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铤而走险》 第1章 公车扒手,见义勇为 上世纪90年代末,清晨六点半的哈江市,23路公交车像块被泡胀的馒头,刚停靠中央大街站,门缝里就往外溢人。 吴建军裹着件领口起球的半旧夹克,左手攥着皱巴巴的公交卡,右手下意识护着兜里的零钱。 昨晚值了整宿夜班,眼下满脑子都是“两站路到早点铺,买完栗子回家补觉”,连眼皮子都在疯狂打架。 人潮跟推积木似的把他往车上挤,后背还蹭到了别人的菜篮子,沾了点湿漉漉的菠菜叶。 他正想抬手拍掉,身后就传来清脆的女声:“让让,麻烦让让!” 吴建军侧身时,瞥见个梳短发的姑娘,背着米色双肩包,手里拎着鼓囊囊的文件袋,白T恤后背洇出一小片汗渍,牛仔裤口袋被撑到有点变形了,一看就是揣了硬东西。 姑娘挤到他旁边的扶手旁,还不忘冲他笑了笑:“谢谢您啊,大哥。” 她刚抓稳扶手,公交车突然猛踩刹车,车厢里的人瞬间往前扑,吴建军下意识拽住头顶的横杆,后背却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差点把他肺里的气都给撞出来。 “对、对不起!真对不住!”撞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一件灰卫衣,袖口磨到发白,说话带着明显的结巴,脸涨成通红,双手还在乱摆,“我、我没站稳,刚才刹车太急了。” “没事。”吴建军揉了揉后背,随意摆了摆手。 目光扫过年轻人时,又瞥见他身边站着个中年男人。 穿黑色夹克,手里攥着个磨损的方向盘套,指节上沾了点机油,看着就像一开出租的。 这会儿正伸手扶着旁边一位差点摔倒的老太太,嗓门还挺亮:“大娘您慢点,这车里挤,抓稳了别摔着!” 老太太连声道谢,男人笑着摆手,吴建军倒多看了他两眼。 这人看着面善,不像是爱找茬的那种面相。 可没等他收回目光,旁边的短发姑娘突然“呀”地叫了一声,脸瞬间苍白如纸:“我的钱包!我的钱包不见了!” 她俩手飞快地翻着牛仔裤口袋,文件袋都被扯变了形,眼圈越红越厉害:“里面有我身份证,还有刚取的体检费,我马上就要入职了,这可咋整啊!” 吴建军的困意瞬间没了,老刑警的刑侦本能跟按了开关那样,已经自动启动蹦了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车厢:短发姑娘上车时还摸过右口袋,刹车后才发现丢了,小偷肯定还在车里。视线慢慢定格在短发姑娘身后,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瘦高个,正往人群里缩,左手还往怀里揣,动作鬼祟。 “大家都别动!”吴建军突然提高声音,声音里带着常年办案的威严,“有人丢了钱包,麻烦各位配合一下,别让小偷趁乱跑了!”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往连帽衫那边挪,手悄悄摸向兜里的警官证。 “我、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他往兜里塞东西了!” 刚才撞他的结巴年轻人突然往前凑了半步,手指着连帽衫,声音发颤却没往后躲,“就、就是刹车那会儿,他胳膊碰了这姑娘一下!” 连帽衫瞬间瞪向他,眼神跟要吃人似的:“死结巴,你他妈别瞎指!我什么时候碰她了?” “你还敢嘴硬?”穿黑夹克的出租车司机突然往前一步,正好挡住连帽衫往车门挪的路。他手里还攥着方向盘套,胳膊肘往旁边一挡,就把连帽衫的路封死了,“小伙子,东西拿出来吧,别等警察来了难看。” “你看这姑娘急的,那钱是人家入职用的,你拿了良心过得去?” 连帽衫见俩路人都帮腔,知道躲不过,狠狠踹了脚地板,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个粉色钱包。 短发姑娘一把抢过来,手指都在抖,翻到身份证那页才松口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是我的!谢谢你们,真是太谢谢了!” “谢、谢警察同志才对。”结巴年轻人挠了挠头,看向吴建军的眼神满是敬佩。 刚才吴建军悄悄亮了下警官证,还跟司机说了句“麻烦开去附近的派出所站”,做事又稳又快。 吴建军冲他点了点头,又看向出租车司机:“您是开出租的吧?看您手里这方向盘套,跟我之前坐的出租车里的一样。” “可不是嘛!”司机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看着挺憨厚,“开了五年了,这方向盘套都磨破三个了。” “您是警察同志啊?刚才那股劲儿跟眼神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我叫吴建军,市局刑侦支队的。”吴建军没多瞒,而后又追问道,“您贵姓?” “您喊我强子就行。”司机摆了摆手,“这点小事不算啥,谁还没遇过难处呢,能帮就帮一把。” 说话间,公交车停靠到派出所站。 民警上车把连帽衫带走时,那小子还不忘回头骂了句“多管闲事”,强子当场就想怼回去,被吴建军拦了:“别跟他置气,不值当。” 结巴年轻人到站了,下车前还冲吴建军和短发姑娘鞠了个躬:“那、那我先走了,你们也注意安全。” 吴建军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小伙子看着老实,不像会惹事的人。 没等他细想,强子也拎着包准备下车,看样子,结巴青年跟强子应该是一路的,二人关系匪浅。 强子路过短发女孩时还多嘴了句:“姑娘,以后坐车把贵重东西揣内兜,我拉活时见多了小偷,专盯你这样的年轻人。” “知道了,谢谢您强师傅!”短发女孩连忙点头,又转向吴建军,“警察同志,今天真是多亏您了,要是钱包丢了,我明天都没法入职。” “举手之劳。”吴建军看了眼窗外,自己要下的站也到了,“我也到站了,你自己注意点,别再丢三落四的。” 他下车时,还跟强子打了个招呼,强子挥了挥手:“以后要是打车,看见车头上贴‘强子出租’的,尽管招手拦!” 吴建军笑着应了,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公交车。 短发姑娘还在冲他挥手,强子已经走到了路边的出租车旁,正弯腰开车门,结巴青年站在强子的身旁。 阳光刚好照在强子的后脑勺上,那截露出来的脖颈,看着跟普通的出租车司机没两样。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今天在公交车上“见义勇为”的普通人,后来会跟一起惊天劫金案扯上关系。 第2章 勇擒小偷,招贼体质 第二天清晨,哈江市中央大街的早点铺刚冒起热气,吴建军就攥着袋糖炒栗子往家走。 前一晚值夜班熬得眼睛发酸,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回家躺平听评书”,连脚步都透着股懒劲儿。 刚拐过卖烤冷面的街角,一阵熟悉的呼喊声突然扎进耳朵:“抓小偷!有人偷我包!” 吴建军的脚步“唰”地顿住,手里的栗子袋差点没攥稳。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他循声望去,瞬间瞪大了眼:只见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小子抱着个米色双肩包疯跑,身后追着的短发姑娘,白T恤、牛仔裤,额前汗湿的碎发,不是昨天在公交车上丢钱包的马婷婷还能是谁? “别跑!把包还给我!”马婷婷的声音带着哭腔,跑得胸口起伏,可手里还死死护着另一个文件袋。 显然是把入职材料单独收了。 连帽衫回头瞥了眼,见马婷婷快追上,竟然抬手推了把旁边拎菜篮的老太太。 老太太“哎哟”一声摔在地上,菜叶子撒了一地,人群瞬间乱作一团。 吴建军眼神一凛,嘴里的栗子壳“啪”地吐在地上,把纸袋往摊主手里一塞:“师傅,帮看两分钟!”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他常年晨跑,四十多岁的人了,爆发力却不输小伙子。 穿街过巷时灵活得像只猫,避开慌乱的行人,几步就把跟小偷的距离缩到了三米。 “站住!警察!”吴建军的吼声震得旁边店铺的玻璃都颤了颤。 连帽衫慌了神,一头扎进旁边的福安胡同。 那是条死胡同,堆着废纸箱和旧家具,光线暗得很。 吴建军紧随其后追进去,刚拐过弯,就见小偷转过身,手里“唰”地弹出把弹簧刀,刀刃在昏暗里闪着冷光。 “别、别过来!再过来我捅你!”小偷声音发颤,却还梗着脖子装凶。 吴建军停下脚步,双手微微抬起,全身肌肉却绷得像拉满的弓:“把刀放下,包交出来,算你自首,能从轻处理。” “少废话!我哥不会放过你的!”小偷色厉内荏地喊着,握着刀的手都在抖。 吴建军心里冷笑,故意往前迈了一小步。 小偷果然下意识往后退,脚腕绊到废纸箱,踉跄着差点摔倒。 就是这一秒的破绽,吴建军猛地扑上去,左手精准扣住对方握刀的手腕,右手手肘狠狠撞在小偷肋骨上。 “唔!”小偷疼得闷哼,刀“当啷”掉在地上。 可他也是个惯犯,另一只手攥拳就往吴建军脸上打。 吴建军头一偏,左手猛地一拧。 “啊!”小偷的惨叫差点掀了胡同顶,手腕被拧得像要断了。 吴建军顺势用膝盖顶住他的肚子,把人按在地上,掏出手铐“咔嚓”锁上,拍了拍小偷的后脑勺:“服不服?就这点本事还敢出来偷?” 小偷趴在地上直哼哼,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这时,胡同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马婷婷跑进来,看到被按在地上的小偷和旁边的刀,先是一愣,随即冲过来,眼眶通红:“警察同志,谢谢您,又是您!” 吴建军抬头,看着眼前的姑娘,自己都愣了。 这也太巧了?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姑娘,咱这缘分是不是有点太‘深’了?昨天刚帮你找着钱包,今天又帮你追包,你这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马婷婷也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眼眶还红着:“我、我也没想到,今天特意把材料和包分开装,结果还是被偷了。” “这包里有我妈的医保卡,要是丢了,下周的复查就麻烦了。” 吴建军指了指小偷旁边的双肩包:“是那个吧?”见马婷婷点头,又补充道,“赶紧看看少没少东西,别又漏了啥。” 马婷婷快步过去拿起包,翻了翻,松了口气:“没少!谢谢您,吴警官,昨天太急了,都没问您名字。” “吴建军,刑侦支队的。”吴建军一边按着小偷不让他乱动,一边掏手机拨派出所的电话,“喂,建国路派出所?” “我吴建军,在福安胡同抓了个偷包的,带弹簧刀,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他才看向马婷婷:“你要去哪上班?” “去刑侦支队,吴队!我叫马婷婷,过几天就去报道!”马婷婷眼睛亮了亮,“没想到能两次遇到您,以后您就是我前辈了,还请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别再天天丢东西就行。”吴建军无奈地笑了笑,“你这马虎劲儿,真到了队里,怕是要被案子绕晕。” 正说着,派出所的警车鸣着警笛到了。 民警下车敬了礼:“吴支,辛苦您了!这又是您‘顺手’抓的?” “顺手而已。”吴建军让开身位,看着民警把小偷押上车。带头的民警还笑着调侃:“吴支,您这运气,出门买个栗子都能抓贼,要是队里都像您这样,咱们早下班了。” 吴建军摆了摆手,没接话。 等警车走后,他从摊主那拿回栗子,递了一把给马婷婷:“拿着,刚买的,甜得很。过几天报道别迟到。” “谢谢吴支!”马婷婷接过栗子,心里暖烘烘的,“您放心,我明天肯定早到,绝对不再丢三落四了!” 看着马婷婷抱着包离开的背影,吴建军摸了摸下巴。 这姑娘虽然马虎,倒挺机灵,就是这“招贼体质”得改改。 他提着栗子往家走,嘴里哼着东北小调,心里却琢磨着:明天见了这丫头,得先跟她强调下“保管个人物品”,不然以后出任务到现场了,指不定还得帮她找装备。 阳光透过胡同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吴建军摇摇头,觉得这两天的事儿比他值夜班还要热闹。不过,这次能帮人把东西给找回来,倒也不算白忙活。 第3章 惊闻噩耗,一心救母 与此同时,冰城哈江市一所三甲医院病房外,有两名男子正进行着病情探讨。 “医生,您确定是尿毒症吗?”赵六深吸一大口气,第四次抬眼冲面前的医生追问道。 其实,这位医生已经给他解答了三次,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王素琴会突患尿毒症。 “赵先生,我很确定。”医生叹了口气答道,表情有点哀伤,他能理解赵六此刻的心情。 “医生,您觉着我妈她还能活多长时间?”赵六几乎是带着颤音,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下还真给医生问住了,医生沉默片刻才回答道:“王女士这情况不好说,反正按时透析肯定不能少,后续如果想保住性命,唯一的法子就是换肾,你们要提前准备好资金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唉。”赵六长叹一口气,精神都有点恍惚,颇为焦急自语道,“这,这可怎么办啊!” “赵先生,老人家其实是怕你们多花钱,患有尿毒症的病人,前期会有很大的病症反应,但她一直强忍着没来医院就诊,另外子女陪伴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这能让老人心态上不那么遭罪。”医生看着眼前的赵六,苦口婆心提醒了一下,从医多年他早就见识过太多人情冷暖,久病床前无孝子的情况也没少见。 赵六使劲儿点了点头,很感激地握着医生的手,红着眼眶央求道:“医生,谢谢您,我会想法子尽快筹钱,也请您那边费心帮我多留意一下,有没可以匹配的肾源,换肾之后那怕能让我老娘多活一天也好呀。” 医生听着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才轻轻点头,其实以他从业多年的经验来看,赵六母亲能成活的概率已经不太高了,任何一个病症到晚期时候,治疗的难度和所需费用都会成倍递增,更何况患者的年龄还很大,做大手术具备一定风险,也怕患者会死在手术台上。还有一点若想找一个匹配的肾脏,更是难上加难。医生没打击赵六的积极性,他清楚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有希望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等医生离开之后,赵六才缓缓重新起身,通过病房外的那个玻璃窗,暗中观察病房内的情况。合身但不精致的西装,以及鼻梁上架着的那副一看就像地摊货的金框眼镜,都掩不住他内心中的无助。 只见病房内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头发雪白的高龄老太太,老人看起来很和蔼慈祥,一直紧闭双目,满脸都是如山川那般千沟万壑的皱纹,透露着时间的沧桑洗礼。可老太太那时而紧皱的眉心,无疑向外透露着一个关键信息——痛苦。 “妈!”赵六握着拳头,双眸满是泪水,想起老人抚养自己长大的岁月,更让他心疼。 就在这时,病房内的老人蓦然睁开双眼,随后开始剧烈咳嗽,感觉连血都要咳出来了。 赵六自然不敢耽误时间,瞬间打开房门,以最快速度冲入病房内,来到王素琴的病床前。 王素琴虚弱的睁着双目,看到赵六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因为看到对方内心很是惊喜。 “小六子,我这是在哪儿呀?”王素琴一时间有些疑惑,然后仔细回忆了一下,又自言自语念叨,“我刚刚明明还在家忙活着弄饭菜,突然天旋地转就啥都不知道了,真是人老了就不中用了。” “妈,您就是太累了。”赵六自然不敢把病情如实相告,强行调整好面部表情后,深吸一口气劝说道,“妈,我都跟您说多少遍了,您这年纪一定要好好休息,您瞅瞅这次累过头了,人都昏倒了!” “小六子,你说我是累晕了?”王素琴因为太过虚弱,而没能太看清赵六的表情变化。 “对,以后您要好好休养了。”赵六又丢下一句,“您先休息养着吧,我去窗口缴费。” “小六子,这次麻烦你了。”王素琴脸上满是幸福之色,她费了老大劲才说出这句话。 赵六不敢继续在病房里多待,立刻就转身离去,走出病房将房门关闭后,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悲伤,低头用双手捂着脸哭泣了起来,泪水犹如大坝决堤般从眼里狂飙而出,他觉着这个世道和老天爷太不公了,王素琴一生都在行善积德,为何病魔偏偏就盯上了这样的一个好人呢? 赵六又想起自己那稀薄的存款和每月不太稳定的收入,根本就不可能治好母亲的病,抬手徐徐抹掉多余的泪水。沉思片刻,赵六走出医院最后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这手机光从外观上来看是一部诺基亚6150,1999年正式开始售卖,赵六买这部手机时价钱也不便宜,他又从怀中摸出一根烟叼到嘴里,然后用火机点燃,一边吸烟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开始拨打电话。 赵六的电话拨出去没多久,很快便被接通了,那头就传出一道比较深沉且浑厚的声音。 “小六子?你今儿咋回事,咋想起来给你大哥打电话了?”那头有些意外,惊喜发问道。 “大哥,妈出事了,医生说是尿毒症。”赵六说这话时夹烟的食指跟中指都还有点颤抖。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固了,电话那头许久都没传出声音,显然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良久之后,电话那边才冷声开口道:“六子,你去通知另外几人,我买票咱老地方见。” “好,大哥。”赵六此刻有种想哭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主心骨马上要回来了。 随后,赵六继续拨打着电话,接通电话后把母亲生病的消息,传递给了要传递的人。 赵六整整打了五通电话,才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内,合计着话费消耗,他也有些小心疼。 不过,一想到这都是为了能想法子救母亲的命,突然也就觉着这些话费没那么重要了。 此刻,月光稀薄穿透云层缓缓洒落到地上,同样也洒落到弥漫于烟雾之内的赵六身上。 赵六又抽了口烟,徐徐抬头望着漫天的星辰点点,看着皎洁的月亮,又重新握紧了拳头。 突然,一股冷风迎面袭来,吹到赵六身上时,这冷风带着寒意,还险些吹入了人心里。 赵六又猛吸数口烟,想起病床上的王素琴,咬牙切齿道:“妈,儿子们绝不会让你有事!” “咱就算是跟这个世界对抗,跟所有人为敌,跟想要你命的阎王爷对抗,儿子们也绝对不会让你有事!”赵六又深吸了最后一口烟,徐徐吐出烟雾之后,把烟丢到地上用右脚强行碾灭。 随后,赵六重新走回医院里去缴纳了相关费用,又回到病房见王素琴已经沉睡,没有选择打扰老人,而是独自一人去往男洗手间。 赵六一边思索如何才能快速搞到钱,一边接连不断抽烟,暗想着要怎么搞钱给王素琴治病,最终脑海里诞生了一个很危险的念头。 第4章 幽灵大盗 时间匆匆如流水,哈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办公室内。 一名身着警装常服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无比悠闲地抽着烟,嘴里还哼唱着东北特有的民间小曲儿《送情郎》。 他留着一头特别精神的短发,根根立挺,双目亦非常有神,剑眉之下的眼尾虽有细纹,却透着一种经过时间洗礼后的沧桑与沉稳。 这人正是刑侦支队支队长吴建军。 前几天在中央大街追小偷时的那股子猛劲儿,早被这几日的茶烟熏得没了踪影,只剩右胳膊肘那道旧伤偶尔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提醒他岁月不饶人。 中年男子将已经积累许多烟灰的香烟,放到烟灰缸中轻轻一弹,烟灰簌簌落在堆积的烟蒂上。 他随后继续悠闲吸烟,偶尔也会拿起办公桌上那只紫砂杯。 