。 “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你们聊。”萧慕转身欲走，却又被姜丙仁强硬地拉了回来。 姜丙仁：“都坐好都坐好！多大了还闹别扭。” “没闹别扭！”萧慕和程现异口同声，看了看彼此又觉得不好意思：“你先说”，又是异口同声。 姜丙仁：“行了我先说，萧慕找我聊了你关系户的事，我又想听听你的看法，就把你也喊过来问一遍。” 程现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看向身边的萧慕，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此刻姜丙仁感觉自己像断案的包青天，想让二人将隐瞒之事和盘托出，又像爱神丘比特，揣摩着面前二人的心意。 “萧慕的意思是让我捂住其他员工的嘴，不许再议论你，程现你觉得呢？” 姜丙仁开始提审程现。 “我…觉得不用做那么绝，归根结底还是我自身能力的问题，我努力努力，肯定能获得他们的认可，现在组里的人都挺佩服我的。” 姜丙仁又审了萧慕的意见：“萧慕，你突然来找我，想跟我说什么？” 萧慕听了程现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要是换成其他人，她也会让其拿出自身的本事，堂堂正正赢得他人的掌声，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可眼前这个女人，她于心不忍。 萧慕深吸一口气，恢复平常的状态：“其实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并不大，只要不被别人抓去把柄，用我的名字震慑一下手下的人也不是坏事，让他们的心思专心到工作上。” 姜丙仁：“那你就是打算承认关系？” “承认？！！” 程现惊讶地站起身，感觉世界天旋地转，大脑发昏无法思考。看见程现那么大的反应，萧慕和姜丙仁也有些震惊，毕竟两个人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并不知道这件事被传的多邪门。 萧慕：“怎么了？我只是不想你被别人的闲言碎语纠缠。” 程现：“萧……萧…你认真的？” 在萧慕看来，两个女生，在别人眼里，最多就是朋友，闺蜜，说难听点是空有其表…但总归不会是的太过，难道是程现自尊心太强，不希望自己插手这件事吗？ 程现可是亲耳听过这些闲言碎语的人，SD不愧是大公司，招的人天南地北各有特长，对某方面的包容度也是异常的高，传言中最邪门的一版，已经开始猜测程现是在床上用了什么手段，强迫着萧慕给了自己这个“主管”的位置。 姜丙仁：“哦～” 姜丙仁只是愣了一下，就大概猜到了公司里是怎么传两个人的，看见萧慕这么说，心里竟然升腾出一股为人父母的欣慰，感觉自己正在向吴梦梦靠近。 “萧总，你还是仔细想想吧，这件事…踏错一步就是深渊！” 姜丙仁故作深沉地看着萧慕，看着两人脸上精彩的表情，萧慕大概也知道了，又想起刚才自己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也开始慌张起来。 萧慕：“我！我那是以为……反正这件事交给你了姜丙仁！我要赶紧回去工作了！” 萧慕逃也似的离开现场，程现则如大梦初醒般坐下，难掩失落之情，原来萧慕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以朋友的身份想替自己鸣不平，差点就想错了...... 姜丙仁看着程现失落的样子，舌头在嘴边转了一圈，也只好先让程现回去，决定采用程现的方案，至于后续发展，可能还需要再找萧慕聊一聊。 姜丙仁悲伤地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想着自己堂堂设计部总监，刚分手没多久，竟然沦落到要为两个小女孩的感情事瞻前顾后，感叹世事无常 第17章 目光 “我总是在给萧慕添麻烦…”回到办公室，程现的表情不算太好看。 吴梦梦看着程现怅然若失的样子，也猜到了姜丙仁和程现的谈话不太顺利。 “你们三个，总裁找总监，总监找主管，最后得出来一个你给萧总添麻烦的结论？” 程现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吴梦梦：“谁说的？萧总说的？姜总监说的？