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表小姐她又跑了》 第1章 给二爷请安 一场秋雨一场寒。晨起的雨丝像浸了冰的棉线,斜斜织在青砖黛瓦上,没有夏日暴雨的闷躁,却带着一股子钻缝的凉,顺着衣料缝隙往骨头缝里渗。 江晚宁立在游廊下,指尖冻得泛了红,仍下意识地把身上那件半旧的素色夹袄拢了又拢——料子薄,挡不住秋寒,却也只能将就。 另一只手稳稳提着食盒,木盒边缘被她掌心的温度焐得微热,里面是她寅时就守在小厨房熬的百合杏仁粥,熬得糯烂,怕凉了失了药效,她脚步走得轻且快,不敢耽搁。 入秋这些日子,老夫人身子总不爽利,前阵子染了风寒,喝了好几帖苦药,风寒虽压下去了,咳疾却缠缠绵绵没好透。 江晚宁听春桃提了一嘴,便主动求了刘嬷嬷,说想试着熬药膳调理——她在老家时,母亲也曾用这方子治过秋咳,温和不挑人。 没承想不过五日,老夫人夜里竟不怎么咳了,不仅赏了她一对银镯子,连府里那些先前瞧她孤苦、总带轻蔑的下人,看她的眼神也软和了些。 还没走到福禧堂的月亮门,就听见院里传来下人急匆匆的脚步声,嗓门亮得撞在雨丝里:“老夫人!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了!” 江晚宁的脚步顿了顿,食盒的提手在掌心硌了一下。 她垂眸理了理衣襟,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慌,才跟着那下人身后,轻手轻脚进了院。 正屋的软榻上,老夫人捏着佛珠的手猛地一顿,随即松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欣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旁的刘嬷嬷笑着递上温好的茶盏,凑趣道:“这不是惦记着您嘛!知道您盼着中秋家宴人齐,就算是跑马也得赶回来看您。” 老夫人接过茶盏,指尖敲了敲盏沿,嗔怪却没半分真气:“你就惯着他!要我说,真孝顺就该早日娶个媳妇儿回来,别总让我操心。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还不成家。他大哥像他这年纪,宴哥儿都能跑着喊人了!” 话音刚落,门外的小丫鬟就掀了帘子进来,屈膝道:“老夫人,表小姐来了,正在门外候着呢。” 主仆俩这才歇了话头,老夫人扬声道:“让她进来吧。” 厚重的棉帘被掀开,一股秋寒裹着纤细的身影进来。江晚宁双手捧着食盒,先屈膝行了个礼,声音不高不低,没半分谄媚:“晚宁给老夫人请安。” 这便是老夫人喜欢她的地方——聪明却不外露,懂分寸,不趋炎附势。 换作别的姑娘,见着老夫人高兴,早凑上来搭话了,哪像她这样,安安静静的,只做该做的事。 “快起来,”老夫人看着她单薄的衣裳,眉头皱了皱,“天这么凉,怎么不多加件披风?手炉也没带一个,瞧着都冷。” 江晚宁笑着直起身,把食盒递给旁边的小丫鬟,轻声解释:“回老夫人,早起守着炉子熬粥,满屋子热气,倒不觉得冷。走在路上才觉出风凉,又怕粥凉了失了药性,就没回去取披风。” 她说的是实话——为了熬这粥,她盯着砂锅搅了近一个时辰,生怕糊底,手心都沁了汗。 这会儿站在暖烘烘的屋里,倒觉得后背有些发寒,只是她没说,只往门口挪了挪,怕自己带进来的寒气扰了老夫人。 老夫人见她这般体贴,眼底的慈爱又浓了几分,摆了摆手:“傻孩子,晚一刻也无妨,冻着自己才不值当。” 刘嬷嬷早已接过食盒,掀开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就飘了出来。她笑着问:“表小姐今日熬的是什么?闻着倒清爽。” “是百合杏仁粥,”江晚宁轻声道,“百合能滋阴润肺,解秋燥,从根上缓咳嗽,还能安神助眠;杏仁是润燥止咳的,一者治本一者治标,正合老夫人眼下的身子。想着您早上胃口浅,熬得糯些,当早膳吃正好。” 老夫人和刘嬷嬷对视一眼,都笑了——这孩子,连“治本治标”都想好了,倒比府里的厨子还用心。 正说着,外间的帘子又被掀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带着风走进来。玄色锦袍上绣着暗银云纹,腰束玉带,衬得身姿愈发修长。 男人面容清俊得近乎凌厉,一双凤眸眼尾微微上挑,瞳色深如寒潭,天生带着几分疏离的威压。 “给母亲请安,”他屈膝行礼,声音低沉,“儿子回来迟了,劳母亲挂心。” 江晚宁站在角落,目光不经意扫过他——不管见几次,她都得承认,裴忌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只可惜...... “差事办得怎么样了?”老夫人嘴上仍带着点埋怨,语气却软了,“一走就是三个月,连封家书都没有。” “业已办妥,”裴忌直起身,接过刘嬷嬷递的茶,“回来时在江南遇了点事,耽搁了几日。” “妥了就好,”老夫人看着他清减的下颌,又心疼起来,“瞧着瘦了不少,外面的饭菜是不是不合口味?” 刘嬷嬷趁机打趣:“二爷在外头,就带几个小厮,哪能照顾周全?依老奴说,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老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她是看着裴忌长大的,最懂老夫人的心事——这婚事,再不提就真的晚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语气沉了些:“你原是最不用我操心的,可总不成家也不是事儿。京里想跟你结亲的姑娘,能从永定门排到城郊去,可你偏不点头。时间久了,什么闲话没有?连……连‘断袖’的话都传进府了。”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顿时静了。裴忌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没说话。 刘嬷嬷见势不对,赶紧打圆场,递上一碟蜜饯:“老夫人别气,这事儿让大奶奶操持就好!大奶奶家世好,眼光准,定能给二爷挑个好姑娘。” 老夫人脸色稍缓,点了点头——她本就这么想,大儿媳是定国公嫡女,人品贵重,打理家事井井有条,她选的人,错不了。 沉默片刻,裴忌才轻叹了声,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全凭母亲做主。” 说罢,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角落——那姑娘穿着单薄的夹袄,肩膀微微缩着,像是还在冷。这么冷的天,怎么就穿这么点? 老夫人见他盯着江晚宁,赶紧拉过话头:“这是晚宁,你先前见过的,从老家来的,暂住府里。” 江晚宁知道躲不过,便往前挪了一小步,屈膝俯身,声音比寻常低了些:“晚宁见过二爷。” 第2章 你还挺‘懂事\’ 裴忌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向上挑了挑,没说话,只那双深潭似的眸子沉了沉,像积了层化不开的寒。 “你这脸色别吓着晚宁。”老夫人见他这副冷沉沉的模样,赶紧打圆场,转头对着江晚宁时,语气又软了下来,“晚宁先回去吧。” “是,晚宁告退。” 江晚宁像得了特赦,垂着眸,脚步放得极轻,恭顺地退了出去。 棉帘落下的瞬间,她才悄悄松了口气——方才裴忌那眼神,太沉,压得她心口发紧。 屋里,裴忌的脸色更难看了。 三个月没见,她不仅没多看自己一眼,方才听见母亲提他的婚事,竟也半点波澜都没有。 好,真是好得很。 “母亲想必也乏了,”他压下心头的躁意,起身行礼,“儿子先回去更衣,晚些再来陪母亲用饭。” “去吧,歇会儿也好。”老夫人挥了挥手。 等裴忌走了,刘嬷嬷才笑着打趣:“二爷就是面冷心热,您瞧,刚回府连衣裳都没换,先过来给您请安,心里分明惦记着您呢。”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却带着几分愁绪:“他孝顺我知道,可一日不成家,我这心就一日悬着。午后让老大媳妇儿来一趟,让她也帮着留意留意。” 老夫人素来宽厚,从不给儿媳妇儿站规矩,更不需要小辈们晨昏定省,只是每月初一十五论论规矩罢了。 “老奴省得,您放宽心就是了。” 另一边,江晚宁刚踏出福禧堂的门,就被一阵寒风裹住,忍不住打了个瑟缩。 她拢紧夹袄,带着春桃往自己住的小院走——那院子在裴府最偏的角落,院墙有些斑驳,屋里陈设也简单,可对半年前孤身投奔的她来说,已是难得的容身之所。 裴忌离府的这三个月,她靠着熬药膳讨老夫人欢心,日子也算安稳。可这份安稳,像踩在薄冰上,总怕哪天就碎了。 “表小姐请留步。”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江晚宁转身,见是裴忌身边的小厮清风,勉强挤出一抹笑:“清风,你怎么来了?” 清风飞快地扫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二爷回府了,让小的来请姑娘去清梧院一叙。” 江晚宁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 “有劳你传话,我这便过去。”她神色凝了凝,让春桃先回院子,自己则绕开回廊,避开往来的仆从,往清梧院的方向走。 清梧院是裴忌的住处,他喜静,院里只留了几个从小跟着的小厮,连洒扫的丫鬟都少。 从前有个丫鬟仗着几分姿色,想偷偷溜进去攀附,刚进院门就被裴忌让人拖了出去,后来再没人见过那丫鬟,府里人都知道,这位二爷看着温文,实则心狠手辣,从此再没人敢往清梧院凑,连院子周边都透着股冷清。 江晚宁推开虚掩的后门,院里静得只听见风吹梧桐叶的声响。 清风早已在廊下等着,见她来,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小声道:“二爷在里头等您。” 江晚宁屈膝道谢,刚要迈步,却被清风拉住了。他凑到她耳边,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姑娘小心些,二爷今日心情不太好。” 江晚宁无奈地撇撇嘴——在她印象里,裴忌的心情就没好过几次。她再次谢过清风,才攥紧了衣角,忐忑地往书房走。 到了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天大的决定,才轻轻推开了门。 裴忌已经换了身素色锦袍,正坐在书案后写字,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字迹遒劲有力。 江晚宁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么忙,还叫自己来做什么?念头刚起,就见裴忌抬了头,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她慌得赶紧收敛起心思,垂首盯着自己的鞋尖。 “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裴忌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可江晚宁知道,他越是平静,就越危险。她硬着头皮,挪着小碎步往前走了几步,却还离书案老远。 裴忌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才三个月没见,怎么又瘦了?肩膀窄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那腰细得,他一只手就能圈过来。可他又想起,她身上该有肉的地方,其实软得很…… 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他垂下长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情欲,再开口时,语气冷了几分:“我说,过来。” 这声冷喝让江晚宁浑身一颤,心口“怦怦”直跳,却不敢再耽搁,认命地往前挪,直到站在他身侧。 她依旧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等待责罚的学生,明明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这位“阎王”不快。 “天凉了,怎么穿得这么单薄?”裴忌的目光落在她洗得有些发白的夹袄上,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愠怒,“我之前送你的衣裳首饰呢?” 江晚宁心里苦笑——那些衣裳料子华贵,首饰虽素净却也精致,哪像她一个孤女能穿得出去的?这不是明着告诉旁人,她和他有关系吗? 可面上,她依旧温顺地回答:“二爷送的都太贵重了,我平日里也用不上。今日出门走得急,忘了带披风,不碍事的。” 裴忌怎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他分明特意挑了些颜色雅致的缎子,首饰也只选了银质的,她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盯着她,突然开口:“母亲今日提起我的婚事了。” 江晚宁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错愕——他说这个做什么?可对上裴忌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她又觉得一阵发毛,赶紧低下头,斟酌着开口:“二爷身份尊贵,二奶奶的位置自然要好好选,必得是豪门贵女,才配得上二爷……” 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看见裴忌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眉峰拧得紧紧的。她心里纳闷:自己说的没错啊,难道他不喜欢豪门贵女? “呵。”裴忌突然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你倒挺‘懂事’。” 江晚宁缩了缩脖子,不敢接话。 “那你呢?”裴忌向后靠在太师椅上,哪怕坐着,目光依旧居高临下地落在她身上,“待二奶奶进门,你该如何自处?” “我……”江晚宁的指尖攥紧了衣料,声音带着几分艰涩,“晚宁身份卑微,不敢有别的肖想。” 这话是真的。她从没想过要当什么夫人、贵妾,在这深宅里,她只想好好活着而已。 “呵,你倒是真懂事。”裴忌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看着她那瓣殷红的唇,怎么就净说些让他不痛快的话? 江晚宁见他不说话,心里更慌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了过去。 她惊呼一声,跌坐在裴忌的膝上,下一秒,滚烫的唇就覆了上来,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细密而炽热的吻铺天盖地,带着他身上清冽的墨香,霸道得不容她抗拒。 江晚宁浑身发软,只能任由他抱着,任由他予取予求,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第3章 送给我做妾 良久,江晚宁几乎要溺在那滚烫的吻里窒息时,裴忌才终于松开她。 怀中的人软得像一滩春水,鼻尖泛红,杏眸里蒙着层水雾,泪珠悬在眼尾,颤巍巍的不肯落下——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像是他方才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裴忌心口莫名一烫。是了,他的确欺负她了。 方才还绷着的心思,见她这副情态,竟瞬间软了下来,连先前憋着的那点怒意,也散得没了踪影。 “委屈了?”他的声调放得极轻,轻得连自己都没察觉,竟带着几分哄慰的意味。 江晚宁紧咬着泛红的下唇,将头偏向一侧,用沉默抵抗着方才的霸道。她才不要理他——分明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却还来问她委不委屈。 裴忌被她这副又倔又软的模样逗笑了,低低的笑声落在她耳畔,带着几分愉悦:“这会儿倒不装那贤良温婉的样子了?” 江晚宁心里腹诽:谁装了?她本就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是他偏要揪着不放。 下一秒,裴忌的手臂骤然收紧,将她更深地圈进怀里。他低头凑到她泛红的耳廓,气息灼热,一字一句都带着压迫感:“晚宁,你今天……很不乖。” 滚烫的气息扫过颈侧,江晚宁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忍不住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这无意识的小动作,却像根火星,瞬间点燃了裴忌眼底的暗火。 他眸色沉沉,欲念翻涌,不等江晚宁反应,便打横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宽大的书案上,随即俯身压了下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阴影里,他眼中再无半分平日的疏离冷淡,只剩下毫不掩饰的汹涌欲望,像头锁定猎物的猛兽,势要将她拆吃入腹。 江晚宁太熟悉这眼神了。她慌乱地偏头躲开他的吻,双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气息不稳地哀求:“不……不行,别在这里……” 裴忌充耳不闻。分别三个月,思念早已刻进骨血,若不是方才在母亲那里见了她,他也不会前脚人刚走,就让清风去把人叫回来。 他轻易制住她躲闪的脸颊,再次吻了上去,吻得又深又急,像是要把这三个月的空缺都补回来。 他的吻沿着她纤细的脖颈往下,带着灼人的温度,大手也不安分地抚过她的脊背,点燃一片滚烫。 江晚宁的声音里染上哭腔,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求你了……别在书房……” 这里满是书卷气,庄重肃穆,她实在无法接受在这样的地方…… 裴忌头也没抬,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就在这儿,我等不了……” 他太熟悉这具身体了,知道哪里能让她意乱情迷,哪里能让她在他怀里颤抖着妥协。 江晚宁无力地睁开眼,瞥见四周高耸的书架、满架的典籍,强烈的羞耻感涌上来,最终只能认命地闭上眼,任由自己被他带着,沉浮在翻涌的情潮里。 裴忌憋了太久,此刻像不知餍足的饕餮,一遍又一遍地索取。哪怕江晚宁哑着嗓子哭求,他也没停下,直到窗外夕阳西沉,暮色漫进书房,屋里早已没了往日的整洁,处处是凌乱的痕迹。 江晚宁浑身脱力,未着寸缕地昏睡在一旁的软榻上。裴忌起身,将自己的玄色披风盖在她身上,转身去了浴房。 等他换了身干净的素袍出来,眼底的欲色早已被惯有的冷漠取代,仿佛方才在书房里失控的人不是他。 他走到软榻边,轻轻掀起披风一角——她雪白的肌肤上,密密麻麻满是吻痕与指印,深浅交错。一阵懊悔涌上心头:太久没碰她,竟没了轻重。 他指尖轻轻拂过她散乱的发丝,声音放得极柔,像是怕惊扰了她:“晚宁,等我成了婚,就跟母亲说,让她把你赐给我做贵妾。有我护着你,以后不用再怕。” 这话刚落,软榻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 装睡的伪装被戳破,江晚宁眼底满是错愕与冰凉。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决定了她的一生?没有询问,没有商量,只一句“赐你做贵妾”,便要将她的后半生困在这深宅里。 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她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嗯”,轻得像声叹息。 裴忌见她“顺从”,满意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我得去陪母亲用饭了。你若饿了,就让清风给你弄些吃食,我晚些回来。” “不必了,我一会儿就回去。”江晚宁急忙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 裴忌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点调侃:“你还能走?” 江晚宁的脸瞬间红透,小声嗫嚅:“能……” 心里却忍不住暗骂:若不是他,她怎会连路都走不稳?现在倒装起好心来了。 裴忌也不勉强——她素来不肯在他这里留宿,每次都要漏夜赶回自己的小院。他拿过一旁的药膏,放在榻边:“回去记得涂,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 等裴忌走了,江晚宁才强撑着起身,忍着浑身的酸痛穿戴整齐。借着暮色的掩护,她脚步虚浮地走出清梧院,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那处偏僻的小院。 春桃早已在门口来回踱步,见她回来,赶紧迎上去,声音里满是焦急:“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吓死奴婢了!” “我没事。”江晚宁摆了摆手,声音还有些沙哑。 春桃却红了眼——她白天见了清风,就知道姑娘定是被二爷叫走了。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怎么又要回到从前? 她扶着江晚宁进屋,帮她脱衣上药时,见她身上满是青紫的痕迹,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二爷也太过分了!姑娘,您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他,算什么事啊?您从前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的小姐,若不是家里遭了难,怎会受这种委屈?这事儿要是传出去……” “春桃,别说了。”江晚宁打断她,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能在裴家安身,已经不容易了。不过……快了。” “快了?”春桃不解地看着她。 江晚宁却没再解释,只是眼底多了几分坚定——不能再等了,她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思绪忍不住飘回从前:江家曾是当地的富户,父母就她一个女儿,把她宠得像颗明珠。可后来父亲生意失败,债主临门,他本想带着妻女躲一阵子,却在路上遇到了劫匪。她和春桃躲在客栈的水缸里才逃过一劫,父亲临死前,把一块刻着“江”字的玉佩塞给她,让她来京城找裴家,他们定会收留她。 她本不想麻烦旁人,可一个孤女,在这乱世里根本无法立足。 孝期刚过,老家的表亲就打着为她张罗婚事的幌子,实则想霸占江家剩下的铺子和田产。她寡不敌众,只能在成婚前夕带着春桃逃出来,拿着玉佩投奔了裴家。 原以为找到了容身之所,却没想到寄人篱下的日子,竟这么难。 第4章 这怕是不妥 那时候,江晚宁身上的盘缠早就见了底。裴府的下人最是会看碟下菜,见她孤苦无依,没了接济,便连份热饭都懒得给她留。 她和春桃常常是早上啃块凉饼,晚上就着热水咽几口咸菜,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里,她算是真真切切尝透了人情冷暖的滋味——从前在江家做小姐时,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直到偶然遇见裴忌。其实第一面,她就从他眼底看出了不对劲——那目光太沉,带着几分探究,几分势在必得,绝不是看普通远亲的眼神。 可她没办法,她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给的安稳,哪怕这份安稳,是用自己换来的。 日子一天天过,她起初也想过认命——反正早已没了家,不如就做只被他圈养的金丝雀,至少能活下去。 可裴忌外出办差后,她偶然发现,老夫人竟是条能让她真正立足的路。江家从前开着药铺,她从小耳濡目染,识得药材,懂些医理,便试着熬了药膳送过去。没承想,这一手竟真的讨了老夫人的欢心。 此刻,江晚宁坐在灯下,盯着跳动的烛火发呆。裴忌昨晚的话还在耳边打转:“晚晚,等我成了婚,就跟母亲说,让她把你赐给我做贵妾。” 做妾?她绝不能接受。妾是什么?是主母可以随意打骂发卖的物件,是要日日守着空院,等男人应付完正妻、忙完公事,才或许能想起的存在。就算侥幸有了孩子,也不能养在自己身边,连一声“母亲”都听不到。 “不行!绝对不行!”她无意识地低呼出声。 “姑娘,什么不行?”春桃端着热水进来,见她神色恍惚,疑惑地问。 江晚宁摇了摇头,把话咽了回去。但眼底的光却亮了——她已经有了主意...... 一夜没合眼,天刚亮,江晚宁就起身去了小厨房,熬好陈皮蜂蜜水,掐着时辰送到了福禧堂。 “晚宁来了?今儿又做了什么好东西?”老夫人笑着接过刘嬷嬷递来的白瓷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心里也暖了几分。 “回老夫人,是陈皮蜂蜜水。”江晚宁轻声解释,“陈皮能理气化痰,药性又温和,最适合这个时节健脾润喉,您喝着也不觉得苦。” 老夫人抿了一口,果然觉得喉咙舒爽了不少,笑着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她像是想起什么,拉着江晚宁的手道:“昨儿我让老大媳妇儿过来,跟她商量老二的婚事,说着就提到你了。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伺候我尽心,我也不能一直拘着你。我让老大媳妇儿顺带帮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让她给你掌掌眼,总不能委屈了你。” 江晚宁心里一紧,连忙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老夫人,晚宁还小,眼下只想在您身边多伺候些日子,能得您指点,就是晚宁的福气了。” 大奶奶素来瞧不上她这个“远亲”,若是让大奶奶帮着找婆家,指不定会把她许给什么人。更何况,她如今和裴忌的关系,怎么可能嫁人?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也没让你现在就嫁。”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疼惜,“先看着,有合适的就定下,不然过两年耽搁了,就成老姑娘了。你看老二,这么大年纪还不成家,外头的闲话还少吗?” “什么闲话?我不在乎。”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门帘被掀开,裴忌走了进来。 他在院里就听见母亲要让大嫂给江晚宁做媒,好在她拒绝了——可她能拒绝多久?他心里莫名发慌,脚步便快了几分。 江晚宁看见他,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怕他口不择言,把两人的关系说破,那可就真的没回旋余地了。 “你这孩子,怎么还偷听人说话?”老夫人嗔了他一句,却没真的生气,“我跟晚宁说体己话呢,你冒冒失失进来,哪有半点长辈的样子?”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发起火来不管不顾,哪管有没有外人在。 可今日裴忌只是皱着眉,没说话——他方才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担心婚事,竟忘了江晚宁也到了适婚年纪。 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攫住了他。就像攥在手里的糖,突然有了要化掉的迹象,他怕稍不注意,这颗糖就没了,再也不属于他。 他余光扫向江晚宁,见她也一脸惴惴不安,心里才稍稍松了些——她定是不想嫁人的,毕竟她早就是他的人了,怎么能嫁给别人? 可单单想到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笑盈盈地说话,他就觉得心口发闷。不如就现在说破,省得夜长梦多。 “母亲,其实我……”裴忌刚开口,就被江晚宁急声打断。 “老夫人!”她声音微微发颤,手心全是汗。方才裴忌看她的眼神太沉,她知道他要干什么——今日若是把话挑明,她就真的完了。 满屋子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江晚宁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继续道:“晚宁能得裴家收留,已是天大的幸事,绝不敢肖想其他。况且晚宁身份卑微,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求能一直留在您身边伺候您。” 她顿了顿,刻意抬眼扫了裴忌一眼,语气放得更软:“而且昨儿听老夫人提起二爷的婚事,自然该以二爷的终身大事为先。晚宁这点小事,哪敢叨扰老夫人和大奶奶?” 裴忌几乎要气笑了——她倒会拿他做挡箭牌。可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哪家大户人家会在娶妻前先纳妾?若是传出去,哪家贵女还肯嫁给他? 江晚宁说完,悄悄观察着裴忌的神色,见他眉峰拧得更紧,周身的气压低得能滴出水来,心里也发慌——他该是听懂了,可怎么反而更生气了? 老夫人却没多想,只觉得江晚宁这孩子愈发懂事,叹了口气道:“也罢,反正不急。我让人多帮你留意着,若是你自己有了可心的人,也尽管跟我说,我替你做主。” “多谢老夫人。”江晚宁屈膝行礼,声线尽量平稳,可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不敢想,若是今日裴忌真的把话挑明了会怎样。老夫人或许会骂裴忌几句,可终究不会为了她这个外人,跟自己的儿子撕破脸。 到时候,老夫人会厌弃她,府里的下人会指指点点,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露怯。江晚宁又行了一礼,轻声道:“老夫人,您慢用,晚宁先回去了。” 她转身往外走,没敢回头,可后背却清晰地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那目光太沉,太利,像毒蛇锁定了猎物,让她每走一步,都觉得心惊胆战。 第5章 确实有人了 江晚宁刚退出去,老夫人便立刻板起脸,看向裴忌,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老二,我已经跟你大嫂说定了,过两日办场赏花宴,把京里适龄的贵女都请来。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你大嫂提——这一次,婚事必须定下来。” 裴忌闻言,脑子里晃过江晚宁纤细的身影,随即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家世不用太好,长相也无所谓。关键是性格温顺,能容人,别胡搅蛮缠,好拿捏就行。” 老夫人握着佛珠的手一顿,眉头瞬间拧了起来。这哪是挑正妻?倒像是在挑个不碍眼的摆设,只要不挡着他的事就成。 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难不成老二在外面真有人了?还是那种身份上不得台面的,所以才愿意找个正妻回来“摆样子”? 越想越觉得对,先前怎么催都不肯松口,从南边回来就突然同意了,莫不是在江南收了个扬州瘦马? 老夫人脸色瞬间沉了,语气也严肃起来:“老二,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外面已经有人了?” “呵,母亲眼尖,瞒不过您。”裴忌倒也不藏着,语气淡淡,“确实有这么个人。” “你糊涂!”老夫人急了,声音也提了几分,“你如今仕途正好,将来是要进内阁的,怎能栽在女人身上?那种上不得台面的,绝不能进裴家的门!” 裴忌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她想岔了。可江晚宁的事,现在确实不能说——等新妇进门,尘埃落定后再提,才更稳妥。反正江晚宁在他手里,跑不了。 他站起身,敷衍道:“母亲多虑了,儿子还有公务要处理,先退下了。” 看着裴忌决绝的背影,老夫人紧紧攥住刘嬷嬷的手,声音里满是担忧:“刘嬷嬷,你说老二他……会不会真的被外面的女人迷了心?” 刘嬷嬷是裴家老人,最懂察言观色,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温声劝道:“老夫人别急,二爷肯松口成婚,就是好事。外面那女人再好,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主儿,等新夫人进了门,知书达理的,保不齐二爷就跟她举案齐眉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这儿子,哪是会跟人举案齐眉的性子? “再者说,娶妻娶贤,纳妾才看色。”刘嬷嬷继续说,“就算二爷一时糊涂,日后您或是二奶奶做主,给二爷房里塞几个老实本分的,时间久了,那外头的也就淡了。您看大爷,不也有几个姨娘通房,可最看重的不还是大奶奶?” 这话算是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里。是啊,不过是个玩意儿,新鲜劲儿过了,自然就忘了。等老二媳妇儿生了一男半女,重心在孩子身上,老二也就收心了。老夫人想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刘嬷嬷却悄悄抬眼,看向江晚宁方才离去的方向,神色暗了暗——方才二爷看表小姐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罢了,许是自己想多了,二爷怎么会瞧上一个孤苦无依的远亲? 另一边,江晚宁刚踏出福禧堂的门槛,手心还攥着汗。方才真是险,差一点裴忌就把话挑明了。 可她挡得了一次,还能挡得了第二次、第三次吗?这层窗户纸,早晚要破,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必须尽快想办法才行。 “表小姐!” 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江晚宁回头,见是大奶奶柳氏身边的吴妈妈——柳氏的陪嫁丫鬟,如今是锦荣苑的管事妈妈,在裴府里,除了刘嬷嬷,就属她最有脸面,平日里眼高于顶,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大奶奶请您过去一趟。”吴妈妈双手交叠在身前,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江晚宁心里一沉——方才老夫人说,昨儿跟大奶奶提了她的婚事,想来是为了这事。她还没缓过神,吴妈妈又皱着眉催:“表小姐?您听见没有?” “啊……是,有劳吴妈妈,我这就跟您去。”江晚宁定了定神,跟在吴妈妈身后,往锦荣苑走。 锦荣苑的正厅里暖得很,精致的铜炉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碳,散出淡淡的果木香。柳氏端坐在主位的紫檀木椅上,穿一身绛紫色锦袍,上面绣着缠枝牡丹,金线勾勒的花纹在暖光下闪着亮。 她头上插着金丝八宝簪,虽说年过四十,却保养得极好,皮肤白皙,风韵犹存,只是眉眼间带着几分威仪,让人不敢亲近。 江晚宁深吸一口气,屈膝行礼,声音恭顺:“晚宁给大奶奶请安。” 柳氏却没叫她起来,只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却透着股怠慢。江晚宁就这么屈着膝,膝盖渐渐发颤,也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柳氏才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昨儿婆母跟我说了你的亲事,你自己有什么主意,不妨说说。” 江晚宁的腿已经麻了,声音带着几分细微的颤抖:“回大奶奶,老夫人抬举,可晚宁身份卑微,不敢为这点小事叨扰您。” 柳氏见她态度恭顺,没敢僭越,这才缓缓道:“起来吧。” “谢大奶奶。”江晚宁扶着一旁的椅子扶手,慢慢直起身,腿还在发颤,只能恭顺地站在一旁。 柳氏抬眼扫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鄙夷——这模样,纤细柔弱,眉眼间又带着点说不清的媚态,难怪婆母会可怜她,只是……终究是个没根基的孤女。 “你懂进退就好。”柳氏语气缓和了些,“不过婆母吩咐了,我自然会帮你留意。”她原本是想随便找个寻常人家把江晚宁打发了,可今早收到娘家大哥的消息,心里却突然改了主意。 “多谢大奶奶,晚宁感激不尽。”江晚宁低着头,不管心里怎么警惕,面上的礼数半点不敢少。 “过几日家里要办赏花宴,到时候你也跟着出来见见客吧。”柳氏说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眼底藏着算计。 江晚宁心里咯噔一下——从前这种宴席,她是没资格参加的。 一来是身份不够,二来大奶奶的女儿裴语嫣向来瞧她不顺眼,柳氏也怕她抢了裴语嫣的风头。今日怎么突然好心让她去?怕是来者不善。 见江晚宁没回话,柳氏也不恼,反而笑得更温和了些:“你身上这衣裳都旧了,颜色也寡淡,见客不像话。我库房里有几匹青色的缎子,回头让人送去给你,裁两件新衣裳。另外,去我匣子里挑几件素雅的首饰,让表小姐带回去。” 江晚宁心里的疑云更重了——柳氏素来瞧不上她,平日里连正眼都少看她,今日怎么突然这般“体贴”?这反常的态度,让她心里愈发不安。 第6章 小兔子生气 江晚宁心里虽满是警惕,却不能拂了柳氏的“好意”,只能屈膝行礼,声音恭顺:“多谢大奶奶体恤,晚宁记下了。” 从锦荣苑出来,她一路心事重重,连脚下的石板路都没看清。刚推开自己小院的木门,手腕就被一股力道攥住,下一秒整个人被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凛冽的松木香裹着男子身上的暖意袭来,她原本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停止了挣扎。 裴忌本因早上的事憋了股气,见怀里的人没再反抗,反而乖乖靠着自己,心头的躁意竟莫名散了大半。 “二爷怎会来这儿?”江晚宁从他怀里抬起头,睫毛还带着点湿意,眼神清亮地望着他。 裴忌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散漫:“我不能来?” “自然是能的,”江晚宁轻轻挣了挣,从他怀里退开半步,“整个裴府,哪有二爷去不得的地方。” 话虽这么说,她却清楚——从前裴忌来过一次,嫌这院子狭小、陈设简陋,说要把她搬到清梧院旁边,是她以“喜静怕扰”为由拒绝了。打那以后,他便很少踏足这里。 “刚刚去哪了?”裴忌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我这一路都没寻到你。” “大奶奶找我,说过几日赏花宴的事。”江晚宁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衣角——她不确定裴忌在福禧堂到底听了多少,只能捡着无关紧要的说。 “只是赏花宴?”裴忌往前凑了半步,气息逼近,“没聊别的?比如……你的亲事?” 江晚宁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攥住。她抬眼望进裴忌深邃的眸子,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没了。” 裴忌本是来“秋后算账”的——早上她拿他当挡箭牌,还敢跟他装傻。可看着她此刻眼底藏着慌的模样,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俯身,故意放低声音,语气像真的一般:“我跟母亲说了,要纳你做贵妾。你收拾收拾,明日就搬去清梧院。” 这话像道惊雷,狠狠砸在江晚宁心上。她瞬间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脸色一点点变白,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裴忌原以为她会惊讶,或是羞涩,却没料到她会是这副模样——像是天塌了一般,满眼的惶恐。 他眉头皱起,语气多了几分不满:“怎么?你不愿意?” 江晚宁没说话,一颗颗泪珠却不受控制地滚下来,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腿一软,竟直接瘫坐在了冰凉的青石板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着:“完了……全都完了……” 裴忌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胸口像被什么堵住,闷得发慌。 他上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力道有些重,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江晚宁!你就这么不愿意跟着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江晚宁被他攥着胳膊,指尖传来的力道让她稍稍回神。她抬眼望着裴忌,眼底满是红血丝,声音带着哭腔,一字一句像锥子般扎人:“我怕什么?二爷自然不怕!可我呢?一个投奔来的孤女,不安分守己,反而勾搭府里的爷——传出去,我还能在裴家活下去吗?老夫人会怎么看我?府里的人会怎么戳我的脊梁骨?” “你口口声声说要纳我,可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你真的为我想过吗?这就是你的真心?把我架在火上烤?” 这些话,她憋了太久,此刻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裴忌愣在原地,张了张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一直以为,只要有他护着,没人敢欺负她,却忘了她在裴家无依无靠,最怕的就是流言蜚语。 “我……是我思虑不周。”憋了半天,他只说出这么一句,语气竟软了下来。 江晚宁胡乱抹了把眼泪,抽泣着问:“你说什么?” “我没跟母亲提纳你的事,”裴忌的耳尖竟有些泛红,声音也低了几分,“我……我诓你的。” 他原以为这话能让她消气,没料到江晚宁听完,脸色更沉了。她气得浑身发抖,连平日里的谨小慎微都忘了,一把推开他的手,转身就往屋里走,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甩上了房门。 裴忌站在院子里,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真的生气了,还敢跟他甩脸子。 可转念一想,他又忍不住笑了——从前的江晚宁,总是乖乖的,像只怕人的小白兔,今日却像被惹急了的兔子,竟敢“咬”他了。 这笑声不大,却把躲在墙角偷看的清风吓了一跳——二爷莫不是气傻了?表小姐都这么甩他面子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屋里,江晚宁靠在门板上,心还在怦怦直跳。她刚刚竟然敢跟裴忌甩脸子……是嫌自己命长吗?他就这么走了,日后会不会报复她?可转念又想,若是能因祸得福,让他彻底不纠缠自己,倒也值得。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反正她早晚要离开裴家,这点不快,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不知道,裴忌会不会记恨她。 接下来的一天,江晚宁都惶惶不安,生怕裴忌派人来寻她。可直到天黑,也没见清风的影子,更没听到裴忌的消息。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想着许是他气过了,没放在心上。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赏花宴的日子越来越近,柳氏让人送来了裁好的浮光锦衣裙——料子是上好的,淡青色的锦缎在日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耀眼却不张扬。往日里,这样贵重的料子,绝轮不到她一个外姓远亲。 江晚宁摸着光滑的锦缎,眼底闪过一丝明悟——柳氏这么做,定是有别的打算。可转念一想,她突然有了主意。 “春桃,把这衣裳拿来,我试试。” 春桃这几日见她忧心忡忡,正担心着,见她终于有了精神,连忙点头,帮她换上衣裙。 铜镜里的女子,一身淡青色衣裙衬得肌肤胜雪,唇瓣像含着颗樱桃,透着淡淡的粉。一双琉璃般的眼眸清澈见底,眼波流转间,似有光华暗蕴。青丝如瀑,只用一根珍珠玉簪松松挽住,却已是艳压群芳的模样。 春桃看得愣了神,眼眶微微发红——自从来到裴家,自家姑娘总是穿着半旧的素衣,很久没这般好看了。 江晚宁对着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春桃说:“走吧,许久没见嫣姐姐了,咱们去她院里瞧瞧。” “啊?姑娘要去见语嫣小姐?”春桃瞬间慌了,急忙拉住她,“您忘了?语嫣小姐一向刁难您,您穿成这样过去,她肯定会生气的!” 江晚宁怎会不知道?裴语嫣是柳氏的女儿,素来眼高于顶,见不得她受半点关注。 可眼下,她必须从裴语嫣嘴里套出柳氏的打算——哪怕会被刁难,这一趟,她也非去不可。 她拍了拍春桃的手,语气平静却坚定:“无妨,我自有分寸。” 第7章 晚宁巧破局 江晚宁掐着辰光来的——这个时候,裴语嫣该刚从柳氏院里请安回来。 她的院子与锦荣苑只隔一道垂花门,素来都在柳氏院里用早饭,此刻过去,准能碰上。 初晨的阳光斜斜洒下来,落在淡青色的浮光锦上。江晚宁每走一步,裙角都泛着细碎的柔光,像裹了层月华,远远望去,竟晃得人眼生疼。 裴语嫣刚跨出垂花门,就被这抹光亮刺了眼。定睛一看,竟是江晚宁!她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里淬着冰:“站住!” 江晚宁停下脚步,唇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微微欠身:“嫣姐姐安好。” “你身上这浮光锦,从哪儿来的?”裴语嫣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剜着她的裙子,几乎要将那衣料灼穿——这料子她求了母亲好几次,母亲都没松口,怎么会落到江晚宁手里? 江晚宁故作茫然地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几分“受宠若惊”:“嫣姐姐不知道吗?是大奶奶昨日特意赐我的,还嘱咐我明日赏花宴上穿着呢。” 裴语嫣盯着她的脸,气得指尖发颤。往日里,江晚宁总穿一身半旧的素衣,发间只插支银簪,怯生生的像株不起眼的草。 可今日稍作打扮,那眉眼竟美得晃眼,连这淡青色的裙子都被她衬得贵气起来。 若是明日赏花宴,她这般出现在众人面前,哪还有自己的位置?尤其是……若安世子瞧见她这模样,眼里还能有自己半分影子? 裴语嫣越想越气,胸口像堵了团火,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就凭你也配参加赏花宴?你知道明日来的都是什么人吗?京里的王公贵族、世家小姐!你一个打秋风的穷亲戚,身份卑微得像泥,要是冲撞了贵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江晚宁像是被她的话吓了一跳,随即露出一副羞涩又为难的模样,指尖轻轻绞着裙角,声音细弱:“可……大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去。她说……说明日会帮我相看相看,找个如意郎君呢。” “你说什么?!”裴语嫣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相看?明日京里的青年才俊都会来,江晚宁竟也敢做这种梦?她凭什么?! 看着裴语嫣怒不可遏的模样,江晚宁心里却清明起来:看来裴语嫣根本不知道柳氏的打算,连这浮光锦的事,柳氏也没跟她说。这就更奇怪了。 她故意顺着话头,语气带着几分“天真”:“可不是嘛,还是老夫人先提的呢。我本就觉得叨扰了裴家,如今还要劳烦大奶奶为我的亲事费心,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正想着去给大奶奶道个谢,嫣姐姐若是得空,不如咱们一道去?” “你给我闭嘴!”裴语嫣再也忍不住了,手腕猛地一扬,“啪”的一声脆响,狠狠扇在江晚宁脸上。 力道重得让江晚宁踉跄着跌坐在地,半边脸瞬间肿得老高,连唇角都磕出了血珠,顺着下巴往下滴。 “姑娘!”春桃眼圈瞬间红了,扑过去护住江晚宁,抬头瞪着裴语嫣,声音带着哭腔,“语嫣小姐!您怎么能动手打人?” 裴语嫣还觉得不解气,眼神扫过身边的丫鬟。那丫鬟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把抓住江晚宁的袖子,猛地一扯——“嘶啦”一声,上好的浮光锦被撕出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 春桃急忙挡在江晚宁身前,双手张开,像只护崽的小兽:“不准碰我家姑娘!” 裴语嫣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主仆俩,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江晚宁,我倒要看看,明日你这副模样,怎么去参加赏花宴!”说完,她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裴语嫣的身影消失,春桃才赶紧扶江晚宁起来,心疼得直掉眼泪:“姑娘,你疼不疼啊?她怎么能这么过分!咱们去找老夫人评理去!” “别去。”江晚宁按住她的手,脸颊火辣辣地疼,心里却松了口气——目的总算达到了。她忍着疼,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咱们先回去。” 回到小院,春桃急忙拿出药膏,想给她敷上,却被江晚宁拦住了:“不必。” “姑娘!”春桃急了,“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您要是不上药,明日脸肿得更厉害,怎么见人啊?” 江晚宁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知道她是真心疼自己,轻声解释:“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去‘惹’她?为的就是这个。” 春桃愣住了:“为了……挨一巴掌?” “柳氏怎会平白给我浮光锦?”江晚宁靠在椅上,缓缓道,“连裴语嫣都没有的料子,偏给了我这个‘远亲’,这里头定然有古怪。你想,前几日老夫人刚让柳氏帮我相看亲事,后脚她就送了我这么贵重的裙子,还特意让我穿去赏花宴——这赏花宴,明着是给二爷相看贵女,暗地里,柳氏肯定也想给裴语嫣物色人家。” 春桃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 “她一心想让自己的女儿嫁个好人家,怎么会允许我抢了裴语嫣的风头呢?”江晚宁的眼神沉了沉,“所以这裙子,根本不是好意,是她对付我的手段。说不定明日宴上,会故意让我出丑,好让众人觉得我心思不正,配不上任何人家。” 春桃这才反应过来,后背惊出一层冷汗:“那……那咱们明日别去了!” “自然不去。”江晚宁摸了摸红肿的脸颊,语气平静,“但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现在好了,脸肿了,裙子也破了,明日我只说身子不适,不便见人,柳氏也没法逼我去——毕竟人是她女儿打的,衣裳是她女儿撕的,我这张脸摆出来,丢的是裴家的人,她不会让我去丢人现眼的。” 春桃这才放下心,长舒了一口气。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担忧:“可这次躲过去了,下次呢?大奶奶有了这心思,咱们总不能一直防着啊!不如……不如告诉二爷吧?二爷知道了,肯定会护着您的!” “春桃!”江晚宁的声音沉了下来,打断她,“求人不如求己。他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更何况,我跟他本就不该有牵扯。咱们要想的,是彻底离开裴家的出路,而不是依赖任何人。” 春桃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知道,姑娘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只是这条路,难走得很。 第8章 柳氏的算盘 晨光刚漫过裴府的朱漆大门,府里就炸开了锅。 丫鬟们捧着鲜切的花枝往花园跑,小厮们忙着搭赏戏台子,连厨房都飘出了甜香——全府上下都在为今日的赏花宴忙碌,唯独锦荣苑的正厅里,气氛透着股压抑。 柳氏端坐在餐桌前,银匙舀着燕窝红枣粥,眼神却没落在碗里。 吴妈妈站在一旁,把各处布置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却攥着帕子,吞吞吐吐的,像是有话不敢说。 “还有事?”柳氏放下银匙,瓷勺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粥汁溅出几滴在描金桌布上,她却没在意。 吴妈妈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声音压得低:“回大奶奶,今早表小姐院里的春桃来回话,说……说表小姐病了,今日的宴,怕是来不了了。” “哐当!” 柳氏猛地把银匙拍在碗里,粥碗晃了晃,差点翻倒。 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里满是怒意:“今日沈家那小霸王也要来!她不出现,难不成让嫣儿去应付?!”她顿了顿,又加重语气,“去!把江晚宁给我带过来!就算是拖,也得把她拖到宴上!” “这……”吴妈妈的脸更苦了,柳氏的计划她清楚,可眼下这情况,哪是“拖”就能解决的? 柳氏见她磨磨蹭蹭,正要发作,吴妈妈却突然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急道:“大奶奶,老奴知道您的心思——春桃一走,老奴就派人去瞧了,表小姐不是真病了,是……是被人打了!” “被打了?”柳氏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眼里满是疑惑,“这节骨眼上,谁敢动她?难道是……婆母?” “不是老夫人。”吴妈妈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是……是咱们家小姐。老奴派去的人瞧得清楚,表小姐半边脸肿得老高,巴掌印子都没消呢!这模样要是带到宴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岂不是丢裴家的脸?” 柳氏听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手指攥着桌布,指节泛白——好好的一盘棋,全被自己这个蠢女儿搅黄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意:“去!把嫣儿给我叫过来!” 门外的丫鬟不敢耽搁,一溜烟跑了出去。吴妈妈赶紧给柳氏递上一杯温茶,柔声劝道:“大奶奶消消气,那江晚宁本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眼皮子浅,得了您赏的浮光锦,忍不住穿出去显摆,也难怪小姐气不过。这事儿,也不全是小姐的错。” “可沈祈风今日要来!”柳氏喝了口茶,胸口还是发闷,“若是不能借着江晚宁跟沈家搭上线,这机会就错过了!”沈家在京中势力不小,宫里还有贵妃撑腰,若是能让江晚宁讨得沈祈风的欢心,裴家和定国公府日后的路,可就好走多了。 正说着,裴语嫣蹦蹦跳跳地进来了,手里还攥着支刚摘的海棠花:“母亲,宴上的戏台搭好了吗?我听丫鬟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柳氏就猛地拂开她伸过来的手,厉声骂道:“蠢货!” 裴语嫣被骂得一愣,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委屈地瘪着嘴:“母亲……您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往日里母亲最疼她,从没这么凶过。 柳氏看着她这副娇纵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道:“你还敢问!你说说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江晚宁打成那样做什么?!” 裴语嫣这才明白母亲为何生气,顿时炸了毛:“好啊!那个贱人还敢去您那儿告状?不就轻轻打了她一巴掌吗!母亲,您怎么还向着外人说话啊!” “你还敢嘴硬!”柳氏正要再骂,吴妈妈赶紧拉过裴语嫣,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我的大小姐!您忘了?大奶奶这么急,是因为沈家的沈小公子今日要来!那位爷的脾气您还不清楚?好色成性,若是让他瞧见江晚宁……” 裴语嫣的呼吸瞬间顿住,手里的海棠花“啪嗒”掉在地上。 她赶紧抓住柳氏的袖子,声音都发颤:“什么?沈祈风也要来?母亲,您是想……想让江晚宁去应付他?” 柳氏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她原本是想让江晚宁穿那身浮光锦,在宴上吸引沈祈风的注意,若是沈祈风瞧上了,她们就能顺理成章地把江晚宁送过去,跟沈家搭上线。可现在,江晚宁被打成这样,计划全乱了。 “母亲,沈祈风可不是什么好人!”裴语嫣急了,“他还没娶亲,府里就有一堆小妾通房,还天天去烟花巷!若是他看上我……那可怎么办啊?” “现在知道怕了?”柳氏毫不留情地抽回袖子,语气里满是失望,“方才动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母女俩正愁眉不展,一旁的吴妈妈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大奶奶,老奴倒有个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都这时候了,有话就说!”柳氏抬头看向她,眼里带着几分期待。 吴妈妈斟酌着说道:“老奴派人瞧了,表小姐的伤只在脸颊,若是让她用轻纱覆面,旁人也瞧不出什么。再说,表小姐本就生得好,单看眉眼和身形,也不怕沈小公子不动心。” 裴语嫣立刻皱起眉,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她不过是姿色尚可,沈祈风见多了美人,哪会看上她?” “话不能这么说。”吴妈妈连忙道,“轻纱覆面才更勾人啊!再说,咱们可以把表小姐单独安排,不让她见其他客人,只等沈小公子过来,让他们‘偶遇’——这样既不会让人瞧见她的伤,也能让沈小公子注意到她。” 柳氏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得越来越快,眼里渐渐亮了。 这确实是个折中的办法——只要能让沈祈风瞧上江晚宁,把人送过去,她们就算跟沈家搭上了线。到时候,宫中有贵妃和三皇子,宫外有沈家扶持,那从今后...... “好!就这么办!”柳氏拍板决定,“吴妈妈,这事儿你亲自去办,务必让江晚宁今日出现在宴上!” “是!老奴这就去!”吴妈妈领了命,快步走了出去。 厅里只剩下母女二人,柳氏看着裴语嫣,语气软了些,带着几分叮嘱:“嫣儿,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母亲不能护你一辈子,日后你嫁了人,凡事都得自己拿主意。你这个样子,母亲怎么放心?” 裴语嫣立刻凑过去,抱着柳氏的胳膊撒娇:“嫣儿才不嫁人呢!嫣儿要一辈子陪着母亲!” 柳氏被她逗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傻丫头,哪有不嫁人的道理?你要是真不嫁,那安世子怎么办?难不成,你要让给你表姐?” 提到安世子,裴语嫣的耳尖瞬间红透,手绞着裙角,小声嘟囔:“母亲,您胡说什么呢……我跟安世子没什么的。” “没什么?”柳氏笑着摇了摇头,“安世子的人品、家世、样貌,在京中都是一等一的好。他母亲景阳侯夫人跟我是旧交,你若是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 裴语嫣的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嫣儿都听母亲的。” “你哥哥的婚事已经定了,等你的婚事也落了地,母亲这颗心,才算真的放下了。”柳氏拍了拍她的手,眼里满是对未来的盘算。 第9章 不得不屈从 吴妈妈领着一众丫鬟婆子,踩着碎步浩浩荡荡涌进江晚宁的小院子,连通报都免了,径直推开了堂屋的门。 江晚宁抬眼望见这群人来势汹汹,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襟——今日这关,怕是没那么容易过了。 “吴妈妈怎的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大奶奶那边有吩咐?”她语气平静,目光却落在吴妈妈身后几个面生的婆子身上。 吴妈妈瞥见江晚宁肿着的半边脸,语气半分客气都没有:“老奴是奉大奶奶的命,来接表小姐去前院赴赏花宴的。” 江晚宁眉尖轻轻一蹙。她原以为脸肿成这样,柳氏总该放过她,没成想对方竟还不肯罢休。 “可我家姑娘半边脸都肿着,这怎么出去见那些贵女公子?”春桃站在一旁,忍不住替自家姑娘抱不平。 “这里有你一个下人插话的份吗?”吴妈妈陡然拔高了声音,眼神里的傲慢仿佛她不是管事妈妈,而是裴府的主子。 江晚宁却轻轻拍了拍春桃的手,柔声道:“春桃,不得无礼。吴妈妈是裴府的老人,身份自然比我们这些外府来的体面些——” 只是再体面,终究是府里的管事,江晚宁话里的软刺戳得吴妈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面子上顿时挂不住。 可没等她发作,江晚宁又转向她,语气诚恳:“吴妈妈,倒不是晚宁故意拿乔。您瞧我这张脸,实在没法去见客,若是冲撞了贵人,反倒给大奶奶添乱。还请您回去替晚宁跟大奶奶解释两句。” “呵,多大点事?”吴妈妈嗤笑一声,“找块轻纱遮了便是,难不成还能让人瞧出花来?” 江晚宁心尖猛地一沉,咯噔一声——千防万防,还是没躲过柳氏这一步。 她强压着心慌,斟酌道:“这……怕是不妥吧?宴上都是贵客,轻纱覆面未免失了待客的礼数。” “有什么不妥?”吴妈妈步步紧逼,“不过是让表小姐帮个小忙罢了。今日府上宾客多,人手实在周转不开,表小姐总不能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寒了大奶奶的心吧?” 江晚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借住裴府,本就矮了一截,若是此刻拒绝,传出去便是“托大忘恩”“不尊长辈”的名声。 可柳氏三番五次逼她赴宴,到底安的什么心? 思忖片刻,她终是松了手:“吴妈妈说的是,裴府和大奶奶的恩情,晚宁不敢忘。既如此,我随你去便是。” 吴妈妈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这才对嘛,那表小姐现在就跟老奴走?” “吴妈妈稍等。”江晚宁拦了一句,“虽说是轻纱覆面,可衣着也得齐整些,才不算失了体统。您在院里等我片刻,我换身衣裳就来。” 吴妈妈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穿的还是昨日的旧衣,倒也觉得有理,便冷哼一声:“那老奴在门外等你,别让大奶奶久等。”说罢,转身带着人退到了院门口。 人一走,春桃立刻扑过来,声音发颤:“姑娘!您不能去啊!柳氏肯定没安好心!” 江晚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今日宴上有不少贵女公子,柳氏非要我去……是想让我当众出丑,还是另有图谋?”她忽然顿住,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脑海——若是真如她所想,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她快步走到梳妆台旁,拉开抽屉,取出一包褐色药粉,小心塞进贴身的香囊里。 随后转身嘱咐春桃:“你别跟我去,我走之后,你立刻去清梧院找清风,把我被柳氏带走的事告诉他,还有这几天我脸肿的缘由,也一五一十说清楚。但愿……是我想多了。” “姑娘!奴婢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去冒险?”春桃红了眼眶,死死攥着她的袖子。 “你必须留下找人救我。”江晚宁语气坚定,“若是连你都跟去,今日我怕是真的没活路了!” 春桃看着她眼底的决绝,终究是含着泪点了头。寄人篱下的日子,从来都是这般身不由己。 片刻后,江晚宁换了一身月白色素裙,脸上覆了层薄如蝉翼的轻纱,缓步走出房门。 推开门的瞬间,连吴妈妈都愣了愣——她打扮得素净,却偏偏透着股“清水出芙蓉”的灵气,那层轻纱不仅没遮丑,反倒衬得眉眼愈发灵动,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吴妈妈暗自点头:瞧着这模样,倒比平日里更勾人——这样一来,沈小公子那边,怕是更要上心了。 而前院此时已经来了不少宾客,裴语嫣跟在柳氏身边,应付着几位相熟的贵女。 柳氏看着她身上的浅碧色衣裙,皱了皱眉:“你怎么换了这身素衣出来?平日里不是最爱鲜丽的颜色吗?” 裴语嫣哪肯承认是学江晚宁那副样子,只撇着嘴道:“总穿鲜丽的也腻,换身素的怎么了?” 柳氏白了她一眼,这点小心思哪瞒得过她。这时,一个小丫鬟快步上前,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柳氏听完,嘴角立刻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吴妈妈已经带着江晚宁去花园了,你先回院子等着。等沈祈风那边跟她‘成了事儿’,你再出来。” 裴语嫣心里不情愿,却也知道沈祈风的性子——京里的贵女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也只有江晚宁那个蠢货,才会撞上去。 她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另一边,春桃在院门口等了片刻,确定没人盯着,立刻拔腿往清梧院跑。 清风正在院里洒扫,见她扶着门框冲进院,胸口剧烈起伏着,连话都说不完整,连忙放下扫帚迎上去:“春桃?你不跟着表小姐,怎么跑这儿来了?” 春桃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话:“出……出事了!我家……我家姑娘被吴妈妈带走了!要去……要去赏花宴!” “什么?!”清风脸色骤变,“被谁带走?带去哪了?” 春桃急急忙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话还没说完,清风突然一拍大腿,懊恼道:“糟了!二爷压根不在府里!” “什么?!”春桃的声音瞬间变尖,“姑娘说……说只有二爷能救她啊!” 清风也急得团团转,片刻后猛地定住神:“这样!咱们兵分两路!我现在骑马去城外找二爷,你去福禧堂候着——若是午时我还没回来,你就直接求老夫人出面!” “好!清风小哥,你一定要把二爷找回来啊!”春桃死死抓着他的袖子,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放心!我快马加鞭,肯定来得及!” 两人没再多说,立刻分头行动。一个往马厩跑,一个往老夫人的院子赶,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而此时的江晚宁,正跟着吴妈妈往花园走。 她还不知道裴忌不在府里——她原以为这场赏花宴是为裴忌相看贵女设的,就算他前两日跟自己拌了嘴,也该留在府里露个面。却没料到,这唯一的指望,偏偏不在府中。 第10章 一石三笨鸟 江晚宁跟着吴妈妈到了后花园,心里还满是疑云,就见对方指着廊下一盆绿菊,再三叮嘱:“表小姐可得上心,宴席开前千万看好这盆‘凤凰振羽’,这可是大奶奶特意寻来的珍品,要是出了差错,谁都担待不起。” 江晚宁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花瓣边缘。 那绿菊的瓣叶细长卷曲,层层舒展着,真像极了凤凰展翅时垂下的翎羽,颜色从花心的浓绿向外渐淡,晕出几分清雅的光泽,观赏性十足。 这样的极品绿菊,整个京城怕是也找不出第二盆,柳氏能弄来,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 可她费这么大劲,难道就只为让自己看一盆花?还是想在这花上做文章,借机陷害她? 江晚宁摇了摇头,暗自思忖:不对,这花的价值早已不是银子能衡量的,就算把她卖了,也赔不起这一盆——柳氏若真要陷害,断不会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当诱饵。 即便如此,江晚宁依旧不敢放松。她在裴府寄人篱下,早已尝够了身不由己的滋味,人性这东西,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另一边的花厅里,各家贵女已陆续到齐,三三两两地围坐在桌边,捧着茶盏低声闲谈。 “你们听说了吗?裴老夫人近来正忙着给裴二爷张罗婚事呢!”一个穿粉色衣裙的贵女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好奇。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真的假的?我前儿还听人说,裴二爷素来不近女色,怎么忽然就松口了?” “嗨,那都是外面瞎传的!”另一位贵女摆了摆手,“听说裴二爷是没碰到合心意的,再加上常年忙着公务,婚事才耽搁下来。如今老夫人催得紧,想来是要有动静了。” “要说裴二爷,相貌、家世、才情,哪样不是顶尖的?就是性子冷了点,外面都叫他‘冷面阎王’,这般人物,寻常姑娘家还真不敢嫁。” “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不敢嫁,也想凑个热闹瞧瞧啊。你看那边跟大奶奶说话的,那不是嘉宁郡主的女儿谢知锦吗?人家可是早就惦记着裴二爷了,咱们啊,也就是个陪衬。”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不远处的谢知锦。谁都知道,前年皇家围猎时,谢知锦不慎坠马,是裴忌救了她,自那以后,她就非裴忌不嫁,硬生生耽误了两年婚事。 嘉宁郡主为此找过裴忌好几次,软磨硬泡都没用——毕竟嘉宁郡主没什么实权,裴家在京中根基稳固,裴忌又得陛下器重,这门亲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如今听说裴忌要谈婚论嫁,谢知锦还是巴巴地来了。 “大奶奶这儿的雨前龙井,滋味真是绝了。”谢知锦端着茶盏,笑着对柳氏说,目光却不自觉地往门口瞟,显然是在等裴忌。 柳氏脸上堆着笑,把一碟酥油鲍螺推到她面前:“谢小姐客气了,不过是府里小厨房寻常做的点心,您尝尝看,入口便化,不腻口。” 她自然清楚谢知锦的心思,可裴忌早已明说对谢知锦无意,她可不想在这事上触小叔子的霉头,只能虚与委蛇。 “今日这赏花宴真是热闹,早就听闻大奶奶治家有方、待人亲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谢知锦话里有话,想趁机打听裴忌的消息。 柳氏却故意岔开话题,笑着说:“谢小姐谬赞了。等会儿开席,我还备了一盆‘凤凰振羽’,那可是绿菊里的极品,到时候还请谢小姐多指点几句。” 谢知锦愣了一下——“凤凰振羽”的名头她早有耳闻,只是从未见过,当即点头:“绿菊本就罕见,‘凤凰振羽’更是珍品,今日能得见,也是知锦的福气。” 柳氏正觉得应付得累,就见吴妈妈悄悄走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立刻起身,对着谢知锦歉意道:“谢小姐,后厨那边还有点事要吩咐,您先坐着,我去去就回。” 看着柳氏离去的背影,谢知锦暗暗攥紧了手里的绢帕,懊恼不已。她本想问问裴忌到底看中了哪家姑娘,可一碰到跟裴忌相关的事,她就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囫囵,白白错过了机会。 刚走到僻静处,吴妈妈就急忙说道:“大奶奶,沈家小公子已经到了,这会儿在前院,大公子正陪着呢。” “知道了。”柳氏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想办法把他引到后花园去,别让人瞧见。” “您放心,老奴都安排好了。”吴妈妈点头应下,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眼底都浮起志在必得的笑——仿佛江晚宁已经落入了她们的圈套。 花园里,江晚宁正盯着那盆“凤凰振羽”出神,忽然瞥见假山后面零星开着几簇金银花。 她心里一动:老夫人近来总说口干,用金银花煮梨糖水再合适不过,不如摘些回去,明日让厨房做了给老夫人送去。 而且假山后的位置极好,抬头就能看见那盆绿菊,既不耽误看顾,又能做点有用的事。 江晚宁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摘了一小捧,估摸着够了,便掏出手绢包好,塞进了怀里。 正要转身回去,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嗓音:“小美人呢?不是说在后花园等着吗?人在哪儿?耍老子玩呢?!” 江晚宁身子猛地一僵,忙矮下身躲进假山阴影里,连呼吸都放轻了。 “妈的,敢骗老子!真当沈家好欺负不成?”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粗鄙。 江晚宁躲在后面,心怦怦直跳——柳氏果然没安好心!还好她没一直守在菊花旁,可眼下若是出去,必定会撞上这个男人; 若是躲着不动,万一他四处乱闯,发现了自己,到时候人赃并获,她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怎么办? 千钧一发之际,江晚宁忽然眼前一亮——既然柳氏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她悄悄在地上抓了两把泥沙,一把塞进荷包,另一把攥在掌心,屏住呼吸等着。 等那男人走到假山侧面,江晚宁猛地绕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人下意识回头,她趁着这瞬间,将掌心里的泥沙狠狠朝他眼窝处撒去! “啊!我的眼睛!谁?!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动老子?!”沈祈风只觉得双眼刺痛难忍,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根本睁不开眼,只能捂着眼睛原地跳脚,“知道老子是谁吗?你敢这么对我,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江晚宁立刻退到几步开外,故意捏着嗓子,装出娇蛮的语气:“我管你是谁!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敢在裴府后花园撒野,等我告诉我母亲,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个贱人!看我不弄死你!”沈祈风被骂得怒火中烧,却看不见人,只能循着声音的方向胡乱扑过去。 他脚下没个准头,猛地撞到了廊下的花架——“哐当”一声脆响,那盆名贵的“凤凰振羽”连盆带花摔在地上,瓷盆碎裂,花瓣散落了一地。 江晚宁看着地上的狼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提高声音喊道:“呵,真是蠢得可怜!我母亲那边该招呼完客人了,我这就去找她,让她好好教训你这个毁了珍品的蠢货!”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快步朝花园外走去——现在,该去为自己“善后”了。 第11章 景阳候世子 江晚宁离开后花园前,特意绕到池塘边,蹲下身仔仔细细的清洗。 指尖在冰凉的水里反复揉搓,连指甲缝里的泥沙都抠得干干净净,又把鞋底贴在石板上蹭了又蹭,确保没留下半点痕迹。 待双手擦干,她才攥紧荷包,快步往裴语嫣的芳菲院去。 借着廊下的阴影,江晚宁小心翼翼地将荷包里的泥沙倒在院门口,又指尖捻着,沿路零星撒了些——若真要查起来,这些便是能引开嫌疑的重要“证据”。 做完这一切,她不敢多留,转身往人多的地方赶,得尽快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才行。 花厅是万万去不得的,柳氏母女定然在那里,她只稍稍辨了辨方向,便急匆匆往东边的林子走。 深秋时节,林子里落满枯黄的叶,每日都有下人来洒扫枯枝。 前几日在老夫人处,她恰巧听仆妇们闲聊,说有个婆子在林子里不慎崴了脚——这倒是个能“顺理成章”的由头。 江晚宁一路狂奔,时不时回头张望,生怕有人追来。 可就在她再次转头的瞬间,额头突然撞上一片温热的软肉,力道反弹得她鼻尖发酸,忍不住蹲下身捂着脸轻呼出声。 “小姐,你没事吧?”头顶传来一道裹着暖意的声音,像浸了温茶,“是在下走路冒失,撞到你了。” 江晚宁捂着鼻子抬头,撞进一双满是焦急的眸子。 眼前的男子身着素色长衫,熨得平整无褶,墨发用一支羊脂玉簪束起,身姿如修竹般挺拔,眉眼间是江南烟雨似的温润——与裴忌那种带着侵略性的冷硬长相,截然不同。 “没、没事,是我走路没看路,该我给公子赔礼才是。”江晚宁想松开手行礼,却觉一道温热的液体顺着人中滑到唇边,滴在素白的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殷红。 “姑娘!你流鼻血了!”安沐辰慌了神,急忙从怀里掏出手帕,却又僵在半空——他一个陌生男子,怎好直接递手帕给姑娘家?只能眼睁睁看着鼻血透过薄纱,在江晚宁的脸颊旁洇开,像一朵妖冶的花。 江晚宁也有些尴尬,没料到撞这一下竟会流鼻血。 面纱已被血浸湿,再戴着反倒惹眼,况且眼前这公子已是目击者,倒不如摘了省心。 她抬手解下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哪怕半边脸颊还带着浅肿,鼻尖泛着红,淌着鼻血,也掩不住那份惊心动魄的美。 安沐辰看得怔住,直到江晚宁轻咳两声,才回过神来,脸颊瞬间泛红,像做了坏事被抓包,笨拙地将手帕递过去:“姑娘,先用这个擦一擦吧。” 江晚宁婉拒了,直接用沾了血的面纱擦拭鼻尖,动作利落不做作。 安沐辰看着她,心里竟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在下景阳侯府世子安沐辰,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原来是安沐辰——裴语嫣平日里总把他挂在嘴边,说他温文尔雅,气度不凡。 江晚宁暗自叹气,这么好的人,可惜偏被裴语嫣惦记着。 她微微颔首回礼:“安世子客气了,小女江晚宁,暂借住在裴府。” 此时鼻血已止住,只是鼻尖依旧泛红。安沐辰的目光落在她半边微肿的脸颊上,那痕迹分明是被人掌掴过的——再看她素净的衣裙,料子寻常,显然在裴府过得并不如意。 “江姑娘,”安沐辰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这伤……可是府里的下人刁难你?若真是如此,我去跟裴大奶奶陈情,她素来明事理,定会还你公道。” 江晚宁的苦笑漫上唇角。在裴府这些日子,除了春桃,竟没人这般问过她。就连裴忌,也从未多问一句。 眼下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却给了她久违的暖意,让她险些红了眼眶。 “安世子多虑了,”她垂下眼,掩去眼底的情绪,“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 安沐辰看着她眼神从亮了一瞬,又迅速黯淡下去,垂着头的模样透着股说不出的落寞,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江晚宁打断:“安世子,若您真为我好,便不要再提此事了。晚宁谢过您的好意,先行告辞。” 说完,江晚宁再次行礼,转身往林子深处走。她与安沐辰本就不相干,没必要过多纠缠,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戏”做足,免得夜长梦多。 安沐辰望着她落寞的背影,脚步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他放轻脚步,像怕惊着什么,始终跟在江晚宁身后一小段距离——既确保能看见她,又不被她发现。 可走着走着,他发现江晚宁只是漫无目的地逛着,直到走到林子深处,才突然停住脚步。 安沐辰立刻躲进旁边的草丛,红着脸屏住呼吸——他以为江晚宁是要方便,正想转身避开,却听见了轻轻的挖土声。 他疑惑地探出头,只见江晚宁捡了根粗细适中的树枝,用力刨着土,动作又快又轻,很快挖出一个浅坑。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小心翼翼地放进坑里,又用土把坑填好,脚在上面踩了踩,再拢些落叶盖在上面,做得天衣无缝,看不出半点痕迹。 做完这些,江晚宁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从贴身香囊里拿出一包褐色粉末,指尖蘸着,均匀抹在脸颊和脖颈处,眼神冷得像冰。 待江晚宁转身离开,安沐辰才敢从草丛里出来。他走到那片被处理过的土地前,蹲下身,轻轻拨开落叶和泥土,挖出了那个荷包。 安沐辰指尖捏着荷包,看着上面绣得精致的莲花,他眉头拧了起来——这荷包看着寻常,里头装的是什么?江姑娘为何要特意埋起来? 第12章 好戏开场了 江晚宁自然没察觉安沐辰会去而复返,更不知自己的举动已落入他人眼中。 她做完这一切,抬头望了望天色,估摸着好戏该开场了——嘴角先勾出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像晨雾般消散,随后转身往自己的小院走。 也不知道春桃找到裴忌了吗?这场戏缺了裴忌可开不了场,她这步棋,本就是孤注一掷。可她没得选,不这么做,怕是一辈子都逃不出裴家的束缚。 还没走到院门口,就见春桃从门后冲出来,手臂箍得她发紧,眼泪蹭在她的素色衣襟上,声音发颤:“姑娘!您去哪了?奴婢找了您半天,吓死了!” 没等江晚宁开口,春桃猛地松开她,目光落在她脸上,倒抽一口冷气:“姑娘您的脸怎么了?满是红疹!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我没事。”江晚宁按住她的手,声音沉了些,“二爷呢?” “二爷快马加鞭从城外赶回来,一听说您被吴妈妈带走,立刻派人寻您。可半道上碰到了沈家小公子,听说您还没找到,二爷就满府找人去了!后来大奶奶那边说出事了,还跟您有关,二爷就先去了花厅,让奴婢在这儿等您,说您一回来就去报信。” 果然如她所料。江晚宁心里掠过一丝复杂——该庆幸裴忌心里有她,还是该忧心他这般大张旗鼓,任谁都能嗅出他们关系不寻常? 罢了,与其等裴忌挑明,不如她先发制人。 “你现在就去花厅找二爷,”江晚宁俯身,在春桃耳边低语了几句,见春桃虽疑惑却点头,又补了句,“照我说的做就好,别多问。” “奴婢明白!”春桃攥紧了手,又担忧地看了眼她的脸,“可您这红疹……” “放心,不碍事。” 江晚宁目送春桃跑远,转身回了屋。 铜镜里的女子,半边脸颊仍有浅肿,眼下又覆了层淡红的粉末,像染了风寒般憔悴——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沉沉的,辨不清情绪。 此时的花厅早已乱作一团,赴宴的贵女走了大半,只剩下几个没敢贸然离开的。 裴忌和柳氏分坐两端,一个面色冷得像冰,指节不自觉攥紧;一个坐立不安,裙摆被手指捻得发皱。后堂不时传来沈祈风的嚎叫,夹杂着器物碎裂的声响,他身边的小厮早骑着快马回沈家报信了。 柳氏心里像揣着团火,大夫怎么还没来?沈祈风要是出了半点差错,借她十个胆子也担不起——沈家虽官职不高,可沈祈风的姐姐是宫里圣眷正浓的贵妃,姐弟俩素来亲近,沈祈风再胡闹,贵妃都能给兜底。 一旁的裴语嫣缩着肩,大气不敢喘。她从小就怕这位二叔,更想不通:江晚宁不过是个借住的表小姐,二叔怎么会这么着急? 就在柳氏坐立难安时,春桃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福了福身:“二爷、大奶奶,我们家姑娘找到了!” 裴忌“腾”地站起来,椅腿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手不自觉攥紧了:“人呢?她怎么样?” “姑娘回小院了,可……”春桃故意顿了顿,露出为难的神色。 “可什么?”裴忌的声音沉了几分。 “姑娘脸上肿得更厉害了,浑身还起了红疹,像是对什么东西过敏,现在正歇着呢。” 柳氏没等裴忌开口,立刻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尖刻:“过敏?我看是为了躲避罪责编的托词!她把沈小公子伤成这样,依我看,该直接报官!” “大嫂,”裴忌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审视,“这么急着定罪,是有什么证据,还是早就认定是晚宁做的?” 柳氏被他的目光看得心慌——这位小叔子素来冷淡,今日却明着维护江晚宁。 再看春桃对裴忌说话时的熟稔,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出来:难不成这两人早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 她强压着心慌,冷笑道:“二叔,江晚宁是未出阁的姑娘,哪用得着二叔这般费心?若是传出去,这话可好说不好听啊。” “好不好听的不用大嫂操心了,”裴忌的话像冰锥,直戳柳氏的心,“大嫂还是想想,待会儿沈家人来了,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吧。” 柳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是啊,沈家虽是皇亲,可理亏在先,若是闹开了,她原本想把江晚宁推出去顶锅,既能给沈家交代,又能除了这个眼中钉。 可裴忌这“老母鸡护崽”的态度,让她打了退堂鼓——可转念一想,裴家的脸面总比一个借住的姑娘重要,就算裴忌想护,也护不住! 柳氏定了定神,脸上又恢复了镇定:“不劳二叔费心,沈家那边,我自有说辞。” 两人正僵持着,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响——沈夫人哭天抢地的声音先飘进来:“我的儿啊!你在哪?!”紧接着,沈大人脸色铁青地领着大夫,大步走了进来。 柳氏忙起身迎上去,脸上堆着假笑:“沈夫人,令公子在里屋呢,快请大夫进去瞧瞧!” 沈夫人和大夫刚进里屋,就发出一声惊呼。只见沈祈风躺在榻上,双眼紧闭,脸皱成一团,眼尾还断断续续流着淡红色的泪——估摸着是泥沙伤了眼膜的缘故。 “我的儿啊!”沈夫人腿一软,差点栽倒,被身边的丫鬟扶住,“裴家!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我儿好端端来赴宴,怎么就成这样了?!” 沈大人也转向裴忌,语气带着压迫:“裴大人,今日之事,你裴家若不给老夫一个交代,休怪老夫去宫里找贵妃娘娘评理!” 裴忌原本要往里屋走,闻言脚步顿住,转过身来。 他的眸子倏地眯起,像淬了腊月的寒霜,戾气毫不掩饰地溢出来:“交代?沈大人倒先说说,今日男客在前院书房,女客在花厅,沈公子为何要去后花园?这就是沈家教的‘做客之道’?” 一句话戳得沈大人脸色更青——他哪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德性?定是见了姑娘家,又起了色心,才摸去了后花园!可他怎么甘心就这么认怂,刚要开口辩驳,里屋突然传来沈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打断了他的话。 第13章 就是裴语嫣 沈夫人的哭声像被掐断的琴弦,尖锐又凄厉,刺得门外几人心里发紧,忙不迭往里屋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沈大人最先冲进去,脚步踉跄着扶住桌角——只见沈夫人趴在榻边,手拍着床板哭得撕心裂肺,一旁的大夫捏着脉枕,眉头拧成疙瘩,连连摇头。 裴忌、柳氏跟着进门,原本就不大的里屋挤满了人,空气都变得逼仄起来。 沈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大夫身上,沈大人更是急得声音发颤:“大夫!我儿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 “诸位放心,沈公子暂无性命之忧,只是……”大夫顿了顿,眼神避开沈大人的目光,语气放得极轻,“只是沈公子的眼睛,怕是以后……” “以后怎么?!”沈大人猛地攥住大夫的手腕,指节泛白,“难不成……瞎了?” “倒不至于完全失明。”大夫慌忙解释,却越说越轻,“只是视物会变得模糊,大件东西能辨个大概,可细微之处,比如文字、纹样……怕是再也看不清了。” 这话跟“睁眼瞎”没两样。沈大人只觉得头顶“嗡”的一声,天旋地转——沈家就这一根独苗,若连字都看不清,往后怎么入朝为官?怎么承袭家业?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门框上,脸色比纸还白。 “啊啊啊!那个贱人!我要杀了她!”榻上的沈祈风听到“看不清”,情绪瞬间失控,挣扎着要爬起来,眼尾的血泪顺着脸颊往下淌,蹭在枕头上,红得刺眼,“父亲!一定要杀了她!为我报仇!” 沈大人猛地回过神,目光像淬了毒似的扫过屋里的人:“谁?是谁伤了你?老夫要让她碎尸万段!” 柳氏见状,忙上前两步,裙摆扫过地上的碎瓷片,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和,却掩不住心虚:“沈大人,您先息怒。都怪我,是我让江晚宁那丫头去后花园看‘凤凰振羽’,许是沈公子想去赏花,两人起了争执,才被那丫头误伤了……” 她想把责任全推给江晚宁,话音刚落,就被裴忌打断。裴忌眉峰一挑,语气里带着冰碴儿:“大嫂没见到江晚宁,也没问过前因后果,怎就笃定是她伤的人?” “当时后花园就她一个人!不是她是谁?!”裴语嫣攥着帕子,忍不住抢话,声音里带着急慌——她怕沈家迁怒到自己身上。 这话刚出口,榻上的沈祈风突然顿住,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猛地侧过头,朝着声音的方向:“刚刚是谁在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柳氏忙打圆场:“是小女语嫣,小孩子家口无遮拦,沈公子别往心里去。” 小孩子家? 沈祈风脑子里突然炸响——花园里那个女人的声音,尖利、蛮横,跟刚刚裴语嫣的语调一模一样! 那些话在耳边翻涌,和裴语嫣的声音死死叠在一起。 沈祈风瞬间红了眼,挣扎着要下床:“父亲!是她!伤我的人是裴语嫣!就是她的声音!我绝不会认错!” “你胡说八道!”裴语嫣吓得脸都白了,也顾不上仪态,尖声反驳,“我今天一直跟在母亲身边,连后花园的门都没踏进去过!” 柳氏也慌了,急忙挡在裴语嫣身前,对着沈家人赔笑:“沈大人,沈夫人,这绝对是误会!嫣儿今日半步没离开过我,怎么会去后花园伤沈公子?肯定是江晚宁做的!咱们把她叫来对质,一问便知!” “误会?我儿的眼睛都快瞎了,哪来的误会!”沈夫人突然止住哭,像疯了似的扑向裴语嫣,指甲几乎要挠到她的脸,“我要杀了你这个小贱人,为我儿报仇!” 屋里瞬间乱作一团:沈夫人追着裴语嫣打,裴语嫣抱着头躲,头发散了一地,哭声刺耳;柳氏慌忙拦在中间,被沈夫人推得一个趔趄,裙摆都被扯破了;丫鬟们想拉架,又不敢上前,只能围着转圈。 “够了!”沈大人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震得叮当响,闹剧瞬间停了。 他脸色铁青地看向裴忌:“裴大人,今日之事,你裴家必须给我沈家一个交代。不管伤我儿的是裴语嫣,还是那个江晚宁,这账都得算清楚——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裴忌虽看不惯沈家的跋扈,却也知道沈祈风在裴家受伤,裴家理亏。更何况,他不信江晚宁会做出这种事——她性子软,平日里连蚂蚁都不忍踩,怎么敢伤沈祈风? 他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沈大人先移步前厅,我大哥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今日之事,若是真与我裴家人有关,裴某绝不姑息。” 沈大人冷哼一声,也知道在里屋闹没用,便嘱咐丫鬟好生照看沈祈风,跟着众人往前厅去。 这边刚到前厅,就见老夫人被丫鬟扶着进来。她银簪绾发,衣着整齐,眼神扫过满室的人,屋里的低气压顿时散了些。 裴渊也紧随其后,脸色凝重——他在公署就听说出了大事,一路急着赶回来。 沈大人见人齐了,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压迫:“裴老夫人,二位裴大人,老夫本不该在裴家说重话。可你们也知道,祈风是沈家独苗,连贵妃娘娘都疼他。今日不管谁对谁错,我儿在裴家伤了眼睛,这是事实。裴家若不给我沈家一个满意的交代,休怪老夫去宫里找贵妃娘娘评理——我沈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话里话外,都是要裴家交出“凶手”,否则就要闹到宫里去。 老夫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沈大人的心情,老身懂——为人父母的,哪能见着孩子受委屈不心疼?只是老身来得匆忙,到现在还糊涂着呢:沈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去后花园?又怎么伤了眼睛?咱们得把前因后果弄清楚,才能论对错,不是?”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沈大人身上,缓缓补充:“退一万步说,若是裴家人故意伤人,老身第一个不依,但这中间若是有什么隐情,也不能让无辜之人含冤不是?” 老夫人这话软中带硬——她早听过沈祈风的劣迹,若真是这小子先犯了混,那这事儿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14章 不关我的事 裴渊接过老夫人的话头,语气带着几分公务缠身的沉稳,又藏着一丝不耐:“母亲说得是。裴某今日本在衙门处理公务,府中出了这等事,至今还没弄明白来龙去脉。宴哥儿呢?让他来回话。” 一旁的下人忙躬身回话:“回大爷,大公子原是在前院送男客,没承想安世子去东边林子时,被树枝划伤了胳膊。大公子特意让人来报,说安顿好安世子就来前厅回话。” “什么?沐辰哥哥受伤了?”裴语嫣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裙摆扫过凳腿,发出刺耳的声响,“我得去看看他!” “你不能走!”沈夫人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拦住她,眼神里满是警惕,“你现在嫌疑最大,莫不是想借着看安世子的由头,趁机潜逃?这可别是你们裴家的计谋,想让凶手金蝉脱壳!” “你胡说什么!”裴语嫣被戳中痛处,声音陡然拔高,“这是我家,我用得着逃吗?” “就是!这事儿跟我家嫣儿半点关系都没有!”柳氏生怕沈夫人再动手打女儿,急忙上前挡在裴语嫣身前,像只护崽的母鸡,“沈夫人别血口喷人!” “够了!”裴渊猛地一拍桌,桌上的茶盏震得叮当响,满室的喧闹瞬间静了下来,“吵了这么久,没一句有用的!谁能把今日的事,原原本本说清楚?” 柳氏见裴渊动了怒,不敢再添乱,忙上前一步,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只是话里话外,把自己和裴语嫣摘得干干净净,只往江晚宁身上泼脏水,说她“故意刁难沈公子”“失手伤了人还想躲”。 裴忌听完,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语气带着冰碴儿:“大嫂说话可得凭良心。眼下连人都没见着,你就笃定是晚宁做的,是不是太草率了?就算要定罪,也得给人一个辩驳的机会吧?” 老夫人坐在上首,听着裴忌的话,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这孩子素来冷淡,对府里的事从不上心,今日却这般护着江晚宁,实在反常。 柳氏捕捉到老夫人的神色,立刻添了把火,语气说得微妙:“二叔,嫣儿可是您的亲侄女,江晚宁不过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一向置身事外的二叔,这么为她说话?” 这话像根针,扎得满室的人都看向裴忌。沈家夫妇交换了个眼神,眼底满是探究;老夫人更是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裴忌——这两人,难不成真有什么猫腻? “大嫂,”裴忌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柳氏,语气冷得吓人,“帮理不帮亲,这跟谁是我侄女,没有半分关系。” 柳氏被他的眼神看得腿软,却咬着牙不肯退——如今只有把江晚宁推出去,她和嫣儿才能脱身。 “好了,别争了。”老夫人压下心头的疑惑,脸色沉了下来,对一旁的刘嬷嬷吩咐,“刘嬷嬷,去把江晚宁叫来,当面问清楚。” 刘嬷嬷领命离去后,老夫人坐在椅上,越想越乱——她忽然想起前几日裴忌提过的择偶要求,再联想到裴忌看江晚宁时的眼神,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里翻涌。 没等她理清思绪,刘嬷嬷就领着江晚宁进了厅。 江晚宁换了块素色面纱,遮住了下半张脸,可露在外面的额头、还有伸出的手背上,满是细密的红疹,看着触目惊心。 “晚宁拜见老夫人、大爷、二爷,还有沈大人、沈夫人。”她微微屈膝行礼,姿态从容,没有半分慌乱,连声音都平稳得很。 自她进屋起,裴忌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才离开几天,她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红疹遍布,看着就疼。 这眼神太过直白,满厅的人都瞧得明白,老夫人攥紧了手里的绢帕,指节泛白。 “晚宁,”老夫人没了往日的温和,语气里满是质问,“我且问你,沈公子的眼睛,是不是你伤的?” 老夫人何等精明,此刻早已瞧出她和裴忌的不对劲。江晚宁心里虽有愧疚,却知道眼下不是示弱的时候,她抬起头,眼底满是茫然:“沈公子?老夫人说的是哪位?晚宁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还装糊涂!”柳氏立刻接话,语气尖利,“当时只有你在后花园看着‘凤凰振羽’,不是你伤的,还能有谁?” 江晚宁垂下眼,将手背抬得更高了些,红疹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回大奶奶的话,今早吴妈妈确实带我去了后花园,让我照看那盆花。可吴妈妈走后没多久,我就浑身发痒,很快手上、脸上就起了这些红疹,许是早上吃错了东西。我实在受不住,周围又没人帮忙,只好先离开后花园。至于沈公子受伤的事,晚宁真的一无所知。” “哼!早不起红疹,晚不起红疹,偏偏这个时候起,哪有这么巧的事?”裴语嫣素来瞧不惯江晚宁这副“受气包”模样,忍不住讥讽,“怕不是故意装病,想躲罪吧?” 江晚宁身子微微一颤,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带着委屈:“是晚宁不好,没能看好花,还耽误了赏花宴……若大奶奶觉得是我的错,晚宁甘愿受罚。” “别以为你装可怜就行!”柳氏不肯放过她,话里话外都在挑拨,“后花园离你的院子不远,你没回院,莫不是伤了人心里害怕,躲起来了?还害得二叔回府后找不到你,满府乱找!”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裴忌和江晚宁身上,连沈夫人都眯起了眼,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 江晚宁咬了咬唇,像是难以启齿般,低声道:“我……我迷路了。” “哈哈哈!”裴语嫣笑得前仰后合,语气满是嘲讽,“江晚宁,你编瞎话也编得像点!你在裴家住了大半年,还会迷路?怕不是傻子吧!” “我……”江晚宁急得眼圈泛红,看向老夫人,语气带着恳求,“老夫人,您是知道的。晚宁来了这么久,很少出门,除了去您的福禧堂,府里其他地方几乎没去过。就算偶尔出去,也有下人带路。今日身上难受,又慌了神,走着走着就忘了路,兜兜转转进了一片林子。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一出来就立刻回院了,真的没躲着谁。” 老夫人心里一动——刘嬷嬷前几日还跟她说过,江晚宁性子老实,待在院里从不惹事,怕给人添麻烦。这么说来,她迷路倒也说得通。 “林子?你去的是东边的林子?”裴语嫣突然抓住了重点,眼神瞬间变得尖利——安沐辰不就是在东边林子受的伤吗? 江晚宁怯生生地点头:“好像是……晚宁也记不太清了。” “好啊你这个贱人!”裴语嫣瞬间炸了,冲上去就要打江晚宁,“勾搭沈祈风还不够,竟然还敢勾搭我的沐辰哥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第15章 她叫我名字 裴语嫣眼里只剩怒火,什么礼仪体面都抛到了脑后,猛地朝着江晚宁扑过去,指甲恨不得挠破她的脸。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饶是裴忌反应再快,也只堪堪拽住裴语嫣的后襟,没能完全拦住——江晚宁躲闪不及,被裴语嫣一把揪住了头发,两人瞬间扭打在地上。 说是扭打,其实更像裴语嫣单方面施暴:她骑在江晚宁身上,一手扯着头发,一手往她脸上扇。 江晚宁只能蜷着身子,拼命护着自己的头脸。争执间,江晚宁的面纱被扯落在地,发髻散了大半,几缕碎发贴在满是红疹的脸上,左颊那片未消的红肿格外扎眼,狼狈得让人心疼。 “都愣着干什么!快把她们拉开!”老夫人气得手指攥着扶手,指节泛白,声音发颤。 她原以为孙女只是活泼些,本性纯良,没承想竟在宾客面前动手打人,裴家的脸今日算是丢尽了! 裴忌上前,一把将裴语嫣从江晚宁身上拽起来,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前厅里格外刺耳。裴语嫣整个人都懵了,僵在原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下来——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柳氏像被针扎了似的,一把将裴语嫣搂进怀里,摸着她泛红的脸颊,抬头瞪着裴忌,语气带着怨怼:“二叔这是做什么?对着小辈动手,传出去不怕叫人笑话吗?” 裴忌没理会柳氏,目光落在江晚宁身上:她刚从地上爬起来,脖子上几道血痕还在渗着血珠,素色的衣领沾了点点殷红,触目惊心。 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委屈得像受了惊的小鹿,让裴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走上前,将江晚宁护在身后。 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沉得像化不开的墨,眼底翻涌着灼人的怒火,连周身的空气都冷了几分。这样的裴忌,让柳氏和裴语嫣都吓得不敢出声——他们从未见过他这般吓人的模样。 “此事无关长幼,更不论尊卑,只问本心。作为裴家的嫡长女,你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动手伤人。《女则》和《女训》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仅如此,柳氏,你作为宗妇,若是打理不好裴家,管教不好儿女,那自然有人能做这个位置。” 这话太重了——裴语嫣若是落个“无礼善妒”的名声,日后哪家还敢娶?柳氏若是被罢了宗妇之位,只会沦为京城贵妇圈的笑柄。 裴渊想开口劝和,却被裴忌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大哥若是教不好女儿,我这个做弟弟的,不介意代劳。”裴忌的目光带着威慑,裴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前厅里静得可怕,只有裴语嫣压抑的哭声。她猛地挣脱柳氏的手,朝着旁边的八仙桌角扑过去,哭喊着:“二叔偏心!明明是她勾引沐辰哥哥,还要折辱我!我死了算了!” 柳氏就在旁边,一把拉住了她——裴语嫣本就不是真的想死,不过是耍耍脾气,等着人来哄。可裴忌却面无表情地扬声喊:“清风!” “奴才在!”清风应声从门外快步进来,单膝跪地。 “按住大奶奶,就让大小姐撞。”裴忌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今儿个她要是真撞死了,我便算她刚烈,死后可入裴氏宗祠,风光大葬。” “是!”清风起身,对着柳氏抱拳:“得罪了,大奶奶。”话音未落,便伸手将柳氏拉到一旁,牢牢按住。 裴渊这下坐不住了,冲上前拽裴忌的胳膊:“二弟!你疯了不成?过了!” 裴忌却咧嘴一笑,那笑里满是寒意:“怎么,大哥想陪你宝贝女儿一起?” 裴渊被这笑容看得心里发毛——他太了解这个弟弟了,向来说到做到。他咽了口唾沫,竟不敢再上前。 裴语嫣看着没人护着自己,顿时慌了,站在原地,眼泪汪汪的,没了主意。以前她一闹自杀,柳氏总会顺着她,可今日…… “怎么不动了?”裴忌一步步朝她走近,语气带着嘲讽,“需要二叔帮你一把吗?” 裴语嫣吓得浑身发抖,脚像钉在地上似的挪不开。就在裴忌离她还有两步时,他突然伸手,修长的手指猛地掐住裴语嫣的脖颈,力道大得让她瞬间喘不过气,脸涨得通红,嘴唇渐渐发紫,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老二!快放手!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猛地站起身,声音都变了调,急得直拍桌子。 裴渊也冲上来拉裴忌的手,可裴忌的手像铁钳似的,纹丝不动。柳氏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却被清风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裴忌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裴语嫣没有丝毫手软,反而,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轻易扭断裴语嫣的脖子。 “裴忌,放手!”江晚宁这才回过神,踉跄着扑过去,双手抓住裴忌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哀求,“她会被掐死的!快放手!” 裴忌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低头,看着江晚宁泛红的眼眶,听着她嘴里喊出的“裴忌”——不是“二爷”,是他的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真好听。明明声音力带着颤抖,却像羽毛似的,轻轻搔在他心上,连眼底的怒火都瞬间淡了几分。 裴忌缓缓松开手,任由裴语嫣摔倒在地上,却没有再分半个眼神给她。 “咳咳……咳……”裴语嫣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裴忌就这样望着江晚宁,一动也不动。这一瞬他觉得,有江晚宁在他身边真好。 屋内的人心思各异,可老夫人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老二什么样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了,说一不二,那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和阴狠,只是平日里隐藏的深罢了。 但其实若裴家今日破败了,老二会比老大更适合做家里的掌权人,他的狠厉会带着裴家重新起复。 但......若是家族昌盛,那么老大的仁慈更能平稳发展。 更让老夫人没想到的,是江晚宁的一句话,竟让老二松了手。 老夫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觉得庆幸,还是该觉得后怕。 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有了软肋......这是会要他的命的...... 第16章 泼妇裴语嫣 江晚宁望着裴忌脸上那抹温吞的笑,指尖却猛地发凉——一股寒意顺着脊骨往上爬,激得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从未了解过裴忌。 柳氏最终奋力挣脱了清风的束缚,扑到裴语嫣身旁看着她脖子上骇人的红痕,忍不住颤抖出声。 “嫣儿,嫣儿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咳咳咳,母亲,母亲!”终究也只是个未经历练的闺阁女儿家,哪里见过这些,此刻裴语嫣压着嗓子,恐惧的泪水夺眶而出。 裴忌被这哭声打断,不再像‘望妻石’一样的盯着江晚宁,而是从容不迫的转身道:“这件事情要弄清楚很简单,首先,晚宁是不是不舒服,后面有大夫,一看便知。其次,裴语嫣今日去了哪里,在不在宴席处?晚宁又在何处?可有证人证物?最后,便是沈祈风的口供,虽说伤了眼睛,可他能听能感受,若真是裴语嫣和晚宁二人之中一人所为,那他必定能分的出来。” 裴忌的话有理有据,两边的人也都没有异议,毕竟谁都没想到裴忌竟然会这么疯...... 现在沈家老两口倒是安静的可怕,尤其是沈大人,他一直看不上沈祈风,看现在跟裴忌比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顺眼了很多。 毕竟沈祈风除了好色之外,也没这么的...... 见众人都无异议,裴忌一个眼神儿给到清风,清风立刻心领神会。进屋将大夫和沈祈风‘请’了出来。 大夫一脸惊恐的看着裴忌,其实他刚刚在里屋听的清清楚楚,可不敢触这位爷的霉头。 别说大夫了就连沈祈风现在也老实多了,毕竟横的就怕不要命的。裴忌连自己的亲侄女都下得去手,更遑论他一个外人了。而且裴忌刚才的说法他是信服的,现在就看裴忌怎么做了。 “大夫,劳烦给这位小姐看看她身上的红疹是怎么回事。”裴忌语气温和,可大夫却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 江晚宁见状也不再多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露出洁白的手腕让大夫把脉。 可就在大夫要上前之际,就感到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 奥,对对对。 他急忙掏出手帕覆盖在江晚宁的手腕上,这才感觉后背阴冷的目光好了些许。 大夫把完脉,看了手上的红疹以及询问了一些基本症状之后,当时心下便了然。 “启禀各位贵人,这位小姐应该是过敏了。如果不是吃了什么东西的话,那应该是碰到了什么花草。” 裴忌闻言眉心微皱道:“她今天碰到‘凤凰振羽’了,可是对菊花过敏?” “是有这个可能的,因为这位小姐的症状主要集中在皮肤上,所以应该不是误食了什么,而是触碰到了什么才对。” 江晚宁听后,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荨麻粉这种东西,是个人碰上基本都会过敏。原先她偶然得了一些荨麻草,便想着磨成药粉用来防身,没想到竟然给自己用了。 听完大夫的话之后,柳氏和裴语嫣的脸色不由的惨白了几分。 “不......不对!虽然证明江晚宁确实是过敏了,可谁能证明她没伤沈祈风!这事儿透着古怪!”柳氏强壮镇定的反驳道。 “既然这样,沈祈风?你说。” 沈祈风突然被裴忌点名,磕磕绊绊道:“说......说什么?” “说说迷失为何会出现在后花园儿,又是如何受伤的。说的越仔细越好。” 沈祈风闻言,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后说道:“我本来跟裴小公子在书房赏画,但确实枯燥的很,便想着四处转转透透气儿。结果没走多远,就听到一旁的园子里有两个下人嚼舌根......” “听说了么,今儿个宴席,大奶奶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盆‘凤凰振羽’,名贵的不得了!” “是么?这么名贵的花儿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有这个荣幸见到。” “当然可以了,我刚刚从后花园儿过来,远远就看到了有个漂亮的小姐在看着那盆‘凤凰振羽’。哎呀,你是不知道,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这么俊俏的人。” “是么?那我待会儿忙完,也得敢在宴席开始之前去头瞄一眼,说不定......还能跟小美人说上两句话呢!” 原本沈祈风就就觉得宴席枯燥,一听说有美人,哪里还能坐得住?随便拉了个下人问了后花园儿的位置就摸了过去。 裴忌听完就明白了,这是有人在故意说给沈祈风的,就这个蠢货听不明白。 “继续说。”裴忌真是一个字儿都不想和沈祈风多说。 “然后我就过去了,去了只看到了桌子上的绿菊,根本就没看到有什么美人儿。结果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有人从我身后偷袭,直接扬了一把泥沙抹在了我的脸上。” “不过......” 沈祈风将那人的话原封不动的学了出来,大家一听就明白这事儿有古怪。 裴忌抬头和老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儿,母子俩都心照不宣。 “我敢肯定——就是裴语嫣!就是她的声音,错不了!!!”沈祈风嘭的一声把拳头砸向一旁的桌面。 沈夫人看到后,赶忙心疼的揉了揉沈祈风的拳头,心疼的不得了。 “你胡说八道!你敢污蔑我?!我看你就是跟江晚宁合起伙来污蔑我!”裴语嫣从小到大只有她污蔑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嫣姐姐,这话......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晚宁......晚宁都没见过沈公子,更遑论什么......晚宁真的没做过。” 晚宁哽咽这说完之后,沈祈风更加确定那个女人不是江晚宁。江晚宁的声音婉转动听,可伤他的那个泼妇,嗓音尖锐!不是裴语嫣是谁?! 裴语嫣还要继续呛火的时候,裴忌冷声制止道:“够了,我问你,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我......我在我自己的院儿里,我院子里的丫环都能作证。” 第17章 让她嫁给我 “哼,你院儿里都是家生子或者签了死契的下人,那可都是你的心腹,她们说的话如何能证明?”沈夫人终于智商在线了一回。 “这是在我家,全都是奴仆,她们不能证明,谁能证明?!再说了,我没有人证,难道她江晚宁就有人证么?!”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我能为江小姐作证。” 安沐辰在裴承晏搀扶下走了进来,左胳膊上还缠着厚厚的棉布。 “安世子?” “沐辰哥哥?” 众人齐刷刷的望向了安沐辰,原来,安沐辰包扎完之后本想告辞。可没承想,下人来通传,说二爷要掐死大小姐,让裴承晏赶紧过去看看。 裴承晏问了前因后果之后,安沐辰便立刻表示自己在林子中确实碰到了江晚宁,愿意同他一齐前来作证。 安沐辰上前几步,弯腰行礼后,朗声道:“今日承晏兄告知我当日我们一同移栽的柏树,如今不仅活了过来,涨势也十分喜人。我一时按捺不住,便跟承宴兄知会一声后,独自去了林子里。” “不巧,碰上了江姑娘,我还以为她是来赴宴的贵女,后来才知道是借住在府上的表小姐。” “沐辰可以作证,当时江姑娘确实是在林子里。” 虽然安沐辰心中也有疑惑,譬如她为何将荷包藏在林子里。又譬如为何将药粉抹在脸上。 但看到江晚宁,浑身都是红疹,发髻散乱,脖子上还有几道抓痕,但上面的血珠已经凝固。 再想想前因后果,他想大概她也是有苦衷的。况且她一人孤身在此,若是自己不为她作证,那沈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江姑娘这是......” “无妨,多谢安世子为我作证。”江晚宁自觉失态,连忙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屈身行礼。 “这是谁做的?怎能如此欺辱江姑娘?今日在林间我便发现,江姑娘的脸颊有被人掌掴的印记。老夫人,这话原本不该晚辈来说,可......打人终归是不对的。” 老夫人面色有些难看的望向江晚宁,这才几日不见,她......确实是受了不少委屈。 “晚宁,你脸上的伤是谁打的?”老夫人厉声质问道。 江晚宁确实低下了头,没有说一个字。 一旁的柳氏和裴语嫣吓得不由得紧张万分,生怕江晚宁告状。 “这府里就这么大,有什么事儿能瞒得住?你且放心大胆的说,不然的话也查得出来,不过时间的问题罢了。”其实就算江晚宁不说,单看柳氏和裴语嫣那做贼心虚的样子,老夫人也猜出来几分。 “是......是晚宁跟嫣姐姐起了争执,嫣姐姐就......” 江晚宁此话一出,众人哪里还能不明白,敢情这脸上的巴掌印儿都是裴语嫣打的。 安沐辰闻言不由的愣神,怪不得自己在林子中说要为她惩戒刁奴,为她向柳氏禀明,她会流露出那样的神情,原来她在裴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裴忌此刻更是怒不可遏,他晚晚没想到裴语嫣竟然敢如此行事,看来他不在家的时候,柳氏和裴语嫣没少欺负晚宁...... 还有这个安沐辰......裴忌牢牢盯着安沐辰,他看向江晚宁的眼神中全是心疼! “你胡说!分明就是......” “嫣儿!够了!”柳氏沉声呵斥住将要继续辩驳的裴语嫣。眼下这个情形,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墙倒众人推,怕是不认也得认了。 “婆母,大爷、二爷,还有沈大人和沈夫人。”柳氏噗通跪倒在地,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这事儿不论是不是嫣儿做的。此刻她都百口难辩,可......念在她年纪还小,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导好她,只要能平息此事,就是怎么罚她,我都认了。” “母亲......这事儿真的不是我做的!是他们在诬陷我啊母亲!”裴语嫣不敢相信,柳氏就这么轻易的将她舍了出去。 可柳氏也有自己的算盘,一来沈祈风到底没有性命之忧,那裴语嫣也不会因此丢了性命。二来她得从里面摘出来才能保住裴语嫣,毕竟她身后还有定国公府。 可裴语嫣哪里晓得柳氏的‘苦心’,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按理说,这是大房的事,老大,你拿个章程吧。”老夫人想着先让裴渊试试水,看看沈家人的态度,再继续想对策。 裴渊面露难色的起身道:“嫣儿骄纵成性,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疏忽了,既如此,那便罚她去家庙思过五年,五年内不得离开家庙半步。另外,改日我将亲自上门致歉。不知沈大人对此意下如何。” “什么?!我不要去家庙!!!”让裴语嫣去家庙,还不如杀了她。 家庙里清苦,什么都没有。她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这个苦。更何况,还是五年。 老夫人更是没想到,老大竟然会罚的这么重。毕竟按理说,年后就该给裴语嫣定亲了,柳氏也曾私下暗示过她钟意景阳候府的安世子,若真去了家庙五年,那这亲事...... 况且一旦此事传出去,只怕裴语嫣以后也再难找到婆家了...... 沈大人和沈夫人闻言也有些难办,虽说这惩罚也不可谓不重。但跟他们儿子的眼睛和仕途比起来,又能算得了什么? 可又不能真杀了她吧?若是个普通人,杀也就杀了。她不仅是裴家的人,外祖更是定国公......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裴忌缺突然出声道:“你们吵什么?还是听听苦主的意思吧。” 裴忌冷眼瞧着沈祈风异常安静的模样,就知道,以沈祈风的性子,尽管他大哥已经给出了很大的让步,但沈祈风绝对不可能同意这样的条件。 果然,众人只听到沈祈风淡淡的回复道:“我沈家不需要你们把女儿送到家庙,更不需要裴家登门道歉。只需要......”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让——裴语嫣......嫁给我。” 第18章 柳氏的幻想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里落针可闻。 唯有裴忌的嘴角似有若无地扯出了一道浅浅的弧度,又转瞬即逝。 “你......沈祈风你做梦!我绝对不可能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裴语嫣气红了双眼,声嘶力竭的怒吼道。 京城谁人知道沈祈风的做派,那可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嫁给他,她这辈子就完了,更何况他现在的眼睛还...... 不行!绝对不行! 可沈祈风似乎很满意裴语嫣的反应,含笑说道:“只要裴家大小姐答应嫁给我,这件事儿我沈家就不再追究了,从此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就是一家人了。” “若是不成,那我便进宫告御状!你裴家自己掂量着办吧。” 沈祈风说完之后,沈父沈母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心里顿时就有了答案。 是啊,沈祈风的眼睛现在变成了这样儿,名声又......京城中哪有贵女愿意嫁给他?如此一来若亲事能成,那他们也算是和裴家、定国公府坐在了一条船上。 再说了,只要成了亲,想怎么拿捏裴语嫣,那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到时候必定让这个小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不!我不要嫁给沈祈风!!!若是嫁给他,还不如死了算了!!!”裴语嫣此刻是真慌了,若是真嫁给了沈祈风,那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而柳氏却是沉默着一言不发。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啊。 不仅如此,靠着姻亲的关系,从此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虽说有点委屈自己的女儿,可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只要手段够硬,还怕镇不住后宅里的莺莺燕燕吗? 若是再给他们沈家生下嫡长孙,那......柳氏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面无法自拔。全然没想到单是沈夫人给儿媳妇立规矩这一条,就够裴语嫣受的。 现在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盘算,但无外乎都是利益当头,没人在意裴语嫣的感受。 反而江晚宁听了沈祈风的话,着实替裴语嫣捏了一把汗,可想想今日若自己没识破柳氏的阴谋,那留给自己的,要么就是入府做个小妾,要么就是一根白绫。 想到这里,江晚宁的心也冷了几分,不知道这算不算咎由自取。 “沐辰哥哥!沐辰哥哥,你救救我,咱们从小青梅竹马,你救救我!我不要嫁给沈祈风!” 此刻的裴语嫣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了,扑到安沐辰的身边,拽住安沐辰的袖子,声泪俱下。 “裴小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我一直以来都拿你当妹妹看待的。还请......还请自重。” 安沐辰慌忙退后几步,低声推拒。说实在的,他母亲之前也有意无意的向他透露过,想跟裴家结亲的想法。毕竟他母亲跟裴家大奶奶是手帕交,他明里暗里的也拒绝过几次,他对裴语嫣是真的无意。 安沐辰解释完,还不忘悄悄瞥了江晚宁几眼,生怕她误会自己一样。 可江晚宁此刻根本无心想这些,倒是一旁裴忌,把安沐辰的眼神儿尽收眼底。 “沐辰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 “嫣儿!够了!还嫌不够丢人!”柳氏制止住了裴语嫣的话头,既然景阳候府无意,那眼下,跟沈家结亲就是最好的抉择。 虽说三皇子还年幼,可圣上龙体康健,保不齐动了立幼的念头呢!到时候他们定国公府说不定还从龙有功! 柳氏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无法自拔,但还是控制着自己的喜悦,行礼问道:“不知道婆母的意下如何?” 事到如今,裴老夫人还有什么看不明白。他们舍得自己的女儿去受苦,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淡淡道:“只要你们做父母的愿意,我没什么肯不肯的。” “夫人,此事......” 裴渊的话直接被柳氏打断,柳氏拽过裴渊,低声道:“若真去了家庙五年,等嫣儿回来名声早就完了!还嫁的出去吗!眼下有裴家和定国公府护着,沈家不敢把嫣儿怎么样!只要嫣儿争气,早日生下嫡长子,以后的日子一定会顺遂的。” “可是......” “可是什么呀!若今日这事不能善了,神沈家真的去告御状!贵妃娘娘如今风头正盛,随便吹吹枕边风,裴家就完了!” 裴渊听到柳氏这么说,最终也是无话可说,只能把头瞥向一边不再言语。 “既然沈公子这么说了,那咱们就说定了。只不过三谋六聘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听到柳氏这么说,裴语嫣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好,一言为定!”沈祈风早就料到裴家人不会拒绝自己。 裴语嫣!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等好容易送走了沈家的人,裴语嫣也失魂落魄的被柳氏拽走了。 安沐辰看着江晚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裴忌冷冷的看着,刚要开口,就听老夫人说道:“老二,你跟我来一趟。” 江晚宁一顿,知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裴忌一顿随即道:“先回院子等我,晚些我去寻你。” 江晚宁闻言,机械性的点了点头。目送着老夫人和裴忌离开,厅上就只剩下安沐辰、江晚宁和裴承晏。 “安世子,我送你回去吧,今日之事......”裴承晏面色有些为难。 “承晏你放心,我晓得的。不会出去乱说的。”安沐辰自然明白裴承晏的担忧。 “那便多谢了,今日是我裴家招待不周,改日定当登门致歉。”裴承晏也想不明白好好的赏花宴怎么就弄成了这样,可他不是看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只是涉及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他也是有口难辩。 “承晏你这话说的就严重了,咱们之间不必如此拘礼。” 