里头是刚泡好的大红袍,茶汤醇厚,轻轻抿上一口,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脸上写满了舒适惬意。 他太享受这种悠哉的生活了,不用蹲点熬夜,不用跟嫌疑人斗智斗勇,支队长的头衔挂着,日常签签字、开开会,剩下的时间全是自己的。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 “咚咚咚” 敲响,节奏急促又拘谨。 吴建军表情瞬间掠过一丝不适,不用想也知道,准是下属来汇报案子了。 他只好将手中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拧灭,随后极无奈地冲门外喊道:“请进!” 房门立刻被人给打开了,从外头走入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男警官,肩章上是一杠三星,正是支队的骨干王警官。 他先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腰杆挺得笔直,才又带着几分犹豫汇报道:“吴支,咱们局里刚接了个商场黄金失窃案,嫌疑人作案手法干净,监控只拍到模糊的侧影,现场没留下指纹,目前有点棘手,您看您方便出面处理一下?” “好了,你全权负责吧,准备好文件我签就行。” 吴建军几乎没等他说完就迅速打断,而后随意摆了摆手,像赶苍蝇似的就要把人打发走。 这种磨人的细活,他现在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王警官的神情有些尴尬,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吴支,您不参与案件侦破吗?” “这案子有点像三年前那起‘幽灵大盗’的手法,您当年亲手破过类似的,经验比我们丰富。” 提到 “三年前”,吴建军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 那回他还只是副支队长,为了抓那个专偷奢侈品的惯犯,在商场仓库蹲了整整半个月,最后在搏斗时被对方用撬棍砸中了胳膊,至今留着疤。 可那股子热血劲儿也就闪了一秒,他随即摆了摆头:“你当年也跟着我办过,流程都熟。” “给年轻人多练手的机会,我掺和进去反而碍事儿。” “好吧,我明白了。” 王警官见吴建军对案件确实毫无兴趣,眼神里的期待渐渐淡去,自然也不敢继续影响对方,主动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并且很识趣地帮吴建军把办公室房门轻轻带上,生怕动静大了扰了支队长的清净。 吴建军见男警官离开之后,又吐出一口浊气,重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脸上的表情重新恢复了之前的那种悠闲状态,吞云吐雾间,能看出来他确实无心参与案件侦破工作。 而位于办公室之外的王警官,一边沿着走廊往自己办公室走,一边轻轻摇头,嘴上还不忘小声自言自语道:“吴支,这些年咋越来越佛系了,现在连动都不愿意动了?” “真不愧是局里公认第一的佛系支队长,‘吴老佛’这名头还真是没白给,难怪大家私底下都爱叫他‘老佛爷’,这也真不是白叫哈!” 一念及此,王警官仿佛又想起什么趣事儿,突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 那是两年前吴建军被提升为刑侦支队支队长的事。 当时局里下了一份任命通知,决定让多年没升迁的吴建军担任支队长一职,可这对吴建军本人而言简直是天大的苦恼。 他找了局长三次、政委五次,一会儿说自己 “身体跟不上”,一会儿说 “能力不足担不起重任”,各种借口推脱,好似这个支队长头衔不是荣誉跟认可,反而像一副无形的枷锁,捆得他喘不过气。 可局里领导已经拍了板,自然不容吴建军推辞。 最后吴建军苦着一张老脸,几乎是被 “架” 上了支队长的位置,那憋屈的样子,支队上下谁看了都觉得好笑。 当然,吴建军虽然平时佛系得过分,可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会挺身而出 。 去年汛期,江边有群众被困,他第一个跳上冲锋舟救人;前年辖区发生恶性伤人案,也是他凭着老经验锁定了嫌疑人藏身地。 任职这两年,管辖区域确实没发生过啥大意外。 王警官又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吴建军办公室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管是系统内,还是系统外。 天生爱拼的人永远在往前冲,天生爱摆烂的人怎么都提不起劲,而像吴支这样佛系摸鱼的人也永远都不会少,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一种现象。 而位于办公室内,吴建军重新点燃了一根香烟,一边吸一边继续哼唱着《送情郎》的调子,脚无意识地跟着节奏轻点地面,自在得很。 突然,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 “叮铃铃” 响了起来,吴建军先是一愣,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 这个点会是谁来电话?他随即伸手接起:“喂?” “姐夫,你最近忙活啥呢?”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比较粗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东北大碴子味。 吴建军的表情顿时由疑惑变成惊喜,他不太肯定地冲那头低声发问道:“小舅子?你从京都回来了?” “姐夫,是我嘞!” 小舅子爽朗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俺刚从京都出差回来,今晚咱哥几个搓一顿?” “撸串、喝啤酒,再整点烤腰子,咋样?” “你要是有空的话,咱明后天还能去松花江边钓鱼,我带了新的鱼竿,据说钓大鱼特别厉害!” “好!还是你小子会整活!” 吴建军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爽快地答应了对方,语气里的愉悦藏都藏不住,“下班我就过去,老地方见?” “妥了!姐夫,你有空就随时跟我说哈,我到时直接开车接你去!” 小舅子笑着回答道。 随后电话被挂断,吴建军看着听筒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最后直接起身便要脱去常服 。 可不能让小舅子等急了。 “收拾一下潇洒去!” 吴建军自言自语道,随后又哼着小曲儿在衣柜前翻找,此时的心情好得能飞起来。 没过片刻,他便已经将常服外套跟内衬全部换下,换成了一件藏蓝色的宽松运动服,脚上也换了双轻便的运动鞋,整个人瞬间从严肃的支队长变成了邻家大叔,自在了不少。 吴建军随意伸展了一下胳膊腿,运动服的宽松让他活动自如,感觉异常舒适。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钓鱼证,想起之前跟小舅子在江边守了一下午钓上大鲤鱼的快乐时光,又有些心痒痒了。 吴建军换装完毕,走到办公桌前想关掉台灯,然后锁门下班离去潇洒,可就在这时,电话重新震动了起来,悦耳的铃声再次响起。 第5章 空降大牌徒弟 吴建军听着不禁眉毛一皱,他下意识以为是小舅子催他出发,就快步走到办公桌旁,准备伸手去接电话。 可当看到来电显示上那串熟悉的号码后,吴建军表情当即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如同喝了大量苦瓜汁那样,眉头拧成了 “川” 字。 这一串号码是政委的专线,吴建军最不愿看到。 每次看到这串号码,都意味着自己要干一大堆麻烦事儿,关键他还不能不接、不能不做。 深吸一大口气后,吴建军调整了一下表情,才将电话接通,斟酌许久才挤出笑容,发问道:“政委,有什么事儿?请您指示哈!” 吴建军虽然是带着笑意发问,可脸上的表情却僵硬得很,眼神里满是不情愿,反正给人一种极为矛盾的感觉 。 嘴上恭敬,身体却很诚实。 “建军,刚刚王警官那案子我让他去找你了,听说你又没接?” 政委开门见山,直入主题,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吴建军心里 “咯噔” 一下,有些诧异 。 他任职这两年,拒绝下属呈递的案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来没让政委特意打电话来问过,可这次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过,政委既然问起,那还是要给个满意的答复才行。他赶紧赔笑:“对,政委,我个人觉得以小王的能力,完全足以处理好这次的案件。” “ 我之前粗略看了一眼卷宗,案件的难度不是很大,这其实是给年轻人一个锻炼的机会呀!” 怕政委不信,吴建军又特意找补了一下,“而且,小王这孩子不仅肯努力,对于案件侦办的细节也挺敏感,我觉得再过两年,我的职务以后交给他接棒都没问题。” “建军,我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要推三阻四,咋地?” “局里领导提拔你当支队长,还给你整闹心了不成?” 吴建军的话明显让政委更加恼怒,声音提高了几分,可随即又把话锋一转,迅速切入另外一个事儿,“好了,我这次来不是跟你掰扯这事,跟你说个正事儿 。” “ 咱们市公安局马副局长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那可是咱们局的传奇神探啊,当年破获的‘连环杀人案’至今都是咱们省的经典案例,也是我的偶像啊!” 吴建军立刻见缝插针,赶紧拍了个马屁,想缓和一下当前的气氛。 “少贫嘴!” 政委不吃这一套,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抢先挂断了电话,“具体情况你来我办公室谈,现在就来!” “嘟嘟嘟 ” 听筒里传来忙音,吴建军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表情无比错愕,嘴上喃喃自语道:“这又要跟我整哪出呀?马副局长好好的,提他干啥?” 自打吴建军任职支队长之后,虽然政委时常会找他开班子会、布置工作,但从来没私下单独叫过他。 这反常的举动,让吴建军开始沉思:最近工作是不是有什么失误? 是不是哪件事无意间得罪了政委?可他冥思苦想老半天,从案件审批到队伍管理,愣是没找到任何头绪。 侧头看向衣架上挂着的警装常服,吴建军一时间亦极为无奈 。 早知道要去见政委,就不换衣服了。 “早知道就不换衣服了,估计又要挨政委训!” 吴建军嘟囔着走到衣架旁,重新换上常服外套,将领口的风纪扣系好,又对着衣柜上的小镜子理了理警徽。 一切收拾妥当,他一路小跑到政委办公室,来到门口后,先在走廊尽头的警容镜前仔细调整了一下警容警貌 。 头发梳整齐、衣领翻平整,确定万无一失、政委挑不出任何毛病后,才带着和善的笑意,轻轻叩响了政委办公室的房门,恭敬且大声喝道:“报告!” “请进!” 政委那稍微偏低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显然已经通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他,知道敲门的来者是何人。 吴建军推开门后,没有立刻关门,而是径直走到屋内,抬手向政委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政委,您找我?” 他故意不关房门,就是想让外头的人都听见 。 万一政委训他,也好让同事知道自己是 “被迫挨训”,不算丢面子。 “建军,你先去把门关上。” 政委坐在办公桌后,头也没抬地说道,脸上明显带着黑线。 他跟吴建军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岂能不知他这点小心思? 吴建军无奈,只好转身回去把房门关上,心里暗暗嘀咕:看来今天这关不好过。 关上门的瞬间,他也隐约猜到,等会要说的事多半跟马副局长有关。 “政委,您大晚上找我有什么事儿?” 吴建军深吸一口气,重新回到政委面前,腰杆挺得笔直,摆出一副 “洗耳恭听” 的样子。 “建军,其实也没多大事儿,你别这么紧张哈。” 政委看着吴建军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我不是跟你提了马副局长吗?” “他家姑娘今年刚读完研究生,学的是刑侦专业,被分配到咱们支队了。我原本是想让王警官当她的责任警官带一带,可刚刚王警官跟我沟通,说你把案子推给了他,他手头忙不过来,于是我就把这小姑娘分配到你名下了。” “明白,政委,我错了!” 吴建军以为政委是借题发挥,要追究他推案子的责任,立刻摆出诚恳的态度,猛地抬头对上政委的目光,眼神里散发出 “改过自新” 的炽热光芒,那个神态看起来极为认真和严肃,“我不该把案子都推给小王,以后一定改,您是懂我这个人的,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政委听着这话,嘴角不禁抽了抽,手里的钢笔 “啪” 地拍在桌子上,片刻后怒吼道:“吴建军!你刚刚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啊?” 吴建军无比错愕地反问,眼神里满是茫然,“我怎么可能没听呢?” “政委,您是我警旅生涯上的大贵人,当年要不是您推荐我,我也坐不上副支队长的位置,您更是我的人生目标、终极偶像,我怎么可能不聆听您的教诲呢?” 他是真没反应过来。 不就是推了个案子吗?至于发这么大火? 政委的心中突然燃起想要打吴建军一顿的冲动,但片刻后还是强行压制住了这份怒火 。 他算是看明白了,吴建军这是以为自己要训他,根本没听进去刚才说的话,光顾着提前认错打苦情牌了。 这就好似一些人遇到批评,会下意识把不想听的话过滤掉,只想着怎么 “过关”,时刻保持着 “只要认错快,批评就追不上我” 的心态。 “建军,我再重复最后一遍,这一次你给我听好了!” 政委强忍着心里的怒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市局马副局长的女儿刚读完研究生,分配到咱们局刑侦支队了。” “原本是让王警官担任她的责任教官, 但是王警官跟我沟通后说他有案件在身,而你又没有要分忧的打算,因此这小姑娘分到了你名下 。” “你以后就是她的责任警官了!” “啥?” 吴建军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极为震惊和不解地问道,“我当马副局长女儿的责任警官?” 他完全没料到是这事儿,一时间懵了 。 带新警可比办案子麻烦多了,尤其是领导的女儿,磕着碰着都不好交代。 第6章 奇妙的师徒缘分 “对,我觉着你很合适。” 政委故意板着脸说道,“带新警、传帮带,也是你们老警的义务跟责任,你这个支队长更要起带头作用。” 吴建军顿时就不乐意了,连连摇头,头摇得像拨浪鼓:“政委,您也知道我是啥人呀!” “我都快十年没当过责任警官了,怎么带新人、怎么教业务早都忘干净了,实在不适合给马副局长他家闺女当责任警官啊!” “万一教不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前程,我可没法跟马副局长交代!” “建军,你刚刚不是还说‘一定改,不会让我失望’吗?” 政委此时又一脸严肃地看向吴建军,眼神里带着 “看你怎么说” 的意味。 吴建军瞬间有种哑巴吃黄连 ,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这确实是他刚才拍着胸脯说的话,现在如果矢口否认,那就太掉价了,以后在政委面前也抬不起头。 他深吸一口气,脑筋飞速转动,又提议道:“政委,我确实难当此任,要不您看这样行不?” “我回去立刻帮小王办那个失窃案,让他腾出手来带马副局长的姑娘,您把人调给小王,行不行?” “不行。” 政委想都没想,冷声一口回绝道,“王警官那边的案件交接文件我已经签完字了,你没机会拒绝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政委,这事儿我是真不行啊!” 吴建军心态彻底崩了,苦着脸差点没哭出来。他之前还寻思着下班后跟小舅子撸串喝酒,过两天去钓鱼放松,可要是成了责任警官,天天要带新人、教业务、盯学习,各种事情叠加起来能让人晕头转向,更别想去钓鱼了。 政委瞧着吴建军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内心暗暗腹诽道:让你小子天天摆烂、推三阻四,这次给你找个 “麻烦”,我看你以后还咋混! 可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样子。 吴建军见情况已经无法改变,再推辞下去反而会得罪政委和马副局长,只好咬着牙尝试着接受:“行吧,那我试试。” “这就对了。” 政委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对了,马副局长的女儿叫马婷婷,这会儿多半已经到你办公室了,你们先见一面,互相熟悉一下。” “马婷婷,这名咋有点耳熟呢?”吴建军一愣。 “马副局长家的孩子同事们总聊,你听说过也正常。”政委不耐烦的摆手,想让吴建军离开。 “政委,这事儿也太突然了吧,人咋说来就来了呢?” 吴建军自然又是一阵错愕跟郁闷, 连点准备时间都没有,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刚刚她在我办公室报到,我给你打完电话让你过来,她就先去你办公室等了。” 政委解释道,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去吧,好好带新人,别给我掉链子。” 吴建军一脸委屈地看了一眼政委,最后只能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似的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下算是彻底弄明白了。 其实,极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事儿打从一开始,马副局长的女儿马婷婷就是指定要分配到他名下的,根本就没有政委口中 “原本想让王警官带” 那一码子事儿。 不然政委刚才不会那么坚决,还特意找借口把他叫过来 “通知”,而不是 “商量”。 至于说让王警官带,估计也是政委故意这么说,想以此来敲打吴建军,让他别再这么佛系跟摆烂了,好好履行支队长的职责。 吴建军走出政委办公室,沿着走廊往自己办公室走,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突然有些怀念,五分钟前还在办公室里抽烟喝茶、哼着小曲的美好生活 。 不用处理案子,没多余的人际关系要处理,天天就喝茶摆烂,那才是真正的好日子啊!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吴建军一个头两个大,想到马上要面对的 “领导千金” 徒弟,想到以后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摸鱼,就觉得头皮发麻 。 这以后的日子,估计很难熬了。 吴建军不敢耽搁,几乎是小跑着赶回自己的办公室 。 马婷婷不仅是刚入警的新人,更是马副局长的女儿,无论是出于对前辈的尊重,还是对新人的基本礼貌,都不能让人家久等。 这一路他心里七上八下,既有点不情愿被 “绑定”,又忍不住暗自期待:希望这姑娘是个安静本分的性子,别像那些刚毕业的毛头小子似的,天天追着要案子、要任务,那样他还能多偷点懒。 可转念一想,他又忍不住叹气 。 马副局长是出了名的 “拼命三郎”,虎父无犬女,他闺女能是个省心的? 尤其是生于警察世家的孩子,多半憋着一股劲要证明自己,到时候 “初生牛犊不怕虎”,指不定要惹出什么麻烦,还得他这个师父擦屁股。 一想到往后要天天被盯着问东问西、要跟着出警跑现场,吴建军就觉得头皮发麻:好日子是真的到头了,偏偏这徒弟背景硬,他还真惹不起。 