还是程主管自己想当然，我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并不觉得你们俩互相亏欠。” 程现想起生病那天萧慕倾诉时强忍着泪水的样子，觉得自己亏欠萧慕太多太多。 程现叹了口气：“梦梦你有所不知，她是为了保护我才让我加入SD，我也知道SD卧虎藏龙，所以被说没什么能力，与其说是气愤，倒不如说是害怕。” 害怕萧慕也和他们的想法一样，害怕自己真的德不配位，害怕自己重蹈覆辙，害怕SD变成第二个锐点，害怕有一天自己扛不住压力再次选择离开… 程现的手无力地瘫在桌上，唐菖蒲也低垂着头，就连阳关也选择避开这间办公室，整个空间显得空旷而孤寂。 “程主管，你喜欢萧总吧。”吴梦梦直截了当地问。 程现不作回答，头埋得更低了。 喜欢又怎样？不论从什么角度，自己和萧慕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可能暂时以朋友的身份同路，但最亲密也不过是平行线，可以无限接近，但不可能相交。 吴梦梦：“你醉酒那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对不起，程主管，我本来想让自己忘掉，可每次看见你因为萧总胡思乱想，我很心急。” 程现抬头望着吴梦梦，刚毕业就被招进SD的人才，在公司一口一个“程主管”地叫着自己，但却是程现在SD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除萧慕外，唯一一个自己愿意坦诚相待的朋友。 吴梦梦毫不避讳地直视程现的眼睛，眼神比那天参观SD还要炽热。 “我不知道萧总私底下对程主管你是什么态度，也不清楚萧总是什么偏好，但我觉得，喜欢就要去追。”吴梦梦上前一步，握住程现的手：“您是我的上司，是我入职后的第一个朋友，萧总是我学生时期就仰慕的人，依我对二位的了解，我并不觉得萧总会对你采取很不好的措施。” 程现抿了抿嘴：“梦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萧慕可以为了我与他人对峙，可以为了我请假，可以为了我不顾自己的名声，刚才在姜丙仁办公室，她说可以为了我公开我们的关系....” 程现顿了顿。 “她并不知道公司里面是怎么传我们的，她只是觉得我受委屈了，想替我主持公道，我很感动，可如果她真的为了一个朋友出面威慑员工，那她的员工会怎么想？” “他会想辛辛苦苦干了几年不如一个关系户！”程现的手心微微出汗：“我知道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如果萧慕真的这么说了，公司的心就不齐了…” 恶贯满盈的坏人虚情假意一下就可以洗白，好人行善一生，还是会被一件莫须有的罪名压垮，这是一颗喜欢颠覆的星球，没有人在乎某人因什么而改变，只想和他人聚在一起“改变这个世界”。 程现：“她如果不是为了我，大可以不用分出精力来兼顾公司风气，到头来还是我欠她太多，让我带着这种心情去追求她，对我们两个来说，都算是折磨。” 最后几个字程现咬的很轻，吴梦梦看着眼前的程现，和刚入职的时候比，虽说不再手忙脚乱，但眼中的疲惫更加明显了。 程现：“所以我跟姜丙仁说，是我自身的问题，没必要强迫别人三缄其口，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主管......”吴梦梦喊了一声，喉咙里却再也发不去其他声音。 “还是谢谢你，梦梦，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想一会。” —— 之后的一个星期，程现铆足劲啃下来不少项目，众人对程现的议论声慢慢变小了，发薪日，程现拿到了一万块的奖金，可是萧慕再也没来过她的办公室。 最后，十月开了头，那些非议和萧慕一起远离了她，跟着萧慕消失了。 程现把谣言的消失归功于自己的努力和两位好领导的暗中帮助，至于萧慕为什么远离自己，她想到的理由则简洁明了——厌恶自己了。 毕竟自己来到公司后，基本上每周都在惹事，每次都要她萧慕亲自来摆平，纵是神仙也会感觉疲倦。又在姜丙仁办公室，几乎毫不掩饰地展现出了对萧慕的好感，可能她碍于身份不好直接言明，便开始疏远自己，让自己知难而退。 于是，国庆假期，两个人的聊天框干干净净，没有“十月顺遂”，也没有“节日快乐”。 两人曾经约好一起打游戏，程现偶尔上线看看，这期间萧慕从来都没上线过，自己便也没了兴趣，错过了国庆特别活动。 