一旁的江晚宁思索再三,还是上前道:“多谢安世子今日为我说了句公道话,晚宁在此谢过了。” 安沐辰心中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可看到江晚宁如此狼狈的模样,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江姑娘还是让大夫再瞧瞧,开点内服外敷的伤药好生调理才是。” “多谢安世子。表哥,我在此多有不便,便先告辞了。” “你先回去吧,晚宁。这儿有我看着呢。” 江晚宁闻言便不再多留,转身往自己的小院儿去了。 第19章 另外想办法 老夫人面色铁青,声音里压着怒意:“你跟江晚宁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执意想找个不上不下的正妻就是为了她?” 裴忌漫不经心的摆弄着眼前的茶盏。面对老夫人的怒气也只是轻笑道:“是。” 虽然老夫人早有准备,可听到儿子这么说,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想怎么办?抬为贵妾?若没有今日这档子事儿,等正妻进门你想抬就抬了。可今日莫说沈家人,就是你大张旗鼓的满院子搜人,只怕没等到天黑,这事儿就能传遍京城!到时候哪家的贵女还愿意嫁给你?!” 老夫人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原本裴忌这年岁就不太好找,现在又闹成这样!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既然这样,那我就娶了晚宁便是。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胡闹!” 老夫人简直要被裴忌气出心脏病来了!但想想自己这个儿子向来吃软不吃硬,便也只好强压怒火,语重心长的劝道。 “晚宁是个好孩子,这不假。可她一个孤女,怎么能给你做正室!她一没身份,二没背景。你若娶了这样正妻,日后这官场仕途,要少了好大一块的助力,你懂不懂?!” “儿子一路走到今天,从不仰仗任何人,今后也不需要旁人提携。儿子看中晚宁,原本不想把事儿闹大,让她难堪。既然变成现在这样,儿子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若母亲不同意晚宁为正妻,那这正妻之位就空着吧。反正清梧院地方也不够,容不下别的女人。” “你!你!”老夫人捂着胸口说不出一句话。 刘嬷嬷见状,急忙上前轻拍着老夫人的后背顺气,而后劝慰道:“老夫人您息怒啊。” 随即刘嬷嬷看了裴忌一眼之后,俯身在老夫人耳边低语道:“老夫人,二爷的脾气您是最清楚的。硬碰硬只会伤了母子情分。这事儿不如从别处想办法,徐徐图之啊。” 老夫人心下一动,是了,这事儿说不定还是得从江晚宁身上想办法!说不定她的话裴忌能听得进去...... 想到这里,老夫人的脸色才缓和了一点。 “行了,折腾了一天了,你先回去吧。容我再想想。” 裴忌见状,淡淡的起身行礼道:“母亲劳累了大半日,好生歇息吧,儿子告退。” 目送裴忌离开之后,老夫人忍不住呢喃道:“不行,绝对不行......” 此时的江晚宁也带着春桃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碰到的下人都忍不住的侧目打量着她。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这样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还是会觉得如芒在背。 好不容易,主仆俩忍着异样的目光回到了院子里,春桃忍不住道:“姑娘,现在咱们怎么办啊?” 江晚宁努力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道:“放心吧春桃,车到山前必有路,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而此时的锦荣苑,确实另一番光景。 柳氏一回来,便开始盘算起裴语嫣的婚事,两家已经约了日子过礼,沈家更是希望婚事越快越好。 “吴妈妈,派个人回府跟哥哥说一声儿,就说等沈家来过礼的时候,请他们过来给嫣儿撑撑场面。” “是,大奶奶。奴婢这就去办。”吴妈妈有些担心的看着一言不发的裴语嫣,这毕竟也是她从小看大的孩子,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柳氏顺着吴妈妈的视线望去,看到裴语嫣落寞的立在一旁,像行尸走肉一般。 柳氏挥了挥手,吴妈妈便带着屋子里的下人退了出去,给她们母女俩留下点空间,说点体己话儿。 “嫣儿,母亲知道你心里一直惦记着安世子,可现下你的婚事已定,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好日子?”裴语嫣抬眼,眼底一片冷嘲,“是指望我嫁给那个瞎子,过好日子吗?” “你这孩子!你......”柳氏刚要发作,但是她也能理解裴语嫣此时的心情,于是语气放缓了说道:“嫣儿,女子嫁人更看中的是家世,你别看沈家现在不如景阳候府门第高。但是你别忘了,沈祈风的嫡姐现在可是贵妃娘娘,还育有皇子,若是他日......那沈家的地位可就大不一样了!” “您是如何得知,圣上的意思。若圣上传位给皇后娘娘的二皇子呢?您可别忘了,二皇子已经成年了。皇后的母家是威远将军府。横看竖看,都是二皇子更占先机。到时候......到时候沈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嘶,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若是圣上属意二皇子,那早就封为太子了,还能等到今天?圣上迟迟不下册封的旨意那就是另有打算!” 柳氏环顾四周后,小声说道:“你舅舅已经派人跟我说了,入今圣上在后宫独宠贵妃娘娘,又对三皇子宠爱有加,这朝中的风向已经开始变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与沈家交好?” 裴语嫣不悦的皱着眉,心里开始暗暗权衡。 “还有,你别看沈祈风后院儿莺莺燕燕一堆,现下京中的人看不上他。可我听说,已经有人家想把家中的庶女送过去给他做妾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些人家已经开始拉拢沈家了!只要三皇子册封,那沈祈风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国舅爷’!到时候想娶谁家的贵女娶不到?” 原本还有些不甘心的裴语嫣此刻也变得有些犹疑,原本她觉得景阳候府的家世摆在那,等她嫁过去,就是世子夫人,未来的侯夫人! 可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若三皇子真能上位成功,那沈家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柳氏见裴语嫣低头沉思,就知道这事儿她听进去了,又继续添了一把火。 “沈家可就这么一个独苗儿,只要你尽快生下沈家的嫡长孙,那你的位置就不可撼动了。况且,先不说贵妃娘娘时不时的赏赐。那沈夫人的娘家是南方有名儿的富商,到时候这些钱不都是你的?那可是你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这不比景阳候府清汤寡水儿的日子来的要好?” 第20章 夜探香闺劫 “可是......”裴语嫣被柳氏说的心思微动,但即便如此,一想到沈祈风那粗鄙不堪的样子,裴语嫣心里就犯膈应。 “还可是什么呀!你别担心,只要有英国公府在,他沈家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这倒不是柳氏夸口,入今这庆国朝堂上数得着的武将,除却皇后的母家威远将军府,便只有定国公府。 老定国公那可是跟着先皇打过江山的,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老定国公虽然不在了,但威望还在。贵妃若是想跟皇后分庭抗礼,定国公府是唯一的选择。 也正因如此,柳氏才敢放心把裴语嫣嫁到沈家。俩家人现在都需要一场姻亲来稳固跟彼此的关系。 “行了行了,现在你跟你哥哥的婚事都有了着落,母亲这心啊,也算是踏实了。嫣儿你放心吧,到时候母亲必定给你备上一份儿厚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裴语嫣听到柳氏这么说,心里才算稍稍好过一些。随即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不过......以后可不能再像今日这般鲁莽了。沈祈风的事儿当真不是你所为?” “哎呀!母亲!真的不是我!你说我闲着没事儿招惹他干嘛!我又不是没见过他,见着他不绕路走就不错了,那还能主动招惹?!” 柳氏瞧着裴语嫣的话不似作假,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还真是小瞧她了!也是,能把老二拿下,会是什么简单货色吗?”柳氏捏紧了手帕,心想这事儿没完! “母亲,您说什么呢?”裴语嫣不解。 “没什么,接下来你安心待嫁就是,旁的事你一概不用管。”柳氏怕再节外生枝,还是决定先安抚住裴语嫣。 “江晚宁那边儿你最近也少去招惹。” “什么?!她今天把我害的那么惨!还跟沐辰哥哥眉来眼去的,看我不......”一提起这事儿裴语嫣就恨得压根儿痒痒。 “行了,还想再挨一巴掌不成?眼下你二叔护着她,不能轻举妄动。可照今儿这一出,你二叔早晚纳了她。既然如此,那我们何必趟这趟浑水。” “母亲,难道就这么放过她?还让她嫁给我二叔?!”那不就成了她长辈了?裴语嫣第一个不乐意。 “嘶,”柳氏有时候觉得裴语嫣真是不够聪明,语气略带嫌弃道:“她什么身份,难不成妄想做正妻?做梦去吧!依我看,最多也就是个贵妾。不过,妾这玩意儿,还不是由着主母随意拿捏。” 想到这里,母女俩的脸上露出了阴鸷的笑容。 “母亲的意思难道是......”裴语嫣瞬间明白了柳氏的想法,“还是母亲聪明,嫣儿明白了。” 端看他父亲身边的小妾,就知道江晚宁的下场,裴语嫣光是想想,就觉得痛快。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裴忌踩着月色来到了江晚宁的小院儿。 “二爷?”江晚宁原以为裴忌今天不会过来了,没承想他竟然漏夜前来。看来裴忌入今行事愈发不把礼法当回事,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少人看到他过来。 “怎么?不是告诉你我会过来了吗?”裴忌一脸的春风得意,顺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量着江晚宁的小房间,随即不满的撇了撇嘴。 “收拾收拾,今晚就搬到我哪儿去吧。” !!! 江晚宁听完呼吸都停了一瞬,难不成,老夫人没有劝说裴忌吗?还是他仍旧一意孤行? 裴忌见江晚宁愣在原地,挑眉问道:“怎么?不愿意?” “自然......不是的。”江晚宁心知眼下还不是跟裴忌撕破脸的时候,“只是太仓促了些......况且人言可畏,我倒没什么,只不过传出去,对二爷的名声不好。不如先缓缓......” 裴忌的眼神落在江晚宁身上,看到她脸上的红疹已经退了不少,只是脸上的巴掌印和脖子上的抓痕依旧刺眼。 裴忌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向江晚宁靠近。随即缓缓抬起手...... 江晚宁此刻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现在的裴忌更让人捉摸不透。 可就在江晚宁害怕的闭上眼睛,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之后,裴忌却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江晚宁的脖颈。 雪白的脖颈上一道又一道的抓痕,破坏了原本的美感,但暗红色的伤痕与雪白的肌肤交织在一起又显得异常妖娆。 裴忌的眼神在烛火的映照下晦暗不明,可江晚宁缺被他摸的毛骨悚然。一想到这双正在抚摸着她脖颈的手,今天差点掐死裴语嫣,她就忍不住的胆寒。 “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还手?又为什么不告诉我?”裴忌的嗓音低沉又性感,再加上他好看的皮囊,不明真相的人怕是真的会被他蛊惑。 可只有江晚宁才知道他骨子里的疯狂...... 裴忌就这样盯着江晚宁,一只手抚摸着江晚宁的伤口,见她不说话,另一只手直接一把将人拉进怀里,而后强迫江晚宁抬头与自己对视。 “二......二爷......我......” 江晚宁的话被裴忌极具侵略性的吻给堵了回去,江晚宁本能的将手撑在裴忌的胸膛,想要推开他。 但想到入今的形势,这力气就怎么也使不上。 江晚宁忍不住在心里劝慰自己道:再等等......再忍忍...... 在江晚宁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裴忌终于撒开了她。江晚宁大口喘着气,瘫软在他怀里。 而裴忌则是扭头凑到江晚宁耳边,温热的气息侵略着江晚宁的神经:“晚宁,我从前竟不知你如此聪慧,不过,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江晚宁疑惑的抬起头与裴忌对视,他这是......他这是知道什么了不成? 可裴忌眼眸中的欲火跳动,随即猛烈的吻裹挟着江晚宁一同起起伏伏。 裴忌一遍又一遍的索取,一遍又一遍的让江晚宁叫他的名字。仿佛这两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带了什么魔力一般。 入秋的夜变得格外的长,屋内的烛火燃了一夜,直至天明,裴忌才放过她...... 第21章 万万没想到 天际刚洇开一抹浅灰,晨雾还缠着窗棂,裴忌便已悄无声息地从锦被中抽身。 前厅里,清风该是已备好马匹——他本只想再看一眼榻上的人便走,没承想昨夜情动难抑,竟又折腾了大半宿。 目光落在江晚宁沉睡的侧颜上,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裴忌喉结轻滚,忍不住俯身,指尖掠过微凉的锦被边缘,轻轻将被角往她颈侧掖实。 随即,他在她光洁的额角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像怕惊扰了好梦,转身便决绝地跨出了房门,没再回头。 他却不知,房门合拢的声响刚落,榻上的江晚宁便缓缓睁开了眼。眸底没有半分刚醒的惺忪,只有一片沉寂的凉。 她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身,目光扫过散落的衣袍、榻边翻倒的茶盏——处处都是昨夜的痕迹,心口像被什么堵着,闷得发慌,竟辨不清自己在这裴府里,究竟是他一时意动的慰藉,还是登不得台面的牵绊。 良久,她才哑着嗓子唤了声“春桃”。 门帘被轻轻掀开,春桃端着铜盆进来,见她醒着,声音里满是疼惜:“小姐,这才卯时刚过,您再歇会儿吧?”昨夜二爷留宿的动静,她在门外听得真切,自家姑娘本就身子弱,哪禁得住这般折腾。 江晚宁对着铜镜坐下,镜中的女子面色苍白,眼底泛着青黑,她强撑着扯了扯嘴角:“无妨,一会儿去给老夫人请安。” “可……可今日没备药膳啊?”春桃急了,手忙脚乱地想去拿食盒,“要不小姐再等等,奴婢这就去后厨熬!” 看着丫鬟慌慌张张的模样,江晚宁唇边牵起一抹极淡的苦笑,摇了摇头:“不必了。只怕今日……老夫人也没心思吃药膳。” 春桃虽不懂其中缘由,却也知道自家小姐从不说没把握的话,只得按捺下焦急,伺候她洗漱更衣。等江晚宁裹紧了素色披风,两人便踏着晨露,早早站在了福禧堂的门口。 守在门口的刘嬷嬷见着她,先是愣了愣——往日里这位表小姐来,哪回不是提着食盒?怔愣过后,她才敛了神色,笑着将人迎进门,转身便快步去内室禀报。 “什么?江晚宁来了?”老夫人正捻着佛珠,闻言指尖一顿,抬眼看向刘嬷嬷,“没带食盒?” “是,就她和春桃两个人来的,瞧着是来请安的样子。” 老夫人的脸色沉了沉,心里凉了半截:昨儿老二宿在她那儿,今儿连装样子的药膳都省了,这是存了恃宠而骄的心思?她搁下佛珠,语气冷了几分:“让她进来,我倒要听听,她想说什么。” 其实她早已拿定主意:若是江晚宁安分,日后等老二娶了正室主母,便抬她做贵妾,也算全了情分;可若是她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那便别怪自己不念旧情。 门帘轻晃,江晚宁缓步走了进来。没等老夫人开口,她便撩起裙摆,规规矩矩地跪下身,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三叩九拜,动作郑重得不像请安,倒像谢罪。 老夫人眉头一蹙,语气带着几分不耐:“这是闹哪出儿?” 江晚宁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字字清晰:“晚宁蒙老夫人垂怜,收容在裴府度日,如今却在您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辱没门楣的事来——今日特来请罪。” 老夫人与刘嬷嬷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这是想以退为进,还是真的认了错? 她清了清嗓子,放缓了语气:“既然你把话挑明了,我也不绕弯子。老二心里有你,我知道。他日等他迎娶主母进府,我便做主,抬你为贵妾,你……” “老夫人!”江晚宁急忙打断她,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 她缓缓抬起头,眼尾泛红,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在青石地面上,砸得人心头发软。 老夫人到了嘴边的话顿住了。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事儿怨不得江晚宁——她的儿子她最了解,若是他不愿意,没人能强迫他。 可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她即便知道,也得为他遮掩一二。 见老夫人神色松动,江晚宁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条理分明:“晚宁蒙老夫人收留,原想着伺候您一辈子,也算报答您的恩情。可如今……晚宁不得不厚着脸皮,再求您一个恩典。” 刚软下去的神色又冷了回来,老夫人蹙紧眉头:“你想求什么?” “晚宁斗胆……求老夫人开恩,送晚宁离开京城,越远越好。” “什么?!”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老夫人和刘嬷嬷都惊得变了脸色。 刘嬷嬷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老夫人更是直起身,声音发颤:“你要离开裴家?为什么?” “晚宁福薄,配不上二爷。”江晚宁指尖攥紧了裙摆,指节泛白,却依旧抬着头,眼神亮得像淬了光,“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于裴家名声、于二爷前程,都没好处。晚宁虽说家道中落,身份卑微,可父母在世时,也是把我当作掌上明珠教养,知书识礼,明辨是非。此生……我绝不为妾!” 她顿了顿,又重重磕了个头:“老夫人切莫误会,晚宁不是要要挟什么。只是晚宁孤身一人,没依没靠,凭自己的本事,根本走不出这京城。所以今日……斗胆求老夫人成全。” 额头抵着地面,能感受到青石的凉意,江晚宁的心却在狂跳——她赌的,就是老夫人顾念裴家名声,也赌她对自己还有一丝旧情。 老夫人看着她挺直的脊背,心里五味杂陈。原以为她是个柔弱可欺的孤女,没想着竟有这般风骨,倒让她高看了几分。 沉默良久,她才缓缓开口:“你可想好了?一旦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晚宁想好了。”江晚宁站起身,依旧跪着,身子却挺得笔直,“晚宁只想离开京城,带着春桃去个没人认识的小地方,重新过日子。” “好。”老夫人终是松了口,“这事儿我允了。你先回去,待我想好对策,让刘嬷嬷去寻你。” “谢老夫人成全!” 江晚宁眼底瞬间涌进光亮,却又强忍着没让泪掉下来,只是重重磕了个头。 转身离开时,她的脚步虽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成了,她终于能离开这困住她的裴府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老夫人沉默了许久。刘嬷嬷捡起帕子,撤走凉透的茶盏,又换了杯新的递过去,轻声问:“老夫人在想什么?” “刘嬷嬷,你说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对她太狠了?”老夫人捻着佛珠,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 “老夫人也是为了二爷啊。”刘嬷嬷叹了口气,轻声劝道,“如今朝堂局势复杂,二爷要往上走,身边得有个能帮衬的主母——若是娶了晚宁这无依无靠的孤女,别说助力,反倒是个把柄。眼下二爷或许是真喜欢她,可日子久了,感情磨没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她在府里的日子只会更难。您这样做,不光是为了二爷,也是为了她好。” 老夫人听完,长舒了一口气,捻着佛珠的手也稳了:“你说得对。这深宅大院,勾心斗角的,她一个孤女,哪应付得来?就算真让她做了贵妾,也是委屈了她。这样一来,倒也算是两全。”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 “就来一场大火吧,什么痕迹都烧个干净。”老夫人闭了闭眼,语气斩钉截铁,“找个替身,再给她换个新户籍,派心腹送她去江南水乡,让她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再也别回京城了。” “老奴明白了,您只管放心。” 老夫人点了点头,重新低下头捻着佛珠。佛珠冰凉的触感传来,她心里却没了方才的犹豫——只要是为了裴家好,为了儿子好,她做什么都愿意。 第22章 中秋别前叙 江晚宁兴高采烈的往回走,脚步竟比平日轻快了许多,裙摆扫过廊下的青石板,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藏不住的欢喜在轻轻蹦跳。 自从进了裴府,日子就像浸在凉水里,连笑都要掐着分寸,可今日从老夫人院里出来,心口却像晒着暖融融的太阳,连呼吸都觉得顺畅。 再过几日,她就能彻底离开这里,不用再看旁人的脸色,不用再在裴忌面前装乖顺,不用再把“讨好”两个字刻进日子里了。 “姑娘,打从老夫人那出来,您就高兴的不得了,是有什么喜事吗?” 江晚宁伸手拉过春桃的手,指尖带着点雀跃的温度:“是喜事,天大的喜事。” “那可太好了!只要姑娘高兴,奴婢就高兴!” “走,”江晚宁牵着她往屋里走,“今日给你做酒酿圆子,再卧两个糖心蛋,咱们也好好庆祝庆祝——往后啊,好日子还长着呢。” 日子像被风吹着走,一晃就是三天。院角的桂树悄悄开了,细碎的金瓣落满青石板,踩上去软乎乎的,连风里都掺了蜜似的甜。 这三日里,沈家派人来过了礼,两家人的亲事算是正式定下了。 可江晚宁多数时候都待在院里,要么帮春桃理理针线,要么就坐在窗边看云,心里算着离中秋的日子,倒也过得安稳。 直到昨日傍晚,刘嬷嬷借着老夫人嗓子不适,来请她做一盅药膳为名,进了内屋。 刘嬷嬷压低声音道:“姑娘,都安排妥当了。明日中秋,二爷要入宫赴夜宴,戌时三刻,会有人在西角门候着你,马车都备好了,直接送你出城。老夫人准备了两具尸体,只待你主仆二人离开之后,便一把大火烧个干净。” 她一边说,一边从袖筒里摸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层层打开,里面是张泛黄的户籍文书,“老夫人托人办的新户籍,名字是‘陆雪’,从此世界再无江晚宁。” 江晚宁双手接过文书,指尖碰到纸页时,才发现自己的手竟在抖。 文书上的“陆雪”两个字是小楷写的,笔锋端正,右下角盖着暗红的官印,摸上去还有点硌手。 她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晌,眼泪忽然就砸了下来,落在“雪”字的最后一笔上,把墨迹晕成了一小团云:“多谢老夫人,也多谢嬷嬷……” “姑娘快别这么说。”刘嬷嬷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指腹带着常年做活的粗糙,语气却软,“老奴看着二爷长大,他待谁都冷着脸,唯独对你,多了几分耐心。你若愿意留下......” 江晚宁把户籍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块暖玉,胸口却绷得发紧:“嬷嬷的好意我懂,可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刘嬷嬷见她眼神坚定,知道劝不动,便叹了口气,又从怀里摸出个蓝布小包,递到她面前:“这是老夫人让我给你的。她说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没点银钱傍身不行,这里面是五百两银票,每张都是通兑的,你拿着,往后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安家,都能应急。” 她顿了顿,语气沉了些:“只是老夫人有句话要我带给你——他日你若遇着难处,只管让人捎信来,裴府还能帮你一把。但有一条,你再也不能见二爷了,连裴府的门,都不能再踏进来。” 江晚宁捏着蓝布包的手紧了紧,布料下的银票硬挺挺的,带着点墨香。她鼻子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嬷嬷,老夫人的心意我记在心里,可这钱我不能收。我在裴府住了三年,吃穿用度都是裴府的,如今还要拿老夫人的钱,我……” “拿着!”刘嬷嬷不由分说把布包塞进她手里,指腹按在她手背上,带着不容推辞的温和,“这是老夫人的心意,你若不收,她老人家反倒会挂心。你拿着钱,往后过得好,才是真的对得起她。” 刘嬷嬷走后,江晚宁坐在桌边,她摸了摸那张户籍,又摸了摸银票,眼泪悄悄落在布包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原以为离开会是轻松的,可此刻心里,却像掺了糖的醋,又甜又酸。 可这点酸涩,很快就被期待盖了过去。她把户籍和银票小心收进妆奁的最底层,又用帕子裹了两层,才放心地合上。 明日就是中秋,只要挨过明日,她就能离开了。 可没想裴忌却突然回来了。不仅如此,他还让清风过来只会她,让她去清梧院一叙。 江晚宁看着窗外的天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明日就要走了,这大抵是最后一次见他了。 这般想着,先前的排斥也少了很多,随即理了理衣襟,便跟着清风去了。 走在抄手游廊里,廊下的灯笼刚点上,橘红色的光裹着暖意,把廊柱上的缠枝纹映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金。 清梧院的院门没关,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亭子里亮着灯。裴忌没在屋里等,反倒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身上穿了件月白色的常服,墨发用根玉簪束着,少了平日的戾气,多了几分温和。 见她来,他抬手招了招,声音像被温水泡过:“过来坐。” 江晚宁走过去,才发现石桌上铺着块青布,上面摆着几碟精致的菜,旁边的锡壶里温着酒,壶嘴挂着颗小水珠,轻轻晃一下,就滴落在青布上,晕开个小湿点。 “二爷今日怎的有如此雅兴?” 裴忌没直接回答,反倒牵过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他的手刚从袖筒里伸出来,带着点室外的凉意,碰到她手腕时,又慢慢暖了过来,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明日便是中秋,可圣上要夜宴群臣。我不能陪你赏月,今日就当……提前陪你过节。” 江晚宁的心尖轻轻颤了一下——他竟还记得要陪她赏月。 她垂着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轻声安慰:“不妨事的,二爷以公务为重,晚宁明白。” 裴忌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得让人心慌:“今年陪不了你,可往后每一年的中秋,我都想陪着你过。等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就在院里种棵桂花树,你做酒酿圆子,我陪你赏月,好不好?” 这话像一撮温火,轻轻烫在江晚宁的心上。她猛地抬眼,撞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眸子很亮,像盛着夜里的星星,里面映着她的影子,满是温柔。 江晚宁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软。 “我给你带了样东西。”裴忌没察觉她的异样,反倒从怀里摸出个暗红的锦盒,递到她面前。 锦盒上绣着缠枝莲,针脚细密,他递过来时,指尖蹭到了她的手,喉结动了动才开口,“你……打开看看。” 江晚宁接过锦盒,慢慢打开,一股淡淡的檀香飘了出来——里面铺着层雪白的绒布,绒布上躺着一支银簪,簪头是块润白的玉石,雕成了弯月的形状,月亮旁边卧着只小兔子,兔子的耳朵雕得细细的,连眼睛都嵌了粒小小的珍珠,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喜欢吗?”裴忌的声音有点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给女子送东西。 江晚宁的指尖碰了碰冰凉的玉石,心里又暖又酸:“喜欢,谢谢二爷。只是晚宁没料到……没给二爷备礼,是晚宁失礼了。” 她是真的没料到,裴忌会给她送簪子。这温柔来得太巧,偏偏是在她要走的时候...... “不用备礼。”裴忌打断了她的思绪,伸手从她手里拿过簪子,“我帮你戴上。” 他站起身,站在她身后,指尖轻轻拨开她的发髻。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碰疼了她,银簪插进发髻时,冰凉的触感贴着她的头皮,让她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他看着镜里的她,簪子插在发间,衬得她的侧脸更软,忍不住低声说:“好看,真好看。” 江晚宁望着镜里的自己,又望着他落在她发间的手,耳尖悄悄红了。两人虽早有亲密,却从未有过这般温情的时刻,亭子里的灯光暖融融的,把两人的影子叠在地上,像一幅没干透的画,连空气都变得软乎乎的。 裴忌望着她的侧脸,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岁月静好。 他想一辈子这样看着她,看岁岁中秋,看年年月圆。 两个人虽然挨得很近,但心思却各异。一个念着岁岁相伴,一个装着明日离别...... 第23章 酒后情难断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两人推杯换盏间,江晚宁的脸颊渐渐染上薄红,像上好的宣纸上晕开的胭脂。 人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今夜的月亮却格外皎洁硕大,悬在墨色天幕上,洒下一片清辉。 江晚宁托着腮,望着月轮出神,眼底不知藏着几分愁绪。 而裴忌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移开。 她此刻眼神有些迷离,反应也慢了半拍,红扑扑的小脸像颗熟透的蜜桃,软嫩得让人想咬一口。 “在想什么?”裴忌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江晚宁虽然有些喝多了,但意识却异常清醒。 她闻言顿了顿,随即懒洋洋地开口,带着几分酒气:“在想……在想你啊~” 裴忌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只觉得此刻的她可爱得紧,忍不住轻笑追问:“想我什么?” “不……不告诉你。”江晚宁摆了摆手,挣扎着想站起身,却脚下一软,踉跄着就要摔倒。 裴忌眼疾手快,伸手一拽,顺势将人稳稳捞进自己的怀里。 江晚宁跌坐在他腿上,手不自觉地搭在他肩头。 四目相对,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暧昧的气息,连晚风都似乎变得缠绵起来。 她鬼使神差地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冰凉,轻轻抚上裴忌的面庞,一寸一寸地描摹着他的轮廓——眉骨的弧度,鼻梁的高挺,下颌的线条。 裴忌喉头滚动,体内一股燥热悄然蔓延。 “真好看~”江晚宁喃喃自语,她想把这张脸,永远刻在心底。 裴忌知道,许是酒意上涌,今夜的她格外大胆,可他偏偏很喜欢这样的江晚宁,也不躲,也不恼,任由她在自己怀里“为所欲为”。 “你……”裴忌刚要开口,唇便被一双冰凉的唇瓣堵住。 他呆愣在原地,而江晚宁却像只小猫,在他唇上又咬又啃。 冰凉的触感激得他打了个哆嗦,可唇舌交缠间,彼此温热的气息又烫得他口干舌燥。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裴忌回过神,立刻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江晚宁闭上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这一次,放纵这一次,权当还了他的恩情,也断了这段孽缘。 裴忌再也按捺不住,打横抱起江晚宁,大步流星地回了屋。 夜凉如水,可两颗孤单的心,却在这一刻找到了彼此的温度。 翌日清晨,江晚宁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浑身酸痛地从床上醒来。刚要起身,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捞了回去。 她瞬间清醒了几分,身后的人却只是把头埋在她的后背,蹭了蹭她的发丝,呢喃道:“醒了?” 江晚宁从未在裴忌这里过过夜,更没有过这般温存,一时之间身体僵硬,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言喻的尴尬。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记起自己是如何勾着他,如何婉转承欢,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让她面红耳赤。 “嗯。”她只能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裴忌抬头吻了吻她的发丝:“今日休假,不必上早朝,多睡会儿。” “不……不了,我还是先……先回去吧。”江晚宁刚撑起身子,就又被他拽了回去。 裴忌搂过她的肩膀,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胸膛上,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语气带着几分无赖:“怎么,酒醒了就想不认账?” “什么……什么不认账,你别胡说!”江晚宁磕磕绊绊地反驳,脸颊却早已红透。 裴忌闭着眼,听着她慌乱的声音,嘴角忍不住上扬。“也不知道昨夜是谁,缠着我……”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话未说完,便被江晚宁急忙伸手捂住了嘴。 裴忌缓缓睁开眼,对上她羞恼的眸子,眼底满是笑意。 江晚宁见状,就知道自己被耍了,气呼呼地转过头,不再理他。 裴忌轻笑一声,看着头顶的青纱帐,他素来不是赖床之人,可今日才发现,与心爱之人一同赖床的时光,竟如此惬意。 他转头看见江晚宁气呼呼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好了,不逗你了。”见她依旧不理人,便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什么。 江晚宁的脸瞬间更红了,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却被裴忌轻巧躲开,随即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挣扎着捶打他的胸膛,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按住手腕,禁锢在头顶。 晨起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室内一片春光旖旎。 又荒唐了大半个上午,两人起身时已近正午。江晚宁无奈,只得留下陪他用了午饭。 可饭后裴忌仍不肯放人,又拉着她在院子里赏花。 院中金桂开的正好,江晚宁突发奇想,在院中采了桂花,打算做桂花蜜。 这些事情裴忌可谓是一窍不通,只能在一旁给江晚宁打打下手。 江晚宁先用开水把花烫过,再放在阳光下晾干。 裴忌则蹲在一旁,仔细地挑拣着桂花里的杂质,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目光里满是温柔。 “记得以前第一次做桂花蜜,我把盐当成糖放了,结果整罐都没法吃。”她笑着提起往事,裴忌就蹲在一旁,指尖捏着细小的枯枝与残叶,挑拣得格外认真,目光却总不自觉飘向她——夕阳落在她垂着的眼睫上,连侧脸的轮廓都染着暖融融的光,让他看得有些出神。 江晚宁先在罐底铺了一层晶莹的蜂蜜,然后接过裴忌递来的桂花,均匀地撒在蜂蜜上。一层桂花,一层蜂蜜,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空气中的桂花香越来越浓,混着冰糖的清甜,格外惬意。 随后江晚宁让清风回自己的院子里取来一个小小的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些浅褐色的细碎颗粒,带着一种独特的清香。 “这是什么?”裴忌好奇地凑过去。 “这是陈皮碎,”江晚宁一边说着,一边把陈皮碎撒在最上层的桂花上,“一般人做桂花蜜不会放这个,但我母亲说,加了陈皮碎,桂花蜜不仅能保存更久,喝的时候还会有一丝回甘……” 想到这里,江晚宁顿了顿,随即又将罐子仔细密封好。 裴忌看出了她的心思,也转移话题道:“那到时候桂花蜜腌好了,记得给我做糕点吃。不然的话,看我怎么罚你!” 裴忌说完还忍不住抬起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江晚宁的额头。 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直到快到入宫的时辰,裴忌才依依不舍地牵着她的手来到后门。 裴忌第一次觉得时光飞逝。他舍不得放手,更舍不得让她走。“晚宁。” “嗯?”江晚宁有些疑惑,他今日格外的黏人。 “过了中秋,我就跟母亲提,纳你为妾,可好?”裴忌小心翼翼地试探。 江晚宁愣住了:“可……你尚未娶正妻,我……” “不会有正妻了。”裴忌打断她,语气坚定。 “什么?”裴忌说的太快,江晚宁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里只有你和我。”裴忌握紧她的双手,眼神郑重,“我无法给你正妻之位,但我保证,此生不会有别的女人。” 江晚宁闻言,呼吸一滞。她从未想过,裴忌会对她如此。 “晚宁,你……愿意吗?” 江晚宁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权当是最后一次,哄他高兴吧。 裴忌见她点头,欣喜若狂,将人紧紧拥入怀中。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只是他没看到,怀抱里的江晚宁,眼底的光芒正一点点黯淡下去…… 第24章 中秋宫夜宴 夜幕垂落时,紫宸殿的琉璃瓦已浸在溶溶月色里,檐角鎏金铜铃随晚风轻晃,碎了满殿桂香。 丹陛之下,千盏绘着玉兔捣药的宫灯沿汉白玉栏杆次第排开,暖黄光晕映得青砖地如铺碎金,连殿外那株三百年的古桂,都似被镀了层蜜色。 明黄蟠龙御座上,皇帝端坐于上首,皇后娘娘在离皇帝不远处安坐。 案上玉盘盛着新摘的洞庭碧螺春与冰鉴镇着的蟹粉酥,银壶中桂花酿的甜香漫过珠帘。 两侧朝班分列而坐,文官乌纱帽上的鹭鸶补子、武官甲胄上的鎏金兽面,在灯火下明暗交错——左列的老丞相执笏躬身,听户部尚书奏报秋粮收成时,指节还轻轻叩着牙笏;右列的镇国将军刚将酒盏凑到唇边,便见身旁的羽林卫校尉悄悄拽了拽他的袍角,目光引向殿中舞姬的水袖。 殿侧珠幔后,后宫嫔妃们的霞帔似堆着云锦:贵妃的点翠步摇垂着珍珠流苏,随她执团扇的动作轻轻晃;新晋的昭仪正拈着朵桂花,往身旁小公主的发间插;几位位份稍低的嫔御围坐在一起,看乐师指尖在箜篌上翻飞,笛音绕着梁上蟠龙雕花打转。 皇子们倒少了些规矩:年方五岁的三皇子萧景川追着盏玉兔灯,锦缎靴子踩得青砖哒哒响,被乳母轻声拉住时,还嘟着嘴去够案上的蜜饯;早已成年的二皇子萧景宸则立在御座侧,替皇帝分赏西域进贡的夜光杯,杯沿映着月色,晃得人眼晕。 忽有钟鼓齐鸣,殿外烟花骤起——赤金的“桂子飘香”刚在夜空炸开,银白的“玉兔逐月”又腾空而起,引得嫔妃们纷纷起身隔帘观望,连素来持重的老臣都抬了头。 帝后相视而笑,抬手示意宫人添酒,玉盏相碰的脆响混着乐声、笑声,顺着敞开的殿门飘出去,与檐角铜铃、阶下虫鸣,揉成了中秋夜最暖的回响。 裴忌坐在文官列的第三席,绛绯色官服衬得周遭烛火都暖了几分,衣上暗绣的缠枝莲纹只在抬手时漏出银线微光,腰间羊脂玉带钩压着衣摆,连垂落的褶皱都显得规整。 案上玉盏盛着桂花酿,旁侧的蟹粉酥还冒着细白热气,可他指尖未碰酒盏,只将玉笏轻搭在膝头,脊背挺得笔直,倒比身侧雕花木椅更显端凝。 殿中舞姬的水袖翻飞如流云,乐师的笛音绕着梁上蟠龙打转,邻座的御史正与户部侍郎低声谈笑,他却垂着眼,目光似落在案上茶盏里的月影,睫毛长而密,在眼下投出浅淡的凉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忌这副模样,谢知锦已悄悄瞧了半盏茶的功夫,连母亲嘉宁郡主递来的蜜饯都忘了接。 直到额角被人轻轻一点,带着几分不耐的声音撞进耳里:“知锦!魂都飞哪儿去了?” 谢知锦猛地回神,指尖的团扇“啪”地晃了下,鬓边插着的银桂花钗也跟着颤了颤。 她慌忙敛了目光,垂首道:“啊?母亲……没什么,我瞧这月色正好呢。” “月色?”嘉宁郡主冷笑一声,抬手将帕子掷在案上,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清晰,“你那眼睛明明黏在裴忌身上!别以为我看不见——先前你递帕子、送香囊,哪次不是热脸贴冷屁股?他三番五次拒你于千里之外,你倒好,还巴巴地盯着人家看!” “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嘉宁郡主越说越气,“你没听见京中最近的流言?都传疯了!说他跟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不清不楚,前些日子更是为此差点掐死自己的亲侄女——那样阴鸷狠戾的人,你还恋着做什么?这下总该死心了吧!”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重,谢知锦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下,终是沉默着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下,遮住了眸底的光。 那些流言,她早从贴身丫鬟嘴里听过百遍。可每次想起裴忌的模样,那样的人,怎么会自降身份缠上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对亲侄女下狠手?定是有人见不得他顺遂,故意泼的脏水。 况且……谢知锦的唇角悄悄勾了点极淡的弧度,指尖摩挲着团扇上的玉兔纹。就算流言是真的,又何尝不是件好事?京中那些自诩清高的贵女,最忌讳男子沾污名、行狠事,定然会避着裴忌走。 可她不怕。 不过是个碍眼的远亲,顶多算个妾室罢了。等将来她嫁进裴家,裴忌新鲜感过了,还不是任由她处置?到时候,裴忌身边便只剩她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谢知锦悄悄抬眼,又望向那抹绯色身影。月光落在裴忌的官服上,似镀了层冷霜,可她的心里,却莫名暖了几分——仿佛自己与他之间那道看不见的鸿沟,正悄悄缩窄了些。 就在谢知锦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际,殿内乐声忽歇,鎏金铜钟敲过第三响时,御座上的皇帝缓缓起身。 明黄蟠龙龙袍垂落如流云,金线绣的五爪金龙在烛火下泛着柔光,龙角处缀的东珠随动作轻晃,映得案上冰鉴里的桂花酿都染了层金辉。 他左手按在腰间玉带钩上,右手持着柄白玉圭,圭面映着月色,倒比殿内宫灯更显温润。 “今夜月色满庭,桂香盈殿,倒不负这中秋良辰。”陛下的声音不高,却似带着穿透力,顺着敞开的殿门漫到阶下,连古桂树上栖息的夜鸟都静了几分。 他目光扫过丹陛两侧的文武百官,乌纱帽翅整齐如列,甲胄上的鎏金兽面在光下明暗交错:“今岁秋收丰稔,北疆亦传捷报,此乃百官同心、将士用命之故。” 说至此处,他微微抬手,玉圭轻抵掌心,“朕知诸位平日勤谨,或伏案批文至深夜,或戍边守土离乡关——今夜且卸政务,与朕共赏这中秋月,同饮这团圆酒。” 文官列里,老丞相率先执笏躬身,鬓边白发沾着烛火的光:“臣等谢陛下体恤!”话音落时,满殿百官皆屈膝行礼,甲胄碰撞的脆响、朝靴叩地的闷声,混着檐角铜铃的轻晃,成了最庄重的应答。 陛下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转而落向殿侧珠幔后的后宫嫔妃与阶下的宗室子弟、京城贵女:“后宫诸卿操持内闱,宗室子弟勤学修身,乃至京中贤才皆心系家国——今夜不分朝野内外,只论家国团圆。” 他看向身旁的皇后,皇后含笑颔首,示意宫人将御案上的西域夜光杯分赏下去,“朕已命御膳房备了新酿的桂花酒,诸位且满饮此杯,愿我庆国山河永固,子民安乐,岁岁如今朝!” 宫人捧着银壶穿梭于席间,夜光杯盛着琥珀色的酒液,映着月色与烛火。贵女们敛衽屈膝,公子们躬身垂首。 待众人举杯时,陛下率先饮尽杯中酒,龙袍袖口扫过玉盘,带起一缕桂香:“宴饮继续,莫负月色!” 乐声再起时,殿外烟花恰好腾空,赤金的“桂子飘香”在夜空炸开,映得陛下龙袍上的金线更亮。 百官的谈笑声、嫔妃的软语、公子贵女的嬉闹,渐渐与乐声融在一处,而御座上的陛下望着满殿融融暖意,指尖摩挲着玉圭,眼底也盛了几分月色的温柔。 第25章 宴席惹风波 宴席过半,烛火映得满殿流光。沈贵妃身着石榴红蹙金双绣宫装,蹙金绣线在暖光里泛着细碎的亮,领口袖边的银线缠枝莲纹随动作轻晃,裙摆垂落的珍珠串更似檐角风铃——她抬手拨弄茶盏时,珠串相撞,脆响细碎,衬得她眉眼灵动,华贵里裹着几分娇俏,竟像从工笔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人。 可这份娇俏转瞬便凝在脸上。沈贵妃眼尾扫过主位,皇后正端坐在凤椅上,脊背挺得如寒松,周身威严像织了层无形的屏障。 她头戴累丝嵌宝金凤冠,十二串东珠垂至眉际,每一颗都圆润饱满,烛火掠过便漾开细碎的光,却半点没压垮她的端庄;明黄色绣金凤凰朝服虽厚重,剪裁却衬得她身姿从容,腰间明黄玉带挂着翡翠佩饰,举手投足间,竟似将世间所有华贵与威严都拢在了身上。 “哼。”沈贵妃纤眉一挑,鼻间溢出声轻哼,却带着十足的不屑。转头便对身侧掌事宫女汀兰低骂:“惯会端着皇后的架子装模作样,不知情的,怕真当她和陛下是琴瑟和鸣的恩爱夫妻呢。” 汀兰指尖捏着酒壶的手紧了紧,飞快扫过四周——见都是自己人,才敢上前给她添酒,声音压得极低:“娘娘醉了些,今日殿内文官御史都在,这话传出去,怕是要落人口实。” “怕什么?”沈贵妃抬手推开酒杯,语气里满是不甘,“我不过说众人都知的实话!这宫里除了她,便该以我为尊,凭什么她能稳稳坐在陛下下首,我却要和那些庸脂俗粉挤在一处?” “娘娘息怒,”汀兰急得额角冒了汗,“老祖宗的规矩摆着,陛下虽宠您,可今日满殿言官看着,也是为了护着您啊。” “护我?”沈贵妃冷笑,目光死死盯着皇后身侧的二皇子,“她不过仗着父兄当年从龙有功!不然,陛下怎会让她占着中宫之位?” “娘娘……”汀兰还想劝,却见沈贵妃已别过脸,眼底的野心明晃晃的——早晚,她要把那个位置抢过来。 另一边的裴忌倒没心思看这场暗斗。他指尖捻着玉扳指,只觉满殿的丝竹酒气都透着乏味,索性起身离席,想找处清净地透透气。 倚在朱红廊柱旁,夜风袭来,带着丝丝寒意。裴忌望着远处隐在夜色里的亭台楼阁,他忽然晃了神:明明午后才和她分开,怎么此刻心头却空落落的,满是她的影子? “裴大人,您也在这啊~” 甜得发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缠过来,裴忌眉头瞬间拧成川字,眼底的厌烦几乎要溢出来。 转身时,果然见谢知锦笑意盈盈地站在身侧,发髻上的桂花银钗还在晃动。 “谢小姐?”他语气冷淡,连多余的寒暄都没有。 “裴大人还记得知锦?”谢知锦脸上的笑意更浓,忍不住又往前凑了半步。 裴忌心里冷笑:想忘也难——就因当年救过她一次,她便借着嘉宁郡主的关系缠了自己许久,简直是不厌其烦。 他刚要转身离开,谢知锦却急忙上前一步,拦住了他:“额……听闻,裴大人最近在议亲?” “谢小姐有话不妨直说。”裴忌的耐心已快耗光,指节微微泛了白。 谢知锦咬了咬唇,像是鼓足了勇气:“知锦听说,您议亲时,无端传了些流言——说您与一个孤女走得近,有不清不楚的牵扯。想必是有人妒忌您,编出来重伤您的吧?” 裴忌忽然勾了下唇,笑声里带着冷意:“谢小姐,裴某不知你是从何处听来的,不过今日裴某可以郑重的告诉你——这不是谣言。” “我就知……”谢知锦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睛猛地睁大,像是没听清,“您、您说什么?” 没等她反应过来,裴忌已绕过她要走。谢知锦急了,伸手便拽住他的衣袖,却被裴忌像被烫到般猛地甩开——力道重得让她踉跄了一下,他看她的眼神,竟像在看什么秽物。 “谢小姐请自重。”裴忌额角青筋跳了跳,深吸一口气才压下怒意。 “裴大人,我……”谢知锦的心脏狂跳,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您可知,未娶妻便纳旁的女子,于理不合?这样一来,您的亲事……” “这与谢小姐何干?”裴忌打断她,语气冷得像冰,“管好您自己的事,少打听别人的闲事。” 他再次转身,可谢知锦却又一次拦住他,声音细若蚊蚋,脸颊红得快滴血:“知锦的意思是……若你我成亲,我、我可以不在乎你纳多少妾室……” 这话出口,裴忌像是真见了什么秽物一般,吓得后退半步,眼底的厌恶再也藏不住:“谢小姐,当初我救你,是念及你是嘉宁郡主的女儿,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入籍挟恩相逼不成?我裴忌自始至终,都没有与你成婚的意思——即便要娶,也绝不会是你。听明白了吗?” 大颗泪珠突然砸在青石板上,谢知锦捂着脸,肩膀不住地抖。她都已做到这般卑微,竟还要被他如此羞辱! 裴忌看都没看她,只觉一阵厌烦,冷声道:“还请谢小姐日后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也别做些引人误会的事。否则,最后难堪的,只会是你自己。” 说罢,他转身便回了宴席,没再回头。 谢知锦缓缓放下手,泪水糊了满脸,可眼底却淬了毒般亮。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望着裴忌的背影,一字一顿地咬出名字:“裴、忌……今日之辱,他日我必百倍奉还!” 裴忌回殿后,只觉得满心烦躁,好不容易挨到宴席散场,一出东华门,便见自家小厮清风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额角还沾着汗。 “怎么了?”裴忌心头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清风嘴唇动了动,却迟迟没开口,挣扎了片刻才急声道:“二爷!不好了!家里……家里出事了!” 第26章 绝处逢新生 马蹄声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火星,裴忌几乎是从奔马上摔下来的,锦袍下摆被马镫勾破了一道大口子,却浑然不觉。 抬眼望去,西侧的院子此刻正燃着冲天大火。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雕花窗棂,将院墙上爬满的蔷薇藤烧得噼啪作响,焦黑的断藤裹挟着火星,从半空坠落。 屋顶的椽木已烧得崩裂,“轰隆”一声,半片瓦檐塌了下去,浓烟裹着灰烬滚滚升空,连月色都染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晚宁!”裴忌嘶吼着就要往里冲,手臂却被赶来救火的家丁死死拽住。 他疯了似的挣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家丁的胳膊里,留下几道血痕:“放开我!她还在里面!晚宁还在里面!” “二爷!不行啊!”家丁的声音带着哭腔,“火太大了,房梁都快塌完了,进去就是送死啊!” “送死?”裴忌猛地转头,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在里面!我怎能让她一个人!” 他用力甩开家丁的手,刚迈出一步,又被另几个下人扑上来按住。混乱中,他看到管家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脸上满是烟灰,连胡须都被火星燎焦了。 “管家!”裴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拽到面前,声音里带着哀求,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晚宁呢?你告诉我,晚宁在哪?她是不是出来了?你说啊!” 管家被他揪得喘不过气,老泪纵横地摇头:“二、二爷……我们赶来时,院门是从里面闩着的……没见着姑娘出来……救火的人找了半天,也没……没找到……” “没找到?”裴忌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没听懂,又像是不愿相信。 他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目光死死盯着那片火海...... 裴忌想起江晚宁以前会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会在小厨房里做药膳,有的时候还会靠在窗棂边望雨。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只剩烧不尽的浓烟,呛得他喉咙发疼。 不知过了多久,火势终于被压下去。残垣断壁间还冒着青烟,焦黑的梁木横七竖八地堆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两个家丁抬着一副简易的木板走过来,上面盖着块白布,白布边缘还沾着未燃尽的火星。 “二爷……”家丁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重砸在裴忌心上,“在、在里屋的塌梁下……找到两具尸首,看穿着……像是表小姐和她的丫鬟……” 裴忌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白布下的轮廓清晰可见,不大,像是两个蜷缩着的身影。 他伸出手,指尖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碰到白布的边角。 终于,他掀开了白布的一角——焦黑的布料黏在尸骨上,早已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只有头上的一只银簪依稀可以看出兔子的模样。 “不……”裴忌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撕心裂肺的痛。他猛地跪下去,膝盖砸在滚烫的青石板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伸手想去触碰那枚银簪,却又怕碰碎了这仅存的念想,手指悬在半空,止不住地颤抖。 “晚宁……”他抱着那块沾血的白布,将脸埋进去,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来,渐渐变成了绝望的嘶吼,“是我来晚了……是我没护住你……你回来啊……你看看我啊……” 晚风卷着灰烬吹过,带着未散的焦糊味,像是在为这场惨烈的离别,奏着最后的哀歌。 裴忌跪在残垣断壁间,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泪水混着嘴角的血迹,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却再也换不回他心尖儿上的人...... 突然,他胸口像是被无形的巨石狠狠砸中,一股腥甜猛地从喉咙里涌上来。 裴忌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耳边的风声、家丁的低语瞬间变得模糊,他想撑着地面站起来,身体却软得像没了骨头。 “哇——” 一口鲜红的血雾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溅在焦黑的墙壁上,像极了去年春日里,梨香院梨树上落下来的花瓣,却带着刺目的绝望。 他踉跄着晃了晃,喉咙里还在不断涌上腥甜,眼前的残垣断壁、漫天灰烬开始旋转、模糊,最后彻底变成一片漆黑。 “二、二爷!”旁边的家丁刚要上前,就见裴忌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快!快扶二爷起来!”管家疯了似的扑上前,颤抖着探向裴忌的鼻息,指尖触到那微弱的气息时,才稍稍松了口气,却又瞬间红了眼,“快备软轿!请大夫!再去通报老夫人!” 几个家丁慌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裴忌抬起来。他的头歪在一侧,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脸上,嘴角的血迹还在缓缓往下淌,滴落在青石板上,与之前那滴混在一起,像是在这片焦土上,刻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而此时的京郊,马车轱辘碾过城郊的土路,发出“吱呀”的轻响,车帘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外面墨色的夜空——几颗疏星缀在天上,远处京城的轮廓已缩成模糊的影子,连那曾困住人的宅院,都渐渐隐在了夜色里。 江晚宁拢了拢身上的素色布裙,指尖还带着些未散的微凉,却紧紧攥着春桃的手,眼里映着车窗外的星光,亮得像藏了团暖火。 “别担心,”她轻声开口,声音柔却坚定,“不会有人会追上来的。”这话像是安慰春桃,但更像是江晚宁说给自己听的。 春桃用力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往车外瞟了一眼,小声道:“姑娘,方才离开时,那火燃得那样大,二爷……他会不会以为您……” 江晚宁指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软意,却很快被对未来的期待压了下去。 她从袖中摸出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掰了一半递给春桃,笑着说:“他迟早会想明白的,他的人生才刚开始,不会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的。” 桂花糕还带着淡淡的甜香,春桃咬了一口,心里的不安渐渐散了。她看着自家小姐眼底的光,也跟着笑起来:“姑娘,咱们到了江南,要找个什么样的院子呀?” “要找个带小院子的,”江晚宁眼睛亮了亮,指尖在空中轻轻比划,“院子里要种上梨树,等来年春天开花时,满院都是白的;秋天结果了,咱们就摘下来熬梨膏。再种些你喜欢的茉莉,夏天坐在廊下,既能闻着花香,又能看月亮。” “还要养只猫!”春桃急忙补充,“要那种圆滚滚的,冬天能抱在怀里暖手的!” “好,养只猫,”江晚宁被她逗笑,眼角弯成月牙,“再在院外开个小铺子做药膳,赚的钱够咱们吃喝就好,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马车驶过一道小桥,桥下的溪水泛着粼粼的光,映着车帘上的细碎花纹。江晚宁靠在车壁上,听着春桃叽叽喳喳地数着未来的打算——要给猫起什么名字,要学做江南的桂花糖粥,要去看钱塘的大潮——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只觉得胸口的闷意都散了,连夜风都带着江南的温柔。 江晚宁咬下一口桂花糕,甜意漫过舌尖,心里的憧憬也愈发清晰。马车渐渐驶远,将京城的纷扰与火光都抛在了身后,只载着满车的期待,朝着满是花香与月光的江南,慢慢行去。 第27章 夜袭遇故人 马车轱辘碾过最后一段坑洼土路时,轮轴“吱呀”的呻吟几乎要散架,扬起的尘土裹着夕阳金辉,扑得车帘满是灰痕。 日头偏西的光景,总算在道旁那座挂着“悦来客栈”木牌的两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江晚宁扶着车辕下车,只觉双腿像灌了铅,膝盖处的肌肉因连日颠簸泛着酸麻,连站稳都要借着春桃的搀扶。 这一路往青溪镇去,足足走了大半个月——白日里马车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晃荡,硬邦邦的座椅硌得人骨头疼。 桃跟在后面,一手拎着塞得鼓鼓的小包袱,一手还在揉着腰,眉头皱成一团:“姑娘,可算到地方了!我这腰都快被颠断了,再啃两天干粮,我舌头都要尝不出咸淡了!” 江晚宁笑着点头,指尖拂过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素色布裙上沾着不少泥点,早已没了往日的清爽,可此刻能看到客栈的灯火,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先去开间房,洗个热水澡,再让后厨炖碗粥,好好歇一晚。” 春桃手脚麻利,很快就开了两间房:一间让赶车的小厮歇脚,另一间她和江晚宁同住。 两人轮流洗了热水澡,褪去一身尘土,换上干净的粗布衣裳,又下楼吃了碗热粥配着咸菜——简单的吃食,却比这半月来的干粮香上百倍。等吹灯躺下时,窗外的虫鸣声刚起,江晚宁连日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困意渐渐涌了上来。 可没等她睡沉,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蛮横的马蹄声——不是寻常赶路的轻快,倒像是有人刻意勒紧缰绳,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噔噔”作响,震得楼板都微微发颤。 江晚宁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清醒,急忙推了推身边的春桃:“快起来,不对劲!” 两人手忙脚乱穿好衣服,江晚宁目光扫过床底,迅速蹲下身摸了一把黑灰。 不等春桃反应,她就往自己脸上匀了匀,又抓过春桃的手,在她两颊也抹了几道——黑灰遮住了原本清丽的眉眼,倒添了几分落魄相,正好能掩人耳目。 “姑娘,这是……”春桃声音发颤,江晚宁却压着声线道:“别问,一会儿不管见着什么,都低着头别说话。”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哐当”一声踹开。两个手持长刀的汉子闯进来,粗声喝道:“都给老子出来!楼下集合!”客栈里顿时乱作一团,有人吓得尖叫,被汉子狠狠瞪了一眼,瞬间噤声。 众人被赶到一楼大厅时,五六个精瘦汉子已把大厅堵得严实——个个蒙着黑布,只露双凶光毕露的眼,为首的那个把刀往桌子上“啪”地一拍,木屑震得飞起来:“都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金银首饰、铜钱银子,半点都别藏!谁敢藏私,老子这刀可不长眼!” 掌柜的缩在柜台后,手忙脚乱地把钱匣子往怀里塞,却被一个汉子揪着衣领拽出来:“老东西,藏什么藏?把钱都交出来!” 几个客人吓得抱头蹲在地上,有人不小心碰倒了碗,瓷片碎裂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春桃脸色惨白,死死攥着江晚宁的衣袖,声音发颤:“姑、姑娘,是山匪……” 江晚宁心里也紧了紧,却强装镇定,把春桃往身后护了护。可她没料到,为首的山匪扫了一圈,目光竟落在了她身上——即便脸上抹了黑灰,那身形和露在外面的清亮眼眸,还是让山匪眯起了眼。他甩开掌柜,几步冲过来,伸手就要拽江晚宁的手腕:“这小娘子长得不错,正好带回去给我大哥做压寨夫人!” 刀锋般的手指刚要碰到衣袖,门外突然掠过几道青影——快得像阵风,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山匪的手被一柄长剑精准挑开,力道之大,让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咚”地撞在木柱上,疼得龇牙咧嘴,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 “什么人?竟敢打家劫舍?” 清冷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淬了冰,瞬间压下了大厅的慌乱。江晚宁抬头望去,只见来人站在门口,身着一袭青布长衫,腰间系着墨色玉带,玉带上挂着枚成色极好的白玉佩。 他身形挺拔,眉眼清俊,明明没带什么杀气,可那双眼睛扫过来时,几个山匪的脸色瞬间变了——像是见了什么厉害角色。 江晚宁看清那张脸时,心猛地一沉,差点咬到舌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壤?她下意识地往春桃身后缩了缩,头埋得更低,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千万别认出来!她现在这幅模样,而且当时不过是一面之缘,他应该认不出才对。 为首的山匪缓过劲,强撑着喊道:“你、你是谁?敢管老子的闲事!”安沐辰没答话,只抬手轻轻一挥。身后立刻冲上来十几个护卫,个个身着劲装,腰佩弯刀,动作利落得不像话。 没等山匪反应,护卫们已把人围了起来——刀刃闪过冷光,不过片刻功夫,山匪手里的刀全被打落,手腕上都添了道浅伤,疼得他们抱手哀嚎,再没了之前的凶气。 “绑了,送去附近县衙,交由官府处置。”安沐辰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护卫们齐声应道“是”,迅速用麻绳把山匪捆了,还堵上他们的嘴,押着人往外走。 客栈里静了片刻,掌柜的才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安沐辰拱手作揖:“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您真是活菩萨啊!若不是您,我们这小店今日怕是要遭殃了!” “老板不必多礼。”安沐辰淡淡颔首,目光扫过大厅,“我们途径此地,不知客栈还有客房吗?” “有有有!楼上还有好几间上房,我这就带您去!”掌柜的连忙引路,安沐辰带着两个护卫跟在后面,正好要从江晚宁身边经过。 江晚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攥得泛白,头埋得快低到胸口。她能感觉到安沐辰的目光扫过自己,那一瞬间,呼吸都差点停了。 安沐辰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自己在这里怎么会有熟悉的人呢。 好在他没多停留,脚步依旧往前。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江晚宁才长长舒了口气,拉着春桃就往房间跑。 一进房间,江晚宁就急着翻包袱:“春桃,快把东西收好,不能待在这了!” “怎么了,姑娘”春桃一头雾水,却还是听话地把衣物往包袱里塞。 “刚才救咱们的人,是安沐辰!景阳侯府的世子安沐辰!”江晚宁的声音带着急色,“他跟裴家有交情,要是被他认出来,传到京里去,咱们之前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什么?!”春桃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连忙捂住嘴。 闻言春桃也不敢耽搁,跟着扎紧包袱,又去前台结了账——掌柜的还在庆幸躲过一劫,没多问,只嘱咐她们夜里赶路小心。 两人拎着包袱悄悄出了客栈,赶车的小厮已在马车上等着,见她们出来,连忙掀开帘子。江晚宁和春桃钻进马车,刚坐稳就催道:“快走!” 小厮应了声,甩起马鞭,马车缓缓驶离悦来客栈,消失在夜色里。 而楼上的客房里,安沐辰正坐在桌前,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莲花图案,一言不发。 “公子,山匪已押去县衙,官府说会从严处置。”下属推门进来,躬身禀报。 “嗯。”安沐辰把荷包贴身收好,“客栈里外都检查过了吗?可还有山匪同伙。” “都检查过了,没有异常。”下属顿了顿,又道,“只是有件事奇怪——刚才被山匪调戏的姑娘,带着丫鬟结了账,已经离开客栈了。” “哦?”安沐辰抬了抬眉,“刚受了惊吓,怎么还敢走夜路?这附近可不太平。” 话音刚落,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不对!她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往、往东南方向去了,刚走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下属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立刻备马!”安沐辰快步往外走,他刚才只觉得身形眼熟,没多想,可这一切太不合常理了——万一真是她呢?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马车上,江晚宁靠在车壁上,心里仍有些发慌。春桃坐在旁边,声音带着颤:“姑娘,咱们会不会再遇到山匪啊?小厮说南边闹水患,好多人流离失所,有的当了山匪,有的沿路乞讨……咱们两个女子,带着包袱,会不会太扎眼了?” 江晚宁皱了皱眉,她也担心,可现在已没有回头路。“别担心,走官道应该安全。”她说得不确定,更像自我安慰。 春桃点了点头,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夜色沉沉,只有轱辘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由远及近,不是慢悠悠的赶路声,而是快马加鞭的急促,像是有人在追赶。 江晚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遭了!” 第28章 客栈诉隐情 残夜的风裹着几分凉意,卷着路边枯草碎屑,刮得乌篷马车的布帘簌簌作响。 春桃紧紧攥着怀里的包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裹着止不住的颤意:“怎么办啊姑娘,怕不是安世子的人追上来了?” 江晚宁靠着冰冷的车厢壁,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木缝,一时之间,进退为难。 “车里的人,出来。” 一道冷硬的声音突然响起,像冰粒砸在青石板上,瞬间掐断了江晚宁的思绪。 她掀开车帘一角,瞥见车外立着的四名护卫,腰间佩剑泛着冷光,而不远处的白马上,安沐辰正凝眸盯着车门,墨色的眸子在月色下亮得惊人,连握着缰绳的手都绷得笔直,仿佛怕一眨眼,车里的人就会消失。 江晚宁轻轻叹了口气。横竖都是躲不过,与其被人揪出来,倒不如自己走出去。 她理了理身上半旧的素色布裙,将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车帘,利落地下了马车。 皎洁的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肩线。安沐辰只一眼,心脏便像是被一只手攥紧,又骤然松开——眼前的女子眉眼清亮,虽面色有些苍白,却分明是他离京之前“葬身火海”的江晚宁! 他震惊得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好几次,却没发出一个字。狂喜像潮水般涌上来,冲得他有些发晕,连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 身下的马匹似是察觉到主人的情绪,不安地刨了刨蹄子,发出一声低嘶。 安沐辰几乎是跌下马背的,衣袍扫过地面的枯草,他几步就冲到江晚宁面前,双手抬了又抬,终究是没敢碰到她,只呐呐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未平的喘息:“江……江姑娘!你……你没死!” 江晚宁望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欣喜,眉头轻轻蹙起。她与安沐辰不过是在裴家的赏花宴上见过两面,虽知他待自己并无恶意,可此刻他这副“失而复得”的模样,却让她猜不透心思——他是来抓自己回裴家的,还是……另有目的? “安世子……你……”她刚想开口问,却被安沐辰打断。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安沐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急切,耳尖微微泛红,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尴尬地垂在身侧,指尖还在无意识地蜷着。 见他这副模样,江晚宁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至少眼下看来,安沐辰并不打算为难她。 几人重新折返回镇上的客栈时,已是三更天。客栈老板正趴在柜台上打盹,被脚步声惊醒,揉着眼睛抬头,一眼就瞥见了安沐辰以及身后护卫的气势,顿时清醒了大半。 他连忙堆起笑,眼神却忍不住偷瞄江晚宁和春桃,手指在围裙上擦来擦去,却半个字也不敢多问——这等衣着华贵的贵人,可不是他能随便打听的。 安沐辰带着江晚宁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老板识趣地端上一壶雨前龙井,又摆上两个青瓷茶杯,躬着身子退了出去,连脚步都放得极轻。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桌面上,映出两人的影子。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有茶壶里的茶叶缓缓舒展,散出淡淡的茶香。 良久,安沐辰才拿起茶壶,给江晚宁斟了一杯茶。 茶水在杯中晃了晃,泛起细小的涟漪。“江姑娘,山野小店,没什么好茶,你姑且用一点暖暖身子吧。” 江晚宁起身接过茶杯,指尖触到微凉的杯壁,心里的思虑又沉了几分。 她捧着茶杯,抬眸看向安沐辰,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试探:“看安世子的神情,应该是已经知道我的‘死讯’了。” “是。”安沐辰点头,眼底掠过一丝黯然,“恰逢离京的前日,京中传来裴家大火的消息,说……说借住的表小姐不幸身故。”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疑惑,“只是在下实在不明白,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他早已猜到江晚宁是假死。可他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离开裴家? 江晚宁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杯沿在指尖留下一道浅痕。她垂眸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只是……只是想离开那里,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话说到一半,她便没了下文——毕竟她现在并不想再提起他和裴忌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安沐辰却懂了,只怕她在裴家的日子,定是过得极难。否则不会如此大费周折的想要离开。 “那……”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江晚宁猛地站起身,直直地跪了下去。 青瓷茶杯“当啷”一声落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打湿了她的裙摆。 “安世子,”江晚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虽然此事有些唐突,但还是恳请安世子,不要将见过我的事情告诉旁人,可好?” 安沐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起身时,带得身后的凳子发出“吱呀”一声响。 他慌忙上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扶住江晚宁的胳膊,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了她:“江姑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 将她扶起来后,看着她眼底强忍的水光,安沐辰连忙解释:“江姑娘,上一次在裴家我没有拆穿你,这一次……我同样不会说出去的。” 江晚宁闻言,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安沐辰。 他……他竟然早就知道! 一滴清泪恰好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江晚宁慌忙转过身,抬手擦去眼泪,指尖的凉意让她稍稍稳住了慌乱的心。 安沐辰见她这般模样,心里更慌了,语气也变得语无伦次:“我……我不是要以此要挟姑娘什么!我……我的意思是,我明白姑娘在裴家的难处,所以我绝不会把你的行踪说出去,你信我!” 江晚宁转过身,看着他一脸认真解释的模样,还有他眼底藏不住的慌乱,心里忽然明白了——安沐辰对自己,似乎不止是“相识一场”那么简单。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缓和了些:“既如此,那便多谢安世子了。” “不用谢。”安沐辰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什么,眉头重新蹙起,“对了,你们现在要去哪?如今外面不太平,你们两个弱女子,实在太危险了。” 江晚宁垂眸,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我……我们也没想好。只想着离京城远远的,随便找个小镇子落脚,到时候再从长计议。” 尽管江晚宁知道安沐辰没有恶意,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 安沐辰沉默了片刻,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抬眸看向江晚宁,眼神里带着几分殷切:“我这次是要去江南游学,一来是想感受一下南方的风土人情,二来是想拜访一下当年的恩师。江姑娘若是不嫌弃,咱们可以一道出发。路上有我和护卫在,也能护你们周全。” 江晚宁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心里顿时犯了难。一方面,她知道安沐辰说的是实话——南边她从未去过,如今又兵荒马乱,有他同行,确实安全得多;可另一方面,她又不想再跟京城的人有任何牵扯,哪怕安沐辰对她并无恶意,也怕日后再生事端。 许是看出了她的为难,安沐辰连忙补充道:“姑娘别误会,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门在外,多一份照应总是好的。咱们相识一场,换做任何人,都无法看着你们两个姑娘家身处险境而不顾的。” 话说到这份上,江晚宁再也不好回绝。她微微屈膝,对着安沐辰行了一礼:“那就有劳安世子了。” 安沐辰看着江晚宁,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底的笑意像揉碎了的月光,温柔得能溺死人。 他心里暗自庆幸——看来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愿,竟真的把她送到了自己身边。 待江晚宁带着春桃上楼回房,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后,安沐辰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对着空气轻轻挥了挥手,一名护卫立刻从暗处走出来,单膝跪地:“世子。” “你立刻动身回京,查一下裴家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沐辰的声音冷了下来,“江姑娘一个人,绝做不出这种周密的假死之计,定是有人在背后帮她。还有那具用来顶替她的尸体,到底是谁?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都给我查清楚。” “是。”护卫应声起身,动作利落得像一阵风,转眼就消失在了客栈门口。 安沐辰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月色。月光洒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眼神里藏着旁人看不懂的决心。 第29章 吾妻江晚宁 霜降刚过,京城的冷就裹着雪粒子砸下来,比往年早了足有半月。 巷子里的老槐树落尽了叶,光秃秃的枝桠戳在铅灰色天空下,像极了裴府灵堂前挂着的白幡,风一吹就簌簌地响,扰得人心头发紧。 裴忌站在灵堂正中时,咳得几乎弯下腰,指节攥着素色丧服的衣角,指缝里还隐隐透着暗红——那是前几日又吐了血的痕迹。 下人递来的参汤被他挥手推开,目光死死钉在供桌上的灵位上,黑漆描金的牌子上,“裴氏江晚宁之灵位”七个字,像七根针,扎得他眼眶发疼。 这场丧事办得极隆重,是按裴家二房主母的规格操办的。白绸绕满了裴府的廊柱,连院角的桂树都系着素色布条,裴忌就守在灵堂里,不分昼夜。 族老们曾围着他拦阻,说江晚宁未得正式名分,算不得裴家妇,葬入祖坟不合祖制。他当时正扶着灵柩喘咳,闻言猛地抬眼,眼底熬得通红,却淬着冷硬的光,声音像冻过的铁:“她就是我裴忌的妻子,我想让她葬在哪,就葬在哪。” 看着裴忌狠厉决绝的样子,没人敢再劝。毕竟谁都知道,这位在官场上意气风发的裴大人,自江晚宁“亡故”后,就像丢了半条命,谁都不知道他要是真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从前的意气风发,身姿挺拔,如今变成了穿着宽大的丧服也显不出身形,颧骨凸起,眼窝陷下去,连鬓角都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白霜,整个人沧桑得像老了十岁。 裴老夫人在佛堂里摔了茶盏。青瓷碎片溅在青砖上,她指着灵堂的方向,气得手都抖:“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熬成这副鬼样子!朝也不上,事也不管,这还像我裴家的儿郎吗?!” 话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了念珠——她何尝看不出,这孩子的心,早跟着江晚宁埋进了坟里。 裴忌告了长假,把朝堂诸事都推了出去。他如今的日子,过得像一潭死水。 他日日抱着江晚宁的灵位,然后拎着酒壶,一壶接一壶地喝。酒是江晚宁从前爱喝的桂花酿,如今却只剩满室辛辣。 喝到半醉时,他就从怀里摸出那支被大火烧得辨不清纹路的玉兔银簪,指尖轻轻摩挲着焦黑的边缘,仿佛还能触到她从前绾发时的温度。 “晚宁,”他对着灵位轻声呢喃,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酒液顺着下巴滴在灵位的黑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你怎么这么狠心,都不曾入梦来看看我......”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落在窗棂上,凝成薄薄的霜花。裴忌抱着灵位,指尖轻轻拂过“江晚宁”三个字,眼神空洞得像能装下整个寒夜的冷。 银簪在他掌心泛着微凉的光,像极了从前她靠在他怀里时,指尖的温度。 廊下的雪还在落,柳氏却在自己的暖阁里烘得浑身燥热。 紫铜炭炉里燃着上好的银骨炭,噼啪声里溅出细碎的火星,把她鬓边的赤金镶珠簪子都映得发亮。 她斜倚在铺着貂绒垫的贵妃榻上,手里攥着个白瓷暖炉,指尖轻轻摩挲着炉身的缠枝纹,嘴角的笑意就没散过。 窗外隐约传来灵堂方向的哀乐,断断续续的,像根细刺,却半点扎不透柳氏此刻的好心情。 她想起前几日族老们围着裴忌争执祖坟之事,想起裴忌咳着血也要护着江晚宁的灵柩,想起如今满京城都在传“裴大人为爱疯魔”——这些话听在别人耳里是惋惜,落在她心里,却是比炭炉还暖的喜。 “真是天助我也。”柳氏低声呢喃,指尖在暖炉上轻轻一点,“死了个江晚宁,竟连带着把裴忌也拖垮了。这可不是双喜临门么?” 从前的裴忌,事事强过裴渊,连带着族里的资源都往他倾斜,她这个大房主母看着风光,实则处处受限。 如今裴忌自顾不暇,朝堂也不去了,二房算是彻底垮了,往后这裴家的权柄,算是真真落到她和夫君手里了。 “娘,您看这嫁衣的绣工怎么样?”门帘被轻轻掀开,裴语嫣提着大红的嫁衣下摆走了进来,裙角扫过地面时,那抹鲜红像团烈火,骤然撞进满室暖黄里,又与窗外的白雪形成刺目的反差。 她转了个圈,水红的绣线绣成的并蒂莲在裙摆上绽开,却半点没让她露出欢喜,反而皱着眉扯了扯领口。 “真是晦气!”裴语嫣往炉边凑了凑,语气里满是嫌恶,“江晚宁早不死晚不死,偏赶在我成亲前头没了!如今府里白幡挂得到处都是,连我的嫁衣都得隔着灵堂送过来,想想都膈应。” 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排斥这桩婚事了,毕竟自从她跟沈家的婚事传出以后,身价也是跟着水涨船高。毕竟现在朝堂之上夺嫡之争初现,众人入今都在思索着如何站队。而裴语嫣却抢先一步嫁进沈家,大家都在感慨这天是真的要变了...... 她才高兴了没几天,谁料江晚宁的丧事一办,府里连点喜庆气都没了,连带着她试嫁衣的兴致都少了大半。 柳氏闻言,放下暖炉坐直了身子,拉过女儿的手拍了拍,眼底的算计藏在笑意里:“别胡说,这话要是让你祖母听见,又该说你不懂事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女儿身上的红嫁衣,声音压得低了些,“你该谢她才是。你二叔如今这模样,算是彻底废了——朝堂告假,府里不管,连族老们都不敢再指望他。往后啊,再没人能碍着咱们大房的道了。” 裴语嫣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的嫌恶散去,换上了几分得意:“娘说得对!要不是她死了,二叔哪能变成现在这样?这么说,我还真得‘谢谢’她?” 她说着,伸手摸了摸嫁衣上的金线,指尖的温度混着炭炉的暖意,让她彻底忘了灵堂的哀乐,只觉得未来的日子,像这嫁衣一样,红得耀眼。 暖阁里的炭火还在燃,把母女俩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裴府的白幡压得更低,却压不住暖阁里这藏在算计里的欢喜,与不远处裴忌抱着灵位醉酒的悲戚,隔着一场大雪,成了两个世界。 第30章 我们是朋友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时,江晚宁指尖终于松开了攥得发皱的绢帕。半个月来,车帘外的风光从官道,渐渐变成了乡野的青禾黛山,连风里都少了几分逼人的贵气,多了些泥土与草木的清香。 春桃早已按捺不住,扒着车窗往外瞧,见前方街口挂着“青溪镇”的木牌,连忙回头唤她:“小姐!到了!您快看,这镇子看着多热闹!” 江晚宁掀开车帘一角,目光缓缓扫过街面。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两侧铺子挑着褪色的布幌,有卖糖画的老者正用小铜勺在青石板上勾出栩栩如生的蝴蝶,引得孩童围着拍手; 挑着菜担的老农肩上搭着汗巾,吆喝声洪亮又质朴;街角的包子铺冒着白雾,热气裹着麦香飘得老远。这里没有京城的兵荒马乱,也没有裴家的压抑沉郁,连行人的脚步都带着几分自在。 “确实是个安生地方。”江晚宁轻声道,心里却悄悄盘算起另一件事——如何让安沐辰“知趣”离开。 这半个月来,安沐辰的照顾细致得近乎妥帖。她晕车时,他会提前备好薄荷糖与暖炉;她夜里难眠,他会让随从在车外轻声弹些舒缓的曲子;就连三餐,也总能精准避开她不爱吃的葱姜,端上她偏爱的清淡菜式。 可这份好,却让江晚宁越发不安。 两人决定先回驿站与安沐辰说清楚,转身就瞥见街口的驿站方向,一抹月白色身影正倚着门框望过来——是安沐辰。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见她们过来,立刻快步迎上来,笑容里带着几分雀跃:“晚宁,春桃,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刚去街口的酒楼订了菜,都是新鲜的河鲜,快随我进去。” 江晚宁脚步一顿,下意识想推辞,却被安沐辰不由分说地引着往驿站里走。 驿站的二楼雅间收拾得干净,临窗的位置正好能看见街景,桌上已经摆好了三副碗筷,清蒸鲈鱼冒着热气,翡翠青菜透着鲜亮,还有一碗温热的鸡汤,飘着几颗红枣。 “我记得你不爱吃油腻的,就让厨房少放了盐。”安沐辰一边给她布菜,一边笑着说,“青溪镇的河鲜很有名,你尝尝这鲈鱼,肉质很嫩。” 江晚宁捏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指尖泛出浅白。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安沐辰:“安世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叫我沐辰就好。”安沐辰抬眸,眼底带着几分认真,“这一路咱们也算同路,不必总叫‘世子’,生分得很。” 这话他这半个月来提过好几次,江晚宁却总觉得身份有别,不敢逾矩。可 如今话到嘴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改口:“沐辰,我和春桃今天逛了逛青溪镇,觉得这里民风淳朴,远离俗世……我们想在此地定居。” 话音落下,安沐辰夹菜的手猛地一顿,银筷在瓷盘上轻轻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沉默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神色:“青溪镇虽好,却未免太小了些。再往前不远就是临江府,那里风景更胜,也更繁华,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说不定你会更喜欢那里。” “我性子喜静,不爱繁华。”江晚宁垂下眼睫,声音轻却坚定,“我们今日回来,也是想……同你告别。多谢你这一路的照顾,日后若有机会,我定当报答。” 安沐辰闻言,脸上并未露出不悦,只是淡淡抬手,给她添了勺鸡汤:“先吃饭吧,菜要凉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江晚宁看着碗里飘着的红枣,心里越发忐忑。她能感觉到安沐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却又不显得冒犯。 春桃在一旁只顾着低头吃饭,显然也察觉到了气氛微妙,不敢多言。 饭后,安沐辰提议去驿站旁的溪边散步。夕阳西下,余晖把溪水染成了金红色,岸边的柳叶垂在水面,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两人并肩走着,一路都没说话,只有脚步声与水声交织在一起。 江晚宁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跳得厉害。她不知道安沐辰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愿离开,还是另有打算?正琢磨着该如何再开口,却听见安沐辰忽然叹了口气。 “晚宁,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安沐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眉头微蹙,神色带着几分为难,“原本不想让你烦心,可现在看来,不说不行了。” 江晚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指尖攥紧了裙摆:“沐辰,这是何意?” “前些日子,我收到了母亲的家书。”安沐辰的声音低沉了几分,目光落在她脸上,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我母亲与裴家大奶奶有些交情,信里提了些裴二爷的事……” “裴忌?”江晚宁的呼吸猛地一滞,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她下意识后退半步,眼底满是慌乱,“他……他怎么了?” “你别慌,我没把你的行踪告诉任何人。”安沐辰连忙上前一步,语气放得更柔,“只是信里说,裴二爷得知你的‘死讯’后,一直不肯相信。他找了仵作重新验尸,好像发现了些蹊跷,现在正派手下的人四处搜寻,据说还因为这事,跟裴老夫人闹翻了脸,裴家上下现在乱得很。” 江晚宁只觉得脊背发凉,手心瞬间冒出冷汗。她好不容易才从裴府逃出来,若是被裴忌找到,岂不是又要回到那个牢笼里? 她想起裴忌那双深邃的眼,想起他平日里的冷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我……”江晚宁的声音发颤,眼神里满是恐惧,“青溪镇这么小,若是他的人找来,我……” 安沐辰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随即收敛神色,语气带着几分关切:“我就是担心这点。依我看,你不如先跟我去临江府暂避一段时间。临江府大,人多眼杂,裴忌的人就算找过去,也不容易查到。而且临江府离青溪镇不远,等日后风头过了,你若是还想回来,咱们再回来就是。” 江晚宁的眼神动了动,显然是被说动了。可她转念一想,又有些犹豫:“可是……你不是还要游学,还要拜访恩师吗?我跟你去,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怎么会?”安沐辰笑了,眼底带着几分真诚,“游学本就没有定数,多你一个伴,反而更热闹。而且我的恩师就在临江府,到时候我引荐你们认识,我师母为人随和,做的糕点更是一绝,你们肯定能谈得来。” 他说得恳切,眼神里的暖意像是春日的阳光,渐渐驱散了江晚宁心里的不安。 她想起这半个月来安沐辰的照顾,想起他从未有过半点逾矩的举动,心里忽然有些愧疚——或许,真的是她小人之心了。 若是安沐辰对她有所图谋,这一路有的是机会,根本不必等到现在。 “那……那就麻烦你了。”江晚宁屈膝行礼,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激。 安沐辰连忙伸手虚扶了她一把,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衣袖,又迅速收回。他看着她的眼睛,笑容越发温和:“晚宁,这一路下来,我瞧你性子直率,心底也善良,很想跟你交个朋友。若是你不嫌弃,以后我叫你晚宁,你叫我沐辰,可好?” “朋友?”江晚宁一愣。 “怎么,你不愿?”安沐辰故作委屈地挑眉,眼底却带着笑意。 “不是的!”江晚宁连忙摇头,语气有些急切,“只是……我怕我会连累到你。” “无妨。”安沐辰拍了拍胸口,语气带着几分自信,“我可是景阳侯府的世子,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出事。”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天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紫色。溪边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江晚宁心里的暖意。 安沐辰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临江府的趣事,说恩师的书房里有很多珍贵的古籍,说师母最擅长做桂花糕,说临江府的西湖醋鱼比青溪镇的河鲜更鲜美。 江晚宁听着,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她望着眼前的溪水,望着身边笑容温和的安沐辰,忽然有些恍惚——若是没有裴忌,没有裴府的那些纠葛,她是不是就能过上这样安稳自在的日子?有朋友,有牵挂,不必再担惊受怕,不必再强装坚强。 “咱们在此休整一夜,明日一早便出发去临江府,如何?”安沐辰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满是期待。 江晚宁点点头,眼底带着几分向往:“好。” 晚风拂过,柳叶轻轻晃动,映着天边的晚霞,温柔得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江晚宁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与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波折,却忽然有了几分勇气——或许,跟着安沐辰去临江府,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 第31章 恩爱小夫妻 一夜休整,晨光破开晨雾时,画舫已驶入曲临江的主航道。江风裹着水汽拂过甲板,卷起两岸青山的苍翠,将连日赶路的疲惫涤荡大半。 江晚宁扶着雕花栏杆而立,淡青色衣裙被风掀起一角,春桃攥着她的袖口,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远处顺流而下的渔船。 “姑娘,我昨儿听船家说,临江府的码头边全是好吃的! 糖蒸酥酪、蟹黄汤包,还有刚捞上来的河虾炸着吃,想想都流口水。”春桃说着,还夸张地咽了咽口水。 江晚宁被她逗笑,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满脑子就装着这些吃食。”话里带着嗔怪,眼底却漾着柔得化不开的宠溺,“放心,到了临江府,定让你把想吃的都尝遍。” “就知道姑娘最疼我!”春桃乐得差点蹦起来,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一件带着暖意的墨色织锦披风轻轻落在江晚宁肩上。 江晚宁回头,撞进安沐辰含笑的眼眸里。他指尖还残留着披风内衬的暖意,声音被江风揉得格外温和:“江上风硬,仔细吹凉了身子。” “多谢安世子。”江晚宁低声道谢,耳尖微微发烫。春桃在一旁看得真切,捂着嘴偷笑:“还是安世子心细,怕风闪着姑娘。” “春桃,别乱说话。”江晚宁慌忙制止,脸颊又热了几分。 安沐辰却不恼,只抬手挠了挠鼻尖,眼底的笑意更浓:“左右到了临江府也无事,到时候我带你们四处转转,保准让春桃吃个尽兴。” “多谢安世子!”春桃机灵,知道该给两人留空间,福了福身便退进了船舱。 甲板上只剩两人并肩而立,江晚宁攥着披风的系带,指尖微微发紧。沉默半晌,她还是抬了头,声音轻得像江雾:“你……早就知道裴语嫣的事是我做的,对吗?” 安沐辰愣了愣,随即缓缓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揭发我?”江晚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安沐辰低头望着江面,水波映着他的眼眸,竟添了几分认真:“第一次在裴府见到你,你左脸颊的巴掌印还没消,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落寞,我便猜你在裴家过得不顺。后来在承晏那里,听到了小丫鬟说的来龙去脉,也猜到了一些。”他转头看向江晚宁,目光澄澈,“但你从未想过害她,不过是想自保罢了。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揭发你?” 江晚宁怔怔地看着他,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她攥着系带的手指松了松,低声道:“多谢……” “我们不是朋友吗?”安沐辰笑了,眼底盛着星光,“朋友之间,何须言谢。” 江晚宁望着他的笑容,也轻轻弯了唇角,语气郑重:“没错,我们是朋友。以后我就是你的新朋友——陆雪。” “好,陆雪。”安沐辰轻声重复,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可下一秒,江晚宁的笑容便淡了下去。她垂眸望着江面,眉头微蹙:裴忌若是发现她“死”得蹊跷,会不会大肆追查? 若是闹大了,京中的人会不会顺着线索找到这里?那到时候...... “怎么了?”安沐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轻声问道。 “没什么。”江晚宁勉强笑了笑,“风有些大了,我先回船舱了。”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安沐辰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指节泛白。 他想起护卫送来的密信,信上说,裴忌在众人面前说道:“她是我的妻子”。想到这里,安沐辰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可若真是如此,江晚宁为何要假死脱身?当时京中传的沸沸扬扬,说裴忌要纳一个孤女为贵妾!他为此还伤怀过几天。 “定是裴忌要强取豪夺,她才会假死脱身。”安沐辰低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更何况,他派人查过陆雪这个户籍,竟发现背后有裴老夫人的手笔。 这里面定然藏着秘密,可他不在乎——只要江晚宁在他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江晚宁回到船舱时,春桃正守在桌边温茶。见她脸色不好,春桃连忙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姑娘,喝口茶暖暖身子。是不是还在担心京中的事?” 江晚宁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却没觉得暖和:“没事。” “姑娘别担心,”春桃坐在她身边,轻声安慰,“咱们现在换了身份,又离京这么远,没人会找到咱们的。再说还有安世子在,他定会护着咱们的。” 春桃的话并没有让江晚宁感到安心。安沐辰待她极好,可每次看到他,京中那些压抑的过往就会涌上心头。 她轻轻叹了口气:等风头过了,还是带着春桃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吧。 翌日清晨,画舫缓缓停靠在临江府的码头。刚一靠岸,就闻到了空气中混杂的鱼腥气与糕点香——码头上人来人往,挑夫扛着货箱吆喝着穿梭,小贩推着食车叫卖,船桨划水的声音、孩童的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让人挪不开眼。 “小心些,别走散了。”安沐辰自然地走到江晚宁身侧,手臂微环,替她挡开拥挤的人群。春桃跟在两人身后,眼睛早就被街边的糖画摊吸引了。 几人走出码头,就近找了家临水的酒楼。安沐辰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清蒸鲈鱼泛着莹白的光泽,蟹粉豆腐裹着金黄的汤汁,酱爆河虾香气扑鼻。 “临江府的河鲜是一绝,京里都难吃到这么新鲜的。”他给江晚宁夹了一筷子鲈鱼,“吃完饭咱们先找家客栈安顿,明日一早就去拜见恩师。” 江晚宁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我跟着一起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怎么会?”安沐辰笑了,“家师性子随和,最喜热闹,师娘也极好相处,定会喜欢你的。”他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对了,恩师和师娘有三个儿子,这辈子就盼着有个女儿,却一直没能如愿。到时候师娘见了你,说不定都舍不得放你走呢。” 这话让江晚宁的不安消了大半,甚至生出几分期待。她抬眸看向安沐辰:“那我们下午出去转转,给恩师和师娘买些礼物吧?” 安沐辰夹菜的手猛地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她刚才说“我们”?他压下心头的悸动,笑着点头:“好啊,我们一起去。” 吃过饭,几人找了家清净的客栈安顿好,便上街买礼物。安沐辰早从京里带了上好的文房四宝给恩师,又选了几匹绣着缠枝莲的绸缎给师娘。 江晚宁转了好几家店,都觉得不合适,直到看见街角的花铺——铺子里摆着一盆墨兰,叶片修长翠绿,顶端缀着几枚饱满的花苞,雅致又不失生机。 “文人多爱兰,恩师定然会喜欢。”江晚宁伸手轻轻拂过叶片,眼底满是欢喜。 “晚……雪儿,”安沐辰刚想叫她“晚宁”,又及时改了口,“这盆兰花生得别致,师娘见了也会高兴的。” 江晚宁耳尖微红,转身就要付钱。安沐辰刚想拦,就听她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该由我付钱。况且这一路上,都是你在费心,这次就让我来。” 安沐辰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终究还是松了手,只在一旁静静陪着。 两人刚走出花铺,就听见旁边茶馆里传来一声笑:“你看那对小夫妻,买盆花还这么恩爱,感情可真好!” 江晚宁的脸颊瞬间爆红,刚想解释,却见安沐辰耳尖也泛了红,却没反驳,只是笑着接过她手里的兰花,轻声道:“走吧,咱们再去看看别的。” 第32章 陈府话时局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窗棂外还沾着些晨露,江晚宁便跟着安沐辰收拾妥当。 青绸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吱”的轻响,车帘缝隙里漏进的风带着些草木清香——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前。 那宅院是典型的江南形制,青砖黛瓦上爬着暗绿的藤蔓,门楣上方悬着块紫檀木牌匾,上面“陈府”二字是用行书题的,笔锋遒劲,墨色虽有些年头,却仍透着股洒脱劲儿。 安沐辰身边的护卫上前,双手递上烫金边角的名帖,门内的老管家接过看了眼,立刻笑着躬身:“安公子快请,先生和夫人一早就在等了。” 几人随管家进了院,才发觉这院子比外头瞧着更雅致。青砖铺就的小径旁种着各色花卉,月季开得正盛,粉的、红的缀在枝头;墙角的栀子含苞待放,隐约飘着清甜的香;连廊下还摆着几盆文竹,叶片疏朗,透着股书卷气。 江晚宁跟在安沐辰身后,刚转过连廊,还没到正厅门口,就听见一阵浑厚又爽朗的笑声从屋里传出来。 “沐辰,你可算来了!再晚一步,你师母都要让丫鬟去驿站催了!” 说话的人从屋里迎出来,约莫四十岁上下,身着件月白色锦缎长衫,腰间系着块墨玉佩,手里摇着把素面折扇,鬓角虽有些许银丝,却丝毫不显老态,反倒透着股“清风道骨”的超然。 紧随其后,又有位妇人走出来,年纪与他相仿,穿件浅碧色襦裙,鬓边簪着朵珍珠海棠簪,皮肤白皙,眉眼间满是温婉——正是陈先生与陈夫人。 “师傅,师母。”安沐辰率先躬身行礼,动作规整;江晚宁也连忙跟着屈膝,姿态恭谨。 老两口见了江晚宁,先是一愣,陈先生挑了挑眉,陈夫人则抿着嘴笑了笑,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才由陈夫人开口问:“沐辰,这位姑娘是?” “回师傅师母,这是陆雪,我的……朋友。”安沐辰说“朋友”二字时,耳尖悄悄红了点,眼神也下意识往江晚宁那边飘了飘。 陈先生和陈夫人对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陈先生捋了捋胡须,眼神里带着点打趣;陈夫人则直接走上前,伸手拉住江晚宁的手,指尖温润,语气热络:“快进来快进来,外头风大,别吹着了。” 进了正厅,丫鬟刚奉上热茶,陈夫人就拉着江晚宁坐在身边,细细打量着她,越看越喜欢:“我叫你雪儿吧?这姑娘生得真俊,眉眼软和,看着就讨喜。” 江晚宁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浅红,却还是轻声应道:“夫人好。” “哎,叫什么夫人呀!”陈夫人摆了摆手,语气亲昵,“就跟着沐辰叫师母,听着多亲切。” “师母~”安沐辰在一旁笑着插话,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您别这么盯着雪儿,小心把人吓坏了。” “这孩子,我哪能吓坏雪儿?”陈夫人嗔了安沐辰一眼,又转头看向江晚宁,眼神愈发慈爱,“雪儿,你们一路从京城过来,舟车劳顿的,是不是累坏了?” “还好,有劳师母挂心了。”江晚宁轻声答道,举止得体,瞧得陈夫人心底更软了——她家里几个都是皮小子,哪有这么温温柔柔的姑娘,连说话都跟浸了蜜似的。 正说着,安沐辰忽然在一旁提醒:“雪儿,你不是给师母带了礼物吗?” 江晚宁这才想起,连忙起身,从春桃手里接过那盆墨兰。 她双手捧着瓷盆,递到陈夫人面前,轻声说:“第一次来拜访师母,也不知您喜欢什么,路过花市时见这株墨兰造型雅致,想着师母或许会喜欢,若有不周全的地方,还望师母不要嫌弃。” “哎呦呦!老陈你快来看!”陈夫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接过瓷盆,指尖轻轻碰了碰墨兰的叶片,转头献宝似的对陈先生说,“你书房博古架上缺的就是这么株兰,摆上去正好!” 陈先生放下茶杯,凑过来仔细瞧了瞧,也点头笑道:“雪儿姑娘有心了。这墨兰是‘金边达摩’的品种,叶片厚实,花苞饱满,是株好兰。”他向来不喜金银俗物,最钟爱这些花草君子,江晚宁这礼物,恰好送到了他心坎里。 安沐辰在一旁看着,眼底带着笑意,悄悄朝江晚宁递了个眼神——那意思仿佛在说:你看,我就说他们会喜欢。 江晚宁感受到他的目光,轻轻弯了弯嘴角:“先生和师母喜欢就好,倒是我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陈夫人拉着江晚宁的手就往门外走,语气急切,“雪儿,我后院还种了不少花草,有几盆茉莉刚开,我带你去瞅瞅!” “哎?师母?”安沐辰刚想出声阻拦,怕江晚宁不自在,陈先生却摆了摆手,笑着说:“算了,由着她们去。咱们坐着说话也枯燥,让她们姑娘家聊聊天也好。” 安沐辰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作罢。 待陈夫人和江晚宁去了后院,陈先生才收起笑意,看向安沐辰,语气凝重起来:“最近京中局势如何,可还稳得住?” 安沐辰也收敛了神色,腰背挺直了些:“尚可,但太子之位空悬已久,几位皇子的夺嫡之争已经逐渐明朗,只怕过不了多久,朝廷就要动荡了。” 陈先生捋着胡须,眼神里带着点了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朝政之事,说到底还是要站队。只是这站队可不是小事——一旦选错了,那可是要把整个家族的身家性命都赔进去的。” “那依师傅之见,哪位皇子的胜算更大些?”安沐辰问道,语气里带着些求教的意味。 陈先生沉吟片刻,缓缓道:“陛下身子骨还硬朗,却迟迟不立太子,想必是还想再等等。” “等什么?” “陛下只有三位皇子。大皇子常年驻守边关,虽有军功,却离京太远,朝中根基浅;二皇子虽已成年,性格却太过柔善,镇不住场面,更何况……陛下与皇后娘娘之间,本就有心结。”陈先生顿了顿,又道,“我瞧着,陛下是存了立幼的心思,想等三皇子再长几岁,看看他是不是可塑之才。” “那二皇子就一点胜算都没有吗?毕竟他是嫡子。” “嫡子的身份是优势,但陛下与皇后的心结是死穴——单这一点,二皇子就失了先机。”陈先生摇了摇头,“除非威远将军府愿意奋力一搏,全力扶持二皇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眼下京中局势混乱,最稳妥的法子,还是明哲保身。” “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傅教诲。”安沐辰点点头,心里暗道——师傅说得对,景阳侯府如今不能冒风险,贸然站队,只会把整个家族拖入泥潭,倒不如先稳住阵脚,静观其变。 他正沉思着,陈先生却忽然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亲事啊?” “什么?”安沐辰猛地抬头,脸颊瞬间红了,眼神都有些慌乱,“师傅,您、您说什么呢?我跟雪儿……不是那种关系。” 陈先生见状,故意摆出嫌弃的样子,摆了摆手:“哦?那就是还没追到手呗?也是,雪儿姑娘模样好、性子好,你小子要是不用点心,人家可不未必看得上你。” “师傅!”安沐辰有些窘迫,耳根都红透了。 “行了行了,小辈的事我不管。”陈先生收起玩笑的神色,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但为师得提醒你一句——花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安沐辰心上。 而另一边的后院里,陈夫人正拉着江晚宁看她种的花草,从茉莉说到月季,说得兴致勃勃。 忽然,江晚宁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几株植物上,眼睛微微一亮:“师母,您院子里还种着草药?” 陈夫人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是几株薄荷和紫苏,惊讶道:“咦?你怎么识得这是草药?寻常姑娘家见了,只会当是普通的草呢。” “我家中以前是开药铺的,耳濡目染,便识得一些常见的草药。”江晚宁轻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陈夫人一下子来了兴致,拉着她蹲在草药旁,语气热切,“我种这薄荷是想着夏天做薄荷粥解暑,紫苏则是炖鱼时放一点去腥味,你懂药理,倒能跟我聊聊——我总觉得药膳做得还不够好,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江晚宁便耐心跟她讲起药膳的搭配,比如紫苏除了炖鱼,还能和生姜一起煮水,驱寒效果好;薄荷除了煮粥,还能晒干了泡茶,搭配少量蜂蜜,清热又润喉。陈夫人听得连连点头,越聊越觉得投缘,心里对江晚宁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两人聊了约莫一个时辰,一个小丫鬟匆匆走过来,躬身道:“夫人,老爷派人来请您和雪儿姑娘回去,说安公子看天色不早了,想着该回驿站了。” “回什么回!”陈夫人大手一挥,语气坚决,转头看向江晚宁时,又恢复了温柔,“哪有你们到了临江府还住客栈的道理?今儿个就在家里住,我这就让厨房准备准备,都是你没尝过的江南菜。” “这、这不合适吧?”江晚宁有些局促,毕竟是第一次上门,住下来总觉得打扰。 “有什么不合适的!”陈夫人拉着她的手就往回走,脚步轻快,“我这就去跟沐辰说,他要是敢不同意,我就罚他跟小时候一样抄《论语》!” 说着,便拉着江晚宁回了前厅——安沐辰正站在窗边看天色,见她们回来,刚要开口,就被陈夫人抢了话头:“沐辰,今儿个你和雪儿就住在家里,不许回驿站!” 安沐辰看着师母坚定的眼神,又瞧了瞧江晚宁略带窘迫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好,都听师母的。” 第33章 月下影壁人 午饭后的日头斜斜挂在檐角,洒下一片暖金。陈夫人攥着江晚宁的手,脚步轻快地领她去挑院子——那处院落在主院东侧,院门边栽着两株垂丝海棠,风一吹,粉白的花瓣便簌簌落在青石板上。 “你看这窗景,晨起能瞧见露水滴在芭蕉叶上,夜里还能听着竹影晃窗棂,多清净。”陈 夫人指着西窗,又伸手拂去江晚宁发间沾的花瓣,眼底的慈爱像温过的蜜,“一应被褥都是新晒过的,熏了茉莉香,你若嫌味重,我再让下人换些清淡的。” 江晚宁望着陈夫人忙碌的身影,指尖轻轻触了触院中的海棠花枝——这是她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妥帖与关怀,像幼时母亲替她整理衣襟那般暖。 暖意从心口漫到眼眶,她忙低下头,声音轻软:“劳烦师母费心了,这样就很好。” 不远处的回廊下,安沐辰倚着朱红廊柱,手里转着枚玉扣,目光却始终落在江晚宁身上。 旁人只当他被冷落,却不知他瞧着她眉眼间舒展的笑意,心里比自己得了好东西还熨帖——只要她能在这儿抛开京中那些烦忧,哪怕被忘在一旁也无妨。 待暮色漫进庭院时,江晚宁的住处已布置得妥妥当当。她踩着青石板回主院赴宴,身上已换了件新衣裳:是匹罕见的紫萝烟纹软纱罗裙,裙摆绣着几簇银线缠枝兰,走动时便像有淡紫烟气绕着脚踝; 头上攒着的赤金如意蝴蝶簪,簪尾垂着两粒细小的珍珠,随她的脚步轻轻晃荡,衬得她原本素净的脸庞添了几分娇俏,连眼角的弧度都软了下来。 她刚掀帘进屋,安沐辰手中的茶盏便顿了顿,滚烫的茶水溅在指尖也未察觉——他从前只见过她穿半新不旧的素色衣裙,眉宇间总笼着层淡淡的怯意,如今这般鲜活的模样,竟让他瞧得有些发怔。 喉结轻轻滚动,他才想起移开目光,却又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只觉心跳比平日快了半拍。 江晚宁被他看得不自在,手指绞着裙角,耳尖泛红:“是师母硬要替我打扮的,她说……说这颜色衬我。我实在盛情难却,才……” “这哪是衬你,这是把你衬得比院儿里的海棠还好看!”陈夫人笑着走过来,拉过江晚宁的手晃了晃,又看向安沐辰,眼底藏着打趣的光,“我原先就盼着有个女儿,定要给她梳这样的发髻,穿这样的裙子,如今总算圆了心愿。” 安沐辰猛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地作揖:“多谢师母为雪儿费心。” “呦,你倒先谢上了?”陈夫人捂嘴笑起来,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像揣了颗甜枣似的,“我给雪儿打扮,跟你这小子有什么干系?”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温水里,瞬间让两人红了脸。安沐辰的耳尖烧得发烫,忙错开目光,声音都有些发紧:“师母,时候不早了,先入席吧?” 江晚宁更是低着头,连颈后都染了层薄红,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眼安沐辰——却见他也正往这边看,四目相对的瞬间,又慌忙错开。 陈夫人笑得更欢,拉着江晚宁往主位旁的空位走:“雪儿来,坐我旁边。” “师母,这是青山兄长的位子。” 安沐辰的话让江晚宁连忙挣开手,往后退了半步。她本就觉得在陈家白吃白住,还收了新衣裳首饰,如今再占了陈家公子的位子,实在过意不去。 “嗨,他一个糙小子,坐哪儿不一样?”陈夫人按住她的肩,又朝刚进来的陈先生使了个眼色。 陈先生放下手中的书卷,温和地笑:“雪儿姑娘不必拘谨,咱们家没那些规矩,就当在自己家便是,随便坐。” 江晚宁还在犹豫,便见安沐辰朝她点了点头,眼底带着安抚的笑意。 她这才松了口气,轻轻坐下,双手放在膝上,小声道:“多谢先生,多谢师母。” 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道清洌的声音,带着几分爽朗:“父亲、母亲!我听说沐辰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掀帘而入,安沐辰一见他,便笑着迎上去:“兄长!” 两人张开双臂抱了抱,拍着彼此的背寒暄,陈青山这才注意到一旁立着的江晚宁,眼中闪过几分诧异:“这位是?” “这是陆雪陆姑娘,沐辰的朋友,而且雪儿还懂药理呢。”陈夫人抢在江晚宁之前开口,又朝她眨了眨眼。 江晚宁连忙起身行礼,声音软软的:“青山兄长安好。” “陆姑娘安好。”陈青山这辈子净跟药材打交道,少见这样娇俏的姑娘,说话都不自觉放轻了语气,又想起什么,眼睛一亮, “我在临江府开了家药铺,叫‘本草堂’,铺子里不少罕见的草药,姑娘若是感兴趣,改日我带你去瞧瞧?” “不敢当,我只是粗略懂些药膳,算不得懂药理。”江晚宁连忙摆手,语气带着几分谦逊。 “药膳也是学问!”陈青山一说起药理就停不住话头,拉着她絮絮叨叨,“我先前琢磨着用山药茯苓做糕,总觉得少了点清甜味,姑娘若是有心得,咱们倒能聊聊……” 安沐辰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了句嘴:“没成想兄长竟弃文从医了?从前你不是说要考功名吗?” 陈青山摸了摸后脑勺,笑得坦然:“当官要拘着性子,我这脾气实在不合适。再说青川、青海那两个小子,读书比我上心,让他们走仕途更合适。” “他啊,当初说要开药铺,我还以为他三分钟热度,没成想竟坚持了这么久。”陈先生端起茶盏抿了口,眼底满是欣慰,“不过人这一辈子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也算一件幸事。” 江晚宁坐在一旁,看着陈家父子兄友弟恭、夫妻和睦的模样,心里暖融融的——这样的家庭氛围,像冬日里的暖阳,让她忍不住想起那些早已远去的温馨时光。 “都别站着了,快吃菜!”陈夫人说着,拿起公筷夹了块清蒸鲈鱼,放进江晚宁碗里,“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鱼肉嫩,刺也少,凉了就腥了。” 安沐辰见状,故意皱起眉,一脸委屈:“师母,您也太偏心了!我来了这么多次,您都没给我夹过鱼。” “你少装模作样!”陈夫人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夹了块鱼放进他碗里,“你从前在这儿,哪次不是把鱼肚子都吃了?雪儿第一次来,让着点她怎么了?” 江晚宁尝了口鲈鱼,莹白的鱼肉浸在清浅的汤汁里,带着淡淡的姜香,入口即化。 她眼睛亮了亮,连忙朝陈夫人道谢:“师母的手艺真好,比外面酒楼做的还好吃。” 这话让陈夫人笑得眼角都起了细纹,又接连给她夹了好几样菜,直到江晚宁的碗堆得像座小山,才肯罢休。满桌的欢声笑语里,江晚宁竟忘了京中的那些纠葛,只觉得这顿饭吃得比任何时候都香甜。 用过晚饭,江晚宁陪着陈夫人在花园里散步。月光像撒了层碎银,落在栀子花丛里,虫鸣声断断续续,晚风裹着花香拂过脸颊。陈夫人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聊家常,从院里的花该怎么浇,到临江府的集市哪天最热闹,句句都透着亲近。 江晚宁静静听着,偶尔应上一两句,心里的暖意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越涨越满。 送陈夫人回主院后,江晚宁才慢悠悠往自己的院子走。刚转过回廊,便见一抹墨色身影倚在院门边——安沐辰手里端着个白瓷茶盏,茶盏里冒着淡淡的热气。 “你怎么过来了?”江晚宁停下脚步,有些诧异。 安沐辰直起身,将茶盏递到她面前,指尖还残留着茶盏的温度:“看你晚饭吃了不少,怕你撑着不舒服,特意让厨房煮了陈皮山楂水。” 江晚宁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又慌忙缩了回去,耳尖泛着红:“多谢你,我陪师母在花园溜达了一会儿,现在好多了。” 身后的春桃凑过来,捂着嘴偷笑:“还是安世子心细,连姑娘吃多了都记着,比我这个贴身丫鬟还周到。” “春桃!”江晚宁轻拍了下她的胳膊,嗔怪道,“不许胡说。” 春桃吐了吐舌头,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我去给姑娘拿件披风,夜里风凉。”说着,便提着裙摆跑开了,只留下两人站在月光下。 院门边的海棠花还在落瓣,一片粉白的花瓣落在江晚宁的发间。安沐辰抬手,指尖轻轻替她拂去,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你若是住得不习惯,或是缺了什么,尽管跟我说,别客气。” 江晚宁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轻轻点头,声音比月色还软:“这里很好,我很喜欢。真的谢谢你。” 明月高悬在墨色的夜空里,清辉洒在两人身上。安沐辰望着江晚宁泛红的耳尖,望着她唇边浅浅的笑意,只觉得这夜里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两人并肩站在院门边,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悄悄交叠在青石板上,像一对悄然依偎的璧人。 第34章 柳氏知真相 霜降已过,京城的暖意早被朔风卷得无影无踪。青石板路上凝着层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连空气都透着刺骨的凉。 清梧院的门紧闭了十数日,门环上蒙着层灰,院里却时时飘出浓重的酒气,混着深秋的萧索,压得人喘不过气。 裴忌就蜷缩在这院中的冷地上。墨色锦袍皱得不成样子,前襟沾着干涸的酒渍,胡茬疯长遮住了原本清俊的下颌,唯有那双曾含着星光的眼,此刻半睁半阖,盛满了化不开的浑浊。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方紫檀木灵位,指尖反复摩挲着“江晚宁”三个字,指腹磨得发红发烫,却似浑然不觉——那灵位的温度,仿佛是他攥在手心唯一的暖意。 “哐当!” 一声巨响,清梧院的木门被狠狠踹开,木屑簌簌落在霜地上。裴老夫人由刘嬷嬷搀扶着进来,玄色褙子上绣的暗纹在昏暗里泛着冷光,鬓边银簪随着她的怒气微微晃动。 她扫过满地狼藉:破碎的酒坛滚得四处都是,酒液浸透青砖,散发出酸腐的气息,而裴忌就陷在这狼藉中央,醉得人事不醒,唯有抱着灵位的手臂,绷得死紧。 老夫人的怒气瞬间冲上来,眼底翻着厉色,只一个眼神递过去,刘嬷嬷便心领神会。 她手一抖,那壶凉透的茶水晃出几滴,溅在自己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可看看老夫人紧绷的侧脸,终究还是咬了咬牙,端着茶壶上前,手腕微扬,带着冰意的茶水便泼向裴忌。 冷水浇头,裴忌猛地打了个寒战。眼睫上挂着水珠,他艰难地掀开眼皮,视线模糊间,先看见的不是老夫人的脸,而是自己怀里灵位是否沾了水。 确认木牌干燥,他才缓缓抬眼,撞进老夫人满是失望的眸子——那眼神像淬了冰,刺得他心口发疼。 “你到底还要荒唐到什么时候?”老夫人的声音拔高,手里的素色帕子被攥得变了形,胸口因怒气不住起伏。 裴忌却只扯了扯嘴角,笑声嘶哑得如同破锣,抬手胡乱擦去脸上的茶水,手臂却下意识地将灵位往怀里又紧了紧,仿佛那是溺水时唯一的浮木。 “荒唐?”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满是自嘲,“母亲觉得,没了晚宁,我怎么样才算不荒唐?” “难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前途都不顾了吗?”老夫人气得声音发颤。 “前途?”裴忌忽然嗤笑出声,猩红的眼底浮出血丝——那是多日未眠、酗酒熬出来的红。 他指尖依旧贴着灵位上的名字,一字一顿,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那算什么东西?