沿途不少警员看到他行色匆匆的样子,都主动打招呼:“吴支,去哪儿啊?” “吴支,这是有急事儿?” 吴建军心不在焉地敷衍着 “嗯”“没事”,脚步没停 。 他现在没心思跟同事闲聊,满脑子都是怎么跟马婷婷 “划清界限”。 这反常的样子让不少人好奇:平时慢悠悠的 “吴老佛”,今天怎么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刚拐到自己办公室所在的走廊,吴建军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姑娘。 那是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孩,头发打理得干净利落,脸上没涂半点化妆品,皮肤白净得像刚剥壳的鸡蛋,透着满满的青春活力。 一双明眸格外亮眼,像盛着星星似的,鼻梁高挺,配上一身笔挺的警服,整个人英姿飒爽,气质完全压过了队里的几个 “警花”。 吴建军的脚步顿了顿,盯着那姑娘的脸看了两秒 。 这张脸有点眼熟,尤其是那股不服输的眼神,像极了几天前在中央大街追小偷的那个姑娘! 不对,这姑娘不止几天前在中央大街被偷过包,在公交车上也被偷过包。 特么,这是那个招贼的扫把星! 当时吴建军还心思哪个倒霉蛋会被分配给这个扫把星当责任教官,他当时还笑话来着。 结果,这个倒霉蛋变成了自己! 他心里 “咯噔” 一下,刚要细想,那姑娘已经转过身,看到他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马婷婷也在暗自打量吴建军:肩章上是两杠二星,果然是支队长级别;头发短而精神,剑眉下的眼睛虽有细纹,却透着沉稳;身上的警服熨得平平整整,一看就是严谨细心的人。 这跟她之前调查到的 “从警二十多年零失误” 的履历完全吻合,心里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没等吴建军开口,马婷婷先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清脆有力:“吴支,我是马婷婷,您的责任学员。” “几天没见,吴支,您风采依旧,我始终忘不了您救我两次的恩情。” 吴建军回过神,微微点头示意她把手放下,伸手推开办公室门,自己先迈步走了进去,心里却翻起了嘀咕:难怪政委说这名字耳熟,真是那连续两次丢包的姑娘! 这缘分也太巧了! 他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看着跟进来站在办公桌前的马婷婷,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 这姑娘那么吸引贼,以后指定是个 “工作狂人”,他的佛系日子彻底没戏了。 第7章 突发爆炸案 马婷婷可不知道吴建军的真实想法,此刻她满心都是激动,如同打了鸡血那般。 她本科就读于吉林警察学院,毕业后本想直接入警,可父亲马副局长坚持让她考研深造,无奈之下只好妥协。 读研的三年里,同学经常跟她分享警队的办案日常,早就让她眼馋得不行,从拿到分配通知那天起,就天天盼着报道的日子。 关于责任警官,她也提前做了功课 。 父亲告诉她,责任警官是带她入门的 “师父”,直接决定了她能学到多少真本事。 当听说自己的师父是刑侦支队支队长时,她激动得一晚上没睡,还特意托人查了吴建军的履历:22 岁入警,从片警干到支队长,破过不少疑难杂案,唯一的 “遗憾” 就是多年前因与同事争执,错过了一次晋升机会,之后便一直 “平稳” 到现在。 可在马婷婷看来,这恰恰说明吴建军沉稳不冒进,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而且前两天对方帮自己夺包那一幕,更让马婷婷坚定了内心所想。 原本马局长也并不想让吴建军担任马婷婷的责任警官的,也是马婷婷不断哀求父亲,最后才有如此结果。 看着吴建军半天没说话,马婷婷深吸一口气,主动开口表决心:“吴支,我很荣幸能成为您的责任学员。” “往后我一定刻苦学习、认真办案,努力向您学习,争取成为跟您一样优秀的人民警官,为公安事业做奉献,为广大群众服务!”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满是坚定。 吴建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接受 “要当师父” 的事实,可心里的 “摆烂” 念头还没彻底熄灭。 眼珠转了转,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地说:“婷婷,虽然我知道这样说不合规矩,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实话,我希望你能换一个人当责任教官。” 马婷婷愣了一下,眼里满是疑惑。 吴建军继续忽悠:“我如今是支队长,平日里要管整个支队的工作,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精力带你。” “而且跟我出警经常要面对危险,你刚入警,心思单纯,我希望你先在队里熟悉一下环境,看看警队里的温暖和阳光,等适应了再直面那些黑暗的东西。” 他特意放软了语气,摆出一副 “为你好” 的样子,“你也知道,刑警是高危职业,你父亲就你一个女儿,肯定舍不得你冒险。你回去跟他说一声,就说想换个师父,理由我都给你想好了 。” “你就说不喜欢我,觉得我懒、平庸,配不上当你的师父,他肯定能理解。” 说完,他一脸严肃地看着马婷婷,心里暗暗得意:这招自贬够狠,既能推掉麻烦,又不会得罪马副局长,完美! 可马婷婷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先是愣愣地看着吴建军,脸上满是错愕,随即眼睛越来越亮,像找到了知己似的。 在她看来,吴支这是在为她着想,怕她刚入警就接触危险,还特意帮她找好借口,简直是 “贴心师父” 的典范! “我果然没看走眼!” 马婷婷在心里激动地想,“吴支不仅能力强,还这么关心后辈,难怪能当支队长!” 她咬了咬牙,往前迈了一小步,语气更加坚定:“吴支,谢谢您的好意劝告,我真的很感谢您为我考虑!” "但我既然选择了从警这条路,就早就做好了面对危险的准备,绝对不会退缩!”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倔强,“吾辈年轻人,就该在磨砺中成长。说实话,我选择当刑警,就是想超越我父亲 ,我要成为比他更优秀的人民警官!” 这番话慷慨激昂,听得吴建军一阵沉默。 他皱着眉看着马婷婷 。 按规矩,本该是他问新人 “为什么当警察”,结果人家直接抢答了,还把 “超越父亲” 当成目标,这姑娘比他想象中更有冲劲。 看着马婷婷眼里的炽热光芒,吴建军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入警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这样,天天盼着破大案、抓坏人,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一瞬间,他有点于心不忍再推脱了。 “老天爷,这姑娘完全没听懂我的意思啊 ” 吴建军在心里嘀咕,“要不要再明说一点?” 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 人家小姑娘这么有热情,他要是直接说 “我不想带你”,也太打击人了。 纠结了半天,吴建军终于松了口,叹了口气说:“行吧,婷婷。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 “但你要记住,穿上这身警服,就要有随时为群众牺牲的觉悟,永远把人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不能有半点马虎!” “时刻准备着!” 马婷婷立刻敬礼,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吴建军点点头,心里却在飞速盘算怎么 “打发” 她。 想了想,他指了指书架上那本厚厚的《警员手册》:“好,那你先回去,把这本手册抄一百遍,抄完拿给我看。” “明白!” 马婷婷条件反射地回答,可刚说完就僵住了,满脸震惊地看着吴建军,“您说, 抄一百遍?” 她之前从父亲那里拿过这本手册,知道它有多厚 。 足足有大拇指那么宽,里面全是规章制度、办案流程,别说一百遍,就是十遍都得抄到手软。 “师父,为什么要抄一百遍啊?” 马婷婷忍不住问道,还特意改了口,想拉近关系。 吴建军微微一笑,故意反问:“怎么?怕了?” “我没怕!” 马婷婷立刻摇头,虽然心里犯怵,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师父,我回去就开始抄,一定按时拿给您过目!” “这还差不多。” 吴建军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一本正经地忽悠,“婷婷,抄手册不是折腾你,是为了培养你的记忆能力和耐得住寂寞的性子。” “你学的是刑侦,应该知道崔道植老前辈吧?” “他为了收集证据,能花一年半时间找指甲、花好几年整理指纹,查案就得耐得住孤独、保持理性。” 他靠在椅背上,故作深沉地补充,“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考验,我相信你能完成。” 马婷婷瞬间恍然大悟,心里的疑惑全没了。 原来师父是想让她学习崔老前辈的精神,打好基础! 她更加敬佩吴建军了:“谢谢师父指点!我一定好好抄,把手册里的内容都记在心里!” 吴建军看着她崇拜的眼神,心里暗暗得意:还是这招好用,一百遍抄下来,至少能安静半个月,他也能多偷点懒。 他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大红袍,抿了一口,觉得眼前的马婷婷顺眼多了 。 只要她能乖乖抄手册,不给他找事,当个 “甩手掌柜” 也不错。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回去抄手册吧。” 吴建军挥了挥手,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等她走了,就赶紧换上运动服,跟小舅子撸串去,钓鱼的装备也得提前收拾好。 可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广播突然 “吱呀” 一声响了起来,紧接着传来了值班民警急促的声音:“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市内南岗区、道里区多处区域发生突发爆炸,事故原因不明,有群众受伤!” 广播声戛然而止,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吴建军手里的茶杯顿在半空,脸上的悠闲表情瞬间消失,眼神里闪过一丝凝重 。 多处爆炸,这绝对不是意外。 马婷婷也愣住了,随即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和紧张。 这是她入警后遇到的第一个紧急任务! 她立刻看向吴建军,等着师父的指示。 吴建军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过衣架上的警服外套。 这一刻,那个 “佛系支队长” 的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刑警。 第8章 天价医疗费 五日前,哈江市郊那处荒废孤儿院,早被野草吞了大半院墙。 最里头的一间活动室,窗户玻璃碎了大半,风裹着尘土往里灌,在地上扫出一道道灰痕。 赵六蹲在房间中央,指尖摩挲着墙角一块褪色的粉笔印。 那是小时候他跟兄弟们画的跳房子格子,现在只剩半截歪歪扭扭的线。 他身前摆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盆,里头堆着碎炭,刚用打火机点了好几次,才勉强燃起一簇微弱的火苗,呛得他连连咳嗽,眼里泛着红。 墙壁上的涂鸦比记忆里更斑驳了。 最显眼的是正中央那幅画:七个人,一个穿碎花褂子的妇人领着六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妇人的嘴角画得翘翘的,小孩手里还攥着歪歪扭扭的“糖葫芦”。 只是常年的尘土和雨水冲刷,妇人的衣角已经模糊,最右边那个小男孩的脸,几乎被灰盖住,只剩个圆圆的脑袋轮廓。赵六伸手碰了碰,指尖沾了层厚灰,他赶紧用袖口擦了擦,却越擦越花。 “大哥他们,咋还没来呢?”他喃喃自语,声音有点发颤。 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头是刚从菜市场买的肉串,有些已经化了,油渗到袋子上,沾了他一手。 他把肉串往烤架上放,手却不稳,好几串掉到炭盆里,溅起的火星烫了他手背,他浑然不觉,只是盯着炭盆里跳动的火苗发呆。 养母王素琴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又浮在了眼前。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快散架的木门被推开,风裹着野草味涌进来,吹得炭盆火星乱飞。 赵六猛地抬头,看见五个熟悉的身影,正踩着碎木片往里走。 走在最前头的是张三,络腮胡比去年见时又密了些,里头掺了几根白须,看着更显沧桑。 他穿件黑色夹克,袖口磨得发亮,手肘处还缝了块补丁,手里攥着个旧帆布包,肩背挺得笔直,哪怕走在这破败的屋里,也透着股压人的气势。 只是在看见赵六的瞬间,他眼里的冷硬软了下来,脚步也放慢了些。 跟在后面的李四,瘦得像根竹竿,尖下巴上留着点胡茬,穿件洗得发白的灰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道浅疤。 那是当年帮赵六抢回被抢的零花钱时,被小混混划的。 他手里揣着个旧打火机,一边走一边转着玩,眼珠子滴溜溜转,扫过屋里的陈设,最后落在赵六身上,嘴角撇了撇:“小六子,你这烤串都快烤成炭了,想给咱兄弟办‘炭烤宴’啊?” 王五跟在李四后头,穿件沾满黑色机油的工装,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着泥点的袜子。 他留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只有一双眼睛透着憨直。 刚进门就被地上的啤酒瓶绊了一下,手里攥着的塑料袋“哗啦”一声,里头的花生米撒了一地,他赶紧蹲下去捡,嘴里还嘟囔:“咋还放这么多瓶子,绊着人咋整?” 最后进来的是虎子和强子。 虎子穿件洗得发白的保安服,领口扣子扣错了一颗,显得有些局促。 他一进门就四处打量,眼神扫过墙上的画、地上的跳房子格子,手指不自觉地抠着保安服的衣角,脸上满是怀念,又带着点茫然,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强子则是个光溜溜的秃头,头皮上有道浅疤,穿件深色T恤,拉着个脸,嘴角撇得能挂油瓶,一看就没什么好心情,进门就靠在破窗户边,双手抱胸,盯着外头的野草发呆。 “大哥,二哥,三哥。”赵六猛地站起来,腿蹲麻了,差点栽倒。 他快步冲到张三面前,双手紧紧攥住张三的胳膊,指节都泛了白,声音抖得厉害,“您总算来了!妈她,妈查出尿毒症了,医生说要换肾,要好多钱,我实在没办法了 ” 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张三的夹克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张三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力道很稳,一下一下,像小时候赵六受委屈时那样。 “哭啥?”他声音低沉,却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劲儿,“哥回来了,还有你二哥他们,咱兄弟六个,还能让妈受委屈?” 赵六这才注意到,张三的指节上全是老茧,虎口处还有道没长好的疤。 不用问,又是干那些危险营生弄的。 他吸了吸鼻子,扭头看向身后的几人,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二哥,三哥,五弟,六弟,麻烦你们,回家了。” “四、四哥,别这样!”虎子赶紧上前扶他,说话还是有点结巴,“咱、咱都是一家人,妈、妈也是我妈,咋能说麻烦呢?” 强子也从窗户边挪开脚步,脸上的垮劲少了点,指了指地上的烤架:“先、先烤串吧,肉都要凉透了。” 李四已经蹲到炭盆边,伸手拨了拨炭火,火苗瞬间旺了些,映得他脸发亮。 “你这炭不行,潮了。”他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报纸,撕成碎片丢进盆里,“早知道咱就从城里带点好炭来,这破地方,连块干木头都难找。” 赵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烤的肉串早焦了,外层黑乎乎的,油滴到炭上,“滋啦”一声,冒起一股黑烟。 他赶紧把焦串拿下来,又从塑料袋里掏出新的,手还是有点抖。 李四看不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烤签,熟练地翻面,撒上孜然粉。 那是他从兜里摸出来的小半包,袋子都磨破了口。 啤酒瓶一个个打开,标签掉了大半,酒沫顺着瓶口往下淌,滴在地上的灰里,晕出一小片湿痕。 六个人围着炭盆坐,没人怎么动肉串,只是拿着啤酒瓶,一口接一口地喝。 “我这两年,就在废车厂拆零件,一个月挣那点钱,刚够自己吃饭。”王五先开了口,声音有点闷,手指抠着啤酒瓶底,“前阵子想给妈买点水果,去超市一看,苹果都要三块五一斤,最后还是没敢买。” “我比你强点,好歹是个保安。”虎子挠了挠头,保安服的领子被他蹭得更歪了,“就是金店老板太抠,上个月还扣了我五十块钱,说我上班打瞌睡,可我那是夜班,实在熬不住了。” 强子靠在墙上,声音没什么起伏:“我开出租,一天跑十几个小时,油钱涨了,份子钱也涨,到手也没多少。” “妈上次打电话问我,我还说挺好的,其实天天吃泡面。” 李四嗤笑一声,手里的烤签戳了戳炭盆:“我跟你们不一样,坑蒙拐骗,饿不死,但也发不了财。” “前阵子骗了个外地老板,刚拿到两千块,就被人追着要了回去,还挨了顿揍。”他抬了抬手腕,那道浅疤更明显了,“现在想想,还是小时候好,妈天天给咱做排骨炖豆角,管够。” 赵六捏着啤酒瓶,指节发白。他是兄弟里学历最高的,本科毕业,却只找了个房产中介的工作,每个月刨了房租,剩的钱还不够给妈买两盒透析的药。 “我查过了,换肾加上后续治疗,至少要三十万,基本上能算是天价医疗费了。”他声音很低,却像块石头砸在每个人心里,“我那点存款,估计连付零头都不够。” 第9章 谋划劫金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静了下来。 只有风灌进窗户的声音,吹得墙上的画晃了晃,积灰簌簌往下掉。 “那、那咱卖肾呗!”王五突然开口,语气憨直得没考虑后果,“咱六个,十二个肾,卖两个够不够?实在不行,我卖俩!” “你是不是傻?”李四猛地抬头,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卖肾犯法!而且就算你卖了,一个肾能值几个钱?” “妈那病,卖你十个肾都不够!” 王五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急得红了眼:“那咋办?总不能看着妈等死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张三身上。 他一直没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啤酒,眼神盯着墙上那幅画,像是在琢磨什么。 直到啤酒瓶见了底,他才把瓶子往地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响。 