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绿茶小保姆,京爷他又争又抢》 第1章 小保姆陈宝珍 陈宝珍站在一个玻璃橱窗前,橱窗里头拉了半人高的美女明星海报,醒目的位置堆着摆了几个盒子。 “上海雪花膏,新货到店!” “美加净珍珠霜,肌肤生辉,抹一抹亮堂堂!” 陈宝珍一看价格,雪花膏,一块五! 珍珠霜,三块! 三块!!! 三块钱可以买两斤肉!十斤麦子!二十斤大米!她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都够了! 这得是资本主义余孽才会用的东西吧!是埋了屎的糖衣炮弹!傻子才会买的东西! 两毛钱一盒的蛤蜊油就够好使了,陈宝珍想起以前在镇里供销社蹭着用过的蛤蜊油,润润滑滑,手感好得不得了,只可惜,那个时候自己两毛钱都拿不出来。 陈宝珍搓了下去年冬天手上留下的冻疮疤,如今那一块儿好了,只留下一点点的色素沉积。 不过她现在在陆家当保姆也算出人头地,等以后再嫁个城里人,蛤蜊油还不是随便买,到时候脸上手上脚上都给涂上,可不比什么一块五三块钱那么一小盒的糖衣炮弹来的实在! “陈宝珍同志!” 陈宝珍循着喊她的声音转过头,一个有些矮墩墩的青年朝她挥了下手,跟陈宝珍对视的时候耳廓发红,同时加快了奔跑的步子。 青年跑到陈宝珍面前站定,就这两步路已经气喘吁吁:“我还以为我到的时间正好,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 陈宝珍正了身子,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我也是才来。” “才、才来啊,那还好……”青年跟陈宝珍一对视就有点晕眩。 女人头发乌黑发亮,脸蛋又白又滑嫩,太阳一晒白里透红,跟一颗多汁儿的蜜桃一样,五官更是精致漂亮,随便对你眨巴下眼睛,笑一笑,心肝都得跟着可爱化了。 那身材更是绝了,该有肉的地方丰腴饱满,该苗条单薄的地方一只手就能拿捏住。 唯一也就是打扮土了点,麻花辫,老布鞋,五月份的京市已经很热了,到现在还穿了个灰扑扑的长袖衬衣。 不过这样的女人才适合当媳妇儿,媳妇儿不就是关起门来自个儿欣赏自个儿抱,在外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最好? “你叫我今天出来这边,不是要给我东西的吗……”陈宝珍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娇滴滴。 青年晕眩了片刻就清醒,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对对对,是想请你看电影的,前几天才上的《人生》我也是好不容易才买到的两张票!” 两张电影票递到陈宝珍眼皮子底下,陈宝珍笑容都淡了些。 “你先拿着,我去那边再买点东西给你。”矮墩墩还不忘表现一番,往前面一指。 陈宝珍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那边铺子挺多,卖衣服的、卖鞋子的还有卖金子首饰,尤其是那家金店,她刚刚一路走过来,就在那里看了半天。 啧啧啧,那金灿灿的可是比雪花膏还要资本主义的玩意儿! 她听说城里人结婚,不光彩礼要三转一响,有的还会给媳妇儿买点金子戴戴撑面子呢! 陈宝珍没接电影票,矜持摆手:“买什么东西啊,不用这么麻烦。” “没事!出来玩就是要开心嘛!” “那也不能让你这样花钱呀……” “花不多花不多,”矮墩墩豪气摆摆手,顺带夸了夸自己:“我开一趟夜班车都有好几块钱了,你在这里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矮墩墩收了电影票在陈宝珍的视线里跑远,到了陈宝珍看过的服装店,陈宝珍不大好意思撩了下头发,他没进去。 矮墩墩又到了鞋子店,陈宝珍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布鞋,干净还是很干净的,但穿的时间也很久了,他没进去。 矮墩墩又到了金店,陈宝珍屏住呼吸……这有点太早了吧? 结果矮墩墩经过最后一家金店往街边一拐到了个老头儿卖饮料的小摊儿那,挑三拣四要了两瓶冰镇汽水。 等他美滋滋付完钱,拿着汽水儿准备带陈宝珍约会的时候,再一转身扭头,陈宝珍的影子都不见了。 诶?人呢?去找厕所去了吗? 矮墩墩的青年提着汽水儿,走到他跟陈宝珍碰面的地方,环顾四周有点茫然。 * 京市的男人质量比她村儿里的庄稼汉还差! 陈宝珍一边走,一边鄙夷。 送东西,不是送花,就是送电影票,最抠门的一个送了她三天信,说里面是他写的诗。 花能当饭吃吗?电影票能当衣服裤子穿吗?诗?还不如送两块牛屎她拿来在院子里当肥种菜有用,陈宝珍气得信都没拆,放着准备带回家糊墙。 这大城市的人,脱离了劳苦群众,思想被腐蚀了,见面送礼抓把米送块肉都舍不得,还能指望什么? 陈宝珍对她进京来找对象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她阿爷送她到京市的火车上还叮嘱她到了这里最重要的就是快点找个对象,等到嫁人生个男娃娃,以后干不了保姆也不至于回村种地吃那个苦! 陈宝珍觉得种地就是最光荣的,农民不种地哪里有其他人的粮食吃,就是她力气太小了,锄头抡冒烟一年到头赚的工分养不活她跟阿爷。 说起来陈宝珍最理想的结婚对象村里的杀猪佬阿宏,家里一年到头有肉吃,对媳妇也舍得,连媳妇娘家人都给养的白白胖胖,只可惜她没赶上趟,阿宏相看对象的时候她才十二岁,等她长啊长到能嫁人了,村里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杀猪佬了。 唉。 这么大一个首都怎么连跟村里杀猪佬差不多的男人都找不到?陈宝珍愤愤。 女人在人流涌动的大街上暴走。 在她经过的路边一辆巡逻警车停在树影下面,一只手伸出车窗户,手臂青筋遒劲,隐约可见衣服底下蛰伏的力量。 车里的男人眯着眼睛,把他家小保姆撅着屁股馋雪花膏,然后扭扭捏捏约会又生气离开的过程全盘收入眼底。 第2章 他捏我屁股! 陈宝珍收拾了下心情,找对象不顺利,但是事业上她还是很不错的。 她在陆家当保姆有两个多月了,一直觉得这大概是她十八年以来最有运气的事。 陆家的女主人周淑兰去年年底终于怀上陆鑫海的孩子,她是高龄产妇一心护着孩子小心得不得了,在陆家干了十几年的保姆余婶精力只能多用在照顾周淑兰上,洗洗擦擦的杂活就干不过来了,于是周淑兰让亲戚帮忙去老家找个人过来给余婶打下手。 周淑兰结婚之前是护士,爱干净有洁癖,后头踩了高枝二婚嫁了陆鑫海一下土鸡变凤凰,生怕一点没做好叫外人小看了自己降低了她陆夫人的格调,找新保姆的要求非常高。 陈宝珍年轻、能干、能认字会算数、家里关系简单就一个爷爷在,最重要的就是模样周正,看着干干净净赏心悦目,一下子就被相中推荐到京市来。 到目前为止,周淑兰对陈宝珍还是比较满意,陈宝珍怕丢工作,干活都是抢着来。 这不陈宝珍一回家就看到余婶从餐厅里端着吃过的碗盘去厨房,她跑了两步过去,接了余婶的手:“我来洗吧。” “今天本来就是你的休息日,不用你搭手。”余婶跟陈宝珍假意推辞。 “没事,回来了有活我就干呗!之前在乡下可没什么休息不休息的讲究,插秧抢收的时候,晚上不睡觉是有的!” 余婶这才饭碗交给了陈宝珍:“那就辛苦你了。你在外头吃过饭了吗?” “我——” 余婶跟着走进厨房,也不在意陈宝珍说什么,自顾自道:“周主任最近胃口差,还剩了不少饭菜。” 她揭开铝饭锅,里面小半锅米饭冒着热气,灶台上还放了半盘鸡翅几只虾,陈宝珍走到洗碗池已经闻到了鸡肉、蒸虾和米饭的香味。 但这个跟陈宝珍大概是没什么关系的,陈宝珍早就摸清楚余婶这个人了。 “我就不另外做饭,把周主任还有康康吃剩的吃了算了——” 每回做孕妇餐都会多做一份,然后自己吃掉。 “你要是没有吃饭,就做你一个人的,不用管我啊。” 正好还省了跟她轮换着做保姆餐的活。 余婶开始盛香喷喷的大白米饭。 “我在外头下馆子了啦,”陈宝珍打开水龙头,小脸不甘示弱地傲娇着:“今天逛了北大街,那边的饭店很不错!” “那边是不错,你晚上吃了什么呀?” “也吃了虾。是炒着吃的。” 虾? 余婶有些讽刺地想笑,这年头的虾可不好弄,周淑兰吃的虾是机关特供,一个月送几回是看陆部长的面子,国营饭店能拿虾当家常菜卖根本不可能。 余婶有些煞有介事地问:“这样啊,饭店的虾卖的贵不贵?” “还行,几毛钱一盘。”陈宝珍抬了个她自以为的高价。 余婶更想笑了,陈宝珍莫不是把京市饭店当成乡下烧饼铺了,这么稀贵的东西几块钱都买不到,还几毛? “几毛钱就有一盘啊?那你可得那家饭店名字告诉我,我下回带我孙子也去尝尝。” 陈宝珍嗯了半天:“你这么一问我还真忘了名字……” 余婶在心里轻嗤一声懒得跟她瞎掰扯,陈宝珍吃不到虾,她还真要开始吃虾了:“行,那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再告诉我。辛苦你洗碗了,这边厨房里的东西也辛苦收拾了啊。” 本来每次也都是她收拾啊,陈宝珍想。 不过陈宝珍没法子多说,要不是余婶的老奸巨猾,陆家才不会多找一个人来当保姆。自己勤劳能创造财富,别人勤劳能抢她饭碗,孰重孰轻陈宝珍还是分得清的。 陈宝珍饿着肚子洗洗刷刷的时候,客厅里有人进来了。 听到外头的响动,陈宝珍还以为是陆部长下班回来,结果扭头瞧到来人,心里立刻咯噔一下。 走进来的年轻男人宽肩窄腰,警察制服撑着一米九的身材,裤线笔直,光是站着就有不容置喙的威严。 一张脸更是俊朗无俦,薄唇性感倨傲,下颌线完美如雕刻,额前黑发随着走动微微晃动,阴影之下,眼睛越发锐利。 余婶惊喜道:“晏洲回来了啊!” “这段时间忙完了,休息两天。”陆晏洲跟余嫂说话,视线自然转向厨房。 陈宝珍跟地鼠一样吓得蹲下去,后脑勺磕到台子上“砰”地一声响也不敢喊疼,捂着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应该没看到她吧? 啊? 应该没有吧? 陈宝珍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整个陆家,她最害怕的可不是掌管随时把她辞掉权利的周主任,也不是经常出现在新闻报纸上的陆部长,而是一个月回不了一趟家的陆晏洲! 这话怎么说呢,非得回忆的话,要从陈宝珍坐火车抵达到京市的那天说起。 陈宝珍头一回出这么远的门,还是到这么大的地方来,背了大包小包,还提了一篮子自家鸡下的鸡蛋准备给主家带去,结果瞧着大城市人来人往,扑面而来的高楼马路,陈宝珍直接懵在火车站外头。 然后…… 然后她就被一个男人撞倒了,鸡蛋篮子踩翻淌了一地的汤,男人一毛钱没赔,急匆匆起身就跑。 丢一毛钱那是能要了陈宝珍的命,更何况是家里最金贵的鸡蛋!陈宝珍倒抽一口怒气,还茫什么茫然,大包小包背着就追! 恰恰好这天正是陆晏洲警队蹲点一个多月收网火车站盗窃团伙的日子,踩着陈宝珍鸡蛋的男人正是团伙里的核心人物,陆晏洲穿了身便衣从侧边冲过去都快要把人逮住的时候,被陈宝珍用编织袋砸了个透心凉。 陆晏洲:操…… “别跑!混蛋!” 陈宝珍坐了几天火车头晕眼花,都是黑糊糊的背影,谁拼命跑就是谁,完全不晓得自己认错了人,反派得就像跟那个盗贼是同一伙。 她还为了扩大事态严重性,让其他好心人帮着抓住陆晏洲,喘着气带着哭腔大放厥词:“他捏我屁股!!!” 陆晏洲:??? 隐匿在人群里已经出动的陆队长的属下们:??? 第3章 陆晏洲被陈宝珍捏得一个闷哼 然而他们不仅有第二次见面,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每见一回陆晏洲,陈宝珍就要死一次。 不知道陆晏洲嘴巴严还是记忆力不好,虽然当天误会就解开,陈宝珍也顺利在陆家当上了小保姆,但陈宝珍知道陆晏洲身份后怕死了,他他他怎么就成了她主家的儿子了呢?! 这不得恩将仇报,不对,是想方设法地给她使绊子穿小鞋啊? 还好陆晏洲是个有志青年,一心一意为社会主义建设奉献自我,吃睡都在公安局很少回家,不然陈宝珍真的夜夜失眠心脏都要坏掉! 这边陆晏洲跟余婶点点头,看到厨房里的女人嗖地躲起来,只露出一点毛乎乎的发顶,不悦地收回了视线,然后上楼往自己房间过去。 陈宝珍过了会儿探头探脑发现陆晏洲已经不在,这才继续洗碗,不过水声都放小了,有点像做贼一样。 晚上八点钟陈宝珍终于忙完一切,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呼……”瞎忙了一天的小保姆找对象一无所获,甚至还因为逞强没吃晚饭肚子饿的咕咕叫。 后悔死了。 她跟吃饭作什么对啊,陈宝珍按着扁扁的肚皮垮着小脸,不吃饭损失的是自己,苦的也是自己,下回可不能图一时嘴快做这种蠢事! 陈宝珍在这里后悔不迭,房门被敲了敲,她一下就坐了起来。 余婶:“宝珍,休息了吗?” “……没呢。” “那你过来帮着削下水果,周主任饿了想吃苹果,陆部长嗓子不舒服要吃点梨,我还得给康康热牛奶忙不过来。” 陈宝珍都忙了几个小时,余婶在屋子里休息没出来一下,等到她自己的活来了,还要分一半给陈宝珍,这也是挺余婶的。 “……诶。” 陈宝珍跟着去了厨房,余婶把碟子和水果都准备好了。 大大红红的苹果鲜甜多汁,黄澄澄的鸭梨清香四溢,陈宝珍一边削皮一边心疼。 水果比肉金贵,肉一年里陈宝珍还能尝尝味儿,水果陈宝珍长到十多岁才有幸尝过第一回,她吃肉,阿爷吃核儿,连籽儿都吞了。 啧啧啧,城里人不吃核就算了,果皮也不能吃吗? 洗一洗咬下去明明就一样甜,还要削? 浪费!太浪费了! 热完牛奶过来的余婶把陈宝珍削过切好的苹果和梨拨了一盘子出来:“这一份,你给陆队长送过去。” “陆队长?”陈宝珍表情跟便秘一样。 “是啊,周主任还有陆部长的我自己来送就行了。”果盘已经塞到陈宝珍手里。 陈宝珍还是要挣扎一下:“陆队长看起来不像晚上会吃东西的样子。” “不吃也得送,难道家里其他人都在吃水果,就陆队长没有?那怎么能行。快点去,我这里还忙着呢。” 打杂小工陈宝珍只能硬着头皮拿盘子走了。 陆晏洲的卧室单独在二楼右侧,作为陆家唯一的少爷,陆鑫海对陆晏洲十分疼爱,卧室不仅连接家里唯一的露台,还做了个训练室给他,平时右边余嫂都很少去,周淑兰还有她头婚带过来的儿子康康更是从不踏足陆晏洲那边。 陈宝珍轻手轻脚在陆晏洲卧室门口敲了敲,声音跟小猫儿叫:“陆队长。” 没回应。 没错,她就是故意这么喊让人听不见的,陈宝珍都不再敲第二次,反正她叫了也敲了门,不回她正好! 悄摸摸转身就走的陈宝珍低着头步履轻快,恨不得马上就下了楼,没想到才跑两步脑门给撞到了一个硬邦邦还湿漉漉的东西。 陈宝珍怕把果盘给撒了,赶紧扶了一下前面,还捏了一把。 “嗯哼……”陆晏洲被陈宝珍捏了一个闷哼。 陈宝珍汗毛炸起来,脊椎骨跟过电一样噼里啪啦。 嗯?!!! 不会吧!!! “你做什么?”陆晏洲皱着眉头,把脑门抵在自己腹肌上手还在他小腹乱捏的女人狠狠推开。 陆晏洲刚刚训练完,黑背心湿透了贴在身上跟没有穿几乎没什么两样,从训练室推门出来就看到那个蠢货在他门口鬼鬼祟祟,娇娇滴滴喊他,那声音……太不正经!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之后更是听到他从训练室出来就立刻转身撞到他身上来了。 心思都写在脸上,装都不带装一下。 下午还撅着屁股馋雪花膏的女人,现在倒好,撅着屁股又开始馋他了是吧? 陈宝珍人跟尸体一样僵硬,摸到陆晏洲小腹的手五指还张开着,浑身臊得慌。 “我、我、我……” “我在家里的时候,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陆晏洲指了下这里:“尤其是这里,不要过来。” “我是来……”陈宝珍不敢看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给你送、送水果……” 她素白的小手捧着一只盘子,水果散发着清香,身上也有淡淡的肥皂香味,再往前看去,女人应该是要睡了,穿了件旧到褪色的绵绸衫,领口都变了形,隐约能看到些许……沟壑。 “也别耍这种小花招,拿走!”陆晏洲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陈宝珍不晓得陆晏洲说的小花招是什么小花招,反正叫她走她就走,赶紧点头,呲溜从陆晏洲身边跑了。 陈宝珍一口气跑回小杂物间——如今她来了那里已经改成了她的卧室。 陈宝珍关好门坐在床上还小口喘着气,被陆晏洲诋毁成小花招的绵绸衫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委屈就上来了,她也不想跟他碰面的好不好! 大晚上给他削苹果削梨子还白挨一顿骂! “咕咕……”陈宝珍空荡荡的肚子终于忍受不住叫唤起来。 陈宝珍摸着肚皮拿起陆晏洲不要的水果盘,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鼓着脸颊咬了一块儿苹果,甜甜蜜蜜,满口爆汁。 不吃拉倒,这么金贵的东西,扔了多可惜!浪费可耻!浪费就是犯罪!全塞她嘴巴里好了! 楼底下的小老鼠“咔嚓咔嚓”吃着陆晏洲不要的食物,陆晏洲已经冲了个凉从浴室出来。 第4章 只有陈宝珍白软可人,娇丽得很割裂 再又想到那颤颤娇娇的“陆队长~”,陆晏洲擦着身子的手一哆嗦。 真他妈疯了。陆晏洲咬牙。 陆晏洲跟陈宝珍的第一回相见可不是在陈宝珍以为的火车站,而是就在那一列列车上。 便衣的陆晏洲提前在坪湖上车,一眼就锁定了车里的陈宝珍。 整个车厢的人都灰头土脸,只有陈宝珍白软可人,娇丽得很割裂。 因为她长得太扎眼,而且很笨,不少车上的男乘客过来跟她搭讪,夸夸其谈自己在哪里哪里有亲戚,哪里哪里认得招工的,陆晏洲一听就知道十句里九句都是假的,偏陈宝珍深信不疑,全程捧扬地“哇!”、“大哥真厉害啊!”,还保留了每个人的联系方式,答应有事就找他们。 这样愚蠢的女人,不就是最好的被偷对象吗? 不过蠢人有蠢福,大家只要醒着,视线都不自觉都会往她那边瞧,这么大的关注力贼不敢来,反倒吸引了趁陈宝珍睡着想在她身上揩油的流氓。 陆晏洲都没顾上其他,一路上光是揪不规矩的男乘客都揪了三个交给列车上的乘警同事,要不是他还有任务在身,早把人揍个半死! 结果怎么了? 农夫与蛇。 他都没打算要陈宝珍感谢,还成了“捏屁股”的流氓,真是把他给气笑了。 再后来知道那个漂亮蠢货居然是周淑兰的远房亲戚,周淑兰请她过来家里当保姆,陆晏洲对陈宝珍的观感更是跌到谷底。 陆晏洲扔掉半湿的毛巾,好不容易放两天假回家歇歇,心情还这么糟糕全是拜那个蠢货所赐。 陈宝珍吃到了香香甜甜的水果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床去做早饭,余婶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 烧肉的香味飘了一屋子。 不是陈宝珍不干煮饭的活,是她舍不得油又舍不得火,做的饭仅限于煮熟而已,什么手艺都没有,余婶不想把好手艺传出去,于是陆家人吃饭还是余婶掌勺。 余婶看她过来,指挥她煎肉饼,油滋滋啦啦的,陈宝珍偷偷咽口水。 昨天晚上虽然吃到好吃的水果垫了肚子,但今天的肉也太香了! 一大早上就大鱼大肉做的这么丰盛,只能是陆晏洲回家的时候,他年轻体壮消耗大,顿顿都要吃上肉才能有劲上班。 但是今天嘛—— “早上我不在家里吃了。” “这么早出门啊?要不再等会儿,马上早饭都烧好了,全是你爱吃的!” “不用,单位有事,我去食堂吃。” “啊,那——” “我爸起床了跟他讲一声,休假取消我回单位去了。” 陈宝珍竖着耳朵,听到陆晏洲说自己休假取消立刻高兴起来,忙!让他忙死!这样两个人不就不用碰面了吗! 还警告她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她一个住家小保姆能躲到哪里去!现在是新中国新时代,没有地主压迫长工那一套! 听客厅那边有了大门打开关上的响动,接着余婶走进了厨房,看陈宝珍把第六个肉饼煎下锅去,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跟她说道:“晏洲不在家吃早餐,这两个肉饼做好了你自己吃吧。” 嗯? 余婶还关火了锅里的肉:“这肉也烧多了,你也吃了吧。” 诶? 陈宝珍感觉幸福了,那可是香喷喷的肉啊!是不是但凡陆晏洲不吃的东西,最后就会落到她的嘴里? 要是天天都能这样,陆晏洲回家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陈宝珍吃完陆晏洲不吃的幸运早饭之后,家里其他人也都陆续起来了,陆鑫海永远的忙,吃过早饭也去机关了,周淑兰有她作为孕妇的生活节奏,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放假,康康不用上学。 康康本名姓薛,才十四岁刚上初中,半大的小子跟着周淑兰一起到陆家衣食无忧过了几年越发不乐意念书,成天就想着玩,一放假先在家看了一上午电视,还想约着小伙伴去游戏厅,最后直接被忍无可忍的周淑兰摁住了。 “等几天你家庭教师找到了,每天晚上都得给我补课。” “在学校学,在家里还学,天天学,我都要学死了!”薛康康踢着腿哀呼。 “死了就可以不学!也不看看你上周考试的成绩有多差!” “那总有人学习差啊——” 周淑兰严厉得很:“总有人也不能是你,别给我丢人。” 丢人丢人,就知道不要丢人,薛康康知道自己拗不过周淑兰,只能瘪嘴去写作业,周淑兰怕他在房间里耍小动作,让他在餐厅的餐桌上写。 陈宝珍一日例行的打扫从楼上干到餐厅,擦桌子看到薛康康的课本还有练习册,好奇多看了两眼。 说起来,她之前也差点要上初中,但小学毕业的暑假,村里忙着双抢,阿爷为了多攒工分赚学杂费在田里摔折了骨头,陈宝珍就放弃念书了。 一个家里总得有一个能干活的吧,而且不去学校也不是不能学习,陈宝珍觉得没必要多花那笔钱,于是跟着邻居里念书的小孩还有她的小学同学,借课本把初中三年的课程都学了一遍。 后头高中为啥没学呢,因为她周围的人没谁继续上高中了。 “我妈让你盯我做作业?”薛康康看到陈宝珍往他练习册瞟有些不满。 “不是,我就是有点好奇现在的课本跟以前是不是一样。” 薛康康嗤了一声:“听我妈说你不是只念过小学,我这课本你看不懂。” “挺简单的啊,”陈宝珍也是实话实说:“是你看不懂吧……” “我哪里看不懂!” “全错啊,你这题都是瞎写的。”陈宝珍拿鸡毛掸子柄指指点点。 被戳穿不可怕,但被一个没文化的保姆戳穿,显得他是个大笨蛋,薛康康气得像个葫芦,他把练习册往前一推:“你这么能行,那你做了我看看!” 这边周淑兰在客厅里看电视,正听着《霍元甲》里头主题曲“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心潮澎湃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话铃就“铃铃铃铃”地响起来。 第5章 这年头谁还是个黑户? “喂。”周淑兰眼睛还放在电视上。 那边年轻的男声笑起来:“是兰姨啊,我盛阳。” 周淑兰听到是陆盛阳,才转移了注意力,语气变得温婉和蔼:“盛阳?你都好久没有跟这边打过电话了,怎么样了最近,还在学校里吗?” 陆盛阳却没有回答周淑兰的问话:“大伯还有我哥在吗?” “哪里在啊,都去忙去了,你哥一个月也落不了几回家,昨天刚回来今天又取消休假,不过你要是早上早点打电话过来,还能碰着你大伯父。” “早上我起不来。” 周淑兰:“……” 不过周淑兰还是很快拿出了大伯母的气度:“没事,有什么也可以跟我说,回头我再跟他们讲。” “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陆盛阳那边语气无所谓:“再过几天我不是就要大学毕业了么,后头有好长一段时间的假,想着好久都没过来看望大伯父,准备趁这个机会到京市来住几天,可能要叨扰一下兰姨了……” 周淑兰听到陆盛阳要到家里小住,两眼一黑。 陆盛阳这个混不吝的东西,就没有不惹事的时候,招猫逗狗,到处乱玩,念高中就想退学,后头被家里逼着上大学还延期了一年才毕业,估计是陆鑫国不想让他在家里惹事,所以才赶到京市来叫陆鑫海还有陆晏洲给看着吧! 招这么个让人操心的玩意儿住进来,周淑兰哪能不担心,她现在还怀着宝宝呢! “叨扰什么叨扰,你来住我们欢迎得很……”周淑兰违心地跟陆盛阳又关心了两句,然后才挂了电话。 电视里头《霍元甲》又开始唱《万里长城永不倒》,可周淑兰没什么心情再看下去,她坐了会儿,起身去餐厅看康康做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有了陆盛阳衬托,周淑兰觉得自己儿子虽然成绩不好,但起码听她的话,算是还不错了吧。 餐厅里薛康康站在坐着的陈宝珍旁边,拿着练习册像个小跟班,一脸认真地翻来翻去。 