我裴忌活了三十多年,前半生循规蹈矩,只为裴家的名声、母亲的期许活。直到遇见晚宁,我才知道阳光是暖的,糖是甜的,连风里都带着花香。” 他猛地站起身,酒劲让他晃了晃,却死死护着怀里的灵位,不让它有半分倾斜:“如今她没了,这锦绣前程,这泼天富贵,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堆冰冷的石头!有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软,重重摔在地上。落地的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侧过身,用自己的后背垫在灵位下方,硬生生承受了撞击的力道——灵位稳稳贴在他心口,连一丝磕碰都没有。 他喘着气,伸手摸过脚边半坛残酒,拧开泥封便仰头往嘴里灌,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衣襟,也模糊了眼底的泪。 “你!你简直是……无药可救!”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刘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她,低声劝着“息怒”。 裴忌却不管不顾,只抱着灵位喃喃:“晚宁,别怕,我护着你……” “好好好,你就在这自生自灭吧!咱们走!”老夫人狠狠甩袖,转身便往外走,背影里满是决绝,唯有攥紧的帕子泄露了她一丝心痛。 房门重新被合上,裴忌抱着怀中的灵位,呢喃道:“晚宁......晚宁......” 等回到福禧堂,老夫人刚坐下便捂着胸口咳嗽,刘嬷嬷屏退了屋里的丫鬟,才敢压低声音开口:“老夫人,您看二爷这般模样……咱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不如把表小姐找回来,说不定二爷见了人,就醒了呢……” “找回来?”老夫人猛地抬眼,眼神锐利如刀,“你可知他如今疯魔到了什么地步?若是让他知道真相,他还能认我这个母亲?” 刘嬷嬷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了:“可那两具尸体本就有破绽,二爷如今心思全在灵位上,没心思细查。可仔细想想,尸体被烧之前就没了气息,细究起来的话……” “细究也轮不到旁人!”老夫人打断她,指尖敲击着桌面,良久才幽幽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我没想过他会对一个女子这般痴迷。但我不后悔——人死了,他顶多消沉一阵子,总能走出来。可江晚宁活着,他的心就全在她身上,裴家的前程,他的仕途,全都得毁了!” 刘嬷嬷沉默了,她看着老夫人鬓边新增的白发,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老奴派去的人说,江姑娘已经南下,走得远远的了。” “走得越远越好,再也别回来。”老夫人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烛光摇曳中,她的侧脸显得格外复杂。 可两人都没察觉,窗外的阴影里,一个穿青布丫鬟服的小丫头正屏住呼吸。 她耳朵贴在窗纸上,手心攥得全是汗,听见“江晚宁活着”“南下”几个字时,身子猛地一僵。 等屋里的声音渐小,她才踮起脚尖,猫着腰沿着墙角快速溜走,绕了好几个僻静的巷子,才敢加快脚步,往锦荣苑的方向跑。 锦荣苑内,柳氏正坐在窗边翻账本,听见小丫鬟的话,手中的玉簪“啪”地掉在桌上,她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你再说一遍?江晚宁她没死?坟里埋的是假的?” 小丫鬟被她的反应吓得腿一软,忙点头:“是……是真的,奴婢亲耳听见老夫人和刘嬷嬷说的,还说江姑娘已经南下走远了,二爷不知道真相……” 吴妈妈急忙上前,扶着柳氏的胳膊,皱眉道:“大奶奶,您小声些!这要是让旁人听见,可就糟了!” 吴妈妈随手掏出了一个银锞子扔给小丫鬟,叮嘱她嘴严实一点,随即将人打发了出去。 自从裴忌消沉之后,柳氏为断绝裴忌起复,就收买了老夫人屋里的一个小丫鬟,没想到竟然意外得知这个惊天秘密! 吴妈妈顿了顿,又道,“可千万不能让二爷知道了真相,万一二爷重新振作起来,咱们之前的心思不就白费了?” 柳氏却猛地甩开她的手,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忽然一拍桌案,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白费?不,这是天赐的机会!” 她走到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的笑容,越发得意,“你想,二爷如今把江晚宁看得比命还重,若是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婆母搞的鬼——是婆母骗他晚宁死了,还把人送走,他会怎么想?” 吴妈妈愣了愣,随即眼睛一亮:“母子反目!” “正是!”柳氏冷笑一声,指尖划过桌案上的玉佩,“到时候,他一门心思要找江晚宁,哪还有功夫管裴家的事?这裴家的权柄,不就落到咱们手里了?” “可咱们怎么把这事告诉二爷呢?总不能直接去说吧?”吴妈妈还是有些担忧。 柳氏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抬眼,眼神里满是狡黠:“老二不是把那假尸体埋进裴家祖坟了吗?既然是假的,那咱们就给二爷送份‘惊喜’——让他自己发现那坟里的猫腻,比咱们说一百句都管用。 ”她嘴角勾起一抹深沉的笑,“你去安排人,把江晚宁的棺椁刨出来,顺便把尸身再毁一遍!” 第35章 尸身现端倪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府里的青石板还沾着露水,清风就跌跌撞撞闯了进来——袍角蹭着泥点,发髻也散了半边,人还没站稳,声音就带着哭腔颤:“二……二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裴忌歪在榻上,宿醉的钝痛还箍着额角,昨夜没喝完的残酒还在案上晃着微光,连睁眼的力气都懒得匀出。 他只掀了掀眼尾,连话都懒得应,仿佛清风嘴里的“大事”,远不及喉间的酒气更让他在意。 可清风却不敢退,膝盖软着往前挪了两步,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二爷……是表小姐……表小姐的坟茔……她、她那边……” “表小姐”三个字刚飘进耳朵,裴忌浑身的酒意瞬间被惊怒冲散。他猛地坐起身,锦被从肩头滑落在地,下一秒就攥住了清风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猩红得吓人:“你把话说清楚!晚宁怎么了?她的坟怎么了!” “被人挖了!”清风的声音破了音,眼泪砸在裴忌的手背上,“表小姐的坟茔被人刨开,尸身……尸身也被翻出来毁了,连、连全尸都凑不齐了……” 这话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裴忌心口。他瞳孔骤缩,一口气没上来,身形猛地晃了晃,若不是清风急忙伸手扶住,几乎要栽倒在榻边。 往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裴二爷,此刻脸上只剩下滔天的慌乱——江晚宁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连死后都容不得半分委屈,如今竟落得这般下场? 裴忌一把推开清风,赤着脚就往门外走,冰凉的青石板硌得他脚心发疼,他却浑然不觉。 这是江晚宁“死”后,他第一次踏出裴府大门,玄色外袍都没来得及穿,只随意披了件素色长衫,脚步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清风不敢耽搁,抓起裴忌的鞋履,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裴家祖坟在京郊的太华山,山脚下的松柏长得遮天蔽日。等裴忌策马赶到时,坟地周围已经围了十几个护卫,个个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见裴忌来,众人慌忙散开,让出一条通往坟茔的路——那座新立的石碑倒在一旁,碑上“裴氏江氏晚宁之墓”六个字被划得乱七八糟,坟坑被翻得狼藉不堪,黄土里掺着焦黑的残片,触目惊心。 裴忌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有千斤重。他一点点挪到坟坑边,视线落在那堆四散的尸身上时,眼底的血色几乎要溢出来——几块焦黑的残肢散在黄土里,其中一块还连着半片素色衣料,那是他亲手为晚宁选的葬服,料子是最软的云锦,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怎么回事?”裴忌的怒吼震得周围的松柏叶子簌簌往下掉,“查!现在就去查!” 护卫们齐刷刷跪下,没人敢应声。还是清风从后面赶上来,喘着气解释:“二爷,表小姐的墓前每日都安排了人守着,贡品鲜花也从没断过。今日一早,守墓的兄弟来换班,就看到了这景象……属下已经派了天机堂的人去追查,绝不放过任何线索!” 说罢,清风“噗通”一声跪下,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是属下监管不力,请二爷责罚,无论什么处罚属下都认!” 裴忌却突然静了下来。他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一块焦黑的尸骸,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口发寒。 江晚宁在京中无亲无友,性子软和,从没得罪过谁,如今人都死了,谁会这般狠心,连她的安宁都要破坏? 是裴语嫣?可转念又摇了摇头——裴语嫣再跋扈,也绝不敢在裴家祖坟撒野。 那会是谁?难道只是为了羞辱她?裴忌的脑子乱得像一团麻,宿醉的钝痛又涌了上来,太阳穴跳得厉害,眼前的景象开始打转。他想撑着坟坑边缘站起来,却脚下一软,直直往后倒去。 “二爷!”清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裴忌,只觉得怀里的人轻得像片叶子——这些日子,裴忌昼夜饮酒,茶饭不思,身子早就垮了。 等大夫赶到裴府时,裴忌已经昏睡了过去。老大夫把着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半晌才叹了口气:“二爷这是心病缠上了身子。脉象虚浮,肝气郁结,肺腑都受了损。老夫能开剂方子,帮他调理调理,可治标不治本啊。若不尽心调理只怕......” “只怕什么?”清风急忙追问,声音都发紧。 “只怕……”老大夫顿了顿,摇了摇头,“怕是会折损寿数。” 清风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送走老大夫,端着熬好的药守在床边,看着裴忌苍白的脸,心里又急又疼——自表小姐走后,二爷就像丢了魂,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真怕他撑不住。 期间,老夫人和大房的人都来探望过,见裴忌没醒,也只能叹着气离开。直到第二天傍晚,裴忌才悠悠转醒。 “二爷!您醒了!”清风惊喜地站起身,连忙端过一旁温着的药,“快把药喝了吧。” 裴忌却偏过头,避开了药碗,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查得怎么样了?有线索吗?” 清风脸上的喜色淡了下去,他迟疑了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说:“兄弟们见表小姐的尸身散了,想着先拼凑起来,再重新安葬……可天机堂的一个兄弟懂些仵作的门道,看了之后,说……说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裴忌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挣扎着要坐起身,“哪里不对劲?你仔细说。” “那兄弟说,活人被大火烧死,肌肉受热会剧烈收缩,手脚必然是蜷缩的,像攥着拳头似的,行话叫‘斗拳状’。” 清风的声音压得很低,“可表小姐那具尸身……手指只是微微挛缩,关节都是松的,一点也不蜷。后来我们找了京都府的仵作来,仵作还查了尸身的口鼻——里面干干净净的,连一点烟灰炭末都没有。” 裴忌的呼吸猛地一滞。 “仵作说,”清风硬着头皮继续,“要么,表小姐和春桃在起火前就已经没了气;要么……要么那两具焦尸,根本就不是表小姐和春桃!” 轰的一声,裴忌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晚宁?那晚宁呢?她没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裴忌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烫。可裴忌转念又一想,有能力把两具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裴府,再一把火烧了伪装成意外,还能让所有人都信以为真……这京城里,除了裴家的人,还能有谁? 是柳氏?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可随即又摇了摇头——柳氏若想杀晚宁,有的是办法,没必要大费周章地把人带走。 那剩下的……裴忌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清风。”裴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属下在。” “去查,”裴忌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从沈祈风在裴家出事那日起,到起火前,母亲身边的人——尤其是刘嬷嬷,她们见了谁,做了什么,哪怕是给外面送了一封信,都要一五一十地查出来!” “是!”清风立刻领命,转身就要走。 “等等。”裴忌叫住他,补充道,“再去查京都府最近半个月的户籍登记。”裴忌心想没有户籍和路引她们根本就出不了京! 清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属下明白!” 等清风走后,裴忌靠在软枕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锦被上的花纹。心口又疼又暖——疼的是这些日子的煎熬,暖的是晚宁可能还活着。 天刚擦黑时,清风就回来了。他站在床边,手里攥着一张纸,脸色复杂,欲言又止。 “查到了?”裴忌抬眼看他。 “是。”清风走上前,把纸递过去,“刘嬷嬷在起火前三天,让她儿子托关系见了京都府的人,办了一张外地的户籍——名字叫陆雪。这个陆雪最后消失在江南一带,剩下的兄弟们还在继续查。” “还有,天机堂的人查到,起火前两天,京郊的义庄丢了两具女尸,一具十六七岁,一具二十出头,身形跟表小姐和春桃差不多,义庄的人已经报了官,只是京都府压下来了。” 陆雪…... 裴忌捏着那张户籍纸,指腹微微发颤。所有的猜想都得到了印证,他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胸口发疼,眼泪都快逼出来。 清风急忙上前给裴忌顺气,却见裴忌抬起头,眼底虽有红血丝,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只是那笑里掺着酸意,声音也带着点哑:“好啊……做得真好。” 第一卷 第36章 临安出疫情 往日里总散着半旧衣袍、眉宇间凝着化不开颓气的裴忌,此刻却判若两人。 他将散在额前的发丝仔细梳拢,用玉簪固定妥当,一身素色锦袍衬得身形依旧挺拔,只是脸色那抹未褪的苍白,还残留着几分病态。他踩着青石板路往福禧堂去,步履沉定,再无半分往日的散漫。 福禧堂内,檀香袅袅,老夫人正捻着紫檀佛珠,目光落在摊开的佛经上,指尖随着经文节奏缓缓转动。 忽听得“吱呀”一声,堂门被人直接推开,寒风裹着些许凉意闯了进来,佛珠转动的节奏骤然停住。 老夫人抬眼,便见裴忌阴沉着脸立在门口,连通报的丫鬟都被他拦在了门外,那周身散出的骇人气势,让一旁侍立的刘嬷嬷都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老二?你怎么过来了?”老夫人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声音依旧维持着往日的镇静,只是捻着佛珠的手指,悄悄收紧了几分。 裴忌没有应声,只冷着脸一步一步往堂内走,青石板被他踩得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敲在人心上。 待走到老夫人面前,他缓缓抬起手,举起一张户籍单子,指节捏着单子边角,几乎要将那薄纸攥破,声音冷得像冰:“劳烦母亲为我解惑,这单子上的‘陆雪’是谁?竟能劳烦母亲亲自出面,为她落了户籍。” “陆雪”二字出口的瞬间,老夫人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手中的佛珠“啪嗒”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刘嬷嬷见状,膝盖重重砸在青砖上,声音带着些许慌乱:“都是老奴的错!所有事都是老奴一人所为!是我一时糊涂,打着老夫人的旗号求人脉办的事,与老夫人无关,还请二爷明察!” 裴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带着刺骨的嘲讽:“刘嬷嬷,府里谁不知道你是母亲最信任的人?没有她的授意,借你十个胆子,你敢违背她的意愿私办户籍?” “够了,刘嬷嬷起来吧。”老夫人沉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刘嬷嬷迟疑了片刻,才扶着桌腿慢慢起身,垂着头站在一旁,眼角却悄悄往老夫人那边瞥。 “是我把晚宁送走的。”老夫人抬眸,迎上裴忌通红的双眼,语气却依旧硬挺,“但你要清楚,是她自己选择要走的,我没逼她。” “没错!老奴可以作证!”刘嬷嬷急忙接话,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老夫人原本想着,表小姐若是愿意,便给您做妾,可表小姐说什么‘此生绝不为妾’,哭着求老夫人送她走,老夫人也是心软才应了的啊!” 裴忌盯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只觉得指尖发凉,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其实你心里明镜儿似的,江晚宁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却还在这里伤心不已。不过好在,她已经走了,连我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你们今生的缘分已了,该放下了。” 他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发颤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不可能!”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里满是血丝,那是极致的痛苦与不可置信。 话音刚落,裴忌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喉间涌上的腥甜几乎要冲破牙关,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指腹蹭到唇角,留下一点暗红的痕迹。 刘嬷嬷见状,急忙上前想帮他顺气,却被他侧身避开。 “二爷!您这是何苦呢!”刘嬷嬷红了眼眶,声音哽咽,“老夫人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啊!” 裴忌艰难地稳住气息,眼神却愈发坚定:“什么缘分已了,我不信。我只信我自己——江晚宁在哪,我就去哪找,就算翻遍江南,我也一定能找到她。” 说完,他不再看老夫人和刘嬷嬷担忧的神色,转身大步离去。 堂内,老夫人捡起地上的佛珠,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佛珠被她转得飞快,嘴里不住地喃喃:“冤孽!真是冤孽啊!” 裴忌刚回了自己的院子,清风便上前在裴忌耳边低语了几句。 裴忌眉心微皱,没用半刻钟便换了一身绯色官袍,腰带束得紧实,一改先前的松散。 他对着铜镜理了理衣领,确认仪容无误后,便急匆匆往皇宫去,步履间带着急切,却又刻意维持着朝臣的体面。 御书房内,皇帝正靠在龙书案后,听小公公汇报宫外动静。当听到“裴忌求见”时,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疑惑:“裴忌?他好些了?” 一旁的大总管李德顺躬身笑道:“想必是裴大人想通了,特意来给陛下谢罪的。” “哼!朕说过要原谅他了?”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笔,语气带着几分不满,“让他在廊下跪着,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起来。” “嗻。”小公公领命退了出去。李德顺看了眼窗外,廊下的风裹着雪粒子,刮在人脸上跟刀子似的,不由放低声音道:“陛下,今儿风大。裴大人前些时日又急火攻心晕过一次,这一跪怕是受不住。” “怎么?你要替他求情?”皇帝端起茶盏的手一顿,探究的目光落在李德顺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审视。 李德顺连忙笑道:“老奴哪敢替裴大人求情?只是想着,裴大人这一病,已经耽误了不少朝中要事。若是他再跪出个好歹,最后耽误的,还是陛下您的事啊。” 他抬眼瞧着皇帝神色缓和了些,又补充道:“况且,前些日子听闻裴大人晕过去,陛下您不还想派个太医去瞧瞧吗?可见陛下心里,还是记挂着裴大人的。” 皇帝闻言,长叹了一口气,将茶盏放回案上:“朕有么?罢了罢了,让他给朕滚进来!” 李德顺笑着躬身退了出去,片刻后,裴忌便进了御书房。他跪下行礼,声音虽带着几分沙哑,却依旧恭敬:“臣裴忌,参见陛下。” “起来吧。”皇帝摆了摆手。 裴忌起身,垂手立在一旁,沉声道:“启禀陛下,臣刚刚收到消息,江南那边情况危急。虽已入冬,可江南温度异常升高,更有部分州县连日阴雨,河堤溃口,农田被淹,大批流民聚集,再拖下去,恐生民变。臣自请前往江南主持赈灾,还请陛下允准。” 皇帝眼神微微眯起,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朕前些时日确实想让你去江南——毕竟你熟悉地方事务,能镇住场面。可你当时病着没见宣旨太监,朕便把这事交给二皇子了。” “陛下,二皇子殿下金尊玉贵,从未经历过赈灾之事,江南如今流民混杂,条件艰苦,恐损殿下玉体。”裴忌急忙说道,语气急切却不失恭敬,“臣虽身体未愈,但应付赈灾之事尚可,还请陛下派臣去。” “哼。裴忌,你就别跟朕绕圈子了。”皇帝往后一靠,靠在龙椅上,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说说吧,你这么急着去江南,到底是为了赈灾,还是为了别的事?” 裴忌身子一僵,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沉默片刻后,如实道:“不满陛下,臣的妻子江晚宁……不见了。臣查到,她最后留下的踪迹,就在江南一带。臣想去找她。” “妻子?”皇帝皱起眉头,“你的妻子不是没了吗?怎么又冒出个‘不见了’的妻子?” “这……说来话长,一两句话间,臣实在解释不清。”裴忌面露难色。 “啪!”皇帝猛地一拍龙书案,案上的茶盏都震得晃了晃,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明黄色的桌布上,晕开深色的印子。裴忌和李德顺见状,立刻跪了下来。 “裴忌!”皇帝的声音带着怒火,“你现在心里,还有没有家国天下?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早知如此,当年暗卫营的兵权,朕就不该交给你!” 裴忌额头贴着冰凉的地毯,声音恭顺却坚定:“是臣的过失,臣知罪。但江南灾情刻不容缓,流民流离失所,若不及时处置,恐引发更大祸端。臣恳请陛下,让臣戴罪立功,前往江南赈灾。” 裴忌是存了私心,但灾情同样刻不容缓。交给二皇子他也是真不放心。他想着等到了江南,他处理赈灾,就让清风带人去找江晚宁的下落。 御书房内静了许久,只听得见皇帝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良久,皇帝的心情才稍稍平复,抬手扔了一本奏折到裴忌脚下:“看看吧。” 裴忌起身,捡起奏折,手指划过纸上的字迹,越看,眉头拧得越紧——奏折上写着,临安已出现瘟疫,起初只是发热、无力、咳嗽,与风寒无异,可没过几日,患者身上便会起水疱,高烧不退,死亡率极高,如今每日都要亡数十人,流民的聚集更让疫情有扩散之势。 “临安……发现了瘟疫?”裴忌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二皇子已经带着太医和药材先行去了临安,但他没经历过这种事,镇不住场面。” 皇帝的语气缓和了些,“你现在立刻带着暗卫营的人,日夜兼程赶去临安。记住,你的首要任务是控制疫情,绝不能让瘟疫蔓延到其他州县,流民也要妥善安置,不许出乱子。” “臣——遵旨!”裴忌叩首,声音铿锵有力。 起身时,他心中满是自责——这些日子,他只顾着沉溺在失去江晚宁的痛苦里,竟连江南的灾情和瘟疫都忽略了。 那些在瘟疫中死去的百姓,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啊。 可眼下裴忌更担心的是江晚宁的下落,若此时她身在江南,会不会...... 裴忌不再多言,对着皇帝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去。御书房外的风雪依旧,可他的脚步却比来时更沉、更坚定——他不仅要去江南找江晚宁,更要守住那里的百姓,守住这天下。唯有如此,他才能护得江晚宁可能存在的一方安稳。 第一卷 第37章 临江府生乱 檐角垂落的银杏叶还沾着半分反常的绿意,江晚宁和安沐辰刚到前厅,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截住——陈夫人攥着半块未绣完的兰草帕子,青布裙角沾着泥点,脸色白得像晨霜里的瓷,隔着庭院就喊:“出事了!外面出事了!” 江晚宁的心猛地沉了沉,指尖下意识蜷起。 安沐辰看到她发颤的手背,转向陈夫人时声音稳了稳:“师母别急,慢慢说。” “是瘟疫!”陈夫人扶着廊柱喘了口气,眼眶泛红,“青山刚送了信,说临安城已经死了上百人,棺木都堆到城门外了!现在疫气往四周漫,咱们临江府虽远,可码头是往来要道,今早已经戒严了。官府贴了布告,不让随便上街,我已经让小厮去采买米粮了。” 江晚宁望着院角反常绽放的荷花,眉头拧得更紧。江南的冬天虽暖,却从没有过十月底还穿单衣的道理,这般异常的气候,倒像是疫气滋生的引子。 安沐辰的指尖在袖中轻轻叩了叩:“临安遭疫,朝廷定会派官赈灾,布告上没提是哪位大人前来吗?” 这话像根细针戳进江晚宁心里,她攥着衣角默默祈祷——千万别是那人,千万别是…… “布告上只写了戒严令,没提官员。你师父一早就去县衙探消息了。”陈夫人叹了口气。 “那我也去一趟,”安沐辰转身想走,手腕却被江晚宁拽住。他回头时,见她唇瓣动了动,像是想问什么,最终只化作眼底的担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会有事的。”安沐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软了些,“我去去就回,你在家陪着师母。” 江晚宁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指腹还残留着他袖口的暖意。陈夫人已经开始吩咐下人洒石灰、封门窗,她却忽然想起什么,快步上前:“师母,青山兄长是开药铺的,可有带艾草回来?焚烧艾草能消毒。” “青山已经送回来了,已经分去各房了。” “那他还在本草堂?” “在呢!”陈夫人叹了声,“现在人人自危,都抢着买艾草什么的,铺子里都快挤破头了,我真怕他出事。” 江晚宁心里一急,不等陈夫人反应,拎着裙角就往外跑:“我去铺子里找他,问问疫症的详情!” “雪儿!”陈夫人急忙喊住她,转头对小厮道,“快跟上去!拿着这个面纱,让姑娘路上戴上!” 街巷里静得反常。往日里叫卖糖粥的吆喝、挑夫的号子全没了踪影,只有风卷着枯叶在青石板上滚,撞得朱漆门环叮当作响。 家家户户都紧掩门窗,偶有缝隙里透出的目光,也满是惊惧。小厮捧着面纱快步跟上,江晚宁攥着那方粗布面纱,只觉得风里都裹着不安的气息。 本草堂前早已乱作一团。黑压压的人挤在铺子门口,有人伸手去扯门板,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着“给我艾草”,陈青山额角冒着汗,青布褂子被扯得歪了,手里的账本掉在地上沾了泥,却顾不上捡,只扯着嗓子喊:“大家冷静!排好队!” 可人群哪里听得进去,往前涌的力道差点把门板撞裂。江晚宁站在人群外围,望着那片混乱,忽然瞥见对面馄饨摊没收的八仙桌——她踩着桌腿爬上去,从荷包里抓出一把碎银铜板,哗啦啦往人群外撒,清亮的声音穿透嘈杂:“银锞子!捡钱了!晚了可就被人捡光了!” 碎银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外围有人弯腰去捡,接着越来越多的人低下头,挤得密不透风的人墙顿时松了些。江晚宁趁机拨开人群,踩着铜板进了铺子。 “雪儿姑娘?”陈青山见她进来,又惊又急,“你怎么来了?外面这么乱,要是沾了疫气……” “先稳住大家。”江晚宁打断他,转身对着还在骚动的人群,声音沉了几分,带着让人没法忽视的郑重,“各位,我知道大家怕瘟疫传来,可这么拥挤,若是有人已经沾了疫症,岂不是一人出事,全家都要担风险?” 人群瞬间静了,原本往前涌的人下意识往后退,有人慌忙用袖子捂住口鼻,连地上的铜板都忘了捡。 “熏艾不是唯一的法子。”江晚宁继续说,目光扫过每个人,“家里有醋的,烧滚了熏屋子;门口撒些石灰,也能防秽气。出门记得戴面纱,勤洗手,别跟陌生人凑太近——这些比抢艾草更要紧。” 话音刚落,就有人小声附和:“姑娘说得对,万一挤着病人就糟了。” 渐渐的,人群开始自觉排队,彼此间隔着一臂的距离,没人再往前涌。 陈青山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雪儿姑娘,多亏你了。” “青山兄长,”江晚宁的语气沉下来,“临安的疫症到底是什么症状?” 陈青山走到后堂,压低声音:“今早有个从临安逃来的客商说,起初跟风寒没两样,发热、咳嗽,可过一两天,身上就会长出水疱,高烧能烧到说胡话。最多两晚,人就没气了。而且传染性极强,只要跟病人说过话、碰过病人的东西,不出三天就会发病。”他顿了顿,眼底满是忧虑,“临安封城时已经晚了,但不少有过接触的人早逃了,咱们临江府……怕是......” 江晚宁的心揪得更紧。疫症发展到这个地步才封城,就像泼出去的水,哪还收得回来?她攥了攥手心:“艾草库存够吗?” “不够。”陈青山摇头,“这东西平时只用来驱虫,铺子里存货本就少,今早一抢,现在只剩几麻袋了。我想出去进货,可城门已经封了,根本出不去。” 江晚宁忽然想起什么,“兄长府上可有医书?尤其是古籍,或许能找到应对疫病的法子。” 陈青山眼睛亮了亮,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钥匙:“父亲书院的东厢房有不少医书,都在书架第二层。你直接去拿就是。” 他把钥匙塞给江晚宁,“咱们兵分两路,我在铺子里守着,给大家分药材、说防疫的法子;你回去翻医书,若是能找到什么法子,咱们也能早做准备。” 江晚宁接过钥匙,指尖触到冰凉的铜片,心里却定了些。她望着铺外排队的人群,又看了看陈青山疲惫却坚定的脸,点头道:“好,咱们分头行事,还请青山兄长多加小心。” 陈青山见状用力点了点头,目送江晚宁离开之后,便开始吩咐人烧艾草、撒石灰。 原本的晴空万里,瞬间变得乌云密布。这临江府的天怕是要变了...... 第一卷 第38章 陈先生疑心 马蹄声砸在空寂的青石板上,急促得像要撞碎临江府上空凝住的沉闷。 潮湿的晚风卷着江雾漫过街面,往日里车水马龙的主街此刻静得能听见檐角铜铃的余响,路上三两个行人皆是行色匆匆。 只剩几盏褪色酒旗耷拉着,被风扯得微微晃。戴青布面罩的差役提着铜锣走过,“哐哐”声混着墙根霉味飘散开,倒让这城池更显萧索。 朱红府衙门前的石狮子蒙了层薄灰,门内漏出的牛油灯光在阶前投下细碎光斑,堂内人声嗡嗡地漫出来。 “沐辰?你怎的来了?”陈先生的声音先传出来。他身旁穿青色七品官袍的中年人闻声转身,正是临江知县孟春和,眉眼间还凝着几分焦灼。 “这位是……”孟春和的目光落在安沐辰身上,满是疑惑。 “此乃景阳侯世子安沐辰。”陈先生侧身介绍。 孟春和忙躬身行礼:“下官临江知县孟春和,参见安世子。” 安沐辰抢步上前虚扶,“孟知县不必多礼,快请起。” “孟知县,沐辰是我的学生,今日便让他旁听议事吧。”陈先生补充道。孟春和哪敢推辞,忙侧身让出主位后的太师椅:“世子身份尊贵,理当上座。” 安沐辰却摆了摆手,径直走到陈先生身旁空位坐下,目光已落向案上摊开的江南舆图:“孟知县主持大局,我坐此处旁听即可,您接着说。” 孟春和还想再劝,见陈先生微微颔首,才松了口气,重又站回舆图前。他拿起毛笔,在临安的位置重重圈了个红圈,红墨晕开时,堂内的议论声也渐渐歇了:“诸位,临安疫情已染及江南三县。咱们临江府是水陆中转码头,朝廷的补给、赈灾的粮药,全得从这儿过。方才接到京中急报,二皇子萧景宸殿下,不日便会亲来督阵。” “二皇子殿下?”有人低呼出声。安沐辰听到“萧景宸”三个字时,紧绷的肩背悄悄松了些...... “殿下亲来本是好事,可咱们也得防着变数。”孟春和叹了口气,毛笔尖在舆图上划过临江府与临安之间的水道,墨痕像道裂痕,“虽说两地隔了几十里,可临安昨日才封城,此前怕是已有流民逃出来了。加上前些日子几个县闹水患,本就有不少人无家可归,如今再掺上疫情……情况比咱们想的还要险。” 这话像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堂内瞬间静了,连呼吸都变得轻悄。 孟春和攥紧了毛笔,指节泛白:“眼下朝廷已派驻军封了江南各路口,咱们临江府要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地盘。只要百姓有粮吃,就不会出乱子;可若是断了粮、没了药,真闹起民变,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孟知县放心!”黄老板突然拍了拍胸脯,绸缎马褂上的米屑簌簌往下掉,“虽说水陆都封了,可我米铺里的存粮,够临江府百姓吃两个月。还有几个坊市囤的蔬菜鱼虾,只要省着用,撑到二皇子殿下赶来绝没问题!” “有黄老板这话,我便放心大半了。”孟春和脸上刚有笑意,就被周老板的叹息打断。 “粮食够了,药材怎么办?”周老板往前凑了两步,脸上的皱纹拧成一团,“临江府的艾草、苍术本就不多,如今路封了,想调都没地方调啊!” 堂内的气氛又沉了下去,几个乡绅互相递着眼色,都没敢接话。孟春和却突然抬高了声音,将毛笔往案上一放:“诸位不必担心!京中急报说,二皇子殿下此次带了大批药材,还随行了太医院的御医。只要咱们撑到殿下赶来,定能熬过这关!”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交头接耳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底气。孟春和对着满堂人拱手:“接下来还得拜托诸位——黄老板负责调度粮食,周老板清点现有药材,乡绅们帮忙安抚各村百姓,衙役们加强巡逻。咱们齐心合力,定能保临江府百姓不受瘟疫侵扰!” 众人纷纷起身回礼,连声道“全凭孟知县吩咐”。等孟春和把城门口设卡查流民、街巷烧艾撒石灰的细节都安排妥当,天色已擦黑。 安沐辰跟着陈先生走出县衙,街上已亮起昏黄的灯笼,巡逻的差役踩着灯光走过,面罩下的眼睛满是警惕。两人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鞭子,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辘辘”的闷响,混着远处江潮的声音。 陈先生靠在车壁上,手指无意识地捋着胡须,眉头拧成个疙瘩:“我实在没料到,陛下会派二皇子来江南。” 安沐辰愣了愣:“二皇子来有何不妥?大皇子在北疆戍边,三皇子还年幼,除了他,也没更合适的人选了。” “你还是把朝堂之事想得太浅。”陈先生摇了摇头,眼神沉得像深潭,指节轻轻叩了叩车壁,“二皇子一旦下场,这事就不只是赈灾平疫了——而是牵扯到党争。你想想,若是他在江南稳住局面、得了民心,声望会涨到什么地步?” 安沐辰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他之前只念着二皇子的能力,却忘了朝堂暗流——沈家早年掌管江南织造局,势力盘根错节,二皇子若是在这儿立功,日后岂不是断了沈家的臂膀? “老师的意思是……贵妃娘娘和沈家会从中作梗?”安沐辰的声音不自觉放低。 “但愿是我多虑了。”陈先生话没说完,突然坐直身子,手指在车壁上轻敲,“不对!二皇子年轻,从未管过江南庶务,未必能镇住这里的势力。这么简单的道理,陛下不可能不明白。” 他捋胡须的手顿了顿,眼神微微眯起:“依陛下的性子,眼下夺嫡之势渐显,他本该派个两边都不靠的钦差来,既不偏二皇子,也不得罪沈家。可他偏偏把二皇子推到台前……” “难道陛下是想一石二鸟?”安沐辰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确定,“一来测二皇子的能力,看他能不能在江南站稳;二来也是试探沈家——若是沈家敢动手脚,陛下正好有理由削他们的势力?” 陈先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圣心难测,谁也猜不准。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保住江南百姓。若是疫情闹大,再大的党争也没用。” “老师放心,我定会尽力。”安沐辰攥紧了拳头,马车外的灯笼光透过车帘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陈府,刚下车,一股酸冽的醋香就裹着晚风扑面而来。几个下人戴着眼罩,端着陶盆沿院墙泼洒深褐色的液体,盆沿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泛着微光。 第一卷 第39章 我都陪着你 陈先生见状,急忙捂住口鼻,皱着眉问:“这是在做什么?” 管家模样的下人忙上前,声音透过面罩传过来,显得有些闷:“回先生,是雪儿姑娘吩咐的。姑娘从本草堂回来后,说艾草不够用,还得烧醋消毒,让府里人都戴上面罩,不许近距离说话,连餐具都要煮过才能用。” “雪儿出去了?”安沐辰突然抓住下人的胳膊,手指攥得对方疼得皱眉,“她何时去的本草堂?现在人在哪?” 他的声音里满是急切,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外面疫情凶险,雪儿怎么还敢独自出门? “姑娘已经回来了,此刻在书房呢。”下人慌忙答道。 安沐辰没再说话,转身就往书房跑。穿过回廊时,瞥见廊下挂着的艾草束,叶子还带着新鲜的绿意,药香隐隐漫开。 他越跑越急,脑子里全是乱绪——万一她染了疫怎么办?万一遇到流民冲撞怎么办?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暖融融的烛光。安沐辰推开门,就见江晚宁坐在案前,面前堆着一摞医书,《伤寒论》《千金方》摊开在桌上,书页上画满了红圈。 她手里握着支毛笔,正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头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鼻尖沾了点墨渍,指尖还沾着些药末,看起来有些狼狈,却格外认真。 “雪儿!”安沐辰快步走过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目光从她额头扫到指尖,连她袖口沾着的草屑都没放过,“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怎么还去本草堂?外面这么危险,你不知道吗?” 江晚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毛笔“啪”地掉在纸上,墨汁晕开,染黑了刚写好的药方。 她抬起头,声音轻轻的:“我没事,只是去青山兄长那里问了问情况。” 安沐辰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里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只剩止不住的担忧。他拿起案上的纸,上面是几行工整的小字,写着预防疫病的药方,旁边还标注着“每日煎服一次”“孩童减半”“孕妇需减桂枝”,字迹里满是细心。 “你这一下午,就在写这些?”他的声音软了下来,手指轻轻拂过纸上的字迹,能感受到宣纸的粗糙,也能想象出她伏案时,时不时揉一揉发酸的手腕。 江晚宁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晒干的艾草,还有几包分包好的药材:“我回来之后想了几味药材,下午让人跟本草堂的先生请教了,这些药材煮水喝应该能防疫病。想着府里人可以喝,若是外面百姓需要,也能分些出去。” 安沐辰看着布包里的药材,又看了看她沾着墨渍的指尖,心里又暖又酸。下意识抬手轻轻替她拭去鼻尖的墨点,声音放得更柔:“以后不许自己出去了,要什么跟我说,我去买。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他没再说下去,可语气里的后怕,像潮水般裹住了江晚宁。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江晚宁有些不适应,她转过头抿了抿唇,点了点头,伸手拿起案上的《千金方》,翻到其中一页:“你看,这里写着‘疫者,天地之厉气也,避之则吉’,咱们只要做好防护,应该无碍。” 但随即江晚宁又无力的将书本合上,一脸担忧道:“只是我翻阅了一天,也没有找到与这次疫情相关的只字片语。症状不同,那药方自然也不相同。我医术有限,怕是......帮不上什么大忙。” 安沐辰闻言鼓励道:“不会啊,你看,你懂医书,还会教府里的人如何防御。这很好啊。明日我便将你的这些方法告诉孟知县,让孟知县推广出去,到时候相信会有更多的人受益。” 安沐辰的话重新点亮了江晚宁,“真的吗?我有帮上忙吗?” “自然。只是有一点你得答应我,在不能出去乱跑了,外面太危险了。我不想你以身涉险。” “我明白的,我不会给大家添乱的。我已经跟青山兄长说好了,他在外面本草堂忙活着,我在这里翻遍医书古籍,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安沐辰闻言却是无奈摇头道:“我不是嫌你在添乱,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安沐辰说完,抬手轻弹了一下江晚宁洁白光滑的额头,眼里满是无奈。 “什么?”江晚宁有些愣神,但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一样,低下头不再敢抬眼看他。 安沐辰见状也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他们还有时间。于是便不再逗他,而是继续说道:“我已经去问过了,这次来赈灾平疫的是二皇子,你可以放心一些了。” 听到这里,江晚宁才知道原来早上他看明白了自己的担忧,还特意去问了情况。 “多谢。”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眼睛里的光像烛火,在昏暗的书房里闪着暖光。 安沐辰看着她的眼睛,缓缓拿起一支毛笔,在纸上写下“齐心”两个字,墨汁透过宣纸,在桌面上留下淡淡的印记:“只要咱们齐心,一定能熬过这个难关的。” “虽说来得是二殿下,但是京中毕竟要来人,为保万一,你就待在家里。等疫情结束,道路解封,不论你想去哪里游山玩水,我都陪你去,好吗?” 安沐辰柔声说着的话像羽毛一样,轻抚过江晚宁的心。她从未感受到这样的尊重。他理解自己,尊重自己,也不强迫自己。他好像跟裴忌完全不一样...... 江晚宁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安沐辰见状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心情畅快极了。 窗外的醋香还在飘,此刻闻起来,竟也没那么刺鼻了。烛光映着两人的身影,落在摊开的医书上,把疫情的担忧、未来的期许,都悄悄揉进了这安静的夜晚里。 第一卷 第40章 临江府生变 接下来的日子,临江府的空气像浸了冰,连街角的狗都蔫头耷脑的。没人再敢凑堆说话,买东西时递钱都隔着帕子,走在街上总忍不住盯着旁人的脸,怕看见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可该来的还是来了,第一例疫病,出现在码头最热闹的那片货场。 染病的是个姓王的扛货工,四十来岁,壮得像头老黄牛,平时能扛着百斤的麻袋走半条街。可这病邪猛得很,他在家烧了两天,起初只当是受了风寒,让媳妇熬了锅姜汤,蒙头捂汗。 可汗没捂出来,烧却越退越高,到第三天时,嘴唇都烧得发焦,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媳妇急得直哭,家里的药罐熬干了底,黑褐色的药渣粘在罐壁上,像极了他泛青的指甲盖。 实在没法子,她攥着家里最后几文钱,揣着帕子捂紧口鼻,跌跌撞撞往药铺跑。 城里的药铺早得了官府的叮嘱,但凡来求医的,只要说有高热,必须先报官。坐堂的老大夫问了几句症状,手一抖,赶紧让学徒去喊官差。 不过半个时辰,两个穿皂衣的官差就堵在了王家院门口,木门吱呀一声开时,满院的药味混着汗臭扑面而来——王工已经烧得胡话连篇,他媳妇抱着门框哭,眼泪把帕子浸得透湿。 可谁也没料到,疫病的传得这么快。第二天一早,官差再去查看时,王家四口全倒在了炕上,一个个脸烧得通红,呼吸粗得像破风箱;连头天去报信的两个官差,也开始打摆子,其中一个掀开衣襟,后腰已经冒出了几颗淡红色的水疱。 消息传到县衙时,孟春和正对着安沐辰先前写的防疫册子发呆。那册子边角早被他翻得卷了毛边,上面“隔离”“通风”“烧煮衣物”几个字,他用朱笔圈了又圈,可真到了实处,才知难如登天。 药材库的账本摊在案上,甘草、柴胡、金银花的库存全画了红圈,底下的数字一天比一天小;西边那座用来隔离病人的宅子,原本只准备了二十间房,如今没几天,已经挤得连廊下都要摆床了。 他捏着账本的手直抖,指节泛白,耳边总响着外面传来的咳嗽声,夜里连觉都睡不安稳,一闭眼就是病人青紫的脸。 偏这时,城外又涌来了大批的难民——看他们身上的补丁和口音,就知道是从临安逃来的。几十号人挤在城门外,像被风吹聚的枯草,有的怀里揣着饿得哭不出声的孩子,日头毒的时候就往城根下缩,到了夜里就蜷在土坡后,哭声混着北风,能飘进半座城。 离城门近的人家,夜里关着窗都能听见“开门吧”“给口饭吧”的哀求,还有孩子的啼哭声,断断续续的,像刀子割心。 县衙的议事厅里,烛火噼啪响,映得众人脸色都不好看。米铺的黄老板先开了口,他指尖捏着茶碗沿,指节都泛了白:“依我说,这城门绝不能开!先不说这些人里有没有染病的,单说吃食——朝廷的救灾粮到现在还没到,城里的粮铺都开始限量卖粮了,真把人放进来,万一粮吃光了,咱们临江府的百姓喝西北风去?” “黄老板说得在理。”周老板也跟着点头,他喉结滚了滚,目光飘向窗外的城墙,声音压得低,“现在城里的药材都见底了,医馆的老大夫连自己的药箱都快空了,咱们自己人都顾不过来,哪还有力气管外面的?” 这话戳中了众人的心事,厅里静了下来,只有烛火烧着灯芯的声音。孟春和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安沐辰和陈先生身上:“二位见多识广,不知可有什么法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在城外……” 安沐辰和陈先生对视一眼,陈先生先开了口,声音不高,却像定海神针,落在众人乱糟糟的心思里:“放任不管万万不可。若是难民死在城门外,等二皇子到了,咱们没法交代;再者,人命关天,哪能真见死不救?只是救法要讲究——既不能放进城,也不能让他们冻死。” “陈先生的意思是……”孟春和往前凑了凑。 “老师是说,在城外搭棚安置。”安沐辰接话,眼神扫过众人,语气笃定,“眼下天气暖,让差役去城外空地上搭些草棚,再从粮仓里拔些陈米,熬成稀粥给他们果腹,每日派医官去巡查,若是有发热的,直接隔离开。等二皇子来了,再让他定夺后续。” 这话一出,众人都松了口气——既没违背“不让人进城”的底线,又能给上面一个交代。孟春和当即拍板,让差役带着工具和粮食去城外,连夜里都没歇着,灯笼的光在城外晃了半宿。 可临江府这边急得火上房,二皇子萧景宸的马车却还在慢悠悠地晃。马车里铺着厚厚的锦垫,桌上摆着银盘,里面盛着番邦进贡的葡萄,紫莹莹的,颗颗饱满。 萧景宸斜倚在软垫上,手指捏着颗葡萄,剥了皮往嘴里送,葡萄皮随手扔在银碟里,沾了点汁也不在意。旁边的小几上放着酒壶,他时不时倒一口,琥珀色的酒液溅在锦垫上,也只皱眉挥了挥手,让侍从赶紧擦。 按路程算,他们早该到临江府了,可萧景宸自小在京里养尊处优,哪受过这份舟车劳顿?头天走了半个时辰就喊腰酸,第二天见了山路更是直皱眉,愣是让车队放慢了速度,每天走不到三个时辰就歇脚。 跟在车外的太医们急得团团转,手里的药箱都快攥出汗了,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劝——这位皇子虽说性子温和,可真要是惹恼了,谁也担不起责任。 车厢里,姜随侍是皇后特意派来的,见这情形,实在忍不住了。他后背早沁了汗,却不敢擦,只躬着身子,声音放得极软:“殿下,这疫情……实在刻不容缓。临江府的药材怕是撑不了几天了,咱们若是能快些赶路,说不定能救不少人。万一这事传到陛下耳中,怕是……” “哎,慌什么?”萧景宸挥了挥手,语气漫不经心,指尖还沾着葡萄汁,“这山路颠得人骨头都散了,再说咱们带了这么多东西——药材、米粮、还有我的行李,走不快不是很正常?” 他顿了顿,拿起酒壶又倒了杯酒,“我记得侍从说,再走一日就能到码头,到时候换水路,顺流而下,不是更快?误不了事。” 姜随侍张了张嘴,还想再说,可看见萧景宸眼底的漫不经心,话又咽了回去。他心里清楚,这天高皇帝远的,自己不过是个侍从,真要是惹得殿下不快,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他打发了,甚至……他不敢再想,只能垂着头退到一边,心里暗暗叹气。 第一卷 第41章 绣血染惊声 和萧景宸这边的悠闲不同,裴忌的队伍正快马加鞭往临江府赶。官道旁的树林里,几匹骏马喷着白气,裴忌靠在老槐树上,闭着眼养神。 他胡茬冒了半寸,眼底的青黑像泼了墨,身上的玄色劲装沾了不少尘土和草屑。 清风从马上跳下来,手里捧着个粗瓷碗,碗里是掰碎的硬饼,泡在温水里,算是软和些。 他递过去的时候,手还护着碗沿,怕洒了:“二爷,吃点东西吧。您这两天就没正经吃几口,再这么熬,身体扛不住。” 裴忌缓缓睁开眼,眼底的红血丝很明显。他接过碗,指尖碰着碗沿,温温的。“还有多远?”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磨了砂纸。 “照咱们的脚程,最晚后日一早就能到临江府。”清风站在他身边,压低声音,“咱们抄的是小路,应该能追上二殿下。到了临江府,您先休整一下,然后咱们再去找二殿下汇合。” 裴忌喝了口泡饼的水,喉结动了动。“到了临江府,你就别跟着我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画像,递过去——那是江晚宁的画像,边角被他揣得有些软,“你带着画像,再挑几个手脚麻利的暗卫,分散开找。找到人了,就去临安跟我汇合。” “可二爷……”清风急了,往前凑了一步,“临江府有瘟疫,您身边没人跟着怎么行?不如让暗卫去寻人,属下跟着您,也好有个照应。” 裴忌抬眼看向他,眼神很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清风看着他的眼神,心里一沉——他知道江晚宁在裴忌心里的分量,也不再劝,只接过画像,郑重地抱在怀里:“二爷放心,属下就是把江南翻过来,也一定找到表小姐。” “若是……”清风的声音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若是表小姐......您知道眼下的江南可不比从前。”清风没有明说,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裴忌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手里的碗,指节泛白,水从碗边晃了出来,滴在草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沉默了片刻,声音低却有力,像砸在石头上:“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她。” 说完,他把碗里剩下的泡饼一口咽下去,翻身上马。玄色的身影落在马背上,马鞭一扬,清脆的鞭声划破树林的寂静。 几匹骏马跟着扬起蹄子,朝着临江府的方向奔去,马蹄声震震,惊得树上的飞鸟扑棱着翅膀,飞向暮色渐沉的天空。 而此刻的临江府陈宅,夜色已经浓了。陈青山自从自告奋勇负责城外的防疫棚后,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晚,有时甚至彻夜不归。 陈夫人放心不下,每晚都坐在堂屋里等,桌上的茶热了又凉,凉了又热,直到听见院门外的脚步声,才肯去睡。 江晚宁怕她孤单,每天晚上都过来陪她说话。此刻,两人坐在窗边,月色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陈夫人手边的针线笸箩上,线轴滚了半圈,缠着的青线松了头。 “万幸青川和青海不在江南。”陈夫人望着窗外的月亮,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摩挲着针线笸里的顶针,“那两个孩子,性子随了青山,都是急脾气,要是在这儿,肯定耐不住性子待在家里,非要去城外帮忙不可。到时候我这颗心,更是悬在半空了。” “师母别担心。”江晚宁握着陈夫人的手,那手有些凉,“青山兄长做事稳重,知道要顾着自己的身子;青川和青海在京里,有景阳候府照应,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再说,青山兄长现在做的是救人的大事,这才是大丈夫该做的事,师母应该为他骄傲才是。” “我自然骄傲。”陈夫人笑了笑,眼里却带着泪光,“可为人父母的,哪能不担心?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只要没看见他平平安安站在我面前,我这心就落不下来。” “师母放心吧,还有沐辰他们跟青山兄长一起,必然出不了什么乱子的。” “雪儿,这么晚了,你快回去睡吧。白日还要看医书,晚上再这么陪着我,时间长了,身体该吃不消了。”陈夫人忍不住担忧道。 “不妨事的,左右青山兄长和沐辰不回来,我也睡不着。我还让春桃在小厨房看着药膳。最近青山兄长劳累,该好好补补才是。” 陈夫人见状也不再劝了,只是慈爱的拍了拍江晚宁的手,随即说道:“你有心了,你看,我在家闲着无事,为你绣了一条帕子,还差几针就......哎呦。” 陈夫人话音未落,就赶忙抬手,只见银针一不小心刺入手中,手上的帕子也被鲜血染红。 “师母,您没事吧?” 江晚宁急忙起身查看,只见天青色的锦帕上绣着的并蒂莲,此刻被一滴鲜血染红。 而陈夫人见状不禁蹙眉道:“这......这是不是......”陈夫人一脸的担忧。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师母别多想,定是您有些困乏了,才会一不小心的。不会有事的。”江晚宁笑着从陈夫人手中接过锦帕,又随手倒了一杯茶放在陈夫人身旁。 江晚宁还想再说些安慰的话,可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哐哐哐”的砸门声——不是轻轻的叩门,是用拳头猛捶门板的声音,又急又重,像是要把门板撞开。连窗棂都跟着颤了颤,桌上的茶碗晃了晃,溅出几滴茶水。 堂屋里的两人听到声响瞬间就都愣住了,陈夫人手里的顶针“当啷”一声掉在笸箩里,夜色里的砸门声还在继续,混着外面隐约的呼喊声,让原本安静的夜晚,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第一卷 第42章 撑起一片天 檐角的铜铃在凉夜里晃出细碎的响,江晚宁刚扶着陈夫人转过抄手游廊,便见影壁后立着个玄色短打的身影——腰悬长刀,面罩遮了大半张脸,袖口还绣着临江府县衙的铜印纹样。 陈夫人指尖猛地攥紧了袖口的兰草绣帕,夜半官差上门历来不是吉兆,她强压着心头的慌,声音里带了几分刻意放缓的温和:“不知这位官爷深夜造访,可有要事?” 面罩下的声音像是裹了层潮棉,闷闷地透出来:“陈夫人,安世子差属下送信儿回来——陈大公子方才在县衙突然晕厥,此刻他与安世子已按规矩隔离,世子怕您忧心,特意让属下来说一声。” “晕厥?隔离?”这两个词像重锤砸在陈夫人心头,她身子晃了晃,眼前猛地一黑,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师母!”江晚宁忙伸手托住陈夫人软下来的身子,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冷汗。 她高声唤来两个手脚麻利的婆子,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进内室的拔步床,又掐了掐陈夫人的人中,见人气息渐稳,才转身看向官差。 她指尖还沾着师母的汗,却强定了神,屈膝福了福:“劳烦官差大哥跑这一趟。我这就让人收拾些换洗衣物与常用之物,还请您代为转交。另外……不知陈先生如今如何了?” “陈先生正与孟知县在正堂议事,今夜怕是回不去了,暂无大碍。” 江晚宁的心稍稍落地,却又想起里头的人,咬了咬唇:“官差大哥,能否通融一二?我就跟着过去远远看一眼青山兄长与安世子,绝不靠近,也绝不添乱。” 官差皱着眉沉吟,江晚宁见状,忙从荷包里摸出几枚沉甸甸的银锞子,趁着官差分神的间隙,悄悄塞进他掌心。 银锭的凉意透过布帛传来,官差喉结动了动,终是松了口:“姑娘收拾妥当了便随我来,只是切记,不可过界。” “多谢大哥!”江晚宁松了口气,忙嘱咐婆子给陈夫人守着,又唤来春桃:“你去我房里取青山兄长与安世子的日常所需之物,再包些点心一类放的住的吃食,让小厮快些备好。” 春桃刚应下,见她转身要走,急忙拉住她的袖口:“姑娘!方才我听婆子说,陈大公子怕不是染了瘟疫才晕的,您这去了……” “不去看一眼,我不安心,师母醒了也会不安心。”江晚宁轻轻挣开她的手,眼底亮得像淬了星子,“你看好师母,若半个时辰后她还没醒,就去本草堂请李大夫,切记别让她出门。” 春桃知道她性子,只能红着眼点头:“姑娘一定当心,若有差池,奴婢……” “放心。”江晚宁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身取了块细纱布蒙住口鼻,跟着官差往门外走。 子时的街面静得只剩风卷枯叶的声,县衙门口的红灯笼泛着暖而沉的光,四个持戟兵卒守在门口,见了官差才侧身让开。 往里走时,每过一道院门都有兵卒盘问,空气中飘着艾草与苦药混合的气味,刺得人鼻腔发紧。 “姑娘,安世子与陈大公子就在里头,属下只能送您到这。”官差停在一间耳房外,“门窗封了,只留了个小口递东西,您别靠近。” 江晚宁点点头,提着包袱走到门边,指尖轻叩了叩木板。 “是谁?”门内传来安沐辰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 “是我。” 话音刚落,门内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门板上的小口被推开——安沐辰也戴了面罩,额前的碎发沾着薄汗,刚要凑近看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往后退了两步,眼底的焦急几乎要透过布帛溢出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 “师母听了消息晕了过去,我若不来,她醒了定然也要跑一趟。”江晚宁把包袱从小口塞进去,声音软却坚定,“青山兄长怎么样了?” 安沐辰的肩膀垮了垮,指尖攥着包袱的系带,指节泛白:“他已经开始开始发热了,我用凉水擦了好几遍身子,体温也没降下来……怕是......二殿下的人迟迟不到,临江府已经没有多少草药了,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那你呢?”江晚宁急忙追问,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生怕看到半分异样。 “我还好,只是我不能弃兄长于不顾。”安沐辰抬眼看向她,借着屋内昏黄的灯光,望着门口那道纤瘦却挺直的身影,喉结动了动,“雪儿,等二殿下到了,我就安排你和春桃离开临江府,这里太危险了。” “我不走。”江晚宁打断他,“眼下这种情况我怎能一走了之?当务之急是找到对症的药,你和青山兄长千万别放弃,我跟师母也不会放弃的。” 安沐辰猛地一震,从前他总觉得她是温室里的娇花,风吹不得雨淋不得,可此刻见她顶着夜色闯来,眼神亮得像燃着的灯,才忽然发觉,这朵花早已有了直面风雨的筋骨。 他有好多话想说,想告诉她自己有多怕再也见不到她,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我……我答应你。” “你若有需要,就托官差找我。”江晚宁又叮嘱了几句,“陈先生和师母那边我会照看,你们不必担心。” “好。” “包袱里是些吃食和生活用品,缺什么就说,我还会派人来送东西的。” “嗯。” 安沐辰此刻不敢抬头,只能江晚宁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晚宁见状也不再久留,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安沐辰伸出手,像是想抓住什么,却又在半空僵住,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去。她咬了咬唇,加快脚步消失在夜色里。 马车轱辘压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响。江晚宁靠在车壁上,指尖无意识地划着车板,脑子里飞速过着医书里的记载——《千金方》言“疫毒者,清热祛邪为主”,可寻常清热药不管用,难道这疫毒有变异? 她想起之前在书中见过“青蒿可祛暑热”的记载,只是青蒿性凉,能不能治瘟疫?或许……可以试试不同的炮制方法? 思绪正乱着,马车忽然停了。小厮掀开车帘,声音带着急意:“姑娘,夫人醒了,正问您呢!” 江晚宁急忙跳下车,先去耳房换了身干净的细棉布裙,又让婆子烧了艾草熏了衣摆,才敢往内室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陈夫人急切的声音:“雪儿回来了吗?快让她进来!” “师母,我在。”江晚宁站在门槛外,没敢靠近,“您身子还弱,别起身。” 陈夫人撑着身子坐起来,眼底满是红丝:“青山怎么样了?沐辰呢?他们是不是……是不是染了瘟疫?” 江晚宁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却还是扯出个温和的笑:“师母您别担心,青山兄长只是劳累过度晕了过去,没染瘟疫。他怕您牵挂,特意让我告诉您,等歇两天就回来了。安世子也好好的,正陪着他呢。” “真的?”陈夫人显然有些不信,声音里带着颤。 “真的。”江晚宁往前挪了半步,声音放得更柔,“陈先生还在县衙议事,等忙完了就回来。府里的事有我,您安心养着,等青山兄长回来,还得靠您照顾呢。” 陈夫人这才稍稍放下心,点了点头:“好,好……那你也别太累了,有事就让下人去做。” “我知道。”江晚宁又陪她说了几句,见她神色渐缓,才悄悄退了出去。 走到廊下,夜风卷着艾草的气味吹来,她眼底的温和渐渐褪去,只剩下坚定。转身往书房去时,她在心里默念:一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一卷 第43章 裴忌终抵达 江晚宁伏案时,案上烛火已燃至第三根,灯油顺着灯芯淌下,在青釉灯盏里积了圈琥珀色的痕。 她指尖捏着半块墨锭,反复摩挲着《神农本草经》泛黄的纸页,目光凝在“青蒿味苦,寒,无毒”那行字上——纸角被指尖磨得发毛,旁边密密麻麻批注着“骨节留热”“明目”的注解,还画了株简笔青蒿,叶片纤长,带着几分仓促的认真。 案头堆着的医书摞得比她的发髻还高,《伤寒杂病论》摊开在“青蒿配知母、生地”那页,朱笔圈出“滋阴清热”四字,旁侧添了行小字:“瘟疫高热不退,或可引此理?” 她又翻出昨夜寻到的残卷,指尖点着“酒擦身降温”那句,眉头微蹙,随即取来素笺,将这偏方与白虎汤“主治高热烦渴”的记载并在一起誊抄,墨汁未干时,窗外已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窗棂,在笺纸上投下淡金的纹。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指腹按去眼底的红血丝,又仔细将十几张誊抄纸叠好,塞进素色锦囊里。 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扶住桌沿才稳住——一夜未眠,连身上的月白襦裙都沾了墨点与烛油,却顾不上整理,匆匆取了细棉面罩系在颌下,脚步轻快又急切地往本草堂去。 本草堂的木门刚卸下门闩,李大夫正弯腰扫着阶前的落叶,见江晚宁来,还未开口便被她递来的锦囊惊住。 他枯瘦的手指展开素笺,目光从《本草纲目》“青蒿灰合石灰煎膏除疮息肉”的记载,移到“酒擦降温”的偏方上,指节不自觉攥紧了纸角,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嘶——姑娘是说,这瘟疫症结不在风寒,而在邪热内郁?”李大夫抬眼时,眼里满是震惊,随即化为急切的亮意,他往堂内让了两步,引着江晚宁到诊桌前,“先前我等按风寒开方,用了麻黄、桂枝,反倒让病患高热更甚,原来竟是辨错了证......” 江晚宁颔首时,鬓边碎发垂落,沾了点晨露:“晚宁浅读医书,只觉高热不退是急症,若能先以青蒿清其内热,再将捣敷的青蒿辅以黄连、冰片抹在水疱处,或能缓解痛痒。只是用药分量与配伍禁忌,还得靠李大夫定夺。”她说着屈膝行礼,语气里满是恳切。 李大夫连忙虚扶住她的胳膊,老脸上满是愧色:“姑娘这是折煞老朽了!我行医几十载,竟困在‘风寒’的旧例里,若不是姑娘点醒,不知还要耽误多少病患。” 他随后弯腰行礼,在江晚宁诧异的目光中捧着素笺转身,脚步都比寻常快了几分,“我这就去县衙,找临江府的其他大夫共同斟酌研究,绝不辜负姑娘的一番心意!” 此刻两人之间没有身份贵贱,也没有长幼尊卑。这一礼,是两个医者,对生命最虔诚的守护;是彼此拼了命,也想为百姓做些什么的执着。 江晚宁望着他踉跄却急切的背影,嘴角刚牵起抹浅笑,一阵眩晕突然袭来——耳中嗡嗡作响,眼前的青砖墙渐渐模糊,她伸手想去扶门框,指尖却扑了个空。 意识消散前,只听见堂内学徒惊呼“江姑娘”的声音,随即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临江府的城门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铁色,界碑上“临江府”三个大字被风沙磨得有些模糊,却仍能辨出遒劲的笔意。 裴忌勒住缰绳时,黑马打了个响鼻,蹄子踏在干裂的土路上,扬起阵黄尘。他身披玄色披风,风帽压得极低,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目光扫过城门口那片临时搭起的草棚——草席破了大洞,露出里面垫着的枯草,几个衣衫褴褛的难民蜷缩在棚下,手里捧着豁口的陶碗,碗里只剩些馊掉的粥水,还有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正扯着妇人的破衣哭要吃的。 “二爷,临江府到了。”清风翻身下马,声音压得极低,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 他刚要上前,却见两个难民踉跄着扑过来,枯瘦的手几乎要抓到裴忌的披风,暗卫营的人立刻拔刀,雪亮的刀刃在夕阳下泛着寒芒,吓得难民“扑通”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发抖。 裴忌抬手阻了暗卫,指节攥着缰绳,指腹泛白:“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聚在城门外?”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跪在最前的男人抬起头,脸上沾着泥污,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干裂得渗血:“大...大人,小的是从临安逃来的...临安闹瘟疫,死了好多人...我们想进临江府避难,可知县大人说...说府里粮食药材都不够了,只让我们在这儿等着...” “粮食?”裴忌的眉峰骤然拧紧,“朝廷的赈灾米粮早就该到了,他们为何不开城门?” 男人猛地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闷响:“小的不知啊!只听守城的差役说...说米粮还在路上...我们在这儿待了好几天了,就靠府里偶尔送来的些陈米度日...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住了...” 裴忌的目光扫过草棚后几个盖着草席的土堆,心里那点不好的预感瞬间翻涌成巨浪。他扯下风帽,露出冷沉的眉眼:“进城。” 守城的兵卒见了裴忌腰间的玄铁令牌,手一抖,城门“嘎吱”一声缓缓推开。马蹄踏过青石板路,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几家铺子挂着“歇业避疫”的木牌,风卷着落叶掠过路面,显得格外萧条。 县衙的大门没关,裴忌带着人径直闯入时,孟春和正坐在案前,手里捧着杯凉茶,对面的陈先生还拿着疫民名册,指尖停在“城西染疫者三十人”那行。听到脚步声,孟春和手一抖,茶杯“哐当”摔在地上,青瓷碎片溅了满地,茶水浸湿了名册的边角。 “这......这是什么意思?”孟春和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而裴忌则是沉声问道:“萧景宸带来的钱粮去了那?” 孟春和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什么人竟然敢直呼二殿下的名字?看见对方人多势众,又这么明目张胆。 孟春和继续哆哆嗦嗦道:“二......二殿下还未到临江府,这......这临江府都快断粮了,再加上药材也所剩无几,为保全城百姓,我......我实在是不敢放他们进来啊!” “你说什么?萧景宸还没到?”裴忌深吸一口气,果然,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出现了。萧景宸这个畜生! 而一旁的陈先生则是沉着冷静的行了一礼之后问道:“敢问阁下是......” 裴忌的指尖抵在腰间的令牌上,声音低沉而有力,“吏部尚书——裴忌......” 第一卷 第44章 青蒿巧入药 “裴大人?!” 裴忌的话音刚落,堂内的陈先生与孟春和只觉心头猛地一沉,像是被无形的巨石砸中,脸色瞬间褪尽了血色。 孟春和僵着身子,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惶恐——谁不知道裴忌的名号? 孟春和定了定神,双腿发软得几乎站不稳,双手死死攥着官袍下摆才勉强稳住身形,哆哆嗦嗦地躬身行礼,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拜、拜见裴大人!下官……下官竟不知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还请大人恕罪!” 他头埋得极低,额前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落在冰凉的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陈先生也迅速收敛了神色,虽不如孟春和那般失态,却也端正了姿态,躬身行了一礼,语气沉稳中带着几分无奈:“裴大人,并非孟知县不尽力。临江府这场疫症来得急、来得凶,如今府中米粮早已告急,药材更是见底,连熬制寻常汤药的甘草都所剩无几,可染病的百姓却一日多过一日……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裴忌闻言,眉头微蹙,深邃的眼眸里像是淬了冰,扫过堂内二人时,满是不容置喙的威严。他沉声道:“清风。” “属下在!”立于裴忌身后的青衣护卫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听令。 “带两人日夜兼程,务必找到萧景宸。”裴忌的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北风,“等回京之后,我必参他一本——玩忽职守,枉顾人命之罪!” 清风闻言离开脚步匆匆地退出府衙,连门都未来得及轻轻带上,可见行事之急。 堂内再度陷入沉寂,裴忌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缓缓落在孟春和身上。那目光锐利得如同刀刃,似要将人从里到外剖开,孟春和只觉后背一凉,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触怒了这位煞神。 裴忌见他这副畏首畏尾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嫌恶,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他最瞧不上这种遇事只会惶恐、毫无担当的官员。 他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冰冷:“孟知县,立刻将临江府所有染疫人员的名单、米粮库存明细、药材剩余数目,还有府衙近几日的调度记录,全都整理出来给我过目。另外,给我找一间清净的房间当临时办公之所,即刻便办。” “是!是!下官这就去办!”孟春和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应着,转身就要往外跑,脚步慌乱得差点撞上门框。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兴奋的呼喊:“孟知县!有了!有法子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大夫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跑得气喘吁吁,花白的胡子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晃动,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色,连额头上的汗珠都顾不上擦,径直往堂内冲。 可他刚跨进门槛,目光不经意间对上裴忌那双冰冷的眸子,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脚步猛地顿在原地,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停了,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喉咙里的干涩。 堂内的气氛又冷了几分,陈先生见状,忙上前一步,打破了这份沉寂:“李大夫,可是疫症的事有了进展?” 李大夫这才缓过神,忙将手中的纸递到身前,对着堂内众人躬身行礼,声音里还带着未平的喘息:“回、回诸位大人,方才我与府中几位老大夫一起商议,反复核对医书,觉得这个方子可行!只是这组方的配伍和剂量,还需再斟酌调整。”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急切,“可眼下最大的难题是,咱们手里的青蒿太少了,不够试验用。所以想劳烦孟知县派人去城外多采些青蒿回来,越多越好!” “青蒿?”孟春和愣了一下,直起身子,脸上满是疑惑,“李大夫,这青蒿遍地都是,平日里也就用来喂牲口,它……它还能入药治疫症?” “当然能!”李大夫急忙点头,语气里满是激动,“说起这事,还得多谢陈先生府上的那位姑娘。是她翻遍了医书,从一本旧籍里找到了用青蒿治热病的记载,才给了我们启发!若不是她,我们还得在原地打转呢!”他丝毫没有隐瞒江晚宁的功绩,言语间满是感激。 “哦?”陈先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着实没想到,陆雪竟还有这样的本事。他印象里的陆雪,总是安安静静的,平日里要么在房里看书,要么就是照料府中的花草,却没成想,在这危急关头,竟是她给众人指了一条明路。 一旁的裴忌听着,眉头微微舒展了些,原本冷硬的神色也柔和了几分。他看向李大夫,语气依旧严肃,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寒意:“既如此,孟知县,即刻派人去城外采青蒿,要多少给多少,不得延误。”见孟春和连连应是,他又转向李大夫,追问,“这药方多久能研究出最终的版本?” 李大夫对上裴忌的目光,只觉压力再度袭来,后背又开始冒冷汗。他定了定神,如实回道:“回大人,我们需先用青蒿试验配伍,确定组方后,还得在染病的百姓身上测试剂量,确保药效的同时不伤人……前后算下来,大概需要十天左右。” “十天?”裴忌的眉头重新皱起,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临江府的疫症一日比一日重,多拖一天,就可能多一条人命。 可他也清楚,医理之事容不得半分急躁,欲速则不达,若是因为急于求成出了差错,后果只会更严重。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急切,沉声道:“尔等尽管安心研究,不必顾虑其他。无论是药材、人手,还是其他需要,都可以直接跟孟知县提,他若解决不了,便来找我。但有一条——务必尽快拿出能治病的方子。” “是!属下遵命!”李大夫躬身行了一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直到走出府衙大门,才敢长长地舒一口气,只觉得后背的官袍都被冷汗浸透了。 裴忌见疫症总算有了些眉目,脸色这才彻底缓和了些,不再像刚才那般冷若冰霜。他扫了一眼堂内的陈先生和孟春和,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步伐沉稳,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场。 直到裴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堂外,孟春和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却发现后背的官袍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凉得刺骨。他苦着脸,喃喃自语:“这叫什么事啊……先是安世子,现在又是裴大人,过几日还有二殿下……我这临江府是招谁惹谁了?” 他越想越怕,只觉得自己这顶乌纱帽怕是要保不住了,眼下只求能安稳度过这场劫难,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第一卷 第45章 安沐辰担忧 陈先生却没心思理会孟春和的抱怨,他站在原地,眉头微蹙,若有所思——裴忌突然到来,绝非偶然。 看来之前的猜测没错,陛下终究是不放心萧景宸,怕他在临江府出岔子,才派了裴忌这员得力干将前来坐镇,既督促进度,也稳定局面。 他回过神,看向还在唉声叹气的孟春和,提醒道:“孟知县,眼下不是抱怨的时候。裴大人的吩咐你可别忘了,赶紧派人去城外采青蒿,研制药方才是最要紧的事。其他的,等疫症过了再议不迟。我得去后院看看沐辰和青山的情况,先走一步。” “是是是!陈先生说的是!”孟春和连忙点头,也顾不上再抱怨,起身便招呼衙役,吩咐他们即刻备车,去城外采青蒿。 陈先生匆匆离开府衙,直奔后院的临时住处。他走到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沐辰?是我。青山的状况怎么样了?” 门内传来安沐辰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陈先生。青山兄长还在发热,烧了一天了,时好时坏,状况不太好。”隔着门板,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力。 陈先生叹了口气,声音放柔了些,安慰道:“你也要顾全自身才是。方才李大夫来报,说雪儿找到了用青蒿治疫症的法子,眼下正在研究药方,最多十天就能有结果。你们再撑两天,说不定事情就有转机了。” 门内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安沐辰郑重的声音:“我知道了,多谢陈先生。我相信雪儿,也相信李大夫他们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可随即陈先生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对了,沐辰,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吏部尚书裴忌,已经到临江府了。” “什么?!” 门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安沐辰猛地冲到了门边。他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惶恐,带着几分颤抖:“老师,您说谁来了?裴忌?吏部尚书裴忌?” “是他。”陈先生沉声道,“看来陛下确实不放心二殿下,派他来坐镇临江府。他刚到便要参二殿下一个玩忽职守、枉顾人命,裴忌的到来只怕会让临江府的局面变得更复杂啊......” “糟了!”安沐辰的声音瞬间变得慌乱,他完全没听清陈先生后面说的什么,他急促地拍了拍门板,语气里满是震惊,“老师!您快回去!立刻把这件事告诉雪儿,让她待在府里,哪儿都不要去!也别让她再见任何人,尤其是裴忌!一定要把话带到,千万不能耽误!” 陈先生被安沐辰突然的急切吓了一跳,不解地问道:“沐辰,这是为何?” “来不及解释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安沐辰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躁,“总之,裴忌绝不能见到雪儿,否则一定会出事!您现在就回去找雪儿,让她务必躲着裴忌!” 陈先生见安沐辰语气如此急切,不像是在开玩笑,也不敢再耽搁——安沐辰向来沉稳,若不是情况危急,绝不会如此失态。他连忙应道:“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找雪儿,你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说完,陈先生便转身匆匆离开,脚步比来时还要急切。他心里满是疑惑,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先通知江晚宁才是首要之事。 门内,安沐辰靠在门板上,双手死死攥着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脸上满是担忧,眼神里满是惶恐——裴忌怎么会来? 他是真的来赈灾,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 可他被困在这里,连门都出不去,什么都做不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瞬间侵蚀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江晚宁的身影,只盼着老师能尽快赶到,盼着雪儿能平安无事。 科登陈先生从外赶回来时,刚跨进二门就询问完,就听到丫鬟带着哭腔的回话:“先生,晚宁姑娘昨日去本草堂,突然就晕过去了!夫人现在正守在西厢房呢!” 他心头一紧,快步往西厢房去,掀帘便见陈夫人坐在床沿,握着江晚宁冰凉的手,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 江晚宁躺在素色锦被里,脸色白得透光,唇瓣没半分血色,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陈夫人见他进来,声音发颤:“我一听说青山病倒了我就没了其他心思,便也没照顾到这孩子。哪成想就……李大夫不在本草堂,派去寻别的大夫的小厮,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她指尖轻轻抚过江晚宁的额头,又急忙收回手,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万幸摸着手脚没发热,许是这几日连着熬夜照看病人,累脱了力……定是这样的,对吧?”最后那句更像在说服自己,眼底的惶恐藏都藏不住。 陈先生站在床前,望着江晚宁毫无生气的模样,忽然想起安沐辰临走时的嘱托,忙上前将陈夫人拉到外间廊下。院中风声卷着落叶打在栏杆上,他声音压得极低,眉宇间凝着凝重:“京里来了位贵人,今日已到了县衙,沐辰特意让人捎信,千万不能让雪儿姑娘撞见这位贵人。往后几日你多费心,把家里的门看紧些,别让雪儿随意出去。” “我晓得了。”陈夫人连忙点头,指尖攥紧了袖角,又忍不住忧心,“青山在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我这心里,一边挂着雪儿,一边记挂着他,总放不下。” 陈先生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语气尽量放平缓,可眼底藏不住的疲惫还是露了几分:“放心,我刚刚才从青山那里回来,他不会有事的。”其实陈先生心里也没有底,只是这话不能说出口,怕妻子更熬不住。 陈夫人听他说得笃定,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转身又往厢房去,脚步轻得像怕踩碎了什么。 窗外的暮色渐渐沉下来,将庭院里的梧桐叶染成深褐色,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堆在阶前像一层薄薄的愁绪。 谁能想到,前几日这宅里还满是笑语,可如今瘟疫一来,隔壁李家的小儿子没了,前街的药铺日日挤满了求医的人,好好的家,竟像被无形的手拆得七零八落,连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痛。 第一卷 第46章 贵妃的打算 江风裹着江南特有的潮湿水气,狠狠拍在临江府的码头上。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滑,清风领着几名随从匆匆奔来,靴底踏过路面时溅起细碎的水花——可终究晚了一步。 远处载着萧景宸的船已扬起青帆,船桨划开江水的声响渐渐被风声吞没,最后缩成水天相接处的一个小黑点。清风望着那抹影子消失在雾色中,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佩剑,指腹蹭过冰凉的剑鞘,满是懊恼。 半晌,清风才重重叹了口气,声音被江风扯得有些散:“罢了,先回去复命。”说罢,率先转身,背影在晨雾里显得格外沉郁。 接下来的几日,临江府的疫情如同脱缰的野马,彻底失控。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秩序的街巷,如今已是十室九空。临街的铺子大多虚掩着门板,偶有几声无力的咳嗽从紧闭的窗棂漏出,巷口的墙角下,甚至能看见来不及收敛的薄棺,上面只盖着一张破旧的草席。 裴忌站在府衙的二楼,望着楼下空寂的街道,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昨日刚派去临安的探子今早传回消息,说临安的灾情比临江府更甚——城门口的防疫栅栏早已形同虚设,守城的兵士倒了大半,城中百姓连寻一口干净水喝都难,整个临安城,几乎成了一座被瘟疫笼罩的死城。 裴忌心中焦灼,他在抵达临江府的那个深夜,烛火燃了整整半宿。他伏案疾书,将临江府的惨状、疫情的蔓延速度,以及萧景宸迟迟未到的消息,一字一句都写进奏折里。 奏折写罢,他亲自将其封入竹筒,唤来最得力的亲信,嘱咐道:“飞鸽传书回京,务必交到陛下手中。” 不过三日,那封奏折便出现在了龙书案上。陛下捏着奏折的手指越收越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读到“萧景宸未至,临江府疫民哀嚎”时,他猛地将奏折摔在案上,随手抓起案头那方上好的端砚,狠狠砸向地面。“砰”的一声脆响,砚台四分五裂,墨汁溅得满地都是,连铺在地上的明黄色地毯都染了一片漆黑。 “这个孽障!”陛下的声音里满是震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江南百姓在水深火热里挣扎,他倒好,竟枉顾人命!” 一旁侍立的李德顺见状,吓得魂都快飞了。他连忙膝行上前,膝盖在金砖上磕地发响,连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微微发颤:“陛下,您保重龙体啊!想必二殿下定是路上遇了什么变故,才耽搁了行程,绝非有意延误。” “变故?”陛下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失望,“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朕当初还想着,若他能在江南稳住局面,便再给他些差事历练,可如今看来,是朕错了!他跟他那个母后,简直就是……” 后面的话越来越难听,李德顺哪里敢再听?他连忙伏在地上,头埋得更低:“陛下息怒!好歹裴大人已经到了临江府,裴大人素有才干,定能稳住局面,您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啊!” 听到“裴忌”二字,陛下的怒气才稍稍平复了些。他深吸一口气,指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沉声道:“传旨。” 李德顺连忙应道:“嗻。” “江南疫情及一应事务,交由裴忌全权处理,”陛下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二皇子萧景宸延误灾情,待其返京之后,再做定夺。另外,告诉裴忌,关键时刻可先斩后奏,无需另行请旨。” 李德顺闻言,心中猛地一惊——陛下这话,无异于将萧景宸彻底排除在了江南事务之外,更是明着告诉满朝文武,他对二殿下失了信任。 但他不敢多问,只连忙叩头:“奴才遵旨。”起身退下时,他偷偷抬眼瞥了一眼陛下的背影,心中暗忖:怕是要变天了,二殿下这一遭,怕是难了。 消息传到前朝,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朝臣们议论纷纷,有人为萧景宸辩解,说他或许真的遇了意外;也有人顺着陛下的态度,暗指萧景宸不堪大用。而后宫的春禧宫里,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暖阁里燃着上等的龙涎香,鎏金熏笼上摆着刚剥好的新鲜荔枝,颗颗饱满多汁。沈贵妃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支嵌着东珠的步摇,听汀兰说完前朝的动静,忍不住笑出了声,连眼角的细纹都染上了笑意。 那支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上面的东珠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声响,活像她此刻得意的心情。 “哎呀,真是笑死本宫了,”沈贵妃用银签挑起一颗荔枝送进嘴里,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陛下先前还想着抬举萧景宸,让他去江南立些功劳,没想到竟闹了这么大的笑话——这不是打陛下的脸吗?” 汀兰垂首站在一旁,顺手为贵妃添了盏温热的花露茶,笑着附和:“可不是嘛!现在整个前朝后宫,谁不在看皇后娘娘的笑话?这脸啊,可真是丢到江南去了。”说罢,她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幸灾乐祸。 沈贵妃闻言,笑意更浓。她放下步摇,抬手抚了抚鬓边的珠花,语气里满是憧憬:“这可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本宫。等本宫的川儿再长大些,能替陛下分忧了,到时候,哪里还有皇后母子什么事儿?” “三殿下聪明伶俐,自小就深得陛下喜爱,论才干、论品性,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汀兰适时地顺着她的话头说,眼神里满是讨好。 随即汀兰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不过,二殿下如今去了江南,咱们要不要让大爷帮忙盯着些,免得他又搞出什么花样。” 沈贵妃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不屑,“不必了,有裴忌在江南盯着,他萧景宸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咱们啊,犯不着蹚这趟浑水。” 汀兰连忙应道:“娘娘说的是,是奴婢考虑不周了。” “不过,”沈贵妃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算计,“你还是派人去给哥哥递个话,前朝的声音不能少。该让御史弹劾萧景宸的,继续弹劾。这个时候不给皇后添堵,什么时候添?” “奴婢明白,这就去办。”汀兰躬身应下,转身退出了暖阁。 沈贵妃重新靠回软榻上,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将来成为太后,三皇子萧景川登上太子之位的模样。 第一卷 第47章 皇后的算计 与春禧宫的热闹不同,此刻的长秋宫,却是一片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氛围。殿内只点着两盏昏暗的宫灯,烛火被穿堂风晃得明明灭灭,映得殿内的鸾凤屏风都多了几分萧瑟。 平日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贴着墙根站,头埋得低低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谁都知道,皇后娘娘此刻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撞枪口上,平白葬送了性命。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一身明黄色的宫装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她的手掌重重拍在凤椅的扶手上,嵌在扶手上的珍珠都被震得微微发烫,语气里满是怒火:“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宸儿不过是路上水土不服,耽搁了几日,这一路的颠簸辛苦没人看见,裴忌一篇折子上来,就要治他的罪?!” 一旁的安姑姑连忙走上前,手里端着一个青瓷香炉,将其放在皇后手边的小几上。香薰里袅袅升起浅白色的烟,带着淡淡的松针气息,是安神用的。 “娘娘,您先闻闻这香,平复平复心绪,”安姑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安抚的力量,“眼下说什么都无用,这消息传出去,怕是要动摇朝臣对二殿下的信心。再说,沈大人那边定然会煽动朝臣,请求严惩二殿下,您此刻最该做的,是想办法保全殿下,而不是动气。” 安姑姑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打从皇后还在王府时,就跟着她。这么多年来,无论顺境逆境,始终不离不弃,是皇后最信任的人。 皇后听着安姑姑的话,胸口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些。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和不甘:“可现在本宫在朝中无人可用啊。沈氏仗着她兄长在朝中的势力,明里暗里没少给宸儿使绊子,还想着让她的儿子做太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说到这里,皇后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委屈。她的兄长常年戍边,镇守着庆国的大西北,虽说劳苦功高,却也导致她在朝中没有可以依靠的势力。也正因如此,沈氏才能借着家族的力量,一步步蚕食她和宸儿的地位。 安姑姑看着皇后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却还是压着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娘娘,依奴婢看,咱们现在非但不能为殿下求情,反而要煽动朝臣,联名上折子参殿下。” “安姑姑,你这是何意?”皇后猛地睁开眼,满眼都是疑惑——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反过来参自己的儿子。 “娘娘您细想,”安姑姑凑近两步,声音压得更低,“眼下二殿下延误灾情是事实,就算咱们再怎么求情,这顿责罚也是免不了的。可若是朝臣们一边倒地攻击二殿下,连那些平日里中立的官员都跟着参奏,陛下何等精明,怎会看不出其中的蹊跷?” 皇后的眉心先是拧得更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鸾鸟纹,片刻后,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亮意:“你的意思是,把这件事往党争上引?让陛下觉得,是沈家在背后操纵朝臣,故意针对宸儿?” “正是!”安姑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奴婢想着,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就把水搅得更浑些。这样一来,朝臣们的注意力就会从‘二殿下延误灾情’,转移到‘沈家结党营私’上。到时候,咱们再让人在私下里递些话,说什么‘二殿下无德,不如立三殿下为太子’,您想想,陛下的心性向来多疑,他难道就真的不会怀疑吗?” 皇后听完,忍不住连连点头,先前的焦虑散去了大半,语气里满是感慨:“安姑姑,还是你想得周全!就按你说的办!” 可话音刚落,她又忍不住担忧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只是……这样真的能行吗?本宫与陛下之间,毕竟隔着一层。这些年,他对沈氏和萧景川愈发上心,他不会……真的想立那个贱人的儿子为太子吧?” “娘娘,”安姑姑笑着嗔怪了一句,语气却十分恳切,“您与陛下那是少时就有的情分,陛下怎会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真伤了与您的情分?再说,若是陛下真的还在气您,当年就不会把大殿下派到极北的苦寒之地去镇守边关了。极北是什么地方?那是九死一生之地。陛下心里,其实是有您和二殿下的。” “可自从那个女人死后,本宫与陛下早就不似从前了......”皇后每每想到这里,总是忍不住的心酸。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贱婢? “娘娘,无论当初如何,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您也该放下了。毕竟这么多年,陛下从未下旨让他回来。若真放不下那个女人,又怎么会这么对大殿下?陛下只是气您这么多年一直不肯服软罢了~” 皇后听着安姑姑的话,她的眼眶微微发热,语气也软了下来:“是啊,这么多年,陛下却始终没让他回来。若是真的惦记,又怎会舍得让他去那般凶险的地方历练?” “可不是嘛!”安姑姑连忙顺着她的话头说,顺手为她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娘娘您就放宽心,闻着这香好好歇歇。二殿下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皇后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任由那淡淡的松针香气萦绕在鼻尖。殿外的风还在吹,烛火依旧晃得厉害,但她的心,却渐渐安定了下来。她知道,这场与沈氏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只是在皇后闭上眼睛假寐之时,安姑姑退到一旁。她望着那盏冒着白烟的青瓷香炉,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第一卷 第48章 终于抵临江 萧景宸的船终于在第三日傍晚泊上临江府码头时,暮色已像浸了墨的纱,沉沉压在灰蒙蒙的江面上。 往日里该泊满商船、挤满挑夫的码头,如今只剩几艘断桅的破船歪在浅滩,滩涂边的枯草被风卷着,裹着不知是霉味还是腐味的气息,往人鼻腔里钻。 连码头上的青石板都裂着缝,缝里嵌着干硬的泥块,再不见半分江南水乡的灵秀。 “啧。”萧景宸皱着眉,从袖中摸出一方绣着银线云纹的生丝手帕,层层叠叠捂住口鼻,指节都因嫌恶泛了白。 他踩着仆从递上的锦垫下了船,绣着盘龙的靴子刚沾地,便又飞快抬了抬,仿佛地上沾了什么脏东西:“这码头是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姜随侍刚要躬身回话,说句“许是灾民滞留久了”,却见自家殿下忽然定住脚,原本嫌弃的脸瞬间僵了——萧景宸眯着眼,拿手帕挡着光往前凑了两步,像是不敢信自己的眼睛,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远处立着的人,一身墨色劲装早被江风磨得泛了白,腰间系着块暗纹令牌,风吹起他额前碎发,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那人肩上还沾着些泥点,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正直直盯着码头这边。 “裴……裴大人?”萧景宸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磕磕绊绊的,手里的手帕差点滑落在地。 他往后缩了缩脚,两个眼珠子却瞪得溜圆,满是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忌没答,脸色铁青得像淬了冰,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他走得不快,可每一步都像踩在萧景宸的心尖上,码头的风卷着他身上的寒气,让萧景宸下意识攥紧了衣摆。 “萧景宸。”裴忌的声音比江风还冷,刚到跟前,便伸手攥住了萧景宸的胳膊——那力道大得惊人,指节陷进萧景宸衣料下的皮肉里,疼得萧景宸倒抽一口冷气。 “你知道整个江南有多少人等着你救命吗?!” “不是!我……”萧景宸想挣开,可裴忌的手像铁钳似的,根本挣不动。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裴忌连拖带拽地往码头外走,绣鞋在泥地上拖出两道歪歪扭扭的印子。 “殿下!二殿下!”姜随侍急得直跺脚,忙上前想拦,可刚走到裴忌身后,便对上裴忌回头时那道恶狠狠的目光。 那眼神像要吃人,姜随侍的话瞬间堵在喉咙里,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殿下被拖走。 裴忌把萧景宸拖到城外的灾民棚时,天已经全黑了。棚外的空地上挤满了人,个个面黄肌瘦,颧骨高高凸起,身上的破衣烂衫遮不住青紫的皮肉,还有些人倒在地上,嘴里发出微弱的哀嚎,身边的孩子攥着他们的衣角,哭声细得像猫叫。 风里除了霉味,还多了股淡淡的药味,却压不住那若有若无的腐气。 萧景宸长这么大,别说离开京城,连京郊的庄子都没去过几次。 他这辈子见惯了锦衣玉食、歌舞升平,哪里见过这般惨烈的景象? 一时竟僵在原地,连裴忌松开他的手都没察觉,只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一个饿得只剩皮包骨的老人,老人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饼,却连咬动的力气都没有。 “看看。”裴忌一把将他往前推了推,萧景宸踉跄着差点摔倒,扶住旁边一根朽坏的木柱才站稳。 “这些人现在流离失所,靠啃树皮、吃草根活着,就盼着朝廷的救灾米粮和银子救命!你可知你延误一日,会饿死多少人?会有多少人染上疫症病死?” 裴忌的话像重锤,一下砸在萧景宸心上。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我不是故意的”,可看着眼前的灾民,看着那些瘦得只剩一双大眼睛的孩子,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今日起,你每日卯时来这里架锅煮粥,未时去城里的医棚帮大夫碾药、煎药,直到疫情结束。”裴忌的声音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什么?!”萧景宸猛地回过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起来:“卯时?卯时天还没亮!裴忌,你疯了?本殿下是庆国皇子!你凭什么指使本殿下做这些粗活?” “呵。”裴忌冷笑一声,眼神冷得像看一具尸体。萧景宸被那眼神看得汗毛倒竖,后颈发僵,可还是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他是皇子,就算有错,也轮不到裴忌来教训。 裴忌没再多说,只抬手往旁边示意了一下。两道黑影立刻从暗处走出来,是两个穿着玄衣的暗卫,身材高大,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看就不好惹。他们走到萧景宸身旁,一左一右站定,身上的杀气让萧景宸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陛下有旨,江南疫情由我全权处置。”裴忌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满是嘲讽,“至于你,萧景宸,你延误救灾的事,等回京陛下再跟你细算。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你归我管。” “裴忌!你敢!”萧景宸气得脸都红了,伸手就要去推裴忌,“本殿下要上折子参你!你以下犯上,不怕被抄家灭族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左边的暗卫突然上前一步,反手扣住了他的胳膊。那力道大得惊人,萧景宸只觉得胳膊像是要被拧断似的,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啊!痛!快松开!你们敢对本殿下动手?反了!反了!” “既然你不愿意干活,那就去牢里好好想想。”裴忌瞥了他一眼,语气毫无波澜。 他大手一挥,两个暗卫立刻架住萧景宸,一个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再辱骂,另一个拖着他的胳膊,往临江府县衙的方向走。 萧景宸被捂得说不出话,只能徒劳地蹬着腿,可怎么也挣不开暗卫的钳制。 临江府县衙的地牢在衙署最深处,潮湿得能拧出水来。萧景宸被暗卫粗暴地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冰冷的石地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坐起来,抬头一看,地牢的墙上挂着不少刑具,铁链、烙铁、夹棍,在微弱的油灯下泛着冷光,空气里满是铁锈和霉味,呛得他直咳嗽。 “哐当”一声,暗卫锁上地牢的门,转身就走,根本没理会萧景宸的叫喊。 “喂!你们回来!放我出去!”萧景宸爬起来,扑到门边,使劲拍着门板,“你们知道本殿下是谁吗?敢把本殿下关在这里,等本殿下出去,定要砍了你们的脑袋!放我出去!” 可门外只有脚步声渐渐远去,再无其他动静。萧景宸拍了一会儿,手都拍红了,也没人应。他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地牢,只有一盏油灯在角落里摇曳,影子忽大忽小,显得格外阴森。 长这么大,他连宫里的偏殿都没住过,更别提这种地方了。一股恐惧涌上心头,他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 第一卷 第49章 药方起争执 另一边,清风看着暗卫把萧景宸拖走,忍不住皱了皱眉,上前一步,低声对裴忌说:“二爷,他毕竟是皇子,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陛下那边怪罪下来……” “怪罪?”裴忌叉着腰,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残月,语气里满是不屑,“早晚都是要撕破脸的,早一步晚一步没区别。” 话音顿了顿,他眉峰骤然沉下,指尖叩了叩腰间玉佩:“你现在就去清点他带来的物资,米粮按人头分,药材优先送城外灾民棚和城里的医棚。昨夜城西医棚又收了二十个高热的,不能等。还有临安,今早传来消息说黄连、柴胡快断了,你让驿站备最快的驿马,每五十里换一次人,药材半刻都不能耽搁。” “太医那边也安排妥当,”裴忌的目光扫过不远处亮着灯的医棚,窗纸上映着此起彼伏的身影,“留三个在这儿跟着本地大夫琢磨药方,剩下的分去周边县城,教当地郎中辨疫症、配汤药,别让疫情往北边传。” 清风一一应下,刚要转身离开,却被裴忌叫住了:“清风。” “属下在。” “清点完物资,你就去找晚宁。”裴忌的语气软了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可很快又被凝重取代,“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清风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裴忌望着清风远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灾民棚,夜色里满是咳嗽声与低泣。他实在没心思再想别的——当务之急是控疫,是保住江南这千万百姓。 定了定神之后,他抬手理了理劲装领口,转身往县衙后院走。隔离、发粮都不够,必须得有能治疫症的药方才行。 可刚走到后院的月亮门,就听见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连窗棂都震得嗡嗡响。 “我再说一遍!你们这方子根本不行!”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傲慢,是太医院的王太医,他捋着山羊胡,眼角的褶子都透着不耐烦,手里的药方纸被抖得哗哗响,“青蒿性寒味苦,古籍里只说能治疟疾,眼下这疫症,病人又吐又泻,还发高热,跟疟疾差着十万八千里!依我看,这方子根本没必要再研究,纯粹是浪费药材!” “王太医说得对!”旁边一个穿绯色官袍的中年太医立刻附和,他捧着药箱,头点得像捣蒜,“青蒿入药治疫,闻所未闻!要是用在灾民身上,出了差错谁担责?本官看,还是从温补着手,用黄芪、当归调气血,再加些陈皮理气,才是稳妥之法。” 其他几个太医院的人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应和:“是啊,温补才不伤身”“咱们太医院的方子,哪次不是稳妥的?”“本地大夫不懂规矩,乱用药可不行”。 “你们这是胡来!”一个穿粗布长衫的大夫猛地站起来,手里攥着药方的手指泛白,指节都在抖,正是临江府的李大夫,他气得脸通红,眼眶里满是血丝,显然是连着好几天没合眼了。 “这些日子,我们试了多少方子?有用吗?那些病重的灾民,喝了药反而吐得更厉害,高热也退不下去!眼下这青蒿方子,是我们查了《千金方》《本草拾遗》几十本古籍,才定下来的,只是用法用量还得调,对那些快撑不住的人来说,这是唯一的希望啊!” 他身后几个本地大夫也急了,穿青布褂子的老大夫拍了桌子,药碗都震得叮当响:“李大夫说得对!我们昨天给两个高热不退的灾民试了半剂,夜里就退了些烧!不能因为你们没试过,就把路堵死!” “试?出了人命你负责?”王太医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地方大夫,懂什么叫辨证施治?” 双方各执一词,吵得面红耳赤,连裴忌走进来都没察觉。直到裴忌在门口轻咳一声,那声咳带着冷意,像冰粒砸在地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太医和大夫都转头看向门口,太医院的人脸色瞬间发白,本地的大夫也愣在了原地。 裴忌皱着眉走进来,玄色劲装沾了些夜露,月光从他身后的月亮门漏进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他沉声问道:“在吵什么?”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先开口。王太医见状,忙不迭上前,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声音都带着颤:“回、回禀裴大人,下官们在讨论治疗疫症的方子,一时声音大了些,扰了大人,是下官的不是。” 方才的傲慢早没了踪影,只剩下讨好的谦卑。 裴忌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他的脸:“哦?这方子是有什么不对?王太医不妨直言。” 王太医咽了口唾沫,偷偷瞥了眼李大夫,硬着头皮道:“回大人,这青蒿方子……下官们都看过了,实在不对症,与其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不如尽早选用其他的方子,免得耽误了灾民。”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对症?”李大夫猛地上前一步,声音都哑了,他手里的药方被汗水浸得发皱,“我们已经琢磨出三个剂量,这几日就能在轻症病人身上试!大人,这是我们这么多人熬了好几个通宵才找到的法子,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他身后的本地大夫也纷纷点头,眼里满是恳求——他们看着灾民一个个倒下,心里比谁都急。 裴忌缓缓抬眸,先看了看李大夫一行人眼底的红血丝与疲惫,又扫了眼王太医等人躲闪的目光 。他伸手从李大夫手里接过药方,指尖触到那张纸,还带着李大夫手心的温度。快速扫过上面的药材与剂量,他抬眼看向王太医,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王勉,你也是太医院的老人了,裴某以为圣上派你来江南,是让你来救死扶伤的,不是让你来摆太医架子的!” 话音未落,他手一扬,那张药方“啪”地甩在王太医脸上。药方纸刮过脸颊,带着油墨的凉意,王太医踉跄着后退半步,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裴大人!您、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裴忌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指点着案几,每一下都像敲在众人心上,“这几位大夫连日守在医棚,熬药、试方,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为的就是早日结束瘟疫。而你们呢?刚到江南,连疫症的症状都没摸透,就随意否定别人的心血?” 他的声音越来越沉,目光扫过太医院所有人,冷得像寒冬的风:“从古至今,哪一个医术大家的方子是天生就有的?不都是一次次试出来的?眼下瘟疫肆虐,民不聊生,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得试!若是各位太医放不下身段,不愿跟本地大夫一起琢磨,那就从哪来的回哪去!我裴忌这里,用不起只会指手画脚的人!” 太医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吭声。他们是陛下派来的,若是就这么回去,不仅会被陛下追责,还会落个“临阵脱逃”的名声,以后在太医院也抬不起头。王太医的脸更是一阵红一阵白,手指攥着衣角,半天说不出话。 裴忌见状,不再看他们,转头看向李大夫,语气缓和了些,眼里多了几分敬重:“李大夫。” “草民在!”李大夫没想到裴忌会如此力挺自己,眼圈一红,忙屈膝行礼,声音都带着哽咽。 “裴某准许你们继续试验青蒿方子,”裴忌抬手扶起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本地大夫,语气郑重,“需要药材、需要人手,只管跟我说,我立刻让人去办。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时间不多了,江南的父老还在等着我们。烦请诸位,多费心了。” 李大夫用力点头,泪水差点掉下来:“草民定不辱命!” 其他本地大夫也纷纷拱手,眼底的疲惫里终于透出了光。有了裴大人的支持,他们终于能放手一试了。屋里的气氛渐渐松了下来,只有太医院的几个人,还僵在原地,脸色难看得很。 第一卷 第50章 裴忌起疑心 王太医一行人离开之后,院外的灯笼已挑亮了半条街,昏黄的光让裴忌心头的沉郁又重了几分。 他原本打算去寻孟春和商安排一下增设几个新的棚点,眼下临江府的疫民越来越多,仅有的三个粥棚早已供不应求,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乱子。 可刚要离开,就听到李大夫急促的吩咐声,那声音裹着焦虑,几乎要撞进夜风里:“快!按这方子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半个时辰内务必送到后院安世子那里!陈大公子的烧再退不下去,怕是要撑不住了!” “安世子?”裴忌的脚步猛地顿住,周身的急切瞬间凝住,仿佛夜风里的寒气都钻进了耳中,让他疑心是连日操劳生出的幻听。 他转过身,眉峰拧成一道深痕,看向正捧着药方的李大夫:“等一下。你说的安世子,是哪一位?” 李大夫见是裴忌,忙垂手回话,语气却难掩焦灼:“是京里来的贵人,说是咱们家陈先生早年教过的学生。这几日一直守在后院照顾大公子,最近也染上了疫气,咳得厉害呢。” 京里来的安世子……裴忌心头咯噔一下,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景阳侯府的小世子安沐辰。 那孩子不在京城里待着,怎么会突然跑到瘟疫横行的江南来?他压下心头的诧异,追问了后院的位置,便踏着满地月光往那边去。 裴忌立在木门前,指节叩门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安沐辰。” 门内的安沐辰正倚在窗边咳得胸口发闷,帕子按在唇上,指缝间已隐约见了点淡红。听见这声沉冷的唤,他手中的茶盏猛地晃了晃,温热的茶水溅在青灰色袖口,留下一片湿痕。 他定了定神,暗叹一声“该来的终究躲不过”,才清了清嗓子,语气尽量放得平缓:“裴世叔。” 果然是他。裴忌闻言眉峰皱得更紧:“你不在京里待着,跑到江南来做什么?” “世叔有所不知,”安沐辰扶着桌沿站起身,咳意又涌上来时,忙用帕子死死捂住嘴,待那阵咳劲过去,才缓声道,“我此番是来江南游学的,先前听闻恩师住在临江府,便想着先过来拜望,没成想刚到就赶上了瘟疫……”他没撒谎,对裴忌这种人精,撒谎只会引火烧身,只是他刻意略过了有关江晚宁的缘由。 “你的恩师,就是陈先生?”裴忌的目光隔着门洞,试图从那故作镇定的神情里找出破绽。 “正是。”安沐辰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摆,不敢与裴忌的视线对视,他怕自己眼底的慌张会露了馅。 这番话听着天衣无缝,可裴忌心里的疑云却没散。他正想继续追问,却见安沐辰又捂嘴咳起来,那咳嗽声急促又压抑,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你也感染了瘟疫?”裴忌的声音沉了沉。 “大抵是吧,”安沐辰咳得眼眶泛红,语气却带着几分无奈,“青山兄长为了城外难民奔波,先染了疫。我日夜守着他,想来是躲不过了。” 裴忌沉默片刻,又问:“景阳侯府知道你的情况吗?” “还不知,”安沐辰连忙道,语气里多了几分恳求,“也请裴世叔莫要告知他们。父母年纪大了,若知道我在疫地染了病,怕是要急坏了。眼下没消息,对他们而言反倒是好消息。” 裴忌看着他眼底的真切,心里倒生出几分赞许——这孩子倒比萧景宸那混小子懂事些。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缓了语气:“放心,京里那边我不会提。你也不必太担心,李大夫已研制出药方,这两日汤药就会送到,好好休养便是。” 一听到“药方”二字,安沐辰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最怕的就是裴忌追问药方的来历,一旦牵扯出江晚宁,以裴忌对江晚宁的执念,后果不堪设想。 他强压着心慌,顺着裴忌的话感慨:“李大夫确实辛苦,这般大的年纪,还日夜守在药房里熬药。能研制出药方,真是临江府的福气。” 裴忌闻言颔首:“李大夫有功,待疫情结束,我自会为他请旨嘉奖。” 见裴忌半句没提药方的“异常”,安沐辰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看来裴忌还不知道江晚宁的事,也不知道那药方是江晚宁帮忙完善的。 他松了口气,又强撑着陪裴忌说了几句场面话,直到裴忌转身离开,他才扶着门框滑坐在地,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帕子上的淡红,又深了几分。 安沐辰这边忧心忡忡,待在陈府的江晚宁,更是整日活在惶恐里。 西跨院的窗棂糊着浅蓝的纱,风一吹就轻轻晃荡,像极了江晚宁那颗悬在半空的心。自那日从昏迷中醒来,听闻裴忌已到临江府的消息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白日里哪怕是坐在窗边刺绣,指尖也会莫名发颤;到了夜里,更是频繁做噩梦。 梦里总是回到那座朱门紧闭的裴府,裴忌立在雕花木廊下,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眼神冰寒,开口时声音裹着刺骨的嘲讽:“江晚宁,你倒是会躲。骗了我就想一声不吭地跑掉?” 她想逃,双脚却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忌一步步走近,那双曾温柔牵过她的手,此刻却像是要扼住她的咽喉…… 夜夜被噩梦惊醒,江晚宁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差。原本饱满的脸颊陷了下去,眼底的青影重得像染了墨,连往日里亮得像星子的眼睛,也失了神采。 这日午后,春桃端着描金白瓷盘轻轻推开房门,盘里的藕粉桂花糖糕透着浅粉,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她见江晚宁又靠在床栏发怔,手里的绣针半天没动一下,眼底的心疼又浓了几分,忙快步上前,把盘子递到江晚宁跟前,语气带着点讨好的献宝:“姑娘,您瞧!我照着您教我的法子做了藕粉桂花糖糕,用的是咱们刚到临江府时酿的桂花蜜,今儿刚开封,甜得很呢,您尝尝?” 江晚宁抬眼,看见春桃眼底的期盼,嘴角勉强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她不想扫了春桃的兴。她伸出手,指尖触到糕点的温热,轻轻捏起一块,咬了一小口。 桂花的甜香瞬间漫进嘴里,藕粉的软糯在舌尖化开,甜而不腻,唇齿间还留着蜜香。若是往日,她定会欢喜地多吃两块,可此刻,那点甜味却像隔了一层雾,压不住心底翻涌的苦涩。 “好吃。”她轻声说,声音轻得像羽毛。 春桃见她肯吃,立刻喜笑颜开,可还没等她再说句话,就见江晚宁把剩下的半块糕点放回盘子里,指尖轻轻拢了拢衣袖,眼底的光又暗了下去。 “姑娘,您再吃一块吧?”春桃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恳求,“您这几日都没吃多少东西,再这么下去,身子该熬不住了。” 江晚宁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叶上,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愁绪:“没胃口。” 裴忌这两个字,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时时刻刻都让她不得安宁。只要裴忌还在临江府,只要他还没走,她就觉得自己像个藏在暗处的逃犯,随时可能被揪出来。 “姑娘,您也别太担心了。”春桃犹豫了半天,还是握住了江晚宁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想给她点安慰,“裴二爷他……他未必会查到这里来。咱们改了姓氏,府里的人都只当您是安世子的朋友,没人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只要咱们不出去,就不会被他发现的。” “不会吗?”江晚宁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不确定。裴忌那样心思缜密的人,临江府就这么大,他若真想查,又怎么会查不到? “当然不会!”春桃连忙加重语气,像是在说服江晚宁,也像是在说服自己,“等疫情一结束,裴二爷肯定会回京城去。到时候城门解封了,奴婢就陪着姑娘离开这里,咱们去苏州,去杭州,找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再也不回来了!” 春桃的话像一粒定心丸,让江晚宁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她望着春桃坚定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 是啊,再等等,等疫情结束,等裴忌离开,她就带着春桃走。到时候山高水远,她和裴忌,便再也不会相见了。 第一卷 第51章 临江迎曙光 陈青山的境况早已沉到了谷底。药碗端到床边时,安沐辰总要先屏住呼吸,瓷勺刚触到对方干裂的唇瓣,大半碗黑漆漆的药汤便顺着嘴角往下淌,浸湿了枕巾上早已结硬的药渍。 他只能用干净的粗布帕子一遍遍擦,指尖触到陈青山滚烫的脸颊时,总像被烙铁烫了似的缩一下,心口跟着揪紧。 起初陈青山烧得迷糊时,还会断断续续哼些胡话,多半是念着“老师”“师母”,或是江南田间的光景。 可眼下,他竟连这点声息都没了,直挺挺地躺着,若非胸口还能看见极浅极慢的起伏,任谁瞧着都像具没了生气的躯壳。 “青山……咳咳咳……青山兄长,你得振作啊!”安沐辰半跪在床边,说话时胸腔里的痒意翻涌,咳得他弯下腰,指节攥得发白,“老师和师母还在外面等着咱们……咱们说好要一起回去的,不能倒在这儿……” 他缓了缓气,又舀起一勺药,小心翼翼地托着陈青山的后颈,将药汁一点点往他喉咙里送。 