怕萧慕看见自己的访客记录，便没有点进过萧慕的主页，只能学着网络上的教学，给萧慕转账以确定自己没有被萧慕拉黑或删除。 难得的七天假期，她度日如年。 期间两人唯一的互动，是在萧慕朋友圈转发袁祈的新歌时，点了个赞，这个赞萧慕没有还回来，于是程现叹了口气，删除了那条仅萧慕可见的朋友圈。 原来真的有人会因为谣言而走散，可能萧慕和袁祈之前就是这样的吧？ 想到袁祈，程现又回忆起那日醉酒后的丑态，她不明白，为什么萧慕总会在她需要时出现，又迅速离开她。 像一把锯子横亘在心头，一来一去，她的心就痛一下，不知何时会变成两半。 她只能安慰自己，权当是萧慕忙到无暇顾及自己，用对萧慕的感谢维持对萧慕的敬意，用萧慕对自己的冷淡来磨碎爱意，若干天后，自己也许会明白，这段感情没有意义。 但她低估了自己的毅力。 假期结束的员工会议上，两个人不可避免地碰面，程现的心仍然会随着萧慕的举动而忐忑，即便两人全程都没有眼神接触。 会议结束后，程现几乎是跑着离开了会议厅，两人自然也没机会见面。 萧慕今天反常地没有在办公室就餐，选择来到高层食堂，给自己的理由是：检查一下食堂阿姨有没有区别对待。 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和殷勤的阿姨，萧慕无甚胃口，走了半天，餐盘里只有几勺米饭，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吃了。 吴梦梦：“厉害啊主管，我跟小丁他们讨论了那么久，你一上午就搞完了。” 人未至声先到，坐的离入口近，萧慕听的很清楚，下意识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下一秒，程现和吴梦梦一前一后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不过两人都没发现。 程现：“你们年轻人，还是缺少实战经验，其实换做几年前，我也会选择另一版…”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被别人挡住，萧慕才意识到自己毫不顾忌地盯着两人看了一路，深吸了一口气，萧慕低下头机械地往嘴里塞饭。 “看见没，七窗口打饭那个，就是程现，我真的不知道萧总为什么会看上她。”刻薄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萧慕耳朵里。 萧慕停住了进食的动作。 “长得好招人稀罕呗～我要是长她那样，还当什么主管，讨个秘书当当，又方便又轻松～”尖酸的声音立马附和。 萧慕抬起头，看见从入口进来的两个姿态高傲的员工，一脸鄙夷地看着程现的方向，后者浑然不知，还在和吴梦梦嘻嘻哈哈地讲着什么。 “员工对程现的态度，取决于你对程现的态度。”姜丙仁的话在萧慕耳边响起。 萧慕紧握着筷子，面色不悦地望向两人，那两人仿佛也感受到怒气，齐齐望向萧慕，在惊呼出声前，萧慕在嘴前竖起一根指头，并让两人入座。 后者照做后，萧慕并不急着开口，反而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直到口中讥讽的对象离开，直到食堂开始收拾打扫，萧慕才堪堪咽下最后一口饭，期间从未给过两人任何眼神。吃完后，萧慕自顾自地去交餐盘，然后径直离开。 没有说教，没有惩罚，甚至没有一声问候，却让两人坐立难安，几度想要开口，又被萧慕强大的气场压的喘不过气，一直到萧慕离开的十几分钟后，两个人才如大梦初醒般，悻悻的离开食堂，再也没有谈论过程现。 休息时间结束后，萧慕选择逐层视察，每层停留了三至五分钟，选择在设计部歇歇脚，在珠宝设计区茶水间的正对面坐下，有意藏在垃圾桶后。 吴梦梦：“对啊，我跟她说，你这个稿子交给程主管审核，一定会被骂死的，她不信，非要去找。” 吴梦梦的声音又一次传到萧慕耳朵里，这一次，她有些期待。 “她就是看不起程主管，昨天特地去搜了程主管五年前的设计，然后冷哼了一声说也不怎么样，周围都没人想理她。”接话的是个不认识的声音，看着吴梦梦走远，萧慕莫名有些失落，她把这种感觉归结于工作劳累。 下班时，萧慕躲在人潮中，看着吴梦梦在程现身旁叽叽喳喳，消失在某班电梯中，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萧慕鬼使神差地走到程现办公室前，一拧门把手，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微风，掺杂着唐菖蒲的清香，那瓶唐菖蒲被程现养的很好，至今依旧如红宝石般炫彩夺目，被落日披上名为温柔的薄纱。 