虎子突然一拍脑袋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直接脱口而出:“咱要不去盗墓吧,我前阵子听人说,郊区有座老坟,里头可能有陪葬品,要是能挖着点东西,卖了钱,妈的病就有救了。” “而且里面备不住有皇帝贵妃啥玩意的,那、那皇帝的骨头,值不值钱?要是挖着贵妃的首饰,是不是就够了?” 虎子说话的方式有一些结巴和大舌头,一种喜感脱颖而出。 所有人立刻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了虎子,也不知道虎子这脑瓜子是怎么能想出来这么滑稽的事情的。 郊区能特么有皇帝的骨头和贵妃的骨头? 开什么玩笑? 再说了,就算真挖出来了,那玩意都风干成灰了。 难道还会有人买回家泡水喝吗? 张三抽了一口烟,无奈的摇了摇头。 “咋,咋的,不行吗大哥?”虎子赶紧逼问道。 “你当墓那玩意这么好找吗?我挖过的几次墓也是被带着一起行动的, 而且这里面讲究很多,也很危险。很可能咱们墓还没挖完呢,警察就给咱们逮起来了!”张三回答道:“要是放在十年,二十年前,或许盗墓这一行真的可行,但是搁现在这个时代,白扯。” “那咋办?”王五无奈的说道。 “唉,真难搞,要不咱还是卖肾吧!赵六,你认识的人多,你去问问,能凑多少钱凑多少钱得了。”王五说道:“剩下的,让李四去骗点,骗不到,咱就去抢!” “就找那些金店,银店抢,他丫的,抢一波咱不啥都有了?”王五舔了舔嘴唇说道。 突然,王五话语落下后,全场都陷入到了寂静之中。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三的脑海中顿时间闪过了分析的光芒,李四也是摸着下巴,眼球不停转动。 虎子看着众人不说话了,赶紧说道:“俺 俺觉得,三哥说滴有点道理呀,俺就在金店上班 咱要不抢俺这个金店。” “咱 咱也不用踩点,俺老懂了,绝对嘎嘎安全!”虎子说道。 在虎子说完之后,李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咋 咋地啦二哥,你咋疯啦?”虎子疑惑的问道。 李四笑着起身,慢慢的走到了虎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虎子啊,你还真是一个大聪明!” “谢谢二哥,俺也觉得俺的主意好!”虎子回复道道。 随后,李四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跟张三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了解了彼此的心意。 深吸了一口气后,李四看着众人,表情不再轻浮,而是严肃了起来。 “诸位,我接下来说的话,不要外传,我问各位一句,为了妈,你们是什么事都敢干吗?”李四询问道。 “那必须滴,就算妈要我这条命,我也给,毕竟我能活下来,全靠妈!”虎子拍了拍胸膛说道。 “让我起兵造反,我都干!只要能救妈,把这天捅破了,我也不带犹豫的!”王五也保证道。 而其他的几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双目之中的认真已经让李四清楚了彼此的心意。 李四望着众人的态度,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这也是他在得知李素琴生病后,第一次开心的笑。 “好,我有一个计划,虽然危险,但是可行!”李四淡淡的说道:“刚才老三和虎子的建议很不错,咱们如果想要救妈,搞到一笔不菲的钱,通过正常渠道肯定是不可能了。” “就算从今天开始,咱们六个不眠不休的工作,也远远达不到妈要治病需要的钱,所以!”李四卖了个关子:“咱们就去抢劫!” 众人深吸了一口气,凝重的看向李四。 “就抢虎子的金店!”李四下一秒伸手指向虎子,缓缓的说道:“虎子懂金店的地形,也肯定知道金店里头啥玩意最值钱,咱只要干一票,就啥都不缺了!到时候妈治病的钱肯定够用!” “当然,这次行动危险性很大,我们大概率是会被警察抓的,所以我们要有心理准备。”李四缓缓的说道:“这就是我的主意,大哥,你怎么看?” 张三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想要治妈的病,只能铤而走险了,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兄弟们,如果你们想退出,哥不怪你们,这确实很危险,你们需要将身家性命赌在这次行动内,所以 ”张三表情认真的说道:“我给诸位最后一次机会,想要退出,现在离开,当哥的理解你们,不会怪你们,我们以后还是兄弟。” 让张三庆幸的是,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甚至虎子还挺起胸膛,不断的看着身边的人,仿佛是在观察他们是否有临阵脱逃的心。 张三看着虎子这幅模样,欣慰的叹了一口气,最后看向李四,点了点头:“四子,你来讲一下你的计划吧。” 李四点了点头:“我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抢金店,抢强子的金店!” “我来分配一下人员,虎子,强子,你们两个负责去劫金,六子,你负责接应。”李四一边沉思一边说道:“虎子,你正常在废车报废厂工作,到时候我们接应完会去销毁车辆,这是为了避免监控留存我们的车辆信息,我会租下金店附近的一家办公室来随时查看我们行动中可能出现的任何突发情况,大哥,你去陪护。” “你们都有什么想法?详细说出来听听?”说完,李四看向其他五人问道。 “大哥不跟咱们行动吗?”赵六问出了心中疑问,在他看来,张三是他们这里头能力最强的,为什么让他去陪护? “大哥盗过墓,应该已经上过警方的黑名单,如果他出现在行动之内,我怕行动难度增大,这是我的考虑,而且大哥心思最密,他照顾妈,我放心。”李四缓缓的解释道,分析的有条有理,让众人都很是信服。 “那俺们搞完金子之后,卖给谁呀?我再卖回去咱抢的金店?”强子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 众人嘴角又抽抽起来,他们看向强子,面色无奈。 “我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助咱们销赃。”就在这时,赵六插话道:“是一个开赌场放高利贷的,我知道他们可以销赃偷来的东西。” 李四挑了挑眉:“你说的是谁?” “一对混黑的双胞胎,二哥,您知道?”赵六询问道。 第10章 分工协作 李四先摇了摇头,指节无意识地敲着烤架边缘,炭灰被震得簌簌往下掉,随即又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我不认识,但道上听过,听说他们哥俩开的赌场里藏着不少猫腻,放高利贷时下手黑,都不是啥好东西。” “别管是不是好东西了!”虎子往前凑了凑,保安服的领口又崩开一颗扣子,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他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只要能把金子卖出去,不坑咱们钱就行呗!俺们要的是给妈治病的钱,又不跟他们交朋友!” “有我在,你们不用怕被坑。”就在这时,张三慢悠悠地开口,指尖摩挲着虎口处的老茧,那是常年握盗墓工具磨出来的,他嘴角勾了勾,带着点笃定,“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辨金子成色、估价钱,掌眼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真要是敢耍花样,我有办法让他们吐出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赵六推了推鼻梁上磨花边框的旧眼镜,紧绷的肩膀松了些;王五拍了拍大腿,嘴里念叨着“对哦,大哥懂这个”。 强子原本耷拉的脸也舒展了点,靠在墙上的身体直了直。 有张三在,他们确实不用担心里头被做手脚,只要找到销赃的门路就行。 “行,六子,这事二哥交给你。”李四看向赵六,眼神里带着信任,手指又指了指烤架旁的啤酒瓶,“明天联系的时候注意点,别多说废话,先问能不能收,再提别的。” 赵六认真地点点头,把手里的肉串放到一边,油星子蹭到了牛仔裤上也没在意。 “我到时候去搞点拍摄装备和耳麦。”李四说着,伸手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本子,用炭笔在上面画了个简易的金店草图,“虎子你记着,进了金店先摸柜台后面的应急灯开关,强子你负责望风,我会在对面办公室盯着监控,用耳麦跟你们随时沟通,给你们支招,别慌。” “明白!”虎子和强子异口同声地回答,虎子还下意识地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保安服的袖子滑下来,露出小臂上一道浅疤,那是小时候帮赵六挡狗时被咬伤的。 “好,那我们先定好行动的大致方向,接下来我填充细节。”李四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扫过众人,炭盆里的火苗映得他脸明暗交错,“第一,得挑雨夜行动!雨夜能模糊监控画面,还能阻碍警察出警。” “你们想啊,雨天路滑堵车,原本十分钟的路程能拖到半小时,这时间差对我们来说太关键了,要是没足够时间撤,一切都是空谈!” 他顿了顿,又用炭笔在草图旁画了几个小圆圈,标上“爆炸点”:“第二,得搞点东西遮掩警方的注意力,比如爆炸物!你们想,要是市区南岗区、道里区多处都炸响,警察肯定得抽掉大部分警力去查爆炸案,咱们就趁这个空当去劫金,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劫完金之后,强子你开车直奔王五的废车厂,别走主干道,走小巷子。”李四的手指点在“废车厂”的标记上,声音压低了些,“到了就把车拆了,零件扔去不同的废料堆,金子转移到王五提前准备好的面包车上,休息半小时再走。” “这半小时能让警察误以为咱们还在市区转悠,打个时间差,甩脱跟踪。” “最后,咱们再汇合,大哥掌眼验金子,六子联系那对双胞胎销赃,拿到钱就给妈转过去,先安排手术!”李四说着,挥了一下拳头,炭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黑痕,他眼里闪着光,看起来信心满满。 众人的表情也从之前的迷茫绝望,慢慢变得坚定。 李四的计划逻辑清晰,不仅把每个人的任务安排得明明白白,还预判了警方的行动,连后路都想好了。 王五点头如捣蒜,嘴里念叨着“这主意好”;赵六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要点,笔尖都快戳破纸了;强子也直起了身子,双手不再抱胸,眼神里多了点期待。 “六子,你现在就联系那对双胞胎吧,确认一下销赃的事。”李四看向赵六,又补充道,“顺便问问能不能搞到爆炸物。” “要是能从他那儿拿,省得咱们再找别的门路,还能少点风险。” “好的,二哥!”赵六赶紧从兜里掏出个掉漆的诺基亚,机身背面贴着张泛黄的贴纸,屏幕上还有道裂纹,他按了好几次才按亮屏幕,找到存着“吴老板”的号码,手指因为紧张有点发颤,按错了两次才拨出去。 电话“嘟嘟”响了三十秒,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王五凑到赵六旁边,耳朵快贴到听筒上;李四站在赵六身后,眼神锐利地盯着他;张三则靠在墙边,手里把玩着一根烤串签,看似放松,实则留意着电话里的动静。 终于,一道带着电流杂音的阴沉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喂,你好,哪位?” 赵六咽了口口水,看了眼身边的兄弟们,李四冲他递了个“稳住”的眼色,他才鼓起勇气说道:“您好,吴老板,我叫赵六,是‘大狼狗’的朋友,之前帮他租过房子的那个。” “大狼狗?”电话那头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疑惑,显然没立刻想起这个名字,但也没深究,只是淡淡地问道,“赵六,你找我什么事情?” “是生意的事。”赵六按照李四提前教的,故意卖了个关子,手指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我这边有一批‘硬通货’,想问问您有没有兴趣合作一波?” “硬通货?”吴老板的声音里多了点兴趣,“什么东西?你说来听听,别跟我绕圈子,我这儿忙着呢。” “是金店的金子。”赵六咽了口口水,声音压得更低,“纯度高,量也不少,您那边敢收不?” 他心里没底,毕竟跟吴老板素不相识,只通过“大狼狗”搭了个线,对方甚至都没想起“大狼狗”是谁,万一直接拒绝,他们又得重新找销赃的门路,妈那边的手术可等不起。 “金店的金子?”吴老板突然笑了,笑声透过听筒传出来,带着点阴恻恻的意味,“你手里头已经搞到了?还是说,刚抢的?” “还没行动,就是提前跟您打个招呼,确认您这边能收,我们才好做计划。”赵六看了眼李四,李四正用口型跟他说“别露底”,他赶紧补充道,“我们这边计划得很周密,不会出岔子。” “收!怎么不收?”吴老板的声音立刻变得爽快,“金子可是硬通货,只要成色够,多少我都收。” “话说,还没行动就敢联系我,你对你这计划很有信心?” 第11章 约见取炸药 “天衣无缝。”赵六按照李四教的,语气故意说得笃定些,手心却已经出了汗,把手机壳都浸湿了点。 “有意思,有点意思。”吴老板的声音里带着点赞赏,“我就喜欢你们这种敢干的。” 这时,李四悄悄凑到赵六耳边,压低声音快速说道:“问他要爆炸物,就说行动需要,愿意降十个点的分成。” 赵六深吸一口气,对着听筒问道:“吴老板,还有个事想麻烦您,您那里有没有炸药?” “我们行动的时候需要用点,要是您能提供,交易的时候,我们愿意降十个百分比的分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电流“滋滋”的声音,赵六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王五也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强子从墙上直起身,往前凑了两步。 “炸药?”吴老板的声音突然变得谨慎,“我可没这东西,这玩应私自藏着是重罪,我可不敢碰。” “我们真的需要,十个点的分成不少了。”赵六赶紧补充,声音里带着点急切,“您要是能帮忙,以后有好路子,我们还跟您合作。” 又沉默了几秒,吴老板才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犹豫,又透着点算计:“嗯,有点意思。这样吧,你明天下午三点,来我赌场后门的巷子找我,我让下面人给你拿点‘东西’。” “好,谢谢您吴老板!”赵六连忙答应,没等对方再说什么,就按照李四的示意,直接按了挂断键。 手机从耳边拿开时,赵六的手还在微微发颤,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 “成了!”李四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勾着一抹笑,眼神里透着点狡黠,“他答应给炸药了。” “就这么直接挂掉电话,好吗?”赵六咽了口口水,把手机揣回兜里,有些不安地问道,“万一他反悔了怎么办?咱们连他面都没见过,他要是耍咱们?” “呵,就是要直接挂。”李四弹了弹烟灰,烟灰落在地上的酒渍里,瞬间灭了,“他没见过你,不知道咱们的底,心里肯定也犯嘀咕。” “你要是跟他磨磨唧唧,反而让他觉得咱们没底气,容易反悔。” “现在挂得干脆,他才会觉得咱们真有底气,不敢随便耍花样。” 他顿了顿,看向赵六:“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跟在后面,要是有啥情况,能有个照应。咱们先看看这吴老板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只要能把炸药拿回来,咱们的计划就算是完美了。” “不愧是二哥啊!”虎子突然拍了下手,保安服的袖子扫过烤架,带掉了一串半焦的肉串,他却没在意,一脸憨笑地说道,“这几年偷鸡摸狗的本事果然厉害,俺咋就想不到你说的这些东西呢!” “俺要是有你这脑子,也不至于当个保安,还总被老板扣钱!” 李四的鼻孔瞬间微微扩张,眼神里闪过一丝愠怒,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他最烦别人提“偷鸡摸狗”这几个字,可看着虎子一脸天真的憨笑,那股想暴揍他的冲动又硬生生压了下去,只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要是能想到,就不用跟着我干了。”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强子突然开口,翻了个白眼,抱着肩膀撇过头,“一天到晚净说些没脑子的话,难怪老板扣你钱。” “你说我没脑子?”虎子瞬间瞪圆了眼睛,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保安服的扣子掉了一颗在地上,“俺好歹还能给计划出主意,你呢?” “一天到晚拉拉个逼脸,好像谁欠你一百多万似的!要不是看在妈的面子上,俺早跟你急了!” “脑残!”强子也不示弱,往前凑了两步,两人眼看就要吵起来,张三赶紧开口拦着:“行了,别吵了。” “都是为了妈,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王五也赶紧拉着虎子的胳膊,把他往后拽:“别吵别吵,二哥还没说完计划呢,有啥可吵的!” 虎子还想争辩,被王五拽着胳膊,只能不甘心地瞪了强子一眼,强子也撇了撇嘴,靠回墙上。 张三看着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虎子和强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俩小子,从小就不对付,偏偏又是兄弟里年纪最小的,哥几个平时最疼的就是他们。 虎子攥着保安服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腮帮子鼓得像含了颗糖,嘴里还嘟囔着“你才没脑子”;强子抱着肩膀,脸垮得更厉害了,额角的青筋都露了出来,却没再反驳。 他俩这“没头脑”和“不高兴”的外号,还是小时候在孤儿院时,李翠花笑着给取的,虎子总忘事,刚交代的事转头就记不住,强子则总因为有人欺负弟弟们,一天到晚皱着眉。 哥几个只有在他俩不在的时候才敢提,怕虎子炸毛,更怕强子憋得更难受。 张三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掌心的老茧蹭得虎子脖子一痒,“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妈还在医院等着呢。” 李四趁机接过话头,从兜里掏出那个皱巴巴的小本子,又添了几笔:“计划就按我刚才说的来,王五,你明天正常去废车厂上班,该拆零件拆零件,别露半点异常,心态比啥都重要,要是让人看出不对劲,咱们之前的准备就全白费了。” 王五用力点头,乱糟糟的长发晃了晃,从兜里摸出个磨破边的存折,指尖摩挲着封面:“放心吧二哥,我攒了点钱,够买两辆破面包车,本来想给妈换个好点的轮椅,现在先紧着计划来。” “虎子,你明天去金店递辞呈。”李四看向虎子,眼神里带着点叮嘱,“别跟老板吵,就说家里有事,辞呈写得客气点,免得让人起疑心。” “辞完职就去医院,跟大哥一起照顾妈,多帮妈擦擦身子,陪她说说话。” 虎子攥着衣角的手松了松,点了点头。 他其实有点舍不得金店的同事,王姐总给他带早饭,李哥还教他认金子成色,可一想到病床上的妈,这点舍不得瞬间就没了:“俺知道了二哥,俺会好好照顾妈的。” “我明天跟六子去见那个吴老板。”李四最后看向赵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手机充好电,明天穿得整齐点,别让人看出咱们是临时凑的班子。” 赵六赶紧点头,把烤架上没吃完的肉串用塑料袋仔细包好,藏在孤儿院墙角的旧木箱里。 