时间在不知不觉的流逝,药碗空了一碗又一碗,指尖也被药汁浸得发皱。直到暮色漫进窗棂时,他无意间再摸陈青山的额头,那股灼烧般的滚烫竟退了! 安沐辰的手猛地顿住,以为是自己咳得头晕眼花,又用手背贴了贴,再换掌心试了试,反复三四遍,才敢确定那温热是真的。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眶瞬间热了:“成了……真的成了!” 消息传到李大夫耳中时,他正守在药庐里熬制新的药料,闻言立刻抄起药箱,把粗布面罩往脸上一勒,连鞋都没顾上系稳,就往陈青山的住处赶。 踏进房门,药味混着淡淡的汗味扑面而来,他几步走到床边,指尖搭在陈青山腕上那根细弱的脉搏上。 指腹下的脉象起初还虚浮无力,探了片刻,竟渐渐稳了些。李大夫屏息凝神,又换了个角度细诊,良久才松开手,长长舒了口气,额角的汗顺着面罩边缘往下滴:“管用!这青蒿方子真管用!就是剂量得按各人的体质调,我这就回去改方子。安世子,这些时日多亏您了。” 安沐辰坐在床沿,刚想开口,咳嗽又涌了上来,他捂着嘴咳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只要青山兄长没事……咳咳……江南的百姓能好起来,我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李大夫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说话时气息也弱。 他皱了皱眉:“安世子,您这症状跟染疫的百姓不一样,没发热,却总是咳个不停。不如让我给您诊诊脉,也一并调副药?” 安沐辰没推辞,伸出手腕。李大夫的手指刚搭上去,脸色就变了,语气也沉了些:“安世子,您这是寒气入了肺腑啊……这是怎么弄的?” “青山兄长之前高热不退,我……我没别的法子,只能一遍遍用凉水拧帕子给他擦身子。”安沐辰垂着眼,声音轻了些,“双手在凉水里泡久了,许是就受了寒。不碍事的,忍忍就过去了。” 李大夫瞬间明白了,陈青山能撑到现在,全靠安沐辰用这笨办法硬扛着。 他当即站起身,对着安沐辰深深作揖:“草民代陈家谢过安世子!若不是您,大公子怕是……” “李大夫快起来。”安沐辰急忙扶他,又咳了两声,“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方子管用,还请您尽快多熬些药,分发给百姓,早一日控制住疫病才好。” “草民定不负嘱托!” 李大夫刚要转身,却被安沐辰叫住。他见安沐辰警惕地瞥了眼门外,又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李大夫,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安世子尽管说,草民万死不辞。” “我听说……这青蒿入药的法子,是雪儿姑娘告诉您的?” “正是。”李大夫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道,“安世子放心,我这就去跟裴大人说明,绝不敢贪墨雪儿姑娘的功绩。” “万万不可!”安沐辰情急之下咳得更凶了,喉咙里涌上一丝腥甜,他赶紧低下头,用帕子悄悄擦了擦嘴角,再抬眼时,脸色又白了几分,“李大夫,我知道您是好意,可雪儿姑娘的身份……不方便对外人透露。还请您务必守住这个秘密,别把她的事说出去。” 李大夫看着他凝重的神色,心里也猜了七八分——这里头定有隐情,或许关乎姑娘的安危。 他不再多问,郑重地点头:“草民明白了,定当守口如瓶,不负您所托。” “那便……多谢李大夫了。”安沐辰松了口气,靠在床柱上,脸色疲惫得几乎要撑不住。 李大夫从安沐辰住处出来,一刻也不敢耽搁,径直去了裴忌的衙署。裴忌正坐在案前,面前堆着各地报来的疫况文书,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听闻方子管用,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的焦虑散去了大半,手指在案上轻轻敲了敲,沉声道:“好!立刻让人按新调的剂量,在城内外架起大锅熬药,务必让每个百姓都喝上。喝了药没起色的,让大夫上门诊治,酌情加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疫死之人,尸体和用过的东西全烧了,不能留一点隐患。让差役们带着艾草和石灰,挨家挨户烧,犄角旮旯都别漏了。还有,把方子快马送到其他县,让他们也尽早熬药。” “是!”底下的人齐声应下,转身就往外走。只有几个太医站在一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之前他们还断言这青蒿方子无用,转眼就被打了脸,这会儿连头都抬不起来。 裴忌瞥了他们一眼,没说重话,只淡淡道:“你们去给李大夫打打下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太医们,此刻连半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低着头应了声“是”,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裴忌刚要吩咐其他事,忽然想起什么,对身旁的暗卫道:“去牢里把萧景宸提出来,让他去城外给百姓分药恕罪。他要是不愿意,就继续关着,别给饭吃。” “属下遵命。”暗卫身形一闪,很快没了踪影。 衙署外,天已经蒙蒙亮了。街上渐渐有了动静,差役们抬着大锅往空地走,药庐里飘出的青蒿味顺着风散开。每个人都脚步匆匆,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慌乱。临江府的天,总算要亮了。 第一卷 第52章 裴忌定行期 萧景宸被从牢房里提出来时,脸上还凝着一层化不开的郁色。他杵在那口半人高的铁锅旁,手里攥着柄沉甸甸的铁勺,指节都泛了白——长到这么大,别说煮药,他连御膳房的门槛都没踏进去过。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腾起的热气裹着苦涩的药味往鼻尖钻,萧景宸皱着眉狠狠挥了挥勺,药汁溅在灶台上,留下深色的印子。 不过两日光景,他掌心已磨得通红,指根处甚至起了两个透亮的水泡,握着勺柄时,那股钝痛顺着指尖往胳膊肘窜,连带着手都止不住地发颤。 “殿下,您慢些,药汁要溢出来了。”一旁的姜随侍正提着陶碗给灾民分汤药,见他动作急躁,忙放轻声音提醒,目光扫过他泛红的掌心,又补了句,“您没事吧?要不歇片刻?” “歇?”萧景宸咬着后槽牙,声音压得极低,却藏不住火气,“你没看见那些盯着我的人?只要我敢停手,他们立刻就把我扔回那暗无天日的牢里去!” 他越说越气,铁勺在锅底刮出刺耳的声响,“等本殿回京,定要让裴忌这小子知道,什么叫规矩!” 姜随侍叹了口气,一边给上前的老妇递过温好的汤药,一边小声劝:“殿下且忍忍吧。眼下江南各州府都归裴大人调度,连孟知县都得听他的,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您忘了,您是奉旨赈灾,真闹僵了,反倒落人口实。” 这话像根刺,扎得萧景宸更不痛快。明明他才是捧着圣旨来的,结果到了临江府,裴忌倒成了主事的,他反倒成了个被人盯着干活的“囚徒”! 可再恼,他也没辙——裴忌派来的人眼观六路,连他揉个手的功夫都有人盯着,只能咬着牙继续搅药。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哭闹声,打断了萧景宸的怨念。 “不行!你们不能进去!人都没了,凭什么要烧了他?入土为安是老祖宗的规矩,你们这是要把他挫骨扬灰啊!”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大娘扑在自家院门上,双手死死攥着门板,指甲缝里都嵌了泥,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嗓子哭得嘶哑。 她身后,几个百姓也跟着附和,有个中年汉子怀里抱着个小小的棺椁,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是啊,官爷,我们棺木都备好了,就请你们高抬贵手,让我儿入土吧!” 哭喊声此起彼伏,围过来的灾民越来越多,几个负责督管的差役站在院外,面面相觑,没了主意。 他们是奉了令来处理瘟疫死者的,可面对这些哭红了眼的百姓,总不能真的动粗。都是平头百姓,又没犯事,硬来只会激起民愤。 萧景宸见状,眼睛一亮,用胳膊肘怼了怼身旁的姜随侍,压低声音,带着点看热闹的兴奋:“快看,有好戏了。” 姜随侍皱了皱眉,没接话,只是往那边瞥了眼,他总觉得,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收场。 果然,没过片刻,远处就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裴忌穿着一身素色官袍,身后跟着孟春和与几个幕僚,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围在院外的百姓和差役见了,立刻敛了声息,纷纷屈身行礼:“裴大人。” 那大娘虽不认识裴忌,却也看出他是领头的,当下也顾不上害怕,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这些官爷非要把我家老头子的尸首拖去城外烧掉,这……这连个全尸都不给留,我怎么对得起他啊!” 她一跪,身后的百姓也齐刷刷地跪了一片,有几个老人甚至磕起了头:“裴大人,求您开恩,让逝者入土吧!” 那几个差役见状,也赶紧跪了下来,额头抵着地面:“是卑职等人办事不力,没能劝服百姓,还请裴大人责罚。” 裴忌连忙上前,伸手将最前面的大娘扶了起来,他的动作很轻,语气也沉稳:“老人家快起来,地上凉。大家的心情,裴某都明白——亲人走了,本就痛彻心扉,如今还要让你们看着尸首被烧,换做谁,都难以接受。” 他这话一说,人群里的哭声又低低地响了起来,有个妇人捂着嘴,肩膀一抽一抽的。 裴忌顿了顿,等哭声稍缓,才继续说道:“但大家也得替活着的人想想。眼下疫情虽控制住了,可今年的天气反常,都这月份了还这么暖和,尸身放久了容易腐坏,万一滋生了病菌,再让大家染了病,那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咱们已经失去了不少亲人,不能再让更多人出事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飘进每个人耳朵里。百姓们虽仍有不舍,却也慢慢安静了下来。他们都经历过瘟疫的可怕,知道一旦复发,后果不堪设想。 裴忌看在眼里,继续道:“裴某刚跟孟知县商量过了,打算在城外建一座祈福寺,逝者的灵位都供奉在寺里。一来,寺里的香火不断,能让他们早登极乐;二来,大家日后想祭拜,也有个去处。这样安排,大家觉得如何?” 这话一出,百姓们都愣住了。寻常百姓想在寺庙里供奉灵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裴大人竟愿意为他们建一座寺。 沉默了许久,那大娘终于抹了把眼泪,声音沙哑地说:“……多谢裴大人。只要能让他的灵位供奉在寺庙,烧就烧吧。” 有了她这句话,其他人也慢慢点了头,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没人敢再看那院门口,都低着头,小声地呜咽着。 孟春和这时也上前一步,对着百姓们拱了拱手:“大家放心,朝廷不会忘了你们。等疫情彻底过了,朝廷会拨下银两,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百姓们这才慢慢散开,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浓重的低落。 裴忌正要跟孟春和交代后续的事,扭头却瞥见了不远处的萧景宸,他正探着脑袋往这边看,眼神里还带着点没藏好的看热闹的意味。 萧景宸被他抓了个正着,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握着铁勺在药锅里胡乱搅了起来,只是方才还在发颤的手,此刻抖得更厉害了。 裴忌见状,也没恼,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转回头,继续跟孟春和说话:“孟知县,临江府的疫情虽有好转,但还得再观察几日。若是这几日没反复,裴某打算去临安和其他几个受灾的地方看看。这次疫情扩散的范围广,我必得亲自去转一圈,才能放心。” 孟春和一听他要走,连忙道:“原本该留裴大人多住几日,让下官尽尽地主之谊。只是下官也知道,裴大人身上担着圣谕,公务繁忙,便不耽误您了。” 裴忌点头:“眼下虽稳住了,但切不可松懈。艾草和石灰要每日按时消杀,尤其是灾民聚居的地方,半点不能马虎;还有入口的水和粮食,必须彻底煮熟,绝不能让疫情卷土重来。” “下官明白!”孟春和赶紧应下,又补充道,“下官已经让人把您说的这些写成了告示,贴在各个街口了。” “如此便好。”裴忌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裴某想带李大夫一起走。这次的药方是他先研制出来的,带着他去其他地方,能更快地帮百姓治病。不知孟知县意下如何?” 孟春和闻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搓了搓手,有些犹豫:“这……裴大人,若是李大夫走了,万一疫情有反复,下官怕……” 裴忌看出了他的顾虑,笑道:“孟知县放心,裴某会留下两个太医在此驻守。若是真有反复,你派人去临安寻我,我立刻把李大夫送回来。” 孟春和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拱手:“既如此,那便多谢裴大人体谅!下官没意见。” “好。”裴忌转身,对身后的暗卫吩咐道,“那就定在两日后出发,你先去跟李大夫说一声,让他准备准备。” “是,大人。” 幕僚领命而去,裴忌又跟孟春和交代了几句细节,这才慢慢往县衙走去。 第一卷 第53章 平地一声雷 微风卷着临江府雨后的潮气,终于吹散了多日笼罩在城头上的疫云。街头巷尾虽仍少见喧闹,却已没了往日的惶惶,连石板路缝隙里的青苔,都似悄悄透出些生机——这两日,临江府中再无新增的染疫百姓,算是真正稳住了局面。 裴忌带着李大夫与满车的赈灾药材、粮米离城时,孟春和陈先生等人立在北城门的石狮子旁相送。 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轱辘轱辘”的轻响,载着希望的队伍渐渐缩成官道尽头的黑点,直至被垂落的暮色吞尽,几人才相顾点头,各自转身投入未竟的琐事里。 陈青山早已醒转,只是大病初愈的身子虚得厉害,连抬手都要喘上两口气。 陈夫人守在床边,指尖抚过儿子颧骨上凹陷的弧度,指腹触到的全是硌人的骨感,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在锦被上,当即让人寻了软轿,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抬回了家。 时隔多日,安沐辰终于再见到心心念念的江晚宁。彼时江晚宁正立在陈青山的卧房窗前,望着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的陈青山,又看向一旁坐着的安沐辰。 他比往日瘦了大半,青色的胡茬隐约冒在下巴上,眼底是化不开的疲惫,正用一方素帕捂着嘴,压抑着断断续续的咳嗽。 “青山啊,这才几日不见,你怎的瘦成了这模样?”陈夫人握着儿子的手,声音哽咽,“是娘没照看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 “师母,咳……咳咳……”安沐辰勉强止住咳,声音轻得像羽毛,“青山兄长已无大碍,只是气血亏空,好好将养些时日,定会痊愈的。” “好孩子,”陈夫人转向他,眼眶又红了,“我都听你老师说了,这些日子多亏你守着青山,端药喂水从没懈怠。师母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安沐辰轻轻摇头,目光掠过江晚宁时,悄悄软了几分:“师母言重了。青山兄长于我,便如亲兄长一般,照料他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无需言谢。” 一旁的江晚宁见两人都面色憔悴,温声开口:“青山兄长和沐辰定是还没吃什么东西?我去小厨房做些小米山药粥、百合莲子羹,再炖一盅沙参玉竹老鸭汤。都是温软好克化的吃食,慢慢调理着,身子能恢复得快些。” “真是麻烦你了,晚宁。”陈夫人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疼爱,只觉这姑娘比自家闺女还贴心。 “我同你一道去。”安沐辰撑着桌子想要起身,动作间竟晃了一下,脸色又白了几分。 江晚宁本想劝他留下休息,话还没出口,便见他望着自己,眼神里带着几分执拗:“有些话,想同你说。” 两人一前一后往小厨房去,廊下的紫藤花落了满地,被风卷着贴在两人衣角。安沐辰走得慢,时不时要停下咳两声,江晚宁便刻意放慢脚步,等着他。 “裴忌今日便离了临江府。”沉默了许久,安沐辰先开了口道。 江晚宁轻轻点头,指尖拂过廊柱上的雕花:“方才听师母说了,陈先生他们去城门口送了他。”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风吹过紫藤花叶的“沙沙”声,伴着安沐辰压抑的咳嗽。江晚宁终究忍不住,侧头看他:“你这咳疾总不见好,想来是前些日子劳累,伤了肺气。那盅沙参玉竹老鸭汤,你多喝些——沙参养阴,玉竹润肺,最是适合你如今的身子。” 安沐辰跟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听着她温温柔柔的叮嘱,心头竟莫名安定下来,仿佛连日来的疲惫都被这声音抚平了。他轻轻应了声:“好。” “你还是先回房歇着吧,”江晚宁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现在这身子最怕见风,万一再受了寒,反倒得不偿失。等我把汤炖好,让小厮给你端过去。” 安沐辰望着她眼底的关切,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他其实很想留在小厨房,看着她系着围裙忙碌的模样,可身体实在乏得厉害,连眼皮都在打架。 回房后,安沐辰倒头便睡,这一睡竟睡了整整一日。期间江晚宁每隔半个时辰便让春桃去探看一次,听春桃说他呼吸匀净、只是眉头微蹙,既没发热,也没再咳嗽,才稍稍放下心来。 想来是这些日子绷得太紧,终于能松口气,便累得睡沉了。她特意留了个机灵的小厮在安沐辰房外守着,叮嘱他一旦安沐辰醒了,立刻来告诉自己。 戌时三刻的梆子刚敲过,安沐辰才悠悠转醒。小厮见状,忙不迭地往江晚宁的院子跑,连鞋都差点跑掉。 江晚宁立刻带着春桃,提着温在食盒里的老鸭汤往安沐辰的院子去。此时院中风灯昏黄,月光像流水似的洒在青砖地上,映得满院银辉。 她站在院门口,望着紧闭的房门,忽然想起如今已是入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于礼不合,便将食盒递给迎上来的小厮,细细叮嘱:“汤还热着,你伺候公子趁热喝了。他刚醒,若是想吃些别的,便来告诉我,我再去做。另外,让他喝完汤别再熬夜,早些歇息。” 小厮一一应下,刚要转身,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安沐辰带着咳嗽的呼喊:“雪儿……咳……咳咳……” 江晚宁回头,只见安沐辰只穿了件月白里衣,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青砖上,头发还散着,脸色因着急而泛起一丝红晕,却依旧难掩苍白。 “你这是做什么?”江晚宁急忙上前,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怎么不多披件衣裳?若是再受寒,之前的调理不就白费了?” 安沐辰看着她,忽然笑了,眼底的疲惫散去不少,只剩几分顺从:“我……我听见你的声音,着急出来见你,忘了。” 这时,守在房里的小厮捧着一件素色披风跑出来,江晚宁接过,立刻上前为安沐辰系上,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他的脖颈,只觉一片冰凉,心里更添了几分担忧。 “汤我已经让小厮给你端进去了,”她退后一步,看着他,“你快进去喝了,早些休息。有什么事,等你身子养好了再说。” 安沐辰闻言,对着春桃和小厮挥了挥手。两人识趣地退到院门外,将空间留给他们。 月光下,安沐辰握着披风带子的手渐渐收紧,双唇紧抿着,像是在鼓足勇气,又像是在犹豫。 “沐辰?”江晚宁见他半天不说话,不由得疑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安沐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他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支银质步摇。步摇的主体是两片栩栩如生的莲叶,莲叶间缀着一朵小小的荷花,荷花下面挂着几颗圆润的珍珠,像雨后的水珠,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这是……”江晚宁盯着那支步摇,瞳孔微微一缩,似是想起了什么。 “出事之前,我在西街的首饰铺里看到的,”安沐辰的声音有些发颤,握着锦盒的手也在轻轻抖动,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觉得这支步摇很衬你,便买了下来,本想早些送给你,却没成想……耽搁到了现在。你……你喜欢吗?” 江晚宁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慌又乱。她看着那支步摇,又看着安沐辰紧张得泛红的耳尖,指尖蜷缩起来,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安沐辰见她不说话,心里更慌了,手忙脚乱地解释:“我……我就是觉得这支步摇好看,很配你,没……没别的意思。你若是不喜欢,也没关系,我……” “不是的。”江晚宁打断他的话,声音轻得像叹息,“多谢你,沐辰。” 安沐辰猛地抬头,眼里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落了星星:“那……那我帮你戴上吧?” 江晚宁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上前一步,一股清冽的药香混着淡淡的墨香萦绕在她鼻尖。 她本能地想往后退,却见安沐辰小心翼翼地捏着步摇,指尖轻轻挑起她耳后的一缕发丝,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 银质的步摇贴着她的发鬓落下,三颗珍珠垂在耳侧,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在月光下泛着流光。 可就在此时,一道裹挟着寒霜与怒意的声音忽然从月亮门后炸开,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直直砸在两人之间:“江——晚——宁!” 第一卷 第54章 陈皮桂花蜜 马车在路上颠簸着,裴忌和李大夫在马车上讨论着治疗瘟疫的相关事项。 “那照李大夫的意思,瘟疫现在隐隐有变异之势?”裴忌忍不住皱起眉头。 李大夫恭敬道:“不错,现在有部分病人出现了不同的后遗症,例如味觉失灵、久咳不止等方面,病症也各不相同。所以草民认为有可能是这个疫情进化了,但也说不好。” 裴忌闻言,表情也不自觉的变得凝重起来。 李大夫见状继续说道:“但也无妨,草民已经将所有的药方都带了过来。另外草民也与其他聊几位大夫聊了一下,毕竟现在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真的在变异,但草民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裴忌接过李大夫手中的药方,没再说什么。但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担忧。 李大夫看着裴忌一脑门子官司的样子,从一旁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往裴忌身前推了推。 “裴大人,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吧。” 这是他们临走前,陈先生带来的,说怕他们路上饿,带了些家中的点心留着路上用。 裴忌看着盒子里的各色点心没什么胃口,只是轻轻摇头道:“不必了,李大夫多用一些吧。” 裴忌虽然不懂医术,但还是继续翻看着李大夫拿过来的药方,想着自己多了解一些也是好的。 而另一旁的李大夫见状,无奈的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随即李大夫疑惑的看了一眼手里的点心,心中疑惑道:没错啊?是藕粉桂花糖糕啊?怎么回味有点怪怪的? 一旁的裴忌见到李大夫一脸的疑惑,忍不住询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李大夫闻言,又咬了一口说道:“没什么不妥,就是感觉这个藕粉桂花糖糕味道怪怪的。像是......陈皮的味道。” 李大夫话音刚落,裴忌捏着药方的手停了下来。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什么?” “这是陈皮碎,一般人做桂花蜜不会放这个,但我母亲说,加了陈皮碎,桂花蜜不仅能保存的更久,喝的时候还会有一丝回甘。” 裴忌放下手中的药方,拿起盒子里的藕粉桂花糖糕,伸出舌尖舔了一口上面的桂花蜜。 裴忌瞬间瞳孔收缩,没错!是陈皮! 裴忌一时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手一滑,桌子上的药方散落了一车厢。 李大夫不明白裴忌这是怎么了,只能伸手去捡药方。李大夫将药方拾起,而后放在桌子上,疑惑道:“裴大人,您没事吧?” 裴忌的思绪被打断,刚要开口,就赫然看到眼前的药方! 裴忌拿起来,这字迹...... 以前他常拘着江晚宁在书房同自己一起练字作画,这笔迹...... “这张药方是谁写的?!还有这点心是哪来的?!”裴忌双眼通红,一脸急切的询问道。 李大夫被这突如其来的状态搞得措手不及,可对上裴忌那要将他生吞活剥了的眼神。 李大夫颤颤巍巍道:“是......是一位姑娘。这青蒿入药之法便是她想出来的。只是我答应了旁人,不将她的事情说出来。” 裴忌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上车前他看到了这是陈先生送的食盒。 陈先生......安沐辰...... “是安沐辰不让你说的?”裴忌厉声质问道。 “这......您怎么知道?”李大夫不解道。 裴忌真是气笑了,好啊,真的很好。 “那姑娘叫什么?”裴忌此刻虽然笑着,但眼底的怒火滔天,仿佛随时都要喷涌而出。 李大夫见状哆哆嗦嗦道:“叫......雪儿姑娘。具体姓什么我......我不记得了。” “陆雪?!” “对!就是陆雪!”李大夫肯定道。 裴忌闻言,直接撩开帘子,出了马车便翻身上马。 “两个人跟我走,剩下的继续前往临安城。咱们临安城汇合。”说完便用腿一夹马腹,随后疾驰而去。 只有李大夫撩开帘子,看着往反方向而去的三人,一头雾水。 三人快马加鞭,乘着月色进了城。守城的人见到裴忌又折返回来,不解道:“裴大人?您这是?” “陈先生家住哪里?”裴忌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陈先生住在东四大街,往里走第三户,匾上写着陈府。”守城的士兵指引完方向,裴忌便疾驰而去。 守城的士兵见状,只好急忙前去县衙,通报孟知县,这裴大人又杀回来了。 裴忌远远的就看到了陈府的牌匾,手下两人敲开府门。小厮睡眼惺忪的刚打开门,一柄泛着寒光的刀便架在了脖子上。 “陆雪在哪?”裴忌冷着一张脸问道。 “雪儿姑娘在......在后院。”小厮哆哆嗦嗦道。 “带路!” 几人一路赶到,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 裴忌横眉冷皱问道:“雪儿姑娘人呢?” 小丫鬟磕磕绊绊道:“去......去给安世子送汤了。” “呵~”裴忌冷笑出声,这么晚了去送汤?江晚宁啊江晚宁,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裴忌提着刀赶到安沐辰的院门口,迎面便撞到了深深刺痛他的一幕,只见安沐辰将一支步摇簪在江晚宁的发髻上。 郎情妾意,真是一副唯美的场面啊! 裴忌死死攥住手里的长刀,,一字一句道:“江——晚——宁!” 第一卷 第55章 江晚宁摊牌 江晚宁不可置信地转头时,裴忌立在院门口,玄色锦袍被风掀起一角,领口绣的银线暗纹在昏光里泛着冷光。 最让她心悸的是他的眼神:眼尾上挑的弧度裹着淬毒的寒意,瞳孔深处却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暴戾与痛楚,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像极了猎物入网前,猎人最后一次的“温柔”注视。 江晚宁的身形晃了晃,指尖掐进掌心,钝痛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完了。 安沐辰原本伸着要扶她的手僵在半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看见裴忌的瞬间,他喉间一阵腥甜涌上来,急忙捂住嘴剧烈咳嗽。 裴忌的目光掠过安沐辰,最终落在江晚宁身上。失而复得的人就站在眼前,可心口的刺痛却比她消失的这段时间更甚。 原来以前的听话乖顺全都是假的!答应他要嫁给他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裴忌的胸腔像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刃刮过的疼。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指骨泛白,一双眸子彻底被寒霜覆盖,连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凝了冰,满是森然的戾气。 “裴世叔,”安沐辰咳得胸腔剧烈起伏,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此事与雪儿无关,是我……”他还想替她辩解,话没说完,就被裴忌的冷笑打断。 “雪儿?”裴忌往前踏了一步,脚步声落在青石板上,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她是江晚宁,是我裴忌的人。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替她说话。”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暗卫们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跟了裴忌这么久,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控的模样,那隐忍的怒火,像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江晚宁其实想过被抓回去的场景:或许是跪地求饶,或许是鱼死网破,甚至想过干脆一头撞死,也比再回到那个金丝笼里强。 可真到了这一天,她反而冷静得可怕。指尖的痛感越来越清晰,她知道,不能连累安沐辰,更不能连累好心收留她的陈先生和师母。 她缓缓屈膝,膝盖磕在青石板上时发出闷响,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脊背挺得笔直。 抬起的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只剩下决绝:“全都是我一人的主意,与安世子、陈家无关。要打要杀,裴大人悉听尊便,但求您……不要伤害无辜之人。” 裴忌看着她这副为了旁人卑躬屈膝的模样,反而气笑了。低低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带着说不出的悲凉与愤怒。 他找了她这么久,夜里想她想得辗转难眠,甚至为了她,不惜放缓了朝堂上的动作,可她倒好,在这里跟别的男人“逍遥快活”,如今还为了别人,对他低头? 碍眼!真的太碍眼了! 他一路赶来时,脑子里全是狠劲:抓到她,要扒了她的皮,打断她的腿,让她再也不敢逃。可当她活生生站在他面前,那双眼睛里映着他的模样时,所有的恨意又都变成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只要她还在,只要她还活着,就算恨他,也没关系。 裴忌大口喘着粗气,胸口的怒火与心疼交织,让他几乎喘不过气。良久,他才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安沐辰见状,挣扎着要上前阻拦,却被暗卫牢牢架住。他本就虚弱,此刻连推开暗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忌走到江晚宁面前。 裴忌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间那支摇晃的步摇上,随即一抬手,把安沐辰送的步摇拔出来,随意丢在地上。那感觉仿佛在丢一件垃圾。 江晚宁的余光瞥向那支步摇,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也不过是一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而已。 裴忌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眉头忍不住蹙起。她瘦了,下巴尖得硌人,眼底的青黑说明这些日子没睡好。 他喉结滚了滚,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跟我回去,既往不咎。” 江晚宁愣住了。她以为等待她的会是酷刑,是裴忌歇斯底里的愤怒,却没想到是“既往不咎”。可这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让她忽然笑出声来。笑声里满是哀伤,像深秋的寒蝉,嘶哑又绝望。 她抬起头,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的决绝:“既往不咎?裴大人,怎么算既往不咎?你把我圈在身边,继续做你听话的玩物。这就是你的既往不咎?” “我就算死,也绝不跟你回去。” 这句话像惊雷,炸得在场的人脸色全变。暗卫们悄悄交换眼神,心里都在为江晚宁祈祷。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裴忌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黑得像浓墨。他死死盯着江晚宁,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道:“江晚宁就为了安沐辰这么个连自己都保不住的废物,你竟然这么跟我说话?” “他是废物,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江晚宁猛地抬头,眼眶泛红,却没有眼泪落下,“对你而言,我跟那些听话的小猫小狗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需要事事依附你、不能有半点自己想法的玩物!” “我受够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了这么长时间的委屈与愤怒,“我真的受够了!我江晚宁不喜欢披着温顺的外衣日日同你演戏!我不想做个卑贱的妾室,更不想待在你身边!你听明白了吗?” 她往前凑了凑,目光死死锁着裴忌的眼睛,一字一句,字字泣血:“今天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我——江晚宁!绝对不会再跟你回去!” 裴忌的胸口闷得发疼,积攒的怒火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找不到出口。 他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人,跟从前那个会软软喊他“二爷”的江晚宁简直判若两人。这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让他几乎要失控。 又沉默了片刻,裴忌猛地抬手。江晚宁以为他要打她,下意识闭上眼,却没等来预期的疼痛。只有后颈传来一阵钝痛,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在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裴忌眼底那抹复杂的痛楚。 裴忌顺势将人搂进怀里,打横抱起。 她的身体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让他忍不住收紧手臂,掌心触到她冰凉的后背时,才惊觉自己的手竟在发抖。 “晚宁!”安沐辰见状,疯了似的挣脱暗卫,想要冲过去拦住裴忌,却被暗卫再次按住。他看着裴忌抱着江晚宁转身的背影,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咙,张口便喷出一大口鲜血。 鲜血溅在青石板上,像绽开的红梅,刺得人眼睛发疼。他身体一软,重重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陈先生夫妇闻讯赶来。看到院门口的暗卫,又看到裴忌怀里昏迷的江晚宁,还有地上吐血昏迷的安沐辰,两人顿时愣在原地。 “沐辰!”陈夫人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扑过去查看安沐辰的情况,陈先生也快步跟上,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裴忌没有回头,只是抱着江晚宁走到院外的马前。他翻身上马,将人牢牢圈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避开迎面而来的夜风。 马身微微颠簸,他却护得极稳,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此刻他才敢确认,她没丢,她还在。 “驾!”裴忌勒紧缰绳,马鞭落下,骏马嘶鸣着朝前奔去。 风声里,他低头看着怀里人苍白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不管她怎么闹,这次绝不会再让她跑了。江晚宁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第一卷 第56章 从未爱过你 等江晚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她强撑着身体想要起身,只听到——哗啦一声。 江晚宁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手腕,上面是一条细长的锁链,另一端牢牢的系在床头上。 江晚宁见状,用力的拉扯了几下,锁链丝毫未动,反而是自己的手腕被锁链磨得的通红。 就在江晚宁望着锁链愣神之际,门外的人似乎听到了响动,推门而入。 裴忌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走过来,江晚宁面色惨白,低着头不去看他。 裴忌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见江晚宁始终没有抬头,像赌气一般。 随即伸手捏住了江晚宁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望向自己。 江晚宁无奈伸手想要掰开裴忌的手指,却发现他力气大的惊人,仿佛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一般。 江晚宁不忿的恶狠狠的盯着裴忌,裴忌却突然觉得,他养的小兔子龇牙咧嘴的也挺有意思。 江晚宁见裴忌还笑得出来,直接一口咬在裴忌的虎口上。江晚宁很快就感觉腥甜的气息在自己的口腔弥漫,可裴忌愣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良久,江晚宁才终于松了口。裴忌看着江晚宁嘴唇上的一抹殷红,竟然野性十足,这不禁让他有些蠢蠢欲动。 裴忌虎口上的皮肉外翻,伤口狰狞,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淡淡的低下头,想堵住那瓣唇。 江晚宁像看疯子一样看向裴忌,见他俯身,忙不迭的往后退。手上的锁链也哗啦一声。 裴忌见状,不悦的皱了皱眉,他按住江晚宁的肩旁,把人往身前拽。裴忌整个人都沾满了欲色,这代表了什么,江晚宁再清楚不过。 “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江晚宁双手撑在裴忌的胸前,僵硬道。 果然,裴忌停下了动作,饶有兴趣道:“奥?说出来听听,哪里错了?” 裴忌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可她明白,这极致的平静下面暗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江晚宁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我......我不该骗你,也不该逃走。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可没承想江晚宁的求饶非但没求得裴忌的原谅,反而让裴忌怒火中烧。他脸色难看的继续掐住江晚宁的下巴,凑近道:“你如今是连骗我都懒得骗了?是想不出理由,还是懒得找理由?” 江晚宁见状,沉默着一言不发。 裴忌见状却更生气了,既然不想说,那就做点什么吧。 裴忌直接把人扑倒,江晚宁一脸惊恐道:“你......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裴忌!” 江晚宁忍不住的拳打脚踢,可这点力道,连给裴忌挠痒痒都不够。 “你说我要做什么?当初不是你心甘情愿的么?现在又求我放开你了?” 裴忌握住江晚宁的手,举过头顶,不由分说地便低头吻住了身下的人。 腥甜在两人的口中交织,江晚宁愤恨的咬住裴忌的嘴唇,鲜血再次涌出,可裴忌不在乎。 良久,裴忌终于放开了她。猩红的血液顺着江晚宁的嘴角缓缓流向脖颈,留下一道妖冶的痕迹。裴忌现在手上、嘴上都是伤,可他浑然不觉。 “裴忌,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从来都没有!” 江晚宁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裴忌原本平息的怒意再次上涨。他握着她手腕的五指猛然收紧。 而后裴忌突然笑了,这个笑让身下的江晚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一怒之下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但现在,她有点后悔了。 裴忌的眼神从上到下的扫视着江晚宁的身躯,平静的说道:“是因为安沐辰对吗?” 江晚宁闻言凤鸾的摇头:“不,不是的。跟安世子没有关系!” 裴忌笑了,一提到安沐辰,她就如此在意。裴忌的一只手握住江晚宁的两只手腕。 另一只手缓缓拂过她的脸颊,嘴角,最后顺着美丽的脖颈继续往下。 只听——嘶啦一声,江晚宁的衣裙就被撕裂了。 可裴忌并没有住手,无论江晚宁怎么挣扎,裴忌都置若罔闻。 “所以你是为了安沐辰才要离开我,离开京城的?你就那么在意他?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背着我在一起的?是上次赏花宴之后?还是之前就已经认识了?怪不得他会为你作证。你们俩是碰巧遇上的,还是相约好了要私会?既然这样,那他便不该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江晚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拼命的反抗。 “我当初真的以为你死了,我无心朝政。为你守灵,把你以裴家二夫人的身份葬在祖坟。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对你好一些......再好一些。” 江晚宁闻言一怔,她没想到自己走后裴忌竟然会...... “我每天都在借酒消愁,让自己像一摊烂泥一样的活着。日日看着我送给你的玉兔银簪,可你呢?你有片刻想起过我吗?” 还没等江晚宁开口,裴忌便俯身再次堵住了她的唇。他不想听......她怕她说出什么更伤人的话。 泪水混合着血水,两人的吻又苦又甜。裴忌呢喃道:“晚宁,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第一卷 第57章 跟没做一样 天光大亮时,屋内的喧嚣才终于偃旗息鼓。 晨雾从半开的窗棂钻进来,裹着满地狼藉。月白的襦裙被撕成碎片,玄色锦袍的下摆压在凳脚,连枚成色极好的羊脂玉扣都滚到了床底,沾着几缕散乱的青丝。 江晚宁蜷缩在锦被深处,只露出半张毫无血色的小脸,还有那只被玄铁锁链锁着的手。锁链磨破了江晚宁的手腕,紫红色的伤痕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蜿蜒,像一道狰狞的烙印。 裴忌撑着身子坐起身,指腹触到她手腕时,分明觉出一丝凉意,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随即抬手扯断锁链,“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锁链落地的震响里,昏迷的江晚宁睫毛颤了颤,手腕下意识地瑟缩,额角渗出的薄汗浸湿了鬓发。 裴忌盯着她这副模样,心头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絮,闷得发慌。他明明将人困在身边,将她的顺从攥在手里,可她全程一言不发,眼睫垂着,连呼吸都轻得像不存在,活脱脱一个没了魂魄的提线木偶。 这种无力感比任何反抗都让他憋屈,明明什么都做了,但心里就跟没做一样! 他利落的翻身下床,锦靴踩过地上的衣料碎片,连余光都没再分给床上的人,随便抓了件外袍裹上,大步走了出去。 门外的清风早已垂手立着,玄色劲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只是眼神不敢乱瞟。昨夜屋内的动静他听得真切,此刻见裴忌唇上还留着齿痕,更是大气不敢出。 “回二爷,”清风躬身回话,声音压得极低,“据春桃说她和表小姐是半路遇上安世子,此前并无交集。因着一路跟着安世子,没用她们的路引,咱们的人才断了踪迹。” 裴忌指尖捻着袖角,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清风偷瞄他神色,又补了句:“春桃还说,表小姐与安世子自始至终克己复礼,未曾有过半分逾矩。” “够了。”裴忌喉间滚出一声冷斥,“林知县在哪?让他带着李大夫去书房候着。”清风应声退下时,裴忌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临安的疫情比临江府严重数倍,他原本不该把江晚宁留在这里的,但...... 等他处理完公事,换了衣裳又熏了艾,才推门进屋,屋内已被收拾干净。江晚宁还是像只受惊的小兽,蜷在锦被里缩成小小一团,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裴忌刚要开口,目光便落在了桌案上,那碟精致的糕点、两碗早已冷透的粥,竟一口未动。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意,上前一把掀开锦被,将人拽了起来。 江晚宁身子晃了晃,轻呼出声,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昨夜的折腾让她浑身像散了架,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疼。 “江晚宁,”裴忌的声音里淬着冰,“你从昨天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江晚宁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连眼皮都懒得抬,压根不愿理会他。 裴忌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嘴角扯出个极难看的笑:“怎么,你想死?” 他见江晚宁依旧沉默,便松开手,后退半步,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好啊,既然你想死,我便成全你。只是黄泉路上孤单,不如……多找几个人陪你,如何?” 江晚宁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裴忌脸上还挂着笑,可眼底的冷意像寒冬的冰棱,直直扎进她心里。 “杀谁好呢?”裴忌故作思索,“春桃?还是陈家夫妇?”他顿了顿,见江晚宁脸色瞬间惨白,又慢悠悠补了句,“不如安沐辰好了?让你们做对苦命鸳鸯,黄泉路上也有个伴,怎么样?” “不要!”江晚宁猛地从床上滚下来,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却顾不上疼,伸手抓住裴忌的衣摆,声音里满是颤抖,“求求你不要……我就只剩下春桃了,陈家夫妇和安世子也是无辜的,你放了他们,求求你……我怎么样都好,求你放过他们!”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砸在裴忌的衣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脸色惨白如纸,眼尾泛着猩红,从脖颈往下,密密麻麻的暧昧红痕隐在衣领里,与腕间的伤痕相映,触目惊心。 裴忌盯着她抓着自己衣摆的手,指节泛白,指尖还在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心头那股憋屈感又涌了上来,却故意放缓了语气,玩味道:“放了他们?可你这么不乖,我很生气……” 话还没说完,江晚宁突然猛地起身,踉跄着扑到桌前,伸手抓起冷掉的糕点,就往嘴里塞。糕点渣子掉在她衣襟上,她却不管不顾,噎得直咳嗽,眼泪混着碎屑往下掉。 裴忌先是一怔,随即快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江晚宁,你疯了!” 江晚宁抬起头,脸上沾着糕点屑,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样……这样可以吗?我吃了,你能不能放过他们?” 裴忌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快要爆炸。这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她听话,她服软,可看着她这副作践自己的模样,他心里竟只有密密麻麻的疼,还有挥之不去的憋屈。 他猛地转头,对着门外吼道:“重新做些清淡的粥菜进来!要热的!” 屋内又陷入沉默。江晚宁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襟,直到下人端着热气腾腾的小菜和白粥进来,撤走了冷掉的食物,裴忌才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江晚宁,你知道现在江南有多少人吃不上饭吗?” 江晚宁身子一僵。是啊,现在流民遍野,饿殍满地,多少人连一口热粥都喝不上,自己却在这里赌气浪费粮食。她垂着脑袋,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底泛起一丝愧疚。 裴忌见她这副模样,无奈地拿起白瓷勺,盛了碗温热的米粥递到她面前。这次江晚宁没有赌气,顺从地接过,指尖触到碗壁的温度,竟觉得有些烫。 “坐那慢慢吃。”裴忌指了指桌边的凳子。 江晚宁强撑着快要散架的身子,走到桌边坐下,捧着粥碗,一口一口地喝着。米粥熬得软糯,却在她嘴里味同嚼蜡,连一丝暖意都尝不出来。 裴忌看着她慢吞吞的样子,心头又冒起火,忍不住放狠话:“你再不好好吃饭,我保证春桃也没饭吃!” 江晚宁手里的勺子“吧嗒”一声掉进碗里,溅出几滴米汤。她猛地抬头,眼底满是急切:“春……春桃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可裴忌却像没听见似的,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放进她碗里,语气平淡:“多吃点菜,补补身子。” “我吃,我都吃!”江晚宁抓过勺子,大口往嘴里扒饭,却又突然停下,盯着裴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我吃完了,你就放了她吗?” 裴忌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先吃饭。” 江晚宁却没动,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眼神里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倔强:“裴忌,春桃到底在哪里?” 裴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重复道:“我说了,先吃饭。”他伸手拿过另一把勺子,塞到她手里,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时,又皱了皱眉。 可江晚宁的手指死死攥着勺子,猛地一用力——“砰”的一声,白瓷勺应声碎裂。她捡起一片最锋利的瓷片,毫不犹豫地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瓷片太尖,瞬间划破了皮肉,猩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出,滴在衣襟上,又顺着脖颈往下,与之前的红痕交织在一起。 “江晚宁,你做什么!”裴忌脸色骤变,伸手就要去抢瓷片,却被江晚宁猛地后退避开。 “放了春桃!”江晚宁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抵在脖颈上的瓷片又用力了几分,鲜血顺着脖颈往下淌,染红了衣领,“你放了她,我就放下这个,不然……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第一卷 第58章 还得是清风 裴忌望着江晚宁抵在颈间的碎瓷片,猩红血珠顺着瓷刃边缘往下淌,那抹红刺得他眼仁发疼。 怒火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后槽牙狠狠咬合,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弧度,连额角青筋都突突跳着:“江晚宁,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威胁到我?” 他往前踏了半步,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来啊,你今天敢死,我就让春桃、陈家夫妇,还有那个安沐辰,全都给你陪葬。” 话虽狠戾,他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指节泛白到几乎失去血色,指骨微微颤抖。方才江晚宁垂眸时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像根软刺,猝不及防扎进了他心里。 江晚宁浑身一震,抵着脖颈的瓷片晃了晃,血痕又深了些。她抬眼望裴忌,眼底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是啊,她不过是他囚在身边的玩意儿,既没自由,也没尊严,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左右他的决定? 力气像被抽干的井水,从四肢百骸里泄了个干净。她无力地垂下手,碎瓷片“当啷”一声落在青砖上,人也顺着床沿瘫坐下去,裙摆沾着颈间的血,拖出一道暗红的痕。 散乱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露出来的脖颈与手腕全是伤痕,像个被摔得裂纹满身的白瓷娃娃,风一吹就要碎了。 裴忌见状,方才的暴怒瞬间被慌意取代。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上去,指尖先碰了碰她颈间的伤口,确认没伤着要害,才慌忙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攥在掌心时,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他的指腹,他却浑然不觉。 “清风!清风!”裴忌弯腰将江晚宁打横抱起,她身子轻得像片羽毛,他手臂绷得发紧,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小心翼翼将人放回床榻,又扯过锦被裹住她冰凉的身子,转头朝门外吼道,“快取金疮药和干净纱布来!” 清风听得动静,抱着药箱疾步赶来,进门时还撞见裴忌正用指腹轻轻蹭掉江晚宁脸颊上的血污,那模样竟有几分笨拙的温柔,与方才的狠厉判若两人。他不敢多看,将药箱放在桌案上,躬身退到门边候着。 江晚宁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绣纹,任由裴忌替她处理伤口。颈间的伤不算深,可掌心那道口子却翻着皮肉,狰狞得很。裴忌上药时,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伤口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一样。 这麻木的模样,比她方才拿瓷片抵颈的决绝,更让裴忌心头发堵。他想起昨夜她缩在锦被里发抖的样子,想起她今早一口未动的粥,怒火又一点点往上冒,包扎的动作也重了些:“江晚宁,从今天起,你一顿饭不吃,春桃就饿一天;你敢再作践自己,我就加倍罚在他们身上。不信,咱们就试试。” 说完,他猛地站起身,药箱盖子被带得“砰”一声合上。他没再看江晚宁一眼,带着清风大步走了出去,连廊下挂着的灯笼都被带起的风晃得直响。 屋内又陷进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卷着落叶敲在窗纸上。良久,一滴温热的泪落在江晚宁的掌心,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砸下来,晕开掌心未干的血迹,像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她抬手捂住嘴,不让呜咽声漏出来,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抖,最后干脆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锦被里,任由泪水浸湿了枕巾。 廊下,裴忌背对着房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暮色渐沉,天边染着一层灰扑扑的暗,冷风扫过他的衣袍,却吹不散胸口的憋闷。 换做旁人敢这样忤逆他,早就没了性命,可偏偏是江晚宁,他既舍不得罚,又忍不住气,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力道全卸了,只剩满心的烦躁。 清风站在他身后,见他指腹还在渗血,犹豫了半晌才开口,声音放得极轻:“二爷,您别气坏了身子。表小姐她……也是一时钻了牛角尖。” 裴忌猛地转头,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怒意:“钻牛角尖?她都敢拿命跟我赌了!”话虽如此,他却抬手揉了揉眉心,显然也没真打算对江晚宁怎么样。 清风见状,壮着胆子再劝:“属下倒有个主意,不如把春桃放出来,让她去伺候表小姐。一来,有春桃在,表小姐或许能多吃些东西;二来,春桃是她最亲近的人,劝着些,说不定表小姐就想通了。” 裴忌顿了顿,目光落在廊柱上的雕花上,沉默了片刻。他其实没真为难春桃,不过是把人关在地牢里。此刻听清风这么说,倒觉得有几分道理,至少,能让江晚宁好好吃饭。 “去办吧。”裴忌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却没再反对。 清风松了口气,提着早就备好的食盒往地牢去。地牢里潮湿得很,霉味混着土腥味扑面而来,春桃缩在角落里,头发乱糟糟地缠在一起,衣服上沾着泥污,见有人进来,立刻警惕地抬起头,眼底满是敌意。 “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垫垫肚子。”清风将食盒递到她面前,里面放着两个菜包和一碗热粥。 春桃却别过脸,冷哼一声:“我不吃你们的东西!除非你们放我见我家姑娘!” 清风咋舌,心想这主仆俩真是一个性子,都这么倔。他故意叹了口气,转身作势要走:“行吧,既然你不想吃,那就算了。反正表小姐现在也没人伺候,饿肚子、伤口疼,都让她自己受着吧” “等等!”春桃猛地站起身,快步上前拽住清风的袖子,眼神急切,“我能去见姑娘了?” 清风这才转过身,把食盒塞到她手里:“二爷开恩,放你回去伺候表小姐。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得有数。” 春桃接过食盒,动作麻利地打开,抓起菜包往嘴里塞,闻言动作一顿,疑惑地望着清风:“什么意思?” “表小姐还在跟二爷赌气,”清风压低声音,刻意放重了语气,“二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真把他惹急了,表小姐能有好果子吃?你要是劝不好表小姐,让她继续跟二爷对着干......”他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个“抹”的动作,眼神狠厉,“到时候,你跟表小姐,一个都活不了。” “啪嗒”一声,春桃手里的菜包掉在干草上,沾了一层灰。她脸色瞬间惨白,手抖得厉害,却立刻拽住清风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清风小哥,你放心!我一定劝姑娘!我一定让她顺着二爷!你别让二爷伤害姑娘,求你了!” 清风见她慌了神,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他拍了拍春桃的手,语气缓和了些:“你明白就好。快吃,吃完我带你去见表小姐。” 春桃重重点头,捡起地上的菜包,不顾上面的灰,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眼泪混着食物咽下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姑娘出事! 第一卷 第59章 暂时的和平 春桃攥着衣角,在清风引着的回廊里快步走,方才她匆匆换了身浆洗得柔软的月白襦裙,鬓边还沾着两缕没理顺的碎发,可心里头的急火却烧得她顾不上这些。 直到那扇雕着缠枝莲的木门“吱呀”推开,她一眼望见榻上蜷缩的身影,声音当即碎了:“姑娘!姑娘!” 江晚宁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颊边,眼眶红肿得像浸了水的樱桃,哭声早就耗干了力气,只剩些细碎的抽噎。 春桃的声音飘过来时,她还以为是昏沉里的幻觉,直到一双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攥住她的手腕,那熟悉的温度烫得她猛地回神。 “姑娘!奴婢……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春桃扑在榻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江晚宁露在外面的手背上。 江晚宁这才怔怔地眨了眨眼,指尖颤抖着抚上春桃的脸颊。确认那不是虚影,确认她没有伤,悬了多日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可春桃的目光扫过她时,却陡然僵住:江晚宁领口露出的纱布渗着暗红的血,手腕上的绷带也松了些,露出底下青紫的瘀痕,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娇怯明艳的模样? “姑娘,您这是……是二爷他……”春桃的声音发颤,指尖想碰又不敢碰,只觉得心疼得像被针扎。 江晚宁却扯着嘴角笑了笑,那笑意浅得像水面的涟漪,一触就散:“没事的,春桃。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春桃鼻尖一酸,忽然想起清风在来的路上叮嘱她的话,忙抹了把眼泪,左右瞧了瞧,见窗棂外只有树影晃动,才压低声音:“姑娘,咱们现在可不能跟二爷对着干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总能等到机会的。” “机会?”江晚宁呢喃着这两个字,眼神又暗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榻上的锦缎。 “是啊姑娘!”春桃急忙握住她的手,语气急切,“您想想老爷和夫人,咱们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怎能就这么放弃?您得振作啊!” 这话像一束微光,忽然照进江晚宁沉暗的心。她望着春桃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她若是垮了,春桃怎么办?那些还在等着她的人怎么办?攥着锦缎的手指慢慢松开,眼底的死寂终于淡了些,多了丝微弱的光亮。春桃见她神色松动,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门外的清风听得屋里的哭声渐歇,虽没听清具体的话,却也猜到春桃该是劝住了表小姐,轻轻往后退了两步,守在廊下。 接下来的几日,裴忌没再露面。江晚宁靠着春桃的照料,伤口渐渐结痂,脸色也稍好了些,只是夜里总容易醒,醒了就望着窗纸发呆。 这天夜晚,她刚洗漱完躺下,身上盖着的薄被忽然被人轻轻掀开。江晚宁惊得要喊,唇瓣却被一阵熟悉的气息裹住——是裴忌,他身上带着夜露的微凉,还有一丝淡淡的药味,该是从疫情安置点过来的。 “是我。”裴忌的声音哑得厉害,透着掩不住的疲倦。他利落地上了榻,从身后圈住江晚宁的腰,下巴轻轻枕在她的脖颈处,那重量不算重,却让她僵了身子。 江晚宁的手指攥紧了床单,刚要推他,身后的人又开口了:“我真的很累,只想抱着你睡一会儿,不做别的。”顿了顿,语气里又添了丝不容拒绝的意味,“但你再动,我就不敢保证了。” 江晚宁的动作顿住了。她能感觉到裴忌的呼吸落在颈间,带着浅浅的起伏,确实不像有别的心思。 沉默了片刻,她终究还是松了手,任由他抱着。裴忌似乎察觉到她的默许,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颈窝,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不过一炷香的工夫,身后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江晚宁闭着眼,心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恨他的霸道,怨他的逼迫,可此刻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又莫名觉得有丝安稳。 她咬了咬唇,暗自腹诽:算了,就当是被一条黏人的狗抱着,熬过这夜便是。想着想着,困意也渐渐袭来,她终于沉沉睡去。 而她睡着后,身后的人却陡然睁开了眼。裴忌的目光落在江晚宁的发顶,眼神复杂。 有占有欲,有心疼,还有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他轻轻抬手,指尖碰了碰她颈间的纱布,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第二日江晚宁醒来时,榻边早已没了裴忌的身影,仿佛昨夜的温存只是一场梦。 可自从那夜起,两人却渐渐有了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每到深夜,裴忌总会踏着月色来,天不亮就走,从不多说一句话,只抱着她睡觉。 江晚宁起初还别扭,后来竟也习惯了。习惯了他掌心的温度,习惯了他落在颈间的呼吸,甚至习惯了睡前等着那阵熟悉的脚步声。 大半个月后,清风带来了好消息:临安及周边郡县的疫情总算控制住了。可这消息落在江晚宁耳里,却让她的心沉了下去。 疫情控制住了,裴忌很快就要返京了。她不想回去,不想再踏入裴家那个牢笼,更无颜面对裴老夫人。 这天夜里,裴忌像往常一样从身后抱住她时,江晚宁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了口,声音轻得像蚊子哼:“不日,便要回京了吧?” 身后的裴忌动作一顿。这是大半个月来,江晚宁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他轻轻“嗯”了一声,搭在她腰上的手却悄悄收紧了些。指尖能清晰地摸到她腰上的骨头,裴忌不悦的皱眉,她最近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江晚宁察觉到他的力道,心又提了起来,眼神躲闪着解释:“我……我不想回去。不是不跟你走,是不想回裴家,你别误会。”她知道现在硬碰硬没有好处,一旦回去,想再出来可就难了,倒不如先留在外面,再寻找脱身的机会。 裴忌闻言,手上的力道果然松了些。 他抬手拉住江晚宁,轻轻一带,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声音放得格外温柔:“你不喜欢,我就不逼你。只要你高兴,在哪儿都一样。” 江晚宁靠在他怀里,心里忍不住冷哼: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谁知道你日后会不会变卦?可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靠着。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没有争吵,没有猜忌,倒有了片刻难得的和平。 第一卷 第60章 不如不相见 三日后天未亮,晨雾还裹着几分凉意时,江晚宁已牵着春桃的手登上了马车。 车厢里铺着一层厚厚的云纹锦毯,踩上去软得像踩在云端,角落还煨着一只描金暖炉,氤氲的热气混着浅淡的兰芷香,将寒气挡得严严实实。 这比她们来时那辆漏风的旧马车,竟好了不止十倍。 江晚宁蜷在软垫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毯的纹路,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揣着一团揉皱的棉絮。 来时的仓皇、在临江府的纠葛、还有方才的怅然,缠在一处,说不清是酸是涩。 “表小姐,行囊都妥当了,咱们这就出发?”清风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带着几分恭谨。 江晚宁轻轻应了声“嗯”,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缓缓汇入前方的车队,朝着京城的方向驶去。一路无话,唯有车轮滚动的“咯吱”声伴着风声,衬得车厢里愈发安静。 可当马车行至城外十里坡时,却猛地一顿,惯性让江晚宁的身子晃了晃。 “怎么了?”春桃揉着胳膊,忍不住伸手挑开车帘一角。 她的手刚顿在半空,瞳孔便骤然缩起,随即猛地缩回脑袋,声音发颤地凑到江晚宁耳边:“姑娘……是......是安世子!他怎么会在这儿?” 江晚宁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瞬间攥紧了衣角。安沐辰?他怎么会来这里? 将近一个月未见,那个往日里温润挺拔的少年,竟瘦得脱了形。宽大的月白锦袍套在身上,像挂在竹竿上似的晃荡,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眼睛,还亮得让人心慌,直直地站在车队最前头,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拦住这条路。 前方高头大马上,裴忌的脸色早已沉得像墨。他手指摩挲着缰绳,指节泛白,冷声道:“安世子不在临江府好好将养,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安沐辰闻言,身子几不可察地晃了晃,随即捂住心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肩膀都在抖。 待咳意稍缓,他才抬起眼,声音轻却坚定:“我来见雪儿姑娘。” “呵——”裴忌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安世子怕是病糊涂了?我说过,她是江晚宁,不是什么陆雪。这点,你最好搞清楚。” 可安沐辰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目光越过裴忌的肩头,直直落在后面那辆马车的车帘上,眼神软得能滴出水来:“对我而言,她从来都是陆雪。” 裴忌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指腹几乎要嵌到里头去。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景阳侯府这小子竟然这么碍人眼! 他勾了勾唇角,语气里的嘲讽更甚:“那又如何?你看,她都不愿下车看你一眼。安世子,又何苦自讨没趣?” 车厢里的江晚宁听得一清二楚,指尖早已掐进掌心,留下几道红痕。她怎么不想见?可她不能。 裴忌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今日若是下了车,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更何况,她如今身早就无颜再见任何人了。 “姑娘……”春桃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小声劝道,“安世子特地从临江府赶来,身子还弱着呢,真的不见吗?” 江晚宁缓缓闭上眼,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明知没有结果的事,何必再做?眼下这般,已是最好的了。” 裴忌见马车始终没有动静,紧绷的肩线终于松了些,连眼底的寒意都淡了几分。 他瞥了眼安沐辰失魂落魄的模样,语气带着几分施舍般的提醒:“安世子,看来她确实不想见你。还是回去好好养伤吧。景阳侯府可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完,他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带着车队缓缓向前。当江晚宁的马车经过安沐辰身边时,他猛地上前两步,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雪儿!” 清风见状,立刻翻身下马车,挡在安沐辰身前,语气恭敬却不容置喙:“安世子,请自重。” 安沐辰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马车从自己眼前驶过。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那薄薄的车帘后,不过一墙之隔,却连一面都见不到。 他望着马车渐渐远去的背影,视线慢慢模糊,胸口的闷痛越来越烈。 “世子,您身子还没好,从临江府赶来已是舟车劳顿,再这么熬着,身子会垮的!”身旁的小厮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想扶他。 可安沐辰却像没听见似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辆马车,直到它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唇边喷涌而出,溅在青石板上,像开了一朵凄厉的红梅。安沐辰的身子晃了晃,随即直直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世子!世子您醒醒!”小厮的惊呼声响彻在空旷的山坡上。 车厢里,江晚宁靠在车壁上,脸色比安沐辰还要白。她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动静,那声“世子”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可她终究只是攥紧了衣角,一言不发。 她已经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了。可即便回了京,她也绝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裴忌的掌控。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个月,终于在一个午后抵达了京城。当那座熟悉的朱漆城门映入眼帘时,江晚宁忍不住掀开车帘望去。 城门上的铜钉泛着冷光,城楼下行人往来如梭,叫卖声、马蹄声混在一起,是她曾以为再也听不到的烟火气。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这里了,没承想...... 就在这时,车帘被猛地掀开,裴忌翻身坐了进来。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语气平淡:“我得先进宫复命,你先回去。” “我不回裴家。”江晚宁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可话音却格外倔强。 裴忌看了她一眼,竟没反驳:“我知道。城里我有一处私宅,已经让人按你的喜好布置好了,待会儿清风带你过去。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跟他说便是,让他重新改。” 江晚宁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她没想到,裴忌竟真的答应了她的要求。她抿了抿唇,不轻不重地一点头,算是应了。 裴忌又补充道:“今日宫里头事多,我怕是要回得晚些,你先歇着,不用等我。” 江晚宁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解。她何时问过他回不回、要不要等了?可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别过了脸。 进了城,她们的马车便与车队分了开。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才稳稳停下。 “表小姐,到了。”清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江晚宁牵着春桃下了马车,十一月底的京城,寒风刺骨。江晚宁裹紧身上的披风,抬头一看,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眼前这座宅院的朱红大门上,挂着一块烫金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江府。 “这是……”江晚宁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微微收紧。 清风挠了挠头,语气自然:“二爷说,这宅子是送您的,自然该叫江府啊。” “送我的?”江晚宁愣住了,眼里满是疑惑。 “是啊,难道二爷没跟您提过?”清风也有些诧异了。 三人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竟有些微妙。 清风也连忙道:“表小姐,您先进去看看吧?二爷说了,您要是有哪儿不喜欢,尽管跟我说,保管改到您满意为止。” 江晚宁心里依旧满是疑惑,可看着眼前这座挂着“江府”牌匾的宅院,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清风和春桃,一步步走了进去。 第一卷 第61章 雪归人怅然 青灰瓦檐下悬着半融的冰棱,棱尖凝着剔透的水珠,风一吹便坠在青砖上,碎成星点湿痕。廊下朱红柱础裹着层薄霜,指腹轻触便觉刺骨的凉,连院角的石井栏都凝了细碎的白,像是谁撒了把细盐在上面。 墙角红梅斜逸出疏枝,虬曲的枝桠撑着点点殷红花瓣,瓣上裹着的霜粒在暮色里泛着微光。 暗香循着青砖地漫过来时,铅灰天幕忽然漏下细雪。先是零星几点,沾在梅梢便给殷红镶了圈碎银;继而簌簌落得密了,素色阶台上没半盏茶的功夫,就积了层浅白,像铺了层揉碎的云絮。 雪雾渐笼,将院角的竹影、檐下的灯笼都晕成了淡墨,满院清寂得只剩雪落的簌簌声,连风都似静了。 春桃见江晚宁立在雪地里出神,忙上前将帷帽重新为她拢好,系带时特意拉得紧了些,指尖触到她耳尖的凉意,又往她肩头拢了拢披风:“姑娘,这京中雪后更寒,仔细冻着。您看那红梅,雪裹着倒更显喜庆了。” 江晚宁低头拢了拢袖角,没应声。春桃抬手掸去她肩头的碎雪,雪粒落在掌心便化了,冰凉的水渍沾在指腹。 她快步上前,双手掀开厚重的墨色棉帘,帘内暖融融的气息立刻涌了出来,裹得人浑身一松。 江晚宁跨进门时,呵出的白气在鼻尖绕了圈便散了,冻得发僵的指尖渐渐泛了热,连袖口的寒气都被暖意烘得淡了。 屋内铺着厚密如云朵的浅灰羊毛毯,靴底沾的雪粒踩上去,只听得极轻的“沙沙”声,转瞬便被毯子吸了去,连点湿痕都没留下。 正中摆着一张紫檀木案几,木纹细腻如流水,案上立着只天青汝窑瓶,釉色温润得像浸过春水,瓶里斜插两枝风干的芦花,穗子泛着浅褐,不艳不俗,倒添了几分野趣。 靠墙的多宝阁摆得错落有致,莹润的白玉小摆件映着暖光,带冰裂纹的古瓷盏叠在描金托盘里,连阁顶悬着的铜铃都雕着细巧的云纹,风过时该是清脆的响,此刻却静得很。 东侧墙角立着尊三足铜暖炉,炉身缠枝纹被炭火映得发亮,暖意顺着炉壁漫开来,连旁边的湘妃竹帘都染了层暖红。炉边矮凳上搭着块绣梅锦缎软垫,针脚细密,梅蕊处还缀着银线,摸上去软乎乎的。 最显心思的是案头那只银壶,壶口飘着细白的水汽,带着淡淡的松萝茶香,旁边扣着两只白瓷茶盏,指尖一碰盏沿,温意便顺着指腹漫到心口。显然是有人算着她回来的时辰,提前半个时辰就温上了茶。 满室器物不见鎏金错银的奢华,却处处透着妥帖,连窗棂上糊的素色窗纸都选得极细,衬得外头的雪色愈发清透。春桃帮她解披风时,指尖扫过领口的绒毛,轻声道:“姑娘,这宅子比先前在裴家住的好太多了,二爷分明是花了心思的。” 清风端着茶盏过来,斟了杯清茶递到江晚宁面前,茶汤清绿,浮着几片茶叶。他挠了挠头,笑得有些腼腆:“表小姐,二爷知道您不喜人多,这宅子就留了四个下人,都是手脚干净、嘴严实的,平日里只做洒扫、烧饭的粗活,没您的吩咐绝不会近正屋半步。” 江晚宁接过茶盏,暖意透过瓷壁传到掌心,心里却沉了沉,声音平静无波:“替我谢过二爷。” “这可使不得。”清风连忙摆手,“还是表小姐您亲自跟二爷说才好。这一路劳顿,您先歇着,小的就不打扰了。”说罢便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屋内静了下来,春桃看江晚宁有些失神,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您是不喜欢这布置吗?” 江晚宁望着案上的汝窑瓶,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声音轻得像雪落:“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觉得自己更像是一只金丝雀了而已。” 春桃站在一旁,见她眼底的落寞,小心翼翼地开口:“姑娘,您别这么说。奴婢前些日子听清风讲,咱们假死离京那阵子,二爷他……真的快撑不住了。清风跟了二爷十年,这些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二爷都没那样意志消沉过。他几乎就没好好吃过饭,夜里就抱着您的‘灵位’,一动也不动,跟个木桩似的。” 她顿了顿,见江晚宁没生气,才壮着胆子继续:“其实……换做从前,咱们假死的事被二爷抓到,只怕当时就……可二爷非但没怪您,还特意寻了这处宅子,事事都按着您的喜好来,您不是不爱熏香吗?这屋里连个香炉都没摆;您喜欢素净,这窗纸、地毯都是浅颜色的……” 江晚宁抬眸看她,眸子淡得像结了冰的湖面,辨不出情绪:“你想说什么?” “奴婢嘴笨舌拙,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春桃急得红了眼,“可姑娘,您想想,咱们一路出逃,有多难?在荒郊破庙躲雨,连块干饼都分着吃,夜里还要防着歹人。这世道对咱们女儿家本就苛刻,独行路上处处是荆棘,总得找个能遮风挡雨的人,才算有个安稳归宿啊。” 江晚宁握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茶汤的暖意却没传进心里。她当然知道春桃是为了自己好,可那道坎横在心里,怎么也迈不过去:“春桃,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不甘心,也不情愿。我不想做笼里的雀,不想做依附男人的丝萝,更不想沦为谁的玩物,连自己的去处都由不得自己。” 她说着起身走到窗边,指尖抵着窗棂,缓缓推开半指宽的缝隙。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雪的清冽,拂在脸上凉得发疼。 她的目光牢牢锁在墙角那株红梅上,殷红的花瓣裹着雪粒,在暮色里像燃着的一点火星,可她眼底的光却沉沉的,辨不清是怅惘还是倔强。 春桃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映在窗纸上,像幅淡墨画,终究没再开口,只默默取了件夹袄,轻轻披在她肩上。窗外的雪还在下,簌簌的,落满了庭院,也落进了人心底。 第一卷 第62章 换一道赏赐 裴忌与江晚宁在城门口作别后,便带着萧景宸直奔皇宫复命。 此刻天上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御书房内却是另一番暖意融融。地龙将青砖烘得烫手,素色锦缎帘幕垂落时,连殿外呼啸的风声都被滤得只剩细碎的呜咽。 紫檀木书架直抵梁顶,架上典籍按经史子集码得齐整,边角处泛着经年摩挲的柔光;角落的饕餮纹铜炉里燃着龙涎香,一缕青烟缠上悬在梁下的宫灯,昏黄的光晕里,连案上摊开的奏折纸页间,都浸着三分醇厚绵长的香气。 陛下斜倚在铺了白虎皮的坐榻上,玄色龙纹常服的袖口挽至小臂,露出腕间一串墨玉佛珠。他右手执支狼毫朱笔,笔尖悬在奏折上,眉峰微蹙着,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 案头黄金龙纹镇纸压着叠待批的奏本,偶有寒风从窗缝溜进来,吹得香雾轻轻晃荡,却半点没扰到他垂眸阅文的专注。 李德顺躬着腰,双手捧着盏新沏的雨前龙井,轻手轻脚地换走陛下手边凉透的茶盏,声音压得比香雾还低:“陛下,宫人来报,裴大人已过承天门,估摸着这会儿快到殿外了。” 陛下闻言,手腕轻转将奏折合上,朱笔搁在笔洗里,溅起两点墨花。他端起新茶抿了口,指尖叩了叩杯沿:“裴忌这趟江南差事,办得干净利落。派个小太监去殿外迎迎,他到了不必通传,直接领进来。” 李德顺心里门儿清,陛下这话,既是疼惜裴忌冒雪赶路,也是想先听听差事的细况,忙应了声“嗻”,转身招呼了个伶俐的小太监,低声吩咐了两句。 此刻裴忌进城的消息,早被守城门的兵士传到了各府宅邸,只是各人心思不同:有盼着他领赏的,也有等着看萧景宸笑话的。萧景宸自己倒先沉不住气了,他缩在披风里,鼻尖冻得通红,却还端着皇子的架子,清了清嗓子凑到裴忌身侧:“咳——裴大人,待会儿见了父皇,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本殿下相信你心里该有数吧?” 裴忌脚步没停,只斜眼扫了他一下,那眼神冷淡得像殿外的雪,看得萧景宸心里发毛。裴忌心想:他又犯什么病? 见裴忌竟无视自己,萧景宸气得攥紧了拳,声调也拔高了些:“喂!裴忌!好歹本殿下也是堂堂皇子,这点面子你都不给?!” 裴忌终于停下脚步,双手抱在胸前,指节因为天冷泛着白:“殿下的面子?在庆国百姓眼里,恐怕还不如江南灾民脚上的鞋底子实在。萧景宸,有这功夫琢磨说辞,不如好好想想,待会儿见了陛下,该怎么解释你干的好事。” “你!”萧景宸被堵得说不出话,看着裴忌转身就走的背影,气得对着空气挥了两拳,指关节都泛了白。 他眼珠一转,忽然瞥见廊下候着的小太监,忙招了招手。那小太监快步上前,萧景宸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声音压得极低,随即才不情不愿地跟上裴忌的脚步。 两人刚踏进御书房,萧景宸正想撩着衣袍行礼,就见一本奏折“呼”地朝自己面门飞来。那奏折上还沾着淡淡的龙涎香,带着陛下的怒气直扑眼前。 萧景宸吓得往后一缩,踉跄着躲了过去,奏折“啪”地砸在身后的屏风上,宣纸裂开一道细纹。 “逆子!”陛下猛地拍在案上,镇纸旁的茶盏都晃了晃,溅出的茶水打湿了奏折边角,“江南百姓都在等救济,你倒好,在路上游山玩水,差点耽误了正事!” 萧景宸哪还敢犟嘴,“噗通”一声就跪伏在地,膝盖砸在青砖上发出闷响——这阵仗他太熟了,再顶嘴只会挨更重的罚。 “陛下保重龙体。”裴忌在一旁拱手行礼,声音平稳无波。他倒不是想替萧景宸求情,只是御书房里的怒气快凝成团了,他总得做个场面,免得陛下气坏了身子。 陛下喘了口气,指着萧景宸,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人命关天的事,你竟敢当儿戏?!” “儿臣知错!儿臣一时糊涂,还请父皇息怒!”萧景宸把脑袋磕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砖,声音里带着刻意装出的悔意,不知情的人看了,倒真会以为他是个幡然醒悟的孝子。 陛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语气已沉了下来:“既知错,便受罚。从今日起,你府上的用度削减一半,三年俸禄尽数充入江南赈灾银,给灾民重建家园。另外,每日卯时到酉时,必须去上书房读书习礼,少一个时辰,就再加半年俸禄!” “啊?”萧景宸猛地抬头,脸色瞬间从白转青,嘴角撇得能挂油瓶,“六、六个时辰?父皇,儿臣身子骨弱,哪受得住这么折腾?还有用度……那岂不是连玉雕摆件都买不起了?” “怎么?还嫌罚得轻?”陛下眉峰一挑,伸手就要去拿案上的另一本奏折,“那便再加——” “不必了!儿臣领命!儿臣谢父皇教诲!”萧景宸吓得忙又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跪好,生怕陛下真的再加罚。 陛下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不耐:“行了,赶紧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是,儿臣遵旨,儿臣告退。”萧景宸起身时,还不忘偷偷瞪了裴忌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怨怼,像是在说“都是你害的”,随后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磨磨蹭蹭地退了出去。 等萧景宸走后,李德顺也跟着躬身退了出去,顺手轻轻带上了御书房的门,将殿外的风雪与殿内的暖意隔成了两个世界。 陛下靠在坐榻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指腹按着眉心的褶皱,声音里满是疲惫:“朕怎么就养出这么个难堪大任的儿子……” “陛下息怒。”裴忌垂着眸,语气斟酌着,“二殿下本性并非顽劣,只是自幼养尊处优,少了些民间疾苦的历练。这次江南一行,想必也该明白些事理了。”他心里清楚,皇家的事最是微妙,陛下自己能骂儿子,旁人却不能说半个“不”字,只能顺着台阶给陛下找补。 陛下叹了口气,从案上拿起一份明黄卷轴,递给裴忌:“这次江南赈灾,你处置得妥当,既没让灾民流离,也没让地方官钻了空子。嘉奖的旨意朕已经拟好了,明日就让人送到你府上——赏你黄金百两,绸缎千匹,再晋一阶,授从一品骠骑将军。” 裴忌接过卷轴,指尖刚触到明黄的绫缎,忽然想起江晚宁在城门口的模样,忙单膝跪地,将卷轴举过头顶:“臣斗胆,想请陛下换一个赏赐。” 陛下愣了一下,手里的茶盏停在半空。他原以为裴忌会求兵权,或是求封地,却没想到他竟要换赏赐。陛下放下茶盏,指尖在案上轻轻敲着:“哦?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朕听听。” 裴忌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刚才更郑重了些:“臣斗胆,想向陛下讨一道圣旨——臣愿放弃陛下的这份恩典,求婚嫁自由,娶臣真心想娶之人。” 陛下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盯着裴忌看了半晌,忽然笑出声来,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裴忌啊裴忌,朕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不是说你夫人病逝了?后来又说寻不到踪迹,怎么,这是找着了?” 裴忌的耳尖微微泛红,他素来沉稳,还是头一次在陛下面前露出这般窘迫的模样。陛下见他这副样子,倒觉得新鲜,大手一挥:“罢了罢了,朕准了。让李德顺把赐婚的圣旨一并给你送去。” “臣谢陛下隆恩!”裴忌叩首在地,额头触到青砖时,心里那块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捧着两道明晃晃的圣旨走出御书房时,风雪已小了些,细碎的雪沫落在圣旨上,很快就化了。裴忌将圣旨小心地揣进怀里,紧贴着心口,那温度像是能传到心里去。他抬头望了望远处的街巷,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眼下圣旨到手,该去办正事了。 第一卷 第63章 裴府起风波 铅灰色的天穹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裴府上空。鹅毛大雪裹着朔风,斜斜砸在朱漆大门上,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门前那对汉白玉石狮子便被糊成了两个圆滚滚的白团,连鬃毛的纹路都快看不清了。 裴忌披着件玄狐大氅,狐毛领上落满雪粒,风一吹便簌簌往下掉。他靴底碾过积雪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冻硬的棉絮上,沉闷又坚定。 檐角的铜铃被风雪扯得左右乱晃,“叮铃”声细碎又呜咽,反倒衬得他周身的沉凝气场愈发浓烈,连绕着他打转的寒风都似矮了三分。 踏入内院,廊下挂着的红灯笼被雪打湿,红绸耷拉着,倒添了几分寂寥。仆妇们见了他,忙敛衽屈膝行礼,头埋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裴忌的目光没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径直往老夫人住的福禧堂去。 福禧堂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青砖地面都透着暖意。空气中飘着陈年普洱的醇厚香气,混着炭盆里松针的淡香,暖融融地裹着人。 老夫人斜倚在铺着獭兔绒垫的酸枝木椅上,银白的发丝用赤金抹额束得整齐,抹额上嵌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 她手里摩挲着一串沉香佛珠,指腹反复蹭过圆润的珠粒,眼神却有些放空。 方才还在惦记裴忌会不会被风雪堵在路上,此刻听见脚步声,才猛地回神。 旁边的梨花木小凳上,坐着穿墨色布衫的刘嬷嬷。她正低头用银签拨着炭盆里的火星。银签尖碰到暗红的炭块,发出“滋啦”一声轻响,火星子往上跳了跳,又落回灰里。 “回来了。”老夫人抬眼看向门口,目光先落在裴忌肩头未化的雪粒上,眉头瞬间蹙起,语气里藏不住抱怨,“雪这样大,怎不多带两个随从?冻着了身子,可怎么好?” 话虽硬,可她攥着佛珠的手松了些,眼底的担忧也散了。见裴忌全须全尾儿地站在面前,悬了半天的心总算落了地。刘嬷嬷也停下拨炭的手,抬头看向裴忌,眼神里满是松快。 裴忌解下大氅递给旁边的侍女,玄狐毛扫过侍女的手背,对方连忙缩了缩手。他躬身行礼,腰弯得恰到好处,声音平稳:“母亲放心,儿子无碍。” 直起身时,他的目光与刘嬷嬷对上,刘嬷嬷忙起身,手里还攥着银签,语气恭敬:“二爷回来了,外头冷,老奴去给您倒杯热茶暖暖身子。”说着便要往桌边的茶盘去,却被老夫人抬手拦下。 “不必忙,先坐着。”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归位。她的视线重新落回裴忌身上,手上的佛珠转得更快了些,珠粒相撞发出细碎的“嗒嗒”声。“先前送走江晚宁的事……就不提了。” 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这几年你要是无意娶亲,那就再缓缓,京里适龄的姑娘多,总有合你心意的。”她其实还记着裴忌得知江晚宁被送走时的冷脸,此刻想先缓和气氛,却没料到,这话反倒成了导火索。 这话像块软石头,轻轻砸在裴忌心上,却激起了千层浪。他沉默片刻,喉结动了动,从怀中缓缓取出个明黄色卷轴。 卷轴边缘绣着精致的龙纹,在暖光里晃得人眼晕。他指尖捏着卷轴一角,指节微微泛白。他知道母亲见了这东西,定会动怒,可他没有退路。“母亲,儿子的亲事……陛下已然有了定夺。” 老夫人捏着佛珠的手猛地一顿,沉香珠从她指缝间滑了颗出来,“嗒”地砸在扶手上。她瞳孔微缩,声音发紧,连呼吸都慢了半拍:“这是……圣旨?你……你竟去求了陛下赐婚?”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像藤蔓似的缠上来。莫不是他找到了江晚宁?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吓得她心口发慌。 “是。”裴忌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了片浅影,语气却不含半分退让,“儿子去求陛下允准儿子婚姻自由,儿子……是一定要娶江晚宁的。” “江晚宁!”老夫人猛地坐直身子,动作太急,抹额上的赤金流苏晃得人眼晕,她倒抽一口冷气,语气里满是痛心,“你竟然还惦记着那个女人?她已经……”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裴忌如今的模样,分明是找到了人。老夫人面色一僵,声音带着颤抖,像秋风里的落叶:“难道你……你找到她了?” 裴忌沉默不语,只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随后他抬眼,目光与老夫人对视,眼底是难得的固执,像淬了冰的铁,硬得掰不动:“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儿子已将她安置在别处,只是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能再动她。” 老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抬手“啪”地拍在桌案上。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描金桌布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你!你这是要跟家里翻脸吗?”她声音发颤,眼泪已经涌到了眼眶,“为了一个外人,你连母子情分都不顾了?” 刘嬷嬷连忙起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动作又轻又慢,像哄孩子似的。她低声劝道:“老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二爷也是一时情切,被猪油蒙了心,您慢慢说,总有商量的余地。” 说着,她转头看向裴忌,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劝诫,眼神里满是担忧:“二爷,老夫人也是为您好啊。况且这表小姐的家世实在是……拿不出手。再说了,您要是真娶了她,到时候非议四起,您可就……!” 裴忌看向刘嬷嬷,神色缓和了些,刘嬷嬷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可提到江晚宁,他的语气依旧坚定,没有半分松动:“刘嬷嬷,晚宁于我,不是外人。”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仕途也好,非议也罢,儿子都担着,只求母亲别再为难她。” 老夫人喘着气,看着裴忌寸步不让的模样,眼圈慢慢红了。眼泪顺着她眼角的皱纹往下流,滴在獭兔绒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可知我为何费尽心思也要送走她?”她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无奈,“我原以为你心中从无儿女私情,一心扑在江山社稷上,可你看看你现在——为了她,做了多少糊涂事!若她心里有你,也就罢了!可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啊!儿啊,温柔乡是会要了你的命的!” “儿子知道母亲的苦心。”裴忌的声音软了些,眼底也掠过一丝愧疚,可他的立场依旧没改,“可儿子不能没有她。无论以后姻缘际会如何,儿子都想放手一搏,哪怕最后是输,也认了。” 他说着,屈膝躬身,行了个标准的大礼,腰弯得极低,“母亲,圣旨已下,木已成舟。儿子今日来,是告知母亲,也是求母亲成全。往后儿子会常来看您,若母亲愿意,儿子也会把晚宁带来给您请安。” 说罢,他直起身,目光在老夫人发红的眼眶上停留了片刻,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走出暖阁。 风雪顺着敞开的门涌进来,卷着几片雪花落在暖阁的地面上,很快便化了。侍女连忙上前关门,将寒气挡在外面,却挡不住暖阁里的凝重。 暖阁里,老夫人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手里的佛珠突然从掌心滑落,珠子滚在青砖地上,发出“嗒嗒嗒”的清脆声响,像敲在人心上。 刘嬷嬷连忙弯腰去捡,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再惹老夫人不快。她捡起佛珠,轻轻放在老夫人膝上,又扶着老夫人坐稳,轻声道:“老夫人,您别伤心。二爷是您一手带大的,心里最敬重您,只是这情字迷了心窍,过些日子总会想通的。” “想通?他若能想通,今日便不会拿着圣旨来逼我!”老夫人抹了把眼泪,语气里满是绝望,“这江晚宁,就是他的劫啊!是裴家的劫啊!” 刘嬷嬷叹了口气,坐在老夫人身边,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在老夫人耳边:“老夫人,依老奴看,这事急不得。二爷性子倔,您越是拦着,他越是护着那位江姑娘,倒不如先顺了他的意,免得真伤了母子情分。往后的日子还长,咱们再从长计议。”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思忖,手指轻轻攥了攥帕子:“那位江姑娘既在别处,老奴查明住处之后便去瞧瞧。到时候想法子劝劝她,若她……”刘嬷嬷没把话说完,可眼底的冷意却藏不住,“咱们再想别的法子,也免得您和二爷闹得太僵。” 老夫人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扶上的缠枝莲雕花,指腹蹭过冰凉的木头,心里却像烧着一团火。 半晌,她才缓缓点头,声音嘶哑:“也只能这样了……我绝不能看着他毁了自己,毁了裴家……”话没说完,她眼底已闪过几分厉色,像结了冰的刀子。 刘嬷嬷连忙应下:“老奴省得。您放心,老奴定会办妥。” 炭盆里的火星噼啪作响,一颗火星溅起来,落在灰里,很快便灭了。暖阁里的茶香依旧醇厚,却混了几分滞涩的气息,绕在梁上散不去。 窗外风雪依旧,寒风拍打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啜泣。没人知道,这场围绕着江晚宁的暗涌,才刚刚开始,往后的裴府,怕是再难有安稳日子了。 第一卷 第64章 柳氏的不安 裴忌玄狐大氅的影子刚从福禧堂月洞门的雪幕里消失,消息便像长了脚的雪粒子,顺着廊下积雪的缝隙滚,绕开往来的仆役,悄没声儿溜进了大房柳氏住的锦荣苑。 锦荣苑的暖阁里,沉水香燃得正烈。烟丝从缠枝莲纹银炉里袅袅升起,先缠上梁间悬着的玛瑙宫灯。 灯上嵌的红宝石被暖光映得发亮,烟丝绕着灯柱转了三圈,才慢悠悠散开,把满室都浸在清苦又华贵的香气里。 柳氏斜倚在铺着孔雀蓝锦缎的软榻上,榻边小几上摆着一碟蜜橘,橘皮剥得整齐,堆在描金碟子里。 她指尖捏着一瓣蜜橘,晶亮的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刚要送进嘴里,就听见门外侍女压得极低的回话声。 她嘴角的笑意先漫了开来,眼尾弯成一道细弧,却没看侍女,只斜睨着立在一旁的吴妈妈。 吴妈妈见柳氏看过来,忙凑上前两步,帕子在手里搓了搓,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大奶奶,您猜怎么着?方才福禧堂的小丫头偷偷跟老奴说,二爷今儿跟老夫人吵起来了,老夫人气得手都抖了,连那串日日摩挲的沉香佛珠都摔在地上,珠子滚得满屋子都是呢!” 她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凑到柳氏耳边,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谁能想到二爷竟是个情种?为了那个无依无靠的江孤女,连老夫人的脸面都敢驳!往后啊,这裴家的后院,怕是要更热闹了!” 柳氏这才把蜜橘送进嘴里,蜜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快意。 “热闹才好。”她慢悠悠嚼着橘瓣,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算计,“母亲偏心老二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府里是大爷掌家,可府里的田庄、铺子,哪样不是先紧着老二挑?就连门口的门房,见了老二的随从都点头哈腰。如今他们母子生了嫌隙,咱们大房才有机会把该得的拿回来。” 吴妈妈连忙点头如捣蒜,头点得太急,鬓边的银发都晃了晃。可笑着笑着,她眉头又皱了起来,凑近柳氏身边,声音压得更低:“大奶奶,话是这么说,可老奴总有些担心。老夫人最疼二爷,这次虽说闹得凶,可万一老夫人气消了,真就顺着二爷的意,认了那个江晚宁呢?到时候母子俩和好如初,咱们之前的盘算,不就全落空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哗啦”一声浇在柳氏心头。她捏着橘核的手指猛地一紧,指节泛白,橘核被捏得变了形,汁水从指缝挤出来,沾在锦缎软榻上。 是啊,若老二真铁了心护着江晚宁,母亲未必不会妥协。 一旦母子和好,老二依旧是裴家的心头肉,她这个大奶奶,依旧只能在锦荣苑里守着这点家底。 英国公府与沈家的合作,怕是也难有进展。 “不行。”柳氏猛地坐直身子,玉镯在腕间撞出“叮”的脆响,眼神里的漫不经心褪去,多了几分厉色,“绝不能让他们和好。我在裴家站稳脚跟,沈家才会待嫣儿更客气些。若老二占了上风,咱们的日子,还能有安稳?” 提到女儿,柳氏的语气软了些,“说起来,嫣儿嫁去沈家也有一个月了。”她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不安,“不知道她在那边,到底过得怎么样。” 吴妈妈连忙笑着宽慰,上前替柳氏续了杯热茶:“大奶奶您别担心!上次小姐和姑爷回门,老奴看得真切。姑爷虽眼睛不好,可进门就伸手帮小姐拢披风,吃饭时还特意把小姐爱吃的水晶肘子夹到她碟子里,多体贴啊!再说沈家如今多风光?三皇子得沈贵妃扶持,势头越来越盛,二殿下又在江南出了岔子,京里的勋贵谁不羡慕小姐嫁了个好人家?您啊,就等着享清福吧!” 柳氏端起茶杯,指尖碰着温热的杯壁,眉头却没完全舒展开。她何尝不知道沈家如今的地位?上个月裴语嫣出嫁,沈家摆了五十桌流水席,京中勋贵来了大半,红绸从沈府大门一直铺到街口,连宫里都赏了块御笔题词的“德门庆衍”匾额,那排场,让她在诰命夫人的宴会上被恭维了半个月。 可只有柳氏隐约觉得不对。上次回门,语嫣穿着一身石榴红的褙子,脸上笑着,眼底却藏着几分化不开的落寞。 提起沈府的日子,只说“婆母和善”“下人恭敬”,问及沈祈风的日常,更是含糊其辞,如今想来,那落寞的眼神,竟像根刺似的扎在她心上,添了几分不安。 第一卷 第65章 裴语嫣受虐 而此刻的沈府,西跨院的烛火还亮着。烛芯烧得太长,火苗忽明忽暗,把铜镜里的人影晃得支离破碎。 裴语嫣坐在梳妆台前,身上穿的月白绣兰草襦裙,裙摆上的银线被烛火映得发寒。 她抬手取下头上的羊脂玉簪,长发如瀑般垂落,发间还残留着白日参加沈府家宴时的熏香。 那是沈夫人赏的“百合香”,香得腻人,却驱不散指尖的凉意。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贴身侍女绿韵端着洗脚水进来了。绿韵穿着浅绿布裙,手里的铜盆冒着热气,她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了什么。 “夫人,您今儿早上在夫人院里站了两个时辰,又陪着在宴席上迎来送往的,泡泡脚解解乏吧。” 她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眼神落在裴语嫣的小腿上时,又飞快地移开了。 裴语嫣握着玉簪的手顿了顿,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纸,眼底是掩不住的青黑。她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嗯。” 绿韵放下铜盆,蹲下身替裴语嫣脱鞋袜。鞋刚脱下,就能看见她脚踝处的青紫。 那是昨日沈祈风醉酒,把她推倒在门槛上撞的。袜子褪下来时,更触目惊心:小腿上满是伤痕,旧的青紫还没消,新的红印又叠在上面,有的地方甚至破了皮,结着暗红的痂。 绿韵的手指碰着那处伤痕时,裴语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外人都说她嫁得好,说沈家权势滔天。可只有裴语嫣自己知道,这西跨院根本不是什么夫家,而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夜里她常常被噩梦惊醒,梦见沈祈风醉酒后狰狞的脸,梦见他手里的马鞭抽在身上的疼,梦见自己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 沈祈风也根本不是人——他折磨人的手段五花八门,白日里在人前装得人模狗样,夜里关起门来,就露出獠牙。 除了夜夜的折磨,白日里她还要去沈夫人院里站规矩,一站就是几个时辰,稍有不慎,就是一顿训斥。 她不是没想过求救。上次回门前,她原本想把沈祈风的所作所为告诉母亲,求母亲带她离开。 可回门的前一夜,沈祈风竟然……竟然做出那等污秽不堪之事。 裴语嫣怕了…可没想到换来的确是变本加厉的折磨。 烛火突然“噼啪”一声,溅起几点火星,落在铜镜上,映得裴语嫣的影子晃了晃。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吹灭了烛火。她怕那跳动的火苗,会映出她眼底的绝望。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看似明亮,实则满是裂痕。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是酒坛摔在地上的声音。 裴语嫣浑身一僵,手指死死攥着帕子,指节泛白。 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是沈祈风醉醺醺地回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浓烈的酒气,像一条毒蛇,正慢慢缠上她的脖颈。 她下意识地往床角缩去,浑身发冷,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门被猛地踹开,冷风裹着刺鼻的酒气涌进来,沈祁风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身形晃了晃。 他没戴那副定制的金丝眼镜,浑浊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裴语嫣身上,像淬了毒的刀。 “躲什么?”他迈开步子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裴语嫣的神经上,“看见我就怕了?当初害我眼睛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 裴语嫣攥紧了衣角,指甲掐进掌心。“不是我做的!”她抬起头,声音带着刻意的硬气,试图维持最后一点尊严,“沈祁风,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就是江晚宁做的!” “呵呵,”沈祁风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他伸手掐住裴语嫣的下巴,力道大得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下巴传来的剧痛让裴语嫣眼眶泛红,可她偏不肯示弱,梗着脖子骂道:“我恶毒?比起你沈家人,我算什么?你母亲白天在外面说给我炖了燕窝滋补,转头就让下人给我端冷饭;你对外说我是沈家捧在手心的少奶奶,可谁知道我连出门都出不去!我恶毒?到底是谁恶毒?” 这话像点燃了沈祁风的导火索。他猛地松开手,反手一巴掌甩在裴语嫣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裴语嫣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瞬间肿起来,火辣辣的疼顺着神经蔓延到太阳穴,耳鸣声嗡嗡作响。 她捂着脸颊抬头,眼里还带着未褪的倔强,可在沈祁风冰冷的眼神里,那点倔强很快就碎了。 沈祁风盯着她,眼神里满是厌恶:“还敢顶嘴?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你以为你能在沈家待到现在?” 他伸手揪住裴语嫣的头发,把她往床上拽。裴语嫣挣扎着,可她的力气在醉酒的沈祁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的后背重重撞在床板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沈祁风,你放开我!”她喊着,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方才的硬气荡然无存。 她从来都是这样,嘴上厉害,可真到了受委屈的时候,骨子里的软弱就会冒出来。 沈祁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放开你?你把我害成这样,我没让你偿命就不错了。” 他伸手摩挲着自己的眼角,语气阴鸷,“你知道我现在看你是什么样子吗?模糊一片,就像你这个人一样,让人恶心。” 裴语嫣咬着唇,不敢再说话。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只会招来更多的打骂。她能做的,只有忍。 不知过了多久,沈祁风终于发泄够了。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衫,看都没看床上蜷缩着的裴语嫣。 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最好老实点,别想着跟别人说什么。要是让我知道你敢透露半个字,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裴语嫣身体一僵,没有回应。 沈祁风随即就转身离开了房间。门被关上的瞬间,裴语嫣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知道,沈祁风是去找后院那些女人了。 她虽然是名义上的主母,可在沈家,她就像一个透明人,一个任人宰割的玩偶。 沈家对外总是说如何如何善待她,沈夫人更是逢人就夸她懂事,说她和沈祁风感情好。就连沈祁风也不再纳新的女人了。 可只有裴语嫣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沈家精心编织的谎言。 就算她有一天忍不住说了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大家只会觉得她是不知足,是在无理取闹。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房间里彻底陷入黑暗。裴语嫣蜷缩在床上,感受着身上的疼痛和心里的绝望,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她只觉得,沈家就像一座巨大的牢笼,而她,就是笼中那只快要窒息的鸟。 第一卷 第66章 相拥而眠夜 吏部衙署的烛火终是熄了。裴忌将最后一本奏疏放好,指尖掠过纸面残留的墨香,抬眼时,窗棂外已浸满了冷白的月色。三更梆子的声音响起。 裴忌起身伸了个懒腰,可看着桌上忽明忽暗的烛火,莫名的就有点放心不下她。 也不知是圣旨的缘故还是什么,就是有点…有点想见她。 青石板路覆着层薄霜,月色洒在上面,像铺了层碎银。 裴忌裹紧了外袍,风里还带着桂树的冷香,他想起江晚宁畏寒,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别院门口,守夜的春桃刚要躬身行礼,他便抬手止住,只低声问了句“你家姑娘睡下了?”。 春桃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已睡了一个时辰”,裴忌这才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往旁边去。 进了耳房,他先让丫鬟备了热水。铜盆里的水冒着热气,氤氲的白雾模糊了镜中他的眉眼。 连日处理政事的疲惫还在,可一想到里屋熟睡的人,眼底便添了几分柔和。 他褪去沾着寒气的官袍,指尖触到温水时,特意试了试水温,怕太烫或太凉,扰了稍后近身的暖意。 沐浴过后换上素色锦袍,连发带都选了最软的绸带,才提着衣摆,轻得像片云似的挪进了卧房。 卧房里只点着盏小银灯,昏黄的光落在江晚宁脸上,将她的睡颜映得格外柔和。 她侧躺着,长发散在枕上,几缕碎发贴在颊边,鼻尖微微蹙着,像是梦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裴忌站在床边,目光从她蹙起的眉尖滑到微抿的唇瓣,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想起白日里她靠在马车上打盹,睫毛颤巍巍的样子,那时便想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的发,却又怕惊了她,如今这般近在咫尺,倒生出些近乡情怯的忐忑。 指尖终究是抵不住心动,轻轻落在她的侧脸。锦缎般的肌肤带着温软的触感,他的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瓷,生怕稍重些便扰了她的安眠。 可指尖刚碰到她的颊,江晚宁便轻轻皱了皱眉,头往枕里埋了埋,呼吸也乱了半分。 裴忌立刻收回手,心里竟有些慌乱,仿佛做了错事的孩童,只静静站着,听她浅浅的呼吸声,与窗外的虫鸣交织在一起。 他瞧着她往被子里缩了缩,才发觉锦被似乎有些薄。白日里丫鬟说按往常的厚度备的,可江晚宁这几日舟车劳顿,身子许是比往常更畏寒些。 裴忌终究还是掀开被子一角,轻轻躺了进去。刚挨着床榻,便感觉到身边人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想来是被他带进的微凉空气惊到了。 他立刻往她身边凑了凑,手臂小心地环住她的腰。刚碰到她的身子,便觉怀里的人像寻着热源的小猫,立刻往他怀里钻了钻。 她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连脚都往他腿边凑,整个人都缠了上来。 裴忌僵了一下,手臂悬在半空,竟不知该如何动作。 他俩许久没有这般亲近过。往日里在朝堂上雷厉风行,处理公务时冷静自持,可此刻怀里拥着温软的人,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兰花香,心脏却像擂鼓似的,“咚咚”地跳个不停,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胸口的起伏,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落在他的衣襟上,那点温热的触感,像羽毛似的搔着他的心尖,让他浑身都泛起暖意。 身体早已起了反应,可他看着怀里人安稳下来的睡颜。方才蹙着的眉舒展开了,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便立刻压下了心底的躁动。 他想起她昨日在马车上抱怨说“骨头都快颠散了”的样子,便觉得此刻的心动再重要,也不及她睡个安稳觉。 裴忌轻轻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手臂紧紧环着她,将自己的暖意尽可能地裹住她。 他低头看着她的发顶,鼻尖蹭到她柔软的发丝,心里满是踏实的软意。窗外的月色透过窗纱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衣摆上,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不再带着夜里的寒气。 江晚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他怀里蹭了蹭,呢喃了一句模糊的话,听不清内容,却让裴忌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他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得像安抚易碎的珍宝,低声在她耳边说:“睡吧,我在。” 话音落下,怀里的人便彻底安稳了,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裴忌就那样抱着她,听着她的呼吸声,感受着她身上的温软,连往日里处理政事的疲惫都消散了。 他原本以为深夜归来会扰她,此刻却觉得,这般相拥而眠的暖意,才是这漫漫长夜里最珍贵的慰藉。 他闭上眼,鼻尖萦绕着她的气息,心脏的跳动渐渐与她的呼吸同频。纵然心底还有些未平的悸动,可只要想到她此刻安稳地靠在自己怀里,便觉得所有的克制都是值得的。 月色渐深,卧房里的小银灯依旧亮着,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温柔得像是一幅浸了暖墨的画。 第一卷 第67章 北边出大事 江晚宁醒时,先触到的是一片温热的胸膛。锦被下的手臂还环着她的腰,指腹贴着她后腰的软肉,带着晨起未散的暖意。 她睫毛颤了颤,睁开眼,入目是裴忌垂落的发梢。墨色发丝混着晨起的微光,几缕落在她的颈间,痒得人心里发慌。 她先是僵着身子没动,脑子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混沌得很。昨夜里她分明是在自己的卧房歇下的,怎么醒来就窝在裴忌怀里了?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独有的冷松香气,混着淡淡的墨香,不是她房里惯有的味道。她试着轻轻抬了抬身子,腰肢刚离开那圈温热的臂弯,手腕就被人攥住了。 裴忌的声音裹着刚醒的沙哑,像揉过的丝绸,贴在她耳边:“醒了?” 他说话时的气息扫过她的耳垂,江晚宁猛地一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挣了挣手腕,没挣开,反被他拉着往回带了带,整个人又跌进他怀里。 后背贴着他紧实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心跳的节奏,沉稳有力,却让她愈发不自在。“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她的声音有些发紧,耳尖早已红透,埋在枕头上不敢抬头。 裴忌没答,只伸手捻了捻她耳后的碎发。指腹的薄茧蹭过细腻的皮肤,江晚宁又是一阵瑟缩。 他太清楚她的软肋了,耳后那片皮肤最是敏感,腰侧的软肉碰不得,连说话时语气重些,她的眼眶都会悄悄泛红。昨夜他按捺了半宿。此刻人醒着,软乎乎地在怀里挣动,倒让他想起昨晚上没做的事。 江晚宁正琢磨着怎么挣开,后颈突然覆上一片温热。裴忌的吻落得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顺着她的颈侧往下,抵着她的衣领。 她惊得要张嘴喊,唇瓣却被他用指腹按住了。“别闹。”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指尖却精准地捏住她腰侧的软肉,轻轻一按。 江晚宁的力气瞬间就卸了,整个人软在他怀里,连呼吸都乱了。窗外的阳光正好,初冬的日头不烈,像碎金似的透过菱花窗,落在床榻的锦被上,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帐幔晃了晃,将屋内的暖香拢在里面。沉香混着他身上的冷松气,竟生出几分缠绵的意味。江晚宁闭着眼,能感受到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衣摆往上,指尖划过的地方像烧着了似的,连带着心跳都快了半拍。 她想推,手却抵在他的胸膛上,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又慌忙缩了回去,只敢用指尖轻轻挠了挠,像只闹脾气的小猫。 裴忌被她这小动作逗笑了,吻落在她的发顶,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江晚宁的脸更红了,埋在他怀里嘟囔着,话没说出口,就被他的吻堵了回去。屋内的阳光慢慢移着,从床脚爬到帐沿,又落回两人交缠的指尖。 直到窗外传来轻叩门扉的声音,清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几分谨慎:“二爷,北边来信儿了。” 裴忌的动作顿了顿,埋在江晚宁颈间的头抬起来,眼神里的慵懒还没散,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替江晚宁拢了拢散开的衣领,指尖蹭过她泛红的耳垂,轻声道:“我去去就回。”