吴梦梦：“程主管快快快快快！去晚了那家炸鸡架就不开了！” 又是吴梦梦的声音，伴随着渐进的脚步声，将萧慕从呆滞中唤醒，匆忙躲到程现的办公桌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没有偷二没有抢，可当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经抱着自己藏好了。 程现也并没有仔细观察，一边向吴梦梦道歉，一边给门落了锁，随后两道脚步声匆忙离开。 萧慕的西装是不宜大幅度运动的，此刻和主人经历过惊心动魄的躲猫猫后，褶皱颇多，和萧慕波澜不惊的脸放在一起，显得很违和。 萧慕徒劳地理了理西装，无声地笑了笑。 当晚，吴梦梦做了噩梦，她梦见自己和程现被一只面目狰狞的鬼追着跑，无论自己躲到哪里，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甚至可以听见那鬼沉重的呼吸，最后是程现大义凛然地将鬼引走，为自己争取了逃跑的机会，并让自己照顾好萧慕。 吴梦梦醒后，感激的给程现带了早饭，并拒绝收钱。 第18章 第 18 章 在明处，没有人对程现表现出任何不满，可在暗处，在萧慕“视察”设计部工作的这段时间内，关于程现的污言秽语还是不减。 在自己发现之前，程现又受了多少苦呢？ 她多希望程现下一秒就冲进办公室里，拎着自己的衣服痛骂自己一顿，把自己当成发泄情绪的树洞。可程现没有，她只是恬淡地笑了笑，对于外界的种种讥讽，照单全收。 萧慕懊恼地坐在办公室内，不知道自己今后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出现在程现面前。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程现对自己的依赖，能察觉到程现对自己的特别，能预想到，此时自己再去找程现，得到的会是程现小心翼翼的笑容。 萧慕很喜欢程现的笑容，会让自己昏胀的大脑得到片刻的喘息，不需要费时间去思考怎么去回应，只需要遵循身体的本能。 可程现面对的所有挫折，都有自己的原因，自己又怎么敢再靠近她。 经过那日萧慕的“微服私访”，和之后高层管理逐级“敲打”后，敢在公司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消失了。 起码今天萧慕在高层食堂吃饭时，没有再听见任何不堪的声音。 可萧慕看着被自己捣烂的蔬菜，总觉得做的还不够，她不是没想过更干脆的惩罚方式，可这样难免会让程现处在更加尴尬的位置上，最后变成一个死循环。 吴梦梦：“找到了！您真的在这里啊！” 在萧慕思考时，吴梦梦突然跳到萧慕身边，将人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地看向吴梦梦，后者咧了咧嘴，招呼着程现赶紧进来。 吴梦梦：“程主管你快来！萧总真的在！” 萧慕/程现：“我…我还有事。”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又在听见对方的声音后呆滞在原地。 吴梦梦回身强硬地拉住程现，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程现推到萧慕桌前，程现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 程现：“你好啊…哈哈哈哈，你也来高层吃饭，好巧。” 萧慕则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两人始终没有对视。 吴梦梦恨铁不成钢，即便那天程现跟她谈了很多，她还是不希望程现和萧慕会因为谣言分开，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不论是出于对萧慕的仰慕还是对程现的重视。 吴梦梦：“萧总，我替她说，头天经理在群里发通知了，字里行间都是不要再恶意揣测同事，是您的意思吧。” 程现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期望，她想看到萧慕承认，其实即便萧慕找借口开脱，程现也知道就是萧慕的意思，可她想看见萧慕的坦诚，那是对自己释放善意的标志。 代表着她们还可以回到原来的关系。 