周淑兰叫起来:“康康,我让你做作业,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宝珍说她这个课学得特别好,哼——” 薛康康气哼一声,练习册的答案跟陈宝珍做的几道题答案都对的上。 “妈,她不老实!她骗你!她根本就不是小学文化!她肯定上高中了!” 周淑兰此时已经走到餐桌旁边,拿起了儿子的练习册。 薛康康还在跟周淑兰嚷嚷:“我之前听晏洲哥跟别人说妈你带来的女人有心机,看吧,晏洲哥说的就是对的!” 陈宝珍听到陆晏洲心里一惊,什么?陆晏洲还这么跟别人说过她? 周淑兰倒是脸上一青一白。那个陆晏洲—— “我就是上完小学就没念书了,初中的课程我是自学的。”陈宝珍站起身立刻自证。 “你就是——” “闭嘴!”周淑兰拎着薛康康的耳朵让他闭嘴,成天晏洲哥晏洲哥的跟他屁股后头,也不晓得他多瞧不上他们母子! 薛康康鼓着嘴巴不做声,周淑兰又看了看练习册,女孩子的铅笔字工工整整:“你还挺用心,知道要自己学。” “平时在村里干完活没什么事情,就看看书,学点东西总比不学好。” 除了会看课本学文化,陈宝珍还学编草篮、草席,学劁鸡,学织土布,有什么学什么,什么能赚钱陈宝珍就学什么,念书当然是最能赚钱的,考上中专最后毕业就能分配工作领工资,但念书投入也大,陈宝珍付不起。 “你这么想没错,念书是好事情,你要是还想念书,我去问问有什么学校可以收你。” 陈宝珍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周主任,可我还要在家里干活呢。” “这个没关系,可以挂一个学籍在学校里,然后去夜校上课。” “这真的行吗?” “不是什么大事。” 陈宝珍激动得很:“周主任,谢谢你,我在家里肯定会好好干的!” * 陈宝珍得了周淑兰说让她去念书的首肯,每天心都飘起来,在陆家干活越发勤快,家里被她擦得蹭蹭亮,厨房的锅碗收拾得利利索索,连一向吹毛求疵的余婶都说不出一点不好。 这天早市陈宝珍去机关副食店拿花生油,正好是副食店里的李姐当班,她亲亲热热地收了陈宝珍的福利券。 “宝珍,我舅他们汽车厂有个同事正在相看,他人跟你差不多大,家里父母是双职工,条件挺不错,你要不要见一见?” 陈宝珍都好久没往找对象上想了,这样一提,她才发现自己最近太懈怠,但是又“咦”了一声:“我记得上回……上回不是说有一个百货商扬的组长么,怎么现在变成汽车厂了?” “那个是那个,这个又是一个,不一样。” “那那个怎么就不行了呢?” 李姐其实不是很想提,她看陈宝珍这是独一份的漂亮才想着把她介绍出去,能赚个媒人红包,搞个人情就不错,但那边一听陈宝珍是乡下来的,也没什么正式工作就见都不想见了。 后头李姐觉得自己也是被陈宝珍的长相冲昏了头,那边组长怎么说也是个小领导,再说白了,陈宝珍只有漂亮拿得出手。 陈宝珍这么问了,李姐只能委婉地说道:“说的晚了,那边已经有人了。” 陈宝珍:“那好叭。” 还好叭? 李姐看陈宝珍无所谓一点也不觉得可惜的样子,真以为自己能配的上男方呢,就忍不住提醒:“我给你介绍的这两个都是铁饭碗,那个汽车厂的虽然现在是临时工,但几年之后他爸他妈退休就能顶职,而且都还是本地户口,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条件了。” 这就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果然京市男人的质量不咋地啊。陈宝珍在心里蛐蛐。 “等我上了中专,毕业分配工作一样也是铁饭碗,还不用顶别人的职。” 李姐:“……” 陈宝珍挺起胸脯,还奇怪呢:“他们有户口,我也有户口啊,这年头谁还是个黑户?” 第6章 哼,说她有心机,明明自己才道德沦丧! “我知道,地方不一样嘛,他们本地户口是京市,我一样也是本地户口,十八盘乡陈家村,土生土长本地人。”陈宝珍挺了挺胸脯,她土生土长的劳动人民,没有劳动人民种地,你们京市人吃饭都吃不上! 李姐:“……” 一个京市户口,一个乡下户口,有什么可比性?乡下人想转城市户口都难,别提京市户口了! 李姐决定暂时不说户口的问题:“……你说你要去中专?没听说过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迟早的事。” 李姐感觉自己精神受到了污染。 陈宝珍也不想要李姐给她介绍对象了,等上了学肯定能认得更好的对象,现在着什么急,没遇到好男人是因为好日子在后头呢! 陈宝珍找到了自己最近这么懈怠的原因,稳稳地很安心:“我目前还是以学业为重,找对象暂时先放一放。” 都还没上学有什么学业! 陈宝珍提了油壶消失之后,李姐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半天吐不出来,拍拍胸口,周围的同事都围上来。 “陆家那个新来的小保姆长得真是漂亮啊!声音也娇滴滴的好听……” 李姐这才发声:“漂亮有什么用,得脑子正常才行!” 都跟外头的人说了自己要上中专,陈宝珍这上学的心是定了又定。 等了几天还是没有学校的消息,陈宝珍决定先给自己买两套课本学着,周主任愿意帮她联系学校,要是最后成了垫底就太对不起周主任。 但陈宝珍去书店一看那个价格,一套初中三年级课本的价格要两块二毛,一套高中一年级课本的价格在三块钱以上,这真是天价! 一套书卖三块钱跟雪花膏卖三块钱的感觉不一样。 伟人说过,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以一日不读,知识就是无价的,再贵,买书也应该花! 更何况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陆家一个月给她不少工资呢! 花! 得花! 可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钱,陈宝珍都攥得死紧。 在书店天人交战了半个小时,陈宝珍两手空空走了出去,她不是不花,是缓花,慢花,优花,有次序的花,学习也不一定要买新书,买旧书肯定便宜多了! 卖旧货的市扬不在京市主城区,陈宝珍搭了好远的公车去了城北的一个老街区。 那边和主城天壤之别,市扬的铁皮棚下东西乱、杂,人也良莠不齐,天气热,出来开摊子的男人挥着苍蝇拍,打着摞在一起的缸子,有的老伯躺在摇椅上睡觉,身边的收音机滋滋啦啦播着新闻,陈宝珍也不晓得这里有没有卖旧书的,反正一边走一边看吧。 这么走走拐拐的,陈宝珍突然在一个巷子里头的拐角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见的陆晏洲穿着便服,正搂着一个女人的肩在陈宝珍的视线里一闪而过。 陈宝珍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为了搞清楚她到底看错没,陈宝珍偷摸儿往陆晏洲那边跑,然后跟着拐了好几道,终于看清了陆晏洲的侧脸,还看他搂着女人进了一个屋子。 陈宝珍感觉自己撞破了一个大秘密。 怪不得成天不回家,总是忙忙忙的,其实可能不是真的忙,是外面偷偷谈了对象? 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搂着肩、进了屋…… 不知羞耻!臭不要脸!陈宝珍大惊失色,哪怕结婚了也不能这样吧! 哼,说她有心机,明明自己才道德沦丧! 但陈宝珍也就只能在心里这样说说,她又不能拿陆晏洲怎么样,等到陈宝珍返回市扬,终于在末尾看到了一个旧书摊,顾不得再想陆晏洲,赶忙跑过去发现书摊有不少书还有报纸杂志。 书摊上还挂了许多明星的海报,火爆大江南北的邓丽君、刘晓庆、李连杰,这些陈宝珍是一个都不认识,她只顾着翻书,想找找有没有她想要的,一本也行,起码对的起她特地跑过来买书的车票。 不过这旧书摊好像都是电影杂志,武侠小说,言情小说,全是些腐蚀心智、消磨意志、毒害心灵的东西。 “同志,你这里就没有些健康的书籍吗?”陈宝珍有些嫌弃。 摊子后头的中年男人瞅着小姑娘挺漂亮,还有些心情还挺不错,听她说这话差点从马扎上掉下去:“我这里正儿八经的书摊,哪里有不健康的书!” “你拿本伟人语录我看看。” “……” “雷锋日记呢?” “?” “共.产.党章程也没有吗!?” 男人站起身语气威胁:“你找事的是不是?” 这个时候有几个男人也从街上走到书摊子这边,摊主还以为他们过来买东西,挥手赶陈宝珍:“别在这里堵着我做生意了,要找事,我可不奉陪。” 可那几个过来的客人根本也不是冲着书摊的书来的,而是跟陈宝珍搭讪。 “你怎么跟女同志说话呢?”其中一个男人指了下摊主。 摊主:“……” 指责完摊主,几个男人对陈宝珍倒是和颜悦色:“是想买书吗,没事,喜欢什么书,我们买了送你。” 陈宝珍觉得自己被瞧不起:“我又不是乞丐,为什么要你送。” “啊哈哈哈,没有那个意思,没有那个意思。” 陈宝珍不想跟无关的人扯扯,看书摊老板都不乐意做她的生意,小手一揣,小嘴一撅准备走了,既然这里能有旧书卖,必定还有别的旧书摊。 “诶诶,这位女同志,别走别走,”摊主眼珠子一转,态度反转很快:“你要什么书,你说,我给你找找。” “你不是说我挡着你做生意了吗?” “没有的事!”摊主打了下自己的嘴:“过来的都是客,我这嘴,有时候也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这里净卖些不健康的东西,我才不是你客人。” 摊主苦着脸翻了一本琼瑶小说:“真是冤枉,这都是正规国家发行的书,哪里不健康!而且,你说说看你要什么,哪怕这里没有,我可以去收嘛!要伟人语录对不对?等明儿我给你弄一本来!” 陈宝珍:“没必要,我也不要那个,我想要初中的和高中的两套课本。” “课本啊……这很好搞的,过几天你再过来,我就有书给你。” 第7章 这什么场合,就对他抛媚眼! “一般新一点的书呢,我卖个六七折,旧一点的呢,我就按半价走。你要两套课本,少说七八本书的话……” 陈宝珍在肚子里已经算出了她最少要花两块多才能集齐课本。 已经比在书店买划算很多了,但是两块多、两块多…… 陈宝珍又开始天人交战。 要不只要高一的课本?反正之前初中的课本也已经学过,其实不需要再复习复习了…… 摊主看了下还没有走假装在这里翻书的几个男人,跟陈宝珍招了下手,让她到旁边来说话。 “我感觉跟你挺投缘,这样,你就帮我卖个两三天的书,我送你两套课本怎么样?” 陈宝珍这就不乐意了:“你以为我付不起书费?” “我不是说你付不起,本来我收课本也是帮你个忙,你就当帮我个忙卖几天书嘛?” “帮忙?” “对对对!” 陈宝珍沉思片刻,觉得这样确实还可以,她想拿书,别人让她干活,都不占对方便宜。 “你这样需要我帮忙的话,也可以。但我平时有工作,一天最多只能抽一个小时过来帮忙,如果你觉得可以,我可以帮你卖一周,等到我休息日那天才能帮你卖一天。” “一周就一周,没问题。” 跟旧书摊摊主商量好,陈宝珍就赶回陆家,她做好打算,每天午休的时候赶过来,既不影响陆家干活,还能拿到她想要的课本,只出几天的公车费就行,这是很划算的一笔生意。 不过很令陈宝珍下头的是,白天搂着女人进屋子的陆晏洲居然在今天破天荒也回了家,还难得在家里吃饭。 为此,陈宝珍多花了一个小时杀鱼、剁鸡,给陆晏洲烙上回早饭没吃上的肉饼——因为他爱吃。 饭桌上一家人今天都聚齐,总是在单位加班的陆鑫海也在,饭菜上齐,周淑兰安静地给陆鑫海还有康康盛汤。 陆晏洲提起筷子夹了一块热气腾腾的肉饼。 “最近还忙着呢?”陆鑫海问陆晏洲。 “有案子。” “案子总是办不完的,盛阳再过段时间就过来,你就别总住在局里,在家里多呆呆,带盛阳在市里还有其他位置转转交交朋友。” 陆晏洲吃了口肉饼,干巴巴的完全不起酥,他有些难以理解地看了下一点儿油星都没的肉饼蹙眉,回答父亲:“知道。” 陆鑫海还以为陆晏洲是因为叫他回家不高兴,搁了碗:“等你结婚了,自立门户想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 陆晏洲:“不结婚,也一样可以。” “还不结婚,多大了,你这个年纪别人家的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陆鑫海为陆晏洲的结婚问题也发愁,奔二十五的人,天天就是案子案子,他都有点后悔让陆晏洲念了警校。 陆鑫海:“今天盛阳他爸给我也打了电话,说让我看看这边有什么适合盛阳的姑娘,帮忙留意一下。你的个人问题都难得解决,我哪里有什么合适的姑娘介绍给盛阳啊。” “周主任不是挺多合适的人呢。”陆晏洲笑笑。 周淑兰的脸皮有点抽搐。 陆晏洲让薛康康去找余婶盛米饭,然后才继续说:“周主任之前可是隔三差五往家里带姑娘,不是这个亲戚,就是那个亲戚,家里住不下都跑我房里去了,这人脉真是够厉害的。” “去年的事还拿出来说,人也撵走给你道歉了,就别老揪着这么一件事不放。” 陆鑫海倒也不是护着周淑兰,只是一个家还是家和万事兴的好,他知道周淑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骚扰陆晏洲,还爬了他的床,狠狠把周淑兰骂了一顿,差点就要周淑兰从家里离开。 要不是后头周淑兰怀了,这个婚姻大概也是要完蛋。 周淑兰自知理亏:“那个确实是我对不住,后头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这个时候薛康康回来了,带着陈宝珍一块儿。 陈宝珍端了一大盆米饭放到桌子上,还拿了几个盛饭的碗。 “晏洲哥要吃米饭!”薛康康跟陈宝珍指陆晏洲。 她今天可是累得够呛,厨房里还热得很,香汗顺着脖子淌进衣服里,小腰掐着围裙,腰也汗湿了,火辣辣的……很香。 陈宝珍站在陆晏洲的旁边,他是最能明显闻到陈宝珍的气息,不是厨房烟火气,是她自己独特的香,尤其是现在一热,热气腾腾的女人,勾勾缠缠的味道,让陆晏洲都开始有些发晕了。 陈宝珍看了下陆晏洲,发现陆晏洲也在看自己,她这个人就是有点藏不住事,看到陆晏洲的脸就想起他光天化日搂着女人进屋子里去的样子。 人民公安!道貌岸然!不知廉耻! 有点嫌弃地翻了个眼白,陈宝珍开始盛饭。 女人眼皮子一掀,烟波流转,然后很快掩下去,小心翼翼地怕被人发现一样,开始以盛饭伪装。 这一系列全落在陆晏洲的眼睛里,他有些恼火。 这什么扬合,就对他抛媚眼!他已经警告过她! 周淑兰说后头不会再发生那种事,可这个人不就是周淑兰又带进来的一个吗? 亲戚的名义行不通,现在就又来什么小保姆,想把整个陆家都把在自己手里真有点可笑了,他承认周淑兰手段越来越高,挑的这个人长得完全符合自己的喜好,但他会以貌取人,色令智昏? “不用你盛饭,走吧。” 陆晏洲从陈宝珍手里接过还没有添满饭的碗,陈宝珍有点吃惊,接着手里的饭勺轻飘飘地也被陆晏洲给拿走了,她因为震惊都没有察觉。 陆晏洲倒是在拿饭勺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手指被轻轻地搔了一下。 不轻不痒地,像是羽毛搔动了下他的心脏,陆晏洲浑身猛地一震。 真他妈的够了! 就是之前周淑兰带来的女人也没有陈宝珍这样会勾搭人! 陆晏洲起身,椅子在地板发出响亮的“刺啦”声,周淑兰人吓得往陆鑫海那边偏,陆鑫海还有薛康康也都看向陆晏洲。 陆晏洲将碗里的饭狠狠倒回饭盆里,有些冰冷地跟陈宝珍说:“你站着干什么,还不走?” 第8章 姓陆的,你给我下去吧! 她只是站在那里有什么错? 什么坏东西! 她惹他了吗? 除了头一回在火车站诬陷他,陈宝珍完全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陆晏洲的事,一个大男人,居然如此小心眼,就那么过不去翻不了篇吗! 还人民公安呢,这么个小心眼哪里配当人民公安,哪里能为人民服务! 陈宝珍气得很,后头得知陆晏洲以后天天都要回家住更是彻底萎了。 这日子怎么过的下去,她一个小保姆,在家里打扫卫生、洗菜洗衣服,怎么可能碰不到面!而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陆晏洲是她主家的少爷呢! 从这天开始陈宝珍工作量变大了,心情不好了了,休息变少了,她的午休还需要去旧市扬打零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晏洲能别再回陆家,陈宝珍愤愤。 不高兴的陈宝珍也有她不高兴的漂亮,去旧书摊往那里一坐,跟高级商扬里的展示模特一样,都不用她讲话,就有人看到她上前来。 只要有人就有生意,摊主神神秘秘跟客人推销摊子上的东西,他脚底下放了一箱子旧录像带,两块钱一盘,大多数人被摊主推销了两句,就买了。 这种资本主义的东西还真赚钱。 第一天去才坐了没多久,陈宝珍就又看到了陆晏洲。她下意识拿了一本女郎画报打开挡住脸,但又有些不对劲。 她挡什么,该心虚的可不是她啊! 陈宝珍偷偷探了点视线出来,追随着陆晏洲的身影,发现他身边换了个女人。 第二天,陈宝珍看到陆晏洲又换了个女人,女人亲亲热热地跟陆晏洲说笑,甜蜜得很。 这? 这下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可能她一开始就把陆晏洲的道德水准设定得太高了,觉得他是在搞对象,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不是搞对象。 跟三个不同的女人亲热是什么。 是乱搞男女关系,甚至可能在进行违法活动! yueyueyue! 呕呕呕! 光辉伟大的公安队伍里混进这样一个人,如果任由发展是对所有人都不负责! 而她作为有道德有底线的公民,既然都知道了,必须得站起来揭发一切! 陈宝珍斥三毛钱巨资买了信封还有邮票,当天就写了封匿名举报信,投给市公安总局。 很好,姓陆的,你给我下去吧! …… 这封匿名举报信几天之后就到了局长的桌子上,然后又从局长的桌子到了政委桌子,接着政委又把信放到了陆晏洲的桌子上。 几个陆晏洲警队的下属坐在沙发上看着队长吃瘪的脸,憋着笑,头都不能抬。 政委在一边摇着头:“陆队长,你这形象确实不适合做卧底,这个举报信其实来的也好,正巧给我们提个醒,别最后把冬美给暴露了。虽然这个行动很重要,但有时候不用太亲力亲为,你看看要不要后面的行动就换成小董去。” 坐在沙发上的小董立刻弹起来,很昂首挺胸。 “小董的长相别人见几回也不会记得是他,不出众不扎眼,搞这种暗地调查比较合适。” 昂首挺胸的小董挠了下脸,都有点不晓得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陆晏洲:“这举报信能给我看看吗?” 能精准地认出他,肯定是熟人。 但是熟人还举报他,看来也不是很熟,反倒是有仇。 “匿名又能看到什么出来。我拿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事儿,真把信给你看不合规矩。” 政委从桌子上拿起举报信,陆晏洲只能看到上面地址的字体很清秀。 “但是群众举报你嫖宿妇女的这个事儿啊——” 在沙发上的其他人更是憋笑得直耸肩。 陆晏洲一个眼神过去,所有人立马坐好噤声,但脸都是扭曲的,就是很好笑啊!他们陆队长,一个寡王,成天要不是出任务,就是在打拳,单位的女同志他都是当男同志使,眼里从来就没有女人这两个字,居然还被举报嫖宿妇女? 殴打妇女还有可能! “你还是要写个报告,走一走被举报之后的流程。” “知道的,政委。”喜提写报告的陆晏洲表情很臭。 “行,后头你们大队开开会,行动再隐蔽一点,别再让我们局里接到这种离谱的举报信了。” * 陈宝珍写了举报信之后默默观察了几天,她有点害怕又有点邪恶的激动,不过几天过去了,一切都好像没有什么变化,陆晏洲在家里一切正常,甚至比之前还要早回家,在家里吃上早晚餐。 他吃的肉都是陈宝珍切的,吃的米都是陈宝珍煮的,多他一张嘴,陈宝珍多干不老少活。 多干活陈宝珍不怕,但是给陆晏洲干活,陈宝珍就很不乐意,咦,一个道德败坏的男人,吃劳改饭还差不多。 调查流程走的这么慢么,要多少天才能把陆晏洲给抓起来教育? 一个礼拜过去,陈宝珍在旧书摊的帮忙也帮到了最后一天。 今天客人不少,有的还偷摸儿跟着指陈宝珍:“是她吗?” 摊主猛点头:“那肯定的嘛!” 陈宝珍也不晓得他们在打什么谜题,反正她过来的作用,就是帮着摊主跟过来的客人说说话,推销推销东西。 反正她能看到卖的还不错,两块钱那么贵一盘的录像带不少人都会买,最后一天,摊主也是发了狠忘了情,拉着陈宝珍跟人介绍,一下卖了十好几张,箱子没剩两张几乎都卖得差不多。 搞得陈宝珍都有些羡慕。 “你的生意真好啊。” “嘿嘿,这个你可羡慕不来。” “怎么说?” “反正吧,这个东西不是那么好搞的。能赚钱靠什么,靠里头的内容!” 陈宝珍不解,摊主神秘兮兮拿了一盘录像带出来,然后又丢进袋子里:“而且好卖也是一阵一阵的……行了,跟你说了也不明白,小姑娘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成!今天卖得差不多,你要回去,我也要回去,收摊得了。” 陈宝珍以为摊主怕她会加进来跟他抢生意,不再问那么多,帮着人一块儿收拾,把旧书一叠叠地装进箱子里。 收拾了个差不多,摊主给了陈宝珍一兜子书。 第9章 其实我是个大色鬼,可爱看这些呢 “嗨哟,都是朋友,你要的课本都在这里,而且我还给你添了几本,你拿回去看就是了,不花钱!” 陈宝珍带了一兜书高高兴兴回了陆家。 周淑兰今天去医院做检查,余婶陪她一起,说晚上去接薛康康放学下馆子,陈宝珍在旧市扬那儿多待一会儿回来家里也是她一个人。 这种空荡荡没人管她的感觉太好了。 陈宝珍脚步轻快去房间,关上门立刻就坐在床上打开了书兜。 摊主真是大方,十几本书倒在床上,两套她要的课本都在,陈宝珍随便拿了一本数学书翻翻,几乎是崭新的书页散发着墨香。 除此之外的书嘛……都是些陈宝珍瞧不上的小说。 什么《窗外》啊,《射雕英雄传》啊,《人生》啊……上回那谁请她看的电影是不是叫《人生》? 你可别说,她去帮忙的几天里都没看卖几本出去,看来大家还是心如明镜,知道这种荼毒心灵腐蚀心智的东西买不得。 陈宝珍摇着脑袋随手翻了翻,结果下面露出了一盘录像带,陈宝珍拿出来看了看,估计剩下的那么几盒收拾错了给放进去的。 陆家有一台录像带机,周淑兰之前特着迷一个什么剧,对,《聚散两依依》,就是在家里看录像带看完的,陈宝珍看了两眼,不是女的哭就是男的哭,真无聊。 陈宝珍翻来覆去地看了下她手里的录像带。 这一盘就要两块钱! 贵死人! 那摊主还说里头是好东西,生怕她也想加入进来跟他抢生意,陈宝珍可没这个想法,做生意有赔有赚,但凡有风险会赔的东西陈宝珍都没兴趣。 不过这玩意儿这么贵,陈宝珍在手里掂了掂,不看看里面是什么,相当于丢了两块钱啊! 是糖还是屎,她也得把这两块钱的价值给吸收了! 这么想着,陈宝珍就拿着录像带出了房间,今天还挺走运,家里人都不在就留下她一个,陈宝珍打开电视机,把录像带推到录像机里头播放起来。 电视里一片雪花变成了模糊的街景,还挺晃晃荡荡。 陈宝珍蹲在电视前面捧着脸。风景片吗? 接着街景变成了屋景,客厅沙发上坐了个时髦的女人,高跟鞋,花裙子,指甲涂成红红的。 过了会儿房间进来一个男人进来说是家访的,坐在沙发上跟女人聊孩子学校的事,家庭情况,女人说起孩子父亲早早过世的伤心事擦起眼泪。 陈宝珍捧着脸歪头。教育片吗? 很快画面里的男人坐到了女人的沙发旁边,他给女人擦眼泪,手搭着她的肩膀,然后又摸到她的腿,渐渐、渐渐地把本来就不长的裙子给捞了起来。 陈宝珍眉头有些迷惑地蹙了起来。爱情片吗? 男人何止是捞裙子,陈宝珍还没想明白这爱情进展的有点快哦,他已经把上头的衣服给人拨了,露出两个圆圆的—— 陈宝珍眼睛瞪得溜圆,吓得毛都炸了! 这是什么啊? 十八岁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小姑娘,还停留在男人女人亲个嘴儿都是流氓罪的层面,哪里见识过如此冲击力的扬面! “你在干什么?” 陈宝珍!!!!!!!!!!! 她弹跳站起来,回头看到陆晏洲跟个黑脸关公一样站在客厅进门的位置,穿着警服,手里还拿着警帽。 电视里的人儿还很应景地喘息两声,应到:“来嘛~来干我……” 陈宝珍又跳着过去关上录像机,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录像机卡顿了摁了好多次弹出录像带就是不行,电视机里的男女已经脱光开始啊啊啊啊起来。 如果陈宝珍现在手里有瓶农药,她仰头就给干了! “咔哒!” 陆晏洲将电视摁下关闭键。 那臊人的声音终于消失。 陈宝珍满头大汗,保持着背对陆晏洲的姿势根本不敢起来。 “陈宝珍!” “诶!” “没人的时候,你就是在家看这种录像带?” 陈宝珍挥着手,脸跟煮熟了一样:“我没看!我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是这种东西……” 陆晏洲态度很严厉:“不知道你看什么?现在回答我,这个是从哪里来的?借的?