说完又在她额头印了个吻,才掀开锦被起身。 江晚宁躺在床上,看着他穿衣的背影,腰肢还泛着酸软。裴忌穿的是件月白里衣,带子松松系着,露出的肩线流畅紧实。 他转身时,她正好撞见他眼底的柔光,可不过一瞬,那柔光就被沉凝取代,手指正捏着腰间的玉带,动作干脆利落,再没了方才的散漫。 等帐幔外传来脚步声远去的动静,江晚宁才撑着胳膊坐起来。锦被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她伸手摸了摸,脸又热了。“畜生。” 她咬着唇骂了一句,声音里却没多少怒意。昨晚上她怎么会睡得那么沉?连裴忌进了卧房都不知道。她掀开被子下床,脚刚沾到绣着兰草的软毯,就踉跄了一下。腰肢的酸意比想象中重,想来是方才闹得太厉害。 而裴忌刚走出后院,脸上的柔意就散得干干净净。清风捧着个深色木盒站在廊下,见他过来,立刻递上密函:“公子,半个时辰前北边的暗卫送到的,说是急件。” 裴忌接过密函,指尖捻开火漆时动作极快。信纸展开,上面的字迹潦草却遒劲,不过几行字,他的眉峰却渐渐蹙起。 阳光落在他脸上,映得他下颌线愈发锋利,指节捏着信纸,渐渐泛了白。“北疆的粮草,被人动了手脚?”他的声音冷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怒。 清风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暗卫说,前几日运粮的队伍在雁门关外遇了劫,粮草丢了七成,护送的人只回来了两个,还都受了重伤。送消息的人怕走漏风声,绕了三道路才到京城。” 裴忌闭了闭眼,指尖在信纸上轻轻敲击。北疆是庆国的边防要地,眼下初冬已至,若是粮草短缺,驻守的兵士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 他之前就嘱咐过负责粮草的官员,务必谨慎,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去备车,”他睁开眼,眼底已没了半分方才的慵懒,只剩锐利,“我要进宫见陛下。” 清风应声而去,不过片刻,就传来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裴忌转身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窗棂后似乎有个纤细的影子一闪而过,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马车。 马车驶出裴府大门时,初冬的风裹着寒意刮了过来,卷起地上的落叶。裴忌坐在马车内,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江晚宁发丝的柔软,可眼下他心里装的,全是北疆的急报。 他掀开马车窗帘,看了一眼远处巍峨的宫门,眼神渐渐沉了下去——这粮草被劫,怕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而江晚宁站在窗前,看着那辆黑色的马车消失在巷口。春桃端着梳洗的水进来,见她望着窗外出神,轻声问道:“姑娘,您在看什么?” 江晚宁收回目光,将玉佩塞进袖中,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方才裴忌转身时,她分明看到他眼底的凝重,心里竟莫名地揪了一下。 她不知道那封密函里写了什么,却隐隐觉得,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初冬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身上,暖意融融,可她心里却像被风吹过似的,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第一卷 第68章 还有大殿下 裴忌踏入御书房时,暖炉里的银霜炭正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殿内弥漫的沉郁。 陛下伏案而坐,面前摊着北疆送来的急报,朱笔悬在半空,墨汁已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斑。 见裴忌进来,陛下才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晨起未散的疲惫:“密函你看过了?北疆粮草被劫七成,这事儿你怎么看。” 裴忌躬身行礼,目光扫过御案上的舆图。淡青色的墨迹勾勒出北疆的山川河流,雁门关的位置被红笔圈出,正是此次劫粮之地。 他直起身,指尖在舆图边缘轻轻敲了敲,“劫粮的人动作利落,且清楚运粮队伍的路线,臣怀疑是朝中有人泄了消息,否则北疆防线严密,外人断不可能如此精准得手。” 陛下闻言,手指捏着奏折的边角,指节微微泛白。“自己人出问题……”他低声重复了一句,眼底掠过一丝寒芒,“去年查贪腐,北疆就有人牵涉其中,原以为已经清干净了,没想到还留着祸根。” 初冬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动案上的奏疏,陛下抬头看向裴忌,语气多了几分急切,“你且说说,眼下该如何应对?匈奴那边可有动静?” “今年秋汛来得早,北疆牧草枯黄得快,匈奴的牛羊怕是撑不过冬天。”裴忌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向匈奴王庭的方向,“往年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派人来边境互市,今年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想必他们是在等,等咱们粮草短缺,再趁机南下劫掠。若是将士们断了粮,别说抵抗,恐怕连守关都难。” 陛下沉默着点头,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你说得在理。”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下去,“可眼下北疆无可用之人啊。威远将军林昌华驻守西北,要防着西域的部族,动不得;英国公府……老英国公在世时,还能镇住北疆的兵,可如今接任的英国公......哪里能担此重任?” 裴忌没再接话。他知道陛下的难处,朝堂上看似人才济济,可真正能领兵戍边的,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 小英国公是老国公的独子,自小娇生惯养,去年秋天不过是去军营巡查,就因为马惊摔了腿,养了三个月才好,这样的人,别说领兵打仗,怕是连军营的规矩都拎不清。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的通报声:“陛下,宰相大人与几位大人求见,说是有北疆的要事启奏。” 陛下眉头皱得更紧,却还是摆了摆手:“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几位大臣鱼贯而入,为首的是须发皆白的老宰相,身后跟着兵部尚书和两位御史。几人刚躬身行礼,兵部尚书就急声道:“陛下,北疆劫粮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臣等商议了半日,觉得当务之急是尽快派得力之人去北疆督粮,同时镇守边关,以防匈奴来犯!” “说得容易!”另一位御史立刻接话,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派谁去?威远将军远在西北,若是调他去北疆,西域那边怎么办?万一西域部族趁机作乱,岂不是顾此失彼?” “那总不能派小英国公去吧!”兵部尚书提高了声音,“去年他去军营,连马鞍都系不好,让他去北疆,不是把将士们往火坑里推吗?依臣看,不如从京营调一位将领过去,再让威远将军分些兵力支援,好歹能撑过这个冬天。” “京营的将领?”老宰相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京营的兵久居京城,从未上过北疆的战场,连那边的风雪都扛不住,如何能领兵?再说,威远将军的兵力若是分出去,西北防线就空了,西域的吐谷浑部族盯着西北的马场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旦兵力空虚,他们必然会动手,到时候南北两线开战,陛下,咱们耗不起啊。” 御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暖炉里炭火的噼啪声。几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了主意。陛下靠在龙椅上,闭着眼,手指轻轻按着太阳穴,显然被这争论搅得头痛。 裴忌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舆图上极北的位置,那里标注着一个小小的标记。那是大殿下萧景睿驻守的地方,只是常年无人提及,几乎快被朝堂遗忘了。 就在这时,老宰相往前迈了一步,躬身道:“陛下,臣倒有个人选,或许能解北疆之困。” 陛下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哦?宰相但说无妨。” 几位大臣也都看向老宰相,连兵部尚书都暂时压下了争执的念头。老宰相捋了捋胡须,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缓缓开口:“臣说的,是在极北驻守的大殿下,萧景睿。” “萧景睿?”陛下猛地坐直了身子,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 裴忌的眼神也微微一动,萧景睿自十年前被陛下贬去极北驻守,那里终年风雪,条件艰苦,除了每年一次的奏报,几乎再无消息传回京城。 朝堂上的人要么忘了他,要么觉得他早已被陛下放弃,没人会把他和“领兵戍边”联系起来。 “正是殿下。”老宰相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沉稳,“大殿下驻守极北十年,熟悉北疆的气候和地形,且极北与匈奴的边境相邻,殿下这些年也并非毫无作为。臣去年曾见过极北送来的军报,殿下在当地训练了一支骑兵,擅长在雪地作战,战斗力不输京营的精锐。更重要的是,殿下是皇室宗亲,派他去北疆,既能稳定军心,又不必担心他有异心,比派外臣去更稳妥。” 兵部尚书皱了皱眉:“可大殿下毕竟是被贬去极北的,陛下若是此时召他回来,会不会……” “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何谈贬谪之说?”老宰相打断他的话,看向陛下,“陛下,北疆之事迫在眉睫,匈奴随时可能南下,咱们没有时间犹豫了。大殿下熟悉北疆,若是派他去督粮兼镇守边关,想必能解眼下之困。” 陛下沉默着,目光落在舆图上极北的位置,那里的标记小得几乎看不见。他想起十年前萧景睿离京时的模样,少年人一身戎装,跪在宫门前,说“儿臣愿去极北,替父皇守好这大胤的北大门”,语气里没有丝毫怨怼。 “裴忌,”陛下突然开口,看向站在一旁的裴忌,“你觉得宰相的提议如何?萧景睿……他真的能担此重任吗?” 裴忌躬身道:“臣虽未与大殿下打过交道,但十年前殿下在京营时,曾随老英国公操练过兵马,当时老国公就说过,殿下有勇有谋,是个领兵的好料子。如今殿下在极北驻守十年,想必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郎。依臣之见,不妨派殿下先去稳住局面,在派一队人马携粮草从京城出发。” 陛下点了点头,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了敲,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就按宰相说的办。裴忌,你立刻照这个意思拟一道圣旨,不得延误!另外,传朕的旨意,让户部尽快调拨粮草,先运一批去北疆,缓解将士们的燃眉之急,至于泄消息的内奸,也着你一并查探,务必揪出来!” “臣遵旨!”裴忌躬身领旨,御书房内的大臣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御书房外的风更紧了,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远。几位大臣见陛下已有决断,也纷纷躬身告退。 第一卷 第69章 京中暗潮生 裴忌离开御书房时,初冬的寒风已卷着碎雪粒子砸在脸上,冰冷刺骨。 马蹄踏过朱漆宫门外的石桥,远处鼓楼的更声刚过巳时,京城里却没了往日的热闹。临街的商铺虽开着门,伙计们却都缩在柜台后搓着手,眼神里藏着几分不安。 北疆劫粮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如今已然飘进了寻常百姓家。裴忌坐在马背上,目光扫过街角三三两两私语的百姓,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缰绳,指腹触到皮革上的纹路,竟比御案上的舆图还要硌手。 吏部衙署的朱漆大门就在眼前,裴忌翻身下马后,快步向后院走去。迈过门槛,就觉一股凉意裹着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吏部的值房远没有御书房暖和,暖炉里的银霜炭只烧了小半炉,案上堆着的考功簿还泛着冷意。 “大人。”清风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裴忌走到案前坐下,指尖在冰凉的紫檀木案沿轻轻摩挲,目光落在案角那盏未凉的茶上。 “圣旨已拟了大半,户部那边也传了话,午后便会调粮启程。”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却没驱散心底的沉郁,“你探到的消息,说吧。” 清风将手里的纸条递过去,纸上用炭笔写着几行小字,字迹潦草却清晰:“沈大人刚刚偷摸出了府,没走正门,坐的是家仆的青布小轿,从英国公府的侧门进了府,至今未出。随行的还有他的贴身幕僚,带了个紫檀木匣子,瞧着分量不轻。” 裴忌捏着纸条的指尖微微用力,纸角被攥得发皱。沈大人此时去找英国公商议,无非就是沈家不满这件事情落到了萧景睿的头上,向着急商量个对策出来。 “皇后那边呢?”裴忌放下纸条,目光落在屏风上绣着的寒梅图上,梅枝遒劲,却透着几分孤冷,像极了极北的风雪。 清风垂眸,声音压得更低:“长秋宫今日格外安静,除了辰时派内侍去御膳房传了次点心,再没外人进出。安姑姑一早去了趟内务府,领了些新制的暖炉炭,没提北疆的事,也没见与其他宫苑传消息。” 裴忌沉默了。皇后一向是宫里最沉不住气的,如今北疆出了这么大的事,萧景睿被推出来当人选,她竟半点动静没有。 是真的不担心,还是在暗中筹谋?他指尖在案上轻轻敲了敲,节奏与御书房里陛下敲击御案的模样有几分相似,只是少了几分疲惫,多了几分难辨的深沉。 “萧景睿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许久,裴忌才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尾音裹在暖炉的热气里,若不仔细听,几乎要被炭火烧裂的噼啪声盖过。 清风抬眸,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大殿下那边早已妥当。上月末便让暗卫传了信,说极北的骑兵已整训完毕,粮草也备了三个月的量,只等京城的动静。方才暗卫又来报,说殿下昨夜已命人将营帐、兵器都装车了,只要圣旨一到,即刻便能启程,绝不会耽误正事。” “正事”二字入耳,裴忌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随即他缓缓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案上的考功簿,封面上“北疆”二字被朱砂圈了出来,刺眼得很。 “知道了。”他轻声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你再去盯着沈大人和英国公府,他们若是有动作,立刻来报。” “是。”清风躬身退下,棉帘掀起又落下,值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暖炉里炭火的噼啪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裴忌端着茶盏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他鬓边的发丝微动。 京城的水,果然要更混了。沈大人与英国公府勾结,皇后在后宫按兵不动,而萧景睿……很快就要带着极北的风雪,回到这座他阔别十年的京城了。 御书房的旨意还在暖炉余温里未凉,长秋宫的安神香已在鎏金兽首炉里燃得幽微。 皇后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眉头拧得紧紧的,指节捏着锦帕泛白,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方才听到内侍说老宰相举荐了萧景睿,她这头疼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娘娘,闻闻这位安神香吧。”安姑姑端着描金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盏青瓷香炉,正缓缓飘着白烟。 皇后皱着眉头问道:“你说,萧景睿若是真去了北疆,要是立了军功,陛下会不会让他回朝?”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目光落在榻前的暖炉上,炉里的炭火明明灭灭,映得她眼底的担忧忽深忽浅。 安姑姑拿起一旁的团扇,轻轻给暖炉扇了扇风,炭火噼啪声更响了些:“娘娘这是忧思太过了。您想啊,这宫里向来是母凭子贵,可也有子凭母贵的道理。二殿下的生母是您,您是正宫皇后。可大殿下呢?他生母不过是个奴婢,当年生下他没多久就没了,连个封号都没捞着。就算大殿下真得了军功,那又如何?身份摆在这呢。” 皇后的眉头松了些,却还是没放下心:“可万一……陛下念着他驻守极北十年,再加上平乱有功,心软了呢?” “怎么会呢?依奴婢看,大殿下回来倒不一定是件坏事。”安姑姑放下团扇,凑到皇后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娘娘您想啊,大爷去年冬天就咳得厉害,林家又就子谦少爷这么一颗独苗,如今还在西北跟着大爷练兵,亲事都误了。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守在西北吧?等将来咱们二殿下继位,到时候收拢了大殿下,派他去镇守镇北,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话像颗定心丸,皇后的眼神亮了些,她捏着锦帕的手缓缓松开,靠在软榻上长长舒了口气。 可没过片刻,她又坐直了身子,眼底重新蒙上一层忧色:“只是……那个女人的死,毕竟跟咱们有关。当年若不是咱们......她也不会去得那么快。万一萧景睿查出来……” “娘娘说什么呢?”安姑姑立刻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那个女人明明是生产时大出血,产后虚空了身子,药石罔效才去的,宫里的人都知道,连陛下都亲口说了‘天命难违’,这跟咱们有半点关系吗?再说,当年经手的人早就死无对证了,谁还能翻出旧账来?” 炭火的热气裹着安神香的气息,一点点漫进鼻腔,皇后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汤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几分寒意。 “罢了。”她闭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却又藏着几分算计,“就让萧景睿和沈家去斗吧,咱们啊,就继续坐山观虎斗,看谁能笑到最后。” 安姑姑笑着点头,拿起团扇又给暖炉扇了扇,鎏金兽首炉里的香灰簌簌落下,像极了京城里那些藏在暗处的算计,轻轻一拂,便落了满炉的尘埃。 第一卷 第70章 暖阁谋陷计 英国公府的暖阁里,银霜炭烧得正旺,鎏金铜炉的兽首嘴里吐着暖雾,却驱不散满室的沉郁。 地上铺着的西域地毯绣着繁复的云纹,被往来的靴底踩得发皱,案上摆着的碧螺春早已凉透,茶盏边缘凝着的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在紫檀木案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啪”的一声,英国公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案上,青瓷盏底与木案相撞,惊得烛火颤了颤。 他穿着件石青色锦袍,鬓角已染了些许霜白,平日里总是温和的眉眼此刻拧成一团,指节捏得泛白:“陛下这是明摆着不放心我!老英国公府世代戍边,我父亲当年为了守雁门关,连命都丢在了那里,如今却要让一个被贬十年的庶子去北疆主事,这不是打我们英国公府的脸吗?” 沈大人坐在对面的梨花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的暗纹,眼底满是焦灼。他刚从侧门进来时,额角还沾着雪粒子,此刻已化得湿了一片:“英国公您消消气,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宫里刚传了消息,沈贵妃得知陛下准了老宰相的举荐,当场就摔了茶盏,连陛下派去的内侍都给晾在了殿外。咱们现在要是拿不出对策,等萧景睿真去了北疆,万一立了军功,咱们两家可就都没好日子过了。” 这话像盆冷水,浇得英国公稍稍冷静了些。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三个幕僚身上。 都是跟着英国公府多年的老谋士,最是擅长权衡利弊。其中一个穿灰布长衫的幕僚上前一步,躬身道:“公爷,沈大人,依在下看,陛下重用萧景睿,一来是怀疑北疆有内奸,不敢再把兵权交给与北疆旧部牵扯深的人;二来是觉得萧景睿在极北十年,无党无派,用着放心。可萧景睿毕竟是皇室宗亲,若是真让他在北疆站稳了脚跟,将来回了京城,对咱们两家确实不利。” 另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幕僚立刻接话:“李兄说得在理。但萧景睿也不是没有弱点。他在极北十年,虽说练了支骑兵,可北疆的布防、匈奴的习性,未必有咱们熟悉。而且他刚接旨,必然急于证明自己,行事难免急躁。只要他在北疆出了差错,陛下自然会想起英国公府的好。毕竟威远将军远在西北,要防着吐谷浑,根本抽不开身;京营的将领又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花架子,到时候除了国公爷,陛下还能指望谁?” “出差错?”英国公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萧景睿当年在京营时,就跟着我父亲学过兵法,父亲还夸过他心思缜密。如今在极北待了十年,指不定更难对付了,怎么让他出差错?” 沈大人这时从随身的紫檀木匣子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递到英国公面前:“公爷您看,这是我让人查的萧景睿在极北的消息。他那支骑兵虽说是精锐,但也得有粮草才行啊。如今陛下让户部调粮去北疆,最快也要一个半月才能到。若是……若是匈奴在这期间南下,萧景睿的粮草接不上,兵力又刚到北疆没来得及熟悉布防,岂不是要吃大亏?” 暖阁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三个幕僚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都透着几分犹豫。 穿灰布长衫的幕僚迟疑道:“可匈奴那边……往年这个时候,他们都在等互市,今年却没动静,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南下?万一咱们算错了,萧景睿顺利稳住了北疆,那咱们可就白费功夫了。” “那就让他们南下。”沈大人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只要咱们把萧景睿的行军路线、粮草存放的位置透给他们,再许给他们一些好处,他们必然会动心。今年秋汛早,匈奴的牛羊死了不少,他们本就缺粮草,只要有机会,绝不会放过。” “什么?”英国公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毯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要通敌?这要是被发现了,咱们两家都得满门抄斩!” “国公爷,这不是通敌,是借刀杀人。”沈大人急忙拉住英国公,语气急切,“只要做得干净,谁会知道是咱们透的消息?到时候萧景睿打了败仗,北疆告急,陛下只会忙着找人收拾烂摊子,哪里还会查消息是怎么漏出去的?” 山羊胡幕僚这时也上前劝道:“国公爷,沈大人说得有道理。眼下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萧景睿要是真在北疆立了功,回了京城,那咱们以后的日子......倒不如破釜沉舟,赌一把!” 英国公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案角,指腹几乎要嵌进木头里。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让他守住英国公府的荣耀。可种种念头在他脑海里翻腾,最终都化作了对萧景睿的忌惮和对权势的渴望。 “好。”许久,英国公终于松开手,指节上的血色慢慢恢复,“就按你说的办。匈奴那边,你去联系,务必做得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另外,你再让人去北疆的旧部那里打个招呼,若是萧景睿向他们调兵,就找借口推脱,别让他顺利集结兵力。” 沈大人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国公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只要萧景睿一败,陛下必然会请您出山,到时候北疆还是咱们的天下,萧景睿这辈子都别想再回京城。” 三个幕僚也纷纷躬身道贺,暖阁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英国公重新坐下,端起凉透的茶盏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汤滑过喉咙,却没让他觉得丝毫寒意。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窗外的雪又下大了,雪花落在暖阁的窗棂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沈大人揣着那张写有萧景睿消息的纸,从侧门悄悄离开英国公府,青布小轿早已在巷口等候。 轿夫抬起轿子,在雪地里稳稳前行,轿内的沈大人闭着眼,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心里盘算着如何联系匈奴,如何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从英国公府对面的茶楼上下来,悄无声息地融入雪中,朝着吏部的方向走去。 京城的雪,越下越大了,仿佛要将这座充满算计的城池,彻底掩埋在一片白茫茫之下。而北疆的风,也正裹挟着寒意,朝着萧景睿的军营疾驰而去,一场由人心算计引发的战火,即将在北疆的土地上点燃。 第一卷 第71章 药膳启新念 辰时的日头刚爬过京城的青砖灰瓦,将暖融融的光洒在凹凸的瓦当上,又顺着飞檐淌下来,落在街面的青石板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可这暖意落在江晚宁身上,却没完全驱散她心头那点受制的滞涩。就像笼中鸟见了暖阳,明知外头自在,偏被银丝缚着翅膀,连展翅都不敢尽兴。 春桃挎着只绣了缠枝莲的小巧竹篮,蹦蹦跳跳走在身侧,活像只刚出笼的雀儿,嘴里叽叽喳喳没个停:“姑娘你快看,前头那挂着朱红招牌的就是!‘福瑞斋’三个金字亮堂堂的,他家玫瑰酥饼可好吃了,那馅儿是用暮春头茬玫瑰花瓣拌的,加了陈年桂花蜜,甜得一点不齁,还带着花瓣儿呢!” 江晚宁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街角处立着块打磨得光滑的朱红招牌,“福瑞斋”三字用赤金粉描了,在日头下泛着温润的光。 铺子前围着不少人,竹蒸笼掀开时冒起的白汽裹着甜香,像团软云似的飘得老远,连街对面卖糖画的老汉都忍不住往这边瞅。 裴忌派来的小厮阿福早赶在前面,将那辆青篷马车停在巷口的老槐树下,马车辕上挂着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 他回身躬身时,手还下意识攥了攥腰间的布带,语气恭谨却带着几分不易察的拘谨:“姑娘,小的就在这儿候着,您要是选点心费劲儿,或是拎着沉,喊一声小的就过去搭手。” 江晚宁轻轻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蹭过月白绫袄的袖口暗纹。她怎会不知,这“候着”实则是“看着”。 自她被裴忌带回府,身边就总跟着这样的人,明着是照料,暗着是看管,连她昨夜多翻了两页医书,今早都被张妈妈旁敲侧击问了句“姑娘可是睡不着”。 她拢了拢领口,将颈间那缕被风吹散的发丝掖回去,跟着春桃往铺子走。刚到门口,一股混着药香的甜意就钻进了鼻腔——不是寻常点心的油甜腻人,倒像雨后青石板上飘着的草木香,清润得能沁到肺里去。 “老板,先来两斤玫瑰酥饼!要刚出炉的,热乎的才香!”春桃熟门熟路地凑到红木柜台前,踮着脚往里头瞅,却见掌柜的正忙着给一位穿藕荷色罗裙的贵女装点心。 那贵女鬓边簪着支珍珠步摇,手里捧着的描金纸盒上,印着两个小小的墨字“茯苓”,盒缝里还飘出淡淡的药香。 江晚宁多闻了两口,鼻尖轻轻动了动,轻声问道:“掌柜的,您这新蒸出来的,可是茯苓饼?” 柜台后的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老汉,下巴上留着缕花白的山羊胡,脸上堆着和气的笑,眼角的皱纹都透着亲切。 他闻言抬眼打量江晚宁,见她虽穿着素净的绫袄,却眉目清雅,眼神亮得像浸了水的玉,便笑着点头:“姑娘好灵的鼻子!这是昨儿刚上的新货,茯苓饼配着酸枣仁糕,都是按药膳方子做的。您瞧这位小姐,就是来复购的,昨儿买了一盒回去,今早一早就来了,说是吃着安神。” 江晚宁上前两步,指尖轻轻碰了碰柜台上摆着的茯苓饼——饼皮细腻得像婴儿的肌肤,捏着软而不塌,还带着刚出炉的余温,凑近闻时,除了茯苓的清苦,还有淡淡的枣花蜜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山药气,显然是按医理调和过性味的。 “掌柜的,这茯苓饼是用什么方子做的?竟能把药材做得这样适口。” “姑娘是懂行的?”掌柜的更显热情,从柜台下搬出个红漆食盒,打开来里头摆着几样点心,“不瞒您说,这方子是我远房表弟给的,他在城外开了家药铺,是个懂医理的郎中。他说现在京里的贵女们,都不爱吃太甜腻的点心,反倒偏爱这种养身的——既解馋,又能调理身子。我一开始还怕卖不出去,只做了两笼试试,没想到刚摆出来就被抢光了,昨儿到今儿,订点心的帖子都收了十几张。” 春桃在一旁听得咋舌,手里已经攥了块刚出炉的玫瑰酥饼,咬得嘴角沾了点酥皮:“原来点心还能这么做?姑娘你以前给老夫人做的药膳汤,要是也做成点心,肯定比这个还好吃!” 江晚宁却没接话,心里像是被温水浸过的石子轻轻一撞,忽然漾开了圈。 所谓“药食同源,能把药材做成寻常人爱吃的吃食,才是真的救苦救难,比开方子抓药更有用”。 从前她只想着给老夫人调理身子,或是帮府里的丫鬟们治些头疼脑热,却从没试过将医理用在“卖”上,如今听掌柜的一说,才恍然大悟:原来药膳不仅能治病,还能做成点心、做成物件,让更多人喜欢,更能凭着这个,挣出一份完全属于自己的生计。 她想起这些日子虽衣食无忧,却处处受制。裴忌的态度总是不明不白,府里的丫鬟婆子虽不敢明着怠慢,却也总在背后窃窃私语;就连出门买块点心,都要被阿福这样的人盯着,连呼吸都觉得不自在。 她就像笼中的鸟,看似有精致的笼子,却没有半分自由。若是能做些药膳相关的物件卖,既能用自己的本事挣钱,又能慢慢攒些力气,说不定哪天,就能彻底离开裴府,不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掌柜的,”江晚宁定了定神,声音比刚才更稳了些,指尖轻轻叩了叩柜台,“这茯苓饼和酸枣仁糕,我各要一盒。另外,还想多问您一句,这药膳点心的食材,您都是从哪儿采买的?我瞧着这茯苓的成色,倒像是云南那边的好货。” 掌柜的见她问得仔细,倒也不藏私,捋着山羊胡笑道:“姑娘果然识货!这茯苓、山药这些干货,是从西市东口的‘仁心堂’进的,他家老板是个实诚人,药材都是正经渠道来的。” 老板是个实诚人,江晚宁一一记在心里,随即轻声道谢。 第一卷 第72章 街遇裴语嫣 等春桃付了钱,两人提着裹了三层油纸的点心包往外走时,江晚宁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福瑞斋”的招牌,那股茯苓混着蜜香的味道,仿佛还萦绕在鼻尖,像根细细的线,牵着她心里的念头。 “姑娘,你刚才问那么多,难不成也想做点心卖?”春桃咬着玫瑰酥饼,含糊地问,嘴角的酥皮被风吹得晃了晃。 江晚宁低头看着手里的茯苓饼纸盒,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描金纹路,眼底渐渐有了光——不是之前那种蒙着水汽的迷茫,而是像烛火被拨亮了似的,透着坚定:“春桃,这家店的点心做得好,咱们没必要抢人生意。不过它倒给了我别的启发——你想,贵女们既爱养身,又爱精致,若是以药材制成香囊,比如用薰衣草、合欢花做安神的,用玫瑰、茉莉做养颜的;或是做些药制的胭脂水粉,比如加了珍珠粉的脂膏,加了桃花露的腮红,你说会不会有人买?” 春桃眼睛一亮,手里的酥饼都忘了咬:“肯定有人买!姑娘你这主意简直是神了!上次小丫鬟还说,京里的胭脂铺卖的脂膏总闷痘,要是咱们做的药制胭脂,又养肤又好看,肯定抢着要!只是……二爷会不会不让啊?他连您多出门会儿都不放心,要是知道您想做买卖,怕是要拦着。” 这话像一盆冷水,轻轻浇在江晚宁稍稍热起来的心上,让她刚冒头的念头顿了顿。她抬头望向巷口的马车,阿福正站在车旁,手搭在车辕上,目光时不时往这边扫,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裴忌的人,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她,别说开铺子做买卖,恐怕连她多买些薰衣草、珍珠粉,都会被问得仔仔细细。 可她攥着纸盒的手指却慢慢收紧了,指节微微泛白——受制的日子她过够了,就算眼下艰难,也得试试。 她想起掌柜的说“贵女们都爱养身”,想起自己药箱里那些晒好的薰衣草、磨好的珍珠粉,心里渐渐有了个模糊的念头:或许不用急着开铺子,先试着做些样品,比如做两个安神香囊,托张妈妈带给府里相熟的夫人们尝尝;再做盒珍珠脂膏,让春桃悄悄问问丫鬟们的口风。若是有人喜欢,总能找到机会。 两人走到马车旁,阿福上前接过她们手里的点心包,躬身道:“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府了。” 江晚宁点了点头,弯腰上了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车厢里便只剩她和淡淡的点心香。她悄悄打开茯苓饼的纸盒,捏起一小块放进嘴里——清苦的茯苓混着甜润的枣花蜜,在舌尖慢慢化开,那味道不似寻常点心的甜腻,反倒带着股踏实的暖意。 她靠在车壁上,指尖还沾着点饼屑的甜香。心里清楚,从今天起,她心里不仅有对自由的渴望,更多了一个能抓住自由的法子。 用她最熟悉的医理,做最合人心意的物件,一步步走出裴忌的束缚,走出这看似华丽却冰冷的牢笼。 马车刚碾过巷口的青石板,还没驶出两步,突然一阵剧烈晃动,江晚宁下意识伸手扶住车壁,膝头的茯苓饼纸盒险些滑落。 车外传来阿福急促的喝止声,混着马蹄的惊嘶,喧闹得让人心慌。 “怎么回事?”春桃掀开车帘一角,探头往外看,随即脸色一白,缩回身子小声道,“姑娘,对面来了辆马车,差点撞上咱们的车辕!” 江晚宁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街对面传来一道尖利的呵斥,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耳朵疼:“瞎了你们的狗眼!赶车没长眼睛吗?这是沈家的马车,你们也敢冲撞!” 沈家的人? 车外的阿福早已下了马车,躬身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小的赶车太急,冲撞了贵府的马车。只是我们这是裴府的车,还望贵人通融一二。” 京中谁不知裴忌的名号,寻常权贵都会给几分薄面,江晚宁原以为这话能平息事端,没料想对面传来“嗤”的一声冷笑,紧接着车帘被人猛地撩开,露出一只戴着赤金护甲的手,指甲上涂着蔻丹,晃得人眼晕。 “裴家?”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我倒要看看,是裴家哪个不长眼的,敢挡我的路。谁在马车上?给我下来!” 竟然是裴语嫣。 江晚宁闭了闭眼,知道躲不过去,索性理了理月白绫袄的衣襟,扶着春桃的手,缓缓走下马车。 刚站定,就对上裴语嫣的目光。她今日穿了件石榴红的罗裙,裙摆绣着缠枝牡丹,鬓边插着支累丝嵌宝的凤凰步摇,妆容精致得像朵盛放的花,可脸色却很差,眼神更像是淬了毒,死死盯着江晚宁,像是要把她生吞了似的。 “竟是你?”裴语嫣看清江晚宁的模样,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围观的人都悄悄探头,“江晚宁,你还真的没死?竟然还敢出来招摇过市?!” 江晚宁蹙眉:“沈夫人,何出此言?” 裴语嫣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推江晚宁的肩膀,却被春桃伸手拦住。她瞪着春桃,又转向江晚宁,眼底满是怨毒:“若不是你故意陷害我,我怎么会落得这样下场?” 江晚宁看着裴语嫣歇斯底里的样子,想来她在沈家应该过得也不怎么样。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响起,有人对着江晚宁指指点点,春桃急得脸通红,想替她辩解,却被江晚宁轻轻按住手。 江晚宁抬眼看向裴语嫣,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沈夫人,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在裴府,从未主动招惹过你。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未免有失身份。” “有失身份?”裴语嫣被噎了一下,随即冷笑,“你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也配跟我谈身份?我告诉你,今日这事没完!你冲撞了沈家的马车,又惹我不快,即刻给我给我跪下道歉,本夫人还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说着,就朝身后的沈家仆妇使了个眼色,那仆妇立刻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抓江晚宁的胳膊。 江晚宁往后退了半步,正要开口,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熟悉的男声:“住手!” 第一卷 第73章 狭路故人逢 江晚宁和裴语嫣同时回头,目光撞向巷口驶来的那辆乌木马车——车帘未掩,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露在披风外的苍白手指,正虚虚搭在车辕上,指尖泛着近乎透明的凉意。 待马车停稳,仆从掀开厚重的墨色披风,一道清瘦的身影缓缓走下。安沐辰比记忆中瘦了太多,往日丰神俊朗的轮廓如今只剩单薄的骨架,裹在宽大的白狐毛披风里,竟显得有些晃悠悠的。 他的脸色是病态的惨白,像是久不见天日的宣纸,连唇瓣都淡得没了血色,唯有一双眼睛,隔着薄雾般的倦怠,依旧亮得惊人。 领口的白狐毛蓬蓬松松,衬得他下颌线愈发尖细,整个人仿佛被寒风抽走了大半生气,只剩一副撑着的躯壳,连呼吸都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安世子?”江晚宁下意识轻唤,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错愕。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不敢再抬眼。 自上次在临安一别之后,她便再没见过安沐辰。如今见他这般形销骨立的模样,心口竟莫名泛起一丝涩意,像吞了半颗未熟的青梅。 裴语嫣的反应却激烈得多,她脸上的怨毒瞬间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惊喜与难以置信,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沐辰哥哥?” 她往前迈了两步,石榴红的裙摆扫过地面,缠枝牡丹的绣纹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刻在骨子里,即便嫁入沈家、怨怼江晚宁,可再次见到安沐辰,她的眼底还是翻涌着藏不住的亲近,步摇上的珠玉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叮咚作响。 可安沐辰竟像是没看见她一般,目光径直越过她,牢牢的落在江晚宁身上。 他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浮,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披风下摆扫过青石板,留下浅浅的痕迹,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裴语嫣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随即被更深的怒火取代,那怒火像燎原的野草,瞬间烧遍了四肢百骸。 江晚宁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顶,她把头埋得更低,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慌乱。 她该说什么呢?问他为何瘦成这样?还是解释自己与裴忌之间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亦或是上次在十里坡为何避而不见?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无声的局促,指尖把月白绫袄的衣襟攥得皱起,像揉皱了一片云。 “你......你还好吗?”安沐辰的声音比从前低哑了许多,像是被寒风磨过的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停下脚步,站在江晚宁面前,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眼底满是疼惜,那疼惜像温水,悄悄漫过江晚宁紧绷的神经。 这话彻底点燃了裴语嫣的怒火。她猛地跺了跺脚,石榴红的裙摆因动作扬起,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好啊,江晚宁!你可真有本事!勾搭我二叔还不够,现在连沐辰哥哥也不放过!真真是好手段啊!” 她的声音尖利,带着破釜沉舟的怨毒,引得周围围观的人议论声更大了,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江晚宁身上,密密麻麻地疼。 “沈夫人慎言!”安沐辰急忙开口反驳,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甚至下意识往前站了半步,挡在江晚宁身前,像一道单薄却坚定的屏障,“我与江姑娘清清白白,不过是故人相见,还请沈夫人莫要信口胡言,坏了别人的名声。” 裴语嫣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了一下,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瞪着安沐辰:“沐辰哥哥?你竟然叫我沈夫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瞬间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陪我爬树掏鸟窝,替我背闯祸的黑锅,那一桩桩一件件......这些情分难道都是假的吗?可你为了她,竟然这样对我?” 她还要再说,身后的贴身丫鬟绿韵急忙上前,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压低声音急切道:“夫人!您快别说了!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这事儿若是传回沈府,少爷和老夫人要是知道您在外这般闹腾,少不得又要罚您......老夫人那边本就看您不顺眼,若是再听闻您与安世子纠缠不清,怕是要动家法的!” 绿韵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裴语嫣的怒火上。她浑身一僵,脸上的激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 她嫁入沈家后,婆母素来严厉,规矩大得吓人,丈夫沈祈风更是......平日里对她本就不甚待见,若是今日在大街上与裴府的人争执、还牵扯出安沐辰的流言,回去怕是少不了一顿磋磨。 她今日本是偷偷溜出来,为婆母取定制的云锦料子,想着借此能让婆母高抬贵手,少让她站规矩。 若是因此惹了祸,怕是今后连府门都难得出了,更别提日后在沈家立足。 裴语嫣死死攥着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帕子上绣着的缠枝莲都被捏得变了形。 她目光怨毒地剜了江晚宁一眼,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在骨子里,那眼神淬了毒,恨不得将江晚宁生吞活剥:“江晚宁,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事我记下了,这事儿没完!” 说完,她猛地甩开绿韵的手,转身快步登上自己的马车,车帘被她狠狠摔下,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像是在宣泄满心的不甘。 车夫不敢耽搁,立刻扬鞭赶车,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带着刺耳的声响匆匆离去,扬起一阵细碎的尘土。 第一卷 第74章 寒街话旧情 围观的人群见没了热闹,也渐渐散去,只是离开时还忍不住回头,对着江晚宁和安沐辰指指点点,那些细碎的议论声像柳絮一样飘过来,落在耳边格外刺耳。 有人说江晚宁狐媚,勾了裴二爷又勾安世子;还有人猜安世子为何瘦成这般模样,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 春桃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扶住江晚宁的胳膊,小声道:“姑娘,您没事吧?刚才可吓死我了,语嫣小姐......奥不,沈夫人真是太不讲理了!” 江晚宁轻轻摇了摇头,依旧低着头,不敢去看面前的安沐辰。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白狐毛的暖意,让她心里更乱了,像被风吹皱的湖面,久久不能平静。 安沐辰看着她紧绷的肩膀,眼底的疼惜更浓,他想抬手,似乎想替她拂去鬓边的碎发,却又下意识收回,声音放得更柔:“方才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气息有些不稳,说完便轻轻咳嗽了两声,肩膀微微颤抖,苍白的脸色因咳嗽染上了一丝浅浅的红晕,却更显得脆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江晚宁这才不得不抬头,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角,轻声道:“多谢安世子解围。世子身体可有不适,怎好在外奔波?看这天气寒凉,世子还是早些回府歇息为好。”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疏离的客气,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 安沐辰闻言,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像雪地里开出的一朵脆弱的花:“在家闷得慌,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到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里紧紧攥着的茯苓饼纸盒上,那描金纹路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你也喜欢福瑞斋的点心?” 提及点心,江晚宁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她点了点头:“茯苓饼清润不腻,想着尝尝鲜。” “我记得在临江府的时候你总喜欢做藕粉桂花糖糕,”安沐辰的目光飘向远处,像是陷入了回忆,声音带着几分悠远,“你那时候总说外面的糕点太甜腻,不如自己做的可口。” 往事突然涌上心头,江晚宁的眼眶微微发热。她想起从前在陈府,安沐辰回来的时候总喜欢带这种各样的吃食给她。还有师母......总是会给她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只是眼下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世子说笑了,”她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 一旁的阿福见两人站在街边许久,来往行人依旧有不少探头探脑,忍不住上前躬身道:“姑娘,安世子,街上风大,寒气重,您身子弱,姑娘也该回府了,免得二爷担心。” 阿福的话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江晚宁立刻道:“是啊,世子,风大,您也快些回去歇息吧。我先告辞了。”她说完,福了福身,便扶着春桃转身要上马车。 “晚宁!”安沐辰突然开口叫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像怕她突然消失一般。 江晚宁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她知道,有些过往,终究该放下;有些关系,终究该疏远。 她如今跟在裴忌身边,哪怕身不由己,也不该再与安沐辰有过多牵扯,否则只会徒增麻烦。 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 他想说些什么,想说自己这些日子的思念,想说他从未怪过她,想说他一直在找机会帮她脱离裴忌的掌控,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轻声的叮嘱:“照顾好自己。裴忌……他若对你不好,你便……你便找机会捎个信给我。” 他没说完,江晚宁却已经明白了。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风,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绝:“世子放心,我会的。只是日后,你我还是少些交集为好,免得惹人口舌,对世子名声不利。”说完,她不再犹豫,扶着春桃的手登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目光。江晚宁靠在车壁上,闭上眼,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安沐辰低哑的声音,眼前浮现着他苍白清瘦的模样。 她伸出手,指尖抚过茯苓饼纸盒上的描金纹路,清苦的茯苓香混着甜润的蜜香再次萦绕鼻尖,可这一次,那暖意里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涩味。 她本想问问陈先生和师母,还有青山兄长的近况。可多说无益,她不能再牵扯更多的人了。 马车缓缓驶动,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沉稳而规律。江晚宁知道,今日的偶遇不过是插曲,她的路还得自己走。 一步步走出这华丽的牢笼,这才是她眼下最该做的事。那些儿女情长、过往纠葛,都该暂且搁置,自由,才是她最迫切的渴望。 而车外,安沐辰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巷口的拐角。他抬手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白得吓人,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浅浅的血迹,落在洁白的帕子上,像一朵绽开的红梅。 仆从急忙上前扶住他:“世子,您没事吧?快上车歇息!大夫说了您不能受风寒、不能动气的!” 安沐辰摆了摆手,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目光依旧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眼底满是化不开的忧虑。 他瘦了这么多,病了这么久,不过是因为她被裴忌强行带回府中,日夜担忧,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罢了。 今日再见,她虽清瘦,好在眼底有光,不像从前在裴家那般怯懦无助,可他知道,裴忌的府第,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去处,那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困住了她的人,也快要困住她的心。 但安沐辰相信,江晚宁肯定是被逼无奈!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救出来!绝不能让她继续受苦。 “走吧。”他轻声道,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转身登上自己的马车,披风的白狐毛在风中轻轻晃动,像一团无力的雪。 巷口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青石板上残留的马蹄印,和空气中渐渐散去的点心香与药香,交织成一段未完待续的过往,在微凉的风里,悄悄酝酿着新的波澜。 第一卷 第75章 刘嬷嬷到访 马车碾过巷口的薄雪,轱辘声在寂静的胡同里渐行渐止。江晚宁掀开车帘,冷风裹挟着雪沫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拢了拢衣襟。 抬眼望去,廊下立着的身影熟悉又陌生——刘嬷嬷裹着件半旧的墨色夹袄,鬓边银丝被寒风拂得微微颤动,往日总是带着暖意的眉眼,此刻虽蹙着眉,眼神里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刘嬷嬷。”江晚宁迈下马车,敛衽行礼时声音带着一丝怅然。 她望着嬷嬷熟悉的轮廓,想起在裴家时受到的照拂,那些细碎的暖意,至今仍在记忆里留着余温。 刘嬷嬷的目光先落在江晚宁脸上,见她面色清瘦却依旧眉眼清丽,紧绷的眉峰稍稍舒展,随即才看向春桃手里鼓鼓囊囊的点心匣子,眉头又轻轻蹙起:“表小姐,回京了怎的不回府上去住,也不回去拜见老夫人呢?老夫人可是挂心的很。”刘嬷嬷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疏离,全然不似往日的熟稔。 江晚宁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晚宁......实在无颜面对老夫人和嬷嬷,故而暂且没敢回府拜见。”她侧身让开:“刘嬷嬷,外面天冷,风雪又大,咱们进屋说吧,别冻着您。” 引着刘嬷嬷进屋,暖炉里的银骨炭燃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映得屋内暖意融融。梨花木桌椅被打磨得温润发亮,墙角摆着一盆开得正盛的水仙,窗台上还放着几盆小巧的多肉,显然是有人精心打理过。 刘嬷嬷目光扫过屋内的陈设,眼底掠过一丝了然——这些布置,处处透着裴忌的用心,看来他对这江晚宁,是真的放在了心上。 两人在八仙桌旁坐下,春桃给嬷嬷倒了杯热茶,水汽氤氲着升起,模糊了彼此的眉眼。刘嬷嬷捧着茶杯暖着手,沉默片刻才开口,语气诚恳:“你不该回来的。” 江晚宁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骨节泛白,滚烫的茶水也没能暖热她冰凉的指尖。江晚宁低垂着头,盯着杯中晃动的茶影,没说话。 “走都走了,在外面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刘嬷嬷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惋惜,“当初老夫人冒险把你送走,你是怎么答应老夫人的?入今又回来做什么?” 春桃在一旁听的着急,忍不住插嘴:“嬷嬷,这不能怪我们姑娘!我们在临江府赶上疫情,被困住了走不不掉,好不容易熬到疫情好转,二爷突然带着人把我们抓回来了,姑娘也是身不由己啊!” 刘嬷嬷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缘故,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竟是这样?二爷他……” 刘嬷嬷随即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转而沉声道:“可不管是被抓回来还是主动回来,现下人已经在京城,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她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响,打破了屋内的静默。 刘嬷嬷语气凝重起来:“表小姐,你可知晓,因为老夫人当年送你走的事,二爷跟家里翻了天。他如今更是连裴家大门都不踏进一步。” 江晚宁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她只知道裴忌强行将她带回京城,却从没想过,他竟为了自己与家族反目。甚至为她不惜做到了这种地步! 那些过往的恩怨,似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缠绕得愈发复杂。 “这也就罢了。”刘嬷嬷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焦灼,“眼下京中流言四起,都说二爷在外养了外室,说的话难听得很。那些御史本就盯着裴家,再这么闹下去,早晚要参二爷一本,这对他的前程不利啊!” 她看着江晚宁,语气恳切:“老奴今天来,也是斗胆劝劝你。哪怕是为了裴家的名声,为了二爷的前程,你也不该一直这样住在外边。平白落人口实,对你对二爷,都没有好处。” 江晚宁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刘嬷嬷的意思她听得明明白白——无非是让她回裴家,做裴忌的妾室,用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名分,去堵住悠悠众口,去保全裴家的名誉,去成全裴忌的前程。 可凭什么?凭什么为了裴家的名声,为了裴忌的前程,就要牺牲她的自由?她拼了命假死逃离,就是为了摆脱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拜托做妾的命运,拜托那些看人脸色的日子!如今难道还要再走回头路? 她感念刘嬷嬷往日的恩情,也明白嬷嬷的出发点是为了大家好,可这份“好”,却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沉默在屋内蔓延,像一层厚厚的积雪,压得人胸口发闷。暖炉里的炭火偶尔噼啪作响,迸出几粒火星,很快又归于沉寂,仿佛也在为这场僵局叹息。 江晚宁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坚定,却依旧带着对长辈的恭敬:“刘嬷嬷的好意,晚宁心领了。只是回裴家这件事,只怕晚宁恕难从命。” 刘嬷嬷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语气也急了几分:“你怎么这么执拗?!”她站起身,胸口微微起伏,“老奴是看着二爷长大的,还能害你不成?回了裴家,有二爷护着,有老夫人疼着,总比在外边无名无分强!那些流言蜚语,也能不攻自破!” “嬷嬷,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江晚宁也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寒风中的翠竹,声音轻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想要的,是自由。裴家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归宿,而是牢笼。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不能再把自己困进去了。” “你这孩子,真是油盐不进!”刘嬷嬷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指着江晚宁的手都微微颤抖,显然是被她的固执彻底惹恼了。 她刚要再说些重话发难,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风雪的呼啸,一步步逼近,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 门帘被冷风掀起一角,一股更凛冽的寒气涌入,夹杂着雪的清冽气息。屋外的风雪似乎更急了,呜呜的风声像在低泣,为这屋内剑拔弩张的氛围,又添了几分凝重。 第一卷 第76章 裴忌护晚宁 门轴转动的声响被窗外呼啸的风雪吞没,甫一推开,一股刺骨的寒气便裹挟着漫天雪沫汹涌而入,瞬间冲散了屋内大半暖意。 裴忌立在门口,墨色斗篷上积满了蓬松的雪粒,肩头与发梢凝着薄薄一层白霜,随着他抬步进来的动作,雪粒簌簌滑落,在青砖地上积起浅浅一痕,转瞬又被屋内的暖气融成点点水渍。 玄色暗纹衣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修长,面容冷峻如冰雕玉琢,狭长的凤眸扫过屋内剑拔弩张的氛围。 刘嬷嬷面色涨红,手指微微颤抖,而江晚宁站在一旁,眼眶泛红,脊背却挺得笔直,像株遭了风雪却不肯弯折的翠竹。 他的目光在江晚宁泛红的眼尾顿了顿,那点不易察觉的疼惜如石子投入深潭,漾开转瞬即逝的柔波,随即又被周身的寒气覆住。 “刘嬷嬷。”裴忌的声音低沉醇厚,像浸了雪水的古玉,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却又对长辈保持着应有的恭敬,“这么冷的天,风雪又急,您怎么亲自跑来了?” 刘嬷嬷见裴忌归来,满腔的火气像是被骤然浇了一盆冷水,硬生生压下去大半。 她敛了敛神色,躬身行礼,语气却依旧带着焦灼:“二爷回来了。老奴实在放心不下表小姐,更忧心您的名声在外被人嚼舌根,才斗胆过来劝劝她。可表小姐性子执拗,说什么也不肯回裴家......” 话音未落,裴忌已迈步走到江晚宁身边。长臂一伸,自然地将她往自己身后拢了拢,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却又带着不容侵犯的保护欲,将她与刘嬷嬷的焦灼隔了开来。 他抬手解下肩头的斗篷,递给一旁躬身等候的小厮,指尖掠过斗篷上凝结的冰碴,声音平静却字字坚定:“她不愿意,便不勉强。” “二爷!”刘嬷嬷急得往前半步,胸口微微起伏,“这可不是儿女情长的小事!关乎裴家百年清誉,更关乎您的仕途前程啊!老夫人为此日夜难安,食不下咽,您怎能如此任性,置家族荣辱于不顾?” “嬷嬷。”裴忌抬眼看向她,目光锐利如锋,却又不失温和,“我知晓您是为了裴家好,也是真心为晚宁着想。但晚宁的心意,我不能不顾。她不想回裴家,我便绝不会逼她半分。”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语气愈发沉凝有力:“至于京中的那些流言蜚语,随他们去说便是。我裴忌行得正坐得端,俯仰无愧天地,难道还怕旁人几句闲言碎语?” 目光转向刘嬷嬷,他补充道:“更何况是我执意把晚宁带回京城,此事从头到尾皆是我的主意,所有后果,自然由我一人承担。她住在这里,有我护着,往后谁也不能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 刘嬷嬷看着裴忌护犊子般将江晚宁挡在身后的模样,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她伺候裴家几十年,自小看着裴忌长大,深知这位二爷的性子。一旦认定的事,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看似冷峻疏离,实则骨子里藏着一股子执拗,尤其是在江晚宁这件事上,显然已是铁了心。 她的目光越过裴忌的肩头,落在江晚宁身上,眼神复杂得如同揉碎的月光,有疼惜,有惋惜,还有一丝无可奈何:“表小姐,老奴再劝你最后一次。你好好想想,二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在朝堂上如履薄冰,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实属不易啊。你若肯回裴家,哪怕只是个名分,也能堵住那些悠悠众口,护他一程。” 江晚宁对着刘嬷嬷深深一揖,腰肢弯得极低,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酸涩:“多谢嬷嬷这些年的挂心与照拂,晚宁心领了。只是回裴家之事,晚宁心意已决,实在恕难从命。日后若有机会,晚宁定会亲自回去探望老夫人和嬷嬷,以报当年收留之恩。” 刘嬷嬷见状,知道再劝下去也不过是徒增尴尬,只得缓缓点了点头,眼底的光黯淡了几分:“罢了,老奴也不逼你了。强扭的瓜不甜,只盼你日后莫要后悔。” 转而看向裴忌,她语气恳切,“二爷,你抽空还是回府看看吧。老夫人年纪大了,日夜惦记着你,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裴忌颔首,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了,过几日便回。”他看向一旁的小厮,吩咐道,“天色不早了,风雪又大,嬷嬷一路辛苦,你亲自送嬷嬷回府,路上务必仔细些,莫要让嬷嬷受了寒。” “是,二爷。”小厮应道。 刘嬷嬷对着两人再次躬身行礼,又深深看了江晚宁一眼,那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才转身跟着小厮离去。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呼啸的风雪与寒凉,屋内只剩下裴忌和江晚宁两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与沉默,唯有暖炉里的银骨炭偶尔噼啪作响,迸出几粒火星,又迅速归于沉寂。 江晚宁率先打破这份静默,声音轻软得像羽毛拂过心尖:“谢谢你。”她抬眼看向裴忌,眼底带着真切的感激,“若不是你及时回来,我与嬷嬷今日怕是要闹得很难堪。” 裴忌看着她,眼底的冷峻渐渐褪去,如同冰雪消融,染上一丝温柔的暖意。他抬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泛红的眼尾,却又在半空微微停顿,最终只是轻轻拂去她肩头沾染的一点雪沫:“我说过,不会逼你做不喜欢的事。” 顿了顿,他补充道,“刘嬷嬷也是关心则乱,一心为了裴家,为了你我,并无恶意,你莫要怪她。” 江晚宁摇了摇头,睫毛轻轻颤动,像蝶翼在扇动:“我知道嬷嬷是为了我好,只是我们想要的东西,终究不一样。” 她想起刘嬷嬷刚才的眼神,心里一阵酸涩,“我念着她的好,也感激老夫人当年的收留之恩,若不是裴家,我早已不知流落何方。可我真的不能回裴家。” 裴忌拿起桌上早已温好的热茶,小心翼翼地递到她手中,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背,只觉一片微凉。“喝口茶暖暖身子。”他看着她捧着茶杯、指尖渐渐回暖的模样,眼底深邃如夜,藏着难懂的情绪,“你不想回,便不回。有我在,往后没人能强迫你做任何事。” 江晚宁握着温热的茶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可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像是被风雪搅乱的湖面。 她感激裴忌的维护,感激他尊重自己的选择,可这份沉甸甸的维护,却让她愈发迷茫。 她与他之间,隔着太多东西。隔着当年裴家对她的恩与怨,隔着她假死逃离的过往,隔着身份悬殊的鸿沟,更隔着她对自由的执着与坚守。他是高高在上的裴家二爷,是朝堂上前途无量的官员,而她只是个无名无分、想要逃离过往的孤女。 窗外的风雪依旧没有停歇,狂风卷着雪粒拍打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低泣,又像是叹息。 第一卷 第77章 风雪赴北疆 极北之地的风,烈得像淬了冰的刀子,卷着漫天雪沫子,刮在人脸上生疼,仿佛要生生割开皮肉。 天地间一片苍茫,白雪覆盖了所有轮廓,唯有远处的营帐在狂风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萧景睿立在营帐外的雪地里,玄色披风被狂风卷得猎猎作响,下摆沉甸甸地坠着凝结的冰碴,每一次摆动都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身形极为健硕,宽肩窄腰的线条被厚重的黑色铠甲勾勒得愈发分明,如同巍峨山岳般沉稳矗立。肩甲上雕刻的苍狼图腾,在昏沉天色下泛着冷硬的哑光,狼目狰狞,似要挣脱铠甲的束缚。 铠甲缝隙里嵌满了未消融的雪粒,层层叠叠,那是极北十年苦寒岁月刻下的独有印记,洗不掉,磨不去。 最慑人的是他的脸。剑眉入鬓,眉峰凌厉如出鞘的剑锋,眉心因常年紧绷而刻着一道浅浅的沟壑;鼻梁高挺笔直,鼻尖冻得微红,却丝毫不减其英挺。 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如同刀削斧凿般凌厉,泛着冷硬的光泽。一双丹凤眼狭长锐利,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深黑如寒潭,沉淀着十年风霜淬炼出的冷冽,不笑时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威压。 此刻他正垂眸望着脚下的积雪,睫毛纤长浓密,沾着细碎的霜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为那份冷硬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疏离。他素来不苟言笑,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紧抿的薄唇,唇线分明,透着几分隐忍与桀骜——这是被流放极北十年,在生死边缘反复挣扎,也磨不掉的锐气。 “圣旨到——” 尖细的嗓音穿透呼啸的风雪,带着几分摇摇欲坠的颤抖。宣旨太监被两个小太监死死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没膝的积雪里,厚重的棉靴早已被雪水浸透,冻得他嘴唇发紫,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连带着声音都抖得不成样子。 身后跟着的几名宫廷侍卫,也都面色惨白,额头上凝着冰霜,双手缩在袖中,步履踉跄,显然是被这极北的酷寒折腾得筋疲力尽。 见到萧景睿的那一刻,太监的声音陡然顿住,眼神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双锐利的丹凤眼。他伺候皇室多年,却从未有人有这般迫人的气场——那是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杀伐之气,混着极北的凛冽风雪,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让人从骨子里发寒,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萧景睿缓缓抬眸,丹凤眼扫过太监一行人,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没有丝毫停留,只是淡淡颔首:“劳公公远途跋涉,天寒地冻,进帐宣旨吧。”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像重锤敲在青石上,带着极北特有的冷硬质感,听不出半分情绪,却让太监莫名松了口气,连忙躬身应着“不敢不敢”,哆哆嗦嗦地跟着他钻进了营帐。 营帐内陈设极简,只有一张榆木案几、一张硬板床榻,案几上摆着半张残破的舆图,边缘被岁月磨得卷了边,上面用墨笔密密麻麻圈着几处边境要地,有些地方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角落里的炭火盆里,火苗微弱地跳动着,释放出零星暖意,却驱不散帐内常年盘踞的寒气,墙壁上甚至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花。 太监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小心翼翼地展开明黄色的圣旨,锦缎上绣着的龙凤图案在微弱火光下闪着光泽。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拉长了语调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岁年景歉收,北疆粮草匮乏,匈奴蛮夷蠢蠢欲动,屡犯边境,扰我子民,危我国门。大皇子萧景睿,勇毅过人,熟谙兵事,昔年征战有功,朕心甚慰。特命尔即刻率部启程,前往北疆驻守,接管北疆军政要务,整肃军纪,安抚军心。另,北疆粮草屡遭劫掠,事关边防安危,着尔彻查此事,揪出内奸,严惩相关人等,以安军心,以固国门。钦此。” 念完圣旨,太监双手捧着递上前,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碰到胸口。他能清晰感觉到萧景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像带着千钧重量,压得他脊背发僵,连大气都不敢喘。 萧景睿闻言,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只是垂眸望着那明黄的圣旨,眸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快得让人无从捕捉。 不过片刻,他便收敛了思绪,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圣旨,指尖触到锦缎的微凉,声音铿锵有力,没有半分迟疑:“儿臣领旨,谢主隆恩。”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丝毫怨怼,仿佛这十年的流放从未存在过,他还是那个曾经叱咤风云、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殿下。 太监见他领旨痛快,心中的石头落了大半,连忙躬身道:“殿下英明,陛下还说了,北疆安危系于殿下一身,望殿下早日肃清边患,安抚北疆子民,不负朕之所托。” “公公放心,”萧景睿将圣旨小心翼翼地放在案几上,丹凤眼扫过舆图上北疆的位置,目光变得愈发坚定,“北疆是庆国国门,一寸山河一寸血,有我萧景睿在,匈奴蛮夷休想得逞,必护北疆万无一失。”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对着帐外喊道:“传我将令,全军收拾行装,清点兵刃粮草,半个时辰后,拔营启程,赶赴北疆!” 帐外立刻传来整齐划一的应答声,声震寰宇,没有丝毫拖沓。这是他在极北十年亲手训练的三千亲卫,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好手,忠诚不二,唯命是从。 太监听得暗自心惊,没想到这位被流放的大殿下,在极北之地仍有如此威望,这般军纪严明的亲卫,便是在京城禁军之中也少见。 半个时辰后,风雪稍歇,天边透出一丝微弱的天光。萧景睿翻身上马,胯下黑马神骏非凡,通体乌黑发亮,唯有四蹄雪白,正是他在极北雪原捕获的野马驯化而成,名为“踏雪”。 这匹马跟着他南征北战,灵性十足,此刻正不安地刨着蹄子,喷着白气,似也急于奔赴战场。 他勒住缰绳,回头望了一眼驻守十年的极北营帐,目光扫过这片承载了他十年风霜的土地,眼底没有半分留恋,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随即双腿一夹马腹,沉声道:“出发!” “驾!”三千亲卫紧随其后,马蹄踏碎积雪,溅起漫天雪沫,队伍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在茫茫雪原上疾驰而去,扬起的雪尘遮天蔽日。 第一卷 第78章 军门初交锋 极北到北疆,虽直线距离不算遥远,但路途艰险异常。白日里,狂风卷着雪粒肆虐,打在人脸上如同刀割,视线受阻,只能凭着残破的舆图和多年的行军经验辨认方向。 夜晚,气温骤降至零下数十度,寒风呼啸如鬼哭,连耐寒的战马都冻得瑟瑟发抖,鼻息间喷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士兵们只能轮流守夜,围着微弱的篝火取暖,裹着厚重的铠甲打盹,稍不留意,手脚便会被冻伤。 萧景睿始终走在队伍最前方,玄色披风早已被风雪打透,结冰的布料摩擦着铠甲,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却仿佛不知寒冷,脊背挺得笔直,如同标枪一般,丹凤眼中锐利不减,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生怕遭遇匈奴的埋伏。 偶尔有士兵体力不支,踉跄着几乎摔倒,他便勒住马缰,让亲卫递上温热的干粮和烈酒,自己却从未停歇,只是偶尔勒马驻足,借着微弱的天光查看舆图,调整行进路线。他的脸颊被风雪冻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却始终未曾吭过一声。 有亲卫心疼他,策马上前劝道:“殿下,连日赶路,兄弟们都已疲惫不堪,不如找个避风之处歇息半日,让大家缓口气?” 萧景睿摇头,声音冷冽如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匈奴随时可能南下,北疆守军涣散,粮草匮乏,多耽误一刻,北疆的百姓和将士便多一分危险。日夜兼程,全速赶路!” 他知道,北疆是庆国的北大门,一旦失守,匈奴铁骑便会长驱直入,烧杀抢掠,生灵涂炭。 他更知道,这是他重回朝堂、洗刷冤屈的唯一机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十年流放的屈辱,十年隐忍的苦楚,都将在北疆这片土地上,一一清算。 马蹄声踏碎长夜,风雪为伴,星辰为引。萧景睿带着他的三千亲卫,在茫茫雪原上疾驰,朝着北疆的方向,一往无前。 他们的身影在天地间显得渺小,却又透着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仿佛要劈开这漫天风雪,为庆国开辟出一条安宁之路。 风雪裹挟着疲惫,在第三日黄昏终于收敛了几分锋芒。 萧景睿勒住“踏雪”的缰绳,玄色披风上的冰壳随着动作簌簌剥落,砸在冻土上碎裂开来。 他抬手抹去脸上凝结的霜花,指腹触及之处,是冻得发麻的滚烫。那是极致严寒与体内热血相撞的温度。 视线尽头,北疆军营的轮廓在暮色中逐渐清晰:依山而建的营帐连绵起伏,本该肃杀的军寨,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散漫。 营门口的栅栏歪斜着,几根木桩已经松动,露出半尺宽的缝隙。两名士兵斜斜地靠在栅栏上,一人双手插在袖筒里,嘴里叼着根干枯的草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另一人干脆蹲在雪地里,和同伴围着几块碎石打牌,身上的铠甲歪歪扭扭挂在肩上,护心镜撞到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却没人理会。 更扎眼的是旁边堆放的兵刃,长枪的枪头生了锈,弯刀随意扔在雪地里,被人踩得满是泥污,全然没有半点保家卫国的利器该有的模样。 “呵。”萧景睿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笑,丹凤眼中的锐利瞬间凝成冰棱。 十年极北戍边,他见过最艰苦的条件,也带过最精锐的队伍,却从未见过如此形同虚设的守军。 这样的军纪,莫说抵御匈奴铁骑,恐怕连流寇都挡不住。粮草被劫、边境告急,此刻看来,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驾!”亲卫统领催马上前,马蹄踏碎营前的薄冰,发出清脆的声响。守营士兵被惊动,慢悠悠地直起身,眯着眼打量着迎面而来的队伍。看到萧景睿一行人满身风霜、铠甲结冰的模样,脸上非但没有敬畏,反而露出几分轻慢的疑惑。 “站住!”其中一名高个士兵抬手阻拦,语气敷衍,“北疆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你们是哪个山头的?趁早滚远点,别在这儿碍事!” 亲卫统领勃然大怒,腰间佩刀瞬间出鞘半寸,寒光乍现:“放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位是奉旨前来接管北疆军政的大殿下萧景睿!还不速速开门迎接,跪地接旨!” “大殿下?”高个士兵愣了愣,随即和同伴交换了个戏谑的眼神,嗤笑出声,“就他?一个被流放极北的弃子,也敢冒充殿下?我说你们是不是冻傻了?赶紧走,不然我们可就不客气了!”他说着,还拍了拍腰间的短刀,眼神里满是挑衅。 “你敢辱没殿下!”亲卫统领怒不可遏,翻身下马,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脆响,高个士兵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嘴角瞬间溢出血丝,重重摔在雪地里。 这一巴掌彻底点燃了导火索。其他守营士兵见状,纷纷抄起身边的兵刃围了上来,个个面露凶光:“敢在我们北疆军营动手?兄弟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一时间,刀枪出鞘的声响混杂着怒骂,营门口顿时乱作一团。 “住手!” 萧景睿的声音陡然响起,没有拔高,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威压,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锥,瞬间刺得所有人动作一滞。他缓缓翻身下马,玄色铠甲与地面接触,发出沉重而整齐的声响,每一步踏出,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积雪在他脚下咯吱作响,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一步步朝着混乱的人群走去。 丹凤眼缓缓扫过围上来的士兵,那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极致的冰冷,仿佛在看一群死人。被他目光扫过的士兵,无不浑身一寒,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中的兵刃都有些握不稳。方才还嚣张的气焰,瞬间被这股无形的杀气碾得烟消云散。 就在这时,营内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正是北疆守军统领李将军。 他身上的将军铠甲穿得歪歪扭扭,领口敞开,露出里面华贵的锦袍,腰间还挂着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显然平日里过得极为舒坦。 他刚喝了酒,脸上泛着红晕,眼神迷离,斜睨着萧景睿,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吵什么吵?谁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李将军打了个酒嗝,目光落在萧景睿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当看到他铠甲上的冰碴和冻得通红的脸颊时,嘲讽的笑意更深了,“哦,原来是萧大殿下啊?久仰久仰。” 第一卷 第79章 铁腕震北疆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语气里的讥讽毫不掩饰:“陛下这是没人可用了,才把你这个流放犯从极北捞出来?告诉你,北疆这地方,可不是你这种失势的皇子能待的。老子在这儿经营了五年,上到副将,下到小兵,哪个不听我的?你想接管?简直是白日做梦!” 李将军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众人心上,几个副将站在他身后,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说法。守营士兵们也重新鼓起勇气,看向萧景睿的目光又多了几分不屑。 萧景睿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指节泛白。十年流放,他听过无数污言秽语,早已练就了心如磐石的隐忍,可此刻,李将军的嚣张跋扈,连同这北疆军营的糜烂不堪,都像一把火,点燃了他心底积压多年的怒火。 他缓缓抬起头,丹凤眼死死锁住李将军,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洞穿:“李将军刚刚说什么?本殿下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李将军被他看得心头一跳,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但他仗着自己背后有朝中重臣撑腰,又在北疆根基深厚,依旧硬着头皮道:“我说你是个废物!流放犯!不配管北疆的事!识相的赶紧滚,不然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话音未落,萧景睿突然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黑影,众人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迈步的,只觉得眼前一花,萧景睿便已欺近李将军身前。不等李将军反应过来,他探出手,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扼住了李将军的脖颈。 “咔嚓”一声脆响,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营门口。 李将军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瞳孔里写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他双手拼命地抓着萧景睿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可萧景睿的手如同钢浇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气管被硬生生掐断,空气无法进入肺中,脸颊由红转紫,舌头不受控制地伸了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垂死挣扎声。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副将们脸上的笑容僵住,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守营士兵们手中的兵刃“哐当”落地,一个个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狠厉的人,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徒手掐断统领的脖子! 萧景睿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只是丹凤眼中的冷冽更甚,仿佛只是捏死了一只碍眼的蝼蚁。他看着李将军在自己手中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身体软软地垂下,才缓缓松开手。 “咚”的一声闷响,李将军的尸体重重地摔在雪地里,眼睛圆睁,死不瞑目。温热的鲜血从他脖颈的伤口处涌出,很快便在严寒中凝结成冰,染红了一片白雪。 萧景睿缓缓收回手,抬手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从容得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过身,丹凤眼扫过目瞪口呆的副将和士兵们,声音冷冽如寒冬的北风:“本殿下最痛恨目无军纪、行为散漫之人。”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瑟瑟发抖的副将身上,语气陡然加重,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如此军纪败坏之师,如何抵御外敌?如何保家卫国?北疆是庆国的门户,容不得尔等如此糟蹋!从今日起,北疆军营,由本殿接管!” “所有将士,即刻到校场集合,一刻钟后,开始操练!”萧景睿的声音如同军令,字字铿锵,“队列不齐者,罚!动作不标准者,罚!偷懒耍滑者,罚!谁敢违抗军令,谁敢阳奉阴违,这就是你们的下场!”他伸手指了指地上李将军的尸体,目光扫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另外,”萧景睿的目光转向营内深处,那里正是粮仓和军械库的方向,“粮草被劫一事,本殿会亲自彻查。无论是谁,无论牵扯到什么人,只要与此事有关,一律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他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整个军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雪粒和血沫,打在士兵们的铠甲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死神的低语。 短暂的死寂之后,副将们率先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末将遵命!殿下饶命!”他们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磕在冻土上,很快便渗出血迹。 守营士兵们也如梦初醒,齐刷刷地跪倒一片,密密麻麻的身影在营门口蔓延开来,口中高喊:“谨遵殿下号令!誓死追随殿下!”声音震天动地,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与敬畏。 萧景睿看着跪倒在地的众人,丹凤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北疆的烂摊子,远比他想象的更棘手。涣散的军纪需要用铁腕重塑,潜藏的内奸需要一一揪出,匮乏的粮草需要设法补充,而蠢蠢欲动的匈奴,更是虎视眈眈。 但他别无选择,十年流放,他等的就是这一天,等的就是一个洗刷冤屈、重振旗鼓的机会。 他转身登上营门口的高台,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展翅的黑鹰。站在高处,北疆的山河尽收眼底,苍茫的大地被白雪覆盖,远处的边境线隐约可见,那里,便是匈奴铁骑时常出没的地方。 萧景睿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剑柄冰凉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丹凤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寒星,照亮了这片沉寂已久的北疆大地。 从这一刻起,北疆,换了天。而他萧景睿,必将以铁腕肃清边患,以热血守护国门,让匈奴蛮夷闻风丧胆,让朝堂之上再无人敢小觑! 第一卷 第80章 雪夜书房谋 烛火的微光在深夜的书房里摇曳,映得裴忌棱角分明的侧脸忽明忽暗。 他指尖捏着那封密信,信纸边缘因被反复摩挲而微微发皱,上面的字迹早已烂熟于心。 大殿下肃清军中异己的捷报,字字都透着杀伐决断的利落。可裴忌的眉眼间并无半分轻松,反而凝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郁。 他抬手,将密信的一角凑向烛焰。橘红色的火苗瞬间舔舐上来,顺着信纸纹路迅速蔓延,黑色的灰烬随着火焰的跳动簌簌落下,落在他素色的锦袍袖口,又被他轻轻拂去。火星在寂静的夜里噼啪作响,像是在灼烧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隐秘。 “眼下大殿下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局面,事情也在按照预期发展,二爷可该放心了吧。”清风站在一旁,声音压得极低。 裴忌没有立刻应声,直到密信彻底燃尽,只剩下一捧细碎的黑灰,他才缓缓将手收回,对着烛火轻轻一吹,灰烬便化作齑粉,飘散在空气里,无迹可寻。他转身,大步走向窗边,推开那扇雕花木窗。 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雪后特有的干净凛冽。窗外,雪已经停了,漫天的乌云散去些许,露出几颗疏淡的星子,微弱的光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映得整个世界一片通透的白。 远处的屋脊、庭院里的花木,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轮廓模糊,只剩下一片沉寂的银白,连风都像是冻住了,听不到半点声响。 裴忌望着这片雪白,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身上的锦袍并不厚重,可他似乎感受不到寒意,只是定定地望着远方,声音沉得像是浸了冰:“粮草什么时候能到?” 清风上前一步,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恭敬地回道:“回二爷,北边的粮道被大雪阻了大半,驿站传来消息,最快也得大半个月才能运到前线。” “大半个月……”裴忌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语气里满是不易察觉的担忧。他伸出手,接住一片从屋檐上滑落的雪花,那雪花落在掌心,瞬间便融化成一滴冰凉的水珠,凉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也不知道匈奴能不能熬上大半个月。” 这话看似是在说匈奴,可清风心里清楚,裴忌真正担心的,是前线那些靠着粮草支撑的将士,是大殿下好不容易稳住的战局。匈奴铁骑凶悍,若是粮草不济,军心一旦动摇,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裴忌在吏部这些日子,明面上是处理冗官琐事,暗地里却一直在为前线筹措粮草、协调各方,早已心力交瘁。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积雪从枝头坠落的轻响。裴忌的目光依旧落在远方的雪地尽头,像是要穿透这无边的夜色,看到前线的烽火狼烟。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上次沈大人和英国公密谋之后,便再无动静了?” “没错。”清风如实答道,“自从上次之后,两人再没有私下接触过,府里的动静也都平平,看不出任何异常。” 裴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眼底却掠过一丝警惕。“事出反常即为妖。” 他沉声说道,“如今萧景睿已经控制住了局势,他们按兵不动,要么是在蛰伏等待时机,要么就是在策划着更大的阴谋。”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落在清风身上:“派人盯紧他们,不管是府里的往来访客,还是外出的行踪,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异动,都要立刻回报,不得有半分遗漏。” “是,二爷,属下这就去安排。”清风恭敬地应道,正要转身退下,却又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裴忌见他欲言又止,眉头微挑:“还有事?” “二爷,”清风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说道,“您已经在吏部熬了这么多日了,日日处理公文到深夜,连口热饭都没能好好吃。如今京中局势稍定,您也该回去歇歇了,身子要紧啊。” 裴忌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的冷硬似乎松动了些许。他抬手按了按眉心,那里确实传来一阵酸胀的疲惫感。 这些日子,吏部的事务繁杂,还要暗中配合大殿下的行动,协调粮草、安抚官员,几乎没有片刻喘息的时间。可他心里清楚,此刻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回应清风的劝说,反而话锋一转,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许:“她最近在做什么?” 清风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裴忌说的是谁,连忙答道:“回二爷,是表小姐。表小姐最近几日倒是清闲,让人从城外的药铺买了些白芷、桃花、珍珠粉之类的药草,天天跟春桃在房里鼓捣胭脂水粉,还亲手绣了几个香囊,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别的动静,也没出门拜访任何人。” 裴忌听完,紧绷的下颌线条柔和了些许,眼底的沉郁也散去了几分,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这样也好。”他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有点事情做,总不至于太过枯燥。” 自从回京之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不再有争吵,也不再有往日的亲昵,每次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偶尔在府中遇见,也只是点头示意,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寒暄,便各自散去。 这种相敬如宾,在外人看来或许是和睦,可只有裴忌自己知道,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么。就像一杯温吞的水,淡而无味,却又让人无法忽视那份缺失的滋味。 窗外的雪光依旧明亮,清冷的空气让裴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了下去。眼下,粮草之事才是重中之重,沈大人和英国公的异动也不能掉以轻心,儿女情长,终究要放在家国大事之后。 “你先下去吧,盯紧沈大人和英国公,有任何消息,立刻来报。”裴忌转过身,恢复了往日的冷漠,语气平静地对清风说道。 “是,二爷。”清风看出他不愿再多谈,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轻轻退出了书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光影。裴忌独自站在窗边,望着窗外一片雪白的世界,久久没有动弹。他的身影在烛光下被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 他知道,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将会是关键。粮草能否按时抵达,匈奴是否会有异动,沈大人和英国公是否会趁机发难,这一切都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第一卷 第81章 夜归起争执 屋内弥漫着清苦的药香与甜润的花香,交织成独特的气息。江晚宁正坐在靠窗的梨花木桌前,指尖捏着一柄小巧的银勺,将研磨得细如粉尘的白术粉,缓缓兑入盛有珍珠粉的白瓷碗中。 碗底还沉着少许白茯苓与白芷的细末,这几味皆是典籍中记载的美白圣品,她又滴入两滴蒸馏过的玫瑰露,用玉簪顺着一个方向细细搅拌,直到粉末与花露完全融合,呈现出莹润的米白色膏状。 “姑娘,这粉摸起来竟这般细腻。”春桃凑在一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手里还捧着先前调好的一盒口脂。 那口脂是用紫草、当归熬制的药油,混合了蜂蜡与野蔷薇汁,凝练成温润的玫红色,开盖时便飘出淡淡的药香与花香,不似市面上的脂粉那般甜腻。 江晚宁抬头笑了笑,拿过春桃手中的口脂盒,用指尖蘸了一点,轻轻点在她的唇上:“试试上色如何,当归能滋养唇肌,紫草显色又不刺激,应该不会起皮。” 春桃对着铜镜抿了抿唇,顿时眼睛一亮:“太好看了!姑娘您瞧,这颜色嫩得像刚开的蔷薇,还透着点莹润的光,比我上次托人买的那盒好太多了!”她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唇角,只觉触感柔滑,半点不黏腻。 正说着,门外传来几个小丫鬟的轻笑声,原来是春桃按江晚宁的吩咐,去前院叫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来试用。 领头的绿萼接过江晚宁递来的美白粉,小心翼翼地扑了点在脸上,对着铜镜一看,顿时惊呼:“姑娘,这粉也太神奇了!我这暗沉的脸色,竟亮堂了不少,还不卡粉!” 另一个叫青禾的丫鬟试了口脂,又拿起一瓶江晚宁特制的玉容露——里面加了麦冬、玉竹与桃花瓣,能补水润肤。她倒了点在手心揉搓,拍在脸上后,忍不住感叹:“这玉容露抹着凉丝丝的,先前换季干得脱皮的地方,竟舒服多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隐约传来几声梆子响,伴随着一阵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丫鬟们也渐渐放开胆子,七嘴八舌的说起:“听说城西今日又戒严了,好像是抓什么人呢。”另一个丫鬟连忙摆手:“别乱说话,如今京城不太平,咱们守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江晚宁闻言,只是淡淡抬了抬眼,并未多言。眼下京中局势纷乱,不是她可以掺和的,还是少听少言,明哲保身为好。 正准备让春桃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却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带着几分急促,不似平日里的从容。 春桃也听到了,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连忙起身:“这个时辰,会是谁来?”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一股寒气裹挟着风尘味涌了进来,瞬间冲淡了屋内的脂粉香与药香。 裴忌站在门口,玄色的锦袍上沾着些许尘土,发丝微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他平日里总是身姿挺拔、面色沉静,此刻却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底布满红血丝,连眼睑都带着淡淡的青黑,仿佛多日未曾好好歇息。 “二爷?”春桃惊得连忙福身行礼,语气里带着几分拘谨,“您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江晚宁也站起身,目光落在他身上,眉头微微蹙起,但终归什么都没说。小丫鬟们见裴忌回来了,也立刻行礼离开,不敢久留。 裴忌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还透着未散的寒气。目光扫过桌上琳琅满目的瓶罐,以及散落在一旁的药草碎屑,眼神微顿,“你在做这些?” “嗯,闲来无事,配了些胭脂水粉,加了些中药,让丫鬟们试试效果。” 裴忌扫了一眼后重新将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疲惫,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听说,你前些日子,碰到安沐辰遇上了?” 江晚宁心里微微一动,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于是点了点头,坦然道:“是,那日出去买点心,回程时遇上了安世子,说了几句话便分开了。” “说了什么?”裴忌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眼神却紧紧锁住她,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也没什么,”江晚宁不愿多说,因为她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怕裴忌比她自己知道的都要详细。 裴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指腹冰凉。他自然知道安沐辰不会是“路过”那么简单,只是江晚宁这一句都不想辩驳的样子让裴忌很不高兴。 “以后,少与他接触。”裴忌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像是在下达一道无法违抗的指令。 江晚宁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一抹自嘲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却没半分暖意:“裴大人这话,说得不对吧?我每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裴大人心里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这话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中了裴忌。他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江晚宁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江晚宁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眼角竟泛起了淡淡的红意,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看着裴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当初你说,只要我不愿意,便可以不回裴家,不必受那些束缚。可现在呢?” 她顿了顿,目光里满是疲惫与失望:“派人时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见谁、做什么都要一一过问,这样的日子,跟坐牢有什么分别?” 窗外的风似乎更紧了,吹得窗棂“吱呀”作响,像是在应和她的委屈。江晚宁的眼眶越来越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不如,裴大人将我关起来好了。这样既不必费心派人监视,也省得我碍了你的眼,大家都省事。” 裴忌闻言,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底的疲惫被错愕与焦灼取代。他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看着她眼底的失望与倔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担心她,担心她被卷入京城的风浪里,担心她受到伤害。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任由那股莫名的张力在两人之间蔓延。 第一卷 第82章 你这真可怜 裴忌喉间的解释已酝酿成形,舌尖滚过数次,出口时却骤然变了味,冷硬如冰:“江晚宁,我是不是太宠着你了?” 这句话像淬了寒刃的冰棱,精准地刺穿江晚宁最后一道防线。她心口猛地一缩,呼吸瞬间停滞,眼底那点仅存的、希冀着他能懂自己委屈的微光,应声而灭,只剩下死寂的灰烬。 她不再挣扎,原本抵在他胸膛、还带着几分抗拒的手,指尖先是泛白,随即失了所有力气,无力地垂落下去,肩头垮塌,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筋骨的木偶,只剩一具空洞的躯壳,任他钳制。 可这份顺从,非但没让裴忌的怒火稍减,反倒被她这副引颈就戮的模样激得愈发狂躁。 他俯身逼近,灼热的气息裹着难以宣泄的痛楚与戾气,喷在她敏感的颈侧,那只攥着她手腕的大手,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节,疼得江晚宁眉梢不自觉地蹙起,却依旧咬着唇,一声不吭。 “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裴忌猛地扬手,桌上的青瓷茶盏、描金胭脂盒、盛着玉容露的白瓷瓶,还有江晚宁熬夜三日、反复调试的几盒美白膏,尽数被他扫落在地。 瓷片四溅,有的弹到墙角发出清脆的回响,有的直接磕在门槛上,碎成更小的齑粉;那温润的玫红色口脂、莹白的美白膏,混着流淌出来的玉容露,在青石板地上蜿蜒蔓延,像一道道凝固的血泪,衬得满室狼藉。 那是她耗尽心血的成果,是她在这压抑府邸里仅有的慰藉,此刻尽数化为乌有。 “看着我!”裴忌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指腹用力掐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头。 江晚宁却偏过脸,刻意避开他的视线,目光死死黏在地上那些破碎的瓷片上。她记得那只白瓷瓶是春桃帮她寻来的,瓶身上还描着细小的桃花纹;那盒美白膏里的白术粉,是她亲手捣了两个时辰才得的细粉。 如今,一切都成了残骸,就像他们之间早已千疮百孔的关系,再也无法拼凑完整。她的沉默,是最无声的对抗,比任何尖锐的反驳都更能刺痛裴忌。 恐慌,一种从未有过的、即将彻底失去某样珍宝的恐慌,瞬间攫住了裴忌的心脏。他怕她这副彻底心死的模样,怕她从此再也不看自己一眼,怕她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份恐惧,只能用自己唯一熟悉的方式——占有与征服,来确认她还属于自己。 他粗暴地扯开她肩头本就残破的衣料,布料撕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微凉的空气瞬间裹住她裸露的肌肤,引起她一阵细微的战栗,那不是羞怯,而是源于屈辱与恐惧的本能反应。 他滚烫的唇随即落下,没有半分温情,只有惩罚性的啃咬,从她纤细的锁骨一路向下,留下一个个暧昧却带着刺痛的红痕,像是要在她身上刻下专属的烙印,宣告他的所有权。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毁灭般的决绝,手掌抚过的地方,只留下冰冷的压迫感,没有丝毫暖意。江晚宁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怒火,还有那怒火之下,她读不懂的、汹涌的痛苦。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血珠顺着唇角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屈辱和疼痛像密密麻麻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四肢百骸,勒得她几乎窒息,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她的身体被迫承受着他的重量与怒火,灵魂却仿佛飘离了这具躯壳,悬浮在半空中,冷眼旁观着这场荒诞的闹剧。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在眼睫上凝聚成晶莹的水珠,她却倔强地仰起头,不让它们滑落——她不能在他面前示弱,哪怕心已经碎成了齑粉。 裴忌察觉到了她的僵硬,那是一种心死般的冷漠,比激烈的反抗更让他疯狂。他猛地抬起头,一只手用力扳过她的脸,迫使她直视自己,指尖几乎要嵌进她细腻的脸颊,留下深深的指印。 “恨我吗?”他死死盯着她干涸的眼眶,声音低沉如困兽的咆哮,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那就恨吧!江晚宁,就算你恨我入骨,你也只能是我的!” 江晚宁的目光终于缓缓聚焦在他脸上。他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和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痛苦而微微扭曲,布满红血丝的眼底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怒火、恐慌、挣扎,还有一丝深埋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声音轻得像风中的叹息,却字字清晰:“裴忌,你这样……真可怜。”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猝不及防地劈开了裴忌狂怒的迷障。他的动作猛地一滞,周身暴戾的气息瞬间凝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瞳孔剧烈收缩,呼吸一窒,他怔怔地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女人。她眼中没有恨,只有毫不掩饰的怜悯,还有那怜悯背后,彻底的失望与疏离——那是比恨意更伤人的东西,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他的心。 “我可怜?”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而苍凉,带着浓重的自嘲,“是,我可怜!我可怜到要用这种方式,才能留住一个心里根本没有我的女人!” 他再也无法承受她的目光,猛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滚烫的呼吸混杂着压抑的呜咽,一下下敲打在她的肌肤上,也敲打在她死寂的心湖。 所有带着侵略性的动作都奇异地停了下来,他只是像一座骤然失去支撑的山峦,无力地压着她,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寻求某种慰藉。 良久,久到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重,久到江晚宁的四肢开始发麻,久到她以为自己会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昏厥过去,他才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带着明显颤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晚宁……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声音里,褪去了所有的冷硬与狂躁,只剩下从未有过的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带着无措的哀求。 第一卷 第83章 雪落心已碎 江晚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尖锐的疼意瞬间蔓延开来。她张了张嘴,想说出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笃,笃,笃——”三更天了。 清脆的梆子声穿透寂静的夜,像一根针,狠狠扎在裴忌的神经上。他浑身一震,像是被瞬间拉回现实,眼中的迷茫与脆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后的狼狈与慌乱。 他猛地从她身上起来,踉跄着后退一步,背对着她,双手快速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袍。玄色的锦袍依旧沾着尘土,领口的盘扣扣错了位置,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动作僵硬地拉扯着,指尖微微颤抖,暴露了他的不平静。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在沉沉的夜色里,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与仓皇。 脱离了他的钳制,江晚宁立刻蜷缩起身体,用手臂紧紧抱住自己。残破的衣裙勉强遮住关键部位,裸露在外的肌肤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却让她觉得一阵刺骨的寒冷。 她缓缓从冰冷的桌面上滑落,“咚”的一声跌坐在满地狼藉之中,碎裂的瓷片硌在膝盖和掌心,传来尖锐的痛感,她却浑然不觉,仿佛所有的知觉都已麻木。 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气息——破碎瓷片的土腥味、残留的药香与脂粉香,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像他们之间被彻底打碎的过往,再也回不到最初。 “姑娘!”春桃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看到满地残骸和蜷缩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江晚宁,她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快步上前,将破碎的衣衫紧紧裹在江晚宁身上,“姑娘,您还好吗?疼不疼?” 江晚宁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摊混着瓷片的膏脂上,眼神空洞。 直到春桃的哭声在耳边响起,她强撑着的最后一丝力气才彻底耗尽,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地上的碎瓷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捡起一片最大的瓷片,那是装美白膏的白瓷瓶碎片,边缘还带着细腻的描金花纹。 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瓷面,触感熟悉而陌生。然后,她缓缓地、坚定地将那片锋利的瓷片握在了手心,冰冷的触感刺痛了皮肤,一丝鲜红的血珠顺着瓷片边缘渗出,滴落在地上,与那些膏脂融为一体。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春桃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伸手去掰她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快松开!会割伤手的!” 江晚宁却死死攥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知道,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在今夜,在他将她按在桌上的那一刻,在她辛苦数日的心血化为齑粉的那一刻,在他带着怒火与绝望强行亲近她的时候,就已经如同这些瓷片一样,彻底碎裂,再也无法弥合了。 裴忌冲出房间,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却丝毫吹不散他心头的燥郁与那挥之不去的、名为“可怜”的评价。他站在庭院中,任由冷风刮过脸颊,带来阵阵刺痛,却浑然不觉。 他回头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屋内隐约传来春桃的哭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拳头紧紧握起,骨节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悔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他淹没。他想转身回去,想推开门,想抱住那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想对她说一声对不起,想告诉她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怕失去她。 可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动。他怕看到她那双充满失望与疏离的眼睛,怕听到她再说出那句“你真可怜”,更怕自己亲手将她推得更远,再也拉不回来。 庭院里的老槐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无声地叹息。裴忌就那样站着,背对着那扇门,像一座被遗弃的雕像,在沉沉的夜色里,独自承受着无尽的悔恨与煎熬。 江晚宁已经整整两日水米未进,原本就清瘦的身子此刻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纸,铺在冰冷的床榻上,连呼吸都带着若有似无的颤音。 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衬得眼下的青黑愈发浓重,长长的睫毛像沾了霜的蝶翼,垂落着,连颤动的力气都快耗尽。 她侧躺着,蜷缩成一团,单薄的肩头微微耸动,不是哭泣,而是虚弱到极致的生理反应。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天光透过窗棂漏进来,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暖不透那深入骨髓的寒凉。 春桃坐在床沿,眼眶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米粥,粥香袅袅,却丝毫勾不起江晚宁的半分食欲。 她已经劝了整整一日,嗓子都哑了,语气里满是哀求:“姑娘,您多少吃一口吧,哪怕喝一口米汤也好啊……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垮掉的。” 江晚宁缓缓睁开眼,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厚厚的雾,黯淡无光,连聚焦都显得格外费力。 她看着春桃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她眼下的乌青,看着她因为连日操劳和担忧而憔悴不堪的面容,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春桃……”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发疼,“苦了你了。” 春桃鼻尖一酸,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下来,砸在瓷碗边缘,溅起细小的水花。“姑娘说什么傻话,奴婢跟着您,从来都不觉得苦。” 她伸手想去碰江晚宁的额头,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皮肤,就被江晚宁轻轻避开了。 江晚宁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床幔上绣着的缠枝莲纹上,那是她当年亲手挑的花样,如今却蒙着一层灰,像她被碾碎的人生。 第一卷 第84章 可以解脱了 “这世上,就只剩你我相依为命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虚无的疲惫,“我原以为,只要再撑一把,总能找到出路,总能逃离这里……可到头来,还是抵不过造化弄人。” 她顿了顿,胸口一阵发闷,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那咳嗽声微弱却急促,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春桃急忙放下粥碗,伸手顺着她的背,力道轻柔得怕碰碎了她。 “姑娘,您别胡思乱想,总会有办法的。”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知道江晚宁经历了什么,那些接二连三的打击,那些深入骨髓的屈辱,早已把这个曾经骄傲坚韧的女子压得喘不过气。 从被裴忌掳回这座牢笼开始,她看着江晚宁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被现实狠狠摔碎,直到如今,连最后一点支撑的力气都耗尽了。 