萧慕：“是姜丙仁的提议，他说…公司里放任这种流言蜚语的传播，影响不好。” 程现终于敢把视线转移到萧慕身上，她确信是萧慕在保护自己，可瞥见她眼下的乌青，程现的呼吸都变重了。 感谢的话语在嘴中绕了个圈，变成了道歉。 程现：“对不起，萧…萧总，又麻烦你了。” 萧慕抬起头，望向来不及收回视线的程现，程现很轻易地就从她眼中看出了忧伤，却不敢断定这股忧伤来源于自己。 “今天我托梦梦带我来，是想谢谢你…可我来的匆忙，没带什么礼物，真是考虑不周了…”程现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慌，因为萧慕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说是“抓住”，其实只是轻轻握住，若有似无地触碰着程现的皮肤，直到程现再也无法吐出一个字，萧慕才慢慢收回手。 “你很喜欢把别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萧慕的声音跟刚才比起来有些低。 程现不知道如何回答，避开了萧慕充满悲伤的眼眸。萧慕深吸了一口气，环顾着四周，已经有不少目光看过来。 “你们去吃饭吧，我回去处理点事。”萧慕端起餐盘离开座位，程现盯着自己的衣服，没有回应。 “萧总.....”吴梦梦还想说什么，萧慕却只是看着她，摇了摇头。 吴梦梦目送萧慕离开，程现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吴梦梦叹了口气。 吴梦梦：“程主管，你不是说如果真的见到萧总，至少跟她问问清楚吗？” 程现看着萧慕坐过的位置：“她很累了，我不敢让她再为我伤神。” “你这样，萧总反而会更伤神。”吴梦梦先一步去打饭。 晚上，袁祈和萧慕约了饭，庆祝自己的新专辑大卖。 萧慕并没有吃多少。 “萧大总裁，有心事？”见萧慕兴致缺缺，袁祈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萧慕顿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没有，可能是工作太累了，抱歉。” 袁祈眯起好看的桃花眼，仿佛在分辨萧慕话语的可信程度，最后搁下筷子：“别瞒我了，跟我说说嘛～你这样我自己也吃不好。” 萧慕叹了口气：“真的...只是工作上的事。” “呵呵，我信了。”袁祈说。 “抱歉，别聊我了，聊聊你的专辑吧。”萧慕干咳了两声，试图转移话题。 “我明天有个记者会就聊这个，萧总去不去听听？” “得了吧，上次没被骂够吗。” 只要萧慕和程现出现在同一场活动，谩骂和嘲讽就会充斥在两人的生活里，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袁祈笑了笑，靠在椅背上：“抱歉，我太火了。” 萧慕也笑了笑：“没听出来是在道歉。” “这张专辑的主打歌叫做《名分》，讲的是一个女孩因为自卑和胆怯，不敢去争取，也不敢去告白，只能以最好的朋友自居，去守护自己心爱的人。但我的用词比较模糊，用在其他关系里也不违和。” 萧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袁祈：“你有听过吗？如果没听，罚你听100遍，给我刷数据。” 萧慕：“袁大明星的粉丝遍布全球，还需要我帮你刷数据？” “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啦。”袁祈抿了口酒：“我想世界上最惨的关系也不过如此吧，明明有着想靠近的心，却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敢付诸行动，任由酸涩的情绪把自己变得面目狰狞。” 袁祈闭上右眼，将萧慕框在高脚杯中，包间的灯光是暖黄色，会将让食物的卖相看起来更好，客人的进食**也会提高。 这光洒在萧慕身上，柔和了萧慕的五官，驱散开她令人难以接近的气场。 这光洒进酒杯里，杯壁上的酒渍模糊了萧慕的眉眼，隔着玻璃，萧慕低着头吃菜，普通的动作，袁祈却感觉她离自己很远。 在萧慕的目光看过来之前，袁祈也已经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这不会是你从哪个朋友身上得到的灵感吧，这首歌。”萧慕冷不丁地问。 袁祈头也没抬：“网上刷到的。” 萧慕装作可惜：“还以为袁大明星有心喜欢的人了。” 