买的?” “是别人送的……” 陈宝珍生怕陆晏洲把她当做放浪不知羞耻的女人,将这个的由来和盘托出——她只是想要几本课本学习,于是找了点空余时间去旧市扬给人看摊子交换,结果摊主给课本的时候无意多装了这个录像带,她出于好奇以及好学的心态才放出来看看的!就是一个乌龙! “你看,这就是我帮别人看摊子换到的课本!”陈宝珍把课本亮出来给陆晏洲看:“我说的全都是真的!那个摊主可以给我作证!我我我、我还是小姑娘,男人手都没有碰过,绝对不会去借还有买这种录像带!而且我帮别人看摊子哪里知道这录像带里面是什么嘛!” “帮别人看摊子?” “是的,我没有买!” 陆晏洲戴上警帽:“那现在跟我去一趟公安局。” 陈宝珍傻眼:“为、为什么?” “贩卖、传播这种东西,是犯法你知道吗?” “我!”陈宝珍看陆晏洲过来抓她吓得脸色煞白,贩卖犯法,犯法就要坐牢—— “呜——”陈宝珍呜呜哭起来,她可怜巴巴擦着眼睛抽抽噎噎:“我重新讲,刚刚都是我骗你的,其实我是个大色鬼,可爱看这些不文明的东西呢,录像带不是帮忙摆摊送的,是我花钱买的……” 陆晏洲嘴角抽动了一下。 见陆晏洲眼皮子都开始跳动,陈宝珍小心翼翼问:“买也犯法吗?” “去公安局,自然有人给你普法。” 陈宝珍两眼发黑,她一抽一抽地看陆晏洲从录像机里拿出来录像带,想再垂死挣扎一番,刚刚一见陆晏洲哪里是关公脸,分明是包公脸,摆明了要秉公执法绝不姑息,只能低头跟着他离开了陆家。 两个人走到陆晏洲的警车边,陈宝珍没坐过小汽车,车门都不会开,陆晏洲见她小手在车门乱抓,高大的身形直接从背后压过去。 阴影打下的时候,陈宝珍吓得缩了下胳膊,还以为陆晏洲嫌自己动作慢要教训她。 第10章 撒娇是什么?她哪里撒过娇? 女人老老实实地坐进车里,双手放在膝头,刚哭过的眼睛如雨后清泉,耳朵还有脸颊粉粉红红,低眉顺目,我见犹怜,瞧得陆晏洲有一点心软。 刚刚一席话没有虚言的话,她自己也相当于被骗吧。 笨死了!幸亏也就是被骗了去帮着卖录像带,要是被骗卖身,也是一眨眼的事! “陆队长。” “说。”陆晏洲发动了汽车。 “我要被抓起来吗?”女人声音软软,带着鼻音,像是在撒娇。 受害者也就是配合调查,帮助捣毁背后的产业窝点,现在政府严打这一块儿,他作为公安发现了苗头就不能不管,不过陆晏洲决定吓唬吓唬她,让她长个记性别做什么都没脑子:“帮着贩卖淫秽录像带都犯法了还不抓吗,这是肯定的!” 陆晏洲感觉到身边的女人又开始擦眼睛,憋了一会儿叹口气,正想算了别唬她了,结果陈宝珍就又开口了。 “你、你也天天去那个旧市扬的城区吧?”陈宝珍嗫嚅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狠一点:“你还天天找不同的女人进屋,比看录像带还要过分吧?” 陆晏洲踩了一个刹车。 “毕竟我只是看,你都实践了。”很凶狠的陈宝珍瞪着水润润的眸子怯生生看他。 那个举报狗就是你啊! 陆晏洲气得咬牙,他就知道,这女的一点儿都不值得心软。 * 陆晏洲一脚油门带陈宝珍重回公安局,然后把她丢给自己的同事。 几个人还很奇怪,被举报后不再进行卧底工作的陆队长最近天天越来越早下班,今天刚走人,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哟,还带了个这么靓的大美人?虽然穿的有些土里土气,但人是出水芙蓉,俏得不得了! 而这位美女同志,他们的陆队长下了车居然拐过去,亲自给她开车门护她下来呢! 几个同事挤眉弄眼心里暗戳戳八卦着,没想到陆晏洲一开口是送她过来进局子审问的,真……真是令人萎靡的男人。 不愧是你啊陆寡王。 “问她,这个录像带是怎么回事。谁在卖,卖了多少,今天能把那个卖的人抓住最好。” “好的队长!” “做好了笔录拿给我。” 陈宝珍之前在车上威胁不成现在蔫儿吧唧,听到笔录还要交到陆晏洲手里,不滑跪认错是不行了。 她跟小媳妇儿一样揪着陆晏洲后背的衣服,看几个公安同志要带她去别的地方,心慌又委屈:“陆、陆队长,我……” “好好说话!别撒娇!”陆晏洲从女人手里扯出了自己的衣服。 撒娇是什么?她哪里撒过娇?陈宝珍被陆晏洲冷脸吼得她又想哭。 陈宝珍吸溜了两下鼻子,也不跟陆晏洲再说什么,头一扭十分有骨气地去了那几个公安同志那。 陆晏洲:? 不讲就算了。反正他也不会通融一点。 陆晏洲回去自己的办公室,他本来没什么事情才提前下班,现在回来只能拿了公安报看,翻来翻去大半个小时过去,那边笔录还没有给发过来。 不会又哭了? 还是有什么新情况?又抖落出什么犯蠢的事情了吧? 陆晏洲敲着桌子等了又等,最后看了下手表,决定自己亲自去问一问。 人还没到审问室,小邱推门从里面出来正好碰到陆晏洲。 “队长!” “你去哪儿?” “我去倒水。”小邱往门里头一指:“小姑娘嗓子都说干了。” “小姑娘?” “哦哦哦,就是陈宝珍!”小邱提到她还想笑呢:“什么都交代了,一五一十,怎么卖,卖了什么都说了。人太单纯,一点戒备心都没有,我跟董进国听了她交代的对话,猜出来有些人估计以为那录像带里头的主人公是她才买,不过她自己现在还迷糊着,什么都没闹明白。” 陆晏洲捏了下鼻梁,也是被无语到了。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这种事想起来也恶心,现在那边人也收摊,干脆明天准备让她早点过来,我再叫个人跟她一起去旧市扬抓人。” “不用了,我一早不来这边,直接带她去旧市扬。”陆晏洲回道。 “啊……啊?”小邱还不是很明白。 陆晏洲也懒得解释陈宝珍这个蠢货是自己家的保姆,拍了下他的肩:“结束了直接让她出来。” “行。” 小邱给陈宝珍倒了水转身又回了审问室,过了会儿人才从里头出来,陈宝珍现在好多了,她就知道公安同志是青天大老爷,跟她说她算被骗的,不算同伙,配合他们打击违法行为抓人就行。 呜哇!鬼知道她有多么感动! 她配合!肯定配合!一定配合! 临了陈宝珍走到门口热泪盈眶地跟几个公安同志告别:“人民公安为人民!你们就是国家的守护者,真正的包青天,谢谢你们!” 几个小年轻都被说的不好意思了。 陈宝珍往出走,陆晏洲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跟陈宝珍摁了下喇叭,陈宝珍才发现陆晏洲现在还没有回去。 “上车。还有事跟你交代。” 陈宝珍TVT。 陈宝珍在那里磨磨蹭蹭,陆晏洲以为陈宝珍还不会开车门正准备熄火推门下来,陈宝珍这才开了门坐了进去。 几个小年轻嘴巴都窝成了圆形。 车子重新往陆家开,陈宝珍坐在副驾驶埋头盯着手指头,呼吸都很轻。 陆晏洲在车里把明早早点出门跟他一起去市扬抓人说了。 陈宝珍还是埋着头不吭声。 “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嗯。”陈宝珍乖乖点头。 “那你就不会回答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陈宝珍乖乖应声。 陆晏洲不满往旁边看了一眼,看到陈宝珍像个鹌鹑一样低头掐手指,明明听话得很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对我有意见?” 陈宝珍想说应该是你对我有意见,又是成天不让她出现在他面前,又是说她犯法把她抓到公安局,一说话就凶巴巴地吼她,包括现在就是! 可是这个话又说不出口,陈宝珍只能抿了下唇违心道:“没有意见。” 陆晏洲冷嘲一声:“我看你是很有意见。行,没问题,我对你的看法也不怎么样。但你既然在我家做事,那就请你以后长点脑子,长点心眼,不要让自己卷进违法的事情之中!还有……” 第11章 那我能不能给自己加个蛋? 陆晏洲当公安队长几年,带队下属,审判犯人,威武之气早融入到自身去了,正常说话都特别的凶,更别提严厉批评人的时候。 等到他发现小姑娘被他训得眼眶红红,嘴巴撅得有二里地就是靠着意志不哭时,已经晚了。 陆晏洲真是没见过这种人:“你有什么好委屈的?我说的这些哪一点有毛病?” 陈宝珍的嘴更是撅得远远的了。 她也不想这样表现出来,但委屈跟笑容一样就是控制不住嘛,难不成被骂了还要笑?她哪里笑得出来? 陆晏洲都给整无奈了,得了,他闭嘴。 要是车子后头又坐了小邱小董他们,大概已经用眼神开始蛐蛐——天底下第一个能让陆队长自动闭嘴的人出现了! 车子去到陆家停下,陆晏洲这回没等陈宝珍,锁好车门大步走在前面,快要到进家里的时候,背后的衣服又被轻轻拉住。 陆晏洲蹙眉转头,特别想警告陈宝珍别拉拉扯扯,陈宝珍就已经把衣服给放了。 搞得陆晏洲又只能闭嘴,他这回闭嘴,是怕陈宝珍在自己家门口又被自己两句话说得掉眼泪,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 “今天的事情,能不能不跟家里人说?” 见陆晏洲不说话,陈宝珍很老实地双手合十,眼睛里都是祈求:“求你了。我以后会长记性不会再添麻烦的!” 女人唇红齿白,娇娇媚媚看你,又娇娇媚媚求你,简直活色生香。 怪不得那个卖录影带的要她去帮忙,毕竟看到她这样的时候谁能不答应她呢? 陆晏洲掐了下手心,觉得这个该死的女人,虽然在某些事情上过于愚蠢,但是在勾搭人这一块儿心机满满,有些不悦地转过脸去,没答应她也没拒绝她,只是推开门进了家。 “陆……” 陈宝珍不知道陆晏洲什么意思,但也只能跟着进去。 余婶听到门声跑了过来,她看到陆晏洲先是跟他问了声好,后头看到陈宝珍,有点生气。 “你跑哪里去了?我跟周主任康康吃过饭回来,你人都不在,菜没择肉没切饭没烧,到底干什么啊?” 陈宝珍自知理亏,嗫嚅着双唇不晓得说什么。 “他们不是已经吃过了,还烧饭做什么。”陆晏洲倒是开口了。 “你在家吃晚饭我当然是要做的,早上后勤那边送来了两块好五花,我准备炖了,然后再做个……” “我一个人吃不用这么讲究,下个面条就行。” “我去下面条吧!”陈宝珍自告奋勇举手,余婶对她不在家里干活已经有意见,这活还是她揽过来。 余婶也不想动,下面条这么简单的事陈宝珍应该能行,这才脸色好了点,但还是假模假式地问了一嘴:“你能做好吃吗?” “下面条我还是特别会的!” 陈宝珍立刻去了厨房,烧水擀面,切了一条肉还有两个鸡蛋给下到面汤里头。 陆晏洲去卧室换下警服下来,陈宝珍已经把做好的面条端上桌了。 肉很多面也很多,荷包蛋盖在上面,貌似什么都有,就是整个面看起来白白寡寡的,感觉不大好吃。 “陆队长,筷子给你。” 陆晏洲这回没刺儿陈宝珍,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坐下来搅和了下滚烫的热气,然后起身去厨房准备给自己倒杯水。 厨房里,陈宝珍也端起了自己的小碗面。 嗯……真就是一碗面,没有肉,也没有蛋。 陈宝珍看到陆晏洲进来倒水,又放下自己的碗,去给陆晏洲拿水壶。 “你不吃肉啊?” “嗯?” 陆晏洲接过水壶,用眼神指了下陈宝珍的小碗:“你碗里的肉呢?” 陈宝珍不晓得陆晏洲什么意思,给陆晏洲下面条,她只是顺手一起做了自己的保姆饭,她能有什么肉? 而且这是在干什么,之前一直在车里巴巴巴的教训她没脑瓜,现在又试探她在这个家里有没有偷吃肉当个勤俭节约的好保姆吗? “我可没有吃肉哦!”陈宝珍觉得这个清白她必须给澄清,端着碗给陆晏洲看:“你看,一片都没有!我每天给自己做的饭,从来不拿余婶买的肉跟鸡蛋的!” 陆晏洲很奇怪地看她:“干嘛不拿?” 陈宝珍还奇怪呢:“这不是买给你们吃的吗,我也可以拿?” “什么叫也可以拿,你不会从来家里开始到现在,就没吃过肉?” “那还是有的……什么时候余婶给你们做肉做多了,我就可以吃掉啊。”比如上回她吃到了陆晏洲不吃的肉饼和红烧肉。 陆晏洲忍了又忍,憋了又憋,总算没把你个蠢货四个字骂出来。 “我们家暂时没有穷到一块肉都让干活的人吃不起的地步!”陆晏洲提溜着陈宝珍胳膊,把她带到冰箱那儿,把冰箱门全打开:“这里头的所有东西,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给自己做了吃。没了余婶会看着买的!” “我?” “难不成我在跟自己说话?” 陈宝珍伸出食指小心翼翼指了指:“什么都能吃吗?” “能。要吃什么,去拿。”陆晏洲爱吃肉,周淑兰爱吃鱼虾,康康早晚都要喝鲜牛乳,陆鑫海不在家吃饭就吃点水果,余婶常年在冰箱里备着所有人都要吃的东西。 讲真,他们在吃喝上从来不限制,那点钱,对陆家来说算什么,一个小保姆吃口肉,还能把他们家吃垮? 说出去天天在陆家干活还只能吃素面真是让人发笑! 哪怕在局里上班,跟同事们一起外食聚餐,从来都是陆晏洲结账付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一想到被骂周扒皮陆晏洲整个人都不好了。 接着他看陈宝珍气势汹汹过去,然后在冰箱里拿了一颗鸡蛋出来,眨巴着眼睛问他:“那我能不能给自己加个蛋?” 没出息! 他没法子了,真是没法子了,这要叫银行金库敞开了让她抢,陈宝珍抢个公交车费回家估计还觉得自己赚翻了。 陆晏洲甚至都开始怀疑,周淑兰这么精明的人,会找这么个没出息的蠢货勾搭他? 怀了孩子脑子都坏了吗? 最后陆晏洲让陈宝珍给自己煎了五个鸡蛋,还把自己碗里的肉给陈宝珍拨了大半过去。 第12章 终于穿了! 给陈宝珍分肉跟他不喜欢陈宝珍没有关系,单纯就是看陈宝珍那个怂样让他自己觉得自己是周扒皮他觉得丢人! “给我全吃了!”陆晏洲敲了下陈宝珍的碗。 陈宝珍看着自己的小碗面垒成肉山尖尖,又看到陆晏洲碗里头差不多就是一碗素面,很不自在:“可是……” 看陆晏洲表情不悦,大有你敢再废话一句他就发火了的样子,陈宝珍于是把话吞了回去。 陆晏洲这才把碗端回餐桌。 这么一来一回的耽误了时间,没有什么卖相的面条少了肉更没有卖相,陆晏洲吃了一口,果然,味道也非常的差,除了给了点盐什么都没尝出来,甚至盐陈宝珍都舍不得给多。 该不会是打击报复他送她去公安局吧? 不过陆晏洲不是有口腹之欲的人,好吃的能吃,难吃的也能吃,陆晏洲虽然不喜,但还是捞起一大口面条呼噜噜吃起来。 陈宝珍吃了一顿超级豪华奢侈的煎鸡蛋猪肉面大餐,饱得直打嗝。 她食量小,吃到一半其实就吃不下了,但这是头一回她一顿吃五个鸡蛋! 敢问谁能一顿随随便便吃五个鸡蛋啊!那是什么样富贵的生活啊!陈宝珍想都不敢想自己有这么一天,这是可以拿来吹一辈子的事! 吃不下也得吃! 吃到吐也得吃! 陈宝珍硬是撑着自己把五个鸡蛋一碗面给吃下去,又做了点家务,早早地洗漱完就回了房间。 今天弄到的书还散落在她的床上,陈宝珍看到膈应得很,赶紧把书捡起来用袋子裹吧裹吧塞到床底下。 但是塞进去她又拖了出来,陈宝珍今天接受了教育普法,这个是赃物,明天拿去公安局,她不能要。 而且明天早上还要早点起来跟陆晏洲去逮人。 陆晏洲…… 虽然他今天让她吃了五个鸡蛋,但一个讨厌的人不会因为做了一件好事就变成她喜欢的人。 今天他扭送她去公安局一点情面都不通融! 而她看小黄片还帮着卖小黄片的事都写成笔录永远的留存下去! 陈宝珍顶着圆鼓鼓的肚皮在她的小凉席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小脚丫悲愤地乱蹬,就算是在公安局留个案底,为什么要留这种案底啊! 她承认她有错,陆晏洲在车上还一直骂她笨蛋!她都吓哭了还骂她,明明其他公安同志都通情达理也认真办事,就陆晏洲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陈宝珍现在只希望明天能抓到人赶紧结束,反正她是个笨蛋,陆晏洲也不乐意见她,让这件事从此就这样掩埋下来,别再让她跟陆晏洲多待在一起吧! 怀抱着这样的心愿,陈宝珍在床上滚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如今已然入夏,窄小的卧室没有窗户有些闷热,陈宝珍穿着她变了形的绵绸衫,很快凉席也变得黏黏哒哒。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宝珍迷迷糊糊觉得很热。 是那种从外而内的燥热,而且睡得很疲惫。 但是困意让她脑子沉甸甸的不清醒,她想翻身换个凉一点的地方,结果身上跟压了卡车一样,就是翻不动。 “嗯……”陈宝珍不怎么高兴地哼唧。 但她觉察到自己的脸被捧住,嘴巴被什么湿湿的东西很黏糊地舔了舔。 “吵到你了啊媳妇儿……” “睡吧乖,你睡你的,不用管我,我轻点……” 什么蚊子在那里嗡嗡个没完? 陈宝珍想把那嗡嗡声拍走,刚抬起手臂就被抓住手腕,然后又摁到了枕头上。 这又是怎么啊…… 陈宝珍要抬手,动不了,手腕那种强硬捏住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被绑架了。 然后黏黏糊糊的触感不仅仅只是在她的唇上辗转,安抚了她不说话之后就暴露出不满足的本性,从她的嘴唇蔓延到脸蛋又蔓延到锁骨。 “心肝……宝贝……真甜……” 这一声声喘气声终于让陈宝珍睁开了双眼。 她发现,她好像真的被……绑架了。 陈宝珍躺在床上,皎洁的月色透进房间,这床根本就不是她卧室的那张翻身都翻不开的硬板床,软的跟云朵一样,而她身上还伏了个人! 男人! 光着膀子的男人! 极度的惊恐令陈宝珍跟尸体一样僵硬,她张嘴,甚至都难以发声尖叫! 睡觉之前她明明在陆家小杂物间改成的卧室,那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怎么被移到这里来的?这可能吗? 是梦? 陈宝珍抖着睫毛努力确认这是她梦境的证据,可是好沉!鬼压床? 那个鬼,背身宽阔,手臂跟钢铁一样坚硬,压着她充满了侵略性,陈宝珍过去的现实和梦里从来都没有跟任何男人有过这种距离的接触,颤抖着挺身要把他掀过去,他还愉悦地笑了一声:“是不是想了啊媳妇儿?” 接着他搂住她的腰肢,把她的裙子从肩膀上刮了下来。 然后……然后埋下了头叼起了…… 陈宝珍!!! “啊——”陈宝珍又是羞,又是惊恐,终于还是尖叫起来。 陈宝珍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极度的眩晕中,陈宝珍大汗淋漓喘着气,身子底下还是她的硬板床,小凉席,房间里一片漆黑,逼仄的环境里只能听到她的喘息声,没有男人,更没有男鬼。 缓了一会儿之后陈宝珍才擦了一下脸颊,头发汗湿,身上汗湿,身上的绵绸衫皱巴巴,很难受。 这是怎么了? 她怎么做这种梦? 陈宝珍抱着脑袋无言以对,自己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却一下梦到她……陈宝珍晃着脑袋觉得想一想都是罪恶。 是今天受到录像带冲击太大了吧? 陈宝珍羞臊欲死,甚至还很愤怒! 她好端端一个姑娘也就看了一眼,只一眼啊!就把她搞得不纯洁了! 陈宝珍倒在床上,捶着枕头难受,她一开始就说那个书摊不健康不正经,看吧,为了节省一点钱,现在人都毁了,自己的脑子都被迫害了呜呜呜呜…… 怪不得贩卖传播违法!死刑!统统都死刑!这种恶心龌龊的东西害人不浅,抓住了就应该狠狠判! 陆晏洲起的很早,且比之前都要神采奕奕。 他早上在训练室做了一组练习,洗漱穿好衣服,陆鑫海也起来吃早饭了。 第13章 陈宝珍又把包子喂到了他嘴边 “今天心情不错?”陆鑫海看陆晏洲下楼。 “有吗?我一直都是这样。” 陆晏洲招呼了下余婶:“余婶,早餐我带走路上吃,随便装点什么就行。” “今天给你蒸了包子,我去给你装!”余婶小跑着去了厨房。 陆鑫海取了晨报移步餐厅,陆晏洲在客厅看了看,又到餐厅看了看,最后去了厨房,只有余婶一个人在装包子。 “陈宝珍呢?” “她帮我揉面蒸了包子就用不着她,估计回房间了。”余婶也探头看了看,没看到陈宝珍的人。 “哦。”陆晏洲想了想,多了句嘴:“余婶,今天多装几个。” “成!”余婶麻溜地再装了四五个进去,要把一袋包子给陆晏洲时,他已经转身离开了厨房。 陈宝珍的小卧室在一楼楼梯旁边,以前是放家里没用的桌凳家具的,陆晏洲从来没到过这个小杂物间来,乍一来,发现门有点矮,门锁还是那个挂扣带小锁的门锁,没有更换。 把杂物间改卧室,怎么连锁都没有换? 陆晏洲还没来得及蹙眉头门就已经开了。 陈宝珍跟颗蔫了吧唧的咸菜一样,声音都在飘:“现在走吗?” 陈宝珍早上也洗了澡,头发湿湿的没有编成麻花辫随便披散着,浑身都散发着香气。 陆晏洲屏住呼吸不敢闻。 但是看陈宝珍那个飘忽忽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还是破了功:“你昨天没睡啊?” “睡了……一会儿。” “跟你说今天有事,怎么还是不好好睡觉?” 真好,糟糕的一天又是从被骂开始呢。 陈宝珍有气无力地保证:“我肯定不耽误事。” “你肯定有什么用。”陆晏洲看她蔫哒哒的,再说下去也无济于事,只能转身算了:“下次注意,现在就走。” “好……等等我。”陈宝珍又返回到房间,提了个布兜出来:“现在可以走了。” “那是什么?” “书。昨天给你看的课本,还有其他书,都是那个摊主送给我的,我带去公安局上缴。” 陆晏洲点了下头:“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到了客厅,余婶等在那里把包子交给陆晏洲,看陈宝珍跟着在后头也要一块儿出去还好奇呢,陈宝珍跟余婶打了声招呼。 “余婶,陆队长有事要我帮忙,我今天会晚点回来。家里的事情我回来再干。” “你去就行了,我在家呢。”余婶和蔼得很。 虽然知道余婶心里肯定在嘀咕她偷懒,但陈宝珍也没法子。 到了门厅,陈宝珍放下书兜穿布鞋,陆晏洲已经换好鞋子,顺手把那十几本书提了起来。 陈宝珍看了一眼陆晏洲青筋遒劲的胳膊,提着沉甸甸的书跟拎纸片一样,想了想选择坦然接受。 昨天她提回来就重的要死,但心里高兴也不觉得有什么,今天人垮了,思想被玷污了,白干几天还差点因为那几本书给自己送进去,再提那个书兜真难受。 反正当公安的本来就是为人民服务,走出这个家,她就是普普通通的人民群众,而且正要去抓坏人,接受公安同志的帮助,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边周淑兰带着康康也下楼来了。 周淑兰一下就看到陆晏洲帮陈宝珍提书兜出门,她有些错愕,这两个人之前在家里一句话不说,陆晏洲分明对她又找了陈宝珍到家来当保姆不满,怎么…… “宝珍这么早出门?”周淑兰看余婶在客厅,问了一句。 余婶摊手也不明白:“说是给晏洲帮忙,我也不清楚。” “哦……”应该就是帮忙吧,周淑兰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同时也觉得自己有点好笑,陆晏洲这个继子,她以前确实存了要把自己的亲戚介绍过来给他的心思,后头发现这纯属异想天开,现在只求能保持表面的平和就行。 而且陆晏洲那个眼高于顶的性子,最后跟陆鑫海一样跟工作结婚就好了。 周淑兰到了饭桌坐下,陆鑫海头也没抬还在喝茶看报纸,陆家人啊,就是一脉相承的冷情,她已经深深领教过。 到了车上,陆晏洲把书丢在后座,再去驾驶座把一袋包子丢给陈宝珍。 “这是早饭。” 她当然知道这是早饭!这一大兜!余婶做的包子肯定全给拿来了! 狗都没陆晏洲能吃! 陆晏洲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够买他自己的口粮吗?不会这么大的人了还啃老吧? 陆晏洲把车开出去发现陈宝珍没有打开袋子吃包子,人还神游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加了句:“等什么呢,抓紧时间吃啊!” “嗯?” 陈宝珍看了陆晏洲一眼,男人穿了便服,气质没有穿警服时那么冷硬,窗外的风吹进来,撩起他额前的黑发,露出冷淡英俊的眉眼。 瞅他一副不要靠近他的模样,陈宝珍皱着小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晏洲的早饭,自己不拿着吃,递给她又要吃,他想要怎么吃? 陆晏洲发现陈宝珍看自己,还在那里皱鼻子跟听不懂一样,不耐烦“啧”了一声。 跟笨蛋沟通一句话得说三遍才行? 人再蠢也不至于此吧! 接着不耐烦的陆晏洲就被热乎乎香喷喷的包子堵住了嘴。 车正在马路上开呢,陆晏洲差点没被陈宝珍堵了个追尾! “你——” 陆晏洲一张口,包子就顺势给塞了进去。 陈宝珍被陆晏洲的“啧”提点,不就是要她喂么,算什么大事。 热滚滚的肉香在车里飘散,陆晏洲发现陈宝珍不是故意拿包子堵他的嘴,而是给他喂食,即使自己吃了一口,陈宝珍还乖乖拿着剩下的包子等着他。 看陆晏洲两口咽下肚,陈宝珍又把包子喂到了他嘴边。 这感觉很奇怪,陆晏洲脸色变幻。 “不好吃吗?”陈宝珍看陆晏洲不张嘴还以为今天余婶的手艺出了问题,往袋子里面看看,胖嘟嘟的包子香的流油,陈宝珍觉得陆晏洲真是好命,每天都能吃这么好的东西。 “没有不好吃,但是——” 陆晏洲想说不用喂他,可陈宝珍就又拿了包子喂上来。 女人侧着身子,因为要喂食身子向他这边倾,她身上的那股香气甚至比包子的肉香更强烈地冲击着自己,陆晏洲心砰砰跳,赶紧咬了一口包子。 第14章 一吃不完就甩给别人什么德行! 有一就有二,陈宝珍一口两口地把袋子里的包子给陆晏洲喂了个差不多,最后还剩几个,陆晏洲赶紧摆手:“不吃了,剩下的你吃吧!” 