江晚宁缓了缓气息,眼神里带着一丝深深的眷恋,还有一丝决绝。“春桃,我累了,真的太累了。”她看着春桃,目光温柔得让人心碎,“我撑不下去了。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春桃浑身一僵,眼泪掉得更凶了:“姑娘,您说什么呢?您要是不在了,奴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别傻了。”江晚宁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抚摸着春桃的脸颊,指尖冰凉,“他们看管你没有那么严,你还有机会逃出去。我的妆匣里,有几百两银票,那是我仅剩的积蓄,你拿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嫁个好人家,过安稳日子,别再跟着我受苦了。”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是她唯一能为春桃做的事了,她自己得不到的自由,得不到的安宁,多想让这个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忠心耿耿的丫鬟替自己实现。 她不想让春桃陪着自己,在这座牢笼里耗尽青春,甚至赔上性命。 “奴婢不要!”春桃猛地摇头,双手紧紧抓住江晚宁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姑娘去哪,奴婢就去哪!您要是死了,奴婢也绝不独活!” 她的声音凄厉,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当年若不是姑娘救了奴婢,奴婢早就没了性命。这些年,姑娘待奴婢如亲姐妹,奴婢怎么可能丢下您一个人?” 江晚宁看着春桃泪流满面的脸,眼角终于划过一丝清泪,那泪水落在手背上,冰凉刺骨。 她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知道春桃的性子,执拗而忠诚,可她真的不想让春桃为自己陪葬。 她缓缓闭上眼睛,将脸埋进枕头里,浑身蜷缩得更紧了,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 疲惫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四肢百骸都叫嚣着酸痛,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她想起了曾经的日子,爹娘还在的时候,庭院里的桂树开得正盛,她和春桃坐在树下,吃着藕粉桂花糖糕,笑声清脆。 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憧憬,想嫁一个良人,过着琴瑟和鸣的日子;想起了被裴忌掳走后的挣扎,那些逃跑的计划,那些隐忍的伪装,那些一次次燃起又熄灭的希望…… 她真的挣过了,真的努力过了,可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平?为何要将她逼到这般绝境? 不知过了多久,江晚宁缓缓抬起头,脸上已经没有了泪痕,眼神里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甚至还隐隐透着一丝温柔。她看着依旧在默默垂泪的春桃,轻声说道:“春桃,我口苦得厉害,突然想吃你做的藕粉桂花糖糕了。” 春桃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被狂喜取代。姑娘终于肯吃东西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没有完全放弃?“姑娘,您等着!奴婢这就去做!”她擦干眼泪,语气急切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生怕自己动作慢了,江晚宁又会改变主意。 她转身就往厨房跑,脚步因为激动而有些踉跄,连落在床沿的粥碗都忘了拿。看着春桃匆匆离去的背影,江晚宁的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一颗接一颗,砸在冰冷的床褥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对不起,春桃。她在心里默默说。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骗你离开,原谅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你做的藕粉桂花糖糕,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可我怕是再也吃不到了。 江晚宁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每一个动作都耗费着她仅剩的力气,眼前阵阵发黑,耳边也嗡嗡作响。她扶着床头,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踉跄着走向梳妆台前。 她轻轻打开妆匣,里面放着几件残存的首饰,还有一个用锦缎包裹着的小包袱。她颤抖着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包白色的药粉,粉末细腻,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光。 她盯着药粉看了许久,指尖微微颤抖。她想起了春桃红肿的眼睛,想起了爹娘的笑容,想起了那些曾经的美好时光。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眷恋与不舍,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难受得厉害。 可随即,那些屈辱的画面,那些绝望的日夜,那些被碾碎的尊严,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裴忌的冷漠与羞辱,旁人的指指点点,日复一日的囚禁与折磨……这样的日子,她一天也不想再熬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某种最后的决定,眼神变得异常果决。她抓起一把药粉,没有丝毫犹豫,便塞进了嘴里。药粉入口苦涩,带着一种灼烧般的痛感,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蔓延开来。 她强忍着不适,缓缓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紧闭已久的窗户。 窗外,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庭院里的梅花开得正盛,红梅映雪,美得惊心动魄。 远处的屋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像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几只麻雀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给这死寂的庭院增添了一丝生机。 江晚宁静静地看着窗外,眼神里充满了眷恋与不舍。她多想再闻一闻桂花香,多想再吃一口春桃做的糖糕,多想再回到曾经的日子……可这一切,都成了奢望。 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紧接着,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气息。她知道,药效发作了。 她没有惊慌,也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那片洁白的雪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有解脱,有释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片刻之后,她猛地低下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鲜红的血珠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像一朵朵骤然绽放的红梅,刺目而绝望。 血越吐越多,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也染红了窗下的一片雪地。她的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地向后倒去。 “砰”的一声,她的身体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意识在迅速模糊,耳边仿佛传来春桃的声音,还有爹娘的呼唤。她想睁开眼睛,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再看一眼春桃,可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 但她的心里却异常平静。终于,不用再受苦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雪地上的红梅开得愈发鲜艳。江晚宁的眼睛缓缓闭上,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第一卷 第85章 泣血牵机引 老和尚单腿后退了一步,伸出一只脚勾着林楚天的左脚,往斜刺里踏了一步。 张淼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而“木叶”这个名字,还是因为之前他和山本元柳斎重国对打时,喊出的很多体术招式的前缀。 王亮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国涛又何尝不思念生他养的母亲呢? 听了闵公五羊的话,众人突然怜惜起这位老人,一股同仇敌忾的豪气冲向头顶。 果真,半点吃的都没有,林慧把所有能吃得东西都藏得严实,铁了心要让她今晚饿肚子。 哥特兰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想了半天,他决定还是去看一看这位新星的表演。 “没有。”苏玲回答的倒也干脆。她清楚自己的定位,是情报部长,可不是智囊参谋,出主意这种事自然有人做。况且她也确实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那四周得知地泥土轰然后面色泽坍塌,也许不需要一秒钟,唐增得知地身上得知地体味就会被那土石掩埋,即使荒芜卷再次来去了然到处这个地方方得知地,也无济于事。 部队改变了我,可能也是您最想看到的,如果儿子以后不能当面给您一个拥抱了,肯定是做一件能让您感到光荣的事情,我知道您一直单着,是为了怕再找一个让我受气。 大伯父听了这话赶忙起身,顺便埋怨大伯母:“你怎么了?傻了吧。”然而等他走到喜香旁边时却愣住了。大伯母的眼神也逐渐惊恐。 “好了,别说这么多了,午饭时间到了,我们去吃午饭吧!”染雨宁开口说着。 “免了吧,刚才我在街上转了转,买了祖母最喜欢的芙蓉糕,不知道这个时候祖母可是方便见我吗?”顾云心浅笑道。 为了能清楚的了解方才的那道红光以及万年黑洞的出没,秦枫四人准备前往那处被红光击中的大殿中探索一二。 越往后,四人几乎把沿着山脉走向的城市逛了个遍,吃了各种地方特产,还买了各种价格不菲的特色玩意儿。 赵与莒忽然想问云华:朕能信你们的真心么?可一时连这句话也不敢问出了。为人君,真是莫大的悲凉。 李长风连忙解释,因为他现在真怕茹芳有什么误会,茹芳听后,当即知道了其中的原因。 二人亦不再多问,见奇生托腮挥手的向他们进行告别,他们也只是点头回应。 “月落,他来干什么?”陈凡把东西放在月落的面前,坐在月落身边问道。 元灵大陆西北角,大圣天朝西北边境,是一条万里山脉,名为纵横山脉,山脉以东,天高云淡,白昼平分,山脉以西,天空昏暗,黑云密布,如黑龙盘旋,气压四方。 另一边西伯侯姬昌被赦免,自也不敢多停留过上一夜,只恨不能立刻返回西岐。 “水玲珑,你不如嫁给我算了。我跟你说,我可是猛男,保证你每天晚上都满意。”火炎炎也猥琐了一把。 她穿着一件紧身的蓝色套裙,修长的美腿上,裹着一层透明的黑色长丝袜,脚上还有一双银光闪闪的尖底高跟鞋。 出机场的检查可宽松多了,毕竟,防恐防的是上飞机的歹徒,出了飞机,那就随便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不少人心中,依旧对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真传弟子方辰,没有多大的畏惧,甚至是不以为意。而这蓝衣青年,显然也是其中一员。 “怎么了?”元圣阙面无表情从厨房出来,看见的就是冷紫冰一脸纠结的样子,于是忍不住问。 何翊想的是,年纪轻轻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如不是她身体确实不好,却是不祥之兆。他不是迷信的人,但心,突地就那么窒了一下。 这里是那涅槃境强者的记忆世界,而方辰,就如同一个最亲密的看客,陪伴着这涅槃境强者从出生一步步的成为可以俯视整片元灵大陆的无上存在。 华禹话语声一落,方辰并没有立刻开口,而王林双眉轻皱间,看向方林的目光中却是若有所思,在六人中,也只有他对于方辰此时这看起来极为诡异的气息有所猜测和了解了。 “放肆!”安日彦一听这梓青越说越不像话,扬手一巴掌拍在梓青的脸上。 冷紫冰一听这话顿时即使一脸鄙视地看着陆少谦,半响淡淡道,“陆少谦,我想我们连朋友都没可能做了!”说完直接沿着公路走了。 在这时候,天地元气仿佛再次清晰地感知到了他此时的心意,缓缓流淌起来,流淌的比平时更加迅速。 纳兰梦见识过沈锋几次出手,却始终看不出他真正的力量有多少。现在见李飞明向他出招,本想阻止,但转念一想,却反而闭口不语。 而且,沈锋还留意到在场子的外侧,有几百位虚仙修士似乎被释了定身术一样,全部老老实实的呆立在原地。 陆风看到对方的攻击以后,笑着说道:“就凭你这样的攻击,就想要杀我?真是太可笑了!”说完以后,陆风拿出了衍风剑,然后随手挥出了一道剑气。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思绪起到了作用,地面传来一声微弱的嘶吼之声,原本攻势越加凌厉的妖兽竟是集体一顿,齐齐向着同一个方向望去。 木晚晴屏住了呼吸,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出个什么办法,她觉得自己的手掌都冒汗了。 柳传阳手中的“流光之剑”猛然一颤。接着,便自上面爆出了大团大团的逼人光芒。 没几日就听说,皇上带着皇后,郑贵妃,和妃,雅妃等妃嫔,以及诸位皇子和其生母去了蓬莱山避暑。 隔天,吕丰就赶了回来,吴国和北平国的协议倒简单,没几条,郑城交还吴国,允北平国借道郑城一年,一年里吴国每月供北平军军粮三万担,每月初一在郑城北门外交割。 第一卷 第86章 求生意志弱 陆泽西和波秀对他们的豪夸,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但是,这样的结局,的的确确是靠实力得来的,这一点不假。 网络和新成立的全球影视公司将会成立新的传媒集团,同时大鸦购物中心也将会独立,成立大鸦零售集团,再有就是以大鸦洲为核心的水电、房地产、旅游公司将会成为“国企”,统一归大鸦洲各生活区行政长官管理。 结果他却发现,沈月澜什么都没说,点了下头便和赫兰雪率先朝正厅里走去。 来人的声音刚落,便传出了脚踩树枝的噼啪声,李海的神经也更加紧绷起来,双目紧紧的盯着前方的树林,想要看看来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子悠蒙着眼睛,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车子七拐八拐的让她几乎已经没了方向感,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 关暮雪环视四周黑魆魆一片,当即一个激灵,连忙又紧跟了上去。 李海立马脸sè一呆。随即出脚,在某人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上了一脚。 走了一段路程后,夜枫在伊娜的带领下,参观着精灵的城市——精灵之都。震撼,夜枫的心中除了震撼就剩下惊讶了。 在他们的猜测中,那个狡诈而阴险的黑暗挽歌想必是一个面目猥琐可憎,经常搓着下巴上的痦子来盘算坏水的丑角。可是当雷格纳真正的在所有人面前亮相的时候,贵族们不由得觉得自己的狗眼被闪到了。 你们好,86年入校至今,三十年过去了。三十年时光悄然划过我们近半人生。回首往事,恍如隔世,又历历在目。 “飞哥,你放心!”皇甫一辰紧紧的搂着陈一惠,陈一惠显的有些脸红,再加上喝了酒,整个脸都泛着红晕。 这是众人见过的最大的星球,毫无疑问在这片星域看到这么一颗星球必定是太玄大陆无疑。 “没出息。”苍老的声音,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你还……算了,省得吓傻你。”看见孤落一脸沉醉,连眼前的危机都抛诸脑后的表情,他也是彻底无语了。 张议潮见到全部都是大唐百姓,便让将士们加强戒备,将百姓全部安置在后方进行集结,等到胜州城攻克之后,再让他们重返家园,就这样二十万百姓得到了张潮议的妥善安置,全部得到了粮食补给。 当林鹏和独孤舒琴回到学校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了。夜晚的校园显得格外寂静,两人手牵着手,在昏暗的灯光下,默默的向前走着。 几乎在指光穿透风离拳头的那一瞬间,本源法则鼎就被他祭出,遮掩万丈虚空,力压而下,轰然声中,将指光罩在其中,大地塌陷,崩出无数大裂缝,尘烟冲天。 众人都退下,如今他不过是一只没牙的老虎,不足惧,睿飞微微笑着说:“皇上,可找到您了!”有了夜澈在手,那龙星儿手上那一纸圣旨,便是形同废纸一张,甚至还能反咬她一个谋夺朝政之罪。 救护车把周壹拉到了开发区医院里,然后经过一遍遍全身的检查后,终于确定周壹真的没事。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周壹住院观察几天。 魅影也是微微一笑,无限灵力在其头顶之上汇聚,俨然是在凝练杀招。 "你是维?为何来恶灵部落?"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让人感觉压抑,恐惧的红黑色水晶大厅中响起。 罗明星赶紧跑走,万一被人知道了田二苗是他带来的,他还有活路? 杨力听到混乱魔王的话后,没有丝毫的愤恨之色,因为他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愤恨,脑子开始急速的运转。 林毅和雪儿骑着天马,一跃而上,两只天马在空中翱翔了片刻,直接降落在黑巫山山顶。 “你还真是有勇气。”叶天辰双眼盯着距离自己,不到三十丈远的关家家主,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 而后,苏烟雨又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因为胡宽大的外套会影响到她的出手速度。 武六奇做梦都没有想到,林毅居然还能第二次斩出威力那么强大的一剑,这一剑居然斩碎了他燃烧生命本源,所轰出的一掌。 心力的速度非常惊人,就算天杀门的首领疯狂暴退,依旧无法躲过。 金针渡穴只片刻间,林毅脸色变得狰狞吓人,他怒吼一声,对着前方挥出一掌。 赖艳芳觉得刘帅有点可笑,八成是伪装的富二代,真实身份应该就是骗财骗色的骗子,看来他朋友圈发表出来的豪车,肯定是P过的。 “你们……”姚雪曦咬着牙看着周围众人,虽然自己知道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但手中长剑紧握,随时都会出手。 陆安武点了点头,难怪对方敢直接威胁他们,如果是一般的剑雨山庄的杀手,断然不敢这么做。 蒋青弈以为陆景念是夸他,摸了摸他的头,“乖!哥哥就是这么的帅,崇拜放在心里就好,不用说出来,不然别人会嫉妒。”说完,还故意用眼角看了苏北一眼。 张让就是将佛道魔三家的功法融合到一起修炼的,自己之前知道这种混合多家武学的武者,修炼虽然驳杂,不过一旦找到一个平衡,走出自己的道路,那么前途就不可限量。 “喂!老大呀,你千万别开枪你会连我一起干掉的!”眼尖的刘老三赶紧出声阻止道。 宋亚心里正想着新话题,洗手间方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他看过去,一个黑人男子正纠缠着哈莉,两人拉扯间,碰倒了墙角的一个雕塑架。 第一卷 第87章 药香浸寒夜 恍惚间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林艾心里一惊,下意识就要拿刀,却发现风沙好像停了,因为刚才不停吹打在自己脸上身上的沙子好像没有了。 叶天深吸口气,他依稀记得,自己被诡异的漩涡吞噬后,进入一个黑暗的空间然后就昏迷了过去,之后一切都不清楚。 叶重离开扬府,换上闻香教左护法的钢铁战袍,将手下的教众召唤了过来。 一直到二战之后,战败的轴心国德国国内很多工业被美国拆分,许多专家要么被美国偷偷挖走,要么被美国特工弄死。方家迫不得已,退出了宝马公司的股份,然后整个家族回到国内。 此次林槐胆落马,跟着倒掉了一大批贪官污吏、豪强恶霸,衣甲鲜明的府兵到处抓人,弄得整个湖州城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人人如惊弓之鸟,生怕与这事儿粘关系。 江南市的一些习武人士们,知晓江南学府出了一位名为韩东的盖世武者,据说有着堪比下位武将境的层次。 广场中心是一个祭奠台,祭奠台立着一根九彩柱子,大骇十米高。 可是,眼见叶重一步一步走过来,走近她的绣塌,可她却无能为力,甚至叫一声都叫不了,因为喉咙疼。 在玄衣父亲过世的那一个月里,苏渭因某个缘故,半死不活地在房间里躺了半月。且这个消息没有声张出去。直觉地,简禾总觉得他和玄衣父亲的身亡有关系。 如果没有在人境的聚晶过程,无忆也根本达不到此时对灵力的调转程度。 村雨深深的看了齐里亚托一眼,她知道,自己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这个齐里亚托不但没办法控制,而且会带来相当严重的后果。 古妮雅靠着天启机关长传话人的特殊身份,无人胆敢阻拦,四人一直走到一座单独的宫殿之中。 风格不统一?呃,要是统一才奇怪。那些歌曲全是他平时零碎哼哼的,被邹慧敏偷着记录下来的,很多都是男声唱法,而且来自不同歌手,风格自然迥异。 刚刚在森谷帝二的别墅,森谷帝二突然拿出炸弹的引爆器,把众人吓了一跳。 当然,还有另外一句话叫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夏浩然的品性,他能做到自私自利、苟且偷生的事吗? 在枯燥的旅行当中,有这样的美人加入,对于男人而言,那无疑是要比悍马车动机还要强劲的催化剂。 可是素菜,赵子弦心里没有太大底。因为他很少做素菜,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做什么菜有十足的把握战胜全素。 而且琴酒也没时间上车,那个手拿步枪的狙击手不想也不可能轻易放他上车。 丽人集团能发展到今天这等规模,其中遭遇的坎坷和波折不计其数!比方盗取产品配方的,收买/绑架的集团公司高层的,诬陷抹黑的,甚至,还有像杰克那样被人捅刀子的……但是,像这种投毒行为至今却是第一次。 “刘老哥你真的回来了!”这时忽然有人惊喜的喊了一声,这时菜市场突然间便热闹了起来。 起床后刘旭简单的洗漱便要下楼,路过楼梯时,刘旭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喊龙灵儿,不过随后便轻笑的摇摇头,试想龙灵儿怎么会比自己起的还晚,便直接下楼而去。 当下整个佐克罗部族都乱了,朵夺部族派来的人别有用心,利用起这个机会撺掇佐克罗部族的人追杀依兰。 见到刘旭此时如此说后,在坐的众人也都是在那轻笑起来,不过也确实感觉如同刘旭说的那样,自己一直绷紧的身体在这一刻松弛了下来。 “当然要防着点了,都说官二代巧取豪夺的,万一被你骗了怎么办?”刘硕半真半假的说道。 赵郁傻傻的开口:“你是怎么进来的?”赵郁问出这话后,看到了林士豪身后的助理,然后释然。 他无意识地进入深沉的内呼吸,如蛰龙眠一般,关闭了对外界的感知。 与尼克斯相比,步行者依然是联盟顶级强队,虽然全明星赛后公牛队表现更好,夺得了东区第一,但步行者坐二望一还是很稳的,第三名的热火撼动不了它的位置。 16-17赛季,又一个首轮出局的MVP出现了,不过这次联盟办了盛大的颁奖晚会,威斯布鲁克成了晚会上的主角,避免了诺维茨基的尴尬。 而且很多的机械设备,需要调整到某一个参数,才能保持最佳的工作状态,这种情况下所有的企业,都会使用同一种参数。 方牧走进去,看到琳琅满目,精致漂亮的瓶子,里面有各色液体。 可张雨涵和苗圃都没请她,吴莎发条微信,她就屁颠屁颠的过去,是不是显得自己太不值钱了? 离开帐篷,贤妃面上的卑微就消失,高昂着头,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这帐篷,这才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可当下到山腰的时候,他突然脚下微微顿了一下,眉头微蹙起来。 窥视神灵权柄的强者可不是一位两位,虽然风险很大,但是一旦成功了就可以一步登天。 大家就算不是一个单位,也是一个系统,为了一个车位,弄僵了不好。 “哥哥哥接话”——今天是第一次和带我的哥哥一起跟一个潜在合作方磋商,就是人前装逼,人后拼命喊带我的哥哥救场。 “是。”佟豆豆答应一声,可杜明泽坐在电脑前,她没办法伸手去拿鼠标。 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我很失败,我曾经是想要成为一名社会科学家,很凶猛地就只想报只有两三个名额的传播学学硕,说我就热爱这个,我这辈子就想做这一件事的。 而且,他之所以不甘心地一遍又一遍操练新兵,除却他自身的急切外,也因为他看得出来,新招募来的这些士卒压根就没尽全力。 第一卷 第88章 余毒引危机 李梦媛也只是根据自己的猜测大体上这么一说,现在大学里面学医学的不就是学五年吗? 何跃笑了笑,没有说话,原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总不能告诉尹薇薇自己现在挂职国安了吧。 李天一等人嗖的一声回头拔出刀剑:“你想怎么样?”还以为张燕有不良的举动。 一旁的血葡萄树突然伸出了一根枝条插入了叶燕青的体内,顿时让叶燕青压力大减,紧接许许多多的枝条插入了叶燕青的体内。 王琳看着夏天依然是一脸‘色’‘迷’‘迷’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一阵心中发慌,她可是受不了夏天的那种勇猛和持久了。现在王琳走路‘腿’还有些打颤呢。 王琳刚才接到夏天的电话的时候,也是听得出来夏天非常着急,显然林青瑶家里的事情必然也是非常着急的。因此,王琳并没有怎么仔细的询问。她的心里其实也是充满担忧的。 大老板这句话,让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说我说知道潜入红翡缘的人是谁,万一我说出来偏偏猜错,大家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尤其是名誉德仁,通过赵子龙和赤木芳子的对话以后,他十分的肯定上次让赤木芳子狼狈回国的罪魁祸首就是赵子龙。 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白如馨。刘松拉着脸色沉重的宗涛,进了聚义厅。 本来他想用这种方法让冥物把张定官逼出来,或者让这些蠢货自己跑过来打开石门后面的断龙石。但现在看来这种方法是行不通了。 “免礼,免礼。”孙悟空看也不看葛二两一眼,“腾”的一下从彩云上跳下来,连蹦带跳地走了。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像到了这个世界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既新奇又亲切。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子弹,惊魂未定地跑回同伴们一侧的岛田真司果断地躲在门口,他可不想落得一个壮志未酬身先死的结局。 曲老夫人没想到曲轻歌会说得这么直白,气愤地瞪了她一眼。但她也明白曲轻歌说的是事实,心中不禁有些复杂。 宋母最终还是如愿以偿要到了五块钱,只是傅城的脸色不太好看就是了。 既然她一心为刘恒求情,他便成全她算了,免得为了维系同僚关系,她刻意与刘恒亲近。 月亮靠在曲轻歌的怀中,感受着那熟悉的温暖和安全感。她闭上眼睛,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和不安。她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曲姐姐在她身边。 这个时期大家伙都穷,如果弄上百个野兔夹子,然后漫山遍野的撒出去的话。 而陕北老爷们,则多半是不屑于做这些事情的,他们各自吧嗒着旱烟,拉话正拉的起劲。 作为两大集团的总裁,除了优格和盛夏都是娱乐传媒之外,两家涉及的其他业务完全不同,所以平日里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他们还真是无能,整座旅馆的人监视麦克尼尔这一个外来者,都挖不出任何情报。 守卫解开锁链后还愣在原地,可能是担心老狼失去束缚后,江南会有危险吧。 叶寻欢在询问绝天的时候,叶寻欢立即伸出手将叶河图从绝天的背上给接了下来。 然而,当皇甫皇看到“荒漠屠夫”他们出现在下路的时候,就知道“德邦”不会遭到偷袭,于是就操控“德邦”朝着“沙漠帝皇”攻了过去。 三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但若是细细品味其中又是有迹可寻,思索了片刻他才开口。 而数以万计的儒家学宫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各个国家建立了起来,将儒家浩然正气以及众生之力在整个南赡部洲扩散开来。 各方人马都在做着自己的打算,这之中却又是一番复杂难言了,身在局中,纪康断然也是脱逃不过了。 出去,让自己的那些同族进来将这个入侵者给撕个粉碎,自己不能活,你也别想活了。 台下的观众都非常同意两名主持人的观点,当他们看到梦之队的“飞机”在不断地赚金币时,自然呐喊得更加大声了。 李二愿意相信这话的真实性,说实话自从一开始遇见,与对方起了冲突,吃了亏,再到后来上面让他接近,算得上有了些了解,只是这种了解背后却如同一个暗如黑夜的漩涡。 听到这话,赵风哪还顾得上那么多,直接将孙尚香压在身下,开始了他美妙的骑龙之旅。 残星说出这些话后脸色已经有些惨白,看来她也只是强忍着伤势。 与其他服务生不同,她的推车里面满载的并不是美食酒饮,而是各式艳丽的庆典用鲜花。 “打打打……”当薛大牙来到“魔宅”门前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阵喊打之声。 “正在,死去?”王彬一时间愣住了,他搞不明白陈强这说话的意义是什么,什么叫正在死去?难道说,死是一个很渐变很漫长的过程? 也不知道为什么,艾尔总觉得这个被人嫌弃的雨嘉也许会理解他的想法。或许是因为艾尔这个古怪的想法和雨嘉的处境一样,都是不被人认同的吧。 只见消失不见的赵成功再次现出身形,却已经到了擂台的另一角。 “再说了,我们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找麻烦的,不是吗?”比利斯反问道。 “这世界本是一场复仇,生灵与生灵,寻寻相生,王者存,败者灭,是天道。”艾斯特莱雅缓缓道。 既然兄妹二人的蛊毒已经被仙引丹解除,铸魂门安插在白河城的人也全被王徒斩杀,王徒也就没有任何留在白河城的理由了。 杜修经回到沔渡,军委乃正式决定二十九团打回湘南。为了避免二十九团孤军奋战为敌所算,又复决定二十八团同去湘南。 左右两边的石壁上,有好多四四方方的凹槽,而那凹槽之中,居然都是婴儿。 第一卷 第89章 生死一线间 本来是准备浅尝辄止的,但是靳逸南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在她的唇还没有退离开的时候,他已经伸手搂紧她的腰身,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顾于庭怎么都想到,原来林笙音吃醋,会是这个样子。而且……醋劲儿还这么大。 金灵圣母不对此时他出手,那是人自持身份,可拖得越久,变数也就越多。 韩母看到的只是沈耘父母的简单资料,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隐情。但韩伏虎可是门清。为了双方的良好印象,还是选择提前说明白。 “噢,洛米是说那个抢铃铛演习呀!其实那个演习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和锻炼同班队员之间的团队合作意识,增进队员之间的感情和默契。 看到谢敏儿这个样子,宋以爱的心不由得松了松,心里倒也轻轻地吐了口气。 光滑的皮肤接触到那种金‘色’的光芒,感觉就好像灼烧一般,火辣辣的疼。 黄晓天能够感受到灼灼的目光全都盯在自己身上。到了这个时候,他自己感觉已经别无选择,也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愤怒,大吼一声,随即冲出队伍,在椭圆的跑道上尽情发泄自己内心的种种情绪。 其实李子铭他们刚刚聊天的声音并不大,他们也没听清聊得啥。但听青年的话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就是吹牛逼嘛,他们谁没有过,不同的是李子铭他们吹到了大佬面前,被大佬拉出来教育了,他们也乐得看热闹。 说这句的时候,眼睛还似乎有些不舍地看了看桌上那些散乱的稿子。 “我知道,不过就一顿饭的功夫他们也耍不了花招,来的时候不是探明了吗他们没有带通信符。”刀疤脸挥手道。 “放肆,匹夫找死。”袁绍没有怒,身后颜良已经狂暴,举刀就要劈。 秦笑眼神凌厉起来。双手握拳,缓缓凝聚元力。磅礴的力量汇聚到双手之上。两只斗大的拳头幻影缓缓成型。 ‘砰’的一声,房门被紧紧关闭,范支惊愕一声,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然后撇撇嘴摇头背着手离开了。 最近外面发生的事情,邓氏是知道,但是,她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事。 于是叶燕青便在潘林娜的拉扯下准备进去,但是两名守卫却拦住了他们。 策划与监理一手抓,柯寒倒也是忙的不亦乐乎,觉得,活得蛮充实自在的。 颜夕倩看不出虞彦有什么害怕的表情,不知道这位前辈为何在如此紧张的绝境中还能做得到如此淡然。 “别这么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以后有时间我天天这样陪着你。”韩冰说道。 吕光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杨翰早就名声在外,据说当年落魄时,梁熙对他有知遇之恩,因此为官后处处为梁熙考虑,颇有些士为知己者死的味道,看起来,想劝降他,是没有可能了。 “你才闷葫芦呢!”虽说余莫卿仍旧警惕,但这一次却未忍让本分,直接翻了个白眼。 突然,一只身披黑白相间皮毛的雄壮老虎从树丛中跳了出来。秦墨宣和月清浅二人皆是一惊,竟然是颇为罕见的白虎。 滚滚法力即便一分为五,仍然如五道可怕的风暴,几乎在刹那间,就超越了孙宁本来的法力。 轻歌坐在轻歌怀里,忽的听见猪叫声,她下意识回头看去,便见风流倜傥的姬九夜骑着野猪,神情严肃认真。 “颜经理这段时间倒真是帮了季总不少忙。”语气里别有一番意味深长。 要不是考虑到这些东西韦立农还要弄,陈飞直接一拳轩辕火龙拳过去,就能开一条路。 他起身,像是心口的某处空白得到了填补一般,他的脚步逐渐向门口移去。 她转身要走,心脏却又急速地疼痛了一下,这次的疼痛可比之前狠多了,苏寒那么强的忍耐力都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咬住了唇。 “楚宁没有带回来,林诗涵也没有杀死,你说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呢?”朱资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沈轻语。 刘刚给县里的领导打了个电话回来后,想要说留碗饭给陈贱祥,面对食堂大师傅的苦笑,最后也只好作罢。 “那走吧,我们去逛街吧!”说着秦晴十分自然的拉着楚云风的手,准备离开。 “先谢过范司令了。”听到范国强那豪气云干的话语,楚云风道了一句谢,随后在乐佳的搀扶下,缓缓地起身。 仅在片刻间,那些红色烟雾便将白凤眉给笼罩,李逍遥看到那些红厌恶进入了白凤眉的沈体中,每一个穴位经脉,将她额头的那股邪气给吞噬和击垮。 一滴鲜血从村长食指处滴落,鲜血落在了中指处时没有四溅,而是顺着中指,蜿蜒成了戒指的模样。 在火锅店里套话失败的郝朋宥秉着绝不轻易言弃的品质,抓紧了在车上和林木“独处”的时间,愣是没问出点什么。 一大早,在道士的安排下,柳家一家人以及那些死去的村民死体,都已经被运输到了桃花村后方的桃花湖边。 “二姐姐没有碰到?”沈芸紧紧盯住沈知的脸,不愿意漏掉她任何一个表情。 第一卷 第90章 北疆急报传 头顶上方光秃秃的灯泡亮了,B29轰炸机组的成员们一个个眨巴着眼睛,在椅子里挪动身子。屏幕卷了起来,露出一幅绿色和棕色的欧洲地图,上面挂着一个大牌子,用醒目的红字写着“正义必胜”。 如今两个厨师受伤,让这帮年龄在14、5岁的贵族子嗣自己动手做饭?能分清厨具就谢天谢地了。 稀稀疏疏的舰载导弹根本无法撼动这颗超级巨大的要塞,毫无目的的攻击甚至连瘙痒都办不到。 只是这个时候,何明马上看到了又是心中立刻郁闷的来人,这是刘家人,春风满面,脸上、全身写着“我要发财啦”的走来。 刘胜兴让嘉武试服了宁神益气丹之后,终于尝试着吞下一丸,果然如嘉武所言,吞食了宁神益气丹之后,能使得精神提振,大脑极为清醒。 还有你腹肌哥的时代明明也是身份,出身决定一切的时代好不好?用才能出人头地?你用算盘弄死宇宙顶级的光脑来看看? “长官,我们家少爷是听说乡下很乱,这才要回家招呼家里。既然是杀乱党,这谁是乱党?还请您指教。”税警陪着笑问道。 碧炎青玉狐王手下的那些魔兽,经过上次大战,没有舍弃碧炎青玉狐王这个老大,奋然和金系龙神对抗,说明是信得过的,空间壁障的秘密,也没有必要隐瞒碧焰金爪犼、双头奇美拉它们。 两人满脑子报仇的画面,笑的前仰后合。jǐng卫员听着这大笑,忍不住从门外探头进来,疑惑的看看谢明弦他们发神经。可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能又重新恢复了jǐng卫的状态。 “那么,我们亲卫队的AS可以开启ECS穿越对方的防线,趁着导弹袭击后的混乱发动袭击,全面摧毁敌方指挥部。”莉莱娜想了一会儿后补充道。 老子说给你权利,你也不能出门就用吧?这要是真把人给打死了,这可怎么收场呢? 刀罡飞舞,上面有九彩色的刀影旋转,似是九道天柱真实再现,要将秦天镇杀。 钱隽有了目标,立刻大刀阔斧,开始变革,在他的推动下,安和元年,变绅士局为议会,并主持了议会大选。 “我们已经分手了,李长瑞!”叶素缦依旧语调平和,一丝多余的起伏都没有。 仁亲王气得暴跳如雷,他就不明白了,儿子为何不理解他的苦心。 “你……钟大哥你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再仔细想想我们之前在干什么?”燕赤风心底大喜,不过表面上却没有半点表现出来,隐隐还带着一丝担忧而惊异的问道。 他晃了晃手机,正准备让他们一饱眼福时,却突然看到了赵子龙的身影。 黄烈微微皱眉,不过刚刚他并未使出“烈阳火鸟阵”的全部威力,只用了“烈阳火鸟阵”的六成,如今他掌中再次火光大放,随之一道火光冲而起,然后一头巨大的火焰鸟,凌空出现。 想到此处,岳玲珑脸上一红,连忙追了进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楚阳已经看到床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内衣什么的了。 “可恶。”时间不够了,就算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也根本逃不出蒸汽的袭击,而且。 在茂城,他们没有马上传送离开,而是在传送阵广场如今找了一家酒馆,坐下来一边吃了一些东西,一边研究了一下回去之后,跟家族里的族长应该怎么说更合适。 眼看一刀得手,杨乾自然得势不饶人,特别如今生死关头,更是不敢有半点儿怠慢了。脚步踏出,无数刀影不断凝聚,化成了一道绚丽的刀光,全身燃烧的仙道法则彻底熔炼在这一刀当中,怒劈而下。 而促使这一变化的却是精神力!犹如海洋一般的精神力笼罩了这边战场,仔细一看,原本逃窜了老远的三艘战舰也被控制了,一动不动。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内侍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寂静一阵之后响起。 在它的上面,有一个个陨石坑,相隔很近,与在源星上所见到的如白玉盘的月球完全不一样。 “没必要,你是什么人,我已经很清楚了,用我给你说一下你在上戏那边的光荣事迹么?”赵浮生嗤笑了起来,冷冷的看着陈思成说。 赵浮生当然不是不想,但离别在即,他又不是那种精虫上脑的白痴,自然不会做什么煞风景的事情。 她本来可以用傀儡剑士将其打断,却是不愿这么做,因为一旦这么做了,追逐战将继续展开,最后胜负未卜,还不如一击定胜负更符合她的性格。 不过这样也好,谭凯欣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应酬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也就回房间了。 最终这一枚帝境妖丹,被一间包厢里的神秘存在,以一千二百万仙石的价格得到。 剧里面的清央是大明星,偶然一次黑料丑闻出现,公司没有及时压下去,导致出现反噬,一个本来看重她的大牌代言被人截胡,经纪人还劝她息事宁人,甚至隐隐有点偏向对方的意思。 第一卷 第91章 风云惊突变 “好嘞,胖子这会就让着你,等会去以后喝死你。”吴所谓装着磁带说道。 她看了眼已经晕过去,靠在他身上的宋越,心里多少有点慌,刚刚情急之下,顾不上那么许多,现在冷静下来,一颗心跳得有些厉害。 这一拳打出了天地大毁灭,掀起的毁灭之力,时空宇宙都破碎了,强势把九极神光给镇压了下去。 韦斯莱双胞胎、金妮和赫敏也坐过来了。哈利很开心,好像又回到了陋居一样。 二是组队完成也能发放奖励。还有就是经过他人之手也可发放奖励,也可加倍奖励。但,也有可能扣除奖励。 而且,吴所谓这一次去算是给自己招惹上了一个大麻烦,这姑娘干脆就直接缠着他。 地底的空气很稀薄,但是这里并不是不通透的,桐野牧夫能感受到空间中的能量游动。 杰拉德穿着一件蓝色的礼服,看上去有点拘谨,不断调整着领带的位置。 这事他们居然被秦皇给打出来了,还损失了两尊祖神,可谓是奇耻大辱。 无名决带来的“入微”效果被他运用到极致,每一寸细胞都映射在脑海中。 狗咬你,你总不能咬回去吧?所以别人没素质,你就偏偏要摆出自己的素养给他看,什么叫差别。 娘亲在想爹爹,关在屋子里不出来,九叔在陪娘亲,也不理她的时候,都是哥哥带着她吃饭的。 耗子的话说完之后,那个年轻人并没有站起身,他坐在那里看了一眼耗子,然后笑了笑说道,我是金陵军区何司令手下副官姜坤,今天我们去查封一家涉黄涉毒的洗浴中心,听说我的兄弟都被你们给抓来了? 那声音很沙哑,但又有些熟悉,张从哲听到之后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李佳衡的声音。李佳衡……他不是死了吗? 倒在地毯上的她艰难地翻动着身体,目光朝着chuang头位置那边的座机电话,想翻身过去想办法打电话求助,她翻了个身,眼睛正落在父亲那老泪纵横的脸上,顿时心酸不已,忍不住热泪盈眶。 “跟你有什么关系?问那么多干甚?”月姨瞪了某人一眼,转过头去不说话。 “没有寡人的开启通天之路,你就算拥有仙丹又如何,依旧无法得到永生。”秦始皇语气愈发淡定,不知道是城府太深,还是真的如他所说,一切尽在他掌控。 叶枫咬咬牙光,一掌直接迎了上来,“嘭”的又是一声巨响,叶枫再是后退几步,差点一个踉跄摔倒,蒙面男子哼的一声,道:“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辉。”抬头一看,才发现王美玲已经拦下一辆出租车,往远处奔去。 纵然今天他给了她另一种感觉,但曾经的那一切,都像是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她心底的。她根本就没法忘记。 来人没想到自己会中了桑离的抛砖引玉大法,一时不查便被丁达擒了个正着,眼见着自己如何奋力挣扎也挣脱不开丁达的束缚,看向桑离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凶残狠戾了。 娱乐圈是个很深的井,待久了,难免就会窒息,难免就会孤寂,甚至因为这些,他的生活一直很混乱。 她今天没有料到汤无双会找到自己,所以他的那帮手下的枪根本没有消声器,如果开枪那么血腥的屠戮肯定无法避免。 “御流光!”冥烈气极大吼,他那两句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笃定了他不会在蔷薇房中有男子的时候轻易进去。 这母子二人可皆不是好脾气之人,看样子更他们争辩完了,孩子也该出生了。 多么残忍的一句话,不需要过多的描绘,她似乎都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苏大人,你的水平比本王子料想的差多了。真是本王子高估了你。”乌托瞟了眼苏洛城,挖苦道。 带着惊讶,傲天马上拿起雪儿的胳膊,一股真气立即发出,如果要给雪儿筑基,傲天必须对雪儿的情况完全的掌握,否则他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危险。 宋铭衍转头对他说:老卢,我做错了事,很愧疚,就应该放低姿态一些,而且我以前也没有高高在上。 “你这跟在家看贺岁片有什么不同?”杨母吐槽。杨若离笑了一下,稍稍跟母亲拌嘴,也就把丧礼的事情转移过去了。 吴彦身边虽然多了一个史塔克,但作用并不大,此时的钢铁侠还是初出茅庐,实在是不值一提。 “是的,他们不能指望,让陆鸣自己把手感降下去。除非他们已经提前放弃了这场比赛。”杨毅同意张指导的分析。 所以司马念祖的牺牲没有任何意义,他死了,他的仇人却活的好好的,在被抓的时候还对着记者们微笑挥手。 那还不如陪着太子继续胡闹下去呢,只要能得到太子的信重,又何必非得去战场呢? 忽然,在众人斜后方四十多米处的一块岩石后方,一声痛苦的嘶鸣声再次响起。 就在他准备继续修炼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出现他身体周围,意识立刻出了灵海内世界。 第一卷 第92章 急报引群争 果然,就在金凯反应的一瞬间空挡的时候,正前方五米处忽然又出现了一个泽金,红日蓄满了爆裂的红光,一往无前的冲向金凯。 “许教授,我们不是什么盗贼,你应该认识我吧,我就是红环皇子。”红环介绍道。 以法术的力量将这赝品灵符升起,巨型风盾也随着符纹的移动而竖立了起来。 阿维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分配到与史迪克、菲莉斯蒂不同的班级里,虽然被红隼学院吸纳是极大的荣誉,但这情况好像有一点奇怪。 林羽望了望,四周有些空荡,去远处取了水来清洗了一遍,又将一些衣物以及生活用品拿出来摆放整齐,这里才不显得那么空旷。 在叶风两人发现灰熊的时候,他们那毫不掩饰的动作也惊动了这只灰熊。 “呵,我不过是食人俸禄,为人办事,皇帝出了什么事,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们”连生怒极而笑道。 江紫城斜眼朝上望了一下,嗡的一声,手中鬼王切剑,陡然放出绿银色的毫光,形如一片光幕浮现在头顶。鬼戒没有意识,有意识的鬼王却被江紫城所斩杀,所以鬼戒便认定了江紫城为他新的主人。 也许,今天过后,人们再也难以忘记侯霸天这个名字,以及他一手打造出来的神圣机甲部队。 侯镇山脑袋昏昏沉沉,耳边全是神乐铃的响声,自身转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偶然抬头一看,居然看见天空中日月齐出,散发出一热一冷的光芒,让人心驰神往,侯镇山似乎中了魔法一般,全身心的放松,目光逐渐呆滞起来。 蓝晶晶胖乎乎的脸如同吹起来的气球,又仿佛被人揍肿了,笑的却很开怀。 可是云飞想不明白,在这地方,谁会揍我?谁敢揍我?谁能揍我? 然而,金枪想象的胜利并没有到来,他的长枪并没有刺入到陈帆的心口,而是与对方的寒铁棍头狠狠的碰撞在一起,针尖对麦芒,然而,对方的寒铁棍却是钝的。 这些年来夏军早就对登陆做战极为熟悉,哪怕燕荣在夏军攻克东莱郡的第三天就来到这里并且集中兵力反攻,这时夏军却通过庞大的海运能力在东莱郡设下了坚固的防线,甚至远程火力打击比隋军还要强大。 白玉堂被蒋平说的低下了头,就边包大人和公孙策等人也低下了头,看得出他们恨不得马上就能找到展昭,可是听了蒋平的话又实在不忍心累我。这些人还真是可爱,至少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就不会让人觉得冷。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钱哒,似乎听到李晓的话后,那充满痛苦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点点笑容。 紫凌天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在她光滑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口。 “头儿,你既然知道是那老家伙找的人来杀你,为什么不找他麻烦咧?”大蛮很奇怪。 每隔半秒钟,他的长剑便要挥出一到三次,将那极速扑击的血族亲王封挡在外。 “呵,我就知道你们藏在这里!”为首出声的男人是刀疤男,林成双在没有看见他的样子的时候就听见了他的声音,她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自然这过耳不忘的本领顺便也参杂进来了。 “那这个青年应该是秦一没错了,他现在应该易容了”一个修士声音带着肯定的说道。 中午时分,厨房里的香味已经很浓郁了,我做了爸爸最爱吃的红烧肉,香辣牛肉,虾皮鸡蛋羹,虎皮青椒,水煮苋菜。 陆静轩被医生用担架抬走,他回头看我一眼,眼里带着深深的疼惜和无奈。 “清清,这就是你对待嫡姐的态度?”夜正熊皱了皱眉,不悦道。 周爱玲说完话,如同僵尸一样,在金海鹏面前蹦跳着,周红菊与金海川看见屏幕上周爱玲滑稽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 林浩裸照的事也被时炎羽完全解决,只要有网络的地方出现图片,图片就会自然消失,而电脑手机等等能联网的工具也会瞬间格式化,这样就不用担心在被人曝出。 素茶不动声色打开门,放晴空进来,段襄一看有水,立刻接了过来,晴空趁着她喝水的契机,一个手刀下去劈晕了她,给了素茶一个眼神,素茶立刻上前帮助晴空,晴空背起晕过去的段襄,运功飞远。 “就算没有我,祖爷还在,影卫还在,一个三剑灵师的你能越过千军万马取他的脑袋吗?”轻歌问。 “裴先生,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刚想再问,那端的培育和才呢过已经挂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杨青楞了半天,连多谢的话都忘了说,莫名其妙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这就走了?怎么了? “蕾蕾。”我惊喜的喊她,这还是我入院后苏醒过来后,她第一次来看我。 “不知道对的如何,可否过关?”并未理会各路射来的目光,叶逍遥此刻对着那台前的老者开口笑道。 加速,在空中早已启动到极限,六片羽翼狂扇,梦寐也在拼命用那七彩翼发挥灵动,甚至我连六条尾脊都不顾一切的转动起来,就像螺旋桨。 过了不大一会儿,那个一身白袍的胖子又鬼鬼祟祟的自米铺子里面出来,左右窥视了一番,不曾发现我们,便摇摇晃晃的自紫玉钗街上往那绣球花斜街去了。 第一卷 第93章 一言惊御殿 那寒陌说话期间,右手大刀的刀背之上,三座迷你山岳缓缓凝实,呈现天罡形态,散发出一股惊人的血煞气息。 随后楚青涯便满意的将这弓弩拿下,放在一旁继续挑选其他的东西。 而且还不能抽血化验,只能把把脉,也是危险的很,饶是有魏尘风这样的神医在,季婉容也不想冒险。 不仅要去,还要好好表现一下,虞氏能不能翻身,就靠那天了,只是可惜,那个鬼丫头没来,不然这事就十拿九稳了。 虽然贬低祁少言的这些话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虚,可在虞翎心里他真的是样样不如太爷爷。 摇摇头,带着一脸可惜的神色,关羲说道:“到时候,就难办了,就算我,也没办法。 尤其是在听到翠儿的声音后,许颜想都不敢想便将身上的衣服巴拉掉,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睡着被吓醒的样子。 说起来回去的路途,排除可能遇上的凶兽威胁,带上这么多人,也是好事。 沉默了半天后,关羲说道:“你说的对,这一块我确实没有想过。 但是祸福相依,这种气体钻入自己的神魂气团之中,而且不受控制,只会让自己丧失神智,丢掉性命的。 一直以来,因为老黑的存在,九黎城城主陈天良的权利都不够大,而陈天良又是一个掌控欲非常强的人。 哈维·韦恩斯坦又翻看了一下自己的两张暗牌,然后也跟注了五十万。 “哈哈哈哈,紫渊殿下,你不用找了,那十名魔帝,早已经被斩杀在本圣子的魔枪之下!”紫魔笑道。 在场这些获得过诺贝尔得主的院士,既希望有这种神药问世,但也不希望它出现在世上。 描述:百变身份卡只能改变形象和职业,并不能改变玩家的具体属性。 “算了?在我叶凡的字典里,还从来没有算了这两个字。”叶凡淡淡道。 “不是我的人!”三排长黄春生指着身后离坡顶只有十内米的战士说道。 方正说道:“其中几个要点及门要记住,蒸汽机不能完全密封,这样会引起爆炸的。 所以郑旭东干脆就直接爬到那棵山坡上最高的松树上,挑了一根和腰差不多粗横着的树叉静静坐在上面,等待着“远方的来客”。 那吸力如狂风席卷,赤木师弟中,实力低微的随即身形不稳,有要被吞噬进那蛇种的肚腹之中的趋势,随后,就会被炼化,吞噬气血,成为蛇种的养分。 至于那雷笑,竟然分到了他们三人之外的另一组,运气着实不错,那组里邢杀尘没有发现登堂修士,所以雷笑出线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吕家老祖带着人就是这么一路飞奔,可是当他们来到御妖关下的时候却都傻愣住了,什么情况?怎么全都停留在关内? 嫦娥愣愣的看着他,心里面各种情绪翻滚铲斗,但对唐憎的不舍始终占据了上风,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扑进了唐憎的怀里再也不打算放开。 他忽然伸出极光神剑,一把砍掉了旁边一棵树,一脚将树干踢入了河中。 莱茵家族的人被抓,邢杀尘他们自然也逃不出同样的命运。他们几个说是被抓,倒不如说是被困住了。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巨灵神和李元霸意外相遇,而另外一个被齐天寿召唤出来的雷震子呢? 实际上,如果让他知道,剩下两艘在珍珠港内的战列舰,现在也处于半报废状态,连维修价值都没有多少,估计这名海军将领的脸色,会更难看。 东方持国天王看了一眼白头猪,心道这头猪,莫非真的是唐三藏派来,告诉自己这些的? 苏家的势力范围一直都控制在幽州境内,基本上没有向外延伸过,当初齐天寿和苏珺瑶的一纸婚约也是齐国侯和苏护偶然间定下的。 虚空战场辽阔无比,而这世界之山外围,同样是没有边际,在这第一重壁障之处,便是将大部分的修士都是阻隔在外,他们的虚空争霸之旅,到现在为止,可以说是已经结束了。 劈似猛虎扑单羊,以身催刀天下雄;身随力动如强弓,开天辟地一瞬间。 未曾想到,孔宣竟然习得青莲道人的神通法门,不由觉得有些惊异!毕竟青莲大道神威不可估计,非身怀先天青莲者不可习得。 而古凰对于翼神当年的重托,更是无比重视,一代代血脉传承者,皆是从他这里获得力量,为青翼神族添砖添瓦。 “不用了,既然如此,还是本官去府城找他吧!”胡聘之拒绝了县丞的好意,转身走了。 这就让潘振安有些纳闷了。是那两种酥饼做的不妥?可皇上并没有尝怎么知道的不妥?或者是卖相不够好看?潘振安轻轻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一点子想法打消了。 第一卷 第94章 奋力破危局 赔偿的合同签了,钱也拿到手。没有别人家的五万那么夸张,最后一个折中价格,三百万。还了贷款之后还剩下230万。 “别说大话了行不行,你连自己都保不住,如何只救我们?”夏诛没好气的道。 正所谓天子心机深不可测,便是如此了。众臣分明眼见天子站到了裴光庭那边,自己的站位也有了相应的调整,可没想到天子竟然是这么想的。 “看来,你马上就要化形了,我还是给你换一个地方吧,这里不安全。”石头笑嘿嘿的道。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夜天再次施针,为云心妍解开身上的鬼神九转。 可不论其所在位置,还是历史意义,太极宫都更具有正统之意。李显最近心里极易不安,而搬回太极宫这一举措,恰好让他多了一些安全感。 在手里观赏片刻,中村树又把字画收好放回箱子里,然后合上箱子,走向另一只箱子,再次打开,里面装的是用象牙雕刻出现的饰品,雕刻的十分精美,有人物,也有山鸟鱼兽。 “所以,为了对付日月帝国,我们要做到两件事。”戴华栋拍了拍手,一道投影打在了他身后的墙上,这是一张日月帝国的地图。 我回去的时候也顺利开了门,里面没人,房间也重新布置过了,床单窗帘这样也换上了新的,家具还是从前那些,但是摆设的位置方向都有些改变。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甚至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只见江城的市中心的位置,已经腾起了一朵蘑菇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爆炸发生的地点,却相当的令人不安。 天子帝乙听信了这番话,但是作为天子自然不便随意无缘无故地屠戮大臣,干脆心生一计,叫手下侍卫们扮成强盗,在西伯候姬昌回归西歧的途中实施暗杀,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是天子杀的大臣。 晚饭过后,南宫娓终于心满意足地坐在栅栏上开始看星星,林里的夜空很美,透过稀疏哗啦的叶子,便可以看到满天璀璨的繁星。 “额,那好。”萧逸辰挠了挠头发:爸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我?看來是有急事。 我不会趁机跟你抢烟儿……楚莫顷刻便怔愣在那里。原来他还只以为是关乎烟儿的事,却殊不知事情的险恶早已超出了他能想象的范围。 查到事情的最后,张雷却是因为救人才做出这么残酷的事情,因为他的家人生命全部都被人威胁,每个月要吃柒少爷给的药才能活命,张雷不得以为之。 魔法药剂:无比强效的魔法恢复剂,瞬间恢复50%的魔法能量,并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持续恢复魔法值。 重复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经有10多年,商场的尔虞我诈,每天都要费劲头脑去想赚钱还要想怎么防御别人的攻击,脑细胞都死不少。 也许是不太习惯姬发的安静,大首领无声地抬头看了姬发一眼,然后没有说什么,继续低下头往脸上脖子上抹着东西,只有往耳朵上涂的时候,才发现耳根那里隐隐有些泛红。 说着,在座的人都朝四面看了看,所放置的椅子上都坐了人,八大派的掌教加上另外的二十人,不多不少二十八张椅子都坐满了人。 “子时到了。”虚云老道与玄风同时站起,仔细的审视着四周的动静。 自穿越以来,战无双从来没睡过一个真正的安稳觉,因为他没有实力,没有足够自傲的资本,所以他唯有修炼再修炼。 “哪一个男人不色?你别以为你忍了几天就可以称为正人君子了。”月媚儿瞪了龙翔一眼,转身上了楼。 丽华说实在的,一场惊心动魄的谋划之后,也想找人,但她真的不想是眼前这个半大孩子,而且更是有人的情况下,就更不可能答应些什么了。 就在皇清众人已经攀爬到半路时,废域其他区域的修士大军总算是登上了黄金阶梯,开始了争宝之路。 柳桥蒲不打算将厨娘的疑点说给颜慕恒听,不过他刚才的分析也确实是事实。谢云蒙和他仔细检查过护栏的地方,被人恶意破坏过。而且上面的血迹也不是喷溅状的,像是什么人靠在那里的时候蹭上去的。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和我之间的距离,不断的缩减,从一开始的十米,到后来的五米,然后是三米。 而且怖怖知道三楼沙子为什么会漏出来,她也知道恽夜遥的推理只正确了一半,还有一半藏在怖怖心里,让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最后帮助演员先生一次,也算是做一件好事,弥补她对舒雪造成的伤害吧。 “这个,你让我一下子想,我也没有办法想得起来,只能提供一些模糊的印象而已。”于恰显得有些为难,他被囚禁的时候一直都昏昏沉沉的,再加上年纪大了,所以没有关注到太多的东西。 得,这也算是好事,因为这样一来他们的安全就有了很大的保障,轻易也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来抢他们的粮食了。 一来问清楚,到底黑白无常,在这件事情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哪怕现在的身体状态,都有些要承受不住,来之九剑合一,带来的负荷。 之后罗峰跟叶梓涵要了电话打给公司,毕竟现在他不适合出头,只能委托金可馨代理了,金可馨也是很理解罗峰,并没有问长问短的,很乐意的接受的这项任务。 血尧子知晓,自己怕是遇到了强者,比起自己八劫仙尊,还要强大的存在。 所以,亚洛德星人可不相信,石磊这个光之继承者,能无视感情的羁绊,对着心爱的人大打出手。 就像他现在被网友,和水军们顶到热搜词条的第一名似得,这一切都是始料未及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做个公众人物。 第一卷 第95章 缓兵救峄城 星星叫合欢的声音提高了两个度,立马抖抖身子趴成一坨,瑟瑟发抖。 众人本以为比武遴选已然结束,未料何一恭却手持长剑,走至场中。 这个比喻倒是新奇,林凡薇隐隐觉得哪里好像不大对,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只得作罢。 丁诚暗自点头,陈冲的老公要竞选市长,必须做光明正义的形象,刚进房间,慈母和之前凶神恶煞瞬间转换,气质简直判若两人。 夏侯凛什么时候恢复可以自由来去的能力的?这御花园的结界又是什么时候破的? 你大爷!差点活活吓死了!金子觉得自己的咽喉仿佛已经冒火了,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那就等到你同意我再来上班。”她现在只想避开霍景川,不想跟他见面,更别提单独相处。她原本是想,在公司见面是挺正常的事,见了也就见了,可让她单独跟霍景川在一起,她真的做不到,面对不了。 忐忑!不安!迷茫!慌乱!恐惧!失落!各种各样负面的情绪就像是蚕丝,一层一层的缠绕着自己,让自己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喘不过气,一点一点的变成了蚕蛹。 接着身前的大帅哥消失,大床后面,半遮半掩的帐幔里传来了水声。 “你的能力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点我们不能否认,但是最近公司越来越混乱了,今天这则新闻更是让我们公司的名誉大使。”其中一个董事把报纸递给了霍景川,上面正是林薇安出轨的新闻。 陆璋故意把事情弄得模糊,百姓能知道什么,他们只知道茶馆里说的话本,只知道平定天下的靖远侯死得莫名其妙。 “当然没有问题,雷先生,因为我们这里有美国军队常年在这里驻扎,所以英语在我们这边也是比较普及的。不过由于我们国家语言发音的问题,所以说起来不太好听而已。”森井一雄连忙回答道。 天鹅听着他的话,感觉头疼不已。蛤蟆的,不是两人同心,便是天生一对,能不能再有点创意?敢不敢来点正经的话题? ——昨天不在,今日就回城的将军,还是个在外面任职的武官,还能是谁呢?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呼呼的呜嚎声,可能是有些日子没有打扫了的缘故,满地的落叶随风在半空中肆意飞舞盘旋,看起来有些许的萧瑟之感。 与此同时,战场侧面,马邦开着已经破破烂烂的车在附近与几名骑兵兜转,就在他调头将一名骑兵撇倒,车轮碾过去,三辆熟悉的车辆冲出了树林,朝这边飞速驶来。 “那我那几个受伤的兄弟怎么办?”井泽修人连忙跟上了雷的脚步问道。 “咔擦。”嘲笑阿塞扎的老生们一窒, 看着爬起来的阿塞扎轻轻一手掰断了禁闭室的禁魔窗栏, 并将头伸出了窗户往外打量桑若的去向, 只觉得浑身骨头都疼了起来。 底下一阵混乱,都在交头接耳,纷纷诉说着刘扒皮和这几个恶霸的种种罪恶。 虽然也会有一些忠臣,就是一根筋的家伙,上去叨叨两句,骂骂昏君和暴君,可完事儿就死啦死啦了。 贵宾800加更的,目前贵宾的加更已经全部补齐,各位兄弟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投贵宾了,当天投争取当天加更。 “你这里打开门来做生意,搞个等级制度也就算了,可是你说解除别人的会员资格就解除,这算什么,做生意也要有做生意的规矩吧。”卓南轻轻的吐了一个烟圈,嘴里淡淡的说道。 自从二王子得势以后,还没有人敢这么干他说话,更没有人敢去揭他的短。 “铁矿?”王铁匠顿时惊讶了,连忙走到一个车旁打开看了看。当他看到车上满满装的都是铁矿,而且品质还相当好的时候,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看到哥哥这个样子,王二有种自豪感。 “放心,我不会杀你们,但是,你们别阻碍我办事。”韩杨并不卤莽,但受伤的是他最喜欢的兄弟,而且生死未卜,不卤莽一次对不起自己。 陈飞伸展了一下筋骨欣赏了一下周围的风景放松放松精神,然后继续,什么时候将技能提升到15级什么时候再停下来。 “既然没什么问题了就回去吧。”璞玉子说罢,走进蔚言想要抱起她。 “老爷,客人还在呢……”此刻,蕾娜终于意识到不应是夫妻打情骂俏的时候,连忙整理衣装,回复了严肃的姿态。而德古拉斯似乎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相比而言,他更喜欢和哪怕看起来有些胖的李国主聊聊厨艺,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杨墨在教导对方,尽管两人年龄差了八年,但是在厨艺方面,对方却远不及杨墨。 既然你刚才说了,解决‘存在’的奥义才是破解永恒的唯一途径,其它方法都是错的。 整理好行李的杨墨拉着威尔往楼下走,虽然威尔有些依依不舍,可是他一米九的个子加上满身骇人的肌肉却抵不过杨墨一只胳膊,杨墨轻轻松松就把他拖走了。 第一卷 第96章 君疑遣裴疆 至于沈晏,他倒是挺安静的。当然他不可能是自己回来的,是有两个亲兵奉陆长遥的命令,直接冲到衙门里把沈宴给拽回来的。沈晏挺会经营自己的形象,在外人眼里,一直都是个正直宽厚,又上进的年轻人。 仰望星空。天上无数的星星仿佛都闪耀着泪光。血鹰看着尸横遍野的青龙沟,命令部队打扫战场。 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拼一把。第一次背叛的时候,他们心中自然是心虚的难受的。可是随着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背叛的成功,他们心中已经习以为常了。 哗啦啦,一盆水无情的被泼下,打断了萧止的话,更是将萧止淋了一个落鸡汤,全身上下湿了个遍,呆愣在原地。 “哎,我就不懂了,金泽昊不就在那个位置上吗,你怎么就指定我了呢?”卫长城不解。 听了六耳所说,夏侯心中也不平静,他对蟠桃这个名字不陌生,不过,蟠桃要这么大? 随着夏侯的法术完成,他手中塑料瓶上贴着的封印符咒微微发光,与此同时,瓶口发出一股吸力,作用在这七尾黑魑身上。 因为这金刚雕和自己的实力,变得息息相关,只要自己能够有足够的经验值,也就能够给金刚雕不断的升级,到时候把金刚雕的实力提升的极高,也不是什么难事。 “五爷,你说吧,怎么做。只要能杀了余飞,我可以牺牲一切。”韦淑芬斩钉截铁的语气道。 自从仙仙帮助家里负担重担以后,梁父生活清闲许多,他知道今天是仙仙比赛,歌剧院的赛况会经过电视台实时转播。 纣王帝辛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弱者的嘴脸,向她告状等同于示弱,那和死没区别。 老板连搓着双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充满油渍的围裙上来回抹蹭了几下,利索的搬起凳子,让东子坐下。 眼看着猴七离自己越来越近,韩轲硬着头皮,提拳迎了上去;虽然重生后的韩轲战斗力也是极为强悍,但是遇上猴七这样不顾一切的亡命之徒,仅仅是几个回合,他就被重重的踹落在地。 厂房又恢复了安静,偌大的地方,只有师父咕咚咕咚喝啤酒的声音。 南风闻声回头,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后背有火光闪动,衣服竟然着火了。 郑晴将回去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点儿不漏的告诉了苏雯雯,苏雯雯也是非常担心韩轲,但是她又也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只能是每天尽量把韩轲的饮食调配的合理一点儿,以免韩轲的身体出现状况。 尽管林庸双臂已经如钢索般将身边的二人压在座位上,但由于惯性,还是让二人有些许擦伤,自己也被这巨大的冲撞力直击头顶,有些晕乎乎的。 林亮哑然,刚想开口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却被许山的话打断了。 帝释天的目的就是拖住万仙王朝让他们受死,目的达到也不做停留,至于诸天轮这先天法宝也是无所谓,以她的境界大不了去天界再用诸天炼一个罢了。 在林庸的守护下,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危险,若是遇上野兽,林庸一声咆哮,那些野兽全都张惶逃窜,路上勉强能找到些野果充饥,饮水也不是问题。 精神运转起来,不断搬动着【初级内功心法】路线,以增强游戏的实力。 “房兄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星位之间的战斗,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他们随便打出一招,就能把我们灭杀了。”刘大力耷拉着脸道:“我可不想陪你去送死。”刘大力说道。 她笑了几声,起身把信收起来装到信封里,准备明日吩咐何庸枝做事时,拿出来用。 “最近公司忙,他后天生日,下班还得去老宅跑一趟,估计回来会比较晚。”年叔笑道。 临走的时候,李世民顺走了房策的一艘大船,这是李泰离开之后,新造的大船,李世民带着很多胡逗州的东西离开了。 苏辰大口吐出一口鲜血,只感觉体内气血一阵翻涌,难受到了极点。 之后,他们就回到了蒋家。开始设计用其他的办法杀死苏辰,但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主意。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嘶吼,马修转过头来,见一个只有半截身子的“人”眼珠子里一对干瘪且只有眼白部分的恶心生物,因为好像是注意到了马修,只用着一只扭曲的有九转十八弯的胳膊,就那么向着马修爬过来。 “你说我要干什么?我要劫个色!”刀疤脸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真嗣和其他三名训练家来到了新岛,但此时的新岛正被暴风所包围着,于是大家就各显其能的冲进风暴之中,最后成功的登上了新岛。 “燕太子妃无须行礼。”兰溶月主动上前一步,扶起楼星落,她本不是重礼节之人,反而赞赏楼星落的清醒。 “想要我的命,难道就这么容易么,都给我听好了,谁杀了这个该死的暗影,我奖励给他豪华别墅一套。”哎呀,这个罗根斯,难道他是吃钱长大的么,满脑子都是钱呢怎么。 一出来的化石翼龙双眼通红的看着真嗣,看样子是真的很生气了,化石翼龙张开了嘴,对着真嗣就开始凝聚起橘黄色的能量,要使出破坏死光。 “仙楼,你如今已非昆仑杀神,既然你归属雷部,昆仑之事,你也无资格在插手,还是说,这些冠冕堂皇虚伪之言之后,也要分一杯羹不成?”秃顶仙翁指着杀神仙楼道。 第一卷 第97章 寒笔书离情 而现在,柳一舟要向他汇报的是日本职员的完整口供,而这些口供中的细节则关乎他之后的具体行动计划,当然是能减少一个环节泄露秘密的可能就尽量去减少。 壁画中另有天地,灵气的浓郁程度是外界的好几倍,叶非凡甚至可以感觉到身体在贪婪的吸收着灵气,隐约有一种突破的征兆。 被火烧了,还有被打砸的痕迹。此时表面结了一层白白的,是灭火器的粉末。 当那一抹刀光映入眼底,乔七七懵了,刚才进来的急,心里又害怕,只是把门一倚,并没有从里面反锁,没想到那伙儿歹徒居然跟了过来。 韩人特别班的教育目标是“为了推翻日帝的统治,重新建立完整、独立的国家,培养能够领导工人、农民抗日运动的干部”。其一切费用开支由中国政府无偿提供。 “冲!”在前头的副官一声令下之际,五队海都士兵各自从帕农神庙的各门之中窜了进去,手持长矛盾牌作势要发起冲击。但是这帮气势汹汹的士兵刚刚冲进去便没有了一丝声响。 只见那黑色大殿开始发光,而后有一把长刀射出,其中仙道气机在弥漫,被魔无极抓到手中。 “还有礼物?谢谢叶辰哥哥。”李蓉欣惊喜的叫出声来,赶紧接过,甚至准备当场拆开,被旁边冷着脸的吴雨桐拉住了。 他从叶非凡那里知道了商量的结果,而叶非凡身上带着可怕的厄运,他没敢抓他,害怕惹祸上身。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我的灵力呢?”吴正原本就在悄悄的凝聚灵力挣脱捆绑,这扁缺一点,吴正发现自己的灵力立刻散去,然后竟调动不了一丝灵力。 场景很是奇怪,老者显然是紫薇天的大人物,但却不急着出手,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和苏彦聊着,目光中始终带着一丝戏谑,或者真的是老者想好生戏弄苏彦一番。 下章精彩内容:此时,手持鬼头大刀的灵兵丙抡转着大刀挥砍向立兵乙,立兵乙急速地回收刀去不断地挡着对方的大刀。“乒乓当当!”金属相撞的声响震耳欲聋。 不过,任何一个品牌,哪怕卖得再好,都缺不了一名能够担当品牌形象的代言人。 看着仁者无敌四个字,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娘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就我这样似乎跟仁者扯不上什么关系,不过,如果跟许飞比起来,那我真的就是货真价实的仁者了。 原本,对白公子而言,虽然不能够和胡月娘在一起,但能够这样留在邙山界地,守着她,一道为了成仙这个目标而修行,这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下章内容提要:就在范立捉住了邹靖之时,在离邹靖部队不远的杨怀和高沛二将更是前来想要将叛乱者给斩杀。 如今,温和蔼挂了,林天宝死了,蓝思妍也不会与自己为敌。看她样子,有可能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吴凡想想蓝思妍那性感火辣之状,就感到有些头大。万一把持不住,那可如何是好。 而董婉清却是有点笑岔气了,刚才她还没有看到林烨手中牙缸上写的字,心里面还纳闷,为什么徐博涵几人一下就被吓跑了呢? “不是好像,我们就是被一只怪给盯上了。”罗毅目光扫向左边的树林,从那边罗毅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的气息。 两人边议论着边从我的身边擦肩而过,我听后顿时呆住了,我回过头来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一时之间愣住了。 莱耶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不过这个结果对他的冲击实在有些过大。 他不仅感慨这些为了他,受伤,死掉的人,同时,他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 皇父钺翎对于近在眼前的可能,并不担忧,这时候谁都不能先动,宋公刚薨,尚未安葬,这时候谁先动谁反而被动,只能提前准备以防万一,却万万不能先出手。 见效果这么好,马晋又把魔爪悄悄伸向了整个京畿道,反正他土豪,不在乎拿钱铺路。 “你没注意到吗?我、你还有前田花子,几乎每个新来的挑战者,遇到的对手都是对战工厂自己培养的训练师吗?”,男孩拉达叹了口气。 简单来说,这三只暗影豹能够长期维持在巅峰期,寿命极长,虽然不知道具体能活多久,不过根据达喀尔的经验来看……几百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高孙子默然,他也知道很多东西价格昂贵,却没有直观地了解到能够昂贵到这种程度。 每年四个季,每季都会举行一次大型的聚餐,未必吃太好的东西,但是在聚餐的过程中拉近人和人的关系、使人找到家庭之外的另一个组织形式等,都是墨家在边远地区传播的方式。 这是一个三百多人的大厅,银幕前面还有块高点的区域,可以当做舞台。 各国的矛盾又不太可能调和,譬如几家合力瓜分泗上这种事,二十年前有机会可是都忙着内斗没空出手,现在不内斗了可墨家在泗上那边经营的太好谁也不愿意出全力。 翔龙没有理会樊僧,他现在太急需知道那些事情,脸色之间不经带着一丝期待与不安。 权胜男突然抬头,看到他眼里的一切,耳根微微有些发热、继而粉红一片。 “天问,你去参加吧,你原本比我不弱,去参加此战斗,在天下氏族之内露脸,也不为过。”虎蛮知晓少延必定要参加此次战斗,不愿与少延正面对抗,只得以让鹰天问出手。 而张光明,只能被认为是一个不正常的巨人。他长得太高大了,常人永远无法做到像他那样不起跳从上往下劈扣,这却恰恰成为了限制他影响力的因素。 翔龙听到露丝所说的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对露丝说道:“露丝,你随我去一趟会场吧。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说着,带着露丝往会场的方向走去。 第一卷 第98章 我认江晚宁 就在徐彪继续发扬绝不放弃的精神准备强行加速的时候,突然一前一后的两车驶入了一段狭窄的路面,路上两个方向上的车辆都是不少,叶飞的F0在车流中向是溪流中的鱼儿一样穿梭自如。 可不管这芸豆卷是趁着秋儿发呆的功夫从后面将秋儿撞进湖水里,还是在秋儿采野果的时候将秋儿挠下树来,还是用它那漂亮的大尾巴给秋儿下拌,摔秋儿个狗吃屎,秋儿再也不敢烤鱼了。 “呵呵,龙少侠身边果然都是一些少年英杰,改天有机会全部认识一下,现在有事先走一步了!”赵飞洵的身影忽然消失,龙星羽三人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已经是空空如也。 那是什么?魔法……但却无法感觉到魔力的存在,梅比斯所使用的力量似乎是扫除白纸上的灰尘般,只是伸伸手,然后对象就会轻易消失。 “好。”残魂悄悄回道。公子看不到残魂此时的表情,自然也无法猜测他的心思。 道士捋了捋袖袍子,伸出了两只手按在了石门之上,缓慢的游走着。 “那好,请道友赐教!”极幻真人见对方如此冷漠,知道多说无益,于是双手印决变化,迅速的就摆开了架势。 他还没说完,就感觉身体周围一冷,却是夜夕颜瞪了他一眼,一下子就吓得这个雷霆队长闭上了嘴。 这就是老者带给公子的最大变化。从伤感中走出的公子依旧在溜达,和相伴老者时一模一样,他没有去打坐修炼,没有去探寻这个世界上的神秘之地,任它们与世无争的存在着。 。。。。。,马良无语了,也只有面前这个鬼神一般的存在才敢这样口无遮拦,甚至连天也拿他没办法吧,毕竟雷劫都被他打散了。 吞天蟾却是不用这种吞摄金精之气的法门,这蛤儿长长的舌头一伸,轻轻一舔就从龙纹神金之上卷下一块,张口吞下,丈许方圆的蛤身金光灿灿,嗡嗡作响。 “紫英!”天河、菱纱齐声惊呼,抢到他身旁伸手扶住,两人全神注视着玄霄,生怕他再向紫英出手。 就在王元承不解中,亡灵腹地,死亡主宰已经躲了起来,一座巨大浮空仙岛浮于月牙戈壁之上,而时不时还伴有那震耳欲聋的雷音之声和炮火轰鸣之声。 “他是在给谁拖延时间?给我吗?”眼底精光闪动,他仰起头,目光在魔王身上仔细地扫过。 紫轩和陈青帝前后离开,虽然矛盾暂时压制,但还留在现场的人,均是抑制不住的议论起来,有人对陈青帝刚才的表现大为褒奖,也有人觉得事情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轰的一声,沈强醒了,随后一睁眼,就看到了一旁肌肤雪白的康落英,正美目惊讶的看着自己。 说道最后,晓杰不着痕迹的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眼里吹进了沙子了。 而且基于这样的数量还要筛下去一些人,基本上这些人是十不存一。 恢复视力之后放眼望去,周遭尽是一片黑暗。陈禹本该陷入混乱,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经历已经把神经磨粗了,脑子虽然还有些晕沉沉的,但至少还没失声。 应该同样拥有属于自己的光环吧。不过到底是什么光环呢。难道是无视光环。不会被重视。所以他们才这样对我吗。 “你就是!”灵守恩肯定地说,白非凡还想狡辩,不料直接在现实中醒了过来。 完犊子了,刚才开了鼻,一时激动,竟忘了办公室里除了欧阳楚楚之外。还有个陈老师了。 至于莫树说了什么,雷旭并不知道,但看两人的姿态和表情,他们似乎是攀谈了几句。 不过防备方面,因为有了陈嘉的介入,原本安排的两个加强排被撤去,转而换成了一个陈嘉。 朱慈烺沉默了一会,长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你不让娖儿和你的父兄现在回济南的原因? 曾经,自己以为自己成为了学霸。没想到头来,自己依然是一个考试都不及格的学渣。 化学不好的她根本分析不出,燃烧需要氧气,在氧气不足燃烧的时候,火是不会蔓延到整个星球的。 早点去买菜,买多一些肉类,也买些牛骨和羊骨回来煮骨头汤,每次买菜做菜,就可以减轻一点房租。 然后打开水龙头,紧接着水龙头的水,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的流了出来,进入了放在水槽里面的水壶之中。 平淡无奇的通道,不知道几时,墙壁上升起了不计其数的条条框框。 “我不但知道三轮车的下落,我还知道嫌疑人是谁?”唐龙很得意的笑道,只是不确定提摩太是不是凶手,要是知道凶手是谁,他更充满自信得意。 陷入尴尬,僵硬气氛里的练习室,现在只有LE娱乐的全部人,那个把现场气氛搞成这样的人,已经走了,可是气氛并没有变化,反而随着时间,渐渐让人有着想要逃离的想法。 李长贵道:“我们的全称是黄金侍卫,只有血统最纯正、能力最强大的战士才有资格成为黄金侍卫,祖爷是世袭的,我们也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丝毫没有炫耀的意思,但那种傲然的气势却是连雷婷婷都能感觉到。 一切都很完美,走位、掩护、厮杀、反杀、对拼,看得人莫名的激动。 在墙边坐着,紧闭着眼眸的李胜洙,紧紧的攥着拳头,不是对着别人,而是对着自己,对他自己他已经气到忍无可忍的地方,硕大的拳头抬起,向着墙面重重的挥去,感受这份痛苦吧。 第一卷 第99章 城阙送征人 在唐宁安的努力中,她终于睡着了。不过她感觉好像才闭上眼睛似的,外面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她自己正睡的迷迷糊糊呢,但是心里还记挂着今天要参加宁宁的钢琴比赛呢。 千叶随即御风而去,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朱妍儿注意到顾清父子二人的神情,也不说话,只是同二人一起向摇苏峰走去。 楚天策眉头皱紧,但紧接着他就舒展开眉头,苦笑起来,忍不住哈哈大笑。 抬手轻触杏花粉嫩的花瓣,慕容晴莞并不急着理会刚刚进来的红萼,对这个名义上的陪嫁丫鬟,她早已是厌恶至极,奈何她的身份特殊,自己是打不得,也骂不得。 在这个家里,虽然看着是魏老太咋咋呼呼,其实真正可以拍板做决定的还是魏老头。 老嬷嬷这边刚把晏明梨的事情说给老夫人听,气得老夫人又摔了几个茶杯,这口气还没顺下去,祠堂那边的事情,就有人来说。 还不及她从万花丛中缓过神来,一个颇为亲切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这才意识到自打她入殿后,就只顾着欣赏春色,还未跟那个太后娘娘见礼。 随着声音,从龙头开始光团开始出现碎裂,迅速朝着龙尾而去,当表面光团彻底消失的刹那,一头浑身金光闪闪,拥有五爪的五爪金龙出现在空中。 见她动怒,幽竹跪着挪到她跟前,安抚道:“娘娘,皇上说,只要您肯认错,便放了碧瑶回来,也会解了您的禁足令。”她知道错的不是娘娘,但在宫里,就是这样,适当的服软,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 温少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是惊呼阵阵,大家基本都是来看个热闹,这石头动辄一千万,基本没有人干预冒这么大的风险来玩这么一票,此时有人居然要购买灵石,自然是让他们吃惊无比。 妃乌姣正在修罗大殿中面见魔将魔官们,她坐在上位,优雅地呷着茶。 她这几日找了不少医师和药师,但也只是让伤口愈合,疤痕却怎么也消不下去,她不得不闭门不出,连那些妃嫔们的请安都免了。 张云的大哥大突然响了,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就见他脸色微变。 一想起前世佟家的结局,他就恨得牙痒痒。最好别让他抓到把柄,否则,家破人亡之仇必报。 “真要答应她么?”顾母走到他身边,仰起头,露出纤细白皙修长的脖颈跟精致的锁骨。 另一边,孟与在路边买了个煎肉饼子边走边啃,才走到明珠宾馆的门口,就遇见了目标。 肖一竹自然跟着青苹回了内间,江老爷等人见他没有阻止,便也跟在后头一起进去了。 自从上次和徐力在明珠酒店吃饭,拿着黑卡出来装了下逼之后,杨恒瑞已经很久没有再掏出这张黑卡了。有的时候,面对这种市井中人,不用说太多,一张黑卡足以代表所有。 “呸!你个叼婆子,竟敢让我二人给你当护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乐山只觉得给一个奴才当了一路的护卫,大大的损了自己的颜面,顿时一股怒气就直冲脑门,撸起了袖子,作势就要动手了。 只见蛮牛其人,一副气愤表情,当即便簇拥到了倒地的大金刚身前,然后双手高举砍刀,恶狠狠的砍了下去。 见到长官能如此体谅,所有的官兵都非常高兴。加上初战取得了大捷,坦克营上下士气极其高涨。 “我……”薛云被她噎住,他确实是没有保护好她,看着这个俏丽佳人他何尝不焦急呢? “这里是我和若若的公司,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先告诉我你们把戒指放在那里。”景墨轩挑眉微笑道,脸上难以察觉的不安已经消失不见。 正当将士正准备动手之际,一道首城急报让他们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姐姐,当心!”夕颜惊慌的说道,只见凋零雪的身后已经出现了无数的盗贼,所有盗贼严重露出了淫秽的目光。 九凰看着自己手中的锦囊,心中疑惑,为什么她居然没有发现师父给自己留了锦囊,还有,师父说的她此生会有一劫,是不是就是她中毒这一劫?许多的疑问在九凰的脑子里徘徊。 李大鹏回身示意李南,在得到肯定的眼神之后,才继续问道:“那几个跟你同伙的人是怎么回事? 按理,自己不是应该昏厥在大军安扎军营不远处的地上吗?那现在自己却身在着颠簸的马背之上又是怎么回事? 身材有点像高木茜,不过,她的气质可比高木茜要放肆多了,比以前的高木茜都要夸张,更不要说现在变身乖宝宝的高木茜了。 第一卷 第100章 峄城绝处守 第二更……呃,今天的身体状态比昨天强多了,我尽量保证一直以来都没有断过的三更吧。但也不一定就能保证,大家不要等得太晚了,明天看也行,我尽力而为。 东乡平八郎赶紧跑到甲板上一看,只见联合舰队中仅剩两艘战列舰中的一艘出云号已经断成两截缓缓下沉。 好在,邀月并没立据,之所以会与多毛国人一起,只不过是碰巧相遇打BOSS而已,而此前的确也有立据,但所立的是谁杀到BOSS,东西就归谁,在尤莉亚杀死三生之王后,此项协议已经作废。 要是同意的话,岂不是让夏威夷不设防,如果唐健真的有志于夏威夷,那他不就是将夏威夷拱手让人么?那他就没有办法向美国政府交差,甚至有可能上绞刑架,以叛国罪处死。 仿佛是为了印证徐树铮所说的话一般,不远处的中路军江防阵地上突然响起了猛烈的炮击声。 紫萱指着她:“你,给我滚”她不要再听下去,因为她知道自己就要忍不住了,但是她真得不想对一个有喜的人动手。 先天金丹,便是虚境之下最高的等级了,也是距离虚境只有一步之遥,不过,太多的人在这一步上却是花费了太多的时间。 从某种意义上说,徐元兴阉了他,反而是帮了他。变成太监后的羽朝阳,在经历了万念俱灰和自暴自弃之后,人生终于出现了新的转折。 整个汉城的天空被熊熊的大火映红,双方的喊杀声震天动地,浓密的硝烟笼罩在整个汉城的上空,延绵数十里。 紫萱的身子一僵,人在树上不能挣扎,而且不远处还有两个宫人在她也不便喊叫:就算是能喊叫她也不会叫出来得,只是猛然间被晋亲王ěn上耳垂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有准备。 “汪曼春,我信了!我信了!”正在跟汪曼春通电话的明楼一听到明镜的声音着急回答,只希望她不要动自己的大姐做什么事情。 病房,薛君怡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她知道这次的事件不是意外,要不然组织上不会将在明天对外宣布她已经死亡。 “那这,不是严重触犯军纪了?”浩二惊愕的同时,不乏担心的表情。 我暗暗庆幸,知道这下不会再有哪位同学要求自己出去找出路了。毕竟现在的学生大多数的都是娇生惯养的温室花朵,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独自找出路的人还是不多的。 后来,许多人传说这伙大盗是梦幻谷里的神秘部族,因此多少年来很少有人再敢进梦幻谷,使梦幻谷更加神秘,只有这一队寻宝人知道根本不可能是母族寨的人干的。此是后话。 我名为任天驰,如今16岁,从出身时就生活在这片森林中。我的工作是看守山脉,因为山脉是进出神殿的唯一入口,整个神殿都被一种强大的结界所保护着,外人无法进入其中,神殿的族人们也无法走出去。 说着,自己也吟诵咒语,似要放出强大法术,与此同时,菲妮克丝身旁的那个一直跟着她的寡言男生,行动了。 姜邪不由叹了一口气,果然和他想的回答差不多,看来得慢慢进行这件事情才行,先让陈长生出去看看在说吧。 “妈,我送你。”沈铜陪着林霞一直走到了营地门口然后看着林霞离去,沈铜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嘻嘻,当然!”苏珺刚想爬上床,结果被安琪拉给一脚踢了下来。 璃雾昕的脸,顿时红的犹如蜜桃一般,瞪了凌景一眼,忽然踮起脚在凌景的左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她身上流着周家人的血,这是无法摆脱的事实。而周家就是一张网,若不能成为织网的人,你便只能被它死死的困住,直到吸干精气血肉,抛出去时只剩下一堆枯骨而已。 “我想知道,我监察局的身份除了首长和你,京中其他人是不是都知道?”叶天羽开口问。 王思瑶确实累了,来到赵福昕床上后看了看还真是干净,赵福昕这些日子不在家里,但王氏每天都会给他收拾屋子。她躺下后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了,这时想起来大牛还在椅子上坐着。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就没了声音,只有呼呼的风声了,过了好一会,他才漠然的应了一声,也没多问什么。 刚想询问,便被凌景抓住了手腕,隐隐有些怒气勃发般往院子走去。 顾恋觉得这眼神有些眼熟,是了,那年她被天皎半路丢下,在荒郊野地淋了半夜大雨昏倒,在医院里醒过来时,看到的也是天皎这样的眼神。 璃雾昕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打开衣柜,却看到了一片净雅的纯白长裙。 这厢凌素和清风正在处心积虑的等着混入凌家的机会,而府邸中凌静的院落里,此时在安静的气氛中,却时而传出短暂的闷哼声以及皮鞭划破空气的诡异声。 他老子阴晴不定,决定一天变一个样儿的都有,万一明天他心情不爽,将旨意收回去了怎么办? 不过这动作进行到一半,他似是察觉出什么动静,便迳自地回过头来,一见我瞪大眼盯着他直瞧,面容也是一愣。 赵飞的表演虽然到位,但也瞒不过贾虎,毕竟跟了祥子一两年了,从中也学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见赵飞变着法儿想溜便想拦住。不料身子刚刚离开椅子,就见一点寒星直逼脑门。 第一卷 第101章 血战北疆关 妖母也是吼叫了起来,一道道朱颜根本听不懂的呐喊,从妖母的口中念叨出来,五圣如同是接受的人一般,那月光的光辉化作的丝线,缠绕着那五圣。 守门的,已经不是当初朱颜见到的那些练气后期弟子了,如今变成了海丹境的长老守门了。 毕竟是市重点高中,能考进这所学校,不仅能代表着他们在当地的学校里的成绩优秀可以值得骄傲,更高兴的,则是进了这所学校,差不多也就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大学的校门。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害怕坐车,甚至一看到奔跑的骑车,就会想起颜莘鲜血满面的场景。为了克服心中的恐惧,她逼着自己坐车。那时,几乎每天她都要找一辆出租车,让它带着自己在云川市里转。 对于白冉冉,她也是喜欢的紧,可经过这么久的接触,她也知道,白冉冉这丫头,对于他家儿子,那只是好朋友的情谊而已。 蓝颜风简直恨不得直接把手从她的下巴挪动到喉咙间,一把把她给掐死。 妈的,他杀巴布是因为其被太后和老五怀疑,再留着只会坏事,关别人什么事了?可这些人就是怕也会遭到跟巴布一样的下场,所以先一步离开,另投他主,他根本就阻止不了——难道要把这些人全都杀死吗? 一转头,她和白冉冉一样都惊呆了,心里冒出同样的想法:蓝颜风怎么会在这里? 南雪钰医术超绝。应该会有办法的吧。前提是他不知道。安陵凝眉和韦折天的医术比南雪钰还要高明。他们都沒法子。她又能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 “我?去魔龙一族的圣地?”林辰心中虽然有过这样的打算,但是人家邀请跟自己偷偷摸摸的毕竟是不同的。 想必倾歌今日能够查到茉莉已是不易,虽然结果并不尽人意,但她还是打心底感激他。回想起今日倾歌那慌乱的模样,竟不自觉勾起了嘴角,这个倾歌,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只听“崩”的一声巨响,箭支飞射而出,并伴随着一阵阵尖厉的啸声,让人耳膜都有些受不住。 “对呀,怎么了?”陈浊明踢了踢车胎,一个月没动这个大家伙了,车身上的尘土可真够多的。 四阿哥又再次望了里面一眼后,随即才转身离开,没走几步便看见木惜梅在他的前面刚准备开口,就见另一道身影拦住了她。 满嘴腥红,就连嘴角也挂着暗红,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伯顿还是没想谋反的正直的阳光的好将军一枚,见布德已经落入手中而且还在指挥下远离了他的护卫军,中伯顿也没有再为难他的意思,只是提出了要求。 范莽一脸严峻,铿锵有力的说道:“我要是不道歉,不出钱呢。”语气中透着坚定。 周楚听了就直接上楼。在叶晴家住了很久了,现在周楚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很直接就上去了。 “对呀,我们能否破坏迷宫来到迷宫中心?迷宫的规则是又是什么?”帕博问道。 冷无尘见她走近,以为她必然要求饶,冷哼一声不屑地撇过头。却没发现她唇边的那一丝冷笑,越来越深,越来越冷。 无奈地点头从被窝里爬出,掀开被子释放潮气,年轻人慢吞吞地开始穿戴衣物。 如果换成别的人,除非是逆龙几大核心人物,苏辰方才有可能前往营救。 “我希望在我和你战斗的时候你可以拼尽全力,我只有这一点的要求可以么?”宫本武藏用着请求的眼神看着宇多狂三,他不希望宇多狂三会拒绝。 田野拿出来的卡,正是许远飞给的卡,里头的金额已经上亿,区区一百万的包包,田野根本不在乎。 “路西。”听到声响莲华转头一看,美少年路西已经走到了莲华边上,坐了下来。 “我吃不下了,你吃吧!”老朱象征性的吃了一点,便如此说道。 片刻儿之后,三百块灵牌纷纷落入了三百名修士手中,这就说明近千人之中只有三百位修士通过了试炼,其余则是全部被淘汰了。 “你杀我儿,这仇老夫一定要报!今日你来了,老夫便不会让你离开,老夫拼死也要杀了你。”天元样子虽然狼狈,但是其眼眸依旧精明,其中闪动着的恨意,经过了一年之久,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但现在,亲眼目睹着丹妮莉丝骑着龙从天而降落在箭术大赛的赛场中央,又在师傅的陪同下进了城堡,并最终被客客气气地请进那个湖心岛上的塔楼里后,艾莉亚是真的有点慌了。 “大哥,时辰差不多了,人也差不多来齐了,可以去家族宗堂了”,靠左边为首的一浓眉大眼的虎形大汉走出来道。 所以蒙趾干脆就选择沉默,反正现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宗旨是团结一致,一力对外。 一层薄膜一样晶莹剔透的全方位气盾笼罩住子墨的全身,同一时刻,龟背防护甲纹一样的磐石护体复紧贴在气盾之上防护着子墨的全身。 柳悯儿已经放弃了,杨边已经手下留情,否则她也一样被淘汰了。 “哥哥!”百里玄策随意的喊了一声, 算是和曹鹏打了招呼了。 一直以来梅家前来提亲的人很多,但是通通都是冲着她姐姐梅清霜而来的。 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异样,二人皆是猛的缩回了身子,自然的沉下了脑袋,不敢看向对方。 马成本来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这子墨借驴上坡,跟着话就来。 王昊第一个知道消息,并且筹备大量资金,最后赚的钱堪堪达到百亿的边缘。 第一卷 第102章 援军解危城 今天看到徐凡,他看不到徐凡任何的未来,这说明,他并不被命运所掌控,也只有不被命运所掌控的人,才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 任由毕方攻击,林风双臂猛然暴涨一圈,磅礴的力量从身体各处不断涌来,他低吼一声,双掌猛然抓向那黄金圣角。 没有想到,刚刚就这么交手了一个招式,然后徐山就认输了,而且非常迅速异常。 楼满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那我们现在就去魔堂。”说完,两人便朝左路的魔堂飞奔而去。 林时的心脏怦怦直跳,他两眼直直的看着这个门,如果用工具开门的话,这个门撑不了三分钟。好在外面听到伍宏的话之后就没有在进行尝试,不久,他们就外面玩了。 光从阵容上来看,灰熊一点都不华丽,毕竟没有巨星,名气最大的加索尔也不过是个三年级的新生,呆在孟菲斯这种人气不高的城市,根本没人关注。 因为在他们眼前,都是一座座空空如也的帐篷,帐篷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现在左修也明白了过来对方也必定是超凡者,不然不可能出现这种普通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方微雨对他说话的时候,他头顶的发梢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点灰尘,看着有点炸眼。 那啖矢之怪浑身粪黄,馊臭难闻,却显出了副凶狠模样,对悟空大声喊着。 看到这块令牌,天罚长老脸颊一‘抽’,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苦柏见状连连打出手诀,便见那玉竹渐渐地聚集起来,不停地旋转着,旋转着,忽然那些玉竹便如一根根飞针般射向那个光球。 李灵一很久没用的瞬步技能此时突然施展出来也是取得了奇效,直接废掉了四足巨人,后者虽然不像普通的巨人,但后颈位置也是相同的,此时被一剑刺穿,不死也绝对在短时间内失去了战斗力。 这是魔风岭和雷池的交界处,一个十分独特,却又无人敢踏足的地方。 天玄子本来久攻不下,心里也开始着急,此时见水柱要合成两道,心下一急,心想要是这水柱的威力再次增加,自己恐怕难以手刃南离官一报天师门被毁之仇,今日就是耗尽功力而死也要为我天师门讨回公道。 而且怖怖知道三楼沙子为什么会漏出来,她也知道恽夜遥的推理只正确了一半,还有一半藏在怖怖心里,让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最后帮助演员先生一次,也算是做一件好事,弥补她对舒雪造成的伤害吧。 西门靖怎么能放死敌生还,当即狂吼一声:“想剥老子魂魄,老子先剥你的皮!”举起直刀,狠狠一刀劈下。 只见莽刚二人,一镰一鞭,互补空隙,防御得滴水不漏,双方一时也僵持了起来。 顾不得抽出长斧,他猿臂一舒,抓起一个贼军士卒使劲一拖,就拖得扔在角楼。 整顿好兵马之后,王慎让人在蕲水上搭建了三座浮桥。因为受到地形限制,也不可能全军去攻,只命呼延通带着前军试着打了一下。 就连脑袋不怎么灵活的皮鼓大叔,也瞧出了门道,和杨玄策一起,看好戏。 说完就瞄准了萧博翰,他脸上也开始了无须的抽搐,眼中也闪出死亡的气息了,空气一下就凝固起来了,所有人都是一惊。 为了增加自己的分量,苏铮再次抛出了一个比较有诱惑力的问题。 萧博翰在办公室就傻了,这事情办的,忙帮不上就不说了,还让人家好一番的挖苦讽刺,一早上美好的情绪,现在一点都不剩了。 现在萧博翰正坐在办公室的靠椅,刚刚全叔来了一趟,说到几个歌厅的保安问题,希望能从行动组那面调些人过去,做好春节的防护工作。 此人相貌清秀,眉星目朗,虽然就穿了一件素衫,但是斜卧在马车里喝酒,却隐隐有一种潇洒不羁的气质,一看就非凡人。 只是在弟子们进入饕餮腹中的时候,玄玉玑手中的暗影剑微微闪光,在他手中若隐若现,他虽是掌门,但是做得不够好呢,修为是不是太弱了一些。 现在密码箱就放在黎响房间床头的地上,没有上锁,上面一层全是散乱的炒盘,下面的却是一沓沓拜访的整整齐齐。 香香将手里的信递给赵云,示意赵云看看李雪音对这三兄弟的评价,这里只是在说三兄弟的性格特点,倒是没有涉及任何对未来的猜测和解说,所以,信件很顺利的通过了智脑的审核。 当力推改革的蜀世子朱平槿从保宁前线星夜返回,并在新繁兵营亲自指挥镇反后,这场风暴般的大运动必然会加码。 秦氏嘴上说着哪里哪里,眼神却一直盯着霍九歌不放,她倒是想要看看,她这次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到底是要干什么? 摇枪头算是枪法里的基本功,无论是骤雨枪法还是断浪枪,都是基于这个点上改善加强而来。 乔时念还说,自己所调制的香水并不是用精油临时合成,而是经过了蒸馏沉淀等一系列操作。 灯火之弓本身有一个【闪亮标记】技能,一旦敌人中一箭,意味着后面的箭都带有跟踪效果。 看着老太太很调皮的样子,顾笙笙点了点头,也被她感染了,笑起来。 毕竟面对洛王太后这些强劲的对手,慕容挽风无疑是她最好的姐妹盟友。 这会儿乔时念的药效已经上来了,脸蛋红了起来,话里自然地带上了几分娇柔。 神宫寺月没敢多看,生怕下一秒土屋同学就会爆出惊人的论调,因此他立刻移开了自己的眼睛,避免遭到无妄之灾。 第一卷 第103章 雪落佳人苏 中途,常威隆和朱历宏都给陆成讲过,他可以回去休息了,陆成都回说自己多看看,多学学。 “怎么,斗阵都是这种规矩么?好吧,那我就随便来两句,咳咳恩。 董一鹤一边进来,一边又问要不要换鞋,陆成说不要后,就随手把水果放在了透明的茶几上,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就比如刚才这一招,她跳起来接着重力加速的一脚飞踹,明显就是在海里打妖怪的招式,这一脚分明是把自己当个渔叉投出去,奔着破开水浪,踏破妖怪皮肉头壳,造成切实有效的杀伤去的。 不过好在军营周围, 还有不少饱含煞气的旗帜, 法器,魔神像,章鱼肉条之类,各种血祭的道具玩意, 倒是又大大滋补了一波煞气。 这帮地老鼠现在在他的面前唯唯诺诺的,可他们的手里,也是沾满了无数的鲜血的。 陆远看到黑虫受到刺激,已经开始孵化虫族战士,想也不想,就是一道火焰扔了过去。 她在北海的时候就经常性的会去了解妖域的天下大事,在泡在海水里的时候,苏桃儿不是在修炼,那就是在想着给自己搬家到中州的事。 但是卢平说的也有道理,所以斐许打算自己以后在尝试变老虎的时候,要专门找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让乌洛波洛斯还有路威在一旁看着自己,最好再加上福克斯和卡纳洛阿。 就差一口气激动的说出“学姐我要以身相许”这种类似于表白的话了。 鸳婆婆带着讥讽之色说完之后,天行等人的脸上顿时成了猪肝色!难看无比。 “寒月会长,你现在和金滢把我们这边的情况详细说清楚,要她马上带人到沙漠的西北角那里驻守,狙击从呼和浩特方向来的援军!”王思莹边跑边和身边的寒月飞霜说道。 少年拍了拍手,对着门口傻愣的众人喊了一句,转身走回了厨房。 钢铁牛期待的看向首席酱油党,却见这家伙此时正一脸震惊的愣在原地,先前哪怕被啪啪打脸都能镇定自若的他好像丢了魂一样一言不发,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 要说天庭诸神都是在洪荒年代之后才册封的,不过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年代越久远就越强的说法,当面四位尊神降临,皆是大罗至尊,威慑无数妖族。 师爹说,她这臭棋艺这么多年也没点长进,真是枉费了有他这样棋艺闻名的师爹。 【湮灭】的强度太可怕了,就算是他也无法驾驭,除非湮灭萝莉亲自附身,否则根本就是一把害人害己的双刃剑。 余下的曲馆儿姑娘,偷偷一瞥萧问道,低着头跟在慕儿姑娘的身后。 “嗨呀,你不要跟我杠嘛,你跟我就是一体的……那我把你算上好吧~除了你就没有了~”沈方回答。 她急急的走进去,看着已经整理干净的玄凌,满身的白、如雪又胜雪,强烈的刺激着她的眼球。 陈婷婷看了看青年,这家伙开口就是这些,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这样吧。”看人齐了,楚岳招呼他们附近找了间饭馆,点了很多菜和一大盆米,先让孙阳他们俩吃饱。 “原来一筠也来了。”聂阳也给萧一筠塞了颗糖,然后就把剩下的糖揣兜里,等着一会给萧一荷吃。 因为军部大概需要长期聘用陆青阳,所以应骄还特意提醒过对方,人类上班是非常复杂的。军部能进会议室的,都是他宝贝儿子的上司。 剩下强望生不可置信地俯首看着胸前狂涌而出的鲜血,然后是一阵锥心剧痛。 许寄也是真的又累又困,回房几乎是倒头就睡,宋清斋本想跟她说说话的,可见她睡得沉,心中一片宁静,也不忍叫醒她,自己也跟着睡了。 张柠月手里揣着制卡师会员卡,眉眼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开心,可脸上却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 她从床上起来,喝了一大杯水。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黯淡,甚至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就算是个正常的男子,李甜甜一旦落入他们的手中几乎无法逃脱。 方夜羽望向升上中天的艳阳,知道自己的力量亦是如日中天,只是寥寥几句话,便将黑白两道全卷进腥风血雨。 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她上的火,然后这几天她都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我爸那不好意思,又享受其中的样子,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爱情。 只是没多会,江骁深又走神了,一直盯手机看,恨不得能在手机上看出一朵花来。 知道了这些,林玉心中不禁暗寒。之前若不是他非常谨慎,先派了一具仿真傀儡进入湖底宫殿,恐怕就真的遇到危险了。 在常家庄园外,叶凡亲眼看着常月娥失魂落魄的被带走,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PQ是一个跑腿人的代号,就是赏金猎人,专门接各种任务单,拿钱做事。 王一朕心道:这赵元枫此前想着法子阻止自己得到授权,现在要跟自己说恭喜,也算难为他。 “是吗,他想得真周道。”叶离点点头,心里却忽然有些怪怪的感觉,一直到了晚上才忽然想到,那天秦朗明明说是临时决定去香港,可是,既然是中午临时决定,他有什么道理一早把红包给了人呢? 旁边的人看见自己的大哥都说了同意了,他们又怎么敢不同意呢,再说了两人三足这种事情确实也是听起来非常新奇好玩的。 没有管殇冷一脸便秘,龙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直接开启潜行+神速技能朝着南边火急火燎地赶去。 柏云缓缓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柏云打出只好打出一团火球,顿时照亮了整个空间。 第一卷 第104章 脉间藏隐忧 “你!你们!”叶梦琪狠狠蹬了蹬自己的脚,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疑惑不解。然后众人的视线,便是看向拍卖台上的唐远,显然是等着后者来揭晓谜底。 老者深吸一口气,再次从季默的令牌上划出去了三十万功劳点,季默本来里面有六十万功劳点的,现在一口气花费出去了五十万,而且买了两个作用不大的东西,这不得不说在外人眼中季默实在是太败家子了。 “逗比,你受伤了?”脑海中的那道声音,带着几分窃喜的意味。 大元帅斯科嗒深深地叹了口气,盛名之下无虚士,辅助新皇登基,平定北境叛乱的云子侯,果然深不可测。 老妈不知道去买什么菜,这会儿都还没回家,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看样子是什么部落建的地宫了,只是这里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并没有看到有人的痕迹。 作者编:大大傻瓜,下次记得看病时向医生说哪里痛,病症是什么,不要讲得不清不白,还有,记得做事细心些,以后别忘了拿药和听医生嘱托,细心些。 欧阳颜气势收敛,对自己刚刚那一剑较为满意,同时对神门的实力非常的崇敬。 不过那男人怎么想的?竟然愿意曝光和她之间的吻照?他不怕绯闻?还是为了保护叶梦琪?拿她当炮灰? 就像是两个在河对岸互相丢石头的孩子,都在努力的瞄准对方,但终是不得其法,没办法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落在别人的眼中就成了消磨时光。 不过艾伦瞬间就听懂了,一眼就看穿了潜藏在这个地图和这些规则里面的玄机,也明白了为什么斯塔布恩教授刚才会特意提到,在这片森林里可能会发生战斗。 青色的剑气打在盘古大帝手中的石斧上,然后趁着那青色的剑气还没有散去的时候,紧接着第二道青色的剑气又再次打在了相同的位置上,然后一道又一道,每一道剑气都打在石斧相同的位置上,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艾琳此刻也是在观察着这个房间,这个房间的墙上,由于这段时间一直阴雨不停的关系,所以墙上有不少的地方都起了些微的霉斑,不过还好,都只是些微程度而已,不会影响室内的环境。 就在这时,唐七七脸不红心不跳的幽幽下来了,完全没有强亲别人的觉悟!就这么大大方方、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脸上也没有一丝异样。 这越来越恐怖的声音,终于是超越了凛音忍受的极限,她的眼前一黑,直接昏迷了过去。 艾伦听到这个建议后沉默了……这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但同样也存在风险。在这种到处都是积雪的环境下他们很容易走散,万一那个村子离他们很远,再想按照原路回来可能会很困难。 马麦亚城,哭天喊地的百姓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大军。看着城内的火光,与城外悲痛的平民,武巴图气的浑身都哆嗦。 应守山与费德没有反抗,任凭便装侍卫把他们带离出去。楼上雅间一动手,楼下等候的闵成焦贺等人也被众兵卫围困起来。 这一次,从车子的后方,又传来了一阵猛烈的风,而这一次,车子的后盖,甚至也是直接擦出了一条裂口。 达蒙?达尔?修宇两人对视一眼,不会吧!除了M国布鲁斯家族那对兄弟他们想不到有谁还叫这两名字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回血丹和回气丹都是最为抢手的丹药,特别是那些品质极好,功用效果一粒顶三粒的那种更是尤为抢手,供不应求。 话题既然说到这儿了,谢瑾澜也就把昨日潜入白府后的发现,以及自己对凶手的猜测尽数说出。 所以冷潇寒决定还是先等等,反正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心动期。先将自己心动期功法凑齐再说,也就是筑基期心法。 而此刻,新生居住聚集地,两方人马正在对峙,一方是刚来内院的新弟子。 有句话说,真正的浪漫,不是站在冰天雪地里的拥吻,而是牵起手,紧挨着肩,安心地知道家的方向,就在那里。 唐鸿是十六岁的时候才开始学习魔法的,到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是一名五阶魔法师了。 恭喜玩家升至50级,坐骑功能开启。宠物栏增加,目前宠物栏:5。友情提示坐骑与宠物,共享宠物栏。 所有人都觉得,这好像是应该的。所有人都能将这一场雷云对号入座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若琳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满,对于萧炎这等天才,她想着一定要弄到学院里面去。 “真君,这是一些精纯的阴气凝结出来的。足够令尊修炼到元婴了。令尊在金丹后估计就不需要这东西了。”黑白无常在收了拘魂索后,拿出了一个储物袋交给了凌渡宇。 凌渡宇一想现在就去看看呗,时间还早的很。正好把清影她们都给带上。青蝶也想着去天阳城看看父母。 “老爸,其实不用搞得那么紧张,我师傅交给我的酿酒配方多达上百种,这里只是我随便选出来的几种而已。”李乘微笑着说道。 第一卷 第105章 惟愿卿长安 夏以沫没有急着收拾东西,而是把手机取出,直接给苏瑶拨了通电话过去。 “老夫六七十载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妖孽的人!”他轻叹一声,压低声音轻轻道。 “哼!”皇甫一辰冷哼一声:“你以为把刘明抬出来,老子就怕你了?”皇甫一辰提留王翔的衣领将他举了起来。 她独自登上摘星台,但见这里果然备好了几桌宴席,皆都丰盛至极,空气中都弥散着醇厚浓郁的酒香。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司马玄烦躁的一脚将被子踢开,来到楼下。 "哥!你为什么偏偏要用噬魂秘法?你难道不知道使用噬魂秘法的代价是魂飞魄散吗!?"布莱克痛苦的嘶吼道。 两人刚踏进主屋大厅,本来坐在沙发看电视的君无双,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但,当蛊发作的时候,封辰默要承受的痛苦,绝对不是别人能想象的。 没听说有任何猛兽能扭断人的脖子,能这样做的只有人,而且还是他相信的人,在附近应该有银百伶留下的符号,可是已经被人擦去,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回头是岸。 “我的身份,是被梵音寺的渡厄大师看穿的,他是佛门高僧,也许能察觉到我的魔气?”华曦想着那时候的情景,还觉得心有余悸。 而且韩老师当年可是最维护自己了。师恩可不能忘,那也不是叶风的风格。尊师重道可是爷爷当年教育自己说的最多的话了。 十善见他二人进了房间,问仓洛尘:“公子放心歇息,属下和木归会轮流守夜。”话必也随着殷九进了另一间房中。 之前杰顿拍了自己左手都疼的要命,现在要是一拳打在自己背后,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公孙诉见自己大哥有要上前的举动,一把拽住,这时候跳出来找事,你是将整个家族葬送了吗? “什么?”弦歌彻底惊呆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穆子归竟然会是自尽身亡。 “她说的不知真假,无人知晓,想必是杜撰出来的,你莫太在意。”我对云霄道,不敢看他的眼睛。 虽然白化依旧不明白仓九瑶为何突然让他去抓任笑笑,但自然也不敢违命。 这对于即将进入五月的学园都市来说,几乎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针在他身上穿过,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上的肌肉都在抖动,但是他却硬是忍着一声不吭。 阵阵光芒亮起,二百只炼丹炉全部冲天而起,朝着妖族军队的后方疾驰而起。炼丹炉下面的火晶石之前就已经经过李末的特除处理,被牢牢粘在底部,此时在半空中还在熊熊的燃烧着。 三路大军,同时攻伐着吴国,肯定能够让吴国措手不及,在忙于应对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出现着什么的错乱。 一切皆已是在不言之中,濯清涟沉默了些许起身来到了万大少处,轻鞠了躬,把万大少给惊坏了。 雪花中嘘声不断,真把这当做中年道人的粗鄙之见了,徐青林心中却有些赞同,随即又放下这些心思,仙人所想与我这凡夫俗子有何干系? 秦阳眼睛逐渐恢复了明亮有神,随着秦阳眼睛的变化,唐娜眼中迷茫的神色也迅速消失,再度恢复神采。 张铭教授自己,固然一方面是因为是自己的天赋才华,他对自己起了爱才之心,但是另外一方面却也是因为他希望自己一身所学能够找到传人,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取得更高的成就。 杨秋棠虽然打云芳姐妹,云凤想到了也是给外人看的,证明她脾气不好,对云凤使的狠很正常,她都不打云凤,打其他的孩子,谁也不能往她不是云凤亲妈上头猜。 要是真的那样,他这边还能够做出着相应的安排,借机消耗着汉军,那样就有着更大的胜算。 接着又是几名军官走出去,喊着口令集合着下属,在他们集合着下属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在远处,几部摄影机如实的记录着战场上的一切,记录着这支败兵是如何进行最后的集合。 而在虚拟世界中时,外界的人体都会被真元体系操作着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人类的游戏和学习、社交和研究等都可放置进入虚拟世界内。 一系列的疑问在脑海中闪现的同时,李子诚第一次发现自己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决择之中,而这个决择又是如此的艰难。 “怎么了?这个时侯还要看报纸?”范无病随口问道,不过下一刻他就知道沈盈为什么停下来了。 愤怒,由不得他们不去愤怒,江苏陆军是唯一一支宣誓效忠于国家的军队,也是唯一一支愿意为国家承担责任的军队,可是他们所看到的却是,他们的牺牲、他们的付出,唯一的回报,是三射向李子诚的子弹。 第一卷 第106章 药材有线索 云鄢不见了吗?难怪她没有来看她了,慕昭阳看着手中的东西,她怎么能断定她会遇上她呢,呵,她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听着这话,孤遥城点了点头,看着慕景南苍白的脸色,低声说道:“你体内的毒如何了? 贪祖大笑着,向着远处飞了去,至高神,距离要远远拉开才可以不受影响。 当然,木寻也不是完全没有动作,起码BOSS模板以上的怪物全都加强了,这就无形间阻碍了玩家们练级的速度,其次,木寻已经在着手策划DND游戏了。 而玩家们在看完视频之后,顿时佩服了,于是,在接连喊过数遍‘666’之后,纷纷进入游戏体验去了。 因此,他很明白,当他将游戏收费这个理念提出来的时候,虚拟游戏行业,会真正迎来黄金时期,换句话说,虚拟游戏行业这个蛋糕,此时此刻,正散发着无比诱人的香味。 一连串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刺耳的警笛声便是响彻了整个夜空。 “呲呲~大哥,你就不能怜香惜玉点?”龙殇直接改变了称呼。因为他知道,圣龙一族,又要出现天才了。 虽然每一支弓箭的攻击绝大多数相当于气海境修士的全力一击,但是胜在数量太多,叠加在一起的攻击也是非常可怕。 当然,新人也会反抗,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有几个能反抗的了呢?要知道现场的老囚犯可比这些新囚犯们多十倍都不止。 伞皇本来就已经进入无缺领域,此刻竟然还能感受到陈青给他巨大的压迫力,这不是无缺领域第二重,还能是什么? 苏锦惜轻柔地说着,他给了奶娘一个特别肯定的眼神,那眼神仿佛诉说着她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她以后一定会很幸福,她的感情也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感情。 但是,哪些官员是放弃了,并不代表着有些姑娘,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但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到底都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能够让这样的一颗大树出现在这个地方呢?听王昭说,神农架附近都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植物,需要通过特殊的条件,在罕见的际遇下,才有办法可以顺利的生长。 “知道为什么我把家主之位让给鸿宇,而不是他们吗?”诸葛问天问道。 世界的反噬,苏扬是已经猜测到的,这也是当年老瞎子说过的,要吞噬三千大千世界,来镇压反噬之力,这是灭世之路,但是同时,也是新生之路。 “君瑶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重庆!”高远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他对那些律师是从来不报希望的。 野格的力量,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雷龙的双臂微微颤抖着,已经麻了。 他一拳揍飞了七、八个鬼魂,扫腿又放倒了十来个,然后干脆抓起身边的鬼不停地向外扔出,一次就能砸翻二十多个。 阮美照何曾被这样对待过,她在民风闭塞的望北村里长大,连手都没有被几个男人牵过,现在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调戏,急得一腔怒火“呼呼”地往脑袋上涌,恨不得能找个墙一头撞死。 夏建眼睛一瞪说:”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郭美丽一笑,没有吭声。 “师父!”铁柔脆生生地唤了一声,差点跪下磕头认师,深怕他后悔似的。 语言很是简练的说明白了事情原委,三个姐妹也感到事情的蹊跷。 沐血峰的峰顶,由于多年下来无数“武者”的比斗厮杀,峰顶早已被打蹦,去掉了一大角,化成一片决战台。 “这么多天了,难道一点儿好的消息也没有吗?“陈二牛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阳云汉赶忙伸手探往福居大师鼻息,方才发现福居大师已经圆寂。 “不会。”问心给的回复是很简单的两个字。说完,问心迈开脚步,可在踏出一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问心停了下来。说了一句。 这两天来,阿四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无论吃什么东西进嘴里,都会引起他肠胃一阵一阵地翻腾,哪怕是勉强咽了下去,最后还是会吐个干干净净。 曹芳虽不知秦墨宝走路的目的,不过她既然已经听宝儿的话改变自己,走几步又何妨。 绛月和苏语两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便瞬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便如超越时空般,扑向平江山的内外,使得平江山的身躯燃烧起来,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令平江山的脸部完全扭曲。 凤九歌见此,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面对君夜冥的话,她还是无奈,直接拿着调羹喝了下去。 秦正煌不以为然,薄唇紧抿,好半天才慢慢地回应,“你有必要跟她聊天?不如不去。”他磁性的声音让杨叶产生了动摇。 来这罗刹场半年有余,战斗上百场,从未被别人打赏过,一个境界比他低的新人,仅仅来这里两次,就拥有了这么高的名气,隐隐有力压他的趋势,最重要的就是对方竟还被城主看中,这让他心中十分的不平衡。 第一卷 第107章 深宫藏秘药 到了天然居酒楼,四人找了一个包间,叫了酒菜,然后把酒言欢。 一旁的东方静茹目光一直盯着卫辰的面庞,见到卫辰的苍白面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红润时,也是伸出玉臂,一把拦住了有些冲动的龙飞天,冲着后者使了一个眼色,提醒道。 “董事长来了,开门。”朱农随即做出判断,并准备亲自开门迎接。 而那辆红色跑车,应该是相当昂贵的。这么昂贵的跑车,应该不是这里的居民开得起的。也就是说,这辆车属于这个地区住户的可能性并不大。 阴湿的泥土地,比坐在冰上还要冷,背后靠着的砖墙还在从缝隙里向里面钻着风,这种寒冷让她单薄的身体,在没有完整衣物遮挡的情况下,更是刺骨的寒冷,她忍不住的直打着颤。 贵族又分成三类,终生、世袭、王室。光辉教会自成体系,但总体地位很高,相当于贵族阶层,因为正式教士以上的人,其身份就与贵族相当,实习教士大致与候补爵士差不多。 卫辰低喝出声,脚掌跺下,身形便是直接悬浮在了巨大的光阵中间位置。 这是什么原因?这是因为【狼族】同想要入侵【羊族】势力的人战斗。 推门走出办公室,发现老周就在外面等着他,看到楚江秋全须全尾地走了出来,不由得也是松了口气。 “姥姥,我们先回去了,您要是没事儿的话,您要不到我们那里去坐坐。”阿发对姥姥说。 全体朱雀军就地扎营,理仁拿出前几日才从王家庄赶制的水晶单筒望远镜向城楼上看去,只见城楼上旌旗招展,士兵繁多。