袁祈咽下食物：“怎么会呢。” 萧慕：“你可别瞒着我。”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袁祈说：“你之前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如果不刷微博都不知道。” 萧慕因山区事件遭受全网指责时，袁祈在国外，看见热搜急得焦头烂额，甚至想着推掉工作赶回去陪萧慕。 身处风暴中心的那人却反过来安慰自己，说那些人不值得袁祈生气，仿佛受委屈的是袁祈而不是萧慕。 萧慕：“这不是解决了嘛，都过去了。” 袁祈：“你最后不还是没有追究法律责任？” 萧慕：“我要为孩子着想，他们还有个女儿…” 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萧慕说不上来。 “萧慕，你总是这样，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为他人着想，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袁祈的语气有些冷，但仍旧保持着微笑：“你什么时候能自私一点…对自己好一点。” 萧慕选择沉默。 袁祈叹了口气，这场聚会很快便结束了，萧慕驱车将袁祈送往酒店。 袁祈：“对了，我听经纪人说你约的是十一月的合作，你们的首饰宣发呢？” 萧慕：“改套路了，十一月我们要办个大活动，现在正在拟定人选。” 袁祈：“哦～那你们那个小设计师参加吗？参加的话我去捧个场，我对她还挺有好感的。” 车速突然变快，又接了两下短促的刹车，将袁祈吓了一跳。 萧慕：“抱歉，上班有些累了。” “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袁祈担心地说道：“公司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论是饭桌上的不愉快，还是萧慕开车时的奇怪动作，都让袁祈发自内心地感觉自己看不懂萧慕。 萧慕捏紧方向盘，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要不要把公司里的丑闻讲给袁祈，后者也发觉她的纠结，并没有追问到底，说了几句宽心话便闭目养神了。 萧慕和袁祈在人生最失意的时候相遇，互相扶持互相打气，走到了各自行业中顶尖的位置，可两个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萧慕不着痕迹地看了袁祈一眼，下定决心要开口倾诉时，导航提示即将到达目的地，于是她又把一喉咙的牢骚和委屈咽进肚子里，只留下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袁祈是她最亲密的朋友，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萧慕发现自己丧失了倾诉的**。 望着袁祈离开的背影，萧慕突然很想程现，又顺着程现想起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突然很想抽烟。 萧慕不会抽烟，所以当尼古丁第一次侵入口腔时，她的眉头皱起，烟味擦过她的喉咙时，她不适地咳嗽，却又努力将这股味道咽下。 这样笨拙地抽完了一根烟，她还是想着程现，将剩下的烟连着打火机一起扔进垃圾桶，萧慕陷入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秋风萧瑟，成股成股的扑向萧慕，她依然没有上车，烟味残留在嘴里，很难受。 第19章 冲突 第二天，SD会议室。 程现坐立不安地望着周围的领导，还有几位面生的同事，主位空着，这场会议最主要的角色还没有入场，可在座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算不上好看。 姜丙仁坐在程现对面，却有意和程现避开目光，不仅是姜丙仁，程现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个空间遭受着莫名的敌意。 程现仔细思考了自己近期的工作状态，重重吐出一口气，自己并没有出现工作上的失误，想必这些目光还是因为萧慕。 她只能寄希望于会议早点结束，在不善的目光彻底吞噬她之间逃离现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见浇花的吴梦梦，大吐苦水。 