他想着,等行动成功了,哥几个再回到这里,把肉串热一热,好好吃一顿庆功宴,到时候妈病好了,说不定还能一起来。 众人把炭盆里的火用土埋灭,又把地上的啤酒瓶捡起来塞进垃圾袋,才悄悄往孤儿院门口走。 停在门口的出租车是强子的,车身还沾着点泥点,后车门的漆掉了一块,露出里面的铁皮。 第12章 救母决心 强子先钻进驾驶位,钥匙拧了好几下,发动机才“突突”响起来;张三坐进副驾驶,顺手把副驾储物格里的半瓶矿泉水递给强子;后排的四个人则跟挤沙丁鱼似的,王五先挤进去,腿蜷得像虾米,赵六被挤得鼻子贴在车窗上,虎子还在后面推他,嘴里喊着“再往里挪挪”。 车子刚驶出孤儿院那条小巷,张三突然开口:“对了,劫金用的车,去哪里搞?” “我来负责,大哥!”王五立刻回答,声音从后排挤出来,有点闷,“我手里的钱够买两辆破面包车,到时候一辆用来劫金,一辆用来转移金子,用完了我就拆成零件,扔到废车厂的废料堆里,保证查不出来。”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张三点了点头,从副驾储物格里摸出根烟,却没点燃。 强子不喜欢有人在车里抽烟,说味儿大,影响拉客。 车子一路沉默,只有发动机的“突突”声和窗外的风声。 直到人民医院门口,强子把车停稳,张三和强子下车的动作还算利落,后排的四个人却闹了笑话。 王五先推开车门,腿刚伸出去就绊了一下,赵六跟在后面,没等站稳就被虎子推了一把,直接摔在马路牙子上,牛仔裤膝盖处蹭破了一块,露出里面的秋裤。 “哈哈哈哈!”虎子笑得最响,拍着大腿直晃。 王五也跟着笑,伸手把赵六拉起来,强子嘴角难得勾了一下,虽然很快又垮了下去。 张三摇了摇头,却也没忍住,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小插曲,让众人因为要见病中母亲的压抑,消散了不少。 赵六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深吸了一口气。 人民医院的大门气派又肃穆,门口来往的人不是穿着病号服,就是一脸焦急,他每次来都觉得心里发紧。 哥几个跟着他往住院部走,电梯里人多,他们挤在角落,没人说话,只有电梯门“叮”的一声响,才跟着人流往外走。 王素琴住的私人病房在三楼,走廊尽头,门上贴着“308”的门牌。 赵六轻轻推开门,众人跟着走进去。 病房里很干净,白色的床单铺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赵六早上送来的小米粥,还温着;旁边放着个水果篮,苹果、香蕉都洗得干干净净,装在盘子里。 王素琴躺在床上,眼睛闭着,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睡梦里也承受着疼痛。 她的头发白了大半,贴在消瘦的脸颊上,手背上扎着输液针,胶布换了好几层,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本翻开的旧相册,里面夹着他们六个小时候的照片。 虎子穿着开裆裤,强子皱着眉,张三抱着弟弟们,王素琴站在后面,笑得一脸温柔。 “私人病房一天多少钱?”张三轻声问,声音压得很低,怕吵醒王素琴。 “不多,大哥,一天三百,我负担得起。”赵六也轻声回答,指尖摸了摸保温桶的盖子,“我平时省着点,少打几通电话,少坐几趟公交,这点钱不算啥。” “只要妈住得舒服,我就算住大街也认。” 众人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王素琴。 虎子悄悄走到床边,手指轻轻碰了碰王素琴的手背,很轻,怕弄疼她,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张三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指甲嵌进肉里也没感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他还记得小时候,妈总把最好的留给他们,自己却啃干馒头,现在妈病了,他们却只能看着,连医药费都凑不出来。 强子靠在墙角,脸皱得像朵菊花,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他平时最不爱哭,可看着妈这副模样,怎么也忍不住。 他想起小时候,冬天冷,妈在煤炉上炖排骨炖豆角,香味飘满整个孤儿院,他们六个围着炉子,眼睛瞪得溜圆,妈总把肉多的排骨夹给虎子和他,说他们年纪小,要多吃点。 等他们吃完了,妈才用剩下的汤泡饭,就着咸菜吃。 没一会儿,张三轻轻拉了拉赵六的衣角,示意大家出去。 别打扰妈休息。众人悄悄退出病房,在走廊尽头的厕所门口汇合。 张三望着窗外的夜空,星星很亮,月亮却被云遮住了,他突然一拳砸在墙上,墙皮掉了一块,手背上擦破了皮,渗出血珠。 “妈的,操!”张三怒骂一声,声音沙哑,眼里满是愤怒和不甘。 凭什么好人要受这种苦? 凭什么妈一辈子为他们操劳,最后却要被病痛折磨? “大哥!”王五赶紧拉住他的手,虎子和赵六也上前,按住他的胳膊;强子哭得更凶了,抽抽搭搭地说:“兄弟们 我、我有点想咱小时候,妈给咱们做的排骨炖豆角了 那时候多好啊,妈还年轻,咱们也没这么多烦心事 ” “妈当时就看着咱们吃,等咱们吃完了 她才用汤泡饭 ”强子抹着眼泪,声音断断续续,“有一次我偷看到,一个男人来找妈,说要跟妈结婚,带妈去城里过好日子,可妈没答应,她说要是她走了,咱们六个就没人管了。” “妈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把咱们拉扯大。” “我好几次看到妈舍不得买新衣服,衣服破了就缝缝补补,可每个节日,她都会给咱们准备礼物。 我十岁那年,妈给我买了个变形金刚,花了她半个月的买菜钱!”强子越说越激动,眼泪掉得更凶,“她一个女人,没工作,没收入,却供咱们六个上学,大哥你上初中的时候,妈天天去捡废品,手上全是口子!” “别说了!别说了!”李四和王五异口同声地制止,他们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四用袖子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都他妈赖我!”赵六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声音响亮,“我天天在妈身边,却没早点发现妈的病,要是我早点带妈去检查,妈也不会这么严重,都赖我!” 张三赶紧把他扶起来,自己的手也在抖,声音哑得厉害:“不怪你,是哥没本事,是哥没本事让妈过上好日子。” 他深吸一口气,抹掉脸上的眼泪,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坚定,盯着兄弟们:“妈养咱们长大,咱们就得让妈平平安安、舒舒服服地活下去!” “不就是钱吗?”张三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满是决绝,“老子大不了这条命不要了!抢金店,抢银行,只要能搞到钱,就算被抓,就算死,老子也认了!” “无论如何,咱们也不能让妈有事!” 众人都抬起头,眼里虽然还含着泪,却都闪着坚定的光。 他们都知道,这条路一旦踏上就不能回头,可只要能救妈,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愿意闯。 夜色渐深,医院走廊的灯光映着六个兄弟的身影,也映着他们为了救老母亲的决心,甘愿铤而走险去犯罪。 第13章 上酷刑!逼债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医院走廊的声控灯还没灭,张三就轻手轻脚地拍醒了睡在病房门口的几人。 王五蜷在折叠椅上,脑袋歪在肩膀上,口水打湿了半件工装;虎子抱着个旧抱枕,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笑,不知道梦到了啥。 强子靠在墙上,眼睛闭着,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套 。 哪怕睡着了,也记着自己是司机。 “别吵着妈。” 张三声音压得极低,伸手拍了拍王五的胳膊,“该行动了。” 众人揉着眼睛醒过来,虎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飙了出来。 王五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从兜里摸出个干硬的馒头,咬了一口。 强子则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屏幕碎得厉害,只能勉强看清 “6:30”。 “王五,你去废车厂,记得把那两辆面包车弄到手,停在郊区的破厂房里,别让人发现。” 张三一一叮嘱,又看向虎子,“你去金店递辞呈,就说妈病了,要回家照顾,别多嘴。” 虎子使劲点头,把抱枕塞给赵六:“俺知道了大哥,俺辞完职就去医院陪妈。” 最后,张三看向赵六和李四:“你们俩小心点,见了那吴老板,别轻易答应条件,有啥情况就给我打电话。” 强子把出租车开到医院门口,车身还沾着晨露,后车门的漆掉得更明显了。 赵六和李四坐进后排,强子拧了钥匙,发动机 “突突” 响了半天,才终于启动。 “四哥,你真不跟俺们一起进去?” 赵六扒着前排座椅,小声问。 强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我在车里等着,万一有事,你们就敲车窗,我立马开车冲进去接你们。”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地方偏,我把导航开着,真出事了,我能报位置。” 车子往郊区开,路边的房子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成片的野草和废弃的厂房。 强子咽了口唾沫,方向盘都有点握不稳:“四哥,我咋感觉这地方瘆得慌呢?” “我开了五年出租,从来没来过这儿,连个路灯都没有。” “越偏越安全。” 赵六强作镇定,其实后背已经冒了冷汗,他掏出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 信号只有一格,“干他们这行的,哪敢在市中心待着?万一被警察盯上,跑都跑不掉。” 李四靠在车窗上,眼神扫过窗外的废弃厂房,小声跟赵六说:“等会儿进去,少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那吴老板能搞到炸药,肯定不是善茬,别露怯。” 大概又开了十分钟,车子停在一片废弃仓库前。 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喷着 “禁止入内” 的红漆,早就掉得只剩半截。 强子没下车,把车窗降下一条缝:“我在这儿等着,你们有事就喊。” 赵六和李四对视一眼,李四先推开车门,赵六紧随其后。两人踩着碎石子往铁门走,碎石子硌得脚疼,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更显荒凉。 赵六抬手叩门,指尖有点抖,铁门 “咚咚” 响,在空旷的仓库区回荡。 没等多久,铁门 “吱呀” 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道强光从里面射出来,晃得两人睁不开眼。 “谁?” 一个粗哑的声音传来,带着不耐烦。 赵六眯着眼睛,看清开门的是个光头男人 。 脑袋亮得能反光,右脸一道刀疤从眼角划到下巴,手里攥着根铁棍,腰间还别着把短刀,刀鞘上沾着泥。 “我们找吴老板,昨晚跟他通过电话。” 赵六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发紧。 “劫金店的?” 光头上下打量着两人,目光在赵六的西装和金丝眼镜上停了几秒,嘴角撇了撇,“看着倒像个读书人,也敢干这活?” “生活所迫。” 李四抢先开口,语气平静,“我们要见吴老板,谈正事。” 光头哼了一声,侧身让开:“进来吧,别乱看。” 两人顺着门缝进去,刚站稳,身后的铁门 “哐当” 一声关上,震得耳朵嗡嗡响。 仓库里光线昏暗,只有头顶几盏昏黄的灯泡亮着,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血腥气。赵六刚要环顾四周,突然浑身一哆嗦 。 正前方的木桩上,绑着个男人。 那男人的衣服破成了布条,血渗出来,把木桩染得发黑,地上还积着一滩凝固的血。 他的胳膊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苍蝇围着伤口转,整个人耷拉着脑袋,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旁边的铁架上,挂着带血的钳子、铁链,还有几根生锈的针管,看得人头皮发麻。 “吴老板 再给我三天 就三天 我一定把钱还您 ” 男人声音虚弱,像蚊子哼,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 “三天?” 一道狠厉的声音传来,吴天握着根带尖刺的竹鞭,从阴影里走出来,鞭子上的血滴在地上,“你他妈三天前也是这么说,老子让你尝尝啥叫酷刑!” 他抬手一鞭抽在男人身上,尖刺划破皮肤,血瞬间渗出来,“要不是老子派人盯着你,你他妈早就带着老婆孩子跑了!” “日尼玛的!” 吴天越打越狠,鞭子甩得 “啪啪” 响,唾沫星子溅到男人脸上,“你当初借老子钱的时候,不是挺横吗?说啥‘肯定还’,现在知道怕了?” 男人身体抽搐着,手指死死抠着木桩缝,指甲都翻了,却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微弱的 “啊啊” 声,嗓子早就喊哑了。 光头小跑着凑到吴天身边,弯腰低声道:“天哥,劫金的人来了。” 吴天这才停手,转过身,满脸是血,溅到脸上的血珠顺着下巴往下滴。 他袖子卷到小臂,露出胳膊上的龙纹身,纹身缝里还沾着血,手里的竹鞭往地上一甩,冲赵六和李四咧嘴一笑:“两位久等了,一点小事,处理完就跟你们谈。” 赵六后背冒冷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 吴天身上的桀骜劲儿比张三还冲,却带着股子狠辣的邪气,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他下意识往李四身边靠了靠,李四悄悄攥了攥他的手腕,小声道:“别露怯,他故意的,想看咱们怂不怂。” “光头,带两位贵客去那边坐。” 吴天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那是个破旧的皮沙发,掉了一块皮,露出里面发黄的海绵,旁边的破茶几上,放着半瓶没喝完的啤酒,瓶口还沾着烟蒂。 光头引着两人过去,皮沙发一坐就往下陷,赵六感觉屁股底下硌得慌,伸手一摸,摸到个小石子 , 不知道是从哪儿掉进去的。 李四坐直身体,双手放在膝盖上,冲赵六眨了眨眼,赵六立马挺直背,假装镇定地看向木桩方向,心里却慌得一批。 吴天看到两人没挪开目光,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又拿起竹鞭,往男人身上抽了两下:“你他妈不是挺能扛吗?再扛啊!” 他扔了竹鞭,拍了拍手,冲旁边的小弟喊:“把我的刀拿过来!” 那小弟立马从铁架上取下一把短刀,刀身闪着寒光,刀柄上缠着带血的布条。 男人原本快昏过去,一听到 “刀” 字,突然挣扎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吴老板 别、别拿刀 有话好好说!” 第14章 特殊肾源渠道 “筹钱?你到哪儿筹钱?” 吴天一脚踹在木桩上,震得男人身体哆嗦了一下,血珠顺着伤口往下滴,溅到吴天的皮鞋上,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血渍。 这时,光头从仓库阴影里拎着把砍刀走过来,刀身足有半米长,锈迹斑斑的刀刃上还沾着暗红色的东西,不知道是血还是铁锈。 他双手把刀递到吴天面前,腰弯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吴天的眼睛:“天哥,刀来了。” 吴天伸手接过砍刀,刀柄上的麻绳硌得他手心发痒,他掂量了两下,刀刃 “唰” 地划了道寒光,抵在男人的腹部 。 力道不大,却刚好让男人感受到刀刃的冰凉,“来,你选个位置,是想少根手指,还是让你这肚子开个口?” “别、别介!吴老板,我求求你了!” 男人眼泪鼻涕混在一起,顺着下巴往下淌,滴在木桩上,“我真知道错了!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三岁的闺女,我要是出事,我家就散了!” “我闺女还等着我给她买糖吃呢!” 他说着,手指死死抠着木桩缝,指甲盖都翻了,渗出血来,“我再也不敢了,真的!” “三岁闺女?” 吴天嗤笑一声,唾沫星子喷在男人脸上,“你当初借我钱去赌的时候,咋不想着你闺女?” “我没告诉你,借我钱还不上,要断手断脚吗?” “吴老板,我、我那是鬼迷心窍!” 男人想解释,声音却嘶哑得像破风箱,“我本来想着赢了钱就还您,谁知道, 谁知道输得一干二净!” “少废话!” 吴天打断他,抬眼扫了眼墙上的破挂钟,指针卡在 “10:17”,“我最后给你十秒钟,想个我能接受的还款法子。” “不然我就把你闺女卖到南边去,听说那边有钱人就喜欢三岁的小丫头;至于你 ” 他用砍刀拍了拍男人的裤裆,“我不介意把你阉了,扔到菜市场当乞丐!” “别!吴老板,您给我时间!我一定能想到办法!” 男人身体剧烈颤抖,裤腿湿了一片。 吓尿了。 “十!” 吴天开始倒计时,声音拖得长长的,像催命符。 “吴老板,您是大好人!我以前帮您盯过场子,您记得吗?我指定不会骗您!” 男人急得语无伦次。 “九!” 吴天往旁边挪了挪,避开男人滴下来的眼泪,眼神里满是戏谑。 赵六坐在沙发上,手心全是汗,手指死死攥着沙发扶手,皮屑都掉了一地。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阵仗,腿肚子都在转筋。 旁边的李四却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平静地看着木桩方向,只是指尖偶尔会轻轻摩挲一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八!七!” 吴天的倒计时越来越快,砍刀又往男人腹部压了压,划出一道浅口子,血瞬间渗出来。 “吴老板!我卖肾!我卖一个肾还您钱!您给我点时间!” 男人尖叫着,声音都变调了。 “你那破肾?” 吴天不屑地笑了,“扔到医院都没人要,还想抵钱?” “五!” 他直接跳过中间的数,手指在砍刀把上敲得 “哒哒” 响。 “吴老板,我磕头!我给您磕响头!” 男人挣扎着要低头,却被绳子绑得死死的,只能额头撞在木桩上,“咚咚” 响,没几下就撞出了血。 “三!” 吴天眯起眼睛,砍刀开始往上抬,对准男人的手指。 “吴老板!” 男人突然嘶吼起来,声音里满是绝望,“我爹有套老房子!我去骗他签字卖掉!” “明天就给您送钱来!您别碰我闺女,也别阉我!求您了!” 说完这话,男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脑袋耷拉在胸口,身体软得像滩泥,只有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吴天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把砍刀扔给光头 。 光头伸手接住,刀柄砸得他手心发麻,却不敢吭声。 吴天走到男人面前,用沾着血的手拍了拍他的脸,冰凉的触感让男人打了个寒颤:“早点说不就完了?非得受这罪,贱骨头。” “呜呜 ” 男人咬着牙哭,眼泪混着额头的血往下淌,却不敢再哭出声。 “来人,给解开。” 吴天挥了挥手,两个小弟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美工刀,粗鲁地割着绳子 。 刀刃划破男人的皮肤,他也不敢哼一声。 “哦对了,就给你一天时间。” 吴天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眼神狠厉,“光头,你跟着他去,要是明天见不到钱,就把他闺女给我绑过来。” “明白,天哥!” 