显然就是当地新的知州给自己好看。理仁再也不想其他,任由他们在城楼上耀武扬威。 “咳咳,其实也就那么几次啦……主要还是我扑倒她!”周晓山辩解道。 “我没事,只是身体有些太疲劳了,我躺着歇一会儿就会的。”师太安慰着大伙。只有红线心里明白:这是师太把自己体内的真气都输入给她了,所以才搞成这样的。 因寻找不到冲虚真人,安禄山的手下再也不上老君山来骚扰,山上自然清静了不少。 “缺点说话的艺术,办事儿的方法。”龙昆也在听,连忙补上一句。 终于又等了半个时辰,眼看天色基金下午,终于那个外出带银子的仆人回到了县衙之内。可是看他的样子,不宁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银子,反而空着双手走到阮军的身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 “没事的,他一定是凑巧!”对方1号球员对着其他主力球员大声地说道。 青铖明明看到他那泛着血红光芒的手掌抓来,而他自己的身形似乎突然定住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蟠龙棍被这兽魔统领抓在了手里,紧接着便看到他反手一旋,本自握在他手里的蟠龙棍立即高的旋转起来。 “兄弟你真想知道为何为兄不说了吗?哎!哥哥现在到如此地步是因为和金人作战之故呀。”陈将军吃了口菜又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林阮看他可爱模样,按住不舍,将他交给张姐去喂牛奶,自己偷偷离开了。 傅温言久久无法自拔,傅星河倒进火焰里的那一幕不停的在他脑中循环着,这不是梦,这不是梦,他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醒的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而陈年杀怪也不再需要发动言灵,可以直接用物理攻击,变得更加轻松。 琼光皱皱眉,好在早有准备,扔出一件拜师时给的防御灵器,躲过了这一击。 “若是你以为,这样能让那些妖怪逃走,那便大错特错。金毛犼已经记住了她们的味道,待将你押回去再来,也不迟。”法海冷声道。 萝黛现在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脑袋有点晕,变身解除之后,她的身体几乎瘫软的动弹不得。 他们勤耕不辍、一手剑术练到出神入化,这才逢来了奇遇和机缘,扶摇而上。 但张子真怎么会给荣山机会,施展踏步无痕追上去,仅是眨眼间,就来到荣山跟前,金光凝聚而成的手刀架在荣山的脖颈上。 不过也够了,这次的任务很简单,也不用打什么强大敌人,只需要静静等玉藻前修炼完成就能回去了。 宋画走得太急,眼睛又痛,根本没有注意到,前方走来一个端着香槟的侍者。 有了陆家庄以及刘正风庄园的事件,江湖人再无人对光明顶事件怀疑。 陆清宇在离开会场的时候一直在注视着裁判席的方向,结果和预料中的一样,在学员们渐渐散去之后,有两个很是面生的裁判教师凑到了罗大方和蓝雨殇的面前。 “抱歉,方才皇子们说得好生兴致,却不知,都在说什么?”墨凉唇角勾起一抹寒冰一般的弧度,透着的冷意让人无法忽视。可她这句话,说得好似她方才一直都在睡梦之中,根本没有听清众人的起哄。 正说着,菜已摆上来了。韩青也没客气,挽起袖子就吃起来。看他的样子,视乎很长时间没正经吃东西了。 在过去的两天时间里已经数千名学员参加了该项挑战赛,杠铃的重量也由一开始的三百斤飙升到了如今的六百一十斤!这个重量纪录是第三日的上午产生的,自这个重量出现之后就再有没有人能够超越。 “你是说,你日后还要将我带到这皇宫里来?”墨凉也算是到这皇宫之中第二次了,只是第一次是在昏迷之中,直接被带到了东宫,然后在东宫之中根本就没有出去过,自然是不知晓皇宫到底有什么规矩。 第一卷 第108章 迟笺牵心绪 御姐这话,直接让很多人误会了。他们都以为是这对姐妹抢秦路这个男人,哪里知道御姐是来找秦路的麻烦的。 “没什么,血糖太低,加上失眠焦虑,尤其是接到了舅舅的电话,再也承受不住了。”彭姜道。 “想当三长老,你怎么不干脆让大长老把位置让出来给你们呢?”随后,凤族三长老便不客气的讽刺道。 “老子才不会进去,呵呵,我做了这种事情,再进去,一辈子都出不来了吧。”囚犯狞笑,竟然不怕已经拿着枪的秦路。 然后,他也没耽搁,就将这话转告给了传送阵守着的那两个傻逼。 “看来,那个老板也很有生意头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一块行业很是暴利。”顾秋乔笑道。 你现在让我们暗中看着王妃也就算了。你自己怎么也巴巴的赶来了? 罗夏点点头,将警车停在AE86旁,和杰西卡走下警车,不远处有一辆老式丰田凯美瑞引起他的注意,似乎有些眼熟。 一个粗糙的声音插了进来,乔安回头一看,一个满脸胡子拉碴的大汉穿着深黑色的练功服走了进来,口中嚼着一根油条,手里还捏着一份报纸。 一切诸神,在这样的力量之下,都要接收审判,何况是一件灵宝?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一艘中型双桅帆船出现在海盗们的视线里,神秘人物下达了攻击的指令。 随着这个命令下达,原本在她身后整齐列队的士兵们忽然分散,从四周向着广场上的人们走去。 周舟不断地穿刺着林老爷子上半身的穴道,深深浅浅,或刺或挑,动作轻盈而迅捷,沉稳而有力,带着一股赏心悦目的流畅享受。 金色的光华渐渐的退去了,留下的,只有那千疮百孔的擂台,以及躺在擂台上的唐浩!难道调集了麒麟破天剑之中的能量,唐浩仍然无法当初楚逊七层实力的进攻吗? 江海赶紧散去手中的七杀音爆,可已经来不及召唤出月了,只得徒手施展升龙。 枫熙耶点头,一个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子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感情。 当篮球被教练抛出缓缓下落的时候,二人几乎同时起跳,不过经历过Cuba顶级中锋丁涵的洗礼的王帅明显更具优势,稳稳地将球拍给胡云龙。 江海算是有点明白了,感情这衰老圣杯自能在那未知之地的范围使用,否则便是会被其自身的时间法则影响而衰老。 “以前是有啦,后面他们把别人撤销了。随时跟着,他们不喜欢。”上官语优雅的动作端着红酒,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千金。 变成丧尸的他,失去了功夫所带来的敏捷,力量却成倍的上涨了。 只有被深度开发过的大脑留了下来,难不成以后我得走智斗路线? 那这么说不用自己掏钱呗,是的,装修交工的时候他会把那百分之30全给你。 “你去那里,要不去欧洲吧,我还要跟你一起去了。”李艳鳖了憋嘴巴,似乎对他的决定有些不满。 斗笠人没有从城门直入,这副扮相再回去,太过于引人注意。于是绕道城东,从角门而进。 他估摸着这个山神像都有二百余斤,待到伸手去搂抱时,却觉到自己大谬,少估算了七八百斤,而此神像纹丝不动。 眼下房中那些慌乱的人便是他最好的掩护,只要能跟着这些人离开楚源父子的住处。 砰,一个杯子突然碎掉了,原来是冷凌寒捏碎了,玻璃碎片划开了冷凌寒的手,血顺着流了下来。空气也冷的让人直发抖。 孟野不再说话,他知道这位王大人可是权倾一时的贵人,据说在剑道上也颇为精通。 听到徐万州的回答,钟南有点发愣,他在想,这次去打劫刑部天牢的人会不会是廖青儿。 视频传播的速度堪比光速,几乎所有媒体都在大肆报道曲筱筱叛国这件事,媒体在狂欢,网友在愤怒。 是么?或许因为在你身旁的不是林伟吧!我的心微微一酸,忍不住咬紧了嘴唇。 傍晚时分,JOY他们相继要回学校了,而我和林杰则选择留了下来。来学校这么久,都还没好好地过过网瘾,今晚一定要在网吧通宵玩个够。 结尾呼应开头,却越加奔腾,然后逐渐弱音,似乎是一个隐匿的悬疑,又像那未尽的死灰复燃。 这些学校特聘的都会从不同的专业角度评判学生,不但可以做到公正公平等。学生诠释出来的新作品,也不会因为在校老师的局限性而招到扼杀。 “不用,谢谢你。”其实,她根本就没想回去,只是不想一遍遍地去拒绝别人的好意。 “梅子……”我心底瞬间涌起了一股暖意,竟不知该对梅子说些什么才好了。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在酒桶从草丛中出来的一瞬间,早有准备的泰坦就动了。 叶甜心转过身后发现外婆的脸色不太好,她扶着外婆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原来杜若已经出现,一步迈出,直接到了侯医生面前,伸手直接扣住了侯医生的脖颈,将侯医生直接举了起来。 毕竟,习惯性为自己的对手收尸的顾玖没少遇到过不适合土葬的时候,这种时候,一把火烧干净自然就是首选了。 这么来说莫焱安讨厌的人,自然她也不待见,于是她就要莫奕的身边绕过去。 第一卷 第109章 愿卿岁无忧 “你这丝袜是连体的吗,怎么我扯了这么久竟然都扯不下来。”周扬顺势还低着头看了一眼。 “周大师,您的这幅画很难坚定具体价格,但至少也在一百万以上,不过我私人愿意出两百万买下。”曹正气笑道。 颜菲觉得反正她能做的都做了,该努力的也都努力了,剩下的只剩他们对作品的评价了,那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情了。 “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回去吧!”泰妍跟着成员们一起往外走。别人在说说笑笑,但是泰妍一般都不说话,她习惯性的当一个倾听者。 围墙上,一阵跌跌撞撞的声音立刻传入了兰登的耳中,兰登微微一笑,也不停留,真的就抬脚就走。 而在这样的一锤锤之下,那铁片迅速的变形,好不容易要几乎成型,却又被老铁匠自己敲成了厚铁片,然后紧跟着再次变薄,再变厚,如此反复起来。 当然,外界的事情跟刘宁也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想静静的开好一个美食馆而已,没有必要,根本就不愿意参入那些烦乱的事情之中。 紫气东来三千里只是一个预兆,此刻整个位面九成的天地法则尽归地球,汇聚天地灵气的速度惊世骇俗,完整的天地复苏随时都会降临。 “我说你不会演戏,演员这两个字,你根本不配,回家玩泥巴吧。”周扬瞥了眼真哥,他本不想和这人计较,可这家伙竟然对林晓彤一个姑娘咄咄相逼,他在不出面,稻香村的颜面何在。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从两个看不对眼的人,再到负担兄妹,还真是比都精彩。 听桑枝这么说,苏琳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她不来公司,不知道那件事,她就放心了。 那枝轻轻的将包装盒打开,里边是一款样子精致好看的手机,淡紫的颜色高贵大气非常惹眼。 我才反应过来,脸瞬间烫了起来,我说:那什么,仟伊他们叫着喝冷饮,你去不去? 一桶接一桶的水倒在了树下,我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盯着果树,双眼透出紫光。在夜晚看上去很是诡异。 “将邱明扣押,摘掉顶戴花翎,关入天牢等候处置。”沈凝华的声音清冷,甚至没有为了让人听清而格外的加大音量,可传到众人耳中,却是让人头脑发懵。 哪一个散修不是踏着尸骨一路走上来的?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手足无措。 兰千月看了所有人一眼,直接转身离开,墨辰风看着兰千月的背影,可是兰千月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直接离开,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我的情绪渐渐平稳,我窝在他的怀里,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他说:宝贝,现在舒服点了么? 她心中怒气沸腾,索性便似看不见顾念卿一般,只低头望着茶杯中飘荡的枸杞,金黄色的护甲搭在腿上,微微敲打着裙摆。 一直离开酒楼很远,兰千月与东方焕才停了下来,找了一个热闹的街市悠闲的逛了起来。 听着张德海的话我心中甜丝丝的,我果然没有猜错,但还是有一点失落,他既然心中挂着我,为什么不自己来看我?我又低头看着桌上的佛经,这个顺治,还真是要面子呢。 新名香保里点点头,秀丽的面容虽说还是有些憔悴,但目光已经平静了下来,不管如何,开始调查就是好事。 一凡当然是满意了,可是道天还是有些不甚满意。他总觉得,这三个阵法的威力还是不够,如果不是因为魔剑谷主不怎么会阵法的话,那他说不定,还会让魔剑谷主弄一个阵法放进去。 就在陆飞刚刚立身之处,传送阵的边缘不远处,一道白色剑气瞬间将之轰出一处大坑来。 城楼上的须卜居次云面色惨白,每一声撞击城门的巨响都如果撞在他心口上,虽然他知道头曼城的城门坚不可摧,可还是害怕至极。 闫亦心没有意见,反正他们俩是兄妹。而他,早就搬到了严绾的卧室。 南康国周边没厉害岛国,所以水军一向薄弱,还主要在内湖活动。纵是有来往船只,多是与北安国通商贸易,哪里有人想到,沂王会采取这样劳民伤财的法子运兵过来? 虽然鬼神令的威力异常强大,在魔宗的传闻上,至今还没有人能够在鬼神令的攻击之下,幸存于世上的,但是发动者却是需要付出殒命的代价。 初五……乌云珠那几天有没有侍寝,到敬事房一查就知道,她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难道顺治“累”了?不过无论如何,听紫云一说,看来乌云珠与宛如之间,并不像她们表现出来的那般亲密呢。 十息左右的时间过后,只见幻天一脸不敢置信的睁开眼睛,脸色的肌肉不断抽搐着,如同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天下中兴,但是中兴没有定以,历朝历代都以一个标准来衡量,这个标准就是功臣。 “你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了就好,好了,赶紧回去吧。”两个中年男人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张扬说道。 院内还是没什么声,宁七也只能放弃,整理下背包袋子,只好回村麻烦郑队长了。 眼看着,全班同学一一测试完毕,就只剩下陈永辉和许秋二人了。 卓子衍看着关心则乱的李绿蚁,抓住金元宝的脉搏听了一下,却紧接着响起窝瓜的鼾声。 他脚下的祭坛法阵,仿佛化作了地域的出口,一个个幽灵争先恐后的从这里挣扎逃出。 第一卷 第110章 风刀侵甲寒 如此美人,现在却如此落寞,不拯救一下,自己怎么能算是好“王上”呢? 神之战队众人有些莫名的看向了神,不知道为何神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画师,特别是还想成为漫画助理的人,多多少少也会关注漫画业的一些情况,什么历史性突破50万张月票,妖气漫画史上气势最嚣张的漫画家,总之,江夏这两个字往招聘网上一摆,足以引起同行的好奇。 哪怕如今大殿上已经烧起了炕炉,相对来说暖和不少,但从家到皇宫这一段路,还是让人难受了好久。 只能说,又是一个被世界品级,耽误了的天才。如果在主世界,大概已经突破了吧? 这是一个有大气数的伪穿越者,这种类似的伪穿越者,并不罕见。 根本不给江夏反应的时候,江薇语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却说出了一直以来,自己心中想说出口的话。 “我得多空点肚子,要不吃不了多少蟹黄包。”武超摸了摸肚子,努力忽略肚子的抗议,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杯水,算是混了个水饱。 “噗,老柳,还是你厉害。”王顺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朝着柳大爷竖起了大拇指。 自己明明已经上过初中,甚至已经上过了高二,为什么自己还这么汲汲营营地,要代替原来的江薇语去上初中? 盖世英雄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这不是林凌第一次对他谈起这个听也没听过的专长了。 易怀宇的棋艺是他亲手教的,而司马荼兰是易怀宇亲手教出的,二十多年,这却是他第一次和司马荼兰面对面博弈,如此之近的距离,以前他是万万不敢尝试的。 见古宇无碍,两人都是大喜,当古宇将自己身中麒麟蛊毒的事情告诉两人之后,两人脸色都是一沉,他们深知麒麟蛊的厉害,而作为一军统帅的古宇却中了麒麟蛊,这如何不让他们担心。 所以,即便空气中的毒气,再浓烈一倍,对四位副组长,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狼组在省内有不少安全屋,作为狼组成员外出执行任务之时的临时住所和避难所。 给钱冰发了短信之后,温心也就不再担心,钱冰要是看见了之后,肯定可以立刻摆成比较合适的样子。 司湛话一出口,屠凤栖便已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人既是想要老夫人去死,那便让她“死”好了,省得那人再起旁的心思。只是老夫人假死的消息一出,只怕她是要落人话柄了。 酒仙再也承受不住古宇的重击,身上的衣衫被强大的剑气撕了个粉碎。 而且张道是灵力级别的高手,身体底子完全不是普通人能够相比的。 他刚才已经展现出了极度接近灵力七段的力量,这样强大的力量,足以威慑住周围的高手。 以事论事,宝楼的声誉大过一切,三楼主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我们六位长老一起,共同商讨而得出来的决定,相信静心这丫头会理解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她师傅一直所守护,宝楼的声誉。 话音方起之时,一股更加强大的威压直接降临,化为一朵两千余里大的青莲从天而降,轰隆一声就把星月教的宗师境强者的威压所化的星辰以及长生教的宗师境强者的威压所凝聚成的长虹直接碾碎。 与此同时,谛雪身上的气息开始不断的攀升,身影也再次变得朦胧起来,恍若介乎于虚实之间。 当然,这也跟乾坤宗没落有关,但当时长生教研究之后,也感觉耗损太过巨大,如果每次都用这个来测试,就算长生教都受不了。却没想到,这次会直接炼外门子弟的测试都启用这乾坤天阶。 何睿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神色之间可以看的出来,他已经是服软了。 同样的,看似猛烈的玄水阴雷也并没占尽优势。毕竟波涛的冲击力也不是假的,所以本来就已经消耗剧烈的玄水阴雷在经过了这次猛烈爆发后就彻底的消散一空。 虽然夏凡用四十五杆万魂幡布置阵法来困住惊神老祖时,的确已经考虑过他要时用惊神鼓轰击阵法的情况并且做了一些应对措施,但是却也只能尽力减少惊神鼓对阵法的破坏却不可能彻底化解。 李炜最主要是从白发老者董事这里,获得游戏世界真实的秘密,最大的秘密,就是谁是幕后黑手,推动着这一切。 “你,便是挑战者吧?”陈天正诧异,第二层的守护者为何事一位弓箭手的时候,风系守护者倒是先开口了,说道。 好吧,无论原因是什么,战斗在最后还是要打响,别看怪兽的数量一下子增加到了四只,可是天堂岛的战士绝不像亚特兰蒂斯人那样没用,她们一个个的摩拳擦掌紧紧握住自己的武器,眼中竟是闪过一丝丝的狂热。 “吃饱了,当然要活动下,不然会长肉肉的!”叶凡回首一笑,阔步迈了出去,在院子里扭扭腰,踢踢腿,假装不理会她。 武维义听得墨翟这满腹的牢骚,心中却也是没底。但是,武维义毕竟也听说过那些程门立雪,鲁班学艺的故事。因此,也理所当然的知道,这要离前辈叫他做的这些,一定是有其道理的。 第一卷 第111章 路途忧故人 凛冽的风压仿佛泰山压顶般的威势,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让几乎所有人都跟着惊叫出声,无论是在四紫炎阵中的牛虎还是阵外的古沉陈启等人,见到此处全都焦急不已。 这会儿,她的确不屑跟那傅玉珠计较,也不想落入她的圈套。她只是,会在她的婚事上动点手脚罢了。 我尽可能装着自己没有受到曾先生的影响,然而,两天过去了,曾先生依然毫无动静,我没等来他的解释,却等来了杨恒。 “我是为了保护你,才会无所不能。”到此时,顾陌成还不忘耍嘴皮子。 “好了,以后就把这酒楼关了吧”叶凌风觉得这个酒楼开着也没用。 二楼墙壁瞬间被烧穿,三楼被烧穿,四楼被烧穿……顶楼被烧穿。 “花宗如仙老祖的掌生执灭?”有人开口,神情凝重,一双眸子直盯着那看似无形的灰色丝线。 曾子谦身着西装,眼神认真地看着我,一只手绅士的伸到我的面前,脸上闪过微笑。 黎筱寒原本就是想过来打听一下的,但看到那人的长相,她心底莫名的疑惑了起来。 被自己亲生父亲追杀,逼到江南,怕是个中滋味只有他自个儿能够体会了。 “大嫂,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会这么帮她?”江三郎艰涩的道。 不过,转而一想,他又激动了,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没有听说过关于大唐朝堂政治核心的事情。而眼前的李玉海,对于他了解朝廷的情况,不正是一个好机会么。 “二哥,这次你理所当然的坐上监国的位置,而且昨日你是半夜进宫,今日就被封为监国,大哥那里可能会起疑心。”沐煦深思熟虑。 “热,好热。”从连城嘴里吐出的气体都是烫的,看起来就像突然发烧了一样。 洛峻抬手接过照片,那是一张染血的照片,照片内是楚笑晨灿烂的笑脸。 “丫头,这是真的?苍梧国易主了?”丁君墨惊讶的看着离月,他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 梦中,到处是一片流光溢彩的场景,在震天的爆竹声中,他穿着一身喜庆的大红莽袍,一脸兴奋地推开洞房的门,进入了洞房之中。 在雷霆门弟子错愕的目光下,楚阳重新站了起来,精气神十足,目光凌厉,和刚刚半死不活的状态判若两人,根本不像一个重伤的人。 “也不用,有空的时候,你多休息休息。”赵清染心中虽然甜蜜,但还是更关心他的身体。 他的铁砂掌算是废了,只剩下腿了。他自然就用腿来反击我。硬气功练到他这种地步,无需任何招式,只要踢中我了估计我就得痛得半死。 “激光、冷冻、点药都用过,根本就没用,而且越点越红,发出的气味越浓。”柳轻飘无奈地叹气道。 高世曼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路上又拐到福禧楼挑了件玉饰,便回了府。 原本大家还觉得明王爷说得有几分道理,可听了纳兰冰之言,又觉得她的话可信度更高一些。 好你个祁道长,要得!我心中一动,果断将北斗令牢牢握在了掌心,然后另一手把斩鬼摆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心中开始默默做着请神的准备工作。 傅老爷子自然还说了别的话的,可那话阿江却不敢转述。他跟在这个傅慎行身边已三年有余,甚至比傅老爷子还要了解他几分,这人城府许没有之前那位傅先生深沉,可手段却更为毒辣,而且,他无所畏惧。 “王爷,你到不是专业的戏子,所以戏演得差了些阿,真不是一般的假。 “我早就吃过了,这些本来也就是留给你的,今日惦记着要去祖母那里,所以晚饭做的早了。”苏晚娘勾唇淡淡一笑走进厨房将食盒一放。 忙活了一整天的尹子墨也是累了,一沾床不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高世曼瞧着那姑娘眉清目秀的,还颇有几分姿色,怪道那姚励名看上了人家,正在腹诽,只听秦二道:“你们跟我来吧!”说罢示意高世曼回去。 真武大帝还真是把她当成万能的了,距离凌霄宴开始的前半年,给她扔过来至少千种花草种子,一个比一个娇贵。这半年来,她基本上没有任何休息时间,要不是英在一旁偶尔帮一下忙,恐怕还会落个渎职的罪名。 殷漠这么做,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么?花莲有些担心,可又问不出口。 见识短浅的朱彩云将这个“五金葫芦”,当做和林易先前种在她体内的“真火种子”一样的物事,没日没夜的苦修化龙诀,想要将其炼化。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送这位施主回去吧。”见自己的意见没有被采纳,灭天竟然主动要求送花莲回南溪山城。 叶孤城是八阶狂武者,若是配合使用幽魔瞳,或许能够跟这个林霸道战上一场;可惜姐姐和司大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能随意暴露幽魔瞳。 别说这样厉害的禁药,就连五石散季府也是不可能有的,所以今日一回府,陈氏当着老夫人的面就问了。 林迁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应该不止是从王级突破到皇级的变化。但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属性,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想了想,只能把这当做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有人指路,所以花莲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到了惑乱之地。不屈城分上下两座城,一座在天上飘着,一座建立在地表。 他以为,就算有一天君侯知道了,也是几千年之后,时间是最好的遗忘工具,那个时候,他或许就不会伤心了。 “吴先生!”院子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人一边喊着一边冲了进来。 再怎么说,她也是顾家的一份子,顾家的血海深仇,也与她有关。 不多时,悉悉索索特意压低的声音从山腰那片院子里传来,慕容玉扭头看去,见声音的来处是那片没有人的院子,转头瞧了瞧安家军跑去的另外一边房屋集地,身形轻轻一掠,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 第一卷 第112章 黑石谷遇袭 看来先前飞船的监控系统只检测摄录出一团黑雾的原因,就是这些涂料了。 我走进裁缝铺,凯特大师依然在努力的工作,她手上的正是我收集的银狐皮毛。 狐面、狸耳、豹身,灰白厚重的毛发,而身后,遥遥舞动着九条尾巴。 这还没有过多久,韩狼的实力就已经恢复了不少,恐怕不用过多久,韩狼的修为就会跟上来了。或许都用不了两三年,这让他十分激动。 叶辰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一样刺痛了现场的所有人。 第二天晚上九点,我们以为把魔音蝠都消灭干净了,一起进去这才发现只是清理干净了甬道中的怪物,在甬道走到头,又是一个新的场景。 南宫雪嗔道:“那是你该担心的。”向附近扫了一眼,见黄山派阵亡弟子的尸体仍搁在荒地上,无人打理。刚才众人遭遇突变,匆忙逃走,自己的命都保不过来,更哪有闲心去照管别人性命? 下一刻,皇甫恒长啸一声,迎向韩狼的大手,可是不论他怎样挣脱,居然都无法挡住,这让他头皮麻,他们之间的差距真的这么大吗? 两家的主事人便暂时达成了合作。试图靠联姻,来让大统领认为他们是一家,从而不敢轻易下手。 沈苑冷笑一声,她就说这次怎么不提借钱的事情,反而奉承起了自己,以前找自己要钱的语气都特别理直气壮呢。 罗克马上就明白了,一个前贸易狗都能看出来,远征军司令部里的将军们能看不出来? 嬴政笑着看向韩非说道:“‘以法为教,法不阿贵’似乎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一职务了。而且,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哈哈哈~!”嬴政说着突然大笑了起来,起身而去。 都不用动脑子就能猜得出来,毫无疑问,肯定是有人开始动手了,虽然还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也不知道对手想用什么方式,但至少可以判断出,对方的行动终于开始了。 王建华连连赔礼道:“我也没想到,那什么,我送你回去吧!”他这保护人的被当成坏人,也是挺尴尬的,赶紧岔开话题说道。 “不劳你费心了。我们母子在这山野之间生活的还算过得去,秦国。谁爱去谁去!”赵姬冷冷的说道。 想到高建军,她犹豫着又转了个方向,顺手拦了辆车,报了个地名。 又于与左崇他们做了一些交流,七情宗在无恒境的行动计划便有了大概的轮廓,剩下的还得和藏剑山庄与万毒教再做商量。 但其实,赵旭之前根本就不认为这里会有摄像机,毕竟这里是大家的卧室,就算只在门外,也应该不会有摄像机。 嬴政听后说道:“就劳烦姑娘跟他们说一声,在下一会就到。到时候有什么事再详谈。”弄玉听后微微欠身就退出了房里,给韩非他们传话去了。 许珊珊是娱乐世家许家的掌上明珠,她这几年异军突起,犹如冉冉升起的太阳,俯照着整个娱乐圈,一跃成为了娱乐圈影视歌三栖巨星。 他如今出现,并不是良心发现,也不是被逼无奈,而是有所准备,其余几座主城的城主便是他的底牌。 当沙志豪再次落下来的时候,梁宇凡又是一耳光抽在了他脸上,沙志豪再次被抽的飞起来。 就这样,阿霸那边手枪和冲锋枪‘交’替使用,中规中矩地在一关关地闯过去,动作娴熟,赏心悦目。 就好像数万艘宇宙飞船,在广袤无垠的宇宙中疯狂厮杀,数万颗行星乃至恒星,在这浩瀚无边的战争中化为灰烬。 “还未开始,便怕成这样,我又没说我会对你们出手!只要你们有本事从我背上得到落霞剑,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行,就算你们打伤我都行,当然前提是你们做得到。”曾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只见暗魔法身头顶神秘太极图再次浮现出来,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射出,那空间裂缝再度被强行牵扯出一条银灰色的幽深隧道,王辰几乎毫不犹豫地,再次跳入了那条隧道中。 王辰眼中一抹杀意一闪即逝,双手剑决虚引,紫青双剑电射而出。 没有人希望阻止真相的揭开,隐匿真相实在是一件抹杀人性的事情。 得到李清的吩咐,火麒麟与宝宝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两股极为强大的气势自二人身体中爆发,李杰本就有些吃力,如今二人一联手,他便是只有抵挡的份了。 说着,陈溪就陷入沉思,虽然他在沉思,可是他的视线一直是在那山林之中扫动。 第一卷 第113章 雪霁惊闻变 所有人才反应过来,这些巫师的目标竟然是城墙,所有人匆忙躲闪,全部都想要避开火球的撞击面,但是此刻已经来不及了,火球眨眼即至。 她也不想再搭理两个自掘坟墓的人,当做没有看见她一般,就直接从刘媛媛身边走了过去。 想想人家林晚过年过节不是贴心的送花就是送礼物,要么就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哄的妻子不知道多开心。 “夜血那个狐狸精死了,陛下已经归来了,夜血护驾亡命了。”这是夜冷风回皇宫后一直针对夜血的皇后前来欺凌亦千逸时所言。 这个时候,刚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狼灵刷的一下出现在了‘大白’前面,红水晶般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它。 白君修与梁笑笙一同回头,这时苏霁悦才看清撞了自己的人是谁,不正式三个月前卿夙大学遇到的那个大老板吗?瞬间苏霁悦就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整个城市都可以看到这那巨大的树根扎根和吞噬,到处都可以看到大楼、外星人、生命、交通用具、植物、动物,目所能及的一切,其生命形态都在无法阻挡的朝着对方同化。 可对于这样一个充满瑕疵的妈妈来说,孩子就是她敢披荆斩棘的铠甲。 章轻舞松了一口气,她是生怕陆阳在施展摩诃三剑后,会直接陷入到疯狂中。 就算是死,她也绝对不会让眼前这个恶心至极的男人犯了自己的清白。 “啵!”涡轮脉冲盾上的能量粒子护罩与咚咚波的能量产生剧烈的摩擦。爆起绚丽夺目的光彩斑斓。 可是,金刚尊者却不敢还手,因为他答应过白夜,他会抵挡白夜三招,这才是第三招。 “怎么可能,为了这些人,我们可是给贵国政府缴纳了雇佣费用的,而另外一些人是我们雇佣的自由民!”佩尔船长争辩道。 随着这道气息暴露,所谓的埋伏也彻底成为一个笑话,然后那大石头上就出现了一个身影,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三个。 白夜一怔,凤神的言外之意就是看他资质不错,打算给他点好处呗。 姐夫只能属于自己姐姐,绝对不能让这吉田飘月分了自己姐夫的宠爱。 他于是开着Table的车,直奔那个贫民酒吧而去。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对是吴用所想不到的。 只不过,就在他准备暗示卡特丽娜陪他一起去洗澡的时候,一个很意外又很不意外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当吴用恢复了一些力气,想要从香香娜身体上爬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她眼角流出了一些晶莹的东西。 输了一手的草京顿时落入下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身上增添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可即便是如此,他依然像是暴风雨中的海上扁舟,在惊涛骇浪之中挣扎着,却又一直坚持着。 “不用说同代了,就是老一辈的强者在青鸿和火狐使出了人兽合体的情况下也不是对手。”许印看着青鸿一脸的欣慰,看来这一次的第一还是稳了。 目光下移,苏觉清楚的看到,她手里握着把造型精美的道具剑,还穿着一双圆头绣鞋。 云阳天和林清雅的天赋还是卓越,五天的时间内,竟然都是将实力提升到了八段的实力。 徐飞航一边演出很难受的样子,一边偷偷用目光环视周围,在他的视野里早就没了唐娜的影子,他也无法将自己注意到的事情告诉唐娜了。以唐娜的智商,这一点但愿她可以自己发现。 这位比夏伯伦高一头的邓哥,已经在楼下静候多时,举着鲜红的雨伞,在阴暗潮湿的城中村中显得很刺目。 但是她醉的太深了,就像是醉死过去一样,脑子里白净的像是被人点了一键清除。 陆思恒倏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正在走秀的人居然是白沐心。 陈姜眉头微微皱起,望着下方那个已经沦为废墟的城市没有讲话,那个老者就算死了也没多大的意义。 但是,现在虫族的控制者,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为了避免彻底毁灭。他在心中问自己,如果有一天在故乡,也有人告诉他说---你必须引起战争,消灭人口,才能避免世界毁灭的到来,他做得到么? 只见疤狗将一个虚幻之门出口放在炮台正上空,然后将入口放在旁边那一堆堆积在地面上的一星道具下方。 “许若荷,你有种就把老子打死!”跑了盏茶功夫之后萧让索性不跑了,奶奶的,老子好歹是个大老爷们,让一个妹子追着打算是怎么回事。 脚下的步子显得监坚实,但是存在于心头的却是另一种思绪。安若和路凌脸上的神色并不显得平静,存在于心头的一种压抑的感觉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凭屏障一般,说着不清楚的现实。 第一卷 第114章 暗室谋北疆 接通了电话后,珂大使与对方简单地聊了几句,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在这个年代,投资这种事还是太少了,所以消息传出来之后,无疑就是惊天一个巨雷,引起了整个农场人的关注。 谭欢欢跟季长舟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看中自己菜自己夹,两人近着叶氏,叶氏也会照顾一二。 叶洛在边路得球之后强行内切,抹过了边后卫巴恩斯之后突入禁区之内。 另外一边,在陆恒的直播间被封后,警方也迅速找到了马建等人。 “行行行,谁让你是我姐呢。”琉星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弟弟的生来就是给姐姐跑腿的命。 尽管每天晚上只有两人能被抽中,概率比中彩票还要低,但大家仍是乐此不疲。 四句话说完,钱县丞立刻附和,李主簿也没办法反驳,徐士盛得急病死了的消息,就在县衙里传了开来。 家里的草莓刚刚种下,那一个种子就是一百块钱,我得看看收益吧? “尸变?生成活尸?!”老杨一听身子一个打颤,听我之言似听天方夜谭一般。 楚轩大喝一声,双眸中迸S出赤色神光,凌厉无匹,比那大圣刀劈出的炽烈刀芒还要恐怖可怕。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已经到了,林芊雨下了车,甩了甩头,压下有些莫名慌乱的情绪。 是杨寒把剑元门重新送上了辉煌,是杨寒令所有弟子修为再上升一个台阶,是杨寒令他们找回了曾经的门派归属与荣耀。 这也是为什么只要一个演员。出演过几部票房不佳的烂片之后,就会成为票房毒药的原因了。 将被子盖在了阿卡莎的身上后,赵昊坐在阿卡莎的旁边,注视了一会阿卡莎。 不过不说那突然变化的空间门印记。此时此刻的赵昊却是有些不知所措。 “阿卡莎呢?”打开门后,看着在客厅里的托莉雅,赵昊有些奇怪的问道。 “皖城降将。”乔公喃喃自语,不过一个月时间,皖城的主公已经两度易主,而这个当初的降将,竟然如此大胆,敢与江东较劲。 这个袁三公子,对冯礼可不会有好脸色的,从当初冯礼把他留在了夏城之中,后来袁尚公子带着手到夏城开始。 这个只有一个呵的单音节也表明了怒涛此时心中的无欲无求以及与世无争的淡然。 他猛地起身直接压在了锅婶身上,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了锅婶拿刀的右手,这一刻在沈枫的眼里只剩下了一件事。 “哎,这个可不能给老太太用!”她急火火地说着,伸手一把把秦安安手里的喷雾瓶拨开了。 王阳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突然出现层层的冰壁,和土锥互相抵消。 上午九点钟,思来想去想不到什么好方法去遏止流言的水门将这个问题丢给了三代目。 仅存的光线围绕着那个巨大的黑洞,而黑洞正出现在林染秋的脖子上,它代替了林染秋的整个脑袋。 他倒是没有再去多提关于刘静身体状况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情跟季杨杨这回事不一样,沉枫也不方便多去提醒,只能期望刘静能够多多注意身体。 尽管如此,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随着12月18日转会窗口关闭的日期愈发临近,各大战队的新赛季大名单,也慢慢的被那些火眼金睛的网友们扒了出来。 周庆辰一转头,就看到了李云染跟顾之昀之间的互动,他看顾之昀的样子像有什么隐情一样。 lgd战队前三手英雄选择确定,轮到rng战队的三楼选人时,他们忽然亮出了一个令所有观众们都意想不到的英雄。 吕布对理藩院取得的成绩非常满意。他从街道上熙熙攘攘,来自大漠、西域的商人就可以看出众人地成绩。 唐劲的手腕被王黟清掐得嵌入肉里终于痛醒过来赶紧松开了手然而对方却已经昏死了过去。 这以后,在那个混沌身影地帮助下,历经三天三夜,安家三老总算逼出了体内淤积十年的腐心散毒素。 那人只觉得脸上一凉一条细细的血柱从伤口处射了出来痛的哇哇直叫引得周围玩球的学生都围了过来。 寿宴她一定要去,为了见到他,为了能让他厌恶那个贱人,她必须去。 谈判再次展开,蒂诺佐果然提出非常苛刻的要求:法尔孔可以供货,但不能在蒂诺佐的地盘做生意,布鲁克林的所有生意一律交由代理人打理。 安蓉又怎会站在那里任她打?泥人还有三分血性,曾经苏琳那么柔和的性子在别李倩雅逼急了的时候都能爆发,更不要说安蓉了。 结果无需敷言,十秒内五人被技术性击倒,无一人能躲过宋英杰那闪电般的重拳,也无一人在被击中后能爬起来。 接着他便凝神静气,聆听容若蝶娓娓念出那三十六句破阵诀,譬如仙乐般的嗓音听在耳中,于此兵凶战危之刻,竟也感到一种莫名的舒畅。 “姐,何大哥呢?”东方旭从一进门就没看到何清熠,这会儿已经有些着急了,他这次来,可是很期待见到何清熠的。 白落落都已经掉着威亚上上下下了十几回,刺客也被她砸了十几回,这家伙的情绪就是出不来。 “我不喜欢你,所以你的威胁对我没用。”刘天河说完直接转身向外面走去。 “退后”。夜三更赶来时瞧见的就是这一幕。自然明白本朝礼法制度的夜三更看见这三匹马,根本不去看也能猜出车厢里的是谁。 神色里明显有了些许精神的贺青山嘴角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因为早餐吃得晚,中午大家都没有选择吃午餐,下午吃了点船上准备的下午餐点心。 第一卷 第115章 生死皆未卜 还好最后及时刹住了车,鼻血什么的没能出现,但是心跳如雷却已经止不住了。 没错,十日的集训,就是给这些大臣们普及阿拉伯数字以及基本的算学,还有拼音识字法。 “杨复怎么可能会去追杀您呢?他曾经也来我们这里应聘过,但是没有过关。”那里手下有些疑惑。 接住光线,所有人再次看清了那个奇怪的男人,愕然的表情之色在他们脸上出现。 而三宵和赵公明虽说嘴角抽搐,三宵更是心里很不得劲,但既然多宝道人已经发话,他们当然也得给这个面子。 玉逍遥鼻子一哼,铁青着脸愤愤道:“凡人也配骑马。”说着,身形一晃,到坐落在奔驰的马背,取出七弦琵琶,半眯着眼,轻起拨弹起来。 “我不信。”柳珠也不是被吓大的,哪能被这人三言两语轻易的就给唬住。 “那少帅为老朽诊治,不用药石,也没用针灸,没想到有这样的效果。”郑玄感慨,主要是张钰亲自为他洗脚,就这个,让他对张钰的恶感稍微减轻。 栎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丝,而沈昭也只是那么摇了摇头,眼中也是稍稍的带着些许疑惑。 顾忠见姐姐弟弟都要跟着老二,他有什么办法,兄弟在一起,总是比自家独自回去强,他家又只有他一个壮劳力,可不得靠着兄弟姐妹。 听到这话,李鹤一怔,眼中惊讶之色更浓,失声道:“你从离开过?”他对此地的夜间的温度极为熟悉,他这等修为的人,如果不运转灵力,都无法抵挡寒气,别说韩斌这样体内几乎没有灵力的奴隶了。 “万年前你的救助,现在我还给你!”荒神猛然一震,下一刻眼神中带着激动的看向云青枫,而周身竟然散发出一股股七彩霞光笼罩向云青枫。 “哈哈哈哈……这还差不多,好了,大家跟着我,一起出发吧。”听到了队长陈秋白的保证,马宁远便开心的叫道。 看着眼前出现的士兵,苏凡的嘴角顿时不由的笑了笑,不过还是按照这些士兵的要求举起了双手。 目前陈秋白实力:全属性:力量,敏捷,智力,体力,精神各一百五十点。攻击力两百三十点,一百五十点属性攻击力,加五十点拈花指攻击力,再加上三十点七星剑攻击力。 “是你想怎么样吧?”火云博士“啪”一下靠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就反问了一句。 故而,这一刻,韩斌必须施展法术,只见空气中流光一闪,他的身影出现,猛然向上空飞去。韩斌的气息暴露在空气中,匕首仿佛发现了目标一样,疯狂的攻击而去,转眼之间所有的匕首全部落在韩斌的身上。 “我要抓的药补血的,这是我的药方,”千溯从口袋中拿出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药方,递给了那名老者。 郑浩南嘴巴翕张了几下,还想解释一番,“金狐”金院长从鼻孔里边发出一声恼怒的“哼”字,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火云博士不大懂办公室里边听起来十分清晰,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无比。 “凡少,我知道什么事,这本是我苗疆的人干的,有可能是南宫宸让人干的,所以,这事既然现在只能我去做,我定然不会推辞的,毕竟这事人命关天。”看着苏凡的样子,紫舞晴缓缓的说道。 龙傲娇面庞流露出迷惘的神情,一副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刘德便熄了自己高昂的欲望,毕竟如果怀孕,最好不要同房了,不过刘德的大手依旧不老实,伸到了高滔滔的胸前,紧紧地握住了那一团丰满。 南宫日天叹了口气,确实被楚然给说中了,他正是打得这种算盘,来一次农奴翻身把歌唱,在万众瞩目下好好过一把瘾。 “十五个侦查距离按照地下世界的一般情况来计算,来回一次大概需要30分钟左右。”白狼马上得出了计算结果。 掀开布帘,刘德走进了帐篷,荀彧、关羽跟在了刘德身后也进了帐篷。 12月,私掠船把一支,满载金条的西班牙船队,赶进了罕威、普里茅斯和南安普顿等,英国港口内。 不过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能力,那就是刺激大脑中的多巴胺神经元。 而选择依附于蒙古人,这通常被认为是俄罗斯脱离欧洲,投向亚洲的转折点。 边天赐决定出手,就会立马去执行,毕竟他在城市那段时间不管是看电视还是,都有一些明明占据很大优势的反派,就坏在自己嘴上,像是斗鸡斗狗一样,在那么没完没了的逼到,最终给主角机会,让整个局面发生了逆转。 此时,天知道这个二货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被吓得不敢说话了,然后,被莫嵩抓着衣领,拖着走了。 但在那洞口处却是弥漫着一层层云雾,将峡谷笼罩住了,看着很是神秘。 晚上睡觉的时候,韩山光明正大的拉着邱叶回家了,看的邱爸差点把手里的茶杯给捏碎了。 京大一个班五六十人,一台车最多装两个班,整个京大新生那么多,可想而知那车队的庞大了。 陶蠡正想上马车,可是这大户人家的马车忒高,没有椅子她又是瘸子怕是上不去,正愁眉苦脸,马车上的阿白看到了陶蠡。 应该是不能,就是能也不可能这么顺利,这么想来,自己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你就别麻烦了,都装到一个包里,我拎着,明天不就是十九号了吗,咱们明天早上九点直接打车去海通证劵公司,到那就花了。”韩山看她自己折腾不明白了,就出声提醒。 所有人心中想法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暗骂袁绍,死都不再派遣大将。 “怎么办?咱们走一趟?”陈祖安跃跃欲试,他太羡慕吕树每次出去处理海外事务的行动了,又有好吃的又能旅游,说不定还能被妹子看上。 第一卷 第116章 求药破中立 一道灰色身影,宛如乘风破浪,踩着那抹剑光之上,已是从暴风中心冲了出来。 平日青春靓丽的晓华展现了自己干练的另一面,有点撩花了基达的眼睛。 苏芷爱听了,瞬间羞红了脸,呆萌地咬了咬嘴唇,刚才一时情急,竟然说了这么污的话,太丢脸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覃晓璇连忙带着洪川辉去找自己的父亲,马哲也向其他人介绍了一下坐在嘉宾席上的嘉宾。 众人就看到一团团灰蒙蒙的烟雾,翻滚涌动,从四面八方扑来。在那灰色烟雾中,能感受到隐藏着数量庞大的能量波动。 唐明灭杀古魔子的消息,在青丘国内疯狂传播,甚至都传到青丘附近的几个国度。 黄龙惊慌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警察事先埋伏在这里的。 又吐出了一个火球,硕大的火球划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砸向了基达。 血‘色’蔓延之时,天战子长枪一震,与紫寒硬撼二者的身影不禁倒退而去,可是在这倒退之时,他的双手在结印,一道道印法在此刻凝结而动,血‘色’再度席卷,一股血腥味竟在此刻蔓延而至。 而一想到木尊长老在乱飞的骨头之,不断的闪避,不少人暗叹,这种攻击够狠辣。 原本想着合围男枪的大嘴,此刻见男枪下来,立马就吓了一跳,哪里还敢萌生想找纪寒麻烦的心思。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为电子竞技的推广做一份自己的贡献?”纪寒看着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杨颖,冷不丁的蹦出这么一句话。 下一瞬,上百名御林军将士从花丛中冲了出来,直扑李重俊麾下的两百多名御林军。 “那家伙的目标,是藏在卢迪安身上的黄金行星能源。”辉看了看手中的卢迪安玩偶,开口说道。 东食所有的球员全都刷的一下张开了明亮的双目,那一双双炯炯有神的双眸中全都燃烧着烈火般的战意,他们要用一场胜利,来洗刷之前的失败。 “额…”韩杨一阵无语,他自己就已经很变态了,居然还说别人变态。看来华夏隐世的高手真的存在,而且不少。 箭石阵后,还可存活的人已经算少,紧接着山道前方出现了枪盾阵,一步一步,向着趔趄于血泊中的残存者贴近。每进一步,都像是将人们往死亡的深渊里逼近一步。 他哪里知道阵内无穷奥妙,只见凌霄上了板台,将黑摇动,黑风卷起,有万千兵刃杀将下来。 本源大世界,残酷冰冷,实力为尊!只有强者,才可以垄断机缘,三宫六院。 他回想起前次醒来遇到的那股力量,但是现在怎么找也找不到了,不知道藏在身体哪个角落去了。 “是骆明非干的?那些警察怎么回事?这都在警察局了,还能让你受伤。”乔洋紧盯着他几乎血肉模糊的脖子,目光里闪过一抹心痛。 病人家属们拿定了主意,顿时变得不管不顾,他们推开了挡在身前的记者冲向了云峰,把云锋死死的抱住。 张叔一脸的纳闷。二人在外围饶了很久,只抓到了几只野鸡,很是反常。 当然了,因为餐厅位置特殊,所以就餐的价格,自然不低,能去就餐的人,身价都不菲。 萧阳无奈的叹息一身,自己真的已经尽力了。或许真的像李院长他们说的那样,就算是神仙出现,也未必救得了他吧。 叶花晚的病说好治也不好治,说不好治,其实治疗方法又不难,不过是欠缺一味药引而已。 这一刻,身在空中的云峰,俨然成了最好的靶子,因为无处借力,连躲闪的空间也极为有限,顿时陷入了万分危急之中。 不得不说李梅太软弱了,软弱的令人心疼,李梅真的善良了,善良的只会委屈自己满足他人。 他们两个还没有吵出个结果来,常柯也出来了。原来他中途发现这两姐弟消失,有点担心,于是就出来看看。 应如明看安老太婆那么固执,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安云平,想让安云平说说。 燕长风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父亲只留下这只言片语,并未说明太多,是在担心那个“他们”察觉。 安若秋知道厉辰煜是一个倔强的男人,也好面子,好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谁让安若秋爱厉辰煜呢。 即,他脸上也是不禁变得凝重起来,他能够感受得到这些虚空裂缝之中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哼……反正大姑坏。”林宇杰似乎也没有什么耐心,懒得听方素素与林飞华说这些了。 “枫儿真的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枫儿离开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我们赶紧过去迎接你弟弟吧。”温夫人说道。 一声闷响传来,婴灵发出一道惨叫,像是受到攻击,身体猛然倒飞了出去。 第一卷 第117章 痴念困深宅 罗严塔尔痞笑心里想到:到底还是个将军,这点常识他还是懂的。 “对了,贝拉,你是跟亲人一起住的吗?怎么没看到他?”云河汗笑着问。 对于这些,我自然没当回事,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我没见过?等回到宿舍,我的几个宿友已经回来了,围在一张床上打着牌。 “哎哟我去!这技术可以的!”葛丽曼都被这美妙的舞步迷住了。 元少气的不行,“还不滚,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你全家!”这些居民一听,直接吓得一哄而散。 大妈笑呵呵的把卡还给了刘瑞,刘瑞接过银行卡以后连忙的表情非常痛苦,基本上就跟别人踩他脚的感觉差不多。 “我来了。”苏祥祚讷讷道。他听皇爷爷说起过李洪义和邵安的故事,知道李将军的死对眼前之人有着多大的打击。可当他面对如此风轻云淡的邵安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刘病已未有回应,却投以警示的目光,吓得戎美人一冷,“吾问你,谋害许皇后之事,霍成君可参与了?”刘病已严厉的目光中不容许有掺和半点假,“欺君之罪你是明白的!”最后一句无疑给了心存侥幸的戎美人最后一击。 地上躺的是聚英的人,看穿着就能看出来,都是保安公司的制服。 美人儿今天不吵不闹了,反倒是忙前忙后的给自己斟酒夹菜,真是暖在肚里,暖在心头。 “你爱起不起,谁还管得了你了!”婉儿翻了翻白眼,啐了他一口,受不了他的瞎扯,抢过梳子自己动起手来。 另一辆由ACE驾驶的卡车,正在一条公路上高速前进。为了看清楚前面的路况,他几乎要把方向盘抱在怀里,尽管卡玛斯驾驶室的视野已经足够良好。 只这一会间,老头已饮掉半坛去了,却学不是最佳饮法,叫他如何不心痛的。 低着头默默地享用着丰盛的晚餐,虽然一切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以前父亲也不喜欢说话,而且经营杂货铺的生意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可以谈论,那是平淡的沉默,而现在沉默中多了一丝拘束。 一名营长是拦不住曹森的,如果他想去一个地方别说是一个营,就是一个军也挡不住,当曹森要硬闯的时候静哲拉住了他。 “科尔,你要去扮演上帝吗?”一个留着两撇胡须的前海豹成员大声调侃科尔。 邵闻达的稳健和处事周密让秦王非常满意,上次他刺杀太子失败很可能就是有人走露了消息,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马车缓缓减了,秦王府的大门突然打开,马车再次加,直接冲进了大门。 一路而上,这才现,那神魔大会的会场就在珠穆朗玛山最高的一座山峰上。 不过雪月痕却有资格来处理龙族,精灵树曾经说过,龙族是巫族创造出来的种族,既然是巫族创造出来的就是巫族的仆族,雪月痕就有权利去决定龙族中的一支,甚至是整个龙族存在的价值。 吼得张月娥在沙滩上跌了一跤,旁边的水手有看见又猜出怎么回事的无不大笑。 姚然在顺城积威已久,但是因为矿洞里面昏暗,看不清来人也是正常,姚然一脸严肃的走到近前,看了几秒之后,就开口说到。 “这是——”帝释天一眨不眨地盯着这突然发生的异象,满脸震骇之色。 这个尤物的名字是丹妮丽丝,白夏很怀疑她是不是也有龙族血统,但破妄之眸看了之后发现并没有,只是他想多了而已。 一声震响过后,裂天刃插入地面丈许,原本蛰伏龙躯的地方留下的只是一潭清水。 慧妃若有所思地说着,眼波流转间,便伸手将这株植物折下了一半,再从衣袖间拿出一条手帕将其包裹其中,又重新放入了袖子里。 她语毕便将视线从太子身上移开,眼中浮动起了一阵冷冽的阴霾。 韩羽凌空一点,大地沸腾,阴火狂涌。虽然只是一缕火毒法则,但手段何止天差地别。焚天煮海,毁灭一切架势,连这火焰骷髅兽都是眼睛一缩。 他甚至在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眼前便开始浮现出一个身形俊朗,有着睿智眼神的青年。 而姚火带人弄出来的龙门吊实际上更加接近天桥,或者是完全固定起重机。虽然再使用的时候,可以前后移动,但是却始终被固定在一条线上。 韩羽分身无奈的看着炉外四溅的雷火、剑罡,第一次正视起这些牛鼻子老道的符箓来。 这样看起来就不错了,苏若瑶觉得身上黏黏的,是出汗了。现在是立冬过了,出汗就必须马上洗澡,要不汗冷了粘在身上就会着凉。 烛光下的王月涵,显得格外的美丽动人,发丝滑落下肩头,轻轻拂过那羊脂玉一般的纤纤素臂,烛火映照在她的脸上,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似有若无的笑容,张云泽看呆了。 第一卷 第118章 疑云索朝堂 忍着疼痛,嬴斐开口道。他注意到了,这几个刺客,师出同门,皆是年轻人。 按照这样的情况消耗下去,也难免力有不逮,如今将这支大军的血性唤起,攻打精绝等八国将会容易不少。 石凡是有备而来,而且准备比当初的猴子还要充分的多,默运玄功激潜力之下,丹力、人参果灵力乃至蟠桃灵力彻底融入身体,不仅助他提升修为,九转玄功也是连续精进。 他话还没有说完,门扉之后已传来一声低咳,同时,一个七旬左右,面目清奇的老人已出现在门口。 我环顾了一下身边的人,发现众人都有些不太适应,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纠结和痛苦,花和尚直接双手合十,嘴里默念起了佛经,来抵御这种让人感到极度痛苦的声音。 龙傲天看向那块不起眼的黑石头,知道那就是暖晶。这种神奇的水晶在水晶城地下和周围到处都是,并不值钱,却大大提升了这附近的温度,使得人类可以在北境的冬天生存下来。 此时,奥托斯依旧保持着旋转的动作,但是不管是他的双剑,身体还是身边的黑雾,虽然都带着回旋的轨迹,但是却都静止在时间之中。 她又哪里知道是自己的霹雳舞迷住了众仙,猴子才轻松的潜了进来呢。 蒂娜已经连惊讶都不会,似乎连心跳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虽然她知道之后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局面扭转了,可仍然忍不住将自己代入到那一刻,为那个年代的人们屏住了呼吸。 “可是我做什么吃的呢!”熬听心也有些犯难,眼睛还津津有味地盯着电视。 “我想干什么?”那秦广王也是笑着转过身来说道,“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那张脸就是另一个朱见济,丝毫不差地像。“秦广王,你何必浪费这么好的一张脸呢?”那面具人也是阴笑着说道。 浪羽有心想要替楚云龙说话,但见宫主都把这件事定了下来,他若再替楚云龙说话,那就是在与宫主公然作对了。 第二波毒开始计时,王昊看了下地图,果然这把是机场圈,直接一个漂移停车。 “这次务必将两位岛主请出山,若不然,凭咱们这些人去对付刀无垢,无疑是自寻死路,你应该知道。”周平说道。 如果自己不是秦子轩的儿子,如果爹娘有着嫡庶之分的观念,黄山觉得自己的命运一定不会太好,因为他实在找不到自己的闪光点在哪。 就在心思胡乱思考的时候,已经走到了礼堂前方,在礼堂最中央的位置上,正端坐着一位唐装老人。 “让他记住疼,留下一条嘴边的疤痕,也好在再想不孝的时候提醒一下,不然下次很可能老二的命都没了!”秦士玉道,而后一甩头那人被抬到床上。 而今年的势力之间的比试是由七杀宗所发起的,血家自然是会故意等到很晚才会出现。 这事真没什么地方说理,秦子轩一行人一路畅通来到了圣母湖,湖边还有动物在喝水,秦子轩解开披风,第一件事情就是埋锅造饭。 这里是这座海底城市的中心,而在这中心里供奉着的便是这个宏伟的雕像。 “我……招谁惹谁了?”我皱着眉头想了好久,最终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此一来,大公鸡更加条件发射的进入到了战斗状态,而那只猫也伏低了身形,嘴里也不是好声的叫唤。 闯入宫内的过厅,先解决警卫住处内沉睡的二十余名警卫,迅速封闭对内对外的十余处传警机关,开启三层门户,先后杀死了三组警卫,如入无人之境。 因为每一个战狼特战队的队员都可以达到这个要求,他做为战狼特战队的狼王,更是能在三千米之外命中率达到百分百的程度。 苏阳清楚,狼崽害怕白玉,如果这事情让白玉知道,估计白玉又要在狼崽脸上踩出几个红肿的鞋印了。 完全是顺着风吹气的,他恼得拧她胳膊,她这人很奇怪,并不喜欢和人亲近,他要动手动脚肯定会挨揍,他气不过她总是动不动就动手揍他,于是变本加厉地拧她,仗着自己眼睛看不见吃了不少豆腐。 不过,可惜的是,奥良行会的人虽然阻止了我身体的异动,却无法阻止俺说话的自由。 以前,林飞曾经和天灵上人一起进入过这个第二巢穴之中,当时也是为了对付那些法师。 魔气被混乱撕破,不死魔童现出天魔相,祭出天魔刀,天魔戟,天魔盾,直接荡出一道洗练天地的魔气,冲破混乱,我带着他们两个瞬移出风暴中心。 第一卷 第119章 迟迟没动静 沈大人忙完公务踏着暮色回府时,肩头还沾着几分朝堂上的沉郁气息。 “对,这么天才的人被城主拉拢到了确实是要好好培养。”那些原先的大汉也点头赞同道。 之所以选择正面突击,而不是用别的战术削弱敌人之后,再进行攻击,李立恒也是有考量的。 黑衣人刀使剑招,丝毫没有半分的拖沓,招式运转如意,一气呵成。 当然,神罚之光也是经过了洛思涵的源气消耗和落日神甲的抵消,其攻击力已经不足一半。 “什么时候动漫人物可以被神打请身了?”陈弈单手扶颚,一脸无奈。 “我说过,就算正面交锋,我一样能够杀你!”风九幽傲然说道,语气之中充满了自信和那么一丝的不屑。 他揽着她的手微微一顿。而她抬眸。对着他盈盈微笑。眼底却闪着泪光。有情难自禁的喜悦。也有释然。。 “呀!”吕秋实在锁魂链射向超影的同时,再次握着破魂朝着超影冲了过去。 这一批特种兵选拔,选好之好本来就应该要带去特殊的训练基地进行训练的,但是从军区首长那里却传来要在军区先训练一个月的搏击再拉走,这都让被选拔出来的士兵很是惊讶。 炉子上的水开了,我默默地去沏了一杯苦参茶放在他的手边。一股凉风吹进窗子,我下意识地走过去把窗子掩上。 就在青年倒飞的身形,被炸裂出剑孔伤势之际,稍稍崩退的巨剑,竟然再度一兜一‘射’,如影随形般追上了他。 三字一出,我猛的就往前冲了出去,此时二叔没说什么,倒是东子有了意见。 他清朗的声音猛地叫醒了屋里呆滞的众人,一时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起了身,乱糟糟的向方老太爷行礼问安。 咏阳一鼓作气地把她的计划说了出来,显然早已是成竹在‘胸’。 不等我发呆,手里的神器早已带着我的身体凌空跃起,朝着血茧奋力冲去。 沐风说完冰枫梁沉默了,随后他想了一下,而后立马抬起头探查了一下沐风。 蟒蛇类的智慧本来就很接近人类,更何况是这条跟人相处过又活了几百年的巨蟒,我感觉霍水仙和血神巨蟒之间不应该是主仆关系,霍水仙也不是巨蟒的操控者,而是血神巨蟒的附庸。 江斯楠一席西装格律,量身定做的修身西装,让江斯楠越发显得身高腿长,白色挺括的衬衫衣领特别干净,袖口昂贵的手表若隐若现。 即然大体意见通过,最后我们以骨干成员29票赞成12票反对6票弃权的结果,同意在谷内修建公路。 荆虎并没有意识到林天的神识捕捉到了他,依旧按照自己制定的偷袭计划进行。 下一刻,叶风神‘色’微动之下,体内法力略作运转开来,顿时变得灵光一下子变得充裕了起来,强大的威压从他的身上暴发而出。 路上遇到什么魔兽凶兽,韩萧根本不用出手,那些家伙为了好好表现,一个个都拿出了看家本领,想要让韩萧赞赏有加。 只见街面上,一阵微风刮过,几片落叶随风飘荡,一股难以察觉的肃杀之气,在眼前这条袅无人烟的街道上,陡然生出。 第一卷 第120章 寒夜怨难平 他的意思是,虽然他对自己有感觉,自己对他也有感觉,但这份感觉,他们都没有能力承担。 现在,她和慕影辰之间也正在为孩子的事情闹着,她甚至不能想象,如果她真的怀孕了,自己会怎样。 外面街上到处都是人,有普通百姓,也有贵族掺杂其中,他们全都跪在客栈外高声请愿。 关雎尔结束电话,本想翻身继续睡,却听外面有动静,不禁支起了耳朵。 人,被打伤了,或者是打晕了。这要是再沉入江水中,那还能有好?咕咚,咕咚地灌几口江水,就昏厥过去,淹死了。 现在简庭应该是知道了我和林容深的关系,在知道的情况下竟然还约我下次一起喝茶,这是戏弄我还是羞辱我? 苏美比谁都清楚,萧世清努力给萧紫甜制造一个顺意的环境,所以萧紫甜的性子一直也挺单纯,可这个世界上,可不是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谭姐也不能陪我久留,台里打电话给她让她回去工作,我只能叮嘱她下个月八号别忘记来参加我们婚礼。 “你不担心吗?”罗诗涵发现夏轻萧神色轻松,即使听到了外面那些抢匪的话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反而一直盯着房顶看。 凌溪泉任她拉着,不着痕迹地在班级里扫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叶清庭的身影。 他基本上就不用盯着了,最后一把,横竖谁成了神,都是从他这个神秘公会的一队出去的。 因为自己在A城不方便出面,很多的事情都是她让严雅帮自己去办。 “你们都退后!我要使用美人鱼道具了!”就在此时云晓一本正经对所有人说。 罗宾立马屏住呼吸蹲下来,用一只手堵住口鼻,另一只手则试图抓起掉在地上的防毒面罩。 哪个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却被汇聚在这偏居一隅的云州府衙中,也难怪天魁星裴彧能镇住这云州的毒王教和一众逆党。 而经过两天的休养后,秦诗意已经退烧了,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赤金白袍青年眸色如潮水汹涌,弯着背大力拥她入怀,那是很害怕失去的姿势。 河中央一截‘木头’潜伏了一个时辰,终于感应到了最适合的主人。 哥谭的犯罪率很高,每天被逮捕的罪犯数量也很多,因此黑门监狱的狱警们并不觉得两辆囚车开过来有什么奇怪的。 当林枫抵达天火城苏府门口的时候,苏家大管家已经在等待着林枫了。 满月龙抬起高昂的头颅,看着四周升起的白色,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这次再见到他,觉得他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不如以前开朗了。难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全军出发。”廖兮立刻带领着五万大军,离开这邺城,罗成左,秦琼右,高长恭左,太史慈右,向着广宗城方向奔驰而去。 我左肩上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我毫不犹豫地扯下了布一看,伤口已经愈合了,连疤都没有留下。 赤焰虎心里念念着爽到骨子里的全身按摩,奔跑地格外卖力,这倒让一直冷眼旁观的冰狼王看不懂了,不过蠢货就是蠢货,对赤焰虎亢奋的样子十分不以为然。 “牙乌灼居然会被打败?不可能吧,作为六原主被非六原主的其他人打败!糟啦、遭啦!世界要出大乱子!”族长脸露难色的说着。 可是,如果对叶弦说出来,她其实是重生的,会不会比较不妥当? 此后生死难料,她也不在意大殿内诸多神仙形形色色的目光,直言要跟墨非叙旧,微微扬起头,苍白但却绝美的脸上甚至露出少有的期待之色。这一抹细微风情,不知是天下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也许是因为背对的月光的缘故,我感觉他的脸色有些阴郁,似乎有些不高兴。我心里有些紧张,再仔细看时,又感觉他的脸色是平静,脸上并没有其他表情。 刘伯温背后还有一人,却是那高长恭,高长恭原本就是长得十分的俊美,不过此刻脸上的鬼面具却是让人不敢恭维,却是让人充满了惧怕的感觉。 他轻巧地做了个手势,立刻便有人离开看台。毓秀台那边,因为离得远,未能完全听清对方所言的杨缱,目光也下意识跟随着自家父亲,见他起身,顿时急切。然而没等她有所动作,有人便递了话,让她莫要分心。 晏长澜只觉一股微凉之感与心相贴,不由手臂紧了紧,将叶殊搂得更近一些。 “当然,这在黑洞基地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难道许广龙没有向你汇报此事吗?”天师用略显夸张的口吻说道。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瓦列莉亚看着身后,那突然出现的空间隧道里,缓缓走出的新恒里美问道。 这里的东西包罗万象,有动辄百两的,也有区区几十两十几两的,因此上至高门子弟,下至寒门平民,都可在这里寻到合意的饰物,且口碑极好,质量过硬,百年老店着实名不虚传。 “你从一开始就在布局,然后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发动?”呼伦布透过雷电看着前方的谢丽敏说道。 在厨房里做饭的何昕暖,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以为何君是要把孩子往窗外推,于是赶紧的扔下厨房里的东西,就往外跑,要阻止何君。 第一卷 第121章 根本不当人 不说天辰最终能不能荣登仙台,寻得大道,据她掌握的消息,光是前两层的试练,以天辰的实力,就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安然度过!所以别看天辰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在孤默仙子的心底,已经信了七八分。 韩琦骑着马,迎着风匆匆而来,他是担心官家又有什么想法了,夜长梦多,还是早早离开辽朝境内为妙。 “不必客气!且将你今晚盗回来的宝贝呈过来!”辛云接着吩咐。 仅凭这一点,那常风就是占据大气运之人,而且后来他专门了解过这个常风,心中衡量彼此,雪猿老祖却是明白,常风就是那个在这些天骄之中出类拔萃之人,而他的传承之人却是处在中间偏上,与常风是有这差距的。 关于那个神秘人的消息陆辰到也让黄土军团的真正人员去在搜寻,毕竟不惧死亡。 彭七指挥着中军后撤一段距离,给予四周之军更多的包围空间,也让辽军更加深入,苏轼知晓这是要全歼辽军的所有力量,眼下的局势已经很清晰,辽军背水一战了,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可还未动弹几下,审问台上法阵禁制被其激发,一股重压降临在他身上,天辰失措之下,竟一下子跪了下去。天辰眉头紧皱,力抗重压,但在外人眼中,天辰好似心中有愧,正跪地忏悔着。 阻卜部盟军的士兵已经崩溃了,面对如此强悍还如此不要命的人,他们的斗志已经被全部击溃,再加上他们本就是屠杀了人家的部族,让整个草原生灵涂炭,心中的气短即便是不说出来也真实存在。 为了维持岛上的犯人始终保持在二百人以内,不管配来多少犯人,超过岛上的承受范围就要淘汰掉,自然的淘汰太慢,狱卒们便会使用非常手段,将健康囚犯以各种手段迫害致死。 冬去春来,西伯利亚的寒流并没有让东京城的人们改变生活的习惯,朝堂的相公们依然是在卯时乘车前往待漏院,马车上的气死风灯随着寒风不断的摇晃着。 昔日帅气的王爷如今连街头的乞丐都不如,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身边除了酒壶没有其他。 龙蛇村所有的蛮夷之人,尽皆从茅草屋当中走出,朝着最高统领所住的地方看去。 整个广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四目相对,完全被这韩冰强悍的实力给震惊了。 就这样,珠城一带彻底解决之后,整个京城南边的区域,也就彻底被秦易全部收服。 虽然系统仅仅为韩冰提供功法秘籍,并不能给予他更多的指导,可如果不是这样,韩冰现在恐怕也只是一名不入流的武者罢了。 “装是吧!你没有说什么违心的话吗?”明浩宣强忍着脾气问道。 点了下头,张凡转身来到沙发坐下,他拿出手机,点开短信功能,编辑了一条短信,给李婉儿发了过去。 顾海身材高大,长相帅气,古武天赋强,可谓是相当具有前途的存在。 “我叫苏百烈,来自一流家族苏家,我叫慕容红叶,来自一流家族慕容家,我叫叶白,来自一流势力蜀山,我叫万三千,来自一流家族万家,我叫蛮牛,来自一流势力蛮宗。 她和西装男是以情侣身份出现的,平常一直在一起,当然知道西装男的身手和自己比怎么样。 仙剑虽然收视名列第一,但剧情能否受到评委青睐还是一个未知数。 最后是那些政府特工,所以把他们摆在最后,当然是因为他们是政府的特工。 水寒终于明白了这种怪的要害究竟是在哪儿了,许思远猜测的没错,他们的大脑确实是在那三个位置,也确实是皮下不深的地方,也完全如许思远估计的那样,只要击中就死,然而不是在其中一个地方,而是三个位置都是。 丁悦的心,骤然一紧。好像是坐听宣判的犯人一般,呼吸都为之一滞。 “易水寒……易水寒!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李康面色阴沉地自语道。 红毯两边,几百架照相机摄影机严阵以对,再外面一圈,是已经被前面的影星彻底点燃了激情的影迷。 凭空消失?自己才不会相信这种事情,人会蒸,但那也有一定的迹象可寻的,更别说他这凭空消失了,“好了,你回来吧,没你的事了。”易千娇挂断了电话,心里非常的烦躁,自己似乎已经猜到了这怎么回事。 “该怎么办?”孟飞的脸色苍白。他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这样的气侯,居然有蛇出没,真是见鬼了。 她的话说得莫名其妙,砚君来不及回应,她就挺着沉重的腹部,慢慢地走了。 林艺对这点也颇为疑惑,晨曦虽然对徐铮很信任。但是在打仗这方面上,比徐铮熟多了,若没有点真料,晨曦绝对不可能冒险。 随着摩天轮月越升越高,崔思雨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当摩天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崔思雨仿佛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般,然后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亲吻住了宁枫。 老者语气酸溜溜的,也算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聊道:“你知道吧,马上两界就要合并了。上层他们正在磋商两界的汇率问题呢。 第一卷 第122章 怨狠所有人 第四点自不用多说,不管他们有多厌恶杨复恭,但也不得不承认,杨复恭在收拢人心这方面颇见成效。他的这些义子义侄们,虽已远赴各地出镇地方,却依旧视杨复恭为父,彼此间相互支援,抱成一团。 一曲舞终于结束了,没有喝彩,什么声音都没有,殿内出奇的沉默。 这时候渔船已经在回家的路上,船老板一边开着船一边已经在怀疑人生了。 北椋背上一把剑,手间一把沾了血已出鞘的长剑,一身白衣长立,形色肃穆,面上有一夫当万夫之勇。 看起来有一些规则和能量无关,但是我们这么说,你要是厉害的话一个太阳能不能砸死你?一个太阳砸不死一百个能不能砸死你?太阳砸不死你银河系能不能砸死你?实在不行一个宇宙都砸在你头顶你死是不死? 霍泽对宅子的要求并不算太高,因此便敲定了这一套,当下便付款过了户。 安尼克立刻制止了她的作死行为,丽塔吐了下舌头,乖乖闭上嘴巴,安尼克然后继续说道。 方姨娘自然是不肯回去的,哭哭嚷嚷的,又要闹着去敲门,被李淑紧紧抱住。 竟然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一下子就把洛铭的消息全部都压下去了。 倒是上到飞机上之后,两人一下子就被空姐附近头等舱的旅客给认出来了。 杨易则随后喝完了酒,也是摔碎了酒坛,他为了避过斗笠,喝酒的速度却是有些慢了。 这时候李承介却对朴素妍使了个眼色,然后也不管她有没有领会,先默默退了出去。 对秦海他们来说,对这里充沛的天敌元力感触就更深了。在这里修炼一天,绝对抵得上在外界十天的修炼总和,假如能够一直在这里修炼,效果绝对好到爆。 随即,几名清虚门的弟子手里念动着法决,只见手里出现一张符咒,符咒丢了出来,贴在妖兽的身上,在贴上一刹那,所有的妖兽都大声吼叫。随即身体轰炸一声,一个个妖兽都自动爆炸,血液翻滚的朝着那池子内流了进去。 天堂每年招收天使补充,基本都是依据信徒自身的价值,魔法修为,与光明元素的贴近度,如果你什么价值都没有,那么抱歉,你的信念根本不能打开接引之门,天堂更不会允许这样的人成为天使,浪费转生池的能量。 威廉在见格塞塔之前,其实已经见过很多在新闻界工作过的人了。 听了秦海刚才的一番解释,石成东已经大致相信昨晚那个忍者和秦海无关。因为早在来到春江之前,他就已经通过有关渠道调查过秦海,对于张正东遇袭一事也非常清楚,所以秦海的解释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这是涅槃劫,不是普通的神王劫,稍有不慎,恐怕凌霄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看了楚盈盈的背影一眼,叶飞笑了笑。也朝着林子内奔去。原本还以为楚盈盈是那种持逞之人,可是现在看来,她也和自己一样。为了目的不则手段。 害得杨用兵还一直称他不把自己当兄弟,救命之恩都没说什么,连套房子也不肯接受。不过楚望舒的性子犟,他也拿对方没办法,只能说是将钥匙交给他暂为托管,不过看杨用兵那意思,是不可能收回来了。 可能正因为田径比赛中的径赛相对来说,是有些激烈和残酷。这样的比赛,也就更有观赏性。 沈方一把推开脚盆鸡,从宇宙空间里拿出了一把神器,正是之前在诸天会议里抽取的【波塞冬的三叉戟】。 穆臻不由得反思自己,平时是不是太过吝啬了。不过一句喜欢你,便能让宁子珩高兴成这样,几乎称得上疯癫了。 “是,公子。”谈到正事,流云也立即严肃起来,从怀里摸出一卷地图,在桌上展开,详细解释。 从前爷偶然之中救了这对姐妹,青桑选择做一个普通的丫鬟,红桑的追求则更高,愿意加入他们暗卫。也正是因为如此,青桑除了在府中做一些最简单的杂物之外,对于他们的秘密并不清楚。 适应了光线的眼睛一时无法看清面前漆黑中的路,就好像适应了温情的人无法立刻习惯冷漠,所以她又下意识的坐回椅子里。 五星科技市值也只剩下五百多亿美金了,破产清算也是迟早的事。 “你倒是狠心,这北磨阵除了你们,再没一个活物。”那客栈老板娘还是风轻云淡的说着。 宁子珩是那种,别人赚银子可以,便不能赚他的银子的那种性子。 鸳婆婆带着讥讽之色说完之后,天行等人的脸上顿时成了猪肝色!难看无比。 胸脯一阵起伏,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男人的俊脸上,能明显感觉到男人强忍的情潮。 可大海茫茫,接下来想要找到他们母子的下落,就不是一件易事。 “一共是一百五十斤,一人七十五斤,分别是九千七百五十元!”陈骁云说道。 更有离谱的,说是灰铁三角洲请动了某个隐世家族的长老,一手银针绝技外加一颗丹药,就让黑豹起死回生。 而在他们看来,他们会被困在这里极有可能是因为受到严罗的连累。 “你这丫头,竟然调戏我,我看不报复回来。”陈骁云二话不多说,笑着一把抱着林婉瑜,就是一顿亲。 糖果嘻嘻一笑,跟林子睿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彼此松开了对方的手,牵住了尹墨然的大手。 第一卷 第123章 高热频梦魇 想到这里,李天启不禁暗中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瞧了瞧四周,只见夜色茫茫,一切都显得非常寂静,更没有青儿姐的身影。 众衙役毕竟见多识广,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修炼到了极致。赶紧将手里的刀都扔到了地上,全部跪地不起,连连磕头,用脑袋捣蒜的本事让李天启和陆琳琅都感到了地面的震动。 李天启心想,自己的心胸也不能太狭隘了,既然她能改过自新,且又从那些妖怪的手里救出了娘亲,自己称呼她又有什么呢? 只是一会那碧眼金睛兽全身所有鳞片都散发出耀眼的光线,围观众人都不敢再看,因为那光线实在耀眼刺目。 循环状态的地狱陆芸很憔悴,等了那么久没等来地狱方晓,别人逃离了地狱,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被留了下来。 手机接通,王老爷子跟秦老正坐在家里沙发上,对面站着王成阳。 夕林认出此颗玄石正是自己与龚灵初出茅庐时,合力剿灭北疆骨雕兽后得到的神物,没想到龚灵居然用此物做了一道空门。 二十分钟后,苏楠的车来到了李汐的别墅前,在打开‘门’的一瞬间,香气就飘了出来了,把苏楠和李汐肚子里的馋虫全给勾了出来,两人都不自禁地流下了口水,两人对肖云飞的厨艺都很佩服。 李石满脸悲伤,却不知说什么好,墨凡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晚了。 见孟凡迟迟不肯动手,排长直接掏出了手枪,不是冲着钱爱国,而是直接抵在了孟凡头上。 狂风呼啸,那庞大的身影突然探出一只大手来,遮天蔽日,搅动风云,竟是抬手间击散了天空的云朵,随后径直拍向了半空中的玄一。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曾丽瞪了武云一眼,生气也不是,心疼也不是。 如果说以前众人对杨波是敬重,还有一点点畏惧的话,现在是真正的心服口服了。回到家,杨波的心情总算好了很多,走到屋内唤了几遍肖玉兰也没人应。 虽然张劲松拐弯抹角的为了这件事大动干戈,而且也没跟自己汇报,但吴忠诚是什么人,他的眼线可能比他的亲戚都要多。 那个双眼圆睁的脑袋滚了几滚,滚到了那些俘虏的身边,引发了一阵骚动,然而在无数雪亮长枪的威胁下,他们老老实实的跪在了坡底,顷刻间,护盐队手起刀落,俘虏的十几个家丁命丧荒野。 “呵呵,众位爱卿,一上午了,大家散了吧,朕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朕知道大家大年初一都忙,散了吧。房卿杜卿无忌老将军留一下。”李世民兴奋的遣散了众人,只留下四个最器重的重臣。 虽然这种事情和一个男人讨论,有些羞涩,但水雅只是好奇,林天是如何看出来她亲戚来的。 王伟的自信在于到时候真的不能融于李治的时候就去做那殖民者!自己带着李恪带着一些家人到哪遥远的地方过逍遥的生活也不错。 林天松了口气。这次比赛对他和林家很重要,绝对不容有失,暗自庆幸自己及时的醒过来。若是自己再昏睡一天,这比赛就错过了。 安不凡和包龙图并没有去关心厉绝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坚定的执行着追杀计划。 谭颖不再恐惧,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引路,手里依旧紧攥着那盒雪凝霜。 经过这好一通的欢聊,成功将两人关系从尊称拉到哥长弟短的雷霆,又提起了刚来到这儿时说的目的,请人去吃饭。关系虽拉近了,可推杯换盏更深情,这一顿痛饮,自然是不能少的。 他抬起修长的手,犹豫地一下,轻轻地抚上商娇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 这股力量,甚至让人感觉有些问仙境的仙威,这绝对是一件可怕的宝物,绝对可以相当于问仙境的存在出手一击。 半息之后,十几道身影终于落了下来,站在白龙等人面前,还有几道落在林凡的后面和两边,将林凡等人团团围住。 龙牙子再次看到了巨大的希望,心中乐哈哈,直接“壁咚”了上去。 化妆师给云冰颜梳了个利落帅气的高马尾,配上精致大气的长摆披风,看上去英姿飒爽,帅气逼人。尤其配上云冰颜冷淡风的黑肤色,更是让人一见便被攫取了心跳。 紧接着,更多蔬菜垃圾蜂拥而至,曹碧颖身后的奇风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后退到后台观望。 忙忙碌碌不到一个时辰,对人很难的一件事情,他已经忙活好了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也就是在养养了。 叶凡杀了血煞,对于幽冥不曾做出一个字的批判和指责,可幽冥怕了,大首领和二首领已经乱了阵脚。 第一卷 第124章 北疆有内奸 胖子一看这种情况,如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张硕等人说过有血尸,而且还不只是一具,现在看着身上的符箓反应得这么剧烈,只要有点脑子都能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碧荷白了他一眼,关上门坐在高弘毅旁边,很是体贴的给他夹菜。 这样的造型,直接把达兹纳吓了一大跳,两腿一软就不由地后退起来,又踉踉跄跄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说看直播的都是她粉丝,就算是林轩这边的直播观众,大多也能算是她的半个粉丝。 解说们的话语在客厅里面回荡,姜浅予自然能够听得出来语气中的悲观,倒不是他们不想乐观,而是局势实在是太差了。 他曾经在大野沼之中亲眼目睹,烈焰古妖打落两个部落的全部妖族战士,抢走了一座祭界。 恽夜遥现在没有手套,也没有可以代替的东西,所以无法碰触现场物品,他只能靠眼睛观察。 “你们要干什么,老夫是平章军国事,你们敢阻拦老夫,就不怕被株连九族?”韩侂胄大声呵斥道。 武空却摸了摸自己右手手背上的第一颗红色五角星,神封印的能量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他现在不想白白浪费掉自己辛苦积攒的能量,必须去找真正的对手较量。 自己的分身来到这里估计是被神药吸引了,而神药感受到自己的分身实力气息薄弱,所以吸引他过来进行绞杀吞噬。 “那么可以把奖品给吾了吗?”阿尔泰尔迫不及待道,她一定要得到圣杯。 平白无故的就这样沉睡了这么多年,怎么想,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咳…咳”盗跖强装笑脸,他如果再不止血运功疗伤,恐怕真的会命丧这里。可是他一旦露出疲态,恐怕下一刻就会被对方取其性命。 一个能力者绝对没办法同时掌握两种能力,也不存在这样的能力者。 “也许该尝试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装一B,虐一下菜。”林默思索道,这就是他作为大魔神的两大神技之一,可以随机穿越到其他世界,如果有坐标,也可以定点穿梭。 丝毫没有多想,高桥东现在只觉得很爽,手臂被星之宫知惠的匈口给包围着。 “那是!”范冰彬很是得意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撩了撩那头发,这样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当夜幕降临之时,对攻到几乎虚脱的索隆和古伊娜才是从道场中离开。 林晨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一丝的讥讽,他对水户门炎这个老家伙,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感。 “你俩谁都走不了,通通给我留下性命!”宋宪当先冲杀向前,公孙渊年轻气盛,他挥舞着大刀迎向宋宪,却被宋宪给击落马来。 姬氏知道,如果,乐橙的地位保不住了,便是等于,她和她的儿子,也都得跟着一并完蛋,所以,这一时,她的着急,的的确,是没有半点儿的伪装的。 孙鲁班听后,神情沮丧地问:“父亲,难道真的要杀我?”孙权直喘着气,没好气地看着孙鲁班,虽然没有言语,不过孙鲁班可以从中猜出来了。 欣雨点了点头,默默的走回了房间,倩丽的身影带着些许的失落。 但在凡尘人们的心里,这雪或许不是遮掩,而是为战争抒情的点缀。 任务npc对我们说话的语气也由原先的居高临下变得有些恭敬,大概是因为我们的军衔提升的关系。 果然,在六大巅峰高手神力尽出后,没有黄光保护的石柱开始晃动起来。 几十里的路,说远不远,有好马拉车,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事儿。 “雷龙印,雷印,龙印,”李慕静立虚空望着天上的天雷开始思考。 跟不跟姜云闲走,花上雪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这心里头应该是乐意的吧。 郭嘉笑嘻嘻地站了出来,他可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被人家收拾一通后,一样还得出谋划策,不如主动点,还能白得一个好感。 他破解密码一向是靠黑客技术,或者要用特殊工具,纯靠猜?这不是要让他去猜出将军的心意吗? 林萧不解的抬起头,他不明白为什么海神波赛通要自己去蓝海学院,那里有什么,当初自己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几年,但也不代表自己是原来的林萧。 由黄土背着通过神威之门的大野木,看着周围的环境,一脸平静的开口。 这也让他大受打击,最近这段时间他又转会了自己的老本行,开始和神国中的大法师合作研究,魔法哨兵的可行性,想要开发出比肩宁录的终极哨兵机器人。 这是天斗帝国最有名的酒店之一,并且专门接待贵族以及皇室成员,外表虽然平平常常,但房间内的装饰,确实让人有些吃惊。 “别呀,你做的黑暗料理,就是我的山珍海味,别人想吃还没有呢!”舟逸权说着就抢过来那盘菜,三下五除二就给吃干净。 那十五人在阵中乱窜,越窜,越是头昏脑胀,绕来绕去,却总是在原地打转。 她跟春燕偷偷去了一趟锦春坊,见了郁兰一面,她在锦春坊生活得很习惯,夏雀跟月峨眉带着她时不时去徐府见十狗,对于郁兰来说,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第一卷 第125章 二人定计谋 “你看,这里的幸存者貌似有不少!”张晓静看到外面的景象后,对一旁的苏子妍道。 “石壮,你跟我也有些年头了,这个神鹰帮在楚城附近,你听说过没?”秦易说道。 “人家说学会就是学会了嘛,你看!”林七朵抬起手,素手那么一点,接着,其周身就浮现出了一层无形的真气。 片刻过后,杨鑫止住了笑声,其他人也渐渐停止了大笑,潮涨潮落,喧嚣的现场,转瞬又恢复了寂静。 “是不是我父亲,向你交代了什么?”慕容青衣眉头深簇,近乎拧成一条线。 如果把丧尸看成一种独立的生物,那么丧尸末日的爆发不啻于是外来物种的强势入侵,给原有的生态系统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金,木,光明!三属性!”洛天看到了上官宏图的属性,脸上一惊,没想到上官宏图居然是三属性体质,而且其中一种还是罕见的光明属性。 全场的人,目光也不由自主投向了我,似乎大家都在等待我的判决。 外表看起来,纸张的确很平凡,可拂笑音如此深藏它,必定是钱府的参展品。 不等洛天震惊完事,接下来的一幕更让洛天倒吸了一口凉气,将近五十人的队伍,稀稀散散的从百人的队伍身后走了出来。 奥布拉克手抛球交给阿尔德韦雷尔德,阿尔德韦雷尔德拿球转身之后把球分给了客串右后卫的阿根廷球员因苏亚。 陈奇突然之间,浑身上下绽放出一股强大的气息,运转神功,天空陡然云聚前所未有的雷电力量,无数雷龙出没,最后全部电在陈奇身上。 李南山面色一沉,唇角抽搐了一下,要不是他城府极深,只怕现在就发火了。 两人来到赌场那边给的地址,却是发现在一座废弃的工厂中,工厂已经有些破败了,不过环境倒是很雅致。 枇杷十藏看着日向柔凝重的神色,他心底微微的有些抵触,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的他完全不能对日向柔有任何的帮助,反而是她的累赘。 那大将伸手竟自不弱,手中狼牙棒向上一挥,挡住了周柔强劈来的一刀,另一人也擎狼牙棒向肘肉香打来。三人登时便战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 三道剑气刹那出现,皇陵天空似有变化,空间好像停顿了一刻,齐聚在巨剑之上,宋清河全力一击,这皇陵都好像要助他一臂之力似的。 这个回答毫不意外,中锋在场上的作用就是肩负球队进球的重任,为球队摧城拔寨。 不过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的奈良鹿久就摇了摇头不再想,他在等其他人的消息,仅仅凭着这么一点的痕迹是模拟不出当时的一切。 “我是……”李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可是他一转头看着紧贴他的巨大猴脸,他的所有的话都说出不口。 这个变异人也是闻讯刚出动,回过头来,就看到黑黑的巷子里,两道光射过来,隐约可见人形。变异人不明所以,双臂一振,刚要发作。陈弦松抽出光剑,一剑斩断。 由于之前叶游已经洗过澡了,所以叶游倒是可以直接换上睡衣上床,就是可怜林清儿还要去浴室将身上的汗渍清洗干净。 随即,看到散落地上的酸枣,还有他那个兜囊,惊呼一声,“我的酸枣!我好容易摘的,全洒了!”便蹲下身去捡拾。 叶游顺着纹理,一块一块的切着牛排,缓缓的放入嘴中,细细的品尝着牛排的细腻和美味。 要说有人听了那些话不生气,那纯粹是骗鬼。叶清风一直在等一个时机,就是烈焰尔德到达这里的时机,而这些恨叶清风也都架在了摩西古那老贼的身上。 “也好。”凤卿尘一想,想到风语咒的强大和它的难以修炼,也就释怀了。 苏夏打量着那些家具,表情奇怪,因为那些家具实在太熟悉,那不就是藏品里面开出来的家具吗。 主持人的话刚说完,台下三三两两的响起掌声,大多都是王锐这边的好友和同学,同样,也包括刘思彤和刘佳。 诺克斯不信邪,祂持续提升龙卷风的输出,可是仍然打不穿西条望的能量壁。 三枚?那还有两枚,那不是说这一次那两位一点事情都没事?张楚就怕什么都得不到,这一次可是差点被那两位弄死了。 眼前这数量众多的孩子给人的压力实在是太过庞大——虽说按理来讲,他们的修为大都不强,但在这种环境之下,没人敢冒这个险,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一卷 第126章 暗夜抓内奸 待李二离开之后,一名暗哨立刻上前打开了竹筒,发现了里面的内容,果然是指向城外的伤员。 几个丧尸的爪子竟然没有在自己身上留下抓痕!!可能是自己的身体经过变异已经足够坚韧了,那些爪子居然只能在自己身上留下几道白色痕迹。就像挠痒时用力过度一样。 她的勾引已经成功,接下来就交给盲僧和薇恩了,她只要在后方加加血,攒好合弦。 “我是观察者,没有办法改变其他人的梦境,可你不同,你本身就是一个参与者,所以可以串联到别人的梦境里去。”黑袍人推了我一把,把我直接推倒在沙地上。 胖子在旁边看到吴一这种举动,面露讥讽之色的嘲笑了几句,可是见吴一根本就听不见,最终只能默默的伸出了一根中指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屑。 “这个是必须的!”张若飞,徐浩东,牛大根,杨昊天,张玉霆,赵旭东,陈彦森,韩旭光等人纷纷端着酒碗,跟着站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从体育总局那里获得这个资格的,给我具体说说呗。”余洛晟问道。 现在家庭情况比前几年真得好太多了,虽然房子还是旧的,家具也没有换,过着日渐被这个新时代淘汰的老工薪家庭的生活,但家庭成员健康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彰灵只是问隆我们查到了你有钥匙到对面的鬼楼而尸就是从对面的鬼楼的窗过来的因为守鬼楼的福伯是你的堂伯父对此不知你有什么解释? 只见那巨型丧尸的头颅中,除了脑浆,居然缓缓流出一种绿色的果冻一般的粘稠物质。 不得不说,叽谷廉介这老鬼子还是很有战略眼光的,而且临危不乱。 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不记恨这姜陵,但姜陵毕竟是施琳领过来的,而且听施琳的意思,还是“受命”带他过来,能给司命下命令的人,还能是谁呢? “至亲之人?”古拉顿一时没能明白,他低头看了一眼,心想流淌维洛皇族血脉的公主怎么会是你的至亲?难不成只是胡口编造的借口? 陆宇在原地晦涩的想,也不知道救了葛佳是对还是错了,因为救了他,自己也算是因为他搭了两千多块钱进去,想想还真的很不爽,不过如果再重新来一次,陆宇还是会救葛佳,因为一条人命,陆宇根本就不能这么冷眼旁观。 “能够走到这最后的决赛的人,可是真正的第一天阶一等一的高手。”乐毅的眼睛盯着韩峰。 狼头叫了好几个菜,看菜式应该不便宜。路双阳明明已经把他身上的钱都收走了,他还吃这么多东西……说起来,他是抢劫的,赖账也不奇怪。 这些天为了研究这下,齐瑜都宅在了房间里,乔夜乔雪是开心了,每天都能跟着齐瑜,她们也懂事,知道齐瑜在做事情,都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婵儿过的也很舒坦,躺在床上看着漫画。 继这股威压之后,又有狂风席卷而来,我皱眉望向天上那遮蔽了阳光的巨大身影,眼中露出一抹凝重。 见此一幕,凶相男子的心中大骇,从先前的交手之中,他能够感受到云晓的实力,不过刚刚踏入灵玄八品,但他可是实实在在的丹玄三品强者,高了云晓整整五个等级,其中还有丹玄境这个大鸿沟。 第一卷 第127章 裴忌破天机 “就是,你跑来找我,是不是收到我写的那张字条了?”卢卡问道。 身旁安琪儿发现了这一点,不由脸色一白,两人已经劈向了第三头杜郎魔猿。 “也就是说,你不能描述神域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却可以告诉我,从创始之初开始,那里发生过什么事?”卢卡觉得自己收到了一份大礼包。 原本张晨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但没想到,天轨上面竟然还有画面。 风沙肆舞,下方,是一个万丈宽的大坑,大坑之中,一片废墟,隐隐有着无数建筑的残骸和僧人们的尸骨。 如果不是孙凯旋对陈楚良知根知底,知道这家伙一直和房地产不沾边,他绝对会认为这家伙是地产行业老精了,连他都不知道的地产公司,随口说出来,毋庸置疑的让他也跟着相信,这样做能成功。 与此同时,他的真武神境也在同一时间释放,他已经做好和这位强者对战的准备。 就在赵炎和铁柔说话时,钢琴声停下,弹钢琴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原本龙脊关的上空由于星空剑圣背后的天机图的原因变成了黑夜,后来星空剑圣撤去了天机图,阳光再次从空中倾泻下来。 “那俩矮子不用太放在心上,反正别打出人命来就行。”卢卡说道,要不是实在不顺路,他早就想把侏儒和地精扔回闲田岛上去了。 张晓婷面色一冷,刚想开口,忽然眸子里的寒气散去,露出一抹欣喜,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带着些许的喘息响起。 这种东西也只有上层魔界才会存在,而且还是凤毛麟角,这里怎么会有? “四十亿上品本源水晶。”秦天懒得一点点的和孙家老祖抬杠,一口气加到了四十亿上品本源水晶。 简飞扬觉得贺宁馨想得太多了,咳嗽一声,把话又绕回到长公主这边,道:“这件事过后,那曹子爵曹公子就真正成了曹家嫡系的独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警钟嗡的一声响彻天地,随即那些喃喃低语的忏悔声渐渐止歇。 听完白柔的话,单韵叮嘱了几句之后就放下手里的电话,她迅速打开电脑,等着QQ上传来的消息。 你说的没错,杀了吾族少主,杀了吾族大长老,你已经是罪责难逃。现如今还敢来堕落星球大肆杀戮,更是罪加一等!我会让你体会到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护心镜释放的护壁,可以瞬间护住要害部位,可惜九龙神诀威力实在太过强悍,连这东西都毁了。 贺宁馨正要发作,后头传来一阵丫鬟婆子的奔跑声,却是楚谦益和楚谦谦的rǔ娘、丫鬟和婆子们跟来了。 阿维很是耐心的对我解释道!而我赶忙问了问许梦琪是不是,只见她趴在我肩膀上没有说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很简单,就赌我们谁能够让那块黑色奇石发光。”魔淩公子道。 “你竟然撕裂自己的灵魂,疯子!”邪道人见状心里面大骇,灵魂撕裂的痛苦可比肉体上的痛苦还要强烈无数倍,同时心里面也有些佩服陈煜的意志力。 没办法,陈楚所犯的罪过实在是太大了,先是窃丹方,后又明目张胆的背叛了凌家,别说是像凌家这样的二品家族,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不入品的家族,也忍受不了这样的耻辱。 秦玉听的更是异彩连闪,心中忍不住地开始把楚教官跟修罗比较起来了。 难道这‘鬼面尊者’的身份真是假的?可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那么大的能耐,能够将‘鬼面尊者’取而代之? 等待了这么多年,护法终于出现,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护法,居然是栖霞宫的弟子。 陈煜能感觉得到自己的体质正在不断的加强,虽然过程有点痛苦,但是最起码结果是好的。 君无命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时间紧迫,他可不会浪费丝毫时间,再次出手。 五品已经是相当顶尖难得的。七品的话就连帝国皇室都极其稀少。 人这一生,短短几十年,如果死后能有这么多的人为自己的死而流泪,那应该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了吧? 史晓峰略为窘迫,也举杯一口喝下,心想反正我大概率百毒不侵,干脆又拿了两个果子送进嘴里。 傻子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史晓峰无法再听下去,悄悄离开了总统套房。 周叔离开了牢房,明凡疲惫闭上眼睛,泪水已经停止,他动了动周叔刚才落泪滴落的那根手指,感觉很奇怪,他说出来是什么感觉。 明凡也不傻,他知道明楼是想说他没有时间观念,错在没有时间观念,错在没有礼貌,错在明凡自己没有重视时间观念的重要性,可大错特错错在没有承认自己的错。 但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事情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是没有用的,只能想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主动搭讪,会被人家说成是流氓,那我该如何接近她呢?柳意为这件事感到头疼。 车厢门的门板并不好用,但是因为它是铁制的,到可以当盾牌使用一下,挡挡中年倭寇的武士刀。我有门板在手,顿时不再一味的后退,反而上前一步,挥动门板就朝中年倭寇的面门攻去。 我知道这会儿已经是箭在弦上,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陪着李莹莹去闯,所以也就真的不问了。 强劲的气流刮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晴香的眼睛下意识睁开了一瞬。只这一瞬,她无法控制地用生平最大分贝尖叫出来。早知跳楼如此恐怖,她无论如何不会选择这种死法。 巫咸天师念了一句咒语,十条蟒瞬间消失。史上最伟大的巫师,也看不到几千年后的事。 第一卷 第128章 十年再并肩 帐内顿时只剩下萧景睿和裴忌两人。 云止一路慢步而行,将街道两侧的一切尽收眼底,不一会儿便随意选了一间客栈宿下。 这会,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四面八方的凶兽已经很少了。他的身影被四周围这无尽的尸山血海遮掩,也没有凶兽再来找麻烦。南风禹这般轻松过来,还能站在这里聊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是这样下去,她必须一直都保持天眼的状态,直到走出雷区为止。 北景兆本能的侧头望去,白雪纷飞的院子中,明亮的月光下,但见那一个原本不堪一击之人,此刻正双手紧紧的握着锋利的利剑,狠狠的瞪着四周的那一圈侍卫。而利剑的剑身处,鲜血刺目。 走到近前,高台上下来一帮人,为首的,孟星元还认识,正是先前跟他打过交道的楚中天。 这也是他刚才想起来的。连同那陈西在内,一行五人看起来都是贵气弥体,傲然非凡,就那鸟样,很自然就让他想起来普世印象中的贵族形象。 提供太多人修炼的仙力很难,他不可能充当人形仙力机器,然而让五十多人把体内真元完全转化成仙力,对他来说倒也不是很难。 但孟星元却是看到,在南风禹话音刚落的时候,他的耳朵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显然也是在意的。 她明白眼前这个抓紧了她的手的人是百里凌风而不是她的阿风,她的阿风尚还生死不明,至今未有消息传来。 胡家总共有五脉人。一脉是主家,也就是以胡广之为首的族人,其他四脉,千万为一房二房三房四房。如今三房四房全死,胡家五脉,只剩三脉。胡家的实力,一下被斩断一半。 众人一时间期待起来,若是属性不一的话,能发挥的能力也就是不完全,同时还有武器的类别,只不过只要是同属性,就算是类别不一样,也是能够发挥出全部威力,就是会有点不趁手。 武剑鸣看起来绝对是个练家子,为人还很热肠、而且有些豪爽,当即就让他仨搭了车,让朱厚照三人顿时对这人大生好感。 柳禾也不啰唆,不顾头顶雷劫,屏蔽灵气进入了分魂术的修炼之中,而这雷劫也是迟迟不肯落下,一直盘踞在此疯狂蓄积能量。 哪怕被送进学院,与正常人一起生活,可季盏依然笨拙地不知道怎么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生活。训练,训练……不断的训练,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她在训练里等待自己毕业,然后被派上战场。 “这份婚事,劝你不要退。那君家世子,与那名动天下的天榜之首,很有可能是同一人。你若是退了婚,你可就错过了这样的绝世未婚夫了。”上官婉儿真诚劝道。 沈岳无奈,心说:我他么好好的院子被你们糟蹋,一言不合就被你们砍了半天,你还委屈上了。 “何出此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我以理性的话语来挑战他的道理和逻辑。 刹那间,柳禾便是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源气开始凝结成液体,随后又开始结成晶体,这晶体结成速度远超柳禾源气吸收的速度,无奈之下,龙魂又出手相助,一手夺来大片源气之液塞入柳禾身躯。 第一卷 第129章 棋子终可弃 京城的雪,下得愈发猖獗了。 说来也奇怪,原本啼哭不止的婴儿被月姬抱住之后就突然停止了啼哭,反而还对着月姬‘咳咳咳’的傻笑着。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离月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样的地方,可不是随便都能碰到的。 车上,柯镶宝突然被一道大有力的手臂带入车子里,也没见多少惊慌,只是透过车窗看了眼原本欲向他们走来的人,嘴角重新浮出一抹嘲讽。 生气归生气,可不能为了那些连畜生都不如的人伤了自己!朱庭辉现在就担心老爷子的身体吃不消,想要先将老人安抚下来。 我们四人寸步不让,就是一副不让对面拿蓝的架势,反正我们发育不了,你们也别想发育,咱们今天就在野区耗着了,谁怂谁孙子。 “怎么样?大不大,你以前有没有试过?这下子我相信总会有人看能见的。”龙迹指着墙上的大字问笑的流眼泪的萌尾尾。 走到近处,李红名还未向挖掘机上的亲王殿下喊话,挖掘机就腾腾的直接撞了过来,速度一点都没有减弱。 李红名心中还在震惊未来的武器如此厉害,半机甲丧尸从嘴中吐出一口唾沫,脸上也微微渗着汗迹,十八根炮管对着李红名。 当然了,他这种做法肯定是不对的,但是也可以解释他到此处的目的。 风若瑶愣了一下,眸子微微有些恼怒,但是面色如常,刚想说话,就见离月推开门走了进去。 柯南道大笑一声,脸上浮现一丝戏谑之色,强装出一副慈祥长者的模样,说道。 韩非身下一点,慢退而出,和寻常不祥生灵拉开距离。而这三只灭世级不祥生灵,以为韩非要退走,加速追击。 罗辉惊了下,那天见到左使的一幕和他说过的话全都浮现在脑海里。 而那扎巴耶夫还被尊为民族英雄,带领哈萨克人崛起,在日后打击厄罗斯经济寡头的事迹,也是有口皆碑,铁腕总统。 等了一会儿之后,他的声音还是没有转过来,我无奈了,既然他不想说话,那我也不想理他了。 比赛台上的钥茗见到奥瑞斯化做兽人模样,便知道了他的境界已是元宗大圆满。 下一刻,在距离五行天60万里之外,韩非浑身金色的血液在滴落。 一般的基础神通,只需要一点天罡神通点,就达到提升为天罡神通的条件。 “启禀陛下,非是老臣不稳重,而是这事确实大了点,这事不好办了!”太白金星喘着粗气说到。 比如有不少人关注到墨卿言给一条相信自己和裴祁的微博点赞的消息。 而没有客观上的限制,没有的得到合适引导的源能者,很容易就会走偏,迷失在自身力量中的不在少数。 所以,此刻的辰龙三人没有丝毫保留,犹如贯穿天地的流星一般,不顾一切杀了过来。 “那是不是,你把这九个封印,全都解除了,你就可以回到天庭了?”烛九阴笑着问道。 一个敢只身一人强闯摩尔庄园,在五十名手持重机枪,加特林,ak步枪的雇佣兵扫射下,硬抗火力网冲入别墅区,强行将他朋友的儿子掳走,并扬长而去的凶徒。 第一卷 第130章 梅宴递青笺 “现在,欧洲超级杯冠军的奖杯就摆在这里,九十分钟之后,我们就能够知道这冠军奖杯将会属于谁了!”段轩非常的激动,声音都是有些颤抖的。 好在卡布瑞拉伸出了援手~继续担任保姆工作,再有亚奴配合,两个医学类男人跨了职业。 风丹灵气外放,双手结印,一道金光闪过,一头赤金战马出现在风丹身前,战马一阵喷吐,赤金光源缭绕在风丹周围,眨眼间一套赤金铠甲在风丹身上凝结。 秦峰,拳霸,猎狐三人跳进了沙坑,把所有的装备放在了头顶,刚刚做好这些,巨大的沙尘暴席卷而来,无边的风沙呼啸着吹了过来。 “这是四级异兽吗,居然有这么强的力量。”刘尘心中暗暗震惊,猴将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而此时,现场所有的球迷们都兴奋地尖叫着,因为双方的球员们已经走进了球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看到你这副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忍不住还想说点别的。”茶不便发出一道不怎么高兴的声音,看刘尘的时候,目光还带着些鄙夷。 所以,就算这里被恶魔舰队发现,也会因为以上种种原因而放弃入侵这颗星球。 刘尘什么都还没做呢,可是她却有一种已经被轮了一百回的样子。 现在情况可谓是糟糕的那极点,自己的法宝被夺,宁掌门又陨落,来到凉山的五百多名正派弟子现在只剩下了七八十人,而且还个个带伤。 毕竟似窦金成这样狂暴的无敌皇者都被斩了,他可没有信心对付的掉帝云霄这样的杀神。 “冯家哥儿倒是个实诚,又于我家有恩,说心眼话我是看中的,可问题是我倒底只是月娇的大姐,不是娘亲,这事呢我没法完全做主,得问过月娇的心意,到时再回复你,花婶儿你看怎么样?”李月姐也干脆的道。 云苍之龙冒出天河,四下环顾一圈,蓦然间爆出了瓦釜雷鸣一般的龙啸声。 一具犹如纯洁白玉雕琢而成的完美躯体就如此不着片缕地展现在梁薪面前,梁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冲动。 “哈哈,我终于突破天仙境界了”,炎魔降临了下来,杨凡感应一番,现在的炎魔,给他一种感觉。 看着水画仙那红着脸蛋与略显局促不安的表情,杨凡知道水画仙的脸皮太嫩,一时之间或许无法接受。 “咩!”羊驼站起身后,叫了一声,像是在提醒秦天坐稳,而后狂奔起来。 那匕首看去很是平凡,没有一丝一毫的法力波动。但是却是让看着的人,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寒气来。 如果是平时戒指汇报在地球上发现外星人之类的布雷德可能不会这么认真,毕竟还有个神盾在管这些事。但若是这次检测到的反应真的是凤凰,那他可能就不得不亲自去看一看了。 林家老宅还算大比较像四合院的格局,只是因为多年没有翻修而变得有些老旧,灰蒙蒙的。 当俞掌柜听药房的人通知,立刻就让人把药偷偷那给他瞧,连阔老都忍不住看看。 黛丽儿说着,再次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没有办法,溟墨只有陪她喝。 宫千竹一动不动地跪坐在沙滩上,犹若失了魂魄。秉烛愤恨地握紧双拳,猛地站起身瞪向墨子离,火红羽衣无风自舞,双手呈爪状汇起惊天动地的力量,一掌接着一掌打过去,海浪滔天,飞沙走石。 赵敬东说完就冲着周睿婕笑了,而且笑的还很直白,笑的也很天真。 赵敬东自己已经分身无术,只要二愣子不惹祸,他也就懒得去过问,好在二愣子身边有个诸葛剑强在陪着,却也没有怎么惹祸,赵敬东倒也宽心了不少,觉得自己没有白交了诸葛剑强这个同学加朋友。 不由得暗自咬牙,他何时才能明白他这个做父亲的苦心呢?他是他最器重的儿子,他却为了一个青芜与他父子反目,如今再加上一个宫千竹,他们父子之间,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我开玩笑的!”看着要掉眼泪的宁沫,邶洛真是哭笑不得,于是抱着宁沫的手臂更加紧了紧,不让宁沫再挣扎。“原来你这么在乎我么…”邶洛轻轻呢喃着。 因沒有主事的。丫头。老妈子们唯恐受到牵连。一时间竟然逃的所剩无几。就连将军府中的二姨太和三姨太也带着孩子。拿着金银细软先避难去了。 冷紫冰眨眨眼,其实她现在有些搞不懂是要做什么?让她也一起,是要做什么? 他一夜都没睡,为了追查“落户”完美时空的那个高手,他用尽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但还是一无所获,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厉害的实力呢?他所知道的黑客中也就这么几个而已,但是他经过调查和分析都排除掉了。 众人一听心中顿时一紧,各自暗忖寻思,多半是跟吐蕃战事有关了。前不久噶尔钦陵西疆一闹,天下震动,眼前还有比这个更大的事情吗? “在下名叫青玄子……敢问姑娘芳名?”一个穿着道袍,一脸严肃的男子鞠躬问道。 可是林非城一见姚洪,却一口不提那位姚洪是洪先生徒弟的事情,反而跟姚洪先和林悠儿扯上关系。 第一卷 第131章 谢女妒恨生 陆如雪早就备了贺礼,赶在杨氏生产前,便随着父母的贺礼,一同送进了京。倒是怀远宗亲那边,过继的希望破灭,好一阵没再来登太傅府的门。 好半天,苏唐都讲完了,贺兰飞琼却依然在入神的盯着潭水,一言不发。 “对,我给你跪下!喊你声桀哥!这事就算翻篇!”湛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舔了大脸点了点脑袋。 “一点道理都不讲……”胡忆晴不满的嘀咕着,她表面上很不满,但心中浮现出了一股暖流,因为她知道,已经真正赢得了苏唐的认可,从今天开始,她真正成为千奇峰核心中的一员。 章天葆微挑着眉梢,嘴边挂着个古怪的微笑,有三分冷漠,却有七分疲倦。 事实上他早就有独吞所有东西的打算,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才拉拢赵玄这个相对熟悉一点的,他早就想过将所有人全杀光,所以在杀死五月花,马上就下杀手将赵玄杀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少了一样东西。 魔之光是魔神坛绝大的秘密,当年魔装被拆解、毁掉的,只有八个部件,而最后的部件,就是魔之光。 “二帅,你们家里人呢?怎么会孤家寡人的呢!”卢帅好奇的问道。 刘宇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们一起看向了大黄,我记得大黄也是自杀的的……可是,大黄怎么没有来这里?难道说,大黄之前在撒谎? 桑丘子睿仍然是一袭白衣,那头张扬的银发,甚至是连束起也不曾,整个儿如同银色的瀑布一般,就那样肆意地披散在了他的背上。 黑暗巨人忽然变化,成了一个猛兽,咋看像一条狗,仔细看却是个狗熊。 林凯恩也慌了,电光火石之间,他根本反应不及。刷!一道白光闪过,龙鳞马的马蹄子,连带着硕大的马头,都掉了!掉了,滚到了一旁。 阿衡不说话,看他面孔发白,黑发上不停滴着雪水,又拿出一床被覆在原来的毛毯上,指着被窝让他躺进去。 “行了行了他奶奶的,不就是去住一晚吗?师太还能吃了我不成?”陆衡实在是受不了他们看着自己可怜兮兮的眼神,当即对着他们几个大声叫到。 此人走到了叶军浪与米朵所在的餐桌前,叶军浪看了眼,只见这名年轻男子尖脸、薄嘴,还有些斜眼,总之跟英俊完全不沾边,倒是让人容易联想到猥琐与刻薄。 在倒计时结束之后,双方的甜点被服务生一一呈现在了评委面前。 夜寻欢突觉不对,全身魔力喷发,将北月婵震开,但却骇然发现喷涌而出的魔力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压得缩回体内,竟然动弹不得。 那样的美丽,也是生平少见。只可惜,与此刻看雪的心境不同。当时,她怀着别样的心思望见了那一片蒲公英海,错失了一段美好,至今留在心中的,还是未寻到蒲公英籽的遗憾。 “脸上的伤口还没好呢就喝酒,是打算毁容吗?”苏离看到元晟颢在这边,就走了过来。 而云窈救了他之后,他不光没有感激,甚至还直接给云窈打出了一道风刃。 他们不知道江炎跟这些人说了什么,可看此刻江炎的模样,恨不得将这两人扒皮拆骨。 第二天,原本的道宗宗门弟子们都各司其职,偶尔有事需要上报的,没有找到李老八和步俊明,想着不是很紧急也就没有跟着找过来。 两人就这样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之前在这里落脚过的客栈,如果他们真的要住的话,应该是会选这一家的,因为这已经是最能够看到过去的客栈了。 他就还是假意配合一下林家那位身为隐水宗弟子的大少,上去表现一番。 转过头去一看,才发现自己身旁的人,不是沈恒川,又还能是谁? “还好意思要车钱!良心能过得去?把人拉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聂凡收起拳头,跟上了叶黎几人。 他们的声音初中带着几分颤抖,他们原本已经花费了许多的功夫,才将这些恶灵店的人打到现在这样的一个地步,可是现如今这些人就又一次的出现在了他们的上空。 知道尤雨帮助他破了心魔劫,大家也就明白他为何会把大部分甘霖给她了。 “穆先生,我会照顾你,直到你痊愈为止。”华昭昭再次握住穆辞年的手。 “你看,我做的豆腐,怎么样?”许灵竹颇有成就感的向秦穹炫耀成果。 赵金花和许青青两人扑了上去,三人瞬间扭打起来,现场一团混乱。 米玥被楚非怼了这么一句,嘴角抽抽了两下,脸色也变得很奇怪起来。 “吴院,您是不是说过,我如果想要其中的一件拍品,您可以帮我拍得。”莫林犹疑再三,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对吴温云说道。 虽然筋疲力尽,可是感到生的希望就在前面,许灵竹三人便不敢有丝毫懈怠。 “林兄弟,明天早上九点半开盘,在开盘之前,我相信枫华集团的门口,会出现很多新闻媒体,并且会有多家公司参与到收购的项目的事情中来,你们前滩的这个项目,会成为他们的焦点牌。”秦阳继续道。 黑色的火焰透着冰冷的气息,让人感觉道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猲狙吃惊地看着怪异的景象,一时间竟忘记了攻击。 向予安没精打采地研着墨,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只能咬牙坚挺。 走进别墅的大厅,马宁宁就带着我们参观她家的房子,这房子每一层都很大,有很多房间,其中有一层还是加工中心,就是做皮草的,然后一层还是办公室,这里居然还有乒乓室,不多时,我们就见到了马宁宁的父亲。 在醉仙楼那一幕,钟离洛知道水映雪对苏瑾扔出了银针,但为了取得水映雪的信任,钟离洛只能先委屈苏瑾,等搞清楚这人的目的,自己在给苏瑾解释清楚。 第一卷 第132章 梅宴惹风波 “什么事?”唐果这会儿在公司,如今她已经是公司的核心成员之一,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 “杀!”飞龙子晃动烈阳钟,空气荡漾成波纹,堆叠成滔滔波浪涌向罗钧。罗钧转折如飞,猛然向上拔高百米,避开正面的波纹震动,持剑上前。 看着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乔西,时辰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很是别扭。 就连吴为,都露出了一副沮丧的神清,毕竟之前那些神秘的镜子到还说的过去,可以继续等待,或者挖掘出通往下一层的所在。 她缓缓地下了床,没有找到鞋子,光着脚走在地上,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去。 说完王修迅速赶了回去,石猿看到又有人类出现,巨大的拳头在自己胸口擂了几拳,咆哮着冲向王修。 不信邪的淳于炽接连尝试多次,但是结果无一例外,都成了王修内气的补充。 最后绞尽脑汁想了想,他拿出了一叠照片,叮嘱了一番话语之后,再让老妈把照片转交给了董主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差不多盏差功夫儿过去,钱莱的面色之上,诸般杂样之相尽皆褪去,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种安详,沉稳,甚至,隐约有一种明悟之光绽放而出。见得这般的情况,钱康终于放下了心来。 他哪里知道,焰要的只是里面蕴含的法则而已,至于到底是什么神奇能力,他完全不在乎,自身的法则感悟度上去了,比什么宝物都好上万倍。 几个矮人顿时羡慕起来,不得了,自己竟然和类似于圣者的大人物坐在一起喝酒攀谈了这么久。 镜九大喝一声,众人才回过神来,按照他的吩咐将货物分门别类的装箱抬走。 然后将玉无涯迎进正殿,一边走一边说:“公子,你可来了,这一别就是好几年,您也不来看看我们!”玉无涯和擎宇叙旧,感觉擎宇现在竟然也有三星战王左右的实力,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李俊看着还在骂骂咧咧的雷暴无奈的出声制止了他,要不然谁知道这个家伙还要骂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还是提早的制止住他的嘴再说。 钱多多闭上了眼,怎么会忘记,要不然他就不会孤身一人的去到地星,就不会冒着死亡的危险查着那些禁忌的信息?就不会敢明知道有很大的几率碰上空间乱流,还要启动空间跳跃装置? “应该是耳麦坏了吧!”地鼠一只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耳麦,狙击枪在来回扫视。 他曾经不信邪,亲自托人咨询了十级强者,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 剑尖离洛夏的心脏位置约有数寸距离,但是那无匹剑气依然是划破了洛夏胸口的肌肤,流出鲜红血液。 然后,便再次绕行,带着万峰来到了排行第七的城西赵家上一代天才赵阴的近前,为万峰介绍了起来。 虽无规矩不成方圆,但天地本无拘无束,又因何一定要有方圆,因何一定要有规矩? 伊尘一脸懵逼的看着地上昏迷的落雨,犹豫了片刻后将她一把扛起,踏入了扭曲的空间里。 薛神医把脉很慢,她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大约把了一分钟的样子,她终于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佛陀这一次是彻底说不话来了,祂很是怀疑这样的家伙是怎么登基为帝的? 给人一种出尘于世外的感觉,既真实,又虚幻,使人不自禁的便堕入其中。 伊尘打了一个哈欠,面无表情的走到无的面前,将他的手轻轻放下。 或许是因为外人在,赵志诚只是点了一下并没有多说,而赵志远也是会意的没有多问。 秦晚瑟一张脸顿时难看了下来,忽而,她扬唇一笑,如同三月春花绽放,潋滟生辉。 相对于远古妖兽那种动辄身躯庞硕到遮天蔽日的妖兽,眼下妖界的妖兽实力也退化的非常严重。 司音的话令我和柳颜都大吃一惊,耶律阿保机,莫非是历史上那位契丹王朝的创建者,赫赫有名的辽太祖阿保机?想不到一来就来个这么大牌的。我震惊之余又多看了他几眼。 我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正打算离开,忽然发现枕头下还有一张纸,心里一动,顺手将那张也抽了出来。 可遗憾的是并没能凑效,而现在她打出第三张王牌是飞翼特工队。 “哈哈,那是当然,好歹我们也是经过了详细的计划嘛。”红云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做出这个命令也是出于谨慎,虽然无法得知这个组织到底何时进行新的行动,如何进行准备,但先要放松一下,麻痹对方的警觉,再进行新的跟踪活动,才能尽可能的避免风险。 第一卷 第133章 谢知锦发难 回到座位上,他再次与坐在前排的候选人们握手,接受他们的祝贺。 红杏在一旁,见大太太和大姨娘的一来一往,就显得十分的不安,踌躇的很。 “呀……这骑士的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翔太郎也是挠了挠头发,皱着眉说道。 一路上,许阳的感知力一直全开,他发现在这沧海宗内‘门’,弟子们的气息都无比强大,可以说是武灵遍地走,武王多如狗。 “空间裂缝……”我听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便恍然,莫非,和百目鬼有关?如果说百目鬼没有接触这个地方,我是打死也不相信,毕竟修真者也是宇宙中能够克制百目鬼的主要力量之一。 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还是他的意愿是如此,反正他是已经攻过来了。 所以唐清亦解释这两句,祁可雪根本就没当回事,反而是觉得唐清亦一点都没有诚意。 李奇顺手劈下大剑,希尔维另一只手展开光盾,轻松挡住,两人再度相持。 事出反常必有妖,金有荣知道这些华夏弓箭手的攻击距离这么远,还能在短时间里射击出这么多的箭矢,一定不是正常的,必须将弓箭手撤走,否则就是活靶子。 风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睡在床上,身上还盖了被子,想了想,她才确定这是日晷的房间,从床上坐起来,她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就和日晷的人一样,他房间的摆设也十分的朴素。 只有雍闿、高定缩在后方并没有冲出去,这二人可不想当蛮王的炮灰,既然蛮王没叫他们,这二人也乐的自在,在后方等着结果就好。 在袁基一旁的二乔听着下方众将喝着酒,诉说着这些时日主公的种种功绩,听的二人眼中异彩涟涟,大乔还好点,二乔的眼神就有些怪异了,说不清她在想着什么。 “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风光想把笑笑从他身边拉过来,可她不敢这么做,他离笑笑实在是太近了,而笑笑只是一个脆弱的孩子,他如果要做些什么,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依旧撑着头,一双深邃的黑眸里尽是闪烁的暗光,顾辰轻轻的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安晓晓,就带着笑意毫不掩饰自己意图的开口,那语气,要多理所当然有多理所当然。 安晓晓感受着他微凉却柔软的唇轻轻的碰在自己的耳尖上,感受着他微凉的指尖带着宠爱的意味轻轻的划过自己的脸颊。 “少爷,他在房间!”知道了迹部在哪里后,伊恩就松开佣人的手,满意的走向迹部的房间。 疑惑的抬眸,看向刚才那个还身处于痛楚,此刻优美的唇角却挂着一抹堪比偷吃了鱼儿的猫咪一样的奸狡笑容,薄唇轻轻的传来一声舒适叹息的顾辰,安晓晓要是再不明白的话,她就是白痴了。 看着那些昏迷的士卒,袁基心中也很是无奈,这些士卒的死和上战场厮杀而死不同,这样被瘴气给毒死,死的实在太憋屈和窝囊了。 两刀相交,发出一声巨响,潘璋只觉两臂发麻,虎口疼痛欲裂,心中不由赫然,原本想欺关平年幼,不料却有这般本事。关兴一招之后,也看出潘璋本事稀松,冷笑一声,道:“也吃某一刀。”抡起大刀,便往潘璋顶门削来。 “那只魔兽身上有极为尖利的肢体或爪子,它切割死者身体皮肤时的伤痕比较光滑。死者在死后,才遭到野狗之类的野兽的啃咬,这几处啃咬伤不是致命伤。”凌琳琳检视着说道。 若是旁人说出这样的话,老皇上秦元璋自然是要怀疑其目的,但百里青云与萧鱼淼的不对盘,在京都权贵世家的圈子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事。 海魔兽,不以陆地上的魔兽级别划分,没什么十一,十二,十三等级的区别。 天星身在空中避无可避,被这股巨力强行侵入体内,五脏六腑如同被撕裂一般,“噗~!”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手中一松引灵棍脱手掉落,而后身体在空出划出一道弧线,落入身后的大海之内。 “再见了。”六魔帝魋的声音响起,最后那一簇带有狰狞面孔的暗紫色火焰也是冲了下来。 萧鱼淼的从容表现,让秦玄烨心想,纨绔器张,一向无所畏,看来也并非是什么大坏事。 大丰药材行,只是一间中等的药材铺,出售的药材比起天极灵宝铺当然要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房间内安静极了,而那一高一矮并排而坐的两道身影,就像一幅绝世精美之画与其相配的纸张一般,和谐共存。 不多时,羽微便带着人过来了,待孟老看清那被抬着的人究竟是谁之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只觉自己的这张老脸已然是给老李这不成器的东西给丢尽了。 