会议室内落针可闻，渐近的脚步声就变得格外明显，会议的组织者推开门，红底高跟鞋在下一秒落在会议室的地板上，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程现的气管，是她的呼吸乱了频率。 萧慕：“都到齐了吗，那会议现在开始。” 萧慕扫了眼会议室，实现并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很久，看见程现有些胆怯地望着自己，也没有过多表示，嗓音如往常一般平静。 “珠宝设计是SD今年新开的板块，公司对此非常重视，所以决定联合几位友商和江视展开合作，共同举办设计大赛Eternal Clash珠宝设计比赛，简称‘EC设计巅峰赛’。” 萧慕顿了顿，好给程现消化信息的时间。 “本次比赛分为新人组和资深组，身为主办方之一，我需要在公司里选择两名员工前去参赛，拿到第一，奖金这个数。” 萧慕举起手掌，在空中晃了晃，没有明说，但萧慕对公司员工好是出了名的。 SD联合其他公司，又是在江视播出，这场比赛会吸引多少目光可想而知，成了则名声大噪享誉全国，甚至可能自立门派，不再受制于人，输了则会面临铺天盖地的嘲讽，但总的来说利大于弊。 艺术最缺的就是曝光。 程现低头，看着自己食指的创可贴，是昨天搬资料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自从跟萧慕的关系变僵，程现开始不愿意麻烦别人，除了偶尔陪自己解闷的吴梦梦，她不会特地去接触别人，希望以此来缓和别人对自己的态度。 如果自己参加了这个活动，拿了奖，在SD会过得更舒服吧？至少不用再畏惧不知何处传来的目光。 说不定可以和萧慕回到“朋友”的关系，甚至更好。 萧慕：“其他的资料都发在大家邮箱里了，我不再赘述，在选人方面，资深组派遣设计部主管姜丙仁，大家有没有异议？” 无人出声。 姜丙仁名校毕业，在设计界也算有名气，虽说为人古怪，但在工作上确实能做到令人心服口服，自然没人会反驳。 姜丙仁仿佛猜到了结果，自信满满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像是冠军奖杯已被捧在手中。 萧慕：“新人组的人选还要讨论，经过他人推荐和筛选，将在珠宝设计主管程现，和特别签约的于诗筠中选出。” 语毕，萧慕的目光看过来，却越过了程现，看向了离程现不远的于诗筠，后者利落起身，开始自我介绍。 “诸位领导，同事，我叫于诗筠，通过艺术家招聘渠道来到SD工作，今年26岁，毕业于首艺，近年来发布作品四十余件，多受好评。” 于诗筠的穿着和姜丙仁多有相似之处，因此两人对视的目光中，颇有遇见知己的感动，程现称之为艺术家之间的共鸣。 年轻活泼有成绩，程现不明白为什么要安排这个环节，仿佛自己过来只是为了让于诗筠赢的毫无悬念。 程现心有不满，又想起这是萧慕举办的会议，膨胀不甘猛烈地撞击着内心，结出酸涩的果实。 于诗筠已经坐下，众人的目光明目张胆地投射到程现身上，包括这场审判的组织者。 程现咬了咬牙，站了起来。 “我是程现，毕业于江大，现任SD珠宝设计部门的主管，经手设计方案600多件，设计范围广阔…” 很没有底气的自我介绍，姜丙仁看着程现紧张的模样，小幅度摇了摇头。 萧慕：“两位都介绍完毕了，大家的看法如何？” 现场开始窃窃私语，只有姜丙仁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言不发，看着程现，将程现盯的发怵。 “程主管，您真的好厉害！600多件，我当时就是嫌委托方麻烦才开始搞艺术的，虽然说不怎么赚钱。”于诗筠凑近她，握住她的手，眼神真诚。 程现的心情已经跌落谷底，只能扯起一个难看的笑脸回应于诗筠：“其实还好，干的多了心自然就死了。” 过了会，现场分成了三个阵营，一边是以姜丙仁为代表的于诗筠方，一边认为实践比单纯的艺术更加贴合大众，剩下的则是和萧慕一样尚未表态，或不知站哪边才好的人。 票数持平，众人的讨论声比之前要大。 姜丙仁：“萧慕，这两个人是你选出来的，你不说一下优缺点，他们怎么判断？” 激烈的讨论在姜丙仁抛出问题后声音骤减，齐刷刷地望向萧慕，后者见场面恢复安静，拉开椅子坐下来。 萧慕：“于诗筠的设计多以新奇有趣活跃于互联网，受众群体多为年轻人，善于旧词新译，但年轻气盛，面对偏爱经典和成熟的客户，不太能稳定心性，因此，在不确定江视举办流程和考题的情况下，会比较被动。” 