光头点头哈腰地应着,眼里闪过一丝狠光。 吴天这才转身走向沙发,皮靴踩在地上的碎石子上,发出 “嘎吱” 的响声。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沙发 “吱呀” 响了一声,陷下去一个坑。他拿起茶几上那半瓶啤酒,拧开盖子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滴,滴在他沾满血的衣服上,“两位好汉,让你们见笑了,一点私事,处理晚了。” 李四淡淡笑了笑,手指摩挲着膝盖上的旧裤子,“没事,挺有意思的。” 吴天愣了一下,眉毛挑得老高,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 他原本以为这俩会吓得腿软,没想到还能说出这种话。 他往前凑了凑,身体几乎贴到茶几上:“这位兄弟,你就不好奇我为啥这么对他?” “好奇。” 李四言简意赅,眼神平静地看着吴天,没有丝毫闪躲。 “这浑小子,以前在我赌场当伙计,后来迷上了赌,欠了我五万块。” 吴天抹了把嘴角的酒渍,语气里满是不屑,“我宽限了他半个月,结果他倒好,带着老婆孩子想跑路,被我逮了个正着。你说,我这么惩罚他,对不对?” 李四扫了眼吴天脸上还没干的血渍,又看了眼远处蜷缩在地上的男人,摇了摇头:“处理方式没问题,就是有点 ” “有点狠?” 吴天立刻接话,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 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有点太轻了。” 李四突然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要是我,高低得割他块肉下来,让他记一辈子。” “我的钱,没那么好糊弄。” 这话一出,吴天的眼睛瞬间亮了,他重新打量起李四,眼神里多了几分兴趣 。 这小子看着普通,没想到这么狠。 旁边的赵六更是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二哥这几年没白混!这狠劲,比吴天还吓人!亏我刚才还替他捏把汗,原来人家早就稳住了!” “兄弟说得有道理!” 吴天拍了下茶几,啤酒瓶都震得晃了晃,“行,不聊他了,咱聊正事。你们是想抢金店,对吧?” “抢金店是为了啥?” 李四收起笑容,眼神变得严肃,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我妈得了尿毒症,要换肾,还得花不少医药费。我们兄弟几个凑不出钱,走投无路了,才想干这票。” 他没隐瞒 ,吴天干的是黑活,肯定不会报警,反而实话实说更能显露出诚意。 “尿毒症?要换肾?” 吴天的手指在茶几上敲得 “哒哒” 响,眼神闪烁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问道:“那你们要炸药干啥?想直接炸金店的门?” “不是,我们有自己的计划,人员分配也全, 有负责望风的,有负责开车的,还有负责拆车销赃的。” 李四没细说计划,留了个心眼,“具体的就不跟您多聊了,您只要知道,我们能把金子拿出来就行。” “有点意思。” 吴天舔了舔嘴唇,身体往前倾了倾,声音压低了些,像在说什么秘密,“我佩服你们的勇气,而且,我这里能搞到肾脏哦。” “你说什么?” 李四猛地站起来,沙发都被他带得挪了一下,他双手撑在茶几上,眼神里满是急切,呼吸都变得急促,“你能搞到匹配的肾脏?” 赵六也瞪大了眼睛,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上。 他们兄弟几个不是没想过肾源的事,只是医院说匹配的概率太低,他们又没渠道,只能先把精力放在搞钱上。 可要是没有肾源,就算有了钱,妈也活不了多久。 吴天看着两人激动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靠回沙发上,慢悠悠地说道:“我不光放高利贷,还做点别的生意 ,你们想都想不到的生意。” 他顿了顿,手指在自己的胸口画了个圈,“我认识不少医院的人,还有些‘特殊渠道’,只要给钱,啥型号的肾源都能搞到。” “我可以跟你们打包票。” 吴天的眼神变得认真,却带着股子邪气,“你们妈需要的匹配肾脏,我能搞到。” “你们啥都不用管,只要把金店抢下来,把金子给我,肾源的事,我来办。” 第15章 玩命大孝子 “此话……当真?”李四吞咽了一口口水,紧紧地盯着吴天的双眸询问道。 他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他想要的信息,这也是李四独有的一个观察技能。 俗话常说,眼睛是心灵的天窗,因此当李四询问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吴天的眼神之内是否有着躲闪之意,若是吴天有躲闪之意,那么他自然不会相信吴天的话,但是在对视了三秒之后,李四只从吴天的双目中看到了坦然以及无所畏惧。 那眼神就好似,他压根就不屑于欺骗李四一样,而这样的态度也让李四和赵六的内心产生了信任之感。 “两位,我可以给你们打包票,伯母匹配的肾脏包在我的身上就好了,而你们所需要的炸药,我自然也可以提供 当然,我是有条件的,你们抢劫出来的金子,我要低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收购,如果你们不能答应 那我们就当没有见过面。”吴天平淡的笑道,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却已经能够表达他的想法。 他认为,李四和赵六断然不可能拒绝他的提议,毕竟目前他所掌握的信息已经很全面。 这李四和赵六要去抢金店,需要炸药,但做这个违法事情的一切背后是他们那个患病的老母亲,吴天有信心,对方绝对会跟自己交易。 而这降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收购 自然也是吴天的手段,这能够让李四和赵六感觉到他的真诚。 而市场价 到时候多少,自然也是被吴天所掌握的,可以说到目前为止,在跟赵六和李四的交谈之中,他已经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和主动。 无论是谈判还是做生意,永远都是占据主动性的一方拥有着一票否决权!更何况赵六和李四的母亲还身患重病,现在吴天甚至都有想法,哪怕对方一份利润都不要,说不定也会跟自己合作! “好,那就麻烦吴老板了!”还没等赵六回复,就见李四微微一笑,起身站在了赵六前一步,伸出手看向吴天。 吴天也没有让李四久等,迅速伸手跟对方握在了一起。 李四静静的看着吴天,吴天也没有回避,在这一刻,他们四目相对,都能从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各自的想法。 一秒钟后,双方 释然,吴天也将那名大光头再度呼唤了过来。 “光头,给两位老板拿炸药去。”吴天眉毛一挑,嘴唇轻轻鼓动,缓缓的命令道。 “好的,老板。”光头恭敬的向着吴天鞠躬,随后绅士的站在一旁,看向李四和赵六说道:“二位,请跟我来。” “嗯。”吴天淡淡的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李四和赵六意识到,这是已经达成合作之后,对方的“赶人”,但二人却没有丝毫的负面情绪。 虽然可能吴天赚了,但是在李四和赵六心中,他们二人永远不会亏。 毕竟他们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最后都是为了救母,原本李四和赵六都还在担心,就算搞到了钱,王素琴却没有匹配到合适的肾脏怎么办,但如今这问题却已经迎刃而解。 这也跟吴天的想法不谋而合,就算他们一点利润都不要,把抢到的金子全都给吴天,只要能救活王素琴,又有何妨? 大光头站在前方为李四和赵六引路,自然不清楚赵六和李四的心中想法,很快,他便带领着两人来到了仓库内的一个小仓库。 而在他们三人身后,吴天不知何时已经为自己点上了一根香烟,正一边吸着烟,一边打量着赵六和李四两人。 他的嘴角出现了一抹并不引人注意的笑容,吴天一边吸着烟,一边拿出自己的诺基亚,很快便编辑好了一条短信,给一个联系人名字叫做“大哥”的人发送了过去。 内容也很简短“大哥,你猜测的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已经初步达成了合作。” 发送完短信后,吴天便将诺基亚再度放回了口袋内,没有再做其他的事情,而是静静的坐到了沙发上,一边吸烟,一边思考着问题。 十分钟后,赵六提着一个大包,跟随着李四,走出了小仓库。 而此刻,吴天也已经吸完了香烟,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赵六和李四二人。 “二位老板,炸药的量可够?”吴天起身,缓缓地走到赵六和李四二人身边询问道。 “够用,吴老板,如果不够俺们再跟你说。”李四回复道。 “好,那我就等着二位的好消息了!”吴天没有再废话,点了点头说道:“光头,给两位老板开门!” “是!”光头男立刻从后面跑到了仓库门口,随后轻轻的拽开了房门。 李四和赵六也顺着这个缝隙从仓库内来到了外界,此刻天空明朗,炽烈的太阳悬挂在苍穹之上,散发着阵阵温热。 在温热散去之后,是缕缕清风,这清风仿佛能够洗涤人心中的污浊一般,缓缓吹拂过李四和赵六的脸庞,将他们的头发也吹得随风而逝。 “风很清爽,六子。”李四望着掂了掂炸药包,满脸喜悦的赵六,缓缓地说道。 “是啊,风很清爽。”赵六也开朗的回复道。 他们二人自然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说风很清爽,而是意有所指。 就在昨天,他们六个兄弟还在担心母亲的病,还在刚刚决定完计划,而今天计划的第一步就有如此的进展,自然让他们两人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 虽然这个喜悦只是暂时的,但二人都对未来有着一种强大的希冀,毕竟皇天不负有心人,更何况他们这些“玩命”的大孝子? 而在出租车上原本像一个蛆虫一般不停扭动,满心紧张,担忧的强子,也在这一刻看到了表情轻松的赵六和李四,他迅速的打开车门走到了两人身旁,激动的询问道:“事情 怎么样?” “我们回车上慢慢谈。”李四舔了舔嘴唇,回头看向光头男,摆了摆手。 第16章 埋炸药!分散警力 光头男点了点头,随后如同之前将他们 放入仓库一般,继续开始如同猫科动物巡视领地一般,不停地观察起四周,在没有发现任何的危险之后,他才再度关好了房门,随后回到了吴天的身旁。 他看着吴天,表情上有一丝挣扎,仿佛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但是却不太好意思问。 “怎么了?”吴天眉毛一翘,略感兴趣的发问道:“你有什么事情想问吗?” “老板,这几人咱们之前从未接触过,就直接将那么多炸药给他们 不会出事吗?” “出事?”吴天噗嗤一笑:“光头啊,你跟了我有一年了,这一年出过事吗?” “没出过。”光头恭敬的回复道。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算出事又如何,只要将这个事情扼杀在摇篮之中就可以了,就算这两个人还有别的小心机也无妨,只要他们能给咱们搞来金子就行。”吴天淡淡的笑道:“我相信他们会听话的,当然,如果他们不听话,后果也是要他们自己品尝的。” “我一直坚信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无论种下的是香瓜还是苦瓜,你自己种的,不都得你自己品尝吗?而这两人种下的到底是甜瓜还是苦瓜,自然也是要他们在未来品尝的啊 ”吴天感慨的说道。 “老板还真是见多识广!”光头在看到吴天感慨的延伸之后,立刻适宜的走上前去,舔了一波。 “嗯,这段时间你派几个人给我盯好他们的走向,别让事情出现意外,也别让那帮条子将视线转到咱们身上。” “是!”光头恭敬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去吩咐他的手下去了。 而在另一边,强子已经启动了出租车,在车上听着李四和赵六讲述在仓库内发生的一切。 最开始,在强子听到吴天是如何惩罚欠钱不还的歹徒后,他满脸都写着紧张,似乎将自己的身份带入到了那名欠钱不还被惩罚的男人上,随后他也对面不改色的赵六和李四表达了尊敬。 赵六和李四在看到强子的尊敬表情后也有一些意外,毕竟在他们两人的印象之中,强子一直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平常一直以“不开心”的面貌示人。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强子舔了舔嘴唇,从怀中拿出一包香烟,分给赵六和李四后,他吸着烟询问道。 “强子,你在这干过这么多年出租车,给我找五个地方。”李四吸了一口烟,沉思的说道:“找五个比较靠近市区外的地方,这五个地方距离也要远一些。” “要安炸药了吗?”赵六有些激动的说道。 “嗯,炸药是很必要的一个步骤。”李四轻轻点了点头:“你想,如果我们抢劫金店,警方得到报警后,是不是会第一时间派出特警来镇压咱们?” “是的。”赵六和强子都点了点头对 李四的话语表示认同。 “如果我们能够在抢劫金店之前,点燃这些炸药,炸药爆炸后,警方得到报案,自然就会前去炸弹爆炸的地点进行探查,这就极大程度的分散了警方的注意力跟警力,而我们在炸药爆炸之后进行抢劫金店,这一切万无一失。”李四说道:“就算警方反应过来是调虎离山之计,但当他们重新来到金店的时候,我们也已经 逃脱。” “明白了!”赵六和强子回复道。 “接下来,咱们就去把这些炸药先布置了吧。”李四看到赵六和强子如此上道,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做完炸药的布置,我们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只要等着雨夜 ”李四的双眸内开始产生了一丝算计。 “为什么必须是雨夜?”强子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自己的询问。 在他看来,炸药就足以耽误警方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偏偏要选择雨夜? 李四看向强子,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他理解自己这位弟弟提出的疑问。 “弟,你应该不知道,现在咱们这旮沓一些地方已经按上了监控了吧?那些东西可是很灵的 ,能够记录一段时间内咱们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雨夜的话,到时候咱们车辆的信息,你我等人的身体特征全部都会被拍上,这可就难搞了,但是据我所知,如果是下雨天,那些监控就会失灵!”李四笃定的说道:“到时候他们啥都拍不上!” “监控?”强子有些疑惑的说道,他作为一名出租车司机,竟然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目前为止,监控还没有遍及全城,但是重要的区域都是有的,强子。”李四平静的解释道。 “噢噢。”强子回答道。 随后,众人陷入到了沉迷哦之中,赵六开始闭目养神,而强子则是耐心的驾驶者车辆,并且脑海中也开始思考起来哪五个地点最适合存放炸药。 毕竟这些炸药是一定要隐秘的,不然很可能在他们还没有行动之前就被善良的群众举报,随后一切泡汤。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此刻强子拉着赵六和李四来到了一处荒废平层之中。 这里虽然算不上是荒郊野外,但是跟城市中心相比起来,确实有一些破败,甚至都没有行人来此,偶尔只有着几名身着工服的老汉子不停的走动,仿佛是附近有着他们的工程一般。 李四皱着眉看向这里的一切,随后摇头看向了强子。 此处地域的环境其实不太符合他对于内心适合隐藏炸药地方的环境,毕竟虽然这里人迹稀少,但还是有人行动的。 但毕竟这个地方是强子选的,因此李四也想听听强子内心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二哥,你别看这里有人走动,但是这些荒废的平层,他们是不会进入的,我感觉咱第一个炸弹就埋在这个荒废平层比较好一些。”强子从李四的眼中看到了他的疑问,立刻解答道:“如果咱们炸药就埋在市外面,也没有人看见,很可能就炸完拉到,也引不起警方的关注。” 第17章 刺激!定时炸药! “所以我想的是,咱们找的这几个点,最好是有人路过,但又没人会往里头钻的地方。” “就像这处荒废平层,旁边是工地,工人下班会从这儿过,但谁也不会闲得没事进废弃楼里待着。”李四蹲在出租车后座,手指轻轻敲着脚边的炸药包,油纸发出“沙沙”的轻响,“而且这楼是砖木结构,炸药一炸,屋顶准塌,动静够大,警方的注意力指定全被吸引过来,咱们抢金店的时候,他们连调人手的功夫都没有。” 强子坐在驾驶位上,双手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方向盘套上的磨损痕迹被他摸得发亮。 他听完李四的话,没吭声,只是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的炸药包,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东西要是出点意外,他们三个连骨头都剩不下。 “四哥说得对,”赵六凑过来,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炸药包的油纸,生怕碰坏了什么,“我之前踩点的时候,就注意到这楼的窗户全破了,正好方便进去布置,还不用破门,省得留下痕迹。” 李四抬头看了眼强子,见他还是那副“全世界都欠我钱”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强子,你别总皱着眉,放松点,咱们都计划好了,不会出岔子的。” 强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视线又落回前方的街道。 此刻正是工地工人下班的点,三三两两的工人穿着工装,扛着工具,说说笑笑地从路边走过,安全帽歪戴在头上,鞋底沾着的泥点掉在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等会儿人少了再动手。”李四掏出烟盒,里面只剩三根烟,他分给强子和赵六各一根,自己留了一根,“先等等,别着急。” 赵六接过烟,手有点抖,打火机打了三次才打着,烟卷凑到嘴边时,还不小心烫到了嘴角,他“嘶”了一声,赶紧把烟拿开,惹得李四忍不住笑:“你咋比第一次偷东西还紧张?” “这能一样吗?”赵六揉了揉嘴角,小声反驳,“这是炸药,不是偷俩鸡蛋,万一炸了,咱仨都得交代在这儿。” 强子靠在椅背上,吸了口烟,烟雾从他嘴角溢出,模糊了他皱着的眉:“别废话了,盯着点人,人走光了赶紧弄,我在这儿待着浑身不自在。” 三人就这么在车里等着,烟抽完了,又各自掏出手机看时间。 赵六的手机屏幕裂得厉害,强子的手机连电都快没了,只有李四的手机还剩两格电,他时不时刷新一下天气预报,屏幕上显示“今晚有雨”,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半小时过去了,街道上的工人渐渐少了,最后只剩下一个捡废品的老太太,背着个大编织袋,在路边翻垃圾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李四盯着老太太的背影,直到她拐进另一条小巷,才开口:“再等等,别让老太太撞见。” 又过了十分钟,整条街道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路边的梧桐树,叶子“沙沙”作响。 李四推开车门,先探头出去扫了一圈。 左边是工地的围墙,右边是一排关着门的小店,远处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洒在地上,没什么人影。 “行了,六子,动手。”李四回头对赵六说,又叮嘱道,“进去后先确认没人,别冒冒失失的。” “炸药放在中间的柱子后面,记得把定时开关调好,别弄错时间。” “知道了四哥!”赵六兴奋得脸都红了,他把炸药包抱在怀里,油纸蹭得他胸口发痒,他还特意拉了拉衣服,把炸药包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看见。 他推开车门,脚步放得很轻,像只偷东西的猫。 走到荒废平层的窗户边时,他先停了下来,侧着耳朵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只有风吹过破窗户的“呜呜”声,没别的声音。他这才放心,双手抓住窗户框,往上一撑,身体灵巧地翻了进去。 可刚落地,他就“哎哟”一声。 地上全是碎木头和石子,硌得他脚底生疼,他赶紧蹲下来,揉了揉脚,还不忘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处平层以前像是个小工厂,地上还堆着些生锈的机器零件,墙角结着厚厚的蜘蛛网,灰尘呛得他忍不住想咳嗽,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赵六屏住呼吸,慢慢摸到中间的柱子旁。 那是根碗口粗的木柱,表面都开裂了,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炸药包的油纸,把炸药一个个摆好,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好几次都差点把定时开关碰到。 他盯着定时开关上的数字,确认调到了“凌晨两点”。 跟李四计划的时间一模一样,这才松了口气。 摆好炸药后,他又犯了嘀咕:“这么放着,万一有人进来,不就看见了?” 他摸了摸身上的外套,那是件洗得发白的夹克,还是去年冬天买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炸药上,又调整了几下,确保外套能把炸药全盖住,才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他也知道,这外套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炸药一炸,外套指定变成灰,但这么做了,心里总觉得踏实些。 赵六又在柱子后面躲了一会儿,确认没人进来,才慢慢摸到窗户边,先探头出去,扫了一眼出租车的方向。 李四正从车窗里探出头,冲他比了个“安全”的手势,强子则靠在椅背上,眼神盯着远处的路灯,还是那副不高兴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窗户框,翻了出去,落地时没注意脚下的石子,差点摔个趔趄,他赶紧稳住身形,撒腿就往出租车跑,脚步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砰”的一声,赵六拉开后车门,一头钻了进去,大口喘着气,胸口因为剧烈运动而起伏着:“太、太刺激了!跟当小偷似的,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李四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喝点水,缓一缓,这才刚开始,以后抢金店的时候,比这刺激多了。” 第18章 天时地利人和 “抢金店的时候,我可不想再干这种偷偷摸摸的活了。”赵六接过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他也没在意,只是摸了摸胸口,“刚才在里面,我总觉得有人盯着我,吓得我后背全是汗。” 强子发动了汽车,发动机“突突”响了起来,他没回头,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那处荒废平层,皱着的眉稍微松了点:“下一个点在哪?赶紧弄完,我想早点回去。” “下一个点在道里区的旧仓库,跟这儿差不多,也是没人管的地方。”李四掏出手机,打开地图,指给强子看,“从这儿过去,大概二十分钟,路上小心点,别被交警盯上。” 强子“嗯”了一声,踩下油门,出租车缓缓驶离了街道,后视镜里的荒废平层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夜色里。 赵六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虽然累,虽然紧张,但一想到妈能有救,他就觉得浑身都有劲儿。 “对了,六子,你的外套呢?”李四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 “盖在炸药上了啊!”赵六一脸理所当然,“我怕有人看见,就用外套盖了一下,这样安全点。” 李四扶了扶额,无奈地笑了:“你啊,还真是细心,不过也没事,炸药一炸,外套也没了,留不下什么线索。” 他本来还想吐槽赵六多此一举,可转念一想,这也是赵六的一片心意,便没再多说。 出租车在夜色里穿行,路上的车越来越少,风也越来越冷,吹得车窗“呼呼”响。 赵六裹紧了衣服,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就有点犯困,可一想到还有四个点要布置,又赶紧打起精神。 强子开车很稳,虽然话少,但每到一个路口,都会放慢速度,确认没有摄像头才开过去。 李四则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确认每个布置点的位置,还不忘提醒强子:“前面路口有摄像头,绕一下。” 就这样,三人从黄昏忙到了深夜,终于把五个点的炸药都布置好了。 最后一个点在南岗区的旧菜市场,周围全是关着门的摊位,地上还留着白天卖菜的烂叶子,散发着点霉味。 赵六从旧菜市场里跑出来,钻进出租车时,已经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满头的汗把头发都打湿了,贴在额头上。 他靠在后座上,喘着气,看着车顶的破灯,突然笑了:“四哥,强子,咱们、咱们都布置完了!就等下雨,等凌晨两点了!” 李四也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嗯,都布置完了,天时地利人和,咱们都占了,妈肯定能活过来。” 强子把车停在路边,双手依旧攥着方向盘,只是皱着的眉稍微舒展了点,他看了眼窗外的夜空,乌云越来越厚,风也更冷了,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他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一根烟,自己点上,烟雾从他嘴角溢出,眼神里终于少了点“不高兴”,多了几分期待。 赵六看着强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强子,你别总拉着脸了,咱们快成功了!” “等妈病好了,咱们哥六个再一起吃顿排骨炖豆角,跟小时候一样!” 强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反驳,只是吸了口烟,目光落在远处的路灯上。 那昏黄的灯光,像极了小时候孤儿院门口的那盏灯,妈总在灯下等他们放学回家,手里还端着一碗热乎的粥。 车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发动机的“突突”声和窗外的风声。 赵六靠在后座上,慢慢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全是妈病好了的样子。 她会笑着给他们做饭,会摸着他们的头,说“你们长大了”。 李四则看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屏幕上显示“凌晨一点有大雨”,他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心里默默念着:“妈,再等等,我们马上就来救你了。” 强子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出窗外,发动了汽车:“回去吧,明天还要准备抢金店的事。” 出租车缓缓驶离旧菜市场,消失在夜色里。 远处的天空,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传来了隐隐的雷声。 雨,就要来了。 车辆很快行驶起来,但越行驶,强子的面色就越难看。 好像这个“不开心”又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赵六瞅了眼驾驶座上的强子,见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双手攥着方向盘,指节都泛了白,眼神还时不时飘向窗外医院的方向,心里就明白了, 这是又想妈了。 他碰了碰李四的胳膊,小声说:“四哥,强子这是又惦记妈呢,咱一会儿到医院,先去看看妈再谈事儿吧?” 李四点点头,看向强子:“强子,一会儿到了医院,你先去病房看看妈,我跟六子去拿完装备就回来。” 强子 “嗯” 了一声,声音闷闷的,脚下的油门却稳了稳。 刚才心里乱糟糟的,忙碌的时候他的确没有去想消极的事情,但这忙碌完了,他的脑海中就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可能,还差点闯了个红灯。 为啥叫“不开心?”这很简单,想的事情多,还都是不那么开心的事情,自然就不开心了。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赵六,又快速移开目光,盯着前方的路:“你们快点,别耽误太久。” “知道了,耽误不了。” 李四掏出手机,翻出个号码,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 。 这是他之前混赌场时认识的朋友,手里有不少二手电子设备,“我那朋友靠谱,之前帮我搞过监听耳机,这次应该能弄到监控设备。” “二哥,你是要去搞枪吗?” 赵六突然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矿泉水瓶差点没拿稳,水洒了一点在裤子上,“我听说抢金店都得带枪,不然镇不住人。” “搞个屁的枪!” 李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伸手拍了下赵六的后脑勺,“你是不是傻?枪这东西沾了就甩不掉,万一走火伤了人,那就是死罪!” 第19章 猎枪与监控 “咱要的是监控设备,能看到金店门口的情况,还能跟虎子他们实时沟通,比枪安全多了。” 赵六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是看电视里都这么演嘛,特工都拿个小屏幕,能看到现场所有情况。” “那是电影!” 李四又瞪他一眼,“咱搞的是二手的监控摄像头,还有无线耳麦,能看清金店门口有没有警察,能跟虎子他们说上话,就够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安全第一。” 强子把车开得又快又稳,作为开了五年出租的老司机,他对哈市的路况熟得不能再熟,哪儿有摄像头,哪儿能抄近道,门儿清。 路过一个路口时,他特意放慢速度,等红灯时还不忘提醒:“前面和平路有交警查酒驾,你们一会儿下车,绕着走。” “知道了,谢了强子。” 李四点点头,心里暗暗庆幸 。 还好有强子在,不然他们这些人,指不定要在市区绕多少弯路。 没过多久,出租车停在了和平路的一个小巷口。李四推开车门,回头对赵六说:“我一个小时就回来,你跟强子先去医院,跟大哥他们说一声,别担心。” “好嘞四哥,你小心点。” 赵六挥挥手,看着李四的身影消失在小巷里,才对强子说,“强子,咱走吧,去医院。” 强子发动汽车,这次车速慢了些 。 离医院越近,他心里越不踏实,总想着妈是不是又难受了,是不是又在念叨他们。 他从副驾储物格里摸出个苹果,擦了擦,递给赵六:“吃个苹果,垫垫肚子,一会儿到医院再吃烤串。” 赵六接过苹果,咬了一大口:“强子,你也吃啊,别总想着别人。” 强子摇摇头,把苹果又塞回赵六手里:“我不饿,你吃吧。” 两人没再说话,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的 “突突” 声。很快,医院就到了,强子把车停在医院门口的停车位上,刚熄火,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烤串香味 。 从住院部的楼道口飘过来的。 “哟,大哥他们都买烤串了!” 赵六眼睛一亮,推开车门就往楼道跑,强子跟在后面,脚步也快了些。 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赵六咳嗽了一声,“啪” 的一声,灯亮了,昏黄的光洒在地上,照出一群熟悉的身影 。 张三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半串烤腰子,油滴在手上也没擦;王五靠在墙上,嘴里叼着根羊肉串,手里还拿着个啤酒瓶;虎子蹲在地上,嘴角沾着油,正埋头苦吃,连他们来了都没注意。 “回来了?” 张三看到他们,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手里的烤腰子都忘了吃,“怎么样?跟吴老板谈得顺利吗?炸药都布置好了?” 王五和虎子也停下了吃串,都看向赵六和强子,眼神里满是期待。虎子还抹了抹嘴角的油,含糊不清地说:“俺、俺还以为你们要好久才回来呢,烤串都快凉了。” 赵六走到他们身边,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蹲了下来,拿起一串羊肉串就啃:“顺利!炸药都布置好了,五个点,全是没人管的地方,炸起来动静绝对大。” “吴老板也说了,肾源的事他包了,只要咱们把金子给他,妈就能做手术。” “真的?” 王五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啤酒瓶差点掉在地上,“那太好了!妈终于有救了!” 强子靠在墙上,也拿起一串烤串,慢慢吃着,眉头皱得没那么紧了,声音也比之前缓和了些:“吴老板那人挺凶的,仓库里还绑着个人,不过说话倒是挺算话,炸药给得也足。” “凶点没事,只要能办事就行。” 张三松了口气,坐在台阶上,又拿起那串烤腰子,咬了一口,“辛苦你们了,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王五突然拍了拍强子的肩膀,笑着说:“强子,你看你,天天拉着个脸,跟谁欠你钱似的,现在事儿这么顺利,你也笑一个呗?” “不然以后咋找媳妇,哪个姑娘喜欢天天耷拉着脸的?” 强子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只是把手里的烤串签子扔到空啤酒瓶里,发出 “哐当” 一声响,又拿起一瓶啤酒,拧开盖子灌了一口。 赵六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虎子:“虎子,你今天去金店辞职,顺利吗?” “没跟老板吵架吧?” 虎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顺利!俺跟老板说妈病了,要回家照顾,老板还挺客气,给俺塞了两百块慰问金,说让俺给妈买点水果。” “俺、俺当时还差点哭了。” “哟,没看出来,你老板还挺有人情味。” 李四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我回来了,装备都拿到了,监控摄像头、无线耳麦,都能用。” 众人立刻围了过来,李四打开包,拿出几个小巧的摄像头和耳麦:“这摄像头是无线的,能粘在金店对面的墙上,连接手机就能看;这耳麦能实时通话,距离个三五公里没问题。” 赵六拿起一个摄像头,翻来覆去地看:“这玩意儿这么小,真能看清金店门口的情况?” “放心吧,像素够用,晚上也能拍清楚。” 李四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我去金店对面布置,你们就等着行动就行。” 张三突然叹了口气,手里的烤串也停了下来:“妈今天状态不太好,一直吵着要回家,说医院里太闷,想回孤儿院看看。” “我跟她说,等她病好了,咱们就一起回去,她才安静下来。”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医生说,妈的身体越来越弱,要是再找不到肾源,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众人瞬间沉默了,楼道里只剩下强子叹气的声音。虎子手里的烤串掉在了地上,他也没捡,只是低着头,眼睛红红的。 王五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泛了白,嘴里念叨着:“肯定能找到的,吴老板不是说了嘛,他能搞到肾源,肯定能的。” 张三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身,从屁股底下拿起一个黄色的布垫子 。 那是他早上从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拿的,一直垫在屁股底下。 他把垫子举起来,突然扯掉上面的黄布,两把土黄色的猎枪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枪身还沾着点锈迹,看起来有些陈旧。 “我靠!大哥,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东西?” 虎子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差点撞到墙上,声控灯都灭了,他又咳嗽了一声,灯才重新亮起来,“这可是枪!要出人命的!” “虎子,小声点!” 王五赶紧捂住他的嘴,眼神紧张地看向楼道口,生怕有人听见,“大哥,你这枪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东西可不能随便带,要是被警察查到,咱全完了!” 张三把枪放在地上,声音平静:“这是我之前盗墓时认识的老伙计给的,他那儿压箱底的,我软磨硬泡才借来的。” “放心,就是用来威慑的,不真开枪 。” “ 抢金店的时候,拿着枪能镇住人,省得有人反抗,耽误咱们时间。” 赵六看着地上的枪,心里有点发怵,却还是点了点头:“大哥说得对,拿着枪安全点,只要不伤人,应该没事。” 李四蹲下来,摸了摸枪身,皱了皱眉:“这枪是老款的猎枪,射程不远,子弹也只有十发,够用了。” “明天行动的时候,虎子和强子拿着,别手抖,只要指着人就行,别真扣扳机。” 虎子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俺、俺知道了,俺肯定不手抖。” 强子也凑过来看了看枪,眉头又皱了起来,却没说话 。 他知道,这也是为了妈,为了能顺利抢到金子,救妈的命。 楼道里的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只有地上的啤酒瓶和烤串袋,还能证明刚才的轻松。张三看着众人,眼神坚定:“明天就是最后一步了,咱们一定要成功,不能让妈失望。” “一定成功!” 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眼神里满是决心 。 为了妈,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愿意闯。 第20章 底线原则 张三望着一众兄弟盯着土猎枪的表情,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 他早料到这帮小子会惊讶,却没料到虎子能把嘴张得能塞进个烤串,王五的手都快摸到枪托了,强子那万年皱着的眉,更是拧成了麻花。 “咋?都没见过枪?”