他决定,等到事情全部结束之后,他也要前往中州一趟了,为了见到许晴,为了见到那些朋友兄弟,他也要去一趟,在系统的论坛里面,周焱了解到了一些兄弟,都到了中州。 第一卷 第134章 裴语嫣发疯 程处默说完后冷静下来的刘杠子仔细一想确实是这回事,之前就经常听说母子俩不保的情况。 阿维提起了骑枪,骑着战马面对着他的对手。由于场地不足,所以五十组的比试分为五轮进行,每轮进行一组比试,而十个裁判里,布莱德利就是阿维他们这一组的考核员。 杜萌眼前一亮,头上的阿柴也是睁开了好奇的眼睛,一起走进洞内,只见洞内异常宽敞,干净得有些不正常,一个身穿黑衣黑裤的老太太正盘腿坐在精致的蒲团上,美滋滋地抽着旱烟。 “好强,好恐怖的气息!”林羽在后面感叹道,这么远的距离依然可以感受到这两人的恐怖实力,筑基,果然厉害。 此时,海军本部,某间会议室之中,海军最高规格的会议正在召开,气氛一片沉寂。 这次,各位天才的济济一堂,让我也对这次的比赛有了更多的期待。 “哼哼!我们是从中土来的修士,专程来剿灭你们的!”曾和尚用手一招,那黑铲便安分的回到他的手中。 劫杀阵的材料并不是很珍贵,只是需要的品种却是很多,所以一份材料的价格被数量堆了起来,这些材料上面都有标价,你拿了之后只需将对应的灵石放入聚灵石内就可以了。 茉莉中队长的消息终于在清晨的时候传了过来,等到都看过茉莉送来的信件后,众人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然后,金狮子恢复了意识,恐怖的痛苦瞬间传来,飘飘果实的能力再也无法维持,只能够无力的往下坠落。 这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都因为那个冲动变得烟消云散一去不复返。。。。。。 斯嘉丽听完后想到了昨天中午在食堂发生的事情,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问莱恩后来有没有再找王轩辕的麻烦,她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后,王轩辕将昨天中午莱恩带人堵截他的事情告诉了斯嘉丽。 “既然你回去过了,为什么你家里人现在又要逼着你回去?”我有点不解的问道,而且我感觉这次回去肯定非常违背她的意愿的,要不然不会伤心成这样,而且绝对不是什么一般的事情。 上方的战,斗气斗铺天盖地,几乎要毁灭天地。远远不止,墨阶的战斗那么强盛。 “嘿,卢迦,你这是干什么?”望着自己幸幸苦苦整理出来的线索被卢迦打落在地,安德鲁自然是气不过想要理论。 接着从冰封岛坐船南下到月影岛和永聚岛,哪里是精灵的地盘,不过永聚岛你得和伊尔明斯特打招呼,不然没人带也不好进去。 看吧,就连第一大国的娇蛮郡主都不被放在眼里,要知道,这郡主可是在曦水国一向横行霸道惯了,没人敢惹。 身旁的士兵们也都愣住了,看到自己的指挥当着自己的面被挟持,他们猛然回过头来,却看到的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脸。 冰寒的话听起来还是想在劝降,可惜楚澜兮根本不领情,没有答话。 枯荣诀启动,但韩尘没有融合任何力量,只是依着肉身的脉络,让功法在灵体中运转。 十日之后,午‘门’外广场再一次出现了铜箱。那个奇奇怪怪的箱子被命名为铜匦,这一次的铜锁被直接铸造焊接在铜匦之上,告示中宣称,这一次的悬赏开锁,为期一个月。 也正是因此,只需一位大罗金仙随行的他,这次特意选取两人,而选取两人的主意定了,那么在选人上,就要认真一点了。 董少泉没空解释,把这拨人全丢给祝心辰了,他得赶紧打点出门的东西去。 夕言闻言不由微微点头,琴说这话倒是没什么错,难得他能有这份观察力,倒让夕言很是惊喜了一下。 夕言有感于乌雅地殷勤,虽不太会喝酒也端起杯子轻啄了一口,发现竟没什么酒味,入口倒有一股经久不散的清冷梅香合着果子的微甜,爽口得很。 慧世长老微怔,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大事,面色略有得瑟起来。 慧珠坐在绣墩上,任由福晋派来的王嬷嬷和素心给她卸妆,换衣。 席琴忍不住投给某幸得美人青睐的人士几哀怨眼神,夕言也丢过去几个白眼,毫无义气地退到一边冷眼旁观。 豆花并没有理会她的失神,而是接着又分析她家药行生意冷清的原因。 “爱丽丝,你先在这里等下。”连夜摸了摸爱丽丝的头,然后把她放到了沙发上。 而他们除了撤离酒店里的人员外,还派出大批的警卫人员对酒店的房间以及可疑人物进行排查,整个酒店都被他们闹了个天翻地覆了去。 “好说。”林雨辰说着便就旋身腾起,摘下了那个金元宝灯笼后随即翩然落下。谜面依旧是简单,不过依旧是刁钻,一句七言诗:孤峦叠嶂层云散。打一个字。 这个问题,鱼儿当然无法回答,甚至于还没有灵智的它连理解孙殿的意思都做不到,只是本能的拍打着尾巴,想要重新钻回水里去。 天道佩恩沉默,他已经渐渐的知道,他被人给耍了。什么宇智波斑??? 先是将那附近的人全部都撤离,最后,县城内距离那栋建筑物的附近,安全线,距离为五公里。 至少对于阴间而言,他不过是消失了三天,但这却不是他最大的收获。 门“咔嗒”一声打开,他的焱从里面走了出来,森嘴巴下意识一瘪,腿不受控制地往前踏了一步,想拽住他的手,寻求一点安慰。 同时火拳艾斯看向了血歌。不知道鹰眼的“双剑合璧”形成的这剑气巨剑,血歌是否可以抵挡下来呢???? 然而结果是,等顾北言一走,染熙从楼上跑下来,跑到客厅看电视。 第一卷 第135章 旧事当众揭 几人在军中说说谈谈,居然一点没有论及万一大理军顶不住打败仗的可能。 在昆仑界的时候,他就无数次听说过玄天大陆的功法如何如何厉害,此刻算是真正的领略到了。 慕毅激发规则之力,一晃间已经出现在山洞之外。周围那些灵兽顿时大惊,纷纷四处散出。但发现慕毅没有伤害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停留在远处回头看着慕毅,不敢轻易靠近。 我去!就你个痞子?打死我都不信,龙氏代表什么你不知道,但是可瞒不了我,真是病的不浅。 白枞的话,她也知道这里有一家店铺是专门收白枞的,去他们村里收白枞的贩子其实也是卖到这里的,毕竟谁也不值得为了几十斤白枞跑上几百里地去省城,挣得还不够路费呢。 而周天盛却是直接开口询问道,毕竟现在荒霄大陆的局势刚定,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夏浩轩来拿定主意呢。 “是你说的!那就一言为定,是不是随时可以生效?”项寒羽有些跃跃欲试。 她们对平民根本就没有好感,虽然军队通过某些途径,壮大,也吸收不少原平民,但是对他们来说,这些根本无所谓。 那一拳砸出,空间炸裂见间,竟有一道道雷霆横击长空,并掀起了一股猛烈的飓风。 周军心里那个气呀!你说你个丑鬼跑出来掺和什么,上学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意思,但却不敢与她亲近,原因是害怕。 听着嘈杂声,林枫嘴角微微一翘,看来人挺多,那就从安永城池开始我真正的闯荡生涯吧。 来到了网吧,东子掏出了早上父亲给自己的二十元钱,押钱上了机子。 这些黑衣人很是迅速,见到东子连准备动作都没有,齐齐的朝他而来。 棒中的狂风四处狂涌,竟然化为无数圣兽的幻象,盘庚,武丁等人被击成重伤,惊的作鸟兽散,眼前的孙悟空境界太高了,她们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只能转身就逃。 “再见了,雷神之矛。”一根足有二十米长的雷电长矛出现在了奥卡梅希的头上,那根长矛指着拉菲二人,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周围闪烁着一道道电光。 男子的眼眸之中已经没有了愤怒,在千年的沉寂之中,愤怒早就已经烟消云散,变成了坦然和绝望,再然后,就只剩下坦然了。 “流星的流星残影度胜于流星,也是一门七星神术,说起来度已经可以和时光媲美。”轻萝饶有情绪地说道,同时看了看粉黛那绝代风华的粉衣身影。 “是吗,那我就必须得赢水无悔了,因为我需求这个名额。”木梓飞异常坚定的说道。 “没,没做什么,就是抱着你,又哭又笑的,嘴里一直嚷嚷着对不起你一类的话。”白蕊眼带疑惑的解释道。 东子眼神微微眯了起来,他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达到了一个极致,右手已经悄悄的伸到了后腰处,那里有一把开封的尼泊尔军刀。 陆淑怡哪能睡得着,她此刻只想见到霍天佑,唯有见到他她才能真的放心。 “有人托我给你一样东西。”她说着又用下巴指了指我的右手,示意我伸出手来。 水馨察觉到的东西,姚三郎等人对万花国所知不多,却是察觉不到。 陆庆笑了声,也略微放得开了,那几分疏离之感,登时消去两分。 “柳耀溪!”这是从阳台那边传来的声音,还是夏梦幽的声音。眼睛一睁开,夏梦幽一下子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直接跳到了阳台上。 “永远留下?不……这不可能!”张琳依面色猛地剧变,如果这两个巴掌印会永远留下,简直是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当何无恨三人出现在城池中|央,巨大的白帝雕像下时,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就在杨弘给袁否上眼药的时候,袁否却已经带着羽林卫的两千铁骑,急行军赶到了寿春以北大约七十里外的下蔡县。 晚上八点,林放来到了一家冰县比较有名气的餐馆,订了一个包厢之后,林放这才给何中石打去了电话,告诉了何中石餐馆的名字和包厢。 喝了一盏茶,吴氏情绪稍微稳定些,陆淑怡才带着她去见王妃,二人将陆老太太病重的事情向王妃说明。 「谁给苏舟报的名?!」陈清凡沉下脸,厉声厉色地质问着与他共事多年的教练组成员。 “……这是那个转学生。”那个男人在沉默了一会后,不是犹豫,也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地说道。 黄总还以为这个张帅是得罪了少董,现在他非常的希望少董把之前他准备帮李少的那件事情给忘记了。 第一卷 第136章 趁热要打铁 看来想拿到这个海上海行路线,还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但是任何事情,不是难度越大,才越有挑战的意义吗? “是吗?那这数十年来,为何宗龙踪迹皆无?”宗劲冲继续问道。 中年人卟嗵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叩头:“谢公主!谢道长!谢吴先生!谢将军!”眼里含着热泪,红光满面,兴奋得无以复加。 “叫老爸你担心了。说起来真是讽刺,眼看就要得手的关头,却不曾想竟突然冒出个有精神问题的疯子,莫名就给了我一刀,若是不走运的再偏出一寸,我死的可就真是够冤。”叶良辰自嘲道。 “逻些城给我们拿下了!万岁!大唐万岁!”众将激情再度高涨,齐声欢呼。 “本宗修士铁键。”一个沉默的中年男子模样的修士微微拱手,同时冷冰冰的说道。 祁佑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听着,只听声音就能听出她的怀念,他不想看到她失落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只见他瞧了瞧显示屏,然后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按下接听键向房间外走去。 “怎么?袁道友你伤势复了吗?”看了袁福通一眼,被寒气环绕的天骥冷冷一笑,阴森森的说道。与此同时,幽蓝色的寒气在天骥身边凝聚,幽蓝衍冰旗也放出了耀眼的光华,显然只要一动念头,天骥就会出全力的一击。 其实海豚就是卖到水族馆后,命运也非常的悲惨,每只海豚正常的寿命是六七十年,但是被捕捞的海豚受到压力和囚禁则会大大的缩减它们的寿命。 傅青伦僵在原地,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刻去机场,将陆琪儿的话都忘掉,但是他脚下千金重,再也迈开不了半步。 “﹍﹍这个不重要。鄂崇禹出兵了,这对朝廷来说是一件喜事。不管鄂崇禹有没有与南蛮族暗通款曲,三山关战事,不出两个月就应该能结束了。”帝辛平淡道。 唯独让所有人都觉得非常和蔼可亲的卡密萨玛,此刻却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秀恩爱的两只。 当然,也有人打起了异能者的主意,铁了心和他们混在一起,怀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四个异能者或多或少接纳了他们。 玄阳子不屑的说道,这个家伙倒是有几分眼力,可惜他也就到这里结束了,玄阳子每次出剑,都会有一条毒蛇被钟馗宝剑削成两节,而且都是脑袋被砍碎,玄阳子可是不想被毒蛇的残肢给咬了,那可就亏大了。 刺耳的唳啸声响彻云霄,无尽火鸦震颤着双翅,裹着一片黑色浓烟,化作一团风暴,包裹住了那名蛮王室将军的身上,须臾间,便将其烧的魂飞魄散,连骨头渣都没能留下。 “卿卿,我走了。”陆夜冥幽深的凤眸柔软的看着君夕卿,带着浓浓的不舍和眷恋。 松本停留了十分钟之后,带着队伍走向另一边,要绕开降头师的方向,从另一边去攻击青松观,这样不会受到太多的攻击,还能够偷袭对方,偷袭是岛国人的天性。 或许,黎山老鬼担心这般束手就擒,真的会让腹黑的帝辛,直接咔嚓掉,到了那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想反抗已经来不及了。 徐瑾萱一愣,怔怔的看着殷九卿远去的背影,脸上,渐渐发浮现出一抹别样的神情。 高铭坐在车上,看着车缓缓发动起来,窗外的景色慢慢向后划去,对着孟起问道。 在黑龙世界中,魔力充值机是便利的东西。生活中所需要的大部分能量,都可以由‘魔力充值机’来提供。甚至其中的魔力流量,可以充当货币使用。出门吃饭、消费和购物都可以用‘魔力流量’来结账。 凭他的面子,去随意找一位真龙朋友,借用一下龙珠马上就还的话,几乎是没成本的。 “分析是没错,不过你却错估了一点。”林天泽看了看周沁怡轻声说道。 “放弃吧,在你出声叫唤的时候,我主早就离开了。”石碑道友骄傲道。 乘坐电梯到了楼底层,梁博领路步行经过大厦内部的露天广场,走下楼梯道口来到了一块紧邻地下室的一中型圆形赛车跑道场。 也许上辈子经历的苦难太多,林天泽并不会记住那些无关紧要的场景,但是有些画面就算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不敢忘却。 另外,炼器用的矿物,大多都是诸天万界和九幽世界通用的。还有一些九幽的特有邪兽,只要稍加培育驯养,也非常具有经济价值。 第一卷 第137章 直言辨是非 在工厂里面,听张鸿介绍了近期随身听的一些数据资料,以及一些展销会的一些布置之后,大家就散会午饭去了。 房间里其他人都没有起床,而金泰妍昨天一晚上上没睡,王洛虽然操劳一晚上,不过生理时钟自动醒了,而且完全看不出一丝疲惫的模样。 霍利菲尔德的出场仪式当然没有王雷那么夸张,不过也是载歌载舞的。 “是,”玉齐公主对着周舟欠身行礼,这位天仙,执的却是下属的礼节,自然是把自己当做了周舟的夫人。 弯下的脊背再次挺直,满脸苍白衣衫鲜红的云凡,状态已是接近萎靡,他在坚持着。 “还行吧,今天一路上杀机不断,从镇江到滨宁一直没有消停。你今天干什么去了,又去王村了? “有道理。”郎兵稍微冷静一下,就想明白了,自己想的虽好,却不切实际,李处耘说的对,只有拼死战斗才能边走边退,杀出一条血路,只要出了沙漠,就有了生机。 太子府的卫兵在厮杀中已经死伤大半,方子明和瓦诺等人俨然成了守护太子府的最后一道防线,宁王是好武功之人,见此情景忍不住挺剑加入战团。 可是他们左等右等,等了半天,第二军始终没有进入中军大帐,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这样冲进来落入他们的陷阱,外面反而传来“扑通扑通”的响声,夹杂着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分明。 以前的牧马人放马,都是有着大片的草场可以喂马,马吃得精细,就比较健康。而现在的牧马人大多是圈地来养的,草料较少,马就不得不吃回头草,就经常有得肠梗阻之类的情况了。 而梨花指却因为张入云习得弹指神通两厢内力凝聚蕴结的法门完全不类,如此倒让乐长老人费尽了心思,待终于将合炼的法门冥想出来时,却又因张入云内功还不够,而有所阻滞。 可此刻这岩中火开口说话,哪怕声音沉闷,音调古怪,语言更是闻所未闻,陆羽却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而就当秦一白打算转换方位再次寻找时,那丝消失的意识竟突然又出现在了他的神识之中。 并且,如果自己老爹回去后组织生产顺利的话,明年或许就不需要这种开仓式的到处找粮食了。 她和秦雨涵之间的争执算是结束了,自己也不会再受到张山的骚扰,但同样的,今天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情也会在校方的故意打压下雪藏,不会对外声明。 她的性格其实跟叶凝霜有几分像,一旦认定某种事情,便会不由自主的坚定不移。 一边眼里瞧着热闹,心里数着嫁妆的抬数,耳朵还不闲着听八卦。 正在忧急间,却见香丘冷清清的自店门外回来了。一时张入云大喜,却忙迎了上去。 就在秦一白和众生两人心中各自琢磨的时候,忽见远处一支战舰编队行了过来。这支战舰编队为首的赫然是一艘上王战舰,其后两艘帅级战舰后各自统领着几十艘将级魂舰。 到此时艳娘知自己再无计于事,一时羞恼起来,舒动玉腿,一脚将张入云踹下身去,果然对方此时已是精力尽复,只是自己下脚狠毒,但也被张入云一个凌空倒翻闪了开去。 趁着孩子们争相写字的空当,宫千竹有些怅然地环绕四周,思绪又一次出神。 方雨婷忙摇了摇头说道:“可别叫我师傅,我会给你找个更好的师傅的。”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古霆一眼。 然而当终于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桃花树下对月独酌,眉间堕仙魔印黑得要滴出墨来,魔魅眼波流转,勾人心魄,摄人心魂。 纵观这个世界上,除了N大才子何翊,能把温柔婉约的沐雨晴弄成这副德行外,估计再没有其他人了。 “没关系,我一会儿告诉她,让她去找你。”眼镜男眼睛里划过一丝阴冷的笑,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揽住她摇摇欲晃的身体。 其实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思考要怎么处理这个孽子,可想来想去都没有一个结果,就算他做错了这么多事情,可毕竟他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现如今,齐家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变故了。 同时强大的力量余波将她狠狠的倒灌出去,砰砰砰连续撞断了几根树干。 航航从何翊身上跳下來。翻了一个白眼。走到他的身边。淡淡的说:“粑粑你真的好幼稚。”然后轻飘飘的走了。留下三个大人面面相觑。 穆易辰挂了电话,有些疲惫的坐在病房的躺椅上,已经第三天了,穆妍的情况一直不太乐观,他不能想象,在失去父母后,再失去穆妍这个妹妹,他能不能再挺下去? 柳三娘也愣了愣,忽然就松气笑了,过了这么多年,子离是什么性子她还不明白么,方才,她竟然忽略掉了这一点。 权俞利没有理他,吃了一口蔬菜沙拉,沙拉入口,权俞利咀嚼着,明砚看着她那个样子开口。 他们只希望,那个得罪王长老的人,能够不遭到王长老多少折磨就死掉吧。 第二盘点心吃了一半,她才注意到若离没有吃。“若离,你怎么不吃?”她神情焦虑起来。 甚至,他开始怀疑人们说的那些是不是滕王安排人故意这么说的,毕竟,之前那个曹公公已经给他们演示过一遍无中生有这样的伎俩了,有样学样不是什么难事。 要不是帝聿修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他真想笑话帝聿修也有堕入情网的一天。 而他的做法,从来到南郡的时候就已经定下,并不会因为这时候帝国的一些行为就轻易改变。 第一卷 第138章 疫功昭于世 为什么她会PK不过别人?为什么别人能20多万字就三江强推一条龙,我却只能苦苦等到50万字,却没有结果? 林白白看着光幕上随着灯泡的话语不断变幻的画面,正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万,无数的星辰绚丽其中,震撼人心。 闫瑾之前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开口就跪,但是自从知道鸭子之后,仿佛次数越来越多了。 想当年帝听风以境界那么低的修为都可以灭两个元婴期老怪物,何况还是今天的帝听风。 这次直播大能竟然出乎意料的多,一个张天师说一字灭千鬼不够,这又有一大神在空中写一个字惊走张天师。 赵胖子脸色一变,当场就像把头低下去躲一躲,结果他已经看到任禾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他看到叶宇手上提着滴血的长剑,吓得魂飞魄散,不由得大叫起来。 看了眼没有意识的帝听风,君魔肯定了一句,虽然有些不甘心,君魔还是承认了帝听风的不同凡响。 轮盘的速度还在减慢,但就是没停下,指针正在一点点向着红色区域靠近。 如果没有空天飞机的珠玉在前,雷恩?泰勒说不得就要采购这些型号的航天飞机了,但是现在有了空天飞机这么好用的航天器,谁还去采购航天飞机呀? 如果两方斗个两败俱伤,那大家完全可以坐收渔人之利,如果一方斗胜,吞下了另外一方,那他们没有出手,那到时就算得不到好处,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没想到,你父亲留下的,竟然是这个?这不是他年轻的时候在外面沾花惹草,学习跑江湖看相的时候,留下的几句扯着蛋的屁话么? 宋晓冬看着齐蓝沁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走了,晚安。”然后直接出去,顺手把房间里面的灯也关了。 而听到房外的动静,像王锋、唐钰、慕晓纤、欧阳晶晶等等,立即转头一看,结果也是和那些粉丝们的反应一样,瞪直了眼睛。 崔立突然感觉心里有些发毛,一个能够随便就拿出两千万的人,绝对不会太过简单,他不会真的能阻止自己家里与连家合作吧? 屋里震耳欲聋的呼喊,隔着几道墙都听得见,仿佛要把房顶都掀开一样。 只要公平,他们就不会有太多不满,还算是比较想的开的,没有在这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结。 白虎一声低吼,转身朝后,向着三头鸟飞来的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因此水野信必须要抓紧时间了,丰县的悲剧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了。 虽然他不知道现在这个诡异的银色世界是什么鬼,但是他发现,他貌似被困在这里了。 “太傅援我!”曹昂一脸灰头土脸,败相十足,和适才刚刚领兵从陶商面前冲过浮桥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你这丫头,我都不知怎么说你才好。”夏夜诺勺起碗里的芝麻糊,吃了一口,无奈的看着霍馨儿说道。 别看陈歌的身材相对于对手来说纤细柔弱,但战斗起来,却是势头凶猛,拳脚凌厉,劲风呼啸之中,以一敌二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因此,如果北冥玄龟和沈归一样跟他们平辈论交,他们才会觉得奇怪。 “哎呀!都这时候了,还穿什么裤子!”那军司马也顾不得礼仪了,抓起吴景就奔着后寨跑。 黄忠麾下的亲兵一阵骚乱,急忙都凑到黄忠的面前,保护他不受箭伤。 于是,慕容辰拿出了之前给楚轩用过的那个作用和虚拟头盔一样的头箍式眼镜,并且更换了一张内置的储存卡,然后,轻轻的带在了特斯拉的头上,并且打开了开关。 伸了个懒腰和艾琳和柳灵说了一声就下线了,喝口水就趴在床上进入梦乡,今天确实是有点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如此一来蔡邕可是把丢掉的里里面面都挣了回来,姜麒这一赔罪可当得上廉颇当年的负荆请罪了,面对如此一切如若蔡邕再咬着不放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真光葫芦倒悬,喷出无量剑气长河,葵水剑阵应急而发,竟是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将其威力发挥到极致。 不仅山清水秀,风景如画,而且,空气之中,散发着浓郁的天地灵气,比之普通的郊外,浓郁不下数百倍。 张叔夜立马在自己的战旗下,看着不远处那支金军,正高速地撕裂宋军的阵型,向着他逼近。 这个年龄本就善于模仿,她看到过布兰是如何追求速度的,又是如何对敌的。进攻!不断的进攻!通过速度压制对手的力量,在对方力量没有暴发出来前打断对方的节奏。 辛然将正神丹吐出来,握在手里,狂呕不止。将胃中的东西吐的一干二净后,便干呕,呕的鼻涕眼泪齐下,大汗淋漓。 什么也不算吧。因为直到现在也没人肯出头,将他们的灵魂讨要回来。 赤焰黄金鳄,已经修炼到二十八级武魂,与林妙雪的第一战将海狮兽同样苍老的鳄离将军开口了,场中两大兽将,包括七皇子水千殇,莫不是流露出聆听的神色。 要是奥托雷皇室和暴政之神班恩的力量结合在一起,那足以形成席卷整个奥托雷帝国的强硬姿态,而他们这些家伙怕不都是要生活在暴政之神班恩的恐怖统治之下了。想到如此的结果,让他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别装傻,不赔俺损失坚决不行!俺是菩提圣树榜的第一,潜力第一,你们把俺折腾出内伤了。俺要告你们、、、、、、”辛然乘胜追击,站在床上冲发呆的耿长老跳脚叫嚷。 第一卷 第139章 孕讯惊四座 克拉克或许已经决心牺牲,而钢骨绝不希望这个场面出现在自己眼前。 “九华山?”路上显得格格不入的酒鬼看着道士,一脸莫名的笑容。 听到王月天与莫惊云先后出言阻止,梅傲雪虽步伐稍停,却并没有要退回来的意思。 孩子,叔知道你心里难受,只要你是认真跟我们家袅袅处对象,我就把你当一家人,有啥事你跟你叔说。 尽管吴爱国怀疑郑师傅有问题,但是他并没有将他的怀疑告诉吴平山,因为这样的事情,需要专业的人来负责调查。 不过有很大的不一样,只有一个客厅。茶几沙发,各种摆件,剩下的就是最特别的地方。 成绮歉意的说:“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些的。我想坚强一点的,可是我好想他呀!”说着,隐忍了好几天的她终于失声痛哭。 在这种极端的舍弃与获得之下,杨震天以一种全新的视觉重新掌控了他周身三米范围的控制权。 几乎每一个第一次听到哥哥名字的人都会夸他的名字好,但我想说他的人更好,好到你们会觉得难以置信。他是我的英雄,像天神一样降临到我的身边,解救我于危难之中。 唐禹川也不知道信了没信,哼笑一声走了,姿态端得上是潇洒俊逸。 如果生命形态改变了,人类的身体也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废物而已。 万杰豪和刘盛建何其老辣,早就看出夏启珍的态度不对劲,看到她如此亲昵地搀扶杭雨,胸部都蹭上去了,两人很明智的装作没看到。 卓剑虹想的更多更久一些,不过她也认了,因为她的底子还不如楚栋。她也不像王嘉乐那么年轻,理想早就被现实淹没了,能赚钱就行。 好吧,这句话倒还是有点说服力的,毕竟丧彪在道上是出了名的敢打敢拼不怕死。 灵识化为灵识之龙,境界修为得到提升,而且也让他领悟到了新的技能:腾龙跃。 一具具石棺缓缓打开,而从里面走出来的,全部是跟龙陵一样特征的人,也就是林峰所说的血族。龙陵命令所有人排好队伍,随后看向林峰。 两人又往里头走了一段,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厅室之中,这间厅室中间放着一只古怪的大型笼体建筑,周围好像是一种有机玻璃罩,下部开了一道门,上边密密麻麻的接了一堆粗大的电线,里头还有两个巨型电磁感应线圈。 “我对酒不是很懂,平常跟着别人喝喝。”杭雨学着万杰豪的方式,也轻嗅一番,感觉这黄酒果然不错。 如果不是大有来头的话,怎么可能驾驭的住田妮那么好强的个性? ?一眼看去,采莲是真的长大了一些似的,修炼之后,她原来那瘦弱的身子已是丰满了起来,特别是动作间带有着的一种空灵之气,或者是仙灵之气让她的美不止提升了一个层级。 不过穆里尼奥是没什么闲心欣赏美丽的风光了,十数名保镖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是哪位“大国要员”造访葡萄牙呢,或许只有足球迷才清楚,这是他们曾经的英雄、如今的“敌人”返乡了。 我取出了一片金属片,在电筒光芒照耀下,金属片发出一阵看来像是流动的、异样的光采,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来。 陈媚勉强一笑,看向卫风,如今她看向卫风的眼神已经多了一丝的认知与敬佩,她一致认为,现今这个社会上一个懂得弹钢琴的男生是个有品位的男生。 如果一个不慎,被阴散人透露出自己的情况,那么,就算他可以强令阴散人杀光包括秦婉如在内的一切知情人,但那也等於他在秦婉如身上积累了六十年的筹码,一朝丧尽。 他试图划着水,试着想浮上水面,但是他的全身,都被那种像是水流的力量束缚着,他人在水中,可是绝不能自由游动。 当然格桑尼所说的努力是更努力的服侍好多罗大人以后自然有自己的好处说不定多罗大人一高兴了打赏自己点什么魔法道具转手一卖可就了。 可是他的身后有夏松仁、霍伯昌等老友,还有自己危在旦夕的孙子,他必须挡在前面,一如当年一样义不容辞,没有选择。 正因为骨络通心之术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李珣才越发地担忧郁。若是钟隐在这上面动手脚。 原振侠向前奔着,他发现那是一个山洞,越向前去,越是宽阔,山洞中本应该极度黑暗的,可是洞壁的石块上,却都有着柔和的光芒,使人可以看得清眼前的景象。 一击之下,形神受制,欲脱不能,而在这巍然巨力之后,斩空神剑的冻然剑意,逐步显现,便像是断头台上的铡刀,扬起到最高处,铿然落下。 温淮安见温竹卿不理自己,拿起手边的杯子,朝着温竹卿丢去,温竹卿一个闪身躲过,砸了个空。 那是一个青铜级的隐藏任务,任务完成后将会获得一件五级就能使用的随机青铜级装备。 是,当他冷静下来后可以采取一些更“意外”的方法去报复对手,比如用精准的脚法直接闷向对方。 解雨臣:钱不是问题,但是命可不行,还有,为什么这次我也成了鱼饵?? 她在心里祈祷着不要再出幺蛾子了,如果江慕川再次从她的身边走开,选择其他人。 两位矜贵的少爷置之不理,太子爷更甚,不屑一顾的表情,有说有笑地离开阳台。 巫医和莫桑两兽在等待的时间里,先看了澡房,然后又看了厨房。 众人一脸震惊的看着苏青,面前这一个灵阶的魔龙就是偷走龙冥宝物的人?他是怎么做到的?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的身上交织碰撞,形成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的双眼赤红如血,瞳孔中闪烁着疯狂与杀戮的光芒,仿佛要将一切生灵都吞噬殆尽。 第一卷 第140章 毒计又再生 一位白袍老者正垂头丧气往外走,这人正是董达县赫赫有名的神医钱不收。 大火在灶台里燃烧着,锅里的R已经煮烂了,唐舟见差不多了,于是让那几个和尚把这些东西给那贼人端去,并且嘱托他们,端去的时候要像往常那样,不能有一点不对的地方。 可是,新罗国王金波被大唐给吓坏了,如今得知倭国的士兵不停的被唐军斩杀,而唐军却并无一个伤亡,他那里还敢领兵前来。 士兵们面面相觑,但是他们依然坚定的执行了将军的命令,离开了大门,并且将大门关上。 她刚张开口,这斧子突然飞了起来,对着金飞瑶就劈了。好在没有刑天的神力支持,它这一斧并不很厉害,金飞瑶一拳就把它的攻击给打散,而斧子也趁机逃了,扔下的只有一只被丢弃的手臂。 他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露娜,伸出自己的手抓向还没有完成的斩神剑。 所以田淑芬还觉得有点感谢的去厨房搓了点汤圆,看见三位姑娘回来就去下锅。 所以等孙琴出来的时候,徐妃青已经盖着被子,脸朝车壁,呼吸均匀,仿佛操劳了一天,安静的入睡了。 孙霏霏也朝我和周芸点点头,然后从我身边经过开始浏览那些柜台里面的钻石首饰。 仙阳已经西斜眼瞅这就要落下,圣皇和烈风、羲王他们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想着那神秘的扑克牌,叶磊的心里就越发的痒痒。说实话,他岂是对几天后的选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 地面开始震裂,秩序殿众人纷纷飞了起来,相互观察着四周,一旦有什么危险将迅速撤离。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的神疗法怎么可能比我强大十倍以上?你肯定是作弊了!”追云手指着姚倩雪说道。 此榜一现身,立刻发出光辉并不断的摇摆,最后更是稳稳的停在了姜子牙的面前,做出认主的动作。 而大家也亲眼所见,姚倩雪是以自己强大的医道实力,战胜了追云。 事情差不多都已经解决,剩下的史阿和神医铁匠,这两方都相对简单。 “没有,他们只是说林沐的中队在战区生火,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隐患。”何娇语气稍有些讨厌的说道。 而叶星辰也知道,她要是离开这里,便会永远的死去,她知道自己是无法证道成神的,倒不如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这声嘶吼,就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声暴喝。 而Jack在说服了这些人之后,住建部那边的调查,却并不是很顺利。这样的情况,也是情理当中。 众所周知,泪砸在地球上名叫QQ的地方建了一座洛宅,比起千羽洛的洛宅,或许没有那么豪华,却热闹得多。 妖兽潮暂时不会停息,在东土城变异升级的妖兽不能再放出去了,必须集体消灭在这里。而且修仙高手的分配也就这么多了,目前东土城内大致有各仙宗和家族的近一千名修仙高手。 奥康纳听完后,有些疑虑,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过他再想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查看每辆车的配置,他就不禁的哑然,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要承担的。 甄希正在愣神,忽然听见门口发出‘吱——’的响声,双眸立刻眯了起来,充满警惕的目光紧紧的望着敞开的房门。 这个消息对四国联军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几乎是瞬间,四国联军的军队便成了一盘散沙,士兵们人心惶惶,再没了战下去的欲望。 晚点是多晚,她是根本就不打算出席这种场合吧,岛光预的微笑僵硬了。 千羽洛甚至还能看到夜凌宸眼中的得意和戏谑,还能看到,夜凌宸眼中映出的,愣住的自己。 但现在它们第一次看到妖兽对它们发起进攻,对方就生吃了它们的一个成员,这一幕足以让它们感到毛骨悚然的。 “说不定冷凝还会因为这件事情更加了解我呢,到时候重新爱上我也不是一件什么难事吧,毕竟她之前就很爱我。”君以皓十分得意的这样在心里想着。 蒋恪的名字一出现,一点不夸张,观众席上明显传出来起立的声音,可见多少人在关注他。 玉紫没有想到,马车驶了一阵后,她和几个侍婢的马车,却半途拐了一个向,向着右侧的一道侧门走去。 赵逸那胸口的兜微微一翻,一枚金色的牌子便落入手中,塞纳留斯,那四个烫金的大字仿佛灼痛了所有人的眼眸,使人不禁向后退撤了一步。 之后,大胃刘给叶晓峰回了电话,他告诉叶晓峰,平台准备大力宣传一下,所以,时间就暂时安排在这周日晚上的黄金时间。 孟初然薛琪则是在想着,项大师说在蒋恪面前,子弹犹如纸屑,难道,他已经成仙了? 等待期间我也没心思研究什么,而是去看望杨怡,看到杨怡气色并不差,我也没太担心。 只见爆破手当当,一会儿跑到左边,一会儿跑到右边,不知道在干些啥,突击手蚊子看了这个奇怪的老兵好几眼,才回过头继续关注那只让他血液都凝固过一次的地狱尸魔WJJ。 第一卷 第141章 圣旨突降临 而陆远人物形象深入人心之外,打戏更是堪称精彩,他把拳法和身法完全融入到了打斗中。 他这才想起,这一次出行,他一分钱也没有携带,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尴尬。 渐渐地,以太极为中心,四周云彩都变成了彩色,同时天空中渐渐传来各种各样的鸟鸣声。 修灵则点点头,当真举目四望,一个二个数着路上行人。如此相较之下,眼前人倒确实显得不同一般。 两处基地的建设非常顺利,一直到基地要大楼完工了,造物神都没有发动破坏袭击,这令所有人庆幸的同时又有些不解。 时间依旧流逝,指挥车依旧前逃!所有的夏国战士紧紧地盯着火箭弹,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就在李辰风有些扫兴的准备离开的时候,只见大门处又有两人走了进来。 这些魔石虽然品质低劣,数百斤才抵得上一斤魔灵芝,但胜在量大,同样十分可观。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就汇聚到了陆远的身上,整个场面也瞬间安静下来。 “说得你好像没有黑眼圈似的,要不是你又拿来两本漫画,我们会变成这样吗?话说,下一本呢?你那里真没有?”李元景拉住李恪不放。 魑魅高高跃起,举刀直砍向魍魉,魍魉见状迅速撤身躲开,两把月牙弯刀顷刻间碰撞在一起,立马火花四溅刀光剑影。一白一黑在光芒下激烈的碰撞,反射的光耀眼夺目。 猎影还在熟睡,不忍打扰他,我慢慢起身,洗漱完毕,一看仪器,这星球窗外压力正常。可以出去。 整个空间开始翻天覆地剧烈抽搐,变化,眼前的色彩搅在一起,鬼气森森,寒气逼人,来不及欢呼,来不及庆祝,甚至连激动的心情还没蹦出,我就硬生生的,被眼前的景象镇住。 这次的他,带着一股子从未有过的邪念。修长的玉指摸索着她两瓣经过了药汁滋润而恢复了一丝血色的唇,醉眼迷离。 这时候,院门已被打得山响,只听到外面人声鼎沸,脚步忙乱,看来清军已经在大门外进攻了。 璞玉子换了身黑衣,极其隐秘的躲开防守严密的守卫之后……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地宫深处。 “我也去。”这时候,金磊也开口,不过如今的他,神色很是淡漠,眼瞳深处有着隐藏不住的哀伤,仿佛深深刻在了心中。 “同学们,冷静一点,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眼看事态有些失控,校方工作人员立刻大声喊道。 陈飞的吩咐李风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告诉了地址之后没过十来分钟就看见李风开着车过来了,从车里还下来了两个壮汉。 张云泽低着头,神情有些沮丧,他的表情十分落寞,他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那些抱在一起的日本队员,他摇了摇头,走向了球员通道。 常兴走到果园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说,这种情况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娜莎身受重伤不说,还差点触发沈浩布下的禁制,若是再往里挪动半寸,娜莎必定香消玉殒。 “吴姐,你就别夸赞他了,赶紧动口吧。还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呢。”吴婉怡笑道。 以前大师父虽然进入过总部,但以前是跟着杨敏去的,杨敏不带他,他就不能自己进入。 因为抢了高丽棒没有一点实际意义,反而会跟超能学院发生矛盾,发生战争,死伤就会出现。 “我的好师弟,你还是当年那个资zhì愚笨的师弟吗?”曳戈看着气势如虹的绅虚漠然开口说道。 苏若瑶被他抱到了他的卧房,她手搂着他的脖子,他一刻也不放下她,进房后用腿踢门,把门关上。然后是两人一齐扑在了床上。 日落时,两人回到住的地方,已有童子将饭菜送入房间,饭菜都是用有益于修行的特殊食材烹制而成。 听到苏木说:“不”的时候,林凤不管神识转来的痛苦,内心都在冷笑。 听得秦川冷声的质疑,罗狼略一迟疑,最终摇了摇头。在这如临天道的威慑之前,胆怯的确是有,但玉虚子先不仁,害了教主阿罗叶,所有的圣巫教众,便没有选择。便是怀着这份心情,他们才来到了伏羲山。 “传世,你看这个。”绯言从远处慢慢走来,这里是他们的第三个停靠点了,算起来他们竟然已经赶了半个月的路了,这游戏的大陆太大,如果没有飞行魔兽,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横跨一个大陆。 所去之处在黑海魔森中层,离他们的位置还有一些距离,但如若这么直线行走,应该会在下午时分到达黑岩山附近。 第一卷 第142章 走不出侯府 红色怪物被林雨如此“羞辱”,脑袋竟是违反常理的转了半圈,目光怨毒的看了林雨一眼,随后便化作一摊血水散落在了地面之上。 见宁宁终于妥协了。宁静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平时可以看着宁宁。但是总也有不注意的时候。如果宁宁自己一定要固执的让人唐宁安和冷昊轩在一起。总有说穿的那一天。 杨远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随后他掏出手机对着屏幕拍了一张图片,起身朝着楼下疯狂奔去。 许秋言还要给阿左处理伤口,就给齐希下了逐客令,随后看看天色,忽而有种担忧:这个时辰,林清黎还在王府吗? 而此刻,这出人生的剧本,就这样以一种让人无限惋惜的方式草草结束了,在即将迎来潮的一刹那,一切都戛然而止。 高欢无奈,使出他能想出的流氓手段,把韦孝宽的侄子绑在城下,要韦孝宽投降。韦孝宽看也不看,不为所动。旁边的士兵感动得痛哭流涕,争相为韦孝宽效命。 有了采买权,琴矫和裘景就可以随意出入王府的每一个地方,林清黎的目的达到,没有多留。 此后每当有人出言恭维之时,白琼都会在一旁对林雨耳语一番,说的内容无非都是些众人的身份和注意事项,由此看来,白琼此次前来倒还有些“用处”。 冷昊轩点了点头,亏了就亏吧?这一点点的亏损对于冷昊轩来说是极其正常的,在公司里被人攻击了系统之后,冷昊轩是第二次尝试亏本的资味。 “塔佑说的没错,我的骨朵儿,果然会成为我塔石部未来合格的族长!这我也就放心了,咳咳……”径自呢喃了一声,塔石霍丁就不再提及此事。 知道三年前的实情,她心里的黑色已经淡去许多,只是对慕容澈和梅君悦的愤怒而已。 “萧红,萧绿,把她扔出去。”君墨涵说完,就拉着月倾城继续往前走。 以前拿殷离隼不爱自己当借口,结果,他用一命证实他有多在乎她。 “你开口,我需要它。”古陌不缺钱,钱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而已,所以他也不在意。 之后的一段时间是风平浪静。云香更是天天窝在家里不出门,享受着难得的春困时光。偶尔睡个懒觉。不过这懒觉是不是因为某人经常半夜来谈心,可就不好说了。 “哼,雪雪,你还笑,要不是你,这混蛋会说那话气我吗?”唐豆豆转过头来,开始把苗头对准秦雪。 他已经看出萧晴在他问出问题的那一刹那露出的迷茫,同时也想起先前聊天时萧晴透露出的信息,她多年没回家,并且和月倾城刚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萧如和月倾城的喜好。 没死?死了十年的人,突然蹦出来说没死,这是有多么惊悚的一件事,那君临天这么多年的愧疚岂不是白愧疚了。 宁菲菲当然没有喊吴凡,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但我可以让他们堵心,让他们老实一点,别一天上窜下跳的,最主要的就是把眼睛放亮一点,别一天天的什么人都招惹,我程处瑞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原因就是当初降龙罗汉元神重伤,他只是将大鹏从仙界打落下凡间,却没有来得及去看他所到之处。 无虚眼神越发的冷冽:“不可能,那东西一定肯定在这里?可是会在哪里呢?”忽然一声尖锐的鸣笛声划破了这山洞中黑暗,一只火笛直冲上空,一道闪电般的光芒一下刺激了俩人的眼睛。 若想一个学校能够在以后的生活中强大,当然啦,同时也能多收一些学生的学费。 “李叔。”李修缘的声音响起,他远远地就看到李叔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什么老娘们老娘们,那是长辈,不过你演戏十足,她应该会信,你真确定在她那里了?”李秀宁怀疑的问道。 原本李修缘刚才在入冥海之前,说出来的话只算是场面话,他觉得自己其实还是能够帮助他们的。 它离开二中,沿着滨河路的长廊地带一直往下摸索着,将孟柯迅速的隐藏在了异域空间里。 月思晨逆转自己的法术,将水属性的法术一点点输进玉灵澈的体内,玉灵澈继续使用自己的法术,将手上的月荷花打进云舒体内。 西餐厅里,装修还是蛮高级的,用餐氛围不用说一个个都装得特绅士。 张承毕竟不是红尘逝恋世界中的人,他对于妖怪的恨意没有苍云子,虚藏强。 第一卷 第143章 从来只有你 第二天将近上午,其他人去药园清理完杂草,回来的时候孙昊迟还在修炼当中。 柳旭赢得了与吴遥的比试,自然而然的就当上了千雨盟的盟主。而且,他还收下了韩千雨的两套武技,火云掌与盘龙步。 想到这里它环视了一周,看着周围抱着双臂冷眼旁观的众人,冷笑出声。除了不断尝试挣脱艾伦的束缚,一脸焦躁的白菟,他们根本没有将自己视作同伴,甚至在他们眼里自己可能连同类都算不上。 黄阶阶梯出现的第二个月第一天,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苍穹之上凭空出现,声音响透了整片卡尔落大陆。 可就在这样的力道之下,金蛋还是没有被直接拉起,虽然此刻摇晃的比刚才剧烈了许多,但是在技能消失的瞬间,那金蛋也再一次回到了原来的凹槽之中。 随着海神之晶进入海神头顶,一股恐怖的能量也在此刻从海神头顶,流入了它的体内。 “我们决定创造一个新生命,让祂成为我们的神。祂要有远超其余种族的天赋,所以我们赋予了祂掠夺万物的进化能力。祂可以通过掠夺将所有种族的天赋能力和优点集于一身。 心魔起誓,对于平常不具备修道资质的人来说,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的。可对于修道者而言,心魔起誓之后,若有违反所立下的誓言,却是百分百会灵验的,所以一般很少有修道者会以心魔起誓。 段染一边赞叹,一边用手触摸冰凉的骨骸,那股凉意沁入心脾,冷得段染冷颤连连。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韩千雨跨出一步,挡在百岁爷身前。 好不容易和他们家撇清关系没有三天两头找事的麻烦,我总不能傻到嫌弃自己生活平静跑回去找他们吧。 尤其是挂在香肩上的那两抹吊带……就像是诱惑的因子一样,招引着徐渭的眼珠子情不自禁的往魏菁的后背深渠之中探索。 “少爷,千真万确,如果不是极点保全跟剃须刀对抗中胜利的话,我们也许还不会知道他!”劳赖看着面色不好看的劳赖少爷恭敬的回答道。 好在我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用两只胳膊将自己给架了起来。不然非得砸到她。 “太太,您怎么了?”王薇薇还没有意识到,叶撩撩是和任远臻吵架了。 不过,有人欢喜,就会有人悲!当追光定格之后,台下多少歌迷在这一刻发出了失落的叫声,甚至有些都留下了遗憾的泪水,为何,为何不是自己呢? 穆清歌将康儿拉入自己的怀抱之中,这么多天相府始终都是乌云密布之中,康儿年幼丧父,失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父爱,尽管她这个做姐姐的可以给他关爱和疼爱却永远都给不了他失去的父爱。 “啥?专业不对口?”西门蒋天更是意外了,这张桦的医术很是高超,怎么还会来个专业不对口呢? 季泽佑倏尔溢出浅笑,携带着戏谑的笑声更是让关心瞳一时间手脚大乱。 “……我只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回应的声音沙哑而又疲惫,还带着淡淡的忧伤,似乎要把人的心都挤出水来一样。 观众们能看出唐糖二人的强悍,猫鼠两人自然不会不懂。但比赛已经开始,他们也没有权利更换对手了。 沈南意看向方敏姝,即便是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先点头,说“谢谢”。 大都是新鲜的妖兽肉和妖植,用上特殊的烹饪方法,味道出奇的好。 呼吸也变得沉重不堪,身体里有种莫名的难耐,我面对着墙壁缩成一团,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了白蛇那张帅气逼人的脸。 黎早看他嘴唇动动却不说话的样子,不知道他心里憋了几百个坏招。 他以为,自己今天已经被他们虐够了,现在,再看到他们恩爱和谐的画面,心不会再那么疼。 “你懂不懂待客之道呀?茶是茶,酒是酒,对了,还要倒茶的员工注意礼仪。”王婉华连忙道。 鬼医久居巫山,只在民间行走,自然不知道这世上很多俗世的规矩和宫里的规矩是不一样的。 自幼在巫山长大,从未入过世俗,如今流落在外,可谓一问三不知。 他能在南江武大大一学生里出露头角,就是因为自己的钱都用来买资源了。 薛寒,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是你让他去杀秦明,间接导致我儿的死亡。 他前面的表现越好,那在这种国际比赛日的联赛大休整期间,其他球队的教练对他的研究就会越细致,越透彻。 黄毛眼神凶狠,就像一头豺狼,眼神尽是嘲弄,根本没有把秦明放在眼里。 他感觉自己是一个打了几十年的拳法大家,一招一式自带神韵,简简单单却无懈可击。 李大春知道这一次他能摆脱困局,秦明在里面居功至伟,对于他的事情自然更为上心。 “什么?你是穷大方?!”风再起上下打量着这位风姿绰绰的公子,心里是一百个不相信。 其实本来解说完IG和格里芬的比赛后,管泽园他们都已经下班了,接下来SKT的比赛也将会由娃娃米勒他们来进行解说。 这一刻的纪红溪,不是藏剑宗那肆意风流的师兄,而是行走在人世间无情无欲的大魔。 回到家中,宴离月粗略算了下,揍了那帮混混,竟然得到将近一万的暴力值!现在她累积的暴力值将近一万五。 第一卷 第144章 聪明人说话 如果是大投资大制作的商业片,打死他也不敢一上来就自导自演。 明明拥有写轮眼,再加上下忍级别的查克拉量,虞白不是没有想过走忍者刺客的路线,但空有一双可以复制忍术的眼睛,却不会一招忍术,这就让虞白很是心塞了。 即使孔玉梅觉得时间太晚,又吃着不健康的烧烤,但在如此环境下,也没多言。 ——虽然希望公司所有的资源都投放在3d动画上,但顾希季也没有故意贬低对方的作品。 魏苍勾勾手指,在经理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带着邵倾去了包间。 对于他今年十八科一次全过,顺利毕业这件事,全校已经炸开了锅。 等老王接手后,连续几次倒霉至极的投资制片,很难说没有这方面的因素。 满怀好意的说完,对方警惕的表情才放下,而后顺其自然的收了这张钞票。 “你没碰她,对吗?”朱建明目光深邃,嘴角微扬,似乎一眼能把徐伟的一切看穿一般。 空想异能赋予存在,投影魔术创造骨架,幻想果实拟态材质,强化魔术固定基础。 如果不是他的心狠手辣,她不会死,如果不是他的反复无常,她如今依然会是满脸笑容,坐在那幢充满阳光的房子里轻声欢笑。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千年难得一见的超级天才。但是,在他的天赋被发现之前,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第二天两人早早出了客栈,却见到那公子靠在客栈门口皆是一怔。 瑶佳点头道:“放心吧!”提着背篓走到阿旺的柴堆前,捡了满满一背篓柴。 陆夏松开他,泄气的坐在椅子上。她以为她能够忘记三叔,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她错了,没有三叔,她连生活的意义都找不到。 镰刀碎片刺入两人体内,到处血迹淋淋,动弹不能。被踩那人吐出鲜血不欲回答柳婷婷的话。柳婷婷左脚用力一踩,脚下那人胸骨呱呱断裂,疼得喊声冲天。 “不过,以后我还是鼓励你们这么干,每战都以生擒俘虏为主!完完全全的杀戮,倒是没有太大意思!”刘天浩又是悠悠说道。 而身处那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异常憋屈的尴尬位置,想必他的内心应当也有不一样的酸楚吧? 于是,这个离开峡州、离开了南正街的父老乡亲、离开自家兄弟、离开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十八年的游子王大年就真的回归了。 他们这一个月不仅长进了武艺,灭杀了罗口山的野兽,更是用猎获的野兽前往黄县卖了不少铜钱,这个时候,大汉朝还在以铜钱进行买卖,等再过两年黄巾起义后,就只能以物易物了。 我当时哭了很久,心里觉得委屈,那种委屈特别的说不上来,日后想想,就是矫情。 刚刚她隐隐听到院长的助理在医生耳边说了名字,姓白。可是,’白’后面的字,她就听不清楚了。 我有些无奈,这都要习惯了,但是也正常,我以前不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好的。 国安办的这个事情让我觉得很扯淡,所以对里面的人,我也没什么好印象。 六十八位魔王现在还有近一半活着,飞炎魔王正是其中的幸运儿,可是他却在月魔宫覆灭没多久后侵占了月王星,关于王羽看上月王星的消息他可是不知道的,否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个胆子去占据这里了。 愤怒之间,他摸出了一个储物戒,可是当他的意识探入储物戒中,顿时一脸尴尬。 放心,妈不会要他的命,只不过,一个废物了,杀了他会脏了妈的手。 宋之星没有再多问,只是闭上眼去。微微蜷缩着身子,趴在他胸口上。听着男人那坚实有力的心跳,才终于渐渐有了睡意。 他们的四周全是盛开的鲜花,遮住了他们的身体,不远处便有一棵巨大的榕树,茂密的树冠斜斜的投来一弯阴影,正好替他们遮去烈阳。 别看戴维平日里一脸市侩的模样,但他却是不折不扣的枪械改造天才,不管是任何枪械,经戴维的手捣弄一阵子后,威力至少能增加百分之三十以上。在武器改造界戴维素有鬼手之称。 这门似乎是许久都没人动过,被推开时还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赫连诺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叶枫,连忙提起心神,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 叶羽恍然大悟,猛地想起整个竹林中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便在这风声中藏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剑‘吟’,像是割破了气流,让他周围的灵力‘波’动轻轻一颤。 “不知道斯塔克联合王国有没有单独生活的巨龙?”燕飞眨着眼睛,眼睛里闪烁的全是金光。他的这句问话显得很是突兀,几人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明确了具体的薪酬,又有人开始大声地招呼了起來,不断有人拼命从后面拥挤过來,毕竟名额只有一个,机会总是要靠努力争取才能得來的。 第一卷 第145章 春禧宫密语 这便是这部动漫的『情感线』,全篇让人留下不解悬念的情感纠葛。 南宁前敌指挥部总指挥是31军军长韦云淞,守在江北第一线的是苏祖馨的135师,这一天,双方在邕江河上进行二十余次推手,打退了今村均在邕江上的二十几次强渡,直到晚上,还是隔河相对。 上官凌不断的变换手中的灵力、魔兽不停的预防、但还是因为上官凌的实力太强、受了不少的伤。 十几支箭矢射到那具尸体上,其余的纷纷落空,没有一支落到吴清涛的身上。 莫杰看着沂义没有说话, 这边有大周皇子帮着他,他当然乐意。 正是他之前在特种兵大队获得一枚荣誉奖章,其背面刻着他的名字,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魂力变成精纯的魂液。饱满的元神几息间就干瘪起来,最终崩溃化成精纯魂液和杂质,炼出颗魂魔丹,飞出了丹器炉。 这是吴清涛的策略,高调进城,引起圣血宗的注意,到时候肯定会与自己接触,然后就可以顺藤摸瓜,救下何英俊。 姜洛看谌龙回来,发现他的手中竟然多了一个盒子,谌龙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套紫色的机械服,很明显能感受到上面散发的灵力,十分的强大。 廖凡跟他们对上了口令,这是伪军和他们私下里达成了的协议,为了不伤害到“自己人”,也为了不让周边的土匪冒充独立三十三师,所以他们之间就有了暗号。 而此刻已经带着身边的战士,冲到日军指挥部前的李子元。见到一个军衔上的标示是中佐的家伙来到自己面前,收住了自己的脚步。抬起头看了看这个满脸倨傲的家伙,知道这个中佐应该就是自己目标的李子元。 他们几人就在那片雪道上走着,就在他们慢慢走着的时候,对面一个手握宝剑的男子慢慢的走来,他走的很慢,好像是怕在着雪地上摔倒似的。 2、第二层:一半属于接客大厅,另一半是餐厅,其实也就是第一层的延续。 浮空岛里,丁火仅有的几个可以被称为朋友的人,长‘门’镜因为认为丁火杀了诺查丹玛斯而反目成仇,真诚被丁火留在了阿飞手下,飞鸟在和平港长街一战中,因为帮助丁火,可能会被浮空岛惩罚。 很明显日军主力在撤离的时候,留下的并不仅仅是观察哨。而是根据自己的兵力大致数量,留下的即便是无法打垮自己,但也可以死死的缠住自己,等待其主力对自己完成四面合围的兵力。 米莱蒂的前身就是美狄亚,兄弟遭绑事件绝不是媒介宣传的那样简单,仅仅因酬金未及时到位而撕票。 楚鹏天肯定不喜欢干跑腿的任务,因为他到了独立三十三师以来,百分之八十的任务都是在跑腿,李为民让他到盂县打探一番伪军的具体情况,他当然不乐意干。 死婴算不上身材健硕,但无论如何,对于艾斯特莱雅来说,都是第一次见。只见她有些稚嫩的脸庞上禁不住一阵羞红,仿佛清透的白玉里暗着点点红晕。 一部分人见状立马唾弃,战略性撤退了,但还有许多人放大图片耐心看了起来。 你也不想将来有人深入森林失踪后,我们在派出大量的人力去寻找吧? 醒了吗?可她却有些迷糊,自己当真就此作罢吗?那些伤害过我的人,那些欺骗过利用过我的人,如今还在逍遥自在,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间桐雁夜现在也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了,直接就伸出另外一只手指着远坂时臣骂了起来。 来人一脸清秀,双眉如剑,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披到脑后,看起来飘然出尘。 这只跟着自家妹妹‘离家出走’的宠物……算了,正常情况下这个家伙也没有什么脑子,古明地觉还真找不到什么好说的。 在这个时候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南宫那月其实也是大概明白了风见幽梦想要做什么了,毕竟在这之前风见幽梦就有这么做过。 江山拿起菜单,当他看到第一眼之后,眼珠子猛然一缩,随后瞪大了眼睛,满脸阴沉的看向了一旁的青年。 在暗中的昭云静静的观察着一堂又一堂的人完成今日的任务,不过绝大多数人依旧做的一塌糊涂,只有少数人勉强将今日的菜式做出来。 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何况实验样本而已,这玩意儿多的是,只是少不得要浪费一些时间。 但事实证明,纪伯伦说的没错,她的血统比他们高贵,可以轻易的封印他们——这是强者对于弱者的专利。 路飞扬嘿嘿一笑,道:“大家都看好了,别眨眼睛。”说着,他将身上的口袋,全部都塞了回去,然后将右手,缓缓的伸进裤子的口袋里面。 第一卷 第146章 权弈扫荆棘 唐红豆点点头,雅康这样的私人医院受到很多明星艺人的青睐,会卖减肥药也不奇怪,不过唐红豆还是有点奇怪,总觉得那个穿着护士服的人应该就是顾沁颜没错,她如果不搞事情干嘛要乔装打扮穿成那样? 连招呼都没打,就向这两名黑衣人扑去,有了杨九的人加入,再加上玉茵本来就不要命的打法,不出一分钟,这两人就被他们拿下了。 官旭噼里啪啦的敲键盘给沈进和几个北京的朋友发邮件,一点都不避讳唐红豆就在旁边,抱着她也丝毫没有影响打字的速度。 这里虽然对两人有利,但李慕白认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有利条件都只是在拖延而已,做多延缓了他们的死亡时间。 她下意识避开,手却忽然被人扣住,下一秒,她整个身子被人反转,竟然就这么被按在了墙上。 因为徒弟射出的箭永远不超过两米,连一旁的师父本人也很是头痛。 有些遥远又有些空旷的感觉,米初妍被好几道目光注视着,略微的不自然,以致脸蛋泛红,久久没有把话说出来。 尹建国比较沉得住气,毕竟年纪一大把了,更何况,那么大的工程,要在一个晚上来准备,来日方长,其实他不贪心,只要能做个一部分就好了。 听黑心鬼官旭居然是让大家提前下班,一屋子的人都有点不太相信,提前下班?官旭吃错药了? “没事,就是特别想你,特别想要抱抱你。”乔西的手依旧紧紧的环着时辰的腰,怎么也不肯放松。 话已至此,楚沐歌知道自己再做纠缠没有了任何意义,她本以为裴煜枫还当自己是朋友,就对自己还有感情,却没想到自己输得彻底。楚沐歌向来高傲,今天所做之事已经丢掉了她所有的架子,再执着丢的只会是自己的尊严。 他们打听到李好贤是越国公身边的心腹爱将,所以一起找到烈火营驻扎的泰州,献上了许多粮食劳军。 一声洪亮的咆哮之音,在红树林中响起,接着,一只浑身满是金红毛发的血兽,猛然从林中窜出。 听他这么一同解释,沈若柒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杨允儿看到凌一航出拳,心里先冷哼一声……完全没有章法可言,这一拳没什么力道,速度也不够,怎么可能打得到她? “不是你亲眼看见的嘛。”夏梓瑶恶狠狠的咬住排骨,差点没把骨头咬成渣。 虽然带着一点点学习的态度,但心理的转变过程,却是看了一下前几天的聊天记录就完成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的VIP病房里了。她是怎么了,沈礼松的一巴掌好生厉害,竟然把她打晕了? 其实有人看好就有人看空,但这二家吃了饭没事做的卷商跑出来看空,太尼玛扯蛋了啦。 “我爱他。”若云笑得更明媚,如冬日阴云里一抹耀人夺目的日光,很温暖:“我希望他活着,记不记得我又有什么关系,那些我们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拥有的回忆,我来记得就好。 陈子夕坐在桌边,自斟自饮,脸上并没有什么神色,容十三拿着筷子为他布菜,二人也像是有默契一般,她夹他吃,不知不觉,他就着菜将一坛清酒喝的见了底。 怎么了,困了呀!再看看舒穆禄格格,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就让人一直打呵欠……也是厉害了。 偶尔停歇下来,她便会琢磨方濂的“诚意”什么时候能到位。她想,大概得等到名额真的到她手里,方濂需要她主动放弃的时候,两个“诚意”才会一起到位吧。 手中往空气中轻轻一握,一根长长的法杖出现在手中,法杖周身萦绕着令人心悸的魔法能量,没有人会怀疑法杖的品阶和威力。 他的话断断续续,到最后干脆不说了。我知道沈铎的骄傲,也不再勉强。 大家一起动手,大冬天的不能和泥给房顶换草,却可以绑成草辫子放到放上,再用木头固定住,对付一冬天也能让屋里暖和不少。 一旁的杏白自然也不例外,仰面躺在地上,闭着眼仿佛一切都是那美好时光,脸上的皮肉似乎也软了下去,扯出一抹久违的笑意。 纪凌和张蕊闻声望去,只见黑豹哥右手拿着一把黑洞洞的手枪,对着天空。 挂断了通讯之后,陆天镜再度望向了魔化兽人军团所在的方向,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把思绪放到一旁,苏采音先是在药材那里转了一圈,挑了一些拿到丹炉前,然后就在丹炉坐下。 天空中,狂风大作,乌云堆积,电闪雷鸣,恐怖的天威不断汇聚而来,盘旋在皇宫的上空,令得所有人都是感受到了一股重如山岳的压迫气息。 钟无艳听到李元芳的名字,嘴角不由的抽抽,这家伙可是最不省心的,他的到来估计又能惹出不少事端。 她抬头看了看我,目光里面带着期冀,似乎她的眼神没有以前那么怨毒了。也仿佛是在乞求着我,让我替她向我师父马宏济说说好话。 第一卷 第147章 寒帐夜声沉 除了战利品,此战还有两个收获,一是提高了战斗经验和彼此之间的默契,一个团队一旦组成,随着战斗次数的增加,彼此之间配合的会越来越默契,相互之间的感情也会越来越深厚。 就像做了一个悠长无比的噩梦,丁若兰脑中一片混沌,直到过了不知道多久,当她再度回过神来,身边已经空无一人,连李杰他们什么时候走远了都浑然不知。 她不是只有最大牌艺人才会住在五楼吗,这个孙冉到底什么来头? 同时,参加争鼎会会遇到很多的各族高手,提前拿戒尺巫师热身下,熟悉下自己如今的战力,也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知道下午就能在校门口一睹艺术生的风采,今天的课堂尤其的活泼。 吕无双顿时无话可说,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如今两大阵营虽然表面上联合,可走到最后总是要互相攻伐的,而且最后只有一百个名额,到时为了生存,怕是同族都有可能自相残杀,更别提什么阵营了。 “老祖,怎么样?”虽然从老神猿的表情已经猜到了结果,然而大蛮还是问道,似乎比陈二旦还心急。 姜逸飞也要随陈二旦出征,然而陈二旦没有答应,让姜逸飞留在帝都,先把帝国整顿好再说。 只是吞界兽完全不相信任何人,偏执到让人战栗,此刻就像陷入绝望的孤狼。 亓姜武就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就觉得伸平气稳,一点也不喘粗气了。 若是修成改天换地,他可以以另一种身份行走世间,做事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束手束脚了。 说罢,杨铭萱再也没有了一丝迟疑,直接漫步走进了家门,只留下了在车上坐着的杨逸愣了神。 雷虎冲剑晨一点头,随即深吸一口略带腥臭的空气,嘿呀一声,恢复了没多少的内力支撑着他打出了一击雷虎啸天拳。 它可以喷出道剑,剑光如血,速度达到极致,将一尊神灵斩杀,当场陨落。 不管顾墨尘的挣扎,唐玄宗目中露出回忆之色,深深一唉,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一夜。 僵障笑呵呵的走向了尸魔的身边,他的目光落在过道中央的石棺之上。 像是不放心莫辰的学习成果,郑义突然一把抓住莫辰的手腕,狠狠用力一掐。莫辰下意识的用力攥拳,体内的灵气不自觉运转,集中向莫辰的手掌,瞬间绽放一朵光亮。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地极境武者和玄极境武者都被杀阵劈杀,而黄极境武者,大部分都被姜云亲手解决。 十殿阎王疾呼,声音近乎央求,然而,湖水的沸腾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牧子语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牧柔,虽然牧柔的态度有些无礼,但牧子语并没有觉得她有多讨厌。 只凭那家伙在帝都科研领域的影响力,认识一些上层人物并不奇怪。 同样是代入感极强的争议话题,顿时很多人都想起了过往的屈辱,想要奋起抗争。 山路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清新秀丽,因为铁木的水萧冰感觉自己舒服多。 不知不觉过去了五天,萧冰自己都迷惑了,他很想找到宋张,问个清楚,是杀是剐,给个消息。 莫甘娜终于找到机会挣脱,手中长剑突然变长,邪恶得让诅咒秘典都感到害怕的气息传出。 刚才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她嗓子干的不行,正打算倒一杯水喝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有水了。 现在修罗谷的灵果树已经重新开花结果,只要他和光死了,自然就会有新的接班人诞生了。 萧冰抬头看到,那个白天给自己登记的弟子此刻跪在地上,仿佛遇到救星一样的指着自己。 张玄松大喝,神情坚定,手里一柄古老断剑在灵气灌注下散发浩瀚金光。 岳墨尘清楚自己手中还有着一枚血丹,虽然只能恢复血气,但是也可将血气当做灵力来使用。 只是她实在可爱至极,做出这样的动作反而觉得她灵动活泼,机敏练达。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定是有人将那地方隔离起来。”红孩儿道。 只见那长达百米的血红色魔阵仅仅只是瞬间就在杨皓轩的脑海里面成功布置了下来,那魔阵以无上之力将杨皓轩的主神识给封印在了一旁,使其无法干扰。 她有些忿忿地朝着门用力地踢了踢,门没坏,倒是她的脚趾痛的几乎红了。 要是自己一旦把价格出低了,吃亏的就是自己,要是自己一旦把价格出得太过于高了,掌柜子就会觉得自己不是成心来卖元晶的。 众人瞬间变了脸色,真是元境,而且竟不是那种初成元境,神魂雄浑,元力稳固,战力不弱。 然后,成绩单上面,杨皓轩考了全校第一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学府之中。 后来,叶嘉柔遇到了男主莫清寒。像她这样的性格,总是欲迎还拒,而每次拒绝莫清寒的借口,都是以陆淮作为托词。 “妈的!”石凡苦笑,真是躺着也中枪,今天索性就陪他们玩玩。 “或者,蓝前辈!这件事便做罢吧!我所需的是三滴龙之精血呢,这还没有凑齐的,我也很难办的呀!”陈浩在交易这方面,可是有着独特的天份的呢。这不,跟这蓝姓老者都用上了激将法、耗、磨、砍等等的手断了。 第一卷 第148章 雪夜诉危情 而她一看打开周扬,也不装了,直接就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随后很大方的敞开了衬衣,看的周扬眼睛都有点直。 阿笙并未提二人从前的故事,不愿被人认为是拿旧事攀附裴钰,裴钰自然也看懂了她的心思,也并未多言。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出手,是因为多托雷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十分虚弱吗? 然曾嫂子压根不搭理,只勉强扯起嘴角,招呼着人往医院去,期间看都没看曾家旺一眼。 周扬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极高,再加上是重本毕业,将来走向社会参加工作,无论在哪个领域,都几乎注定会成为众人瞩目的存在。 华国音乐协会的会长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老爷子把于丰叫进了屋子里,跟他说了一番话,就把于丰打发走了,然后老爷子把自己的孙子王连昌叫了进来。 千里眼和顺风耳仔细察看后,告诉玉帝那是一只天地精华成就的石猴。 陈云瑶这班主任在这一刻脸都黑了,这算什么,自己好好的教训了一下县长?他一整个大震惊,脸色都变得煞白。 不一会儿,柏熙带着一根简纭悠口中叙述的木棍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排行榜?”在场的人对于这个词自然是很熟悉的,可是,排行榜这又有什么用? 只要莫溪跟尹老爷子说句话,不管说的是啥,尹老爷子肯定会骂她一顿。 包围了蓝灵市市政中心大厦的凛冬军团先锋部队围而不攻,通过向大楼内通风系统中排放病毒的方式进行蓄意的原生体病毒传播行动。 正如他所说,当原本在王大民身上的信仰力量消失之后,王大民依靠这股力量所造成的一切后果,都将从这个世间被强行抹去。 “仙子,你该不会是打算举办一场比武招亲,只要谁打赢你,谁就有资格娶你?”忽然,一个儒雅的声音传来。 狄知逊眨眨眼,他猜出了杜构找他有事,却不知具体为何,这时候,也不知如何接话。 尤其是督查何淑芬,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危险,此时双眼成桃心状,脸颊微红,双耳发热,心脏更是怦怦直跳。 死亡短视频里的任务,让张巍必须要想办法加入到这个旅游团里面去,真的就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名正言顺的在观古楼客栈里住下来? 支持陈重的人都是唉声叹气,今天本来他们就是憋着一口气,被方知命那横扫不归岭的气势压的根本抬不了头。 双手之间的头上,光秃秃的只剩下一张布满了褶皱的头皮,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眼白上全是鲜红的血丝。 那人影身穿正二品朝服,黑发全部扎在一个纯玉色的玳瑁里,梳理的整整齐齐的。紧实的腰部也是佩戴纯色玉带,脚蹬云纹步履厚底靴。 白老大瞳孔微微一闪,刚才两人交手的瞬间,其他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但是他却凭着敏锐的感知力,洞察出韩牧是如何躲避那冥赤攻击。 几个有可能藏人的伏击点或者窗户后,罗战都保证他只会同时面对其中一个地方。 这个会是他要开的,时间在三天前就定下来了,召开这个会议,主要就是想讨论一下电视台被收购之后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卫七郎站在远处皱了皱眉,在自家米铺里闹事,会影响他们的声誉,但却没有上前阻止,而是一抬眼,跟米铺里的两个伙计使了个眼色,吩咐他们将人请走,自己扶着董如站在一边。 虽然他找谢君瑜也不是为了要找什么电视台播剧,更不是为了什么节目,但谢君瑜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这其实是很现实的事情,一旦你成名了,就算你身边那些人不喜欢你,但至少也不会表露出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得罪不起。 “那行吧!”张乐也不勉强,他只是给个提议,对方不需要他帮忙的话,他自然也不会强求些什么。 如此想着,周蕊心情很是放松的完成了自己的决赛作品,是幅百寿图,这还是之前从章老板处获得的灵感呢。 一息后,蓝色光罩发出阵劈劈啪啪地怪异之声,“砰”地一下碎开。 见到对面的船队停下,新港城的水军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些船是哪里来的,但只要确定了是自己人,最起码一场战斗是避免了。 没办法,看着乔惜那清亮亮的眼睛他莫名就有一种带坏孩子的罪恶感。 关键点便在于掌法真人,不过,既然裴不凡决定收下谢晋为弟子,想必这点他早已考虑到了。 “你来找我干什么?没被抓进去,在我这告状?”姜苦苦看着王子,有些血口喷人了。 大殿顶层元符老祖,笑意迅速淡去,仍谁被人欺上门来心情都是不好。大殿顶层另一个幽雅的静室之中,怀抱着红云仙子的阳灵老祖眼神之中忽出现一道厉色。 张府并不奢华,瘦死骆驼要比马大,比起平常散修还是强上许多,众人高堂上座,堂中一炉好香,紫气冉冉,熏得满堂芬芳。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周蕊二人也不可能再继续守着,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叶衙内一看急了,屁股还未沾凳子就道:“公子有事要谈,我还是不打扰了,告辞。”说完转身而去,一溜烟不见。 周振威立在一边,任她们嘻闹,耐心的等候,余光却不经意间扫过,王南阳看着玉翘的眼神,带着痴醉迷漓的意味。他顿时浓眉拧起,虎眸怒睁,唇瓣紧抿,朝王南阳狠狠瞪去。 “哼!我说你怎么如此的淡定呢,原来是当做借给我的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那五百万是你输掉的,我不会认账的,这五百万等会我就会还给你!”姬吉大毫无感情的道。 第一卷 第149章 情谊胜风雪 “算了,这条鱼我不要了!”一位中年人叹息一声,旋即离开了。 只要黑魇魔龙一日不除,众人心中的担忧惊惧,就一日不得消除,归于安宁。 牛三那硕大的牛头眼看都要伏到地上去了,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回。 大臣们听罢面面相觑,本来议事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为何还要“明日再议”?众人各人在心里琢磨,自然不会把疑窦说出来。张九龄不动声色地回头看杜暹的脸,但从他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看起来比较淡定的样子。 乱民忙着收集兵器盔甲武装自己,崔启高则带人爬上墙观望。除了黑山堡这边火光通明,四下里依然黑漆漆一片,哪里有契丹人马的踪迹? 离开了秦明,那么那些依靠秦明变强的人便什么也不是。他既然能够让你变强,那么让你变成什么也不是的垃圾。 正说话间,忽听一声怒吼,窦熙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道耀眼金光,狂暴的金光将整个大厅也映照的一片光亮。 一团血花四射,老德鲁伊的话还未说完,好大一颗头颅已经冲天而起……紧接着刀光闪烁,卢卡的头瞬间变成了漫天的碎末,领域瞬间消失,无头的尸体无力的栽了下去。 罗岚的神墓之铠的头盔、两肩、两肘和两膝部位,各有一头至高龙主的头像·此刻,除了陨世龙主的头像不动,其他六个头像的双眼突然亮起来。 他这一声,音调低沉中带着丝丝笑意,虽说不上和苏潋完全相似,但也是有些相像的。 “好险!”我心中一阵后怕,要是再晚那么一秒的时间,三人保准被这些飞行丧尸撕成碎片,这近百只飞行丧尸仍旧被夏鸢的精神冲击弄得迷迷糊糊,我趁机再次放出冰寒之气,瞬间将它们冰封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妖孽,李宁宇心中无比纠结,不过不待他先开口,赵朵朵语气决然的说道:“现在我已经会使用枪械了,明天我也要去内志地区!”。 “师父,泠风自然知道这荷塘是师父的珍宝,哪有胆子去毁坏?”楚泠风狡黠的向钟晴望去,意思再明了不过了:宁儿才是真凶。 “钟姑娘,你对我真好,来到修罗教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呢……”说着眼睛还红了起来,真是个容易知足的傻姑娘。 以前,只要他一下厨,就一定是给萧轩白做的饭,做的点心,然后让别人带出去。 但需要每个纵队的领航舰,引领其率领的舰艇左转或右转,才能排成合适的战斗队形。 “来的正好!”感觉到了心中那不断的奔涌的暴虐的气息,林云不由嘿嘿的怪笑了起来,他本来就想泄一下呢,现在好了,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 只见上野一辉轻轻的推开后门,在确定好座位后,猫着腰尽量保持着压低身子,迅速的朝座位方面跑去。 “今天怎么没喊要上厕所了?”进来的人是山内堂本,他与昌岛幸平轮流更换负责监理上野一辉。 虽然说他肯定不是圣人的对手,可若他不去,掌教师尊就要败了,这么多师兄弟的死,他如何负责? 走楼梯的时候我自顾自在想,狠话是说给别人听的,难过是留给自己的,我不是毫无情绪,只是看见以前雷厉风行的沈茵也过成了那个样子,突然恍然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觉悟。 我紧张地拽住了靳言的衣角,靳言伸过手来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们目光紧紧望着门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凳子也太脆弱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痛苦地捂着屁股。 邱明一脸无奈,织布而已,居然还这么麻烦。他倒是想过材料的问题,但没想过跟织布机和人还有这么大的关系。 林枫绕到石巨人的后面,匕首一下接着一下的剔在石巨人的脖子,背部等位置。一个个100+的伤害漂浮,论输出,他是整个队伍里最高的。 如果她一开始求他相信,还真不知道,他会说出些什么难堪的话语。 我的话音刚落,窗外暴雨的声音来得狂傲暴躁,一阵阵急降的温度从窗户外飘进来,如同江辞云此刻转为阴沉的脸一样,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显形的能量鼻涕浇了众多禁军一头一脸,特别是领头那个,差点淹死。 不知道为什么王权的心里怦怦直跳,似乎即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这突然之间的感觉让王权相当的烦躁。 李鹤点了点头,没再浪费口水,开门回家拿了扫帚拖把,将门口的垃圾统统扫到板寸头家门口。 先是胸前正面挨了冯胜一爪,再是近距离虚弱之时结结实实挨了一招‘麒麟吼’,两道内劲使得月枫受了不轻的内伤。 第一卷 第150章 踏雪启和谈 “姐,我好想你,你别生我气了。”一见徐诗韵那忍俊不禁的笑意,徐佐言就知道徐诗韵已经不生他的气了,立刻就把挡在他前面的叶凯成往旁边推一推,然后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徐诗韵,讨好的说着。 接下来,打开里面的电影视频之后,又是一番惊叹,并且恋恋不舍的看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接待过,所以这个黄县长倒显得十分的干脆直接,底牌一下子就掀的干干净净。 “擦,我怎么知道。竟然研究那种事,你太不要脸,我不跟你说了,我要睡了。”徐佐言一扭头,不跟叶凯成讨论这种问题了,一扯被子,把脑袋都给盖住了。 这次以肉身先一步成仙后,肉身力量巨增,武修的优势也渐渐凸显了出来,再加上剑道修为也达到了一个颈瓶想要突破需要机缘,强求不得,叶枫便觉得有必要将肉身力量的运用开发出,作为一大底牌。 他在宋佳音面前发了脾气,那是因为李暖暖需要他是这样的反应,事实上他心死灯灭。 “李斌,李斌,你安静一下,今天是你生日,我们不想出现这么尴尬的场面。”萧岚看着李斌喊道。 “我不要!他们身上都有股怪怪的味道难闻死了,我就要他们。”福田美玲子连忙摇着头说道。 我看出来了,他是在逗我。他不会因为我害羞就放过我,反而会更进一步。 叶枫才刚逼退玄寂,便见游氏双雄攻来,一瞥眼间,只见那圆盾边缘极是锋锐,却是开了刃口的,如同是一柄圆斧相似,真若让其划上了,身子只怕立时就要断为两截,端的厉害无比。 慕依黛歪着脑袋想了想,当初她的四哥还戴着面具的时候,哪怕他残面王爷的名声在外。 “你让龙少成去,就不怕龙少成跟着沐景祈一起跑了?”容浅大概能猜到他做了什么,这些天她虽然时常昏睡,但是醒来之后也是问过了最近的情势。 风轻轻吹打在脸颊上,她的手僵硬的悬在空中,那只手原本是想要将他推开的,周遭的一切仿佛是静止了一般,容浅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眼角似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湿润开来。 刚刚这一声惨叫,有七成是被夸张了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在他面前来这么一着,丫的难道这是要在他面前撒娇吗?恨不得给这么丢人的自己来两耳光。 顾恩恩在晃动戒指的时候,眼睛一直都是观察着顾阑珊的,虽然顾阑珊的难过只有三秒钟,可是却被她清晰的捕捉到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肉’眼可见的光芒突然从那片干扰区内拦腰而来,正指向驾驶舱,肖白竺倒‘抽’一口冷气,那种熟悉的光芒,分明和他的灵子光刀极为类似,这是怎么回事? 初始,她是感激面前之人对她的搭救之恩的,想着要做些什么报答。 不时何时起,他身上再不是初见他时的刻意模仿别人,浮于表面的玉兰花香,而是清醇的茶香,还隐隐带了一丝酒香。 她说她爱我。单纯地爱着我,哪怕,哪怕我不能给她完整的男人的爱,她也爱我。 “不要啦,人家好累,腿好软,腰好酸。”许香香想哭 ,后悔,好后悔,当初就不该拿自己的身体来诱惑这个家伙。 连城回来了,又重新站在了‘绯醉’的舞台上,用一首歌唱出了他的存在感,台下的人在欢呼,在呐喊,十分钟内,人越来越多,‘绯醉’在短短的时间内又恢复了当初人满为患的场景。 只是他们要走,也必须把三师/兄的尸体给安置起来再走,绝对不能放在吴少侠的棺/材里就带回去了,所以也不是马上就能走的,起码要先去置办一个棺/材来才行。 他狐疑的抬起头来,就看到慕容长情正在给他掸掉头发上的积雪,动作看起来又专注又苏气,反正是把倪叶心给迷得晕头转向的。 陶修可是个乖宝宝,像‘绯醉’这种地方,他第一次来,就被顾轻狂吃干抹净了,没见过这种场面,虽然知道连城的身份是个mb,可是陶修总觉得他的职业并不是自己选择的,这不能代表什么。 倪叶心不敢说话了,不过他舌/头疼,突然有点睡不着了,躺在慕容长情身边睁着眼睛,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在夜里格外的明亮。 窦淑娴还没来得及说自己的身份,一个清脆的如银铃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声音听起来甜甜的,糯糯的,可说出来的话却如此的尖酸刻薄。 汽车利落地拐下主路,在一处幽静的河道旁停下,司机什么也没有问,就推开车门下了车,急步离开。 一曲终了,男子放下手中的玉笛,立马就有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送上香茶。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车内的气氛才不再那么紧张,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沉默下的尴尬。 温洋原本还期盼着殷河此时还没回来,结果下车后发现殷河就站在高大的铁门前,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己和殷锒戈。 杨逸的动作当然标准了,只要是他看过的动作,做出来就没有不标准的。 说是密室,其实不过是隐蔽的代名词,依然是修建在地上的,只不过没有窗,风格更加贴近于返璞归真,少了花俏,有益于沉心修炼。 她们连忙打开仙遗大陆那边的直播,这个时候,纳兰洪武、福老还有安虎威等人,则围在一起,正直播着开启另一个大礼包。 “你把我云菲菲当什么人了?我是觉得跟你一起打劫很有意思,想跟你一起玩。 “怎么不是你在那阵法当中呢?那样我们都不用出来了。”旁边有人讥讽。 第一卷 第151章 寸土不相让 徐真连续挥动手上的黑旗,一阵阵阴风向着四周扑去,所到之处皇卫无不吐血身亡!在徐真眼中,就算满城的皇卫,也不能阻挡自己。 一句话,提醒了郑健,要想得到马红梅为自己生育孩子,那他必须选择离婚。 “青龙门的人都留了下来?”就张合心对宁无缺的天赋羡慕嫉妒恨的时候,司马山似乎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 毕竟,这天底下真正的念师还是太少,一般的修炼者所真正仰仗的还是自身修炼在体内的浑厚真气,霍金也一样,他最为依仗的同样是自身体内流淌着的浑厚真气。 可事情的变化往往是出人预料的,杨凡也没料到今天跟疤哥谈了这么一次,竟然得到了这么多有用的消息。既然邓正昌跟赤火帮有所购机,希望今天的事情能让他们反目!这才是杨凡现在最想看到的。 不过就在我坐卧不安的时候,曹实打来电话,开门见山就告诉我,说有个好消息。 别的问题暂时可以不考虑,但是那个连路修篁终身都没能知道的秘密,是什么?从阴沉脸的话里能听得出来,这个秘密所隐藏的,其实是很不妙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说,轮转长生,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不过,到了学校的教师宿舍前,问题可就来了。宿管阿姨可是很尽忠职守的,她此时正坐在犹如保安值班室一般的,属于她的值班室内,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电光斩,我情急之下一道电光就射出去,才化险为夷,反过身来就飞向蚊子,一阵乱砍。 不过,他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而只是对着孟千寻,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在市一医院,你要去,我们一起吧。”,苏寅政拿起外套,穿在身上,视线没再敢往乔宋的身上看。 众人没有反对,赵子弦的提议一置通过。好在路边的风景还算不错,他们权当是在游玩。 “真没想到你到此时仍旧执迷不悟……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弘昼凌厉地说道。 有些时候有些事,他们宁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愿意相信别人的述说。尽管许多事情已经证明,眼见的并非是真实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判断和依赖。 被他这认真的语气一震,易掌珠低头,认真地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拉菲?”叶若差点将自己手中的瓶子甩飞,拉菲可不是一般人喝的,而且这右边的拉菲比左边的要正宗得多,当然,价格上要高上很多。 然而,隔着院墙,刺客是谁不知道,府里连个行踪古怪的人都没有,都是穿着家奴衣裳的人,再无别的了。 如果这时辰早一刻或晚一刻,这些事迹功德就会走失,被人族发明之人得到,如果有其他指点之人自然也会被其他人得到。 而且还是他地位提升的好办法,来这里的人都不一般,就像他现在旁边的这一桌,都是大富大贵之人。 “公子都说了什么?”路明阳焦急的挠挠头,只见她往里扔纸条,却听不见公子回话,谁知道她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除了王子琼之外,前院中还有王子琼的父母、王子瑜、茱莉亚等君临国际的精英高层。 “挺爱的,白子画应该会喜欢的。”徐爸爸回应道,是这句话,和他的表情怎么也配不上,明明是那么不看好的表情,偏偏要学着人家安抚徐佐言,徐佐言都想提醒徐爸爸说他太木讷了,不适合干这样的事。 只见到这无极狼王周身升腾起强烈的血光,竟然在身体外部凝聚成了一副血色的铠甲。而且裴君临可以感应到此时在混沌金斗空间,外埠的无极城竟然开始慢慢的虚化,这就让裴君临震撼了。 再者,就算什斯提有欺师灭祖的嫌疑,那也不该由雷生这个外人处置呀,那是印加派自己的事,他这个外人私自把人家的长老给打死了,就是有理,那也得让印加派的人心生芥蒂。 乌云里将落下来的雨水还在继续,不过对于裴君临能够造成的损害已经十分有限了。 在茶馆里,楚枫,林默和阿罗坐下来,他们也叫了一壶好茶。在喝茶的同时,他们听取了周围茶爱好者的谈话。 她就不信了,九头蛇里那么多的能人,甚至还能动用一定程度的国家力量,会对付不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超能者? “来了。”叶玄天也不再犹豫直接跳了下来,都没让陌沫扶一下。 说到此处,想起建造龙门铁舰的种种艰辛,却是内心隐隐作疼不再说话了。 就是这么选择性的听从,塔木刚才说索引辱骂公主乌图玛全都没有听进去,反而捡着不讲理的问,让塔木难做。 罗峰精神一震,心神瞬间从混洞龙元上收回,抬头一看,一道黑色席卷而来。 除了没有催动真意种子,方清雪将自己的极限战力,爆发了出来。 吴谨恨透了这个父亲,甚至和他讲句话都不愿,更别提装一下客套。其实如果他话,这李有柱是会帮着吴谨弄些吃食的,可别说是他不愿,就是栓子和翠萍怕也是不愿的。 第一卷 第152章 箭雨破重围 我原先都把这事情给忘记了,眼下想起来却觉得处处都透着古怪。 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难保不能救周恪己出冷宫,一想到这种可能,我也跟着高兴起来。 跟他接吻的时候,会出现害羞闪躲的情况,但没有出现过任何排斥的举动。 尤其是跟着这些军方大佬的家人走得太近,势必会引起梁帝的警觉。 说着,夏瑾夕还让自己的上半身微微前倾了一些,让唐玉泽能够更加清晰的感受到压在自己手臂上的重量。 看着街对面那举着拳头,双眼即将喷发怒火的明亮双眸,获得胜利的唐翊灵此刻却有些心虚起来。 林道远脸上的神色稍加松弛了一些,转身招呼着萧景炎进了衙门大堂。 这个年月一般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几十块,他一个营职干部,加上各种补贴月工资也不过一百出头。 刚才,夏瑾夕在冲线的最后因为某种外力摔倒,唐玉泽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翻越栏杆冲上了跑道,两下确认完伤势后立刻将她背到了学校医务室。 我珍惜地接过贺帖,只见清瘦的树枝上凭空晕开一朵墨色的花,那明明应该是枯枝败叶的干瘦枝丫上却突兀生出一朵饱满的花,居然显出几分不切实际的生机。 萧夜想要看的底牌是什么?当然只有张雪,不管是人还是……,他都必须知道,人到底是不是在阿灿手上。 而公元2188年时,被清除记忆留在异星的北冰,已经成为曙光科技赫赫有名的执行者·G。 “那就使用那套铠甲!”大空大地抽出一张卡牌,并且将其插入到终端当中。 不过白夜在震惊之余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肉搏绝对不会输于洛彦。只要将洛彦进一步逼退,这样下去输的必定是洛彦。 倚时寒的话语恰如其分地闪过脑海,她突然放下筷子,有些苦恼地捂住额头。 公孙子都渐渐迷离的眸子深处泛起一抹如清泉般冷冽的神情,清晰倒影在我的眼中,使得我的背脊不自然的僵直了。 曾铸造辉煌时代的神明退居幕后,已经千百年了,以神之名行走世间的组织,也只剩下在云梦泽的阴阳师一派。 但是,不管她怎么调查,结果都是一个,她的确是来自地球时代的星际旅行者·北冰。 直播虽然停止,但后续影响却注定是短时间难以平息的,相信要不了多久‘李斯坦’与‘艾泽漫’大陆就会在现实引起一番更大的浪潮了。 而此时的洛雪两只玉手紧紧抓着,似乎在祈祷着一般,对于这场比赛,洛雪的心中带着些许愧疚之意,如果输给了皇图战队,那么自己被秒无疑就是被归为第一责任。 “哼!不就是对个对联吗?至于这么夸张吗?”坐在野人右首的淳于荷一看墨白跟野人那夸张的动作跟表情,十分不屑地呸了一声。 东京娱乐频道最新报道:电影里的腐尸突然穿越时空降临到了东京,观众朋友们,请大家注意不要轻易跟陌生人接触,也许他会突然扑上来咬着你不放。 张天舒的手下见张天舒被暴冷制住,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今见野哥突然开话,于是便哗的一下向后退出十余步。 生命之力及体,那一瞬间的能量涌入几乎是差点上秦天身体暴碎。 到处都是操练的身影,这也让秦天不得不感觉,军营的确是一个充满铁血和朝气的地方的。 人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疯了?武玄明搞不懂什么意思,忙冲进大师哥的房间。 不过,这事情还是要与北冥战说一下的,还要与玉阳子他们都说一下,至少得让他们知道,他们又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而且这个敌人究竟强大到什么程度还是个未知数。 搂着公孙来仪的手臂,杨晓丹不禁是甜甜的对其说着,毕竟能够进一步的了解一下那个神秘的男人他还是很开心的,说实话杨晓丹也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格外的关心那个被称为秦天的男人的。 在沙头堡东门的那片胡杨林中,一辆足有八匹马拉的超大号马车静静等着什么人,车上,那个头戴斗篷的车夫高扬着马鞭,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到来似的。 楚荣听了,略有些尴尬,什么叫可爱?她确定这是在夸自己,不是在贬自己吗? 这自然显然即使魔山所说的绝招,在李时靠近魔利之后魔山就控制魔利身边的气流突然来了一次大爆发,将李时撞飞出去。 铁心源怜悯的瞅着这两个明显被他师傅蒙骗了的家伙,老家伙在大宋第一丛林大慈寺里享福二十六年,最后在幸福中死去,却把最艰苦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两个弟子。 第一卷 第153章 退敌擒活口 李辉杀心大炽,这个屠妙儿在此地血祭了百万生灵,这才以五行血脉大阵为基础,召唤大巫残念附体,使五人拥有上位蛮士的修为。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的,我这一次又不是出去送死,娘你怎么说得跟我出去送死一样的!”唐悠悠淡淡的说道,而且你儿子我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死的人,好歹也是有一点点的男主光环好吗? 结果就是三连不光从正面突围,顺手还干掉了鬼子的大队指挥部。 天雷子面色大变,惊恐道:“我是天雷国的国师,你不能杀我。我师兄乃是苍龙帝国的天弧将军,你若是杀了我,我师兄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三步并做两步,进到里面,只见鳖灵正在床上,牙关紧咬,面色发青,浑身痉挛,就象在抽羊角风一般。 霍达走出工委大楼,昨天晴日烈烈,今天就浓云密布,只要没有雨,这个天气来调研,却是再好不过。 “梦姝,不得无礼,这位乃是当朝太子殿下之师,乃是岳璟,岳先生。”夏哲见夏梦姝越说越离谱,生怕岳璟一个不高兴,牵怒下来。 赤火雷电一出,荆无命心生警兆,判断出这是可以祸害他的罕有手段。等到毒素附体进行侵蚀,尤其沿着短刀飞射缠绕,堂堂刺客之神也吃不消了,立即远遁千里。 李辉心头骇然,这个季天师太不凡了,不靠任何灵宝至宝,以阳神之身驾临,有着强大信心镇压沐风城,今天如果不能突破此人封锁,不要说沐风城回转戊土大陆,就连阳神都回不去。 其余几人,也是一脸的不忿之色。只是,几人也知道,只能在此处发发怒火。说归说,他们无法去与杨琪辩论。毕竟凭他们的实力,他们无法与杨琪正面相抗。 想到如果自己来晚了,她就真的可能逃走,他就觉得心脏忽然被一双大手死死的攥住,让他呼吸困难。 烈阳刀抬到身前,挡住了脸,一支由法力凝聚而成的箭正中刀身。 哑奴还一直候在外间,此刻看到统领从里面出来,慌忙便往旁边闪去。 保镖惨叫一声他的胳膊中弹鲜血直流,牛华傻眼了,这是什么人和自己有仇? 他一直都那样冷漠,还很少会见到他会为别人开车门什么的,不懂得付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绅士风度? 等再探出头来的时候,从里帘子的缝隙,只看见周以沫脱了上衣,正在解开半身裙的拉链。 程可可苦笑一声,不和他斗嘴,直接看了第一条工作,挖其他娱乐公司的首席化妆师。 王汉把赵如烟单独锁在西厢房,门窗都给锁上,除去一日三餐和洗马桶,其余时间谁都不许进。 另外一边竹下很顺利就摆平了罗三爷,竹下开出很丰厚的条件,罗三爷犹豫了下就答应了。罗三爷马上就着手在北流内部挑选精干人手,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下,竹下承诺事成之后罗三爷每年将会多赚上百亿。 等到他们绕过了山,会发现人家早已在终点等候了多时,说是等候,仿佛早就在那,或者说一直就在那里。 “韩明,你能不怕吗?”绮梦坐在韩明的身边,有些奇怪的对韩明说道。毕竟一个塔神要跟他们战斗,而且塔神最想杀的就是韩明,可韩明还能保持那么镇定。 虽然多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却没有人表示不满,提出让总统早点回国。 巨大的人气,让游戏主播看到了机会,于是就算是一些已经很出名的游戏主播也不想放过这次机会,纷纷扎进了这款游戏进行直播。 慢慢的,价钱加到了两百七,摊主和这青年男子眼中都闪过一丝狂喜。 上官婉脸色微微一变,倒是没有因为自己心思被看破而紧张,只是心中惊讶于对方语气中的那股自信。 这时,眼尖的记者已经看到了杨凡一行人了,记者冲在了前面,后面则跟着摄影师。同行的都是人精,看到这位记者的异常举动,便查到了什么,向着他跑的方向看去,顿时眼前一亮,也跟着跑了过来。 淮刃摊开手,一脸平淡的看着远坂时臣,嘴角挂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在原作剧情中,他的徒弟言峰绮礼,也就是搞死卫宫切嗣的老婆的那个家伙,姑且叫他变态神父吧。 “我看,你不是不愿意和我打,而是,你在惧怕我的力量!”杨聪看着孙悟空,说道。 突然与人类建立沟通渠道,乃至是发生深入的接触,龙岛上的龙族,突然间能不能接受? 再说,眼前这仙长虽然是妖怪,但他特意为霆儿的病症前来,又坦言相告,也不像是心怀叵测,若因噎废食误了机缘,恐怕日后就再难挽回。 在波斯明教内,另设有流云、妙风和辉月三使,负责护持圣火令,身份地位等同于明教的左右光明使,但却并无实权。在原着中,云风月三使为宝树王呼来喝去,那也是因为他们曾经遗失过圣火令,地位有所下降的缘故。 魔震天这次右脚在地用力一踏,只见李清风的身体周围出现了四个土刺,四个土刺从从四个方向,前后左右,对着李清风刺来。 白素早就给他留好了地址和接头的暗号。他接过字条看了看,怎么觉着跟中情局的特务接头似的呢? “有点意思。”莱茵菲尔嘴角微扬,神色淡定,而他的目光,此时却在远处的安德烈斯身上。 在龙脉中枢里面,莫洛根本不敢用力过猛,否则随时有可能把龙脉中枢也一起毁了。毕竟他所学的魔导术都是以刚猛进攻为主,而驱除魔力需要极其细腻的技巧,难度也随魔力附着的程度而不同。 第一卷 第154章 断指破迷雾 顾魏催促着,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因为她现在即使是怀孕了,这孩子也不是顾魏的,而且怀孕的周期也很短,肯定不是两个月,而李蓉肯定会死死盯着她,一点也不让她有机会让她跟医生贿赂些什么。 米兰公主随口一说,本以为这只骄傲自恋的恶龙不会在意,然而不是的,恶龙闻言狠狠皱起了眉头。 等着下面的人上来,等着外面的人进来,等着那份电报被发出去。 同样摸不着头脑的还有阿海,他是司机,这伙人把他丢这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而就在她四处逛着的时间里,陈儒之也在房间中与林轶商讨当年的事情。 现在他的修炼之路不是直接简单的提升自己境界,而且通过他和血晶蜂相互的反补而达到最好的效果。 恰是槐花盛开的季节,几片白色槐花飘飘扬扬掉落在喻倾的头发上。 我似懂非懂,看见服部五藏闭上眼睛后,自己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因为他们最起码都是有着一位‘皇者’作为靠山的势力,真不是区区东阴忍者界能够比拟的。 这样的比斗在一些高手看来虽然层次低了一些,但是倒也没什么鄙视的想法,谁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呢? 他这样做只是为了不看到陈芷伤心的那一幕,二人相处的时间虽说不是很长,但到了这个时候心中真的有些不舍,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宋征只好狠狠心独自离开。 与心灵控师分成两队后,即使带着两名新手,的确没有遭遇过多生死相关的险境。 “突然出现的?那就是初来金三角,想要拿我立威咯?”光头冷笑。 无限分身降临时,轮回之令也的确告知本次副本是团队合作型副本,但对是否联手并未提出要求。 不过说实话,就算是陈老不邀请他秦羽还是会厚着脸皮来的,她可不想自己的雨佳宝贝被人给抢走吗,不过到时候送什么礼物才好那?。。。。。。秦羽不自觉的就思考了起来。 影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杨天:……对此,我并不准备给出任何解释。 本就脆弱的神识受到了叶的创伤需要大量的灵力精气才能养好的神识就这么被叶将元灵蛊抢走。 1917年,著名教育家董仁佳出任北京大学校长,他“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对北天大学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改革,促进了思想解放和学术繁荣。 盯着这头已经失去了生息的赤影豹看了一眼,楚翌身形却突然朝着之前的树林闪烁而去,片刻之后,楚翌又再次出现在这处位置,只是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 “竖子住手!”那老者鹤发白须,宛若仙人一般,就那么悬浮在了空中。 由于双方靠的太近,与光头和尚攻击凌天时不同,对方在凌天出招之后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就已经连中数剑。 虽然心里很肉疼,但是没办法骑虎已经难下,李军心里现在只希望陈凡别再叫了,因为他卡上已经只剩下最后五万了。 苏泽一回应,契约即达成。血色的光芒笼罩在苏泽周围一个玄奥的法阵出现在苏泽的脚下,却把卫排斥在外,这是要传送的前兆,而那法阵,和简妮特所画的一模一样。 只见他在夏安安把住门把的那一刻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拽到身前,随后用力的把她甩到沙发那边。 苏泽等人体会不到老者的心情,他们不知道要看多少年才能把心中的震撼抹平,十年?一百年?两百年?还是五百年? 君樾知道麻烦来了,看来自己想独处喝会酒也是不能了,也好,不用担心酒驾了。他放下酒杯,起身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在夜色的掩护下匆匆离去,驱车回到CBD的公寓。 柳镇南也终于是将自己手中的紫焰掌加工到了最大的实力,他大喝一声,重重一推,那紫色的火焰便是如彗星的位吧一样,拖着长长的尾焰,向着张力轰击了过来。 他们要求的东西是真的不多,只要有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们就真的是足够满意了。 当林鸿飞把之前的那番分析和高广林一说,高广林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无名本在全神习剑,不虞这个一直在旁观的大师兄晨峰,居然会有此一问;在他眼中,这个大师兄晨峰并不讨厌;晨峰许多时候都在师兄弟们之间以言语维护他,无名是知道的,他只是不需表示知道而已。 一边却将白天检查城门的守军祖宗十八代都已经过问了一遍。这么多的奸细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更何况他们还带着这么多的弩机进了城,看来那些王八蛋真是有钱就是大爷,根本就没有认真的盘问检查过。 更别说从先秦发展到如今,这个时代并没有彻底变得面目全非。或者说这个时代的战争依然是以人为本。士气才是王道,装备的优势并没有达到可以彻底无视人的因素。 身在陌生地方。能够看到人,自然要高兴的,至少有这里的人帮忙,寻找出路也是应该会简单许多。 第一卷 第155章 北疆锄奸始 “别别别!谁跟你们一家人?”江华一口回绝,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死肥婆一听说自己有六个亿之后,就突然变的这么热情,甚至还有一点巴结的意思。 这些壁画僵尸刚刚被巴基吓到了,现在哪里敢出来,自然都在装死。 他这些话,似是在说服吕青衣,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注入某种信念。 叶枫到华耀的第一天,就和季明发生了冲突,吴云等人也是有一些耳闻的。 “嫣儿,你放心,姐姐定帮你报了这仇。”轩辕歆儿哽咽,眼中满是坚定。 就算是因为她把持不住,但是他都是先勾引她的,怎么现在问题都把责任赖她自己的身上? 宫清雪点头,她脸上却是有些不以为意,只是这一抹不以为意,一闪而逝。 “那东西在哪呢?毒气的什么化学公式呢?”王菀之急了,好像认为江华什么都知道一样。 黄雅雯坐在摩托车的后面,把头深深的趴在江华的背上,耐心的倾听着江华的心跳声,她真希望永远都可以这样。 听到叶枫的话,楚云瑶的脸色就黯淡了下来,转而听到叶枫说‘不过’两个字,神情一震,不待叶枫把话说完,她就出声了。 太平山上遍种葵‘花’,土质虽然不咋好,但一颗颗的葵‘花’也都长成了,如今的山上,脸盘子一样的葵‘花’,金黄的一片,全部都朝着太阳,向着阳光。 同时他的一掌探出,周围十丈方圆的重力猛然增加了数百倍,令得那紫儿未等反应过来,就是惨叫了一声,喷出口鲜血,飞下了擂台。 “杰克,这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还是走吧,今天我请客”乔治一脸微笑的对杰克说道。 “你?”李寻欢左看右看,以他的实力,也不会出手不着痕迹,而且有能控制猛兽的能力。 裴芩从提审,就眯着眼在打量审问他们的大理寺卿,墨逇。和墨珩有些微相似,却有不似墨珩的俊美,而是另一种儒雅沉稳的俊朗,历经了岁月的沉淀,成熟而魅力。丝毫看不出能是个对亲生儿子狠下毒手的人。 同时间,他身后的所有扇帮弟子,也是一个个神色阴沉,如同吃了大便一般。 连带着他本人,也是被这股强大的剑气摧毁了全身经脉,变成了一个废人,滚飞出了数里,摔在了一个大坑里面。 “行,今天晚上过来的时候,我就给你带点水果”张局长点着头对师父答应道。 当我用八卦镜的正面照着那具僵尸的时候,八卦镜的镜面射出一道黄色的光芒照在了那个僵尸的身上,只见那具僵尸的身上冒起白烟还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黑英落似乎完全失去了耐性,抬手一刀挥向空中,巨大的魔力形成长达十几米的魔力剑刃,如弯月一般将远处的高楼懒腰斩成两半,又不知多少无辜之人丧命,但两名英落却毫不在意。 云珠走到他的衣橱前,取出一套样式简单的白绫中衣,然后也去了浴室。 乾兴帝听到消息,立即叫人备车,他要亲自去宁国公府“探望”李雍。 与此同时,乾兴帝也有点怀疑眼前这位舅舅了,也许,舅舅就是在拐着弯帮扶李家。 伊恩站在水车的旁边,听着潺潺流动的水声,水流顺着挖出来的渠道,流入农田里,农作物全部都发芽了,一片欣欣向荣。 等他们入住了他们租的别墅之后,这时的郭兆胜才有了一丝不一样。 门与门的距离不远,他的声音好似落在她身后。而她正被裴时宴压着,下颚和腰腹都被拢在男人和门板之间,形成圈领地的模样。 宽畅的公主驾辇行驶在咸阳宫平坦的大街上,丝毫没感觉到颠簸。 三人来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晌午,杨春生没有停歇,直接去了国家银行储蓄点。 村长在男子的搀扶下走下床,样子还是老样子,但是面色红润了不少。 神道一脉,三位古帝,想要覆灭,若能够达到无量劫境古帝,便可复仇。 “二位军师,五日之前袁本初往南皮甄家为其幼子袁尚求亲,为甄平所拒,一日之后甄家各地的粮草则在往平原方向调动,整个冀州的米价也比平素涨了两成。”陈登微微颔首,也不用侍者捧来的茶水便是立刻言道。 叶寒无法在短时间内向数十万迷失子民施以援手,他只能从根源处解决这场灾祸,从几名士兵手上救下那对父子,幸运的没有破掉潜行状态,叶寒继续沿空朝王殿方向飞去。 林逸风头发像针一样,脑袋顶直冒烟,满身像被火焰包住了一样。 ‘圣灵?你认为我会相信一个入侵造物圣所内部系统的家伙吗?你…是灭绝单位?’萝什能想到拥有入侵造物圣所内部系统的存在,就只有可能是灭绝单位的失控机体了。 她的脸上,仍旧无半点神情,可就在瑶转身之时,有人踏步而来。 远处神枪阿尔玛身上已经覆盖着一身不知名金属构成的装甲,她的头盔是一个猎犬的外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拿着长枪的阿努比斯神一样。 “一部电视剧里的大祭祀。”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句“不行”,只见得秦时僵着脸,表情里有一丝慌乱,眉头就差拧成了八字。 此话一出,夜澜昭心中受挫不说,皇后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关键时刻掉链子,她倒真的不知道此时的昭王心里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也就是说,只要手机微信的主人不关闭“实时共享位置”,那么参与分享的其他人就可以一直追踪其本人,知道对方在哪条街、哪个建筑物旁,往哪个方向移动。 深褐色木制八仙桌上,有现成的白色釉质的陶瓷茶具,窗户边上有烧水用的电磁炉,一桶矿泉水,很普通的一应物事,倒是没什么特殊。 第一卷 第156章 酒肆传密讯 天机老人深深地看了叶子善一眼,眼角闪过一抹精芒,微微点头。 透过层层树枝,林夕瑶跟北冥尘看着远处拖着笨重的身体慢悠悠走过来的一只冰犀牛。 “那代我谢谢老板。”飞天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拿过曹晓兴手中的白色药瓶,站了起来。 华云飞确信,华天明的医术在整个华夏中医中,差不多都能够排进前十。 “你可想清楚了?这或许会成为你自己酿下的苦果。”海瑟薇只是这么问。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食物;在自己的本源空间里,这些人,能吃的,便只有那情花花瓣了;但这东西对于普通人而言,短时间内充饥,维持自己的生命还成。 众人也陆陆续续地收回了目光,而东岚九炎在收回视线的时候,眼神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从凌默的眉心一扫而过,眸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经过一番搏斗后,凶虎已经变成了乖巧大猫,鼻青脸肿的趴在月倾欢和御千澈脚下。 还好省城这边有黄虎山这尊大神在,他全力压下了周游出现在选拔大赛上的消息。 一股由能量汇聚而成的光柱带着七彩斑斓之色,发出宛如龙吟般的声音,狰狞的向灵山众人炸去。 甚至这些普通人的眼中,都下意识的有眼泪流出,并且不知道为何,只是内心中充满了悲伤的情绪。 龙侄幻化的九尾狐狸,看见离去的古玄龙等人,他扫了一眼夜君莫他们身处的大厅,随后想了想,宛如一只敏捷的狸猫,向着古玄龙三人追去。 他一步一步走向安淑珍,眼眸微眯,嘴角含笑,透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距离苏菲不远的白凌幽,砍掉一只丧尸后,正好抬头看见苏菲身后那只扑咬而来的二阶变异体丧尸。 可是,他都已经和奥拉夫撞了一个满怀了,又怎么可能跑的掉呢? 最后一次,甚至赵海出来时身上带着严重的伤痕,步伐都有些踉跄。 断臂老大看他不忍心的样子,心里暖呼呼的,到底这大侄子没白疼。 “厂子里编制早就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的一个名额,还是交大毕业得大学生来了,才增加的一个,你进技术科容易,想拿正式工编制,还得等机会才行!”刘建德无奈说道。 对于尸夔来说,钻心刺骨,和蛋碎比,后者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痛苦。 在场的岳清霄、慕向薇、汪益清、欧阳灿都是与她关系交好的故人。如果一会儿那些元后元中为难他们,他们还要仰仗凌华宫和清一门的庇护才行。 妙妙本就是幻息森林深处偷跑出来的花精灵,自己离开京城已经半年有余,若是柳亦寒中途来找她的时候,妙妙走了,倒也不是不可能。 周君正道:“听戴真人这些年掌握的消息,徐师兄是没有重新结丹的。如果他没有结丹,就应该会来。 至于退至江边的数万叛军,伴随着江面火起,自是无法上船。又逢金陵城下熊熊烈火在东南风的趋势下逼近,不得已只能沿着江畔往长江下游方向撤离,待到抵达安全之处,再伺机和对岸驻扎在鹂岛一带的舰队汇合。 尤其那已在隧道之中的元中长老,眼看万千金雷向着自己蜂拥而来,他本能的向后连连倒退。在金雷轰击到自己身上之前,便飞速遁回到了万绝魔尊的身边。 孙宜嘉有意无意的瞥了眼低着头似有些无聊的扯着帕子的靖婉,不知她可知晓此事,不过知道的可能性比较大,老夫人这么疼她,这种大事,理当不会瞒着她。 楚杰从暗处闪出来,挂着狡猾的笑意。他早想到,楚云天可能会让陈轩偷偷溜走,免得三日后在家族大比中收到欺辱。 要知道,它妖兽空间里的宝贝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如今要拿出来做彩头,它绝对是千般不愿意的。 她回来路上,无意间在陈轩身上扫了一眼。眼神不自觉的停留了两秒,陈轩长相帅气,刚毅的脸庞如刀锋般犀利,带着男人的阳刚气。 禾早咬着唇瞪了他好几眼才嘟哝一句:“不说就不说谁稀罕!我也不告诉你我是啥时候喜欢你的!”说完赌气一般翻身往里靠了靠。 有景容在,建安伯夫人态度上更加恭敬,连自称都变得谦卑起来。 “因为杰瑞留着,对于我们杀手组,甚至是整个杀手界和佣兵界,都有着不可低估的影响。”蒋辰说道。 只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她就马上否决了,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爱神大人服务了,她就一定要做的最好,甚至于拿到杀手组织排名第一,那才算是对爱神大人最大的奉献。 百麒一向是很疼百诺的,加上他也很久没见到朔颖了,就答应了。 而令他感到稍微有些怪异的是,仙庭大军并没有大规模地各处搜索,而是方向性很明确地朝着横断山脉的方向前进。 白老人叹息一声,知道对方不愿意透露身份携恩图报,从怀中却出一颗丹药吞下,运转体内力量,开始疗伤。 “走走走,我已经吩咐下去弄好了一桌酒菜,我们今天不醉不归!哈哈哈……”说着一只大手搭上了蒋辰的肩膀。蒋辰可以说被拖着走的。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唐果息事宁人的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那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街边摆摊算命的半仙儿,还能什么都未卜先知了?”林半蕾继续回避秦沧的目光,嘴上强撑着仅有的一点底气。 “鹏老,你怎么了?”见到这黑影,二公子火成顿时焦急的站起身来到那黑影身前,满脸关切的问道。 第一卷 第157章 泣血问苍天 “我不过是说着玩而已,你怎么还真的打了?”不过到底是觉得心中出了口恶气,谢姝宁暗暗冷笑,面上却故作震惊。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抬头,眼露微笑,嘴角微扬,她问的却是他有没有吃过早餐。 从惠州回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娘夜里都睡不好,稍有一些声响便会惊醒,后来她的眼睛好了,这梦魇的毛病也跟着好了许多,但是夜里却总是浅眠,睡不香甜。 众人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产房的门,恨不得透过这扇门,看清楚里边的情景。 “早知道我就不接这个任务了。现在麻烦了。”绿眼男苦哈哈地低声嘀咕。 睡梦中梦见昭煜炵最终不治身亡,醒来的她心中“砰砰”乱跳,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急忙跑到昭煜炵身边,看着他平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脸色也比昨晚好看了一些,这才放下心来,大大松了口气。 这话说得义正词严,苏木觉得以老先生的性子,想来肯定是会答应的。 果然不愧是冯氏,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却仍保留着自己的性格和骄傲。 “曹总管,拜托您帮帮忙吧。在皇上面前替紫影公主求求情,公主说她是被人暗算了,不是故意逃婚的。”袁嬷嬷带着哀求道。 当然也有对此表示不屑的,他们认为战斗本身就是需要热血,不能避战,怯战,寂的做法显然侮辱了他们心中对战斗的看法。 大家各谋其利,各怀心思,对阿会长盛的反攻决断一致沉默,既不反对,也不支持,消极怠战,顿时就让阿会长盛怒不可遏,但阿会长盛不敢火,不敢咆哮,一颗心直线下沉,一股绝望情绪霎那间笼罩身心。 当两股超强的融合魔法出现的时候,几乎是100x100米,1万平均米的地图出现了超大范围的冰雪,火焰,雷电,狂风,岩石,虽然说15人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每一次都觉得这样的画面真的太惊人了。 他的眸子中闪烁湛湛神光,与四尊三清古王并肩而立,冲向远方。 一个个铜锅架起,魔杖点燃的火焰,能够给铜锅内的魔药提供持续性的温度。 浑天老祖等人从他身后冲了出来,三十六尊三清王者,个个都是三清五重天之上的强大存在。此刻,以浑天老祖,邪尸和牛魔老祖为首,三十六人同时出手,各自朝着冲来的朱家长老推出了一掌。 黎明前,阿史那咄尔率突厥控弦,尔朱天啸率雷霆军,高虎率龙骑军,辱纥王孟坝率奚族左军进入战场,蓄势待。 杜慎科只权一眼脸色立马变了,喃喃的道:“这怎么可能?有多少人闹事?他们烧了几辆汽车?。 晴空万里。湛蓝苍穹下,朵朵白云仿若荡漾湖水泛起的层层涟漪,绵绵不绝。骄阳似火,叠嶂山峦和蜿蜒河谷在阳光的烤炙下,汗流满面,空气似乎燃烧了,万物生灵饱受酷热之苦。 不过他现在更在意的是: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她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难道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袁熙还没有来得及亲怀里的佳人,就被来莺儿翻身趴在他的身上,动|情的吻了起来。 我决定将源晶当掉,本来这等绝世宝贝留着给我二次觉醒时用的,现在看来只能把它给当掉换点金币了,因为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那次吃过饭不久,他便把我赶走了。说我既然对他的研究方向产生了研究,不想继续跟他一起奋斗下去,就让我赶紧滚蛋。别在那里让他看着心烦。 林晗搂住柳轻雪,内心感动不已,直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同时将手中的银行卡还给她。 可是当看到秦风这冰冷眼神的时候,南宫伊人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虽然仅仅是损失了几滴血,但是这种手段耗损精力太过严重,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是难以承受。 下一秒,那男子突然将酒盘一扔,拿着锋利的叉子捅向江莱的脖颈。 金灿宁看见经纪人轻易地就把一千万送了出去,脸上满是不甘之色,他来了华夏这么久也不过捞了四五千万,这一下子就送出去一千万,然后还要赔偿马桶台的毁约赔偿三千万,他还能剩下多少? 作为一个ADC类型的打野,只要装备领先,就会让单人路知道,什么才是伤害。 “我们守在这里,他就是插翅也不可能飞走了。”守卫自信地说。 慕云洺把所有认识季雨晴的朋友都问到了,确定对方并没有联系他们,无奈之下慕云洺也只能去警局等消息了。 第一卷 第158章 忠义两难全 宋沅奚拒旨不接,态度从未有过的强硬,所以张总管才给老皇帝出主意,直接把圣旨送到姜晚琇面前,绕过宋沅奚,给姜晚琇施压,说不定这事儿就成了。 “生气?我怎么会生你们的气?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更多我的事情吗,不是一直觉得自己能够承担更多吗,我索性就完全依着你们……”陈枫很是自嘲的道。 毕竟他知道他家公子很重视那姑娘,铭公子医术厉害,有了解药,希望更大。 像是旧神教团这种组织,被异常管理局发现之后,放弃据点逃窜是正常的。 但究竟是谁签约的秦湘,却没人知道,更不要提那个什么杨经理。 梓接过吉他,看着木花咲夜心心情复杂,而其中更多的是像唯一样的崇拜。 然后从外面开来了四辆越野车,所有诡术师纷纷上车,穿过隧道往金盘市的方向驾驶而去。 姚梦还是第一次见到顾祁,而且看见如此熟悉,都有些难以置信。 陈阳现在不走,等到七侠门掌门张玮基到了,他就别想活着离开。 而等到那个时候,一个区区低等神,苏叶估计也就不会放在眼里了。 “刚刚那一幕是梦吗。”想起前一刻出现在脑海中的那道虚影,邪风喃喃的说道,但是想起自己似乎是进入了顿悟的状态之中,而后还遇到了冰属‘性’的光点,脑海中的一切又变得清晰了起來。 塔克亲王目送着苏叶离开,跟着便是拿出了自己的亲王令,联系其他的亲王们。 此时的方峻楠眼珠子已经一片血红,左手将柳明秀往一起赶过来的李斯年身边一推,卡在右手手骨中的长剑也不取下,就那么生疼的握着,将剑刃当做了剑柄、剑柄当做了剑锋,挥舞着方景烁的长剑便杀了过来。 一瞬间,巨大的圆环虚影在楚桂楚旦的一声爆喝之下背一招打出,以一个极块的速度直向着前方袭去,而在击出圆环之后,楚桂楚旦的气息也立刻下降了不少,可见这一招也耗费了两人不少的力气。 对方拥有着更加强大的部下,于是只要自己腾不出手,对方完全可以不计代价屠戮金林世。 豿震没有得到妖族的结田丹,心中很懊丧,他不敢把赵一山怎么样,因为魔族的魇使不好惹。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因为在苏叶的带领下,去刷灾厄之地副本的。 玉海明看到羽风婉言谢绝,心中暗想:很多人可是挤破头想为自己办事但是没有机会,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却如此淡泊名利,可真是难得,由是喜爱之心更甚。 高野有些狐疑的看着羽风,然后,打开那个视频,这时候,他们在石灰坑和穆先生交易的一幕呈现在高野的面前。 李大胆之所以要带威廉柏森离开,而不是先询问黄饼的位置,就是因为他不相信威廉柏森。 两人都非常的谨慎,进入后先检查了楼下所有的房间,确定没有人后才开口说话。 工厂内没有灯,只有月光照明,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有人发现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全部击毁无人机? 主要还是因为夏源的脸和他的声音在嬴思瞳的脑海中匹配不起来。 田甜认为王燕不会和丈夫有过多的纠葛,这就够了,其他的也就没有太看重。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卫离墨如今在帝都可是一块大肥肉,若是他下手迟了,怕是就没用了。 众人震惊,炙热又崇拜的眼神落在徐义海的身上,在这一刻,有多少人的心中又重燃了斗志。 “愚蠢的流浪者,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现在所掌握的力量!”他脸上带着肆意的笑意,就好像已经看到林立在他手下流血惨叫的惨状了。 得知乔乔很安全,秦烟紧绷的心弦松开,专心面对找他们过来的老人家,拧着眉头,好像他对他们没有敌意,但又有他自己的目的。 那他通天要是在不明白唐昊的意思,那就可以拿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荒坂也不敢贸然动手,不然很可能就会演变成2023年的那场大暴动。 当两发火球发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道格的心理了,之前的慈父形象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但重要的是,在他心里林立一定会死。 “谁在城门那边?”出了衙门,青云询问身边的兄弟,目光却往左右两边的街道掠了眼,并没发现街上有百姓的踪影。 闻言,比比东抬起头,原本并不能算是拥挤的街道在这里却似乎是堵住了似的,眼前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而他们围着的建筑只有一个。 等完成这个任务,我就去空间通道里感应一下,以后也每完成一个任务,就去感应一下,发现了巫美的转世,立刻就去找她。 苏楠在一边看着,也突然明白过来,脸色变得凝重,这恐怕不仅仅是简单的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