萧慕看向程现，后者感受到她的目光，在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匆忙转头。 “程现大学时期产出过非常惊艳的作品，入职前公司后接手过各式各样的宣传方案以及产品设计，实践经验更加丰富，而且更能获得业界认可，加入SD后，为SD带来了许多客户，可毕竟在艺术层面的研究比较浅薄，没能持续产出令别人印象深刻的作品，如果让程现上场，估计有人要说程现德不配位了。” “德不配位”四个字，她说的很重，重到会场里大多数人都低下了头。 “就是说，如果没人说她德不配位，你就让她上场喽？”姜丙仁的视线终于从程现身上挪开，看向萧慕：“至少我感觉是这样。” “姜丙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邻座的同事低声呵斥他。 “萧慕，你选程现，到底是因为她有实力参加，还是因为你想让‘德不配位’的声音彻底消失，替她出气？”姜丙仁不顾同事的劝阻，直言不讳。 程现惊恐地看向萧慕，后者面色阴沉，全身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整个会议室，变成了萧慕和姜丙仁争论的战场。 萧慕：“姜丙仁，我们现在在开讨论会议，请你不要用你的想法揣测别人。” “萧总，这儿没有外人，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姜丙仁坐直了身体：“我们现在讨论一下，为什么程现可以出现在你的备选名单。” 萧慕：“珠宝设计部经理推荐，满意了吗？可以回归正题了吗？” 姜丙仁：“当然可以，萧总选谁我就选谁。” 萧慕：“姜丙仁，于诗筠，程现，你们会后来我办公室一趟，其他人，选好人选了吗？” 经过两人剑拔弩张的争论，现场已经没有人敢亲自下定论，草草结束，匆匆离场，别人问起会议内容，也没有一个人敢说。 于诗筠：“姜总监刚才也太莽撞了，程主管你别担心，我把你视为可敬的对手，跟你背后是谁没关系。” 前往办公室的路上，萧慕和姜丙仁一言不发地走着，于诗筠在后面紧紧拉住程现的手，察觉到程现的紧张，低声安慰她。 “谢谢，但我跟萧总真的不是…我们没什么特殊的关系。” “我信你！当初传谣言的时候我就很生气，虽然说你们俩才貌双全，站在一起确实养眼，但你的光芒不应该被萧总掩盖！” 程现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但光芒永远不敌太阳。 程现和于诗筠被安排在等候区，程现双手端着热茶，无法思考，会议上的混乱场面她需要花时间整理，姜丙仁对萧慕产生质疑，她惊恐不已，因为她发觉，自己对萧慕抱有不该有的希望。 于诗筠则紧贴墙壁，想听见萧慕和姜丙仁谈话的具体内容，可隔音太好，无计可施。 “萧总的办公室应该是整栋楼隔音最好的地方了吧。”于诗筠坐回沙发上，看着纸杯中的茶叶上下浮动，最终沉底。 程现回想起上次萧慕情绪接近崩溃，自己在办公室门口让她开门的样子，萧慕最终也没有让她进，声音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卑微。 热量顺着纸杯传递到程现指尖，程现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和萧慕的绯闻会让萧慕落到这种地步，甚至被自己的员工在会议上当众嘲讽，萧慕的心里该多难过。 程现感受到指尖发烫，发现自己下意识捏皱了纸杯，水撒到她的手背，流进手心，痛意并没有让她停止思考，她只是在于诗筠震惊的目光中抽了张纸，擦干净桌子和手。 “我好像一直在给萧总添麻烦。” 程现垂眸收拾着桌上的惨剧，嘴中吐出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于诗筠听的，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在长久的反思后，大脑对她的评价。 于诗筠尚未弄清局势，程现也没打算解释。 抱歉拖更了很久，写到十月份，十一月份的感情线时，我总会觉得情绪渲染的不到位，所以一直在修改后续剧情，想让小两口的感情线以大家可以接受的速度发展，尽量早点到追妻火葬场！预计完结在25w字左右[让我康康]欢迎大家提出修改意见和批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