张三把右脚边的“大绿棒子”拎起来,瓶身还沾着从冰箱刚拿出来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 他仰头猛灌了一大口,酒沫子顺着下巴淌到黑色夹克上,他也没擦,只用手背随意抹了下,“你们忘了我以前是干啥的了?” 虎子往前凑了两步,保安服的领口又崩开一颗扣子,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他挠了挠后脑勺,结巴着问:“知、知道啊大哥,你以前倒、倒斗下墓的嘛!可这枪,跟墓里的老、老太监有啥关系?” 他眼睛瞪得溜圆,好像下一秒就能从枪里蹦出个千年粽子似的。 “你虎啊?”张三瞪了他一眼,把啤酒瓶往台阶上一放,“砰”的一声,吓得蹲在地上的赵六手一抖,诺基亚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拿枪是防着墓里的机关、野狗,现在是防着金店里的保安、街上的巡警!” 王五终于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枪身的锈迹,指尖沾了层棕红色的锈末,他赶紧用沾满机油的工装袖子擦了擦,嘀咕道:“大哥,这枪咋这么锈?别到时候没镇住人,先炸了咱自己的手。” “你懂个屁!”张三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这是老猎枪,当年我下墓,靠它打跑过野猪,稳得很!” 他顿了顿,又把枪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眼神扫过众人,语气沉了下来,“我再强调一遍,别忘了咱们的底线跟原则,咱是为了搞钱给娘治病,不是为了杀人放火。” “这枪,就往腰上一别,谁不听话就指谁,别真扣扳机,咱犯不着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他特意伸手指了指虎子,虎子正盯着枪托上的木纹发呆,被点名后赶紧抬头,乐呵呵地应:“知、知道了大哥!俺肯定不、不扣扳机,就把它当、当烧火棍用!” “你敢!”张三又瞪了他一眼,可嘴角却没忍住勾了勾。 这小子虽然虎,却从来没违过他的话。 他刚要再说点什么,眼角的余光就瞥见楼道口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黑影拎着个大黑包,差点被门槛绊倒。 “哎哟!他娘的,这破楼门槛想绊死老子!”李四的骂声传过来,他赶紧护着怀里的大黑包,生怕里面的东西摔着。等站稳了,他抬头看见众人围着两把土枪,眼睛瞬间瞪圆,嘴里蹦出俩字:“我草!” 但他毕竟是团队里的“智囊”,也就愣了两秒,就摸着下巴琢磨开了:“大哥,你这是怕金店保安硬抗?” “也是,有枪在,确实能省不少事。”他说着,把大黑包往地上一放,蹲下来解开拉链,“不过我也带了好东西,比枪还管用。” 拉链拉开的瞬间,众人的目光全被吸引了过去——里面躺着几个黑色方块设备,还有小巧的摄像头、带着电线的耳机,塑料外壳上印着歪歪扭扭的英文,一看就是二手货,却透着股“新鲜劲儿”。 “这啥?”王五凑得最近,伸手就要摸那个黑色方块,被李四一把拍开。 “别瞎碰!这是显示器,金贵着呢!”李四小心翼翼地把显示器拿出来,放在台阶上,又掏出个摄像头,举在手里晃了晃,“这是无线摄像头,明天我粘在金店对面的墙头上,你们戴着耳机,我就能通过显示器看见金店门口的情况,警察来了我提前喊你们跑。” 虎子的眼睛亮得像灯泡,伸手就要抢摄像头:“俺、俺能戴耳机不?俺想听听警察说话!” “你戴?”李四翻了个白眼,把摄像头往赵六手里塞,“你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戴了也是白戴。六子,你细心,明天你跟虎子一组,你戴耳机听我指挥。” 赵六赶紧接过来,摄像头在手里轻飘飘的,他翻来覆去地看,小声问:“二哥,这玩意儿咋粘墙上啊?用双面胶?” “算你聪明。”李四从包里掏出卷皱巴巴的双面胶,“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粘高点,别被清洁工扫着。” 他又拿起耳机,往自己耳朵上戴了一个,试了试音,“喂喂喂,能听见不?” 声控灯刚好在这时灭了,楼道里瞬间黑下来,王五赶紧咳嗽一声,“啪”的一声,灯又亮了。 王五咧嘴笑:“这破灯,比咱娘还爱偷懒,一听动静就醒。” 李四没理他,继续调试设备:“这耳机能传五公里,到时候我在对面的小旅馆里,你们在金店里,我喊‘撤’,你们就赶紧跑,别耽误。” 虎子还在琢磨摄像头,突然问:“二哥,这小疙瘩能看见金店老板娘不?俺看她天天涂红嘴唇,怪好看的。” “看你娘的脚后跟!”李四又拍了他一下,“这是看路况的,不是让你看老板娘的!再瞎问,明天让你拎着枪站门口望风!” 虎子赶紧闭上嘴,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翘。 他就是觉得这“洋玩意儿”新鲜,想多问两句。 强子靠在墙角,终于从怀里掏出个苹果,用袖子擦了擦,递给李四:“吃点,有力气说。” 李四接过来咬了一口,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滴:“还是强子你细心。” 他咽下去,又拿起显示器,给众人演示怎么开机关,“看到这个红色按钮没?一按就开机,屏幕上能显画面,就是有点模糊,对付着用。” 王五凑过去,手指戳了戳屏幕,问:“这玩意儿能看见废车厂不?俺想看看俺那两辆面包车还在不在。” “你咋不想看阎王爷呢?”张三笑着骂了句,伸手拍了拍王五的肩膀,“别瞎琢磨了,听你二哥的,他办事靠谱。” 李四足足讲了十五分钟,从摄像头怎么粘、耳机怎么戴,到显示器怎么充电,连“别让雨水淋着设备”都反复说了三遍。 赵六拿着个小本子,一笔一划记着,铅笔头都快磨平了;虎子虽然没听懂原理,却把“戴耳机听指挥”记牢了;强子靠在墙上,时不时点头,手里的苹果啃得就剩个核。 等李四终于讲完,张三清了清嗓子,往台阶上站了站。 第21章 兄弟同心!齐力劫金! 声控灯刚好亮着,昏黄的光洒在他身上,竟透着股不一样的气势。他挨个看向兄弟们: “六子,你娘最疼你,咱不能让她躺在病床上盼着咱,却等不到好消息。”张三走到赵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六攥着诺基亚手机,屏幕亮着,是昨天给娘拍的照片,他赶紧点头,眼泪在眼眶里转,却没掉下来。 “王五,你那两辆面包车,可得藏好了,别让人发现。”张三又走到王五身边,王五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大哥放心!俺藏在废车厂最里面,除了俺,没人能找着!” “强子,明天你开车,可得把路线记牢了,别走错道。”张三拍了拍强子的胳膊,强子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路线图:“俺画下来了,走小巷,绕着摄像头走。” 最后,张三走到虎子身边,虎子赶紧站直,保安服的扣子又掉了一颗,他慌忙捡起来塞兜里:“大哥,俺、俺肯定不拖后腿!” “我知道。”张三笑了,从兜里掏出根烟,给每人递了一根,自己也点上,烟雾在楼道里飘着,“兄弟们,万事俱备,就等雨夜了。” “到时候,天帮咱(下雨模糊监控),地帮咱(小巷好逃),咱自己也帮自己,这事儿,准成!” “医院想让娘死,咱就跟医院耗;老天爷想让娘死,咱就跟老天爷扛;阎王爷想让娘死,咱就把他的门踹开!”张三把烟蒂摁在台阶上,火星溅起又很快灭了,“我张三这辈子没干成过啥大事,倒斗没发大财,混日子没混出个人样,但这次,咱娘的事,我必须办成!” 他声音突然拔高,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他娘的,都稳住!别到时候掉链子!” “稳住!”众人齐声喊,虎子的声音最大,差点把声控灯震灭;王五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强子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些,眼里闪着光;赵六把手机贴在胸口,好像这样就能离娘近一点。 楼道里的风从窗户缝钻进来,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众人眼里的火。 张三看着这帮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突然觉得,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能一起扛过去。 不为别的,就为病床上那个等着他们的老娘,反正是一个宗旨——兄弟同心,齐力劫金。 “行了,都散了吧。”张三把两把土枪裹进黄布垫子里,“强子,你送六子回出租屋;王五,你去废车厂再看看面包车;虎子,你跟我回病房,陪娘说说话。” 众人应着,陆续往楼道外走。李四拎着大黑包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张三手里的土枪,又摸了摸兜里的设备清单,嘴角勾起一抹笑。 只要等雨来,一切就都能开始了。 赵六坐在强子的出租车里,手里还攥着那个摄像头。 车窗外的路灯一闪一闪,他突然问:“强子,你说咱娘能等到咱们吗?” 强子没回头,只是把车速放慢了些,声音比平时温和:“能,咱娘还等着吃咱炖的排骨炖豆角呢。” 赵六笑了,把摄像头抱在怀里,好像抱着的不是设备,是娘的希望。 而医院病房里,王素琴醒着,手里攥着张旧照片。 是六兄弟小时候在孤儿院拍的,她轻轻摸着照片上的孩子们,嘴角带着笑,好像早就知道,她的儿子们,正为了她,拼尽全力。 日子一天天过,哈江市的天气越来越阴沉,气象台说“未来三天有大雨”。 兄弟们每天都聚在医院楼道里,核对计划、检查设备、擦拭土枪,连说话都放轻了声音,生怕惊扰了病房里的王素琴。 虎子每天都去金店附近转悠,回来就跟众人说“今天保安换了个新的,看起来挺凶”“金店的后门没锁,能钻进去”。 王五把面包车的零件又检查了一遍,还在车里放了几瓶矿泉水和面包。 李四去小旅馆订了房间,窗户正对着金店门口;赵六把王素琴的照片设成了手机屏保,每次看都觉得心里有劲儿。 强子把路线图背得滚瓜烂熟,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哪条巷子里有摄像头,张三则每天都去病房陪王素琴说话,听她讲小时候的事,好像这样就能让时间过得慢一点。 终于,在计划制定后的第五天傍晚,天空开始飘起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张三站在医院门口,看着雨丝越来越密,嘴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 “兄弟们,雨来了。” 这一天,哈江市的天像是被墨染过,厚重的乌云压得极低,连最远处的烟囱都被遮得只剩个模糊的黑影。 突然,一道紫金色的雷霆猛地划破云层,像条发怒的金龙,把半边天照得惨白,紧接着“轰隆”一声炸响,震得路边的梧桐树叶子簌簌往下掉,砸在积满雨水的路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雷公电母像是铆足了劲,一道接一道的雷霆往下砸,有的落在远处的电线杆上,迸出一串火星;有的砸在空旷的操场里,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 稀稀落落的雨滴先是试探着往下落,打在面包车的挡风玻璃上,留下一个个圆溜溜的水痕,没过片刻,就变成了倾盆大雨,“哗啦啦”地砸下来,把车身砸得“砰砰”响,像是有人在外面使劲拍门。 雨水裹着尘土,在路面上汇成一道道小溪,顺着路边的排水沟往下淌,沟里的落叶打着转,被冲得老远。 要是这雨滴有魂灵,定是个认死理的性子,认准了“润土地”的使命,哪怕被风吹得歪歪扭扭,哪怕裹满了泥污,也依旧一头扎向干裂的地面,溅起的泥点沾在裤脚上,也毫不在意。 就像张三他们哥几个,明知抢金店是条险路,却为了病床上的娘,半点退路都没留。 雨一落,城市里的小商小贩就跟掐着点似的,纷纷收摊。 卖烤冷面的张大爷蹲在三轮车上,手忙脚乱地盖铁板,油桶在雨里滑了一下,他赶紧用脚抵住,嘴里骂骂咧咧:“这破雨!早不来晚不来,刚烤两串就浇透了!” 卖水果的王大姐把泡沫箱往车上摞,雨水打湿了她的蓝头巾,贴在脸上也顾不上擦,只一个劲地催帮工的儿子:“快点!别让雨把苹果泡了,这可是给娃交学费的钱!” 原本热闹的街道,没一会儿就冷清下来,只剩几辆出租车打着双闪慢慢开,车灯在雨幕里拉出两道昏黄的光带。 强子把出租车停在旧菜市场的拐角,跳下车时,特意把裤脚卷到膝盖,却还是被雨水溅湿了袜子。 他从后备箱拎出最后一个油纸包的炸药,油纸被风吹得哗哗响,他赶紧用手按住,弯腰塞进墙角的砖缝里。 那砖缝是他前几天踩点时特意选的,隐蔽不说,还能让爆炸的动静更大些。 第22章 雨夜抢金店 指尖在定时开关上按了三下,确认调到“凌晨两点十分”,强子才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拉上后备箱门。 坐回驾驶位时,他从副驾储物格里摸出个干硬的苹果,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甜汁混着雨水咽下去,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走了,去金店。”强子发动汽车,发动机“突突”响了两声才启动,他打了把方向盘,车子缓缓汇入雨流,往“福荣金店”的方向开。 副驾上的虎子早就坐不住了,双手在膝盖上搓来搓去,保安服的领口被他拽得皱巴巴的,嘴里还念叨着:“俺、俺再想想金店的后门在哪,别到时候忘了。” 后排的赵六更紧张,膝盖抖得像筛糠,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是早上没吃完的馒头,捏得都快成粉了。 他的诺基亚手机放在腿上,屏幕亮着,是娘在医院的照片。 照片里娘还能坐起来,手里拿着个苹果,笑得一脸慈祥。 “六子,咋看你比我俩都紧张呢?”虎子通过后视镜瞥了眼赵六,猪八戒面具放在腿上,耳朵耷拉着,显得有点憨,“你就在车里好好坐着,抢金店的事俺俩干,你别紧张。” “哪能不紧张啊!”赵六咬了咬牙,手指把塑料袋捏得更紧,“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干违法的事,万一被警察抓了,娘咋办?”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想的就是多。”虎子摇了摇头,却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糖,扔给赵六,“俺娘说,紧张了就吃糖,甜的能让人稳当。” 赵六接过糖,糖纸都被雨水打湿了,他剥开放进嘴里,橘子味的甜意漫开,却没压下心里的慌。 强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睛盯着前方的路,雨刷器左右摆动,刮掉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别瞎想,李四在对面盯着,王五在废车厂等着,大哥在医院守着,咱只要按计划来,错不了。” 这话让赵六想起前几天在医院楼道里商量名额的场景。 当时张三蹲在台阶上,手里的烟抽得只剩烟蒂,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俩小子年纪最小,万一出点事,俺咋跟娘交代?” 王五拍了拍他的肩膀,工装袖子上的机油蹭到了张三的夹克:“大哥,强子开车稳,虎子熟金店,没比他俩更合适的了。” 李四也在旁边帮腔,手里拿着刚画好的金店草图:“我给他俩配无线耳麦,我在对面指挥,保证出不了岔子。” 赵六当时还举手想报名,却被张三按住:“你细心,在车里接应,比跟他俩去更管用。” 想到这儿,赵六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又摸出根烟,摸烟盒的时候手抖得差点把烟盒掉在地上,打火机打了三次才打着,烟卷凑到嘴边,烫得他“嘶”了一声,也没敢扔,只赶紧吸了一口,烟雾从嘴里吐出来,在车窗上凝成一层白雾。 “都放松,都放松昂!”赵六一边吸烟,一边用手蹭着大腿上的雨水,“咱们占着天时地利人和,雨大模糊监控,炸药能引开警察,还有李四指挥,肯定不会出岔劈的!” “好了,六子,这话你一路上都说八遍了。”强子摆着张臭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雨刷器突然卡住了,他伸手拍了拍,才又动起来,“本来我不紧张,被你这一出,心都快跳出来了。” 虎子在副驾上乐了,拍着大腿直晃:“就是!六子,你比俺第一次跟人打架还慌,俺当时跟人抢地盘,手里攥着块砖头,都没你这么抖。” 赵六没反驳,只是把烟蒂扔出窗外,雨水瞬间把烟蒂浇灭。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闪过一道火光,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震得面包车都晃了晃,车玻璃上的雨水被震出细小的水花。 “炸了!炸了!”强子猛地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停在路边,他迅速熄火,从副驾储物格里掏出孙悟空面具。 那是他前几天在夜市花五块钱买的,边角还沾着点没撕干净的胶,金漆掉了两块,却依旧透着股威风。 他把面具往头上套,耳朵刚好卡在面具的耳洞里,转头看虎子时,虎子正跟自己的猪八戒面具较劲。 面具的猪鼻子太大,套的时候把眼镜蹭掉了,他急得“哎哟”一声,强子伸手帮他拽了拽,才把面具戴好,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枪!拿枪!”强子从后座拎过装土枪的布包,扔给虎子一把,自己也抓过一把,枪托抵在腰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稳了稳。 虎子接过枪,手指在枪身上摸来摸去,嘴里还念叨:“俺、俺可不动扳机,就、就吓唬人。” 赵六在后排攥紧了双拳,手心全是汗,看着强子和虎子推开车门,雨水瞬间浇透了他们的衣服,却没挡住两人的脚步。 “小心点!”赵六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有点飘。 强子回头摆了摆手,没说话,只是拽了拽耳麦,里面传来李四的声音:“其他炸药马上炸,等动静再大些就进金店。” 强子轻轻“嗯”了一声,拉着虎子躲在路边的广告牌后面。 没过半分钟,远处又传来几声爆炸,有的落在废弃厂房里,震得屋顶的石棉瓦往下掉;有的落在旧仓库旁边,把墙炸塌了半边,烟尘混着雨水往上冒,在夜色里形成一团灰雾。 “走!”强子拍了拍虎子的肩膀,两人攥着土枪,踩着积水往福荣金店走。 雨水打在他们的面具上,顺着孙悟空的脸颊、猪八戒的鼻子往下滴,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面包车里的赵六盯着两人的背影,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念叨:“娘,您保佑强子和虎子顺顺利利的,等拿到钱,咱就做手术,咱还回孤儿院看您种的三角梅。” 他不知道这祈福有没有用,只觉得心里的慌劲儿稍微压下去些,耳朵贴在车窗上,仔细听着金店方向的动静。 福荣金店的灯还亮着,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出来,在雨幕里显得格外显眼。 因为下雨,店里没有顾客,只有两个保安坐在柜台后面打盹,柜台里的金项链、金手镯在灯光下闪着光,却不知道即将迎来一场风暴。 强子和虎子站在金店门口,彼此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 强子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金店的门,门轴“吱呀”响了一声,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 两人攥紧了手里的土枪,一步步走了进去,靴底踩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