你这个剩饭大王! 吃不了拿这么多浪费不浪费!一吃不完就甩给别人什么德行! 资本主义作风太腐朽了!早几年这样的话,要把你批斗死! 陈宝珍对陆晏洲的生活作风和个人素质十分瞧不起,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蹋粮食,像她这样的才是好同志! 陈宝珍“嗷呜”咬了一口香喷喷的包子,幸福地眯起了眼,不浪费一米一面,哪怕剩饭,也会好好地吃下去。 陆晏洲从车前视镜里看到陈宝珍吃得很香甜,脸皮有点发烫。 刚刚他真是昏了头…… 车子开到城区停下来,陈宝珍也把早饭吃进肚子里,陆晏洲下车让走去旧市场。 两个人到的时候市场才刚刚开始一天的营业,这里陆晏洲为了上一个任务来过几次,但不熟,陈宝珍倒跟这里的熟客一样,几拐几拐地就到了她要到的地方。 不过今天该摊主出来的位置没有人。 “就是这里。”陈宝珍指了指。 这个地方已经在整个旧货市场最末的地段,说已经出了市场也不为过,陆晏洲观察了之后带陈宝珍回了最近的一个杂货铺等,顺便也问了下人。 “你说那个卖书的啊,我们谁也不认得他,这边摊位都是要钱的,他都不要摊位也没花钱。我想想,他也就前段时间才来的吧,诶,这个不就是跟着一起卖的小姑娘吗?” 陈宝珍被点名,只有尴尬,她跟在陆晏洲身边解释:“我可不是一起的!就每天去一个会儿!又不是天天都在!对吧阿姨?” “啊对对。”这边看杂货店的是个胖大妈,看着陈宝珍就眉开眼笑。 “听到了,我没有骗人吧。”陈宝珍又看陆晏洲。 陆晏洲:“等找到人再说。” 胖大妈还补充:“也就是你在的时候,客人才多,我有回经过瞅着怎么那么吵吵闹闹还去看了看呢,不过我识字不多,不买书。” “没买才好,都是不好的东西!”陈宝珍现在跟公安同志完全站同一战线。 “哈哈你怎么这么有意思啊。” 陆晏洲听了刚刚胖大妈的话,心里也有了计较,那个人估计就是个打游击的。 啧,今天也不知道来不来。 陆晏洲找胖大妈要了个马扎给陈宝珍,自己在店里转了转,发现这杂货铺东西五花八门,居然还找到了个圆球的执手锁,陆晏洲想到陈宝珍的卧室门,给胖大妈付了一块钱买了这个锁。 两个人就在这里等,到上午十点多那个卖书的都没来,陈宝珍坐着没事屁股都疼。 果然人还是要干活要劳动才行啊! “你去车里看课本吧?我在这里等。”陆晏洲看陈宝珍动来动去知道她坐不住了。 “我哪有心情看。”抓不到人,这事儿也不晓得能不能结束,陈宝珍比陆晏洲还着急。 “我还没问你要课本是干什么,准备上学?” 陈宝珍没想隐瞒:“嗯,周主任说帮我安排上学,我想提前准备准备,总不能太差劲。” “你什么学历?” “小学。” “小学你买高中课本?” “我很聪明的,初中课程自学已经学会了!” “……” 虽然对陈宝珍自称聪明半点都不认同,但陆晏洲没有嘲讽她,不管怎么样想念书都是好事。 他头一回有点认真地看陈宝珍:“周主任找你要了学籍信息没有?” “那是什么?” “……”你聪明个屁。 周淑兰帮忙安排她上学,帮忙也是让陆鑫海的关系帮,陆晏洲反正没有听说过这回事。 之后陆晏洲离开了杂货铺又在周边地方问了一些人,发现跟杂货店胖大妈说的差不多,更没谁认识那么个人,于是决定走了。 已经这个点,那个打游击卖录像带的今天是不会出现了,按照陈宝珍说的昨天录像带卖到只剩下几盘,说不定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出现,除非发现没什么风吹草动再回来。 陆晏洲准备回去联系这个区的派出所,密切关注市场里的情况,一旦发现这个人立刻出警。 “走吧,不等了。”陆晏洲拎起门锁看了下手表:“我先把你送回去。” “我不用去局里吗?” “你想去也可以。” “我不想去!”陈宝珍立刻反驳,之后又期期艾艾问他:“我是不是之后也不用再去了?” “不一定,之后有情况会再叫你。” 呵呵,感觉脖子上挂了个绳索,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上吊呢。 暂时赐她不死已经很好了,陈宝珍经历了又羞愤又恐惧的昨天白天还有支离破碎让她崩溃的昨天夜晚,能平静度过一天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但再坐陆晏洲的车回去就不幸福了。 陈宝珍宁可花一毛钱车费,也不想再被骂,尤其是今天一无所获他肯定心情糟糕,人格尊严是无价的! “好的,我肯定全力配合,今天不麻烦陆队长送回家了,这里坐公车很方便,我可以自己回家,陆队长也赶紧回局里吧!那些书我就上缴给陆队长了!” 陈宝珍看陆晏洲明显表情不快,更加确定不省那一毛钱去坐公车是个很有先见之明的想法。 “陆队长,我往这边走了!再见!” 陈宝珍跑起来,两条腿都要抡冒烟。 陆晏洲懒得管她,他还有不少工作要做,这个那个都比送人回家重要,不过他看陈宝珍跑得飞快没影了确实有点不高兴。 没找到人才不高兴吧。白耽误一上午时间。 正中午的时候陈宝珍才下了公交车,往陆家还有一段路。 还好没有太晚回来,这个时间到家正好碰上洗碗洗盘子,再晚点余婶肯定对自己意见更大。 隔了一条马路,机关副食店的李姐跟王石川的妈还有王石川一起从一个街巷里走出来。 “那个小燕啊石川不喜欢,一个临时工怕是以后石川找关系转正,条件真不行。”王石川他妈一边走一边跟李姐解释。 真挑啊。 条件特别好的她也不是没介绍过,又挑起来别的原因,不是个儿矮了,年纪大了,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对象? 第15章 王石川再想下去觉得自己要犯罪了 不过每次来介绍人李姐也不白跑,她提着王家给的礼盒糕点,跟王家母子两告别:“不喜欢,行,我再看看,有好姑娘我再来!小王啊,你也给说说看——” 李姐发现王石川的视线都不在她那儿,呆呆的,步子都不走了。 觉得奇怪,李姐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宝珍?” 陈宝珍在马路对面已经走到跟他们平齐的位置,隐约听到有人喊她,四处看了看,就看到了李姐在对面跟她挥手。 陈宝珍也就挥了挥手。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王石川突然开口了:“那个……你认识她?” “是啊,这个陈宝珍前段时间我跟你妈提过,人特别俊,才十八岁,真是娇娇一朵花,早就想把她介绍给你。” 李姐看王石川这样子明显有些意动,于是又看了他妈一眼:“不过你妈一听说她是乡下人,现在又是在别人家做保姆的,就没跟你讲了。” 王石川有些责怪地看自己妈:“再怎么样,也得见见才行,不见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 “没事没事,我估摸着宝珍她现在也没找着谁,”李姐心里一喜觉得有戏,脚比嘴快,招呼着王家母子过去,再笑眯眯喊宝珍:“宝珍啊,等等,我有事跟你说!” 陈宝珍还着急回去干活呢,但现在碰到熟人也只能等一等了。 三个人到了陈宝珍跟前,尤其是王石川,越是走到近处越是觉得惊喜。 陈宝珍在太阳底下站着整个人白得发光,脸上一点儿瑕疵都没有,眼睛是最漂亮的,杏仁一样,睫毛忽闪忽闪就像两把扇子,鼻子又翘又挺,嘴巴肉嘟嘟发着粉红色,看起来、看起来…… 王石川再想下去觉得自己要犯罪了。 李姐热情极了:“真巧啊,宝珍,吃饭了吗?” “没呢,正要回家。” “那——” “那不正好,前边有个面馆,卤肉面味道特别不错,蒸的酱肉包也好吃,中午大家一起吃个饭,我请客。”王石川抢着说道。 他这么说是存了点小心思在的,陈宝珍不是在别人家当保姆么,保姆能吃到什么好东西,带她吃点好的,也晓得自己家条件很不错。 王石川他妈抿着嘴想拉自己儿子都拉不住,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八字没一撇呢就请吃饭,真把人给看上了? 李姐一听,那心是一下子开朗起来。 这门亲怕是稳了。 “不用了,我回去也有的吃。而且家里还有不少事等着我干呢。” 陈宝珍昨天吃了五个鸡蛋半碗肉的面条,早上还塞了余婶做的大肉包子,现在肚子里还没消化,对王石川的提议半点兴趣都没有。 李姐出来打圆场:“就一会儿不耽误。你那个工作,早做晚做都一样。” “那怎么一样,”陈宝珍对自己的工作很重视:“眼睛里有活,哪哪都能干,磨洋工怎么对得起别人付给我的工资,薅羊毛迟早是要被辞掉,被党和国家给淘汰的!” “呃……你说的对。既然还有事的话,我给你介绍下人,就不吃饭了。” 李姐生怕陈宝珍又说奇奇怪怪的言论,赶紧打断她:“上回不是跟你说要介绍百货商场的组长给你么,这个王石川王同志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本来还以为没有缘分,就这么在街上碰面不就是缘分!” 王石川笑着朝陈宝珍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王石川,现在在兴荣百货商场上班。” “唔……” 陈宝珍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有这么个人。 这段时间心思全都放在要去上学了,找对象就一点儿都不急迫,见到李姐这样想给她介绍对象的都给推了。 而且最近两天……真是不想多说。 于是陈宝珍敷衍地抬手碰了下王石川的手:“我叫陈宝珍。” 王石川手背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很显眼,有点吓人。 不过陈宝珍的手,小小软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乍一搭上去,王石川还没回过味来她就抽走了。 陈宝珍:“我还有事,真得赶紧回去了。” 王石川表现得很大度:“行行,你去忙,明天还是什么时候,我们好好地再见个面,聊一聊?”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以后再说吧。”陈宝珍兴致缺缺,而且之前李姐跟她说这个人不是已经找着对象了? 很快陈宝珍就走了,留下王家母子跟李姐还在原地,王石川的眼睛盯着陈宝珍直到她摇曳的背影消失,一直没作声的王母现在才哼了一声。 “一个保姆还挺忙。” “呵呵。”李姐只是笑。 “姐,我觉得她挺不错的。”王石川视线还放在那个方向。 “石川哪,你条件好得很,咱们回家再考虑考虑……”他妈一脸不乐意。 “考虑什么,那么多我都瞧不上,就瞧上这个了。” 石川他妈有点来气:“你真是被迷糊涂了!” 李姐也出来替陈宝珍说话:“乡下人现在又有什么关系,等嫁过来了户口可以迁过来,你们也看到宝珍的样儿了,哪里像乡下人,比多少城里姑娘都有面儿。保姆什么的嫁过来不干就是了,小王赚的工资多还用她上什么班啊,生三个四个都养得起,到时候在家带孩子伺候你们,生活多美!” 王石川被这个假想弄得美得不行。 他家里情况不错,自己工作好赚的多,再找个工作也不错的女人日子也提高不到哪里去。 但是在外头上班累了一天,回家有漂亮媳妇儿给他端茶倒水亲亲爱爱,时候到了再生几个漂亮孩子,看着都舒心享受,这种生活才有盼头,努力赚钱也有冲力啊! 王石川:“就她了,姐,你再给我说说她的情况,约着见见面。” “行行行,包在我身上!” 石川他妈见儿子跟着了魔一样,劝他是没法劝了,只能劝自己乡下丫头比城里姑娘好拿捏,到家里来好好伺候儿子也是一大优点,几个人都没想到陈宝珍就没瞧上王石川的可能性。 录像带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陈宝珍准备谨记陆晏洲的话,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晚上陆晏洲照常回家,还在客厅搓地的陈宝珍一骨碌爬起来,提着水桶跑了。 第16章 陈宝珍可不爱这么轻佻的行径,她是正经人! 陆晏洲在楼顶露台浇花,院子里一边收衣服一边叠衣服的陈宝珍立刻抱着衣服进屋。 等到吃完饭的时候,陆晏洲下楼到餐厅,端着新菜摆桌的陈宝珍看到他立刻手脚麻利挪好碗筷,像小老鼠一样“呲溜”去了厨房。 他身上臭吗?看到他跑什么? 陆晏洲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周淑兰差不多已经吃完自己的孕妇餐,康康的饭也只剩下一个碗底,她敲了敲康康的碗:“快点吃,吃了去做作业。” 饱了的薛康康立刻决定再吃一碗。 像是陆鑫海不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周淑兰跟康康和陆晏洲都是错开吃饭,周淑兰吃特别准备的孕妇餐,康康跟着周淑兰吃,陆晏洲正常饭菜,所以他回来吃晚餐陈宝珍跟余婶都得比平时多花一个多小时做饭。 陆晏洲来了,周淑兰就准备推开椅子站起身,没想到万年不跟她答话的继子突然问她:“周主任,有个事儿。” “嗯?” “你是不是说要帮陈宝珍去上学?” 周淑兰没想到陆晏洲问陈宝珍的事,早上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回来了。 陆晏洲跟陈宝珍…… 周淑兰摇摇头:“我没说要帮她上学啊。” 陆晏洲沉默几秒,挑了下眉头:“这样吗。” “过几天盛阳就要来家里了,忙着安排收拾他住的房间,很多东西都得买新的,哪里有空弄别的,”周淑兰想了想,根本没想起来讲过这种话:“我也没道理安排在家里做事的人去上学。” 薛康康抬头看他妈,嗯……好像说过要帮那个保姆上学吧,他就在旁边呢。 周淑兰看薛康康还在那里磨磨唧唧地吃饭,拎了下他耳朵:“你一点饭到底要吃到什么时候?” “我还要吃一碗!” “不吃了,谁不知道你就是不想做作业!” 薛康康被周淑兰从餐桌上拎走马上就要开始苦逼地写作业了,哪里还管他妈记不记得安排陈宝珍上学的话。 餐桌上就剩陆晏洲一个。他拿起筷子,撑着脑袋表情没什么变化,过了一会儿才开始吃饭。 陈宝珍站在餐厅外面的阴影处,手里还端了一碗汤,她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退了回去。 所以说,周淑兰其实从来都没有把要帮她去上学的事放在心上,是自己白白期待高兴了一个月。 好像她也不怪周淑兰,本来自己就是陆家的保姆,做好保姆的工作才最重要,上学只会影响她的工作,谁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陆晏洲吃过晚饭又上了楼,等到做完训练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回去卧室陆晏洲准备去浴室就看到桌子上的门锁。 乍然觉得有一点难受。 小保姆以为自己要去上学,兴高采烈地去旧书摊弄了两套书,结果不仅书没了,学校也是泡影。 “蠢货。” 小蠢货已经早早地躺在了她的小床上。 活人已死。 陈宝珍想通了,书都没留下来可能就是预示吧,做人别想得到太多,以前怎么过现在还怎么过,也挺好的。 反正明天的太阳照样升起! 到了半夜陈宝珍终于入梦。 也是奇怪了,以前一个梦不做的陈宝珍现在三天两头的做梦。 这回,陈宝珍半躺在一张沙发上。 沙发对面的电视好大好清晰,比陆家的电视机还要好,现在正在播放着体育新闻。 一个射击赛场,漂亮的女记者正在采访一个男人,电视里对这个男人的注解是“洛杉矶奥运会 50米手枪冠军许海峰”。 “四年之前,您在奥运会场拿到了这个项目的金牌,对即将到来的比赛有什么样的期许……” 陈宝珍躺着看电视只觉得好新奇。 怎么做个梦还享受上了,这么大的电视,这么软的沙发,陈宝珍捏了下沙发结果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轻薄的裙子,摸上去滑溜溜的,冰冰凉凉手感超级好。 真舒服啊…… 茶几上有一本砖头那么厚的书,摊开着,陈宝珍拿起来觑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文字根本看不懂于是又放了回去,不过书旁边还有带着水珠的紫葡萄,这可是稀奇东西呢! 陈宝珍揪了一颗到嘴巴里,冰冰凉凉,酸酸甜甜,而且这居然是葡萄的味道吗!好好吃哦!这个梦怎么这么幸福! 电视里又切换了运动员,标注着“奥运冠军 李宁”的男子也在接受记者采访。 “今天我们的‘体操王子’也在,李宁您好,哈哈,上次奥运会您获得了三金二银一铜的优异成绩……” 陈宝珍随便看着新闻懒得跟条虫,扭着腰正要再揪一个吃了,脑子里突然就敲响警铃。 前几天看那个录像带把脑子看废了,现在是因为在陆家当了几个月保姆,看多了周主任他们衣食无忧天天还有保姆干活的日子,就开始忘本吗?走脱离群众路线吗? 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会害了你啊陈宝珍! 醒醒!醒一醒! 陈宝珍坐起身拍拍自己的脸,突然她的两只手腕被人从沙发后面绕过来抓住。 陈宝珍一愣。 接着一个男人俯身从背后凑近她:“午觉醒了?” 男人的热气呼在她的耳廓,陈宝珍略一低头就看到抓住自己的手,好大好火热,右手的手背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 嗯? 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拼过来的梦。 今天见着那个百货商场的,所以梦里他就直接出现了是吧! 陈宝珍可不爱这么轻佻的行径,她是正经人!就是做梦也不能拉手!于是凶狠地拍了下男人的手挣扎,不高兴:“烦人不烦人,走开!” 她是真凶,但凶起来也是娇滴滴的跟撒娇一样,根本毫无威力。 所以男人不仅不生气还笑起来,还非要把脸往陈宝珍脸上贴:“烦人也是你男人。” “瞎胡说!” 陈宝珍吓死,汗毛都立起来了,一个鲤鱼打挺要把那个嘴花花手乱来的男人打跑,结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还是自己房间嘛。 陈宝珍摁着胸口喘气,喘了几口后发现手腕上男人火热的触感居然醒来还留着,陈宝珍搓着手腕恶心,yue!还你男人,什么臭流氓,说这种恶心人的话! 第17章 你知道体操王子是谁吗 但转念一想,这个梦是自己做的,臭流氓说什么也是自己想的,那不是自己才是臭流氓? 陈宝珍不大好意思地搓着手,手指擦过鼻尖,陈宝珍闻到有些不一样的香味。 于是她有些好奇地将手放在鼻子底下,过了会儿,她非常不解地很。 好像手指尖有一点葡萄的味道呢。 真的假的啊? 没醒吗? 陈宝珍掐了下自己脸发现自己醒着呢,再闻手指只闻到了一点脸上的肥皂香。 这才对嘛。陈宝珍舒了口气,搞得她还以为自己真到了那个地方吃了那里的葡萄呢! 这个梦没有第一个梦刺激,陈宝珍又躺下睡了个囫囵觉再醒来就把它给忘了。 后头的日子就是为迎接即将到来的陆盛阳做准备。 本来打理成婴儿室的房间重新变为客房,里头抬进来新的家具床具,被子垫子都是崭新的,拖鞋毛巾全是百货商店里最好的货。 准备这些周淑兰确实花心思,陈宝珍跟余婶都经常出门拿东西,大家都挺忙,而她房间的锁有天突然变成了跟家里其他房门一样的圆锁,问了余婶她说是周主任请人帮忙换的,直接用钥匙插进去拧一拧就锁好,比原来方便多。 门锁只是一件小事,只是这么忙还这么关照她,确实也有心了,陈宝珍更不会因为念书的事情对周主任有什么龃龉。 哦,中间李姐还想帮陈宝珍跟王石川攒局见面了解了解,陈宝珍因为那个梦太尴尬拒绝了好几回,缠了小半个月李姐终于不搭理她了。 不知不觉暑假到来,说好毕业就过来的陆盛阳又过来电话说他先旅游一圈再来京,陆家自然不会催他。 市公安局。 现在天气热人心燥,犯事儿的比之前多得多,陆晏洲恢复高强度工作有一段时间了,家里也好久都没有回去。 今天局里抓来几个打架的大学生,他们打就打,还把旁边卖西瓜的摊子给砸了个稀烂,卖西瓜的大娘在局里哭天喊地。 之后几个大学生学校里的政工干部赶了过来处理他们学校学生打架还有赔偿的问题。 这种简单的案子跟陆晏洲大队没什么关系,陆晏洲听说过来了几个大学的干部,等事情处理了之后,把他们叫住了。 “还有什么事吗?”几个人都有点头疼。 “跟你们那几个学生没有关系。是我私人有些问题想了解。”陆晏洲拿了烟盒出来:“抽烟吗?” “不抽不抽!有什么问题您讲就好了!” 陆晏洲收起烟盒,他叫住人之后其实就有点后悔。 周淑兰应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去帮周淑兰的人显得他还挺上赶子的。 不过人叫都叫了,陆晏洲也坦坦荡荡:“我想问问考大学,小学学历也可以参加高考吗?” “这个不行吧。”有人应了陆晏洲。 “你们都是教育方面的干部,我对这方面不了解,那现在这个情况不想再花六七年时间规规矩矩从头开始念书,但是要参加高考上你们的大学该怎么做?” * 京市的盛夏挺舒服的,陈宝珍觉得比她家里强,南方本来就热得多,尤其最热的时候她还要下地,不蜕一层皮今年就没好收成。 现在陈宝珍在陆家工作很稳定,她把自己的工资全寄回去,不要阿爷再种地了,之前村里分田到户,陈宝珍跟阿爷分的地又远又贫瘠,他年纪现在年纪大了,随便种种不要收成她也养得起。 陈宝珍这次领到工资又去邮局汇款,大夏天公车里超级拥挤,这一趟还全是要去上学的高中生,陈宝珍缩在角落里,眼光充满了羡慕。 十几岁的学生叽叽喳喳,青春洋溢。 “你们看了昨天的手枪比赛吗?” “看了看了!太激动了!国歌响起的时候,我爸跟我在电视前头抱头痛哭!” “我是听收音机的,全都在说夺冠了夺冠了!我也哭了,真没想到国歌还有在美国上空响起的机会……” 加入讨论的学生很多,大家都在说夺冠,金牌,手枪比赛,陈宝珍默默听着,虽然不清楚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但也跟着这些学生一起心潮澎湃。 “许海峰现在是我的偶像!我现在也要好好做体育锻炼,不能为国争光也得为国多奋斗几十年!” “许海峰太强了,我要是再小一点,高低也得让我妈送我去学射击!” 许海峰…… 陈宝珍觉得这个名字莫名的很熟悉。 “放学都去我家看奥运比赛吧,人多热闹,你们谁要去?” “我我我!” “我也去!” 奥运? 陈宝珍偏了下头,总觉得越来越不对劲,等到她到站下车,经过邮局旁边的报刊亭,看到挂着的报纸大字全写满了“祝贺华国奥运会首金——男子50米手枪 许海峰”!陈宝珍登时一个激灵! 她梦见过! 在那个梦里,记者采访的第一个男人就是这个什么许什么峰的!但那个时候是半个月之前了吧? 陈宝珍立刻跑到报刊亭,盯着报纸上的头版头条,上面显示50米手枪比赛的日期是在昨天。 本来几乎遗忘的梦,陈宝珍努力在记忆深处挖掘,对对对!当时记者还说了什么? 说四年前! “四年之前,您在奥运会场拿到了这个项目的金牌,对即将到来的比赛有什么样的期许……” 天哪!天哪!天哪!!! 陈宝珍跟被人用锤子砸了一脑袋,根本不可置信她在梦里会在四年之后预知到现在发生的事! 算命看相都是骗人的把戏! 不信鬼神信科学,不靠天命靠奋斗! 相信科学!反对迷信! 什么神神鬼鬼的,陈宝珍就信党!听党话跟党走,党说没鬼就没鬼! 但现在——陈宝珍感觉自己的信仰被摧毁了! 不,这不是党的错,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这世界上本来没有鬼,是她疯了才有了鬼! 陈宝珍抱着头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冲击。 报刊亭的老头儿看陈宝珍脸色惨白,担心地从亭子里头出来:“妮儿,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你知道体操王子是谁吗?” “啥王子?大清都亡了,还王子……”卖报的老头儿也是个一颗红心向祖国的人物。 第18章 几年之后她还是嫁给了百货商场的组长? “你说的对。”陈宝珍沉痛地点点头:“但李宁就是体操王子。” “你是不是这儿……”老头儿有些一言难尽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有毛病。” “你又说对了。毛病可大了。”陈宝珍再次沉痛点头。 …… “恭喜华国体操队的李宁夺得男子自由体操的冠军!” “恭喜华国体操队的李宁夺得男子鞍马项目的冠军!” “再次恭喜李宁以19.85分的成绩获得男子吊环金牌,斩获他此次奥运之行的第三金!” “啪嗒——” 周淑兰本来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听着背后“啪嗒”的响声吓一跳,往后一瞧,就看到陈宝珍呆愣愣地站在沙发后头,手里的拖布杆砸到地上。 “宝珍,你在干什么?”周淑兰抚着胸口有些责备。 “对、对不起!”陈宝珍呆滞之后赶紧捡起地上的拖布,她现在心跳的特别快,即使捡起来了拖布也没有心情打扫。 “要是想看比赛,就过来一起看,卫生之后再打扫也没事。” 这个暑假全民奥运,第一回国家参加国际的体育活动大家都在关注着热门赛事,周淑兰也很通情达理。 连薛康康也放松了要求,写作业可以晚点写,看体育比赛周淑兰不会催命一样的催他。 薛康康看到李宁拿到第三块金牌手舞足蹈,在沙发上又蹦又跳,跟自己拿了冠军一样。 “太强了!三块~三块金牌!最后个人全能的金牌肯定稳了!哈哈哈哈哈外国佬可吓坏了吧!崛起了祖国!” “没金牌了,”陈宝珍又是活人已死的状态:“再拿两块银牌一块铜牌,体操王子就结束奥运之旅。总的来说,还是非常厉害的成绩。” 薛康康跟周淑兰都很奇怪地看她,陈宝珍拖着拖布脚步沉重地离开了客厅。 当事情离奇到不能再离奇的时候,那就不能是离奇了,就得相信它是可以发生的。 如果那个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就是——真的到了四年之后。 那个里头的是四年后的自己,那个抓着她的手跟她亲亲热热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结婚对象吧。 还有头一回的梦! 陈宝珍臊得都不敢想,能媳妇儿心肝地在床上喊她,可不就是结婚了么! 就是叫王什么的? 几年之后她还是嫁给了百货商场的组长? 陈宝珍谈不上高兴或者不高兴,意外或者不意外,她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感觉。 陈宝珍听阿爷的一直在京市找对象,但她对未来的丈夫并没有很强的幻想。 高矮胖瘦性格长相在她脑子里都没有轮廓。 唯一的要求就是物质条件好点,对她慷慨大方点,别让她在陈家村一样喝西北风,以后要是陆家把她辞了,自己也能有个地方吃住,阿爷也放心。 那个在百货商场上班的王什么,是所有她自己去认识的、还有别人介绍给她的男人里条件最好的。 百货商场可是高档地方,他能在那里上班,还是个小组长,待遇肯定不差,这个又跟梦里的情况对上了,她看到家里有大电视、大沙发、好贵的葡萄,没点家底的对象怎么可能搞得到这些。 陈宝珍再回忆了一下那回见王什么的样子。 嗯……不大记得了,就记得他手背上的疤。 但她现在已经拒绝他了,最后怎么走到一起的? 陈宝珍真的好奇坏了,甚至心里还存了一点点不信任,万一只是比赛成绩被偶然地预料到,但那个男人还是幻想呢? 陈宝珍准备找个时间去副食店问问李姐。不过她还没有找,那个王什么就自己找上门来。 这天下午陈宝珍在家里干完活,提着垃圾去外头倒,就看到有个男人在大院外头跟她招手,喊她名字:“陈宝珍同志!陈宝珍同志!” 陈宝珍把垃圾扔到定点的位置,才走到那边去。 陆家住的大院有门岗守卫,一般人可进不来,王石川知道陈宝珍约不出来还是不死心,李姐没法子,只能告诉他陈宝珍在哪里当保姆,王石川就过来找她,已经被门岗拦在外头几个小时了。 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了陈宝珍。 王石川看她过来心跳得厉害:“你果真在这里,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呢!” 陈宝珍:“你是……” “……”王石川本来笑着的表情有些皲裂:“就是上回在街上,李姐碰到你跟你介绍的那个王石川啊。” 陈宝珍的表情同样皲裂了一瞬。 王……王……是他? 陈宝珍终于弄清楚那个人的名字了。 就是这个碰面有点猝不及防,她都还没来得及跟李姐了解了解怎么就再见着他了? “我们到外头说吧。” 门岗站的笔直,陈宝珍感觉在这里隔着门栏说也尴尬,于是走了出来。 王石川眼睛有点发亮。 陈宝珍跟王石川走到离门岗几步远的地方才停下,她看了王石川一眼飞快地又不看他了。 一旦接受这个人就是自己未来的丈夫,陈宝珍就会不由自主地在他脸上看到两个字——色鬼。 床上贴,床下还贴,成天也没看干个正事说点正经话,拢共就见那两次,都够报警判流氓罪的程度。 王石川:“上回说之后有时间再见见,李姐总说你忙没时间,我想着你忙我有空,那我就来找你,所以这个休息日就过来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 “那就好。”男人看到陈宝珍两颊飞粉,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样子,立刻就自信了。 他就说陈宝珍一个乡下来的小保姆怎么可能看不上他? 论工作、家庭还是长相,他王石川都是拔尖的,不见面只可能就是忙,越是这种站门岗的大院,规矩就越多,真挺辛苦的。 不过不要紧,以后跟他在一起就可以把这份工作辞了。 “今天有空吗?请你吃个饭。” 陈宝珍想了想,人到都到了,这个饭是应该吃一吃的:“那我得去请假。” “请假也行啊,我在这里等你?” “请假也不能请这么早,现在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呢。” “哦呵呵,”王石川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其实可以去喝一杯咖啡,然后再吃饭。” 第19章 相亲? 那潲水一样的东西,就不必让她一起喝了吧。 陈宝珍看周淑兰喝过“卡飞”,闻着味道就想吐。 这是人一旦舒坦了就非得给自己整点忆苦饭吃吃,提醒自己别忘本的意思吗? “不用了,我也不好意思请那么久的假,要不你告诉我去六点钟去哪里找你,我直接去?” “也行吧。”王石川在外头等了几个小时,身上出了汗,正好回去洗个澡拾掇拾掇自己再出来:“六点钟你就去静园饭店,我在那里等你。” “好。” 陈宝珍跟王石川再见,然后又走回了自己院子。 到了家里,陈宝珍就把晚上朋友请她在外面吃饭的事跟余婶讲了。 “朋友?”余婶表情有些揶揄:“男的吗?” “……嗯。” “那你就去吧。”余婶笑得暧昧,陈宝珍长得好有男人追很正常,女人这辈子不就是找个好人家最重要,她没必要在这种时候给人添堵。 余婶又看陈宝珍穿的这身褂子,灰灰扑扑,扣子都还是布做的盘扣,好心提醒陈宝珍:“你晚上出去准备穿什么?你身上那个?” 陈宝珍看了下自己的衣服,还以为有污渍:“有问题吗?”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多穿点颜色鲜亮一点的,夏天要是穿裙子最好看了,而且我看你这褂子,也不合身,太小了。” 这褂子是五年前做的,陈宝珍个头没长,就是胸口变得勒紧,不过她这盘扣绷得住她也能穿得下去,陈宝珍就没想着换掉它。 “我觉得还好吧,穿起来挺舒服的。而且裙子我不喜欢,干活多不方便,没必要买。” 余婶心里讲了句抠门就去休息去了。 陆晏洲不知道忙了多少个星期,这周好不容易喘口气就开车回陆家了。 陆鑫海今天也破天荒回来的早,在客厅跟周淑兰一起看奥运比赛。 陆鑫海:“这是这段时间又忙完了?” “没有,不过都是些杂事,比较费时间,明天还得回去值班。” “那不如就在宿舍多休息,想家里做的菜了,打个电话让余婶给你送去。” 余婶正是端着水果到客厅,听到点她名,立刻附声:“是啊,想吃什么就打电话回来,现在家里有两个人干活,就算天天给你送饭也不妨事。” “用不了这么麻烦。”陆晏洲没这种大少爷的脾性。 陆晏洲提了一包东西上楼,再下来时看余婶放了果盘,又去沏了茶,忙忙碌碌但另外一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于是他走到厨房给自己倒水的功夫问了下余婶:“怎么没看到陈宝珍?” “她不在家,跟我请假了。”余婶也是个多嘴的:“估计是去相亲。” “相亲?”陆晏洲一怔。 “是的吧,说晚上有朋友请吃饭,朋友还是个男人。这年头男人请女人吃饭,不是相亲是什么?” 陆晏洲拿着杯子半晌不语。 余婶还以为他也是要泡茶,从柜子里又拿了茶叶出来给陆晏洲加。 陆晏洲却突然说道:“男人跟女人吃饭一定是相亲?按这么说,我跟队里的女同志算是相过不少回了。” “那肯定不一样嘛……” 余婶正要说工作跟平时不能算是同一种情况,陆晏洲就拿着只放了茶叶没有倒水的空杯子走了出去。 “诶,这个茶还没有泡呢!”余婶喊也没见陆晏洲回来倒水。 陆晏洲直接上楼回去自己的房间。 他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搁,抱着双臂靠在桌沿站了会儿,又推开椅子坐下,过了会儿他又站起身准备去露台上吹吹风。 但现在大夏天的,就算已经是下午太阳快落山,也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弄得陆晏洲更烦躁。 当然,陈宝珍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这是好事,他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相亲? 可别是被人骗吧!一天天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蠢得要死,从头一回在火车上见到就感觉她太容易被人哄骗欺负了,到时候被骗不还是报警找公安,就因为这样的人太多,所以他们才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陆晏洲坐了会儿,觉得这边也没什么好待下去,他本来今天回来…… 算了,陆晏洲提了带回来的东西又下了楼。 楼下正准备着吃晚饭,陆鑫海看到陆晏洲下来,手里拿着东西往门口走,有些不理解:“马上吃晚饭了,你去哪?” “回局里。”陆晏洲换了鞋推门出去。 真是莫名其妙,回来坐两分钟就走那回来做什么。陆鑫海现在对他这个儿子是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 陈宝珍坐公车到静园时间把控得正好,王石川已经在外头等她了。 回去洗过澡换了身行头的王石川穿了皮鞋,头上抹了头油,派头很足。 他瞧陈宝珍走过来还是穿着土土的褂子和布鞋,觉得带她在这么高档的饭店吃饭有点儿丢面,但一看到陈宝珍电影明星一样的脸还有前凸后翘的身材,又觉得脸上有光。 衣服鞋子可以随时换,但漂亮人难得找,到这边来吃饭的男人,放眼看去,谁也不可能找到陈宝珍这样的陪吃饭。 等到陈宝珍到了他面前,王石川跟她豪气道:“下回我带你去转转,买两件衣服鞋子。” “去你上班的百货商场?” “那……不是了,我在那边工作这么几年,晓得里头的弯弯绕绕,那边的衣服鞋子就是牌子有名,不实穿,质量其实不如到居民市场里买的好。” 陈宝珍半信半疑,可能是他上班的百货商场不大好吧,反正周淑兰总让她去拿货的那家质量比居民市场里的东西好多了。 但能说给她买衣服鞋子,也强过之前见面那些送电影票的。 “那就谢谢了。” 嗯……嗯? 王石川还以为起码会推辞推辞,他再表示自己不在乎这些,这点钱洒洒水而已,如此两番来回,要是陈宝珍坚决不要他也就算了,没想到陈宝珍应下了。 没得发挥。 不过乡下人也就这点眼界,说送一点衣服鞋子估计已经心花怒放,在想怎么搭上他这棵大树。 王石川傲慢地抬手往饭店指:“那我们今天先去吃饭。” “嗯。” 两个人进了静园饭店大厅到了一个两人的桌子那,王石川跟服务员点完菜,三块钱的牛肉,两块钱的烧鸡,都是顶顶贵的平时他也舍不得吃的东西。 第20章 你在公共场合调戏妇女,触犯了刑法,当以流氓罪逮捕 等到合了菜单服务员离开,王石川发现陈宝珍根本就没有听他点了什么花了多少钱,而是四处张望。 “呃……”王石川调整心态跟陈宝珍介绍:“这饭店是港市人过来开的,装潢比较富贵,东西卖得也贵。” 港市人? 怪不得一股子资本主义腐败的味道。 “宝珍,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陈宝珍收回了视线看王石川:“可以。” “听李姐说你今年十八岁,我比你大一些,你可以叫我川哥。”王石川撑着桌子亮出他的腕表:“上回李姐只介绍了我的工作,你有没有了解我其他的方面啊?” “没有,我本来想去找她问一问,一直有事耽误了。” 王石川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又抬起头:“那就不用问她了,今天有这个机会我都可以告诉你。” 陈宝珍点头。 “我家除了我还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了,姐夫在机关上班,我爸妈也都有正式工作,过几年退休有退休金养,不需要我操心。家里房子不愁的,现在我跟他们二老住的房子大三间,再多几个人住都住得下。” “我自己也有申请公房,排队估计明年能轮上,到时候新房下来,该有的家电家具不怕花钱,一样都不会少。” “我以后的发展肯定是要往单位领导这方面走的,所以对结婚对象没有工作方面的要求,不工作也行,我赚钱,她照顾好家里就可以。” 陈宝珍捧场地拍拍手。 “你觉得我这条件怎么样?”王石川猝不及防问陈宝珍。 “我觉得……挺好的。你也挺有担当。”这就是阿爷要求的,有家回有饭吃吗?陈宝珍想。 “一个男人当然得有担当,”王石川手撩了下头发:“要是结婚,我媳妇儿就是家里的女主人,我一个月交五十块钱她,相当于把这个家交给她,不需要她在外头苦哈哈赚辛苦钱,只要我回家有口热乎饭有干净的衣服穿就行。” 陈宝珍有一点点陷入沉思。 五十块钱是很多啦,她在陆家当保姆一个月才三十块,但是五十块是要包括买菜买生活用品所有家里的生活开销,能剩三块五给她吗? 明明就是干了一样的活,怎么结婚日子还要往后走了。 “像是你现在的工作,要是我们真能在一起,完全就可以不用干了。” 陈宝珍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照顾别人家,不如照顾自己家。而且我觉得你应该很会照顾家庭,这点特别吸引我。” 陈宝珍挠了下脑袋,是因为她现在当保姆所以很会照顾家庭吗? “我想问问,你想结婚,其实是要白得一个保姆吗?” 王石川突然被打断,“嗯?”了一声:“不不不,怎么能这么想呢,家庭就是互相扶持,我赚钱,你顾家,这没有错吧。” 可是四年之后,她好像也没有很会照顾家庭吧。 躺在沙发上吃着葡萄看电视的正是自己。 王石川点的饭菜也端上来了。 王石川这个人话有点密,吃饭的时候也在跟陈宝珍说他对未来的一些想法,间或着透露出他有钱有关系的一些优越感。 陈宝珍看他手上的刀疤,有一些些怔忪。 感觉是又感觉不像是,反正挺奇怪的。 一顿饭吃完差不多天黑,陈宝珍准备坐公车回去,王石川主动要送她去车站。 静园饭店到公交站有一段距离,这边绿树成荫,到了晚上昏黄的灯光照下来,影影绰绰地有些暧昧。 王石川吃了很多黄酒炖鸡,有一点晕乎上头,今天这顿饭他觉得发挥的很好,陈宝珍虽然话不多,不过应该也了解了他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对象。 “宝珍,今天接触下来,我发现我真挺喜欢你的。你呢?” 王石川其实也并不是非要陈宝珍表达个什么,他只是看现在氛围很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欢喜。 陈宝珍“呃”了一声,心里有些纠结,不过还是说道:“处对象非得喜欢不喜欢吗?” “你这意思是——愿意跟我处对象?”王石川忽略掉那个喜欢不喜欢,就听到陈宝珍说处对象了。 “我……”陈宝珍答不上来。 他面上一喜,趁着夜色正好伸出手来想圈住陈宝珍的肩膀,陈宝珍瞅他抬手身子就往旁边一偏,小鼻子皱起来:“你做什么?” “你想跟我处对象,我也愿意跟你处对象,不抱一下增进增进感情吗?喜欢也是可以培养的,像以前哪能跟现在这么自由恋爱,见个面就结婚,晚上床上一滚被子一盖就有感情了。” “我不想抱。” “那谈对象拉拉手总行吧?”王石川早就看上陈宝珍的手了,上回握了一次叫他回味了几天,讲真,要是不把陈宝珍这么个尤物娶回家,他都感觉这辈子的男人白当了。 “也不想拉。” 但她哪里有王石川的本事大,男人就走在她的身边,逼着她往马路上去,然后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还假装只是拉着她到安全的地方来:“有车,那边危险得很。” 陈宝珍羞气至极,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恶心无奈,她怎么就同意跟他结婚的?看上他想要她去家里当免费保姆?还是看上他油腻腻色眯眯的劲儿? “放手!我可没说现在跟你谈对象,而且谈对象不想拉手也不应该拉手!” “我说你们乡下人就是放不开——哎哟!” 王石川突然被一个拳头揍得一个趔趄,接着领子被提起来,又是一拳勾上去,感觉两眼一黑,牙都给打得松掉了。 陈宝珍看着冲过来的男人呆在原地,大大的眼睛大大的惊恐。 陆晏洲的车停在远处,车门都还开着,看起来人跑得太着急,已经在这边三拳差点把人打去见了太奶。 “你你……”王石川被摁在地上跟只青蛙一样:“你——我要……报警!” “那正好。我就是警察!”陆晏洲膝盖顶着他的后背,把两只手掰到身后,这是标准的公安擒拿姿势:“你在公共场合调戏妇女,触犯了刑法,当以流氓罪逮捕!” “呸!你是个屁的……”王石川吐了口血沫转头想骂人,结果看到他身上的警服,一下就慌了。 第21章 在陆家做工找对象就犯法? “公安同志!我没有调戏、没有调戏妇女——” 陆晏洲又是把膝盖往前一顶,言辞狠厉:“我最讨厌狡辩的人,不知错不认错,只会往严了判,对你丝毫没有好处!”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她是我对象,公安同志,我们是恋爱关系……” 陆晏洲“呵”了声正要斥王石川胡说八道,他的胳膊就被两只小手抓住,陆晏洲恶狠狠转头,只见陈宝珍面带尴尬。 “陆队长……放了他吧。” “你叫我放了他?”陆晏洲眉头一竖,声音都高了一个调。 “我我我、我都说了我们是对象!”王石川还趁乱撇清自己。 “不是对象!” 陈宝珍也很烦,但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以后真成她对象了,他曾经因为耍流氓进局子,自己还要脸不要脸? “只是这个事儿我不想追究他,所以放了他吧。” 陆晏洲目光寒凉,陈宝珍都抬不起头来,王石川看陈宝珍站在自己这边气焰也嚣张起来,扭着手臂臭不要脸的嘶叫。 “人都说算了你还不放手!你这是滥用职权!妨碍群众个人交往!” 陆晏洲纵然怒火中烧但还是松开了他。 自己活该多管闲事,本来回局里的路上好好的,碰巧看到陈宝珍被欺负也不应该下车,就让她吃吃教训才知道怎么做人!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派出所公安局的?我要去投诉你!还要赔偿医药费!”王石川摸着脸已经肿了,指着陆晏洲骂。 陆晏洲眯了下眼睛,指关节捏得咯咯响。 没等他犯错误,旁边的女人却一个箭步上,“啪”地甩了王石川一巴掌,把王石川另外没受伤的半边脸打了个对称,又拿另外一只手捏成小拳头,跳起来“梆”地一下锤了他的脑壳。 王石川无声地张大了嘴。 一个是因为惊讶,二个是因为痛……痛死了。 陈宝珍手掌也在发麻,眼皮一掀气势汹汹:“少给脸不要脸了!我不追究你,你还追究别人!要是我知道你投诉他,我马上就把你送去坐牢!” “你……”王石川瞪着陈宝珍。 “我什么?你不要脸!你臭流氓!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陆晏洲松了拳头:“你要投诉我可以,这是你的权利。市公安总局,陆晏洲就是我,不要找错人了。” “我肯定要……”王石川忍痛嚷,但是陆……陆……刚刚陈宝珍是不是也喊了他陆队长? 王石川一个在商场上班的人精,立刻就想到了这个陆就是陈宝珍现在当保姆的那家人的陆,陈宝珍都认得他,那他是?他爸岂不是—— 王石川抱着头偃旗息鼓,不敢再嚣张。 陆晏洲凉薄地看了王石川一眼,整了衣服走人,陈宝珍刚刚小发雷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这个人,免得又被纠缠就恶心了,于是小跑起来跟到了陆晏洲身后。 虽然陆晏洲她也不想面对,但起码陆晏洲是正人君子,两个矬子里面拔将军呗。 陆晏洲到了车那儿上了驾驶座,陈宝珍已经很自觉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我不回家。”陆晏洲语气冰冷。 “那、那你就在前面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在那边坐公交车回去。” “我凭什么要带你前面?” “凭……凭人民公安为人民。” “下车,不要我说第二遍。” 陈宝珍知道陆晏洲是生气了,这个情况她确实也该骂,好心不领情只会寒心她懂。 “对不起。”陈宝珍转过身,真真诚诚地跟陆晏洲道歉。 陆晏洲倒是没有再叫她下车。 陈宝珍:“刚刚那个人是副食店的李姐介绍给我的一个相亲对象,然后今天大家见面聊一聊……” “别人给你介绍的什么人你都见?!这么想找一个嫁出去?!” “我没有什么人都见啊,但找对象也不犯法吧……”陈宝珍小心翼翼观察陆晏洲脸色,发现他脸上又是一寒。怎么着?在陆家做工找对象就犯法? “只是我没想到他有些举动会那么不恰当,但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做人留一线以后好见面……” “以后好见面?”陆晏洲冷哼:“你的意思是,这样的人,你还想留着以后再见面发展?” “呃……” 看陈宝珍这样难以回答的样子,陆晏洲彻底火了:“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愚蠢,没想到你还这么不自重不自爱!一个男人跟你的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动脚,你不在乎这是不是个好人,而是在乎以后能不能跟他继续发展,真是没有救了!” 陈宝珍少见陆晏洲发这么大的脾气,她身子被喷得朝自己那边车窗倾斜,陆晏洲说的一字一句打得她脸疼。 “之前你说你想上学,我还以为你这个人上进,头脑起码还是清醒的,如今看来根本没有必要去念书,因为你学到知识依旧也是一无是处!” 陆晏洲上回问了人之后,就开始着手安排怎么让陈宝珍念书,后头找到了可以用假期补习的学校,每周的单休日去上课,其他几天自己在家里学习的形式把高中内容补习出来,然后通过教委审核考试插班进高三,至于能不能上大学就属造化了。 他今天回来提的东西就是补习学校的课表还有资料,如果陈宝珍愿意,下周就可以去上课。 陈宝珍被骂的眼眶又红了,她没有不自重不自爱!也没有想继续发展! 如果没有那两回自己去到四年之后发现王石川是自己未来的结婚对象,她恐怕连今天这一面都不会见,陆晏洲要把他送去公安局陈宝珍也会举双手支持。 但这种离奇的事情谁会相信?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子,别人更会觉得她疯吧。 本来嫁给一个急色的人渣就够烦心,还要被这样辱骂,陈宝珍眼泪跟珍珠一样吧嗒吧嗒落下来。 见把人骂哭,陆晏洲依旧生气,但好歹闭上了嘴。 陈宝珍也不想蹭车了,擦干眼泪打开车门就要跳下去。 “你下车干什么?!” 陈宝珍已经跳下车关上门了。 陆晏洲感觉太阳穴被她气得发胀,从车窗户探身喊她:“上车!我送你回去!” 第22章 陆盛阳终于来了 陈宝珍不仅不回头,还继续往前走,王石川现在已经不在路边,她就算再走到前面碰到他,也比被陆晏洲这样辱骂来得强! 陆晏洲发动车子开到陈宝珍身边,摇下那边的车窗:“叫你上车我送你回去,没听到吗?” 陈宝珍步子迈得很大,根本就不理。 陆晏洲跟在她旁边慢慢行,板着脸按了两下喇叭。 “叭——” “叭——” 陈宝珍依旧是自己走自己的,她从这一段树影重重的路里走出去到了又大又宽的大马路,陆晏洲看到公车站的位置,那边灯光明亮,还有一些等车的人在,这才烦躁地踩了油门冲出去,不再管陈宝珍。 * 王石川这天之后也没有再来找陈宝珍了,陆晏洲更是一天都没有在陆家出现过。 陈宝珍觉得很好,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过下去就最好了。 至于四年之后,爱谁谁,以后的自己她管不住,现在的自己不操这个心。 不过那个传闻已久的陆盛阳终于要来了。 他中午的火车抵达京市,陆鑫海找人专门去火车站接他,余婶跟陈宝珍一大清早起床就开始做菜,准备迎接这个陆少爷。 “那个陆盛阳,好不好相处啊?”陈宝珍在厨房里刨土豆,问起余婶那个新少爷的事,心里有点担心。 反正她瞧见周主任这几天因为陆盛阳马上要过来,老揪着康康一点儿不对批评他,心情越来越不好。 可别又遇着了个比陆晏洲还古怪讨嫌的! “挺好相处的啊,长得又俊人又大方。刚上大学那会儿他过来住了一个多月,后头回家去把所有不要的东西都送给我了,衣服鞋子还有在这里买的一辆自行车,全给我了,现在我儿子还骑着那自行车上班呢!” “自行车都送人?”陈宝珍吞了下口水,咋舌。 “那点钱对他来说算什么,带回家倒是嫌麻烦。前几年国家改革可以做生意,他家在南边那几个市里开起宾馆,现在有钱得很!而且家里还就他一个儿子,可不随便他花!” 听着就是个啃老废物。 也就是生在了好时候,不能把他丢去下乡改造,不然真不清楚一分一毛钱赚得有多么不容易! 余婶悄摸儿跟陈宝珍说:“只要你别惹他,顺着他来,他就非常好相处,手指缝里漏漏都够你一个月的工资呢!” “我肯定不惹他。” 不光不惹还得躲着他走,像这样的下进人士,陈宝珍还怕他的思想把自己给污染了。 下进人士陆盛阳一毕业跟狗丢了绳子,直接去了一趟港市,大玩特玩,大买特买,后头他爸知道他还兴致勃勃想去澳城娱乐场看看,赶紧揪着人去京市,叫陆鑫海还有陆晏洲帮忙看他几个月。 去火车站接陆盛阳的人拉了他六只皮箱,那车差点都没装下,也不晓得陆盛阳一个人是怎么带着六个箱子上了火车。 很快接人的车就送到了陆家门口。 周淑兰今天是忐忑又忐忑,陆家俩父子还在单位上班,让她一个人中午先招待陆盛阳,可陆盛阳那混账玩意儿她还真怕出点什么问题应付不过来。 车一停,周淑兰在客厅里就听到了动静,不过她是大伯母,断然没有去外头迎接小辈的道理,于是在家里等着等着,最后只等到了几只行李箱。 “盛阳人呢?”周淑兰傻眼。 提着皮箱进来的人一头的汗:“在火车站就没上车,说让我把这些拉回来,他自个儿就走了!” 周淑兰扶着肚子,烦恼地闭上眼睛,已经感觉到将来的日子不大好过了。 没接到人,中午要做的饭菜就不必那么隆重,周淑兰叫余婶跟宝珍暂时不忙了,她自个儿也歇息去。 北门涮肉店里,铜锅炭火正旺,清汤咕嘟嘟冒着泡儿,雾气之中,一个男人一筷子下了一整盘羊肉。 他头发烫成微卷,花衬衫领口随便敞开,一条铂金款的男链在胸口晃荡,见有客人朝他看,眼睛轻佻地眨了眨,结果把那边的女客人吓得赶紧又正回脸,根本不敢再看他。 “服务员。”陆盛阳笑眯着把服务员喊过来。 等到服务员到了他桌边,男人往那桌女客指了指:“给她们一人送瓶北冰洋。我结账。” 四瓶北冰洋上了那帮女客人的桌,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正要说她们没有要饮料,服务生跟她们又指了下陆盛阳,四双眼睛再看过去,呲溜呲溜吃着涮肉的陆盛阳百忙之中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当做打招呼。 女孩子们也不敢说不要,只顾着尴尬埋头交头接耳。 “完蛋,不会真被二流子盯上了吧?” “谁让你老看老看!” “我看还不是怕他突然拿把刀出来找我们要钱!” “少看点港片啊!” “我就问你看到他怕不怕吧?” 几个女孩子没碰陆盛阳送的北冰洋,涮肉都没吃完就匆匆跑了。 陆盛阳就着冰饮料倒是悠然自得地吃了十盘肉,热出一身汗这才舒舒坦坦地结账出了店。 好几年没来京市他早就想这一口铜锅涮肉了,二八酱和芝麻烧饼必须得是北门这家才正宗,下了火车自然要立刻吃到才行,陆盛阳从来不委屈自己。 吃饱喝足陆盛阳在京市转了转找了车送他回去陆家在的大院。 “成成成吉思汗……”陆盛阳哼着迪斯科到门岗那儿才正经下来,跟站岗的同志说道:“兄弟,帮我打个内线到陆部长家里吗,我是他亲戚,有介绍信。” 每天下午的固定点陈宝珍都出去倒垃圾,今天有客人来,垃圾就格外的多,她推了个小车出了陆家,隔壁的保姆翠姐提了包东西出来,瞧见陈宝珍,喜得喊住她。 “宝珍!你是去扔垃圾吗?” “是啊。” “那太好了,你帮我带一下吧。我就不走这一趟了。”翠姐也是个热心肠,给陈宝珍介绍了好几个相亲的,虽然都没成就是了。 “你放过来就行。” 翠姐小跑出来,把一包报纸放到小车的垃圾上,跟陈宝珍解释:“家里那个小京巴今天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不在外头拉,在家里拉了一地,我还得赶紧回去拖干净,不然家里都得臭死了……” 第23章 新鲜的狗屎也是被你给掏着了 陈宝珍倒没闻到什么臭味,翠姐跟她谢过之后陈宝珍就继续往大门那边走。 之后她又遇到几个院子里的熟人,打打招呼,聊两句就是一天的社交日常。 陆盛阳被门岗放进门,正在大院里插着兜晃荡着呢,蓦然看到一个顶顶漂亮的女人正对着他走过来,脚立刻顿住。 陆盛阳见识过不少美人,很多都是靠衣着发型还有妆容去修饰过的,像眼前这个天然出芙蓉,纯纯就是靠自己硬美的,陆盛阳还也就见着这么一个。 她还跟旁边的人笑。 眼睛亮晶晶的,真是可爱。 等到女人从自己身边经过带来一股香风,陆盛阳扭头看她,衣服掐着的小腰扭啊扭,就像夏天的柳枝儿。 这个时候她在跟别人说话,正好小车上一包东西掉了下来,陆盛阳打了个响指眉眼弯弯,真是好时机。 “前面那位女同志!” 陈宝珍迷蒙地停下步子往后瞧,就看到一个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男人三两步走过来,然后……捡起了她不小心弄掉的报纸包,报纸包的不严,里头黑糊的屎蛋子又掉出来。 “等——” 陈宝珍都来不及说出实情,陆盛阳又一手抓起屎蛋子朝她走过来。 陈宝珍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 陆盛阳越走近就越瞧出她的漂亮可爱,还眼睛瞪得这么大,是觉得他也是一样的与众不同出类拔萃吗? “你东西掉了。”陆盛阳把报纸跟屎蛋子递过去。 陈宝珍向后仰倒死活不要,她自觉自己脏活累活什么都能干,但捡牛屎也会拿棍儿的好吗! “怎么了?”陆盛阳不是很理解。 “你是住这儿的人吗?” “对啊。” “那就好。”陈宝珍舒口气让陆盛阳把东西丢到她的小车里:“你现在赶紧回家吧!” “不急不急。” “我觉得你挺急的。”陈宝珍半是同情半是惭愧:“回去好好洗洗手。” “嗯?” “新鲜的狗屎也是被你给掏着了。” 感觉气氛急转之下的尴尬,陈宝珍比出一根大拇指,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真挚些:“这是喜事,都说狗屎运狗屎运,代表着同志你未来的运气也会不错呢!” 陆盛阳抽搐了一下脸颊,再看他的手差点yue出声。 陆盛阳跟陈宝珍就此分道扬镳,站在门口摁门铃时才发现不对啊。 自己不是去跟别人搭讪的吗,怎么全忘了? 居然连名字都没有问到,那屎也是白捡了! 余婶跑着出来接陆盛阳,大少爷脸色很臭,她不敢多说,默默把他带进门,周淑兰一团和气地迎他。 “盛阳,这一路上辛苦了吧?中午吃饭了吗?要不要叫余婶给你做点什么吃的?” 周淑兰在客厅摆了不少糕点水果:“到这边来歇歇,你的箱子都给你放到房间去了,放心啊。” “大伯母,你先去忙自己的吧!”陆盛阳臭脸点头,直奔洗手间。 男人一下就没影儿了,留周淑兰站在原地脸色不佳。 她也是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等着的,结果人一声不吭不坐车回来不说,到了家里也没有一点小辈的态度,她话还没有说完呢! 没礼貌! 周淑兰眼皮子一掀也不管了,直接上楼歇着去,她现在保胎为重,陆盛阳平安到家她的任务也就结束。 陈宝珍丢了垃圾又在大院里转悠了两圈,完成今天的运动量回家,余婶就悄悄告诉她新少爷已经来了歇息去,但看起来心情不好,让她小心些。 刚来就心情不好啊…… “还有点便秘,在厕所呆了半个多小时。” 刚来就身体不好啊…… “便秘就得吃点蔬菜粗粮,估计是火车上害的毛病,晚上单独给他炖个燕麦的粥,再多炒两道青菜,等会儿你去准备准备。” 刚来就对她这么不好啊…… 见余婶小心翼翼怕吵着人的样子,陈宝珍也小心翼翼把小车规整好放起来,觉得这不是来了个客人,是来了个爹。 * 今天陆晏洲早早完成工作提前回家,一到家里就闻到饭香袅袅,陆鑫海在客厅跟陆盛阳聊天,周淑兰在旁边看电视。 陆盛阳笑声爽快,明明家里也就多了一个人,感觉热闹了好几倍。 “哥你这么晚才回啊?”陆盛阳最先看陆晏洲进门,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这已经不算晚了。要不是你过来,晏洲这个月都回不了家。”陆鑫海回道。 “哈哈就我是个大闲人,没什么事情干可能要天天烦你呢,哥,我也是好不容易来一回,这段日子你得多留些时间给我。” “你可以跟我到局里实习。” “你还是忙你的去吧。” 陆盛阳已经走过去跟陆晏洲拥抱了下,就是举着右手,有点像被打了一样。 “你这手是怎么了?放不下来?” “呵呵,没什么,就是让它冷一冷,让我静一静。” 陆晏洲摇摇头。 他这个堂弟总是想法比较独特一些。 陆晏洲回来一家人都齐活,余婶过来喊大家吃饭,陆盛阳现在倒是笑眯眯。 “我这回来别的不说,最想念的就是吴婶做的菜了!今天可要大吃三碗饭哦!” 余婶但笑不语:谢谢,我姓余。 她又去楼上喊康康,周淑兰、陆鑫海都起来往餐厅去。 陆盛阳大摇大摆走在前头,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餐厅里灯光明亮,一个女人系着围裙,微微弯着身子把一盘一盘的菜摆上桌,莹白的小脸在灯光的耀照下发着光。 陆盛阳觉得他眼睛都花了。 她怎么在这里? 还这么贤惠地给他们摆菜,感觉连灯都变得温柔了。 而陆晏洲在那天晚上之后,今天也才是第一回见着陈宝珍,女人把菜放完,直起腰俏生生一抬头瞧见他们,小嘴儿微微张开好似很惊讶。 陆晏洲挪开眼睛。 陆鑫海已经走到陆盛阳旁边,拍着他的背:“站着干什么,怎么还客气起来了,去坐啊。” “她……”陆盛阳紧张抿了下唇,指着陈宝珍问陆晏洲:“——你女朋友啊?” 陆晏洲愣了一愣。 过了两秒他才蹙眉否认:“不是。你也别拿你那儿的新潮词汇来讲人,对女同志不礼貌。” “哦哦哦!不会讲了嘿嘿!”陆盛阳少有的认错极快,一听不是陆晏洲女朋友,立刻又阳光开朗起来。 第24章 这个家有了陆盛阳,迟早是要散 一家人在餐桌落座,陈宝珍也离开了。 陆盛阳的视线还恋恋不舍追随她,又好奇地问:“那她是谁哦?” 陆晏洲面无表情:“家里请的保姆。” “天哪,你们家请保姆怎么请到这样——”陆盛阳想说性感可爱,但又怕这一家子封建听了不舒服,于是临时换成:“这样优秀的保姆啊!” “你这才见过没一分钟,怎么就发现她优秀?” “面相看起来乖得很咯!而且我到家里这么久,她一直在厨房里干活我都没见过她,多老实!” 陆晏洲冷淡地想,乖?老实?陈宝珍算是他见过最不老实的女人了。 陆盛阳心情不错,陆鑫海说让他歇几天玩几天,然后有空了到机关呆着学习学习他也满口答应。 周淑兰吃着饭一声不吭心里很不满,这小子在她面前一个样儿,在陆鑫海面前一个样儿,分明就没有把她当成是他的大伯母! 一顿饭桌上的人吃的是各有心思。 回到厨房的陈宝珍震惊得很,她没想到今天在外头碰到的花蝴蝶就是陆盛阳,关键碰到就碰到了,怎么!怎么还让他捡了屎! 真是两眼一黑又一黑! 怪不得说心情不好呢,她当时告诉他之后男人面色狰狞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搁谁心情能好啊! 但这事也不能怪她是不是! 她还违背了实事求是的态度夸了他呢! 陈宝珍被自己哄好了,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开始拾捡厨房,等到陆家人都吃了饭之后,她又被余婶喊着去打扫餐厅卫生。 这都是每天陈宝珍固定干的活,结果她到了餐厅刚拿出抹布擦桌子,陆盛阳就跟幽灵一样回过去,靠在餐厅进口的架子那儿。 “嗨,又见着你了!” 陈宝珍可吓一跳。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保姆?” “陈宝珍。” 陆盛阳“啪啪啪”拍起手:“名字怪好听的,今天下午咱们见过一面记得吧?” “记得。”但是忘记还是比较好吧? “没想到还能再见面,这段时间我都住在这里,多多麻烦你照顾我哦!” 陈宝珍呵呵尬笑,好了吧说完了吧,她现在该干活了,早点干完她也想早点休息,今天可是为了迎接这位爹起了个大早! 但是陆盛阳的表达欲十分旺盛,喋喋不休地嗡嗡嗡半天,陈宝珍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 陈宝珍悄摸地选择带着碗盘回厨房再说。 “诶,明天你想出去玩吗?去公园划船,还可以去舞厅跳迪斯科!hoo ha!hoo ha!” 这个hoo ha一出来,陈宝珍一哆嗦,把盘子吓得差点丢出去。 陆盛阳来回摇晃舞步,打着响指:“成成成吉思汗!生不怕死不怕天不怕……” 理解周主任,成为周主任,超越周主任。 身上痒可以去洗澡。 脑子有问题可以看医生。 以他目前的思想状态来看,读伟人语录雷锋日记都没救了。 陈宝珍端着盘子就跑:“我没空,我还要干活,每天都有不少事呢!” “诶!王宝珍!王宝珍!”陆盛阳喊她她也没停。 男人在餐厅挠了下脑袋,觉得王宝珍跑了也很理解,他才刚知道人名字,认识都不到一天,朋友都算不上,现在一起出去玩就太冒昧了。 不过没关系,他还要在这个家里待好多天,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个人肯定能慢慢熟悉,熟悉了自然就能成为朋友,成为朋友了就再成为超越朋友的那种朋友。 陆盛阳又快乐的打起响指:“心向上心向上心向上坚心向上~” 陆晏洲去陆盛阳房间找他发现人不在,下楼看到陆盛阳又唱又跳的:“你怎么这么高兴?” “这个嘛……以后再告诉你!”陆盛阳三步并两步跑到楼梯上,笑哈哈地揽着陆晏洲的肩膀往上去。 陆晏洲往客厅还有餐厅的方向看了下,也不晓得自己是在看什么,于是又扭回了头。 陆盛阳在陆家扎根下来,多他一个对余婶跟陈宝珍来说并没有多多少活,他这个人早上不起床也不吃早饭,睡到中午起,起来了也不在家里吃,出门之后到下午才回来。 陈宝珍从来都没有见识过这样的人,出了他一个,她也是大开眼界。 也太下进了! 人与动物的区别就是人可以创造价值,知道劳动才能进步,要是人人都跟陆盛阳一样,社会是要废了! 不过他懒归懒,大方还是蛮大方,自己出去玩也不会忘记给家里的人买上礼物。 比方说他去李家园的文玩街给陆鑫海陆晏洲父子俩淘了些古董小玩意儿,陆鑫海得了个破盆,陆晏洲得了个破碗。 比方说路过市场给周淑兰买了两件貂,一黑一白,油光水滑的,周淑兰那小个子穿上了被康康说像个母熊。 比方说去百货商店买东西给康康带了一套游戏机,康康简直爱死陆盛阳,结果因为第二天上课玩游戏机被老师告家长,不仅喜提周淑兰一顿打,还没收了机器。 这个家有了陆盛阳,是迟早要散。 但是余婶还不错,陆盛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几张特供券送给她,这券可以去指定商店领东西,余婶休息日就去领了,领到两斤白糖五斤花生还有一壶油。 这都是紧俏货,余婶带着这么些东西回儿子家一家人都很高兴。 陈宝珍知道了很羡慕。 什么破铜烂铁貂皮游戏机,还是粮食最香啊! “我看马上就要给你送了,你就等着吧!”余婶从拿到特供券开始就一直乐呵呵。 陈宝珍赶紧否认:“我可没等着,也不需要那些。” “需要什么我可以自己赚。”陈宝珍的脸色正得发邪:“只希望他能省点钱,知道家里人赚钱不容易就最好了。” “啊……这样吗?” 坐在餐桌边剥蒜的陈宝珍跟余婶都朝餐厅外头看去,陆盛阳微微露了点身子。 陈宝珍脸登时就红了。 背后议论别人被抓包再怎么样也丢死人吧!而且还在说陆盛阳送礼物的事! 陆盛阳也挺尴尬,尴尬的是什么呢,他过来找陈宝珍正是要给她送东西的。 他酝酿了这么久,给陆鑫海、陆晏洲、周淑兰他们送东西,就是为了让陈宝珍收他的东西收得没负担一点。 第25章 她只是穷,又不是不识货! 不然他突然拿一块好贵好贵的手表出来,不还是跟上回突然约她出门划船跳迪斯科一样吓到她? 钱对陆盛阳来说很轻而易举能得到,花出去也不心疼,从他身上捞钱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有些人陆盛阳很清楚他们的嘴脸,他只是不在意,也知道只要自己有钱,有的是人愿意跟他交朋友。 但陈宝珍这么说,陆盛阳也开始审视自己——是自己一开始就狭隘了。 男人走过来在餐桌旁坐下。 他把手里的红丝绒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余婶剥蒜的速度慢下来,视线一直盯着那个盒子,哎哟,这种盒子的话—— “我本来是看这个手表挺好看,就买了。” 陈宝珍看陆盛阳打开了那个盒子,一只女式机械表躺在丝绒布上闪闪发光,金色的表盘,金色的链条,比她在北大街金店看到的金手镯还要高级。 她只是穷,又不是不识货。 “然后想送给你的。” 余婶表情都难以管理了,老天爷啊,这真是要送给陈宝珍? 手表多贵!比之前她拿的自行车,康康的游戏机,周主任的貂皮都要贵吧! 而且这块表这么好看,陆盛阳也不可能买小牌子,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余婶看向陈宝珍,陈宝珍比她还呆。 陈宝珍感觉眼睛都被手表闪闪发出的光给刺瞎了! “啪!”盒子被骤然合上。所有的光芒都在一瞬间消失。 “但是听到你刚刚说的,我也反思了,现在觉得送给你这个,”陆盛阳的表情很认真:“不合适。是对你人格的一种侮辱。” 陈宝珍抬起一只手:“等等……” 陆盛阳像是握革命战友一样握住陈宝珍的手:“我的格局跟你比起来,太低了!” 陈宝珍:“也没有……” “等我沉淀几天,想清楚一点,下回再来找你学习!” 陆盛阳松开她,跟余婶点点头然后拿起盒子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餐厅。 余婶沉默了片刻,低头继续剥蒜。 陈宝珍低头继续剥蒜,一直保持着沉默。 陆盛阳回去自己房间,把自己摔躺在床,别看陈宝珍长得娇娇美美,性格其实挺刚直的,每天看她就是在认真工作。 没见她躲懒,没见她看电视,没见她在外面玩,吃穿都很随便,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在意,跟他过去认识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打不过就加入。陆盛阳暗暗想。 陈宝珍痛失一块手表,这一天都恍恍惚惚,晚上躺在床上失眠到半夜。 乍然在之前的那张沙发上睁开眼睛,陈宝珍抱着胳膊抖了抖,她怎么又过来了? 这里跟第二次到的客厅一模一样。 陈宝珍看看身上的衣服,短袖衬衫配灰色西装裤,素雅好看,面料也很好。 “小珍,饭已经做好了,现在吃还是一会儿吃啊?” 陈宝珍看一个系着围裙的陌生女人走进客厅,她完全不认识这个人是谁,假装无事地点点头:“现在吃吧。” “那行,我去端出来,”女人又往回走:“正好你吃完饭我洗了碗再回去。明天学校的课多不多,要在学校吃饭,还是回家吃饭啊?” 陈宝珍跟着女人走到餐厅,课?学校? 女人把一盘清蒸鱼端到桌子上,看陈宝珍有些怔忪,劝道:“陆先生说你最近学习太用功,他不在让我多多盯着你一点,不要每天就是在学校学习,要多吃饭多休息,吃鱼明目,吃太少了我可是要跟陆先生打报告的!” “我去上学啦?!”陈宝珍完全忽略了那个鹿先生,忍不住喊出声。 女人吓一跳:“做什么这么惊讶?” “我说,我现在在上学?” “对啊……” 陈宝珍差点就要蹦起来,哈哈哈哈,她本来都死了上学的心的,没想到后来还是上了! 也不晓得自己现在是上的什么学,中专还是高中?成绩应该很不错吧?她都听到自己学习很用功了,不愧是她陈宝珍,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陈宝珍满脸喜色地一抬头,发现女人很惊恐地看她。 陈宝珍心里大叫完蛋。 “小珍你怎么、怎么连上学都不知道了,这饭暂时不吃了,我们现在去医院挂个急诊,你可别吓我!” “没事没事,我就是刚刚坐沙发上打瞌睡现在还有点犯迷糊!” “不行!这哪里是犯迷糊的事儿,我看就是太累了,把身体弄垮了脑子给弄坏掉了!” “真没事……”陈宝珍跟女人说了许多才打消了她要把她送到医院去的念头。 后头陈宝珍可再不敢瞎说话,都已经过上好日子,被诊断成精神病是要闹哪样,到时候她一睁眼又回去了,给以后的自己留一堆烂摊子可怎么办,于是乖乖坐着等端菜。 女人给端了鱼,又端上了虾,还炒了一盘青菜做了一碗豆腐汤。 她一顿吃四个菜啊! 这说明什么! 说明国家越来越好了,人民越来越幸福了,大家以后的日子都好起来,生活越来越有盼头了! 陈宝珍还是受不了别人照顾她,找了碗给女人盛了米饭放到对面:“快快快,我们一块儿吃!” 女人笑笑点头,去厨房拿了筷子。她做了很多家的做饭阿姨,最喜欢的就是陈宝珍家,男主人大方,女主人漂亮,每次做完饭,都让她跟着一块儿吃,没把她当外人。 等到两个人都坐好,陈宝珍才眨巴着眼夹了一只虾,炸过的虾鲜红酥脆,咬下去弹牙鲜美,陈宝珍咬了一口顿住,眼睛里开始闪泡泡,原来周主任爱吃的虾就是这样的味道! 真幸福呀真幸福! 本来还有点害怕被戳穿识破的陈宝珍,动了一筷子之后,全程沉浸在吃饭之中。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去,多吃一口是一口,不用老是吃陆家人的剩菜,也不用自己做垫肚子的保姆餐实在是太好了! 对面的女人也喜欢看陈宝珍吃饭,她啊就是那种无论饭菜好吃与否都会很珍惜地全都吃掉的人,每一口都感觉香香美美,怪不得陆先生工作再忙总要回来跟她一块儿吃饭,这谁看了不得能多吃两碗啊! “陆先生这次出差有多久,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第26章 陈宝珍拳头都硬了 吃得头也不抬的陈宝珍“嗯?”了一声。 鹿什么先生? 陈宝珍一个激灵。 莫不是她后头结婚的不是百货商店的那个王什么,是姓lu啊? 哪个lu? 还有个手背上有疤的男人吗? “我也不大清楚他什么时候回来。”陈宝珍先瞎说对付。 想了想,陈宝珍故作哀愁地又加了一句:“他操心我不好好吃饭,出差这么辛苦我还操心他在外头有没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呢!” 女人已经习惯两个人这么的恩爱,劝慰陈宝珍:“这次出差比以前是好多了,去广市,陆先生起码能住家里的宾馆,就算有个头疼脑热,也可以让家里人帮衬帮衬……” “噗!”陈宝珍一口饭喷出来。 “小珍!” 对面的女人匆忙起身给陈宝珍拿帕子。 陈宝珍捂着嘴巴边咳边摆手:“没事咳咳……没事……”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不行,你真是怪怪的,我得给白鸽宾馆打个电话,跟陆先生说一说情况,他对你的事最上心了!” “别打!就是不小心呛到,没事,真没事。”陈宝珍接过帕子擦嘴。 她嫁的这个lu先生居然在广市有宾馆?! 是谁?是谁?是谁啊??? 她一个小保姆哪里认识那种大老板,想都不敢想她会认识那种资本家! 一定是白手起家的草莽英雄吧,陈宝珍想着有点心潮澎湃,她跟这个lu先生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携手拼搏努力,最后她念上了书,lu先生的事业蒸蒸日上越大越强,两个人惺惺相惜所以感情很好。 感情好,才会每回见她总是酿酿酱酱,又亲又抱的,还要人看着她好好吃饭。 陈宝珍脸颊发烧,很不好意思。 “嘿嘿……嘿嘿……” 陈宝珍在小床上把自己给笑醒了。 醒来的陈宝珍眼睛发亮,心里甜如蜜。 哎呀,生活还是很有盼头的嘛!lu先生,可能现在未曾谋面,但你媳妇儿现在就很爱你了呢! 一大早陆晏洲起床出门跑两圈,在院子里就看到陈宝珍接着水管,一边浇花一边傻笑,水管怼着一个花盆浇,水都满得要溢出来了。 “喂!” 陈宝珍根本没听见,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陆晏洲两步走过去从陈宝珍手里抢走水管:“这盆栽都要被你淹死了你没发现吗!?” “对、对不起!”陈宝珍这才反应过来,她想从陆晏洲手里再接回水管,陆晏洲蹙眉挡开了她。 “没有心思干活,可以等有心思的时候再干!” 陈宝珍自知有错,低头跟在旁边不作声。 “跟你说话你总是沉默干什么,我都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听,还是跟刚才一样走神。” “我听到了。” “那你要说你听到了或者知道了啊!” “陆队长,我知道了。” 陆晏洲看陈宝珍嘴巴又微微撅起来就知道她心里可不服气。 小小年纪,哪里那么多不服气! 陈宝珍确实不服气,他又不是皇帝,干嘛每回他说一句话就要别人答个喳,很容易想造反的好不好! 本来早上好好的心情,全毁了。 陈宝珍悄摸儿想要瞪陆晏洲一眼,发现陆晏洲正在看她,立刻乖乖垂眸,嘴角也拉平了。 “你……”你还准备瞪人? 陆晏洲最后深叹一口气,不管她了。 陆晏洲人高马大,手脚利索,他拿着水管一会儿就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给浇完,吩咐陈宝珍关水后才把水管交给了她。 “还跟人联系了吗?” “诶?” “你,”陆晏洲蹙眉点点陈宝珍:“还跟那个相亲对象联系了吗?” 陈宝珍人都要走了,被迫留在原地涨红脸反驳:“没!” “没有就没有,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因为就是没有啊!”陈宝珍已经知道她没有跟那个王什么结婚,别说之前,就是之后她都不可能跟他再联系。 “希望是如此。” “本来就是如此,我可以对党宣誓!” 陆晏洲没再说什么,挥苍蝇一样对她挥挥手,然后自己跑步去了。 这是什么动作嘛! 陈宝珍拳头都硬了。 而她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就算她跟别人联系又怎么样,犯法吗? 哼! * 过了两天就是陈宝珍的休息日,她这回正准备去书店把她看好的课本买回来。 好几块钱就好几块钱,为了跟未来的lu先生一起并肩奋斗,也对得起未来去上学的自己,这钱陈宝珍决定不省了,花!大方地花! 不过头天晚上陆盛阳那家伙又过来找她了。 “嗨,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提前说一句,不是划船也不是跳迪斯科!” “我没空。” “明天不是你的休息日吗?” 陈宝珍点头:“休息日我才没空,我要去书店买书。” 陆盛阳感慨拍手:“你思想境界太高了。我都有点追不上你。” 听到这,陈宝珍非常认同:“跟着党的教育走,思想境界自然就高了。” “你说的对,所以我才要带你去个地方。” 话题回环得太快,陈宝珍都有些猝不及防。 “送你礼物!” 陈宝珍现在已经不稀罕那块表了:“我什么都不要,手表你自个儿留着。” “不是手表……” 周淑兰下楼来找水喝,瞧见陆盛阳跟陈宝珍站一块儿说话。 “盛阳,今天不出门吗?”周淑兰也就是随口打了个招呼。 陆盛阳觉得这可不正好:“不出门,明天倒是有事。诶,大伯母,我想叫宝珍来跟我一块儿去帮忙,你帮我说说呗!” “你叫她就行了,这又不难。”陆盛阳少有请她帮忙,周淑兰也不拂他面子于是跟陈宝珍说:“宝珍,家里的事有余婶,你明天去帮盛阳吧。” 周主任开口,陈宝珍还有什么好说的,可怜她的休息日!还得去买书啊! 陆盛阳倒是豪气:“别担心,到时候书也会买给你!” “那倒不用……我自己会买。” 两个人打好商量早上一早就出发,陈宝珍还以为陆盛阳跟往常一样又要睡到日上三竿,要是真这么睡过去,陈宝珍可不会去叫他,结果陆盛阳还真是破天荒起来了! 不吃早餐的陆盛阳今天还是不吃,起床带了陈宝珍就走,到院子里,他推了辆自行车出来,陈宝珍看着很眼熟。 第27章 他好像还掐着陈宝珍的腰? “这是我哥的车,偷偷借来使使,既然我已经决定体会体会赚钱的不容易了,就不买新的了。” 接着陆盛阳拍拍他加上去的后车座:“你坐上来,我载你去!” 陈宝珍很嫌弃。 陆晏洲的自行车,她才不想坐。而且,那小粉花坐垫,陆晏洲知道了受得了吗? “咱们不能坐公交吗?”陈宝珍问。 “公交还没骑车快。而且现在夏天坐公交又挤又热,别把我给熏臭了!” 陈宝珍:对对,我经常坐公车,我臭。 不知道自己阴阳怪气的陆盛阳迈上自行车,单脚支地,自以为英俊得很:“快上啊,赶时间呢!” 陈宝珍只能侧着身子坐上去。 见陈宝珍坐好,陆盛阳收腿开始蹬车,但他还真没骑几回自行车,更遑论带人,把着车把手歪歪斜斜往前,嘴里还“哎哟——诶嘿——”地叫唤,陈宝珍坐在后头被他喊得心一颤一颤,时不时就要拿脚点下地。 太遭罪了! 这要是上街,别人以为他们是在玩两轮车杂技呢! 陈宝珍干脆跳下来:“你下来!” 陆盛阳被喊得一愣,也不晓得陈宝珍叫他下来干什么,反正就下来了。 陈宝珍上前接过陆盛阳的车把手把陆盛阳挤到一边,然后拍拍车座,陆家兄弟俩身高差不多,但这个车座对她来说就高太多,于是又叫陆盛阳把自行车把着。 “你等会儿!” 陆盛阳“哦”了一声,等陈宝珍回去家里再出来手里拿了扳手,然后她蹲在车前面把车座给调到了最矮。 再拍拍就很合适。 “行了。”陈宝珍骑上自行车,叫陆盛阳坐后座:“你上来吧。” “你载我啊?” 这不是很明显么? “你带得动吗?” 陈宝珍拍拍小胳膊小腿:“我之前在村里几十斤的稻子扛起来能走二里地!借别人家自行车骑到县城一个多小时我也没嫌过累!” 人小就要早当家,乡下的孩子可没有废物。 陆盛阳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又有点跃跃欲试,他一个家里有钱的大少爷,开车载过的女孩子可多了,今天还是头一回叫女孩子骑车载他。 真挺有意思的呢! “那可说好,你要是骑不动别勉强,我人挺重的,实在不行,叫我哥开车送也成。” 咦~ 陈宝珍捏紧把手斗志满满,眼睛瞪得发亮,叫陆晏洲送那她宁可背着陆盛阳走! “上吧上吧!” 虽然陈宝珍也没说什么,但陆盛阳听着怎么感觉怪暧昧的呢! 男人捏了下有点发热的耳垂跨坐到后车座,他腿长,曲腿踩在后车轮中心的那点点地方。 人还没坐稳呢,陈宝珍就一个用力蹬了出去。 “诶嘿——”陆盛阳赶紧掐着陈宝珍的腰才没掉下来。 但也就开头那么一下有些不稳,再蹬两圈陈宝珍已经很厉害地把车骑起来了。 陆盛阳看她出了陆家转到大院里,平平稳稳微风拂过,女人的头发丝儿被吹到他的颈脖,就跟毛茸茸的小猫儿拿脑袋顶你。 而且,他好像还掐着陈宝珍的腰? 好细,但不是跟她外表看的那么软软娇娇,一捏就要断了,手掌下的触感结实有力,生机勃勃跟田里青葱摇曳的麦子一样。 陆盛阳看着陈宝珍的发旋笑起来,完全接受自己一个男人居然要女孩子载自己,甚至还挺享受。 “你能自己把着车座吗?”看陆盛阳在后头已经坐好,陈宝珍就嫌他碍事了。 “哦哦!” 拉着车座的陆盛阳也还是很快乐! 在陆盛阳的指路下,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到了家百货商场,大大的门楼写着“兴荣百货”四个字。 这个名字陈宝珍觉得怪熟悉。 “你要过来给我买东西就完全不必!”现在陈宝珍可是铁骨铮铮,她以后可是一顿饭吃四个菜的女人,如今什么都不稀罕。 “不买不买!我都说要跟你看齐,怎么可能还送你那种可以买到的东西!” 陆盛阳跳下自行车,商场这边人来人往也不适合骑车了,他让陈宝珍把自行车给自己推:“我说的地方现在还没到呢!走!跟我来!” 陈宝珍搞不懂他在弄什么,反正来都来了,他让她去哪儿就去呗,总不能把她卖了吧! * 兴荣百货的一个货仓前。 仓门大开,陆盛阳站得门口正中间笔笔直直,张开双臂跟陈宝珍展示这里头满满一仓库的货。 “看!这就是——” 你买来送给我的??????这么满满一仓库?????陈宝珍惊得眼睛都要掉下来了,再是铁骨铮铮,这也是要被压垮的啊! 都说资本主义糖衣炮弹吃不得!陈宝珍请问呢!这谁能抵抗!?谁能? “——我作为临时工今天要搬的所有货!” 陈宝珍的心情像憋了一肚子屎用力奔向厕所,明明只剩最后一步抵达,却突然窜了稀。 啥? 临时工?你?搬货? “你前几天说的我记得特别清楚,也深思过了,我确实到这么大,一直都觉得家里面赚钱很容易,从来也没考虑过家里人其实很辛苦。” 陆盛阳说到这里也有些真情实感。 “我爸我妈做生意忙得很,晚上就没有十一点钟前回家睡觉的,有些小病也没空治,就硬抗,不然很多机会就错过了。就说现在,让我到这边来住,也是他们两个现在又开始想做点别的投资,不在家根本管不上我。” 陆盛阳侧身一指全是箱子的仓库:“所以呢,我就自个儿找了个活儿,赚赚钱吃吃苦,王宝珍同志,你觉得我现在进步大不大?” 我看是你脑子的问题更大! 没有苦硬吃,这位少爷,是迪斯科跳多了不过瘾发现自己还有使不完的牛劲吗? “那请问,我过来干什么?” “你不是就希望我进步吗?我让你看到我的进步,是不是挺欣慰的?” “……” “骑车也累了,你到那边歇会儿,去逛逛也行,我干完了就用挣到的工钱请你吃饭!这是不是比送手表更有意义的礼物!” “……” 陈宝珍看陆盛阳大话一通还真开始干活了也挺意外。 这个仓库里头全是一箱箱的鞋子,之前有个负责人交代陆盛阳要把这些鞋子全装到卡车上,估摸着干的话得一个上午,他真能干下去吗? 第28章 你撞墙干什么? 陈宝珍走到一边决定先观望观望,要是陆盛阳真打定主意吃苦吃到底,她就去书店把书给买了再回来,免得出门一趟白白陪着浪费时间。 陆盛阳刚开始还有些笨手笨脚,一箱一箱地搬,后头发现扛在肩上可以两箱一起,又转变了方法加快了速度。 陈宝珍看了一会儿发现陆盛阳确实比较坚定,不像是开玩笑,想着跟他打声招呼再去书店吧,正要过去,之前给陆盛阳介绍这个活怎么干的负责人又跑了回来。 他跟陆盛阳说了两句话,陆盛阳有点儿不大高兴,但还是朝陈宝珍这边走过来:“我有点事,先过去会儿。你在这里等我?” “行啊。” “现在太阳出来太晒了,你到仓库那边坐会儿避避光。” “我自己知道的。你有事儿就快点去忙吧,我等你。” 陆盛阳点点头,跟着负责人就离开了,不过陈宝珍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他跟着负责人离开,反而是负责人跟着他身后离开。 陈宝珍“嗯……”地摸着下巴,看了下确实越来越烈的阳光,到陆盛阳指的阴凉地儿找了个箱子坐着了。 这边兴荣百货的仓库不止储鞋子的这个,旁边四五个货仓都放了商场的东西,总有人过来到仓库取拿东西,陈宝珍坐着看他们来来回回上班挺无聊。 陆盛阳实在是太慢了,她感觉自己在这里等了好久,连影子都没见着回来。 干嘛去了啊? 她真是……好好的休息日过来跟陆盛阳一块儿浪费生命,有这点时间她已经办完自己的事情回家,现在在房间里开始学习了! 陈宝珍站起身拉长手臂拉筋,还开始踢腿转腰做点运动,不能学习就锻炼身体! 总之什么都可能不是自己的,但时间是!一点零碎的时间也要利用起来,努力为祖国奋斗五十年! 正在陈宝珍认认真真比划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挺着肚子,手里夹着烟就过来了,他一看怎么车里箱子还这么少,立刻朝陈宝珍发难。 “这边负责搬货的人呢?” “他有点事……” 男人都不等陈宝珍说完:“我早上看你跟他一起来的!穿得都不像是个干活的!他到底干不干?我这车东西中午之前就要拖走,时间都是定好的,后头耽误了事儿谁负责?我负责吗?” 他说话虽然不好听,但陈宝珍带入一下自己,说的在理。 就像村里到了割稻谷的时候,必须跟老天抢时间,时间晚了,稻谷粒落到地上就废了,再遇上下雨还会发霉,他们农民宁可白天干晚上干累死,也不能错过一点时间。 “你放心,中午之前肯定让你拉走!” “我怎么放心,那人呢?连个人都没有我找谁说理去?” 陈宝珍叉了腰指自己:“我不是人吗!我人在这里还能跑?!” “你一个女的……” 陈宝珍转身就去仓库搬箱子了,鞋子不重就是一箱箱看着很大,陈宝珍刚刚虚张声势还怕自己弄不了,现在看来,问题不大。 两个箱子扛到肩上她不成,但一箱箱地运,多跑一趟就是麻烦一点而已。 她两只手往上一提就开始干。 看到这么个漂亮姑娘跟男人一样干这么重的活,男人气消了一半,但还是恶狠狠警告。 “你最好别耽误我的事,不然我找你们领导,到时候白干半天一毛钱都领不到!” “行行,您要是想监督就在旁边看着吧,别再说话了!”而且也别在她跟前抽烟了! 男人看陈宝珍搬了四五箱还是麻麻利利儿的,也不在这里监工了,反正他就一个运输的司机,弄不完他就去找领导! 过了十分钟,陆盛阳没回来。 过了二十分钟,陆盛阳没回来。 过了半小时,陆盛阳没回来。 …… 陈宝珍就一个人哼哧哼哧地干了一个小时! 她也算是又体会到在村里双抢时候的感觉了,真累!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太久没有做这么重的活,尤其觉得不高兴! 对啊!本来就应该不高兴! 这本来是陆盛阳给自己找的麻烦,怎么都还没开始人不见,现在这个没苦硬吃的活儿就落到她身上了! 到底是谁要接受改造努力赚钱啊!真的是无语至极! 陈宝珍不光不高兴,还对自己很来气! 说丢下吧,她都拍着胸脯答应中午之前就弄好一切,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现在她是骑虎难下,不干不行。 “我的福气还在后头,”陈宝珍自言自语:“雷锋同志说了,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样火热,没什么好生气的,正好也锻炼锻炼身体,一举两得啊!” 陆盛阳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陈宝珍一个人抱着箱子往车里搬,他立刻跑过去,发现车里已经装了大半。 “你怎么帮我干活了?”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的陈宝珍看到陆盛阳来了,终究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不等她把所有活干完再回来得了! “刚有个人过来说中午一定要干完,你走那么久我只能接着你干啊!” 陆盛阳接过陈宝珍抱着的箱子,非常地不好意思:“抱歉,你别弄了!我来我来!” 陈宝珍摆摆手,刚说的话已经耗完她的劲了。 陆盛阳很感动:“不不不,真不用你干!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我是说,”陈宝珍擦了下额头的汗:“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叫我来了。” 陆盛阳:“……就是第一天叫你过来看看而已。” 陆盛阳继续解释:“我也不知道会去这么久。主要是我爸知道我今天做这个,还以为我又在发疯搞什么幺蛾子,给我打了电话还找了他在这边商场的朋友带我喝茶,后头还说起家里现在在广市开白鸽宾馆的生意,耽误了不少时间。” 陈宝珍本来都脚步虚浮地要走到旁边歇息的,听到他说什么白鸽宾馆,一下没站稳直接左脚绊右脚,整个人被绊着往前冲,脑门一下撞到仓库墙上,发出重重“咚——”的一声。 这可给陆盛阳弄得一愣!反应过来立刻放下箱子就跑来看她! “你撞墙干什么?” 第29章 陈宝珍!你下进!你思想都歪到屁股上去了! 还她撞墙干什么? 她撞墙难道是因为她头痒吗? 陈宝珍摸着脑袋上一点点鼓起来的包,感觉人都在变大膨胀:“你说你家?在广市开了个宾馆叫白鸽宾馆?” “对啊,就是我爸我妈最近忙的新项目,那边政策好,跟政府合作,已经在建了。” 陈宝珍两眼一黑“咚”地一下往前倒去。 “李宝珍!” 陆盛阳这回也是吓到了,赶紧张手把她抱住才没把人弄摔倒。 不过陈宝珍只是意识黑了几秒钟就缓过劲来,陆盛阳赶紧扶着她到一边坐下休息。 “你这肯定是低血糖,干了这么多活突然一下没干就容易脑子发黑发晕!” 屁! 我是因为知道那个lu先生是你才晕的好不好! 什么白手起家的草莽英雄,还跟她志同道合共同努力,陈宝珍盯着陆盛阳眼光复杂,再看他手背,没有疤。 其实有疤没疤都说明不了什么,还有这么多年呢,人长个疤还不容易!被刀砍说明这个人欠砍! 但广市的白鸽宾馆肯定不会再有第二个姓lu的拥有! 天哪,陈宝珍现在看陆盛阳简直嫌弃死,陆盛阳这花衬衫毛线头,没事儿就“woo ho”猴叫的游手好闲人士,她是图他家太有钱两个人才在一起的吗? 那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 陈宝珍!你下进!你背叛了你的阶级!你思想歪到屁股去了! 陈宝珍一脸淡淡死相,陆盛阳看她打焉半点精神都没有又要跑:“我去买点糖回来,你等我!” “别别,”陈宝珍抬手阻止:“你继续干活吧。” “现在你要吃上东西比较重要!” “不,你相信我,现在只要看着你努力干活,我人才会好。”陈宝珍拍着胸口说得十分真挚。 陆盛阳一直被陈宝珍盯着看,以为是刚刚接住陈宝珍的举动帅到了她,还说看着他努力干活,着实有点热情过了火。 不过感觉还不错。 陆盛阳精神万分正要走,陈宝珍又把他叫住。 陆盛阳再看陈宝珍,发现她眼睛居然闪烁着光有些欲言又止:“你爸妈有没有别的儿子啊?” “就我一个啊,所以管我管得很严嘛!李宝珍同志,你突然关心这个干什么?” 陈宝珍叹了口气,余婶之前就说过陆盛阳是独生子,这是意料之中,但她被陆盛阳亲口承认也是彻底没招了:“我不叫李宝珍。”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对记名字很迷糊,你这回给我说清楚你的名字,我保证好好记清楚。” “算了,都行吧。”陈宝珍摆摆手没劲,她人坐着,魂已经飞了:“叫我李时珍都没问题。” * 陆盛阳还是有劲儿,陈宝珍给他剩的活儿也不多,一会儿就全干完找负责人交接去。 当场领钱,陈宝珍看负责人点头哈腰给拿了一张大团结给陆盛阳回过味来。 一上午十块钱。 她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如陆盛阳干三个上午! 这么好的工作也就只对陆盛阳一个人开放吧! 怪不得能在百货商场找着临时工的工作,她不信这个工作还需要请什么临时工,其实大家都懂,就是陪大少爷玩。 陈宝珍感觉自己费劲巴拉地帮忙完全就是个傻子。 “走吧,我赚的钱请你吃饭!”陆盛阳摇着大团结得意洋洋跟陈宝珍炫耀。 现在都没回过味来的陆盛阳更像个傻子。 陈宝珍再次对未来的自己充满了唾弃。 负责人办公室就在兴荣百货里头,两个人出来,陆盛阳还惦记着要买糖,带陈宝珍在里头找卖糖果的柜台,陈宝珍不想要,但也不想说话,最后还是随他算了。 王石川跟同事也在商场里走,他一眼就看到隔他十几米的地方也在逛商场的陈宝珍。 王石川尴尬了一瞬间,不过还是很快调整了自己。 他在这里上班,还是这里商场的小领导,看到以前的相亲对象怕什么。 好久没见陈宝珍,她还是漂亮得紧,不过今天看着有一些狼狈,辫子毛毛躁躁,脸色不大好,走路有气没力。 本来因为上次的事情对陈宝珍已经放弃的王石川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其实上回陈宝珍对他也很有意思,只怪他当时吃了点黄酒炖鸡人飘呼呼的,才叫人钻了空子搞砸一切。 但再看陈宝珍那脸那身材,要是吃不到嘴里怎么能甘心! 王石川跟同事说了两句分开,一边理了下衣服一边朝陈宝珍那边走过去。 陈宝珍跟陆盛阳已经到卖糖的柜台,她没劲,不想去,就在外头等陆盛阳自个儿买完了出来。 这么心烦的时候,居然还碰到了更心烦的人。 “宝珍。”王石川笑着过来跟陈宝珍打了个招呼。 陈宝珍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让开路。 “呃,我不是让你让路,”王石川插着兜,站到了陈宝珍身边:“我是上班的时候看到你,跟你来打个招呼。” “哦。” 王石川摸了下鼻子:“你怎么有空跑到我上班的地方来了?” “我有空,去哪里都可以吧。” “那是那是。不过我一向就说咱们俩有缘吧,也不是特地见面,总是碰巧遇到。” 这应该不叫有缘,这叫我倒霉。 陈宝珍不想跟他废话,抻着头看陆盛阳买东西到底好没好,结果看到他跟在柜台进货一样,这也要那也要,拿了一堆。 “上次的事对不住,我一直想着找机会跟你道歉,就是没什么时间,你看我休息日都还在上班,最近这边效益好,……” 王石川瞧陈宝珍一直看那边,他也看去,糖果柜那边只有一个花衬衫的男人在买东西。 刚刚他看到陈宝珍的时候那个男人就走在前面,之前还以为他俩不认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主要是一个穿的土里土气的乡下妹,一个是流里流气的花衬衫,感觉就不是一伙人! “他,你……”王石川指了指两个人,觉得自己秒懂。 “陈宝珍呐,不是我说,我觉得你就算再找别人,也应该有点底线。” 见陈宝珍终于看自己,王石川表情严肃:“他,没工作吧?” “他现在吃住都是靠家里吧?” “他除了吃喝玩乐,也没别的事儿干吧?” 第30章 王石川从她跟前旋转跳跃闭着眼地飞了出去 陈宝珍的表情逐渐惊讶,王石川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说话更是带着批判:“这样的人,跟了他就是一辈子吃苦受罪的命!” 句句扎陈宝珍心窝。 这边陆盛阳已经结了账,提了好大一兜的糖果出来,这个柜台王石川清楚,都是高档糖果,海市货,港市货,一般买来送人充面子用。 那男人在陈宝珍面前一买买这么多,谁还不知道他打什么心思,不就是充面子吗? 王石川继续给陈宝珍上眼药:“人不能被一点蝇头小利迷惑,你社会阅历少,现在尚且还搞不明白,像有的坑,跌进去毁的就是自己一辈子!” “那也总比你好吧!”陈宝珍心里头知道王石川说的有道理,但总不能让他骂自己人,而且,陆盛阳再怎么废物,也比头回见面就想拉她手的人渣强! 没想到这一反驳王石川更来劲了,正要驳斥她,陆盛阳已经走了过来,他把一提兜糖给陈宝珍:“拿着。你自己看看喜欢什么拿着什么吃。” “哪有男人给女人提东西,一点风度都没有。” 陆盛阳这才看陈宝珍身边站着的男人,穿得挺板正,蓝衬衫,蓝西裤。 陆盛阳道:“推销员同志,你去别的地方推销看看,我们已经买完要买的东西了,不接受推销。” “什么推销员!”王石川被小瞧了更是来气,抬手在整个商场画了个圈:“这一层楼的柜台——” 陆盛阳? “我是组长!” 陆盛阳==。 王石川正面看陆盛阳,只觉得这个人浮夸到可怕,头发烫得花里胡哨就算了,衣服还皱皱巴巴,带女孩子出门逛街花钱买这么高档的糖果,家里连个熨斗都买不起? 王石川自觉高人一等,下巴一抬:“你脖子上的链子假的吧?” 陆盛阳低头。 王石川:“这么亮,不锈钢?” 陆盛阳疑惑地把在港城连卡佛百货公司买的卡地亚拉出来。 “这年头还有人把不锈钢链子拿来充银链戴,也是挺招笑。”王石川用看透一切的眼神告诉陈宝珍:“我在这商场干这么几年组长还是识货的,宝珍,你自己也瞧瞧,好好掂量掂量有些人是多爱面子……” 陆盛阳再看不出来他是被针对就算得了青年痴呆。 他本来就是个刺儿头,遇强则强,遇刚则刚,遇看不顺眼的就是大耳刮子抽他! 陈宝珍都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看王石川从她跟前旋转跳跃闭着眼地飞了出去。 “咚”地一声响,王石川脑壳撞到旁边的一根杆子上,陈宝珍感觉她脑壳上的包都开始隐隐作痛。 这个王什么预测的还挺准,他们真挺有缘,每次见都一样的要倒大霉。 别说陈宝珍了,周围经过的路人都赶紧停了步子惊恐地绕着走,王石川也没料到他会被打,抱着头缓了好一会儿:“打人!?” “对啊。” “保安!保安呢!”王石川大声喊着保安:“这里有人打人了!” 几个在柜台的同事深怕矛盾激化也已经出来,本来看陆盛阳身强体壮还有点虚的王石川发现自己人多,立刻气焰嚣张起来,挣扎着要把陆盛阳揍一揍。 一个拉着王石川,几个站在俩人中间当和事佬:“有什么好好说,不能动手!大家都不要冲动!” 场面混乱得陈宝珍脑子又开始嗡嗡。 她感觉自己的道德素质都要被逼得低下了,不然怎么这么想每个人都抽一巴掌大喊你们发疯请不要在她在的时候! 比报警还要快来的是之前带陆盛阳干活的那个负责人,他擦着汗跑着过来。 王石川认出了主任,立刻向主任汇报商场里打人闹事的情况。 “主任,我已经安排人去报警了!” “报警干什么!那个谁,快把去报警的叫住!这点小事,我们自己解决就行了!” 负责人赶紧指了个人去拦人,然后再看陆盛阳。 “对不住,我们工作人员情绪比较激动,你没有问题吧?” 接着他还义正言辞地批评王石川:“你是小组长,应该最熟悉员工手册!第一条就是什么,是不得辱骂殴打客人!” 王石川惊诧:“主任!是他打人!不是我打他!我们都没有碰他!” “哦?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主任放下心,看陆盛阳提了一兜自家柜台的糖问:“现在还要逛一逛吗?” “不了,现在准备回家去。” “我叫辆车送你们!” 陆盛阳心平气和地摆手:“我骑自行车来的,不用送。” “那我跟你们一块儿出去。”主任走在陆盛阳旁边,还不停地跟他道歉:“不好意思了啊,我们对员工的思想教育可能还不够……” 王石川看着主任谄媚的背影完全说不出话,这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人…… 主任:“小陆,这就走吧?” 王石川听到这个陆字,捂着脑袋倒退两步,又是姓陆,怎么又是姓陆?! 陆盛阳对主任点点头,然后又看向王石川轻蔑笑了一声,表情像是看蝼蚁,接着抖了下衣领却温和对陈宝珍说:“走吧。” 王石川嘴角抽搐到整个人都不大好了,他是跟姓陆的杠上了是吧,他感觉以后自己都不敢直视姓陆的了,至于陈宝珍,算了,以后也别再想什么陈宝珍了…… 陈宝珍经历了相当痛苦的半天终于要回去家里。 陆盛阳还惦记着请陈宝珍吃饭呢,陈宝珍精神和身体双重疲惫,哪里还吃的下饭。 “回去我给你下面条。”陈宝珍提议。 陆盛阳还没吃过陈宝珍做的饭呢,余婶的手艺虽然好,但是他一想到能吃到陈宝珍下的面条,就觉得美滋滋起来。 “好啊!那我回去吃你下的面条!” * 陆晏洲上午值班结束回去家里,就看到陆盛阳坐在餐桌前,一脸痛苦地吃着面。 陆晏洲走近一看,惨淡的面相很容易就猜到是谁做的。 “陈宝珍做的?” “哥?你也吃过?” “吃过一回。” “那你也是遭老罪了。怪不得家里不让她做饭,这玩意儿狗都不吃。” 不仅吃过一回还吃完了的陆晏洲手指尖点了下桌子,自己的弟弟,算了。 第31章 我觉得我恋爱了 陆盛阳看了厨房一眼,压低声音:“我等会儿倒到院子里头,不会被发现吧?” “少浪费粮食,赶紧吃完,有事问你。” 陆盛阳服了,他真后悔叫陈宝珍下这么大一碗:“别等我吃完了,你等我吃完要等到什么时候?有事直接问就得了。” “你爸早上给我打电话,说你不对劲,让我这段时间看着你一点,别又瞎胡来。” “哎哟那个老头要找几个人关心我啊!” “看来你是真挺不对劲的。” “嘿嘿。”陆盛阳有些高兴地笑起来,往嘴巴里塞了一口面,但立刻又被难吃的感觉弄成苦瓜脸。 “说吧。”陆晏洲拉开椅子坐下。 陆盛阳把碗一推,又看了下周围的动静,做了一番心理斗争,然后才跟陆晏洲坦白。 “我觉得我恋爱了。” 陆晏洲不大惊讶:“你这是第几次恋爱,第四次?第五次?大学你的那个对象,去年不是吵着要结婚,后来怎么又分手了。” “那都是过去的过去,说这些干什么。”陆盛阳一脸不想提:“那女的捞钱还装单纯骗我,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也不喜欢复杂的女人,那不就分手了?” “现在这个,不复杂吗?” “这个不一样!” 陆晏洲不置可否:“那挺好的,希望这个你能坚持下去,二叔正好还操心你结婚的问题,说过来看看有什么好的对象人选,现在是不是意味着不需要他操心了?” “你都没问我我跟谁恋爱啊。” “你要是想说就说。” “说出来,你不要太惊讶。” 陆晏洲挑了下嘴角。 “而且,哥,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你是谈了个男人?”陆晏洲指尖敲着桌子。 陆盛阳翻了个白眼:“我没那么夸张!算了,我不卖关子了,是陈宝珍!就是你家里的小保姆陈宝珍!” 陆晏洲敲桌子的动作一顿。 “陈……宝珍?” “是的。”陆盛阳真陷入恋爱一样,一提到她就会不由自主笑出来:“她好可爱,除了下的面条太难吃,我觉得她没有一点缺点!今天她骑自行车载我,还有帮我搬箱子,我都觉得心动得要命,哥,我真的好喜欢她!” 陆盛阳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但看陆晏洲,他表情有些凝滞,也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了。 陆盛阳抬手在陆晏洲面前摇了摇:“哥?” 陆晏洲慢慢回神,然后蹙起了眉头。 “我都这么坦白跟你说了,你还走神,我不跟你说了。” 陆盛阳准备把这碗面带走毁尸灭迹。 “你跟陈宝珍,”陆晏洲紧蹙着眉头:“已经恋爱了?” 陆盛阳特别想点头:“没呢,我说我恋爱了是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但是不久的以后我肯定是要跟她恋爱的!所以也没差!” 陆晏洲觉得有些烦躁。 他拉了下领口,手背上的青筋狰狞得就要蹦出来。 “她……” 陆盛阳指望陆晏洲能说点什么,但他就这么蹦了一个字儿出来,然后又不说了。 “她怎么了?” 陆晏洲摇了下头,他是准备要说什么呢?说陈宝珍这个人是周淑兰有目的带过来的,说陈宝珍也没有那么单纯,一早就摆明了要找个好的对象结婚,说陈宝珍难道就没有骗你吗…… 他也搞不清楚。 陆盛阳真要去倒面条了,他端着碗起身,拍了下陆晏洲的肩膀:“哥,借你吉言,以后让我跟陈宝珍结婚!” 接着陆盛阳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地走了出去。 餐厅里只剩下陆晏洲一个。 他坐在那里心烦意乱了许久,发现家里的空气沉闷得不行,胸口也闷闷的,最后决定去训练室打一个小时的拳。 陈宝珍完全不知道两兄弟还有这一趴,吃完自己的面条就回去房间躺着了,今天两只手搬东西干了太多活,胳膊越来越发酸,还骑车载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上坡下坡,现在腿也酸。 还好今天是休息,她不必出去再见人。 唉…… 唉…… 唉…… 比起身体上的难受,一想到以后要跟陆盛阳结婚,陈宝珍就那个愁啊。 还是爱咋咋吗? 要说以前以为是那个王什么,虽然也不喜,起码人家不会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还能眼不见为净逃避逃避,但陆盛阳可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成天看他这么游手好闲睡到日上三竿,那可不浑身刺挠地难受? 但人可以改啊! 陈宝珍想了想,从床上弹起来,一拍大腿:“思想也是可以改造的啊!只要改好了,不也是党和国家的好同志!” 陈宝珍决定把自我学习的事情放一放,知识可以以后再学,挽救失足青年是刻不容缓。 早上六点,曙色初亮,大院里只有几只早起的麻雀儿站在电线杆上翘屁股,整个京市都还半梦半醒。 陈宝珍已经起床,上了楼站在陆盛阳的卧室门口。 她提了拖布,跟提了枪的红军战士一样,满腔只有战胜敌人的信念。 “砰砰砰——” “砰砰砰——” 躺在床上的陆盛阳梦里感觉自己被人用炮给轰了! 他扭个身,抓着枕头盖着脑袋,但“砰砰砰”的声音就是不停。 “唉!”陆盛阳丢开枕头,抓了下脑壳,发现是房间门在响。 搞什么!? 陆盛阳很生气地起床用力走向门口拉开了门。 “到底是——” 陈宝珍站在门口,漂亮的脸就跟清晨带着露水的花骨朵儿一样。 “起床了,陆盛阳。” 一大早醒来看到这样漂亮的脸蛋,尤其她还专心致志地只看着你,再大的气也消了一大半,陆盛阳抹了一把脸:“怎么了?有事嘛?起床干什么?” “起床就是起床啊。鸡要起床打鸣,牛要起床犁地,马要起床拉东西,人也是要起床劳动的,你昨天不是说要开始做临时工的么?” “……胳膊酸,今天暂时不去了。” 陈宝珍什么都没说,只上下扫视陆盛阳的胳膊,七分不屑三分瞧不起,这一下给陆盛阳看得炸毛。 他比划了两下:“我胳膊没毛病!去去去,今天还去!我现在就起来了!现在几点了啊?” 陆盛阳往房间里走,拿起桌上的手表一看,妈的,才六点五分! 第32章 陈宝珍不跟事儿爹论长短 这么早叫他起来有病啊! “那你准备一下,余婶在做饭了,别忘了吃早餐,我回去休息了。”陈宝珍打了个哈欠,她五点起来发了面团,拖了地板,再睡个回笼觉吧,胳膊酸。 陆盛阳??? 陈宝珍完成了今日的叫早任务,颇有成就感地下楼去,就看到已经晨跑回来的陆晏洲。 男人穿了一件贴身的运动背心,短裤到膝盖,汗水沿着下颌线滑落,将背心胸口那块儿晕了个透湿,浑身散发着野性的男人味道。 他不是人! 以前不都六点多才下楼跑步,现在都已经提前到六点多跑完了? 这不是比她起的还早? 陈宝珍觉得自己在勤奋一块儿是无人能敌,突然看到一个人比自己还狠,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并且已经暗暗决定她下回还得起更早! 做人这么狠还有什么不能成功!不仅是她,陆盛阳也是一样! “陆队长,你今天起的这么早哦。”陈宝珍在楼梯上反正也避不开陆晏洲,只能假笑着跟他打招呼。 陆晏洲却目不斜视,甚至一个笑容都欠奉,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陈宝珍目瞪口呆转头,哇,你说话就要别人回答,别人说话你可以不理人是吧? 素质太低下! 然后再一想,完犊子,这个狗东西是陆盛阳的哥,岂不是以后就是她的大伯哥? 陈宝珍脸都气得扭曲了。 * 陆盛阳发现陈宝珍不仅仅对他有叫早服务,还有强制看书服务,鬼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破玩意儿,政治报就算了,怎么还有儿童书? 陆盛阳收到的儿童书包括不仅限于——《手不是用来打人的》、《一个星期养成好习惯》、《劳动最光荣(0-6岁孩子的教育书)》。 陆盛阳:…… 为了给国家改造出好同志,让他从行动到思想都全面发展全面进步,陈宝珍操碎了心,但是给失足青年花钱是不可能花钱的。 大院里就小媳妇儿多,她东捡捡西凑凑,就找了那么些别人不要的小朋友教育书送给陆盛阳。 反正都一个意思嘛,好好做人,从头开始! 顺风顺水二十多年的陆盛阳算是感受到了爱情的痛苦。 他是遇强则强,遇刚则刚,但陈宝珍,总是软软娇娇地跟他讲话。 “陆盛阳,我送你个东西!” “陆盛阳,今天胳膊酸不酸啊?” “陆盛阳,快点起床啦!” 一看到陈宝珍用无比真挚的脸,他就一句不愿意都说不出来。 不能刚,就只能跑。 陆盛阳为爱坚持一个礼拜之后实在顶不住了,跟陆晏洲打了招呼火速搬到另外一个朋友家去歇两天。 陈宝珍早上看陆盛阳出门到晚上连陆鑫海都回来了还没有回,不免有些担心。 光是跑院子里看都跑了好几回。 八点多陆晏洲车子刚在家门口停下熄火,就瞧见一个小脑瓜打开家里的门在探头探脑。 等到他下车进院子,那小脑瓜就又缩了回去。 陆晏洲推开家门,没有陆盛阳在家闹腾,家里又恢复以往的宁静,只有客厅和餐厅的几盏小灯点着黄黄的光。 陈宝珍还没走,在餐厅里擦盘子。小小的人影被灯光打在地上,拉得很长,站在客厅都能看得到。 陆晏洲本来应该上楼的,今天警队聚餐他小酌了两杯,莫名有些疲惫。 他看到餐厅地上那道斜长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就选择走了过去。 陈宝珍看到陆晏洲过来,立刻低下头假装没看到他,但男人却在在餐桌边上坐下了。 陈宝珍!!!!!! 要死!!!! 她最近没干什么得罪他吧? 把一个擦干净的盘子摞起来的陈宝珍偷摸儿看了陆晏洲一眼,陆晏洲只是坐着,眼皮微垂,有些疲惫地摸着后脖颈晃着脑袋。 尴尬。 累了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去睡觉啊! 而且跟他这么面对面坐着,陈宝珍现在走也不对,还继续假装看不到擦盘子也不是,这个大少爷要干嘛啊? 陈宝珍想到陆晏洲上回在车上打哑谜让她喂包子的那回,懂了。 这是皇帝瘾又犯了。 陈小太监放下擦布从他身后经过去厨房,又闻到他身上的一点酒味。 于是过了一会儿,陈小太监专门端了杯蜂蜜水放在了陆晏洲的旁边。 “陆队长,蜂蜜水。” 陆晏洲看到桌子上的杯子,还有悄悄收回去的双手,再从那双手看向同样看着他的陈宝珍。 陈宝珍本来放下水就要走,可是陆晏洲这么看着自己,她也就没动了,不敢动。 “给我倒水干什么?” “……”陈宝珍脑门上还冒问号呢:“给你喝呗。” “我要你倒了吗?” “……”神烦,这要是没倒,估计又是一顿撅,说她看到他坐下了怎么不知道倒水。 陈宝珍不跟事儿爹论长短,拿起蜂蜜水的杯子准备返回厨房。 “你又拿走干什么?” “嗯?我以为陆队长你不想喝。” “放下吧。” 陈宝珍赶紧放下然后走回自己的位置,准备装模作样擦两下盘子就离开。 “陆盛阳这几天都在朋友家住,你不用等他。” 陈宝珍拿起盘子的手一顿,尴尬得很:“我只是在这里干活,没有等谁啊。” “刚刚跑出来看谁回来的,不是你?发现是我没有陆盛阳,觉得很失望了?” “我失望什么……”陈宝珍很不爽,觉得这话过于暧昧。 “那——”陈宝珍梗着脖子厚脸皮:“那怎么不是在等你呢!陆队长你也没回家,我等着你看看要不要给你下面条吃!” 说完了陈宝珍看到陆晏洲更加冰冷的脸色才发现自己说的是什么屁话! 她脚趾扣着鞋子,屁股跟坐在钉凳一样,脑子里头在疯狂转着现在怎么挽回这种局面! “你真是在等我?” “啊……”陈宝珍应了一声。 岂料陆晏洲不仅脸色没有变得更好,反而更是凶神恶煞,放在餐桌上的手握紧成拳。 陈宝吓得服软道歉:“我我我刚刚就是……” “陈宝珍。” “诶!” “有的事过犹不及!应该要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是是是,陆队长你说的对!” “我并不觉得你认识到我说的对。但凡你有一点界限,就不会这个人也要,那个人也想要,总是做一些不合适的举动,太贪心,什么都不会得到!” 第33章 那你想跟他处对象吗? “你……”在讲什么? “陆盛阳是个很简单的人,我见过很多女人想从他身上赚钱,有的伤透了他的心,如果你也是,请你藏好这点小心思不要让他知道。” 陈宝珍被训得面红耳赤,她站起身:“我没想从他身上赚钱!” “那你想跟他处对象吗?” 陈宝珍没有办法回答。 她其实不想。 但是结果不由人,她都知道以后她会跟陆盛阳结婚,现在说不想,到以后又成了岂不是更让陆晏洲瞧不起? 明明他现在就已经这么瞧不起她! 陆晏洲已经看到陈宝珍的沉默。 沉默不就是最好的回答。 陆晏洲觉得非常疲惫,疲惫得他都不愿意再跟陈宝珍说什么:“好,就算你没有想过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我只最后再说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 “不要把目光再放在其他人身上。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这很恶心。” 陈宝珍觉得陆晏洲侮辱了她一遍又一遍,气得牙齿都在发抖:“我也没有把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你不要侮辱我!反正就是没有!我没有!” 人在被冤枉的时候就是嘴笨,颠来倒去就是这么一句没有。 陆晏洲站起身,他不跟陈宝珍再做辩驳,深深看了一眼她离开了这里。 等到陆晏洲已经走了,陈宝珍还在发抖。 凭什么说她吃着碗里的又惦记着锅里的?是因为上回碰到她相亲,她还包庇了兴荣百货的那个人,所以觉得她总是想找条件好的,什么都想要吗? 她自己也是受害者啊! 换句话来说,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她一不犯法,二她没有跟任何人在一起,只是考察比对几个男人而已,没有违反社会公德,有什么错? 就准你高高在上评价别人? 活该到现在还没有对象,你就不配有对象! 陈宝珍把给陆晏洲倒的蜂蜜水倒进池子里,像这种以前她都舍不得浪费,自己喝掉算了,但今天她被陆晏洲恶心到,连觉得给他倒的蜂蜜水都恶心! 之后陈宝珍心情很不好地回去小杂物间躺下,小床硬邦邦的,房间关上门不点灯黑的就像是个小小的棺材。 她都有点想念四年之后的那张云朵一样的大床,卧室房间里大大的窗户可以透来风,还有很疼她的陆先生。 至今陈宝珍也没有把陆先生跟陆盛阳看成是一个人,这里才没有人叫她心肝,叫她宝贝,出差了也会惦记着让人做好吃的饭菜给她。 陈宝珍还想再入梦到四年之后,但是一个晚上过去,她依旧是在这个小杂物间里醒来。 陈宝珍也谈不上失望。 她从小床上坐起来心情平复许多,看来人啊,还是少幻想,为现在多努力吧。 陆盛阳说去朋友家住几天,反正过了好几天,陈宝珍也没见着他回陆家。 约摸知道他去朋友家肯定又故态复萌,开始过着放飞自我的日子,陈宝珍就很失望。 她现在根本就不是找对象,感觉是自个儿给自个儿造对象,什么事都要她亲自上。 不过她是谁啊,是村里闹饥荒都饿不死的陈宝珍,遇到了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了。 那么首先就是去找到陆盛阳。 正好又到了她的休息日,陈宝珍决定去市里的舞厅碰碰运气。 京市的舞厅有名的就那几家,以陈宝珍对陆盛阳的了解,自然先去最大最有派头的看看。 * 门脸闪耀着霓虹灯管拼接成“丽都舞厅”几个字,两扇旋转门被黑色皮革包裹着,有一点点沉闷嘈杂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入口那里站了个穿荧光色垫肩衬衫的检票员,脑袋上别着蛤蟆镜,一脸凶相。 陈宝珍站在外头,给自己做了好几遍思想建设,然后才走上前。 “请问这个进去收多少钱?” 检票员上下打量了下陈宝珍:“你进去啊?” “嗯……” 检票员摸着下巴:“按道理的话,三块钱一位。” “三块钱???” 陈宝珍都要被这么离谱的价格给击退了! 三块钱干什么不好,过来跳舞? 就那个“Whoo ho whoo ho”的玩意儿? 疯了吧! “但是漂亮的女士是可以免费的,”检票员指指点点陈宝珍老土的辫子、老土的盘扣小褂还有布鞋:“小妹妹,本来你人是可以的,你这个打扮免不了啊!” “我这打扮有哪里不好,又不脏又不臭,衣服鞋子也没坏!” “哎哟我的小妹妹啊,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丽都,京市最豪华的舞厅,能给免票自然得有些要求啊,看看别人,再看看你,要不然你就拿三块钱,去那边买票了再过来。” 检票员指了下对面的买票窗口,陈宝珍顺着看过去。 窗口里坐着的女人烫着羊毛卷,头上戴着红色发卡,无袖的小上衣开V领,还画了妆,跟画报女郎穿的差不多。 要打扮成那样才能免费进来,三块钱都不一定打的住。 陈宝珍咬着嘴唇下台阶都要走到街拐角再又重新转过身。 还没过一分钟,检票员再见陈宝珍,差一点都没认出来她是刚刚怯生生过来问多少钱能进的小土妞。 陈宝珍抱着双手在胸口,微抬下巴有些凶:“这样可以免费进吗?” 她把麻花辫全拆了,几乎每天都拧麻花的头发自然卷曲披散在腰上,慵懒随意的发卷比在发廊烫的还要好看。 之前穿着的小褂解下来系在腰上像是一条短裙,陈宝珍现在就穿着一件打底的黑色背心,背心修身,将她弧度超好的上身完全展现出来,漂亮的锁骨还有圆润的肩头大大方方露在外头,性感得要命。 就是鞋子…… “能别这么严格吗,除了那一点点鞋子,我已经够时髦了!” “行,进去吧!”检票员从口袋里拿了个免票的票据盖了戳给陈宝珍:“这个可以换一瓶汽水。” “谢谢大哥!” 陈宝珍拿到免票证呼了口气,还好让她进来了,就算人没找着,喝完免费的汽水也不枉费她过来花的公交车费。 陈宝珍推开旋转门的一瞬间,鼓点强烈的音乐直穿她的耳朵,视线骤然变暗,就好像是踏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34章 病人有病人的跳法,劳动人民有劳动人民的跳法 她抱着自己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舞厅好大,顶棚的镭射灯球把里面照出五颜六色,陈宝珍经过一个音箱,声音跟打鼓一样,音箱都在跳动。 里面的人都很时髦,女孩子标配是裙子高跟鞋,男人们喇叭裤的确良衬衫,不少都在灯球下面的舞池里摇摆。 陈宝珍好一会儿才终于适应了这嘈杂迷幻的氛围。 她一点点挪动自己四处看着找人,到了吧台地方,里头一个年轻女孩儿活力四射地冲她伸手:“票给我!要什么汽水儿?” 陈宝珍大声喊:“什么?” “你要什么汽水儿?”女孩儿撑着靠近她:“北冰洋?还是要加五角钱买一杯可口可乐?” “我要免费的!” 女孩儿见可口可乐没推销出去也笑嘻嘻,接了陈宝珍的票,从柜台里开了一瓶北冰洋给陈宝珍。 橘子味道的汽水“滋——”地跳着泡泡,陈宝珍凑近瓶口,就有汽水儿沫崩到脸上。 她没喝过汽水,陆家有钱但也不喝这玩意,她更不可能去买,陈宝珍瞧着很新奇,轻轻抿了一口,气泡又蹦到嘴里,橘子的甜味充满口腔。 嗯?陈宝珍被好喝得惊到,不由自主单眼凑过去看了下瓶子里的气泡。 几个靠着喝汽水的男同志被陈宝珍可爱的表情笑到,凑过去跟她搭讪。 “第一次来吗?” “啊……嗯。” “那你也是挺大胆的,居然一个人来。你多大?还在念书?” “我已经到上班的年纪了。” “看不出来,还以为你是学生仔呢。”另外一个男同志跟着指了下舞池:“去跳舞吗?” “我不是来跳舞的。我也不会跳。” “哈哈,那你来干嘛,来喝汽水的?” “来找人。” 几个男同志都以为她是来交友,纷纷态度热络,跟陈宝珍聊起来。 陈宝珍没有聊天的兴致,喝了半瓶汽水就肚子鼓鼓,但为了不浪费还是把汽水全给灌了下去。 “嗝……我不跟你们说了。” 陈宝珍放下汽水瓶想在这里转一圈看看,没人她就走,结果音乐声音变得更响,一个控场的男人拿着话筒满场跑,到哪里哪里的男男女女都会跟他一起律动。 氛围炸裂。 “……有阿拉丁神灯,有辛巴达航海,神奇的故事,一个人……” 男人到了陈宝珍这里,陈宝珍叫他眼神一亮,他唱了两句跟陈宝珍招手,示意她来。 “去吧去吧!这是邀请你跳舞!” “我不会啊!” “到这里来哪有不会的,尽情享受就是了!” 捏着话筒的男人围着陈宝珍夸张地摆动身体着继续唱:“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欧!” 那几个搭讪的男人也都拍着手跟唱欢呼,吧台里的女孩儿在陈宝珍背后推了她一把:“大家都看着你呢!随便跳吧!开心就好!” 舞池里男男女女也很多,这首歌很受欢迎,不少人追随着唱歌的男人,半推半就,陈宝珍硬着头皮跟到舞池里也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所有人都在蹦跳,甩头、抖肩、旋转、扭胯—— 好怪! 这迪斯科跟她村里得了癫痫的大爷发病时有什么两样! 陈宝珍穿着性感,脸蛋在旋转灯球下美得梦幻,人直得跟个木桩子一样。 但每个人都盯着她,拿话筒的男人对着她唱“粑粑,阿里粑粑,阿里粑粑”,这歌词…… 陈宝珍战术后仰,嫌弃。 城里人喜好就是独特,她还这么无动于衷才是这里最奇怪的人吧! 合群是集体的智慧,不就是发病吗?很难? “嗝!”陈宝珍打了一声气嗝,拍了下手布鞋一蹬眼神坚毅起来。 病人有病人的跳法,劳动人民有劳动人民的跳法! 指天! 陈宝珍手臂抬高指向灯球。天生我才必有用! 筛谷子! 陈宝珍晃腰。农活有我最在行! 坐拖拉机! 陈宝珍抖身子。坐车来这把班上! 擦玻璃! 陈宝珍挥着双手在胸前摆动。家务全能做漂亮! “呜哇!!!” “厉害哦!!!” 陈宝珍虽然没有跳过舞,但人漂亮,身材好,随便扭一扭抖一下都是可爱性感,更何况她舞步独特,大家还没见过呢,看着她眼睛都直了。 在舞池另外一边的卡座区,陆盛阳没意思地跟朋友打扑克,从家里出来这么几天,刚开始还觉得没人管轻松呢,但现在也就那样。 “赢了!”坐陆盛阳对面的男人把牌往桌上一扔,笑眯眯。 陆盛阳手里一把牌呢,他靠在椅子上也把牌一丢:“算了,不玩了。” “不玩那玩什么?吃东西去?”有人提议。 “不吃。馆子里师傅的手艺有的菜还没我哥家保姆做的好。” “你说晏洲哥家的保姆?” “不然呢。”陆盛阳说完,立刻就又想到陆晏洲家里的另外一个做饭难吃到他都还偷偷摸摸埋起来的那位。 这几天他都不在家里头,不晓得她怎么样了。 陆盛阳有点儿想回去了。 不是回朋友家,是回去陆家,看陈宝珍又给他捡了什么破烂书,哼,他都没好意思说他已经知道陈宝珍送给他的书都是从别人家捡来的了! 男人站了起来,正要跟朋友说声他回去了,就看到舞池里跳的火热,男男女女好似都看着什么地方。 舞池中间,灯球之下,一个卷发蓬松身材超绝的女人蹦蹦跶跶,简直就是迪斯科天菜! 陆盛阳看了两眼发现不对劲,再看两眼,女人朝他这边一甩头,他整个人都麻了。 “陈宝珍!!!!!?” 陆盛阳的几个朋友被他一声吼弄得吓一跳。 “怎么了盛阳?” 陆盛阳瞪大眼睛再看,然后直接跑到了舞池里。 陈宝珍感受到跳迪斯科的快乐了! 嘿! 就是宣泄! 有什么不开心不快乐蹦出来就好了!大家一起挥手!摇摆!把所有的烦恼统统都扔掉! “陈宝珍!” 陈宝珍感觉有人在叫自己,她才不想理咧,扭过头继续蹦,结果举起来的手就被人抓住了。 “陈宝珍,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还、还……”还穿成这样? 陆盛阳近看陈宝珍更觉得不可思议。 陈宝珍也看到了陆盛阳,她这才从快乐里抽离出,有点不高兴甩开他的手。 第35章 陆盛阳今天没死瘫了,她后头是嫁给瘫子当护工吗? “你别不是被谁骗过来的吧?”陆盛阳跟小狼狗一样呲着牙到处看,反正他是不信陈宝珍会自己来这个地方。 “那你呢,你是被谁骗过来的啊?”陈宝珍抱着胸口。 “我?我就是自己……” 陆盛阳挠了下脑袋:“先出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舞池里的大家都还在跳呢,陈宝珍也就跟着陆盛阳走了出去,陆盛阳直接就走出了舞厅。 外面阳光普照风和日丽,没有嘈杂疯狂的音乐声,像是抽离出一个梦境。 陆盛阳还是一直盯着她。 哪怕已经走出舞厅,还是觉得神奇! 陈宝珍解下腰上的小褂重新穿好,头发乱糟糟的她准备用手指梳一梳再编成辫子。 陆盛阳这才感觉到熟悉的陈宝珍回来了。 “你会跳迪斯科?” “不会,就是想跳就跳咯。” “那你也太厉害了!你这不是天生就为了跳舞而存在的吗!”陆盛阳很兴奋:“现在还流行霹雳舞,就那个——” “你还没问答我的问题呢。” 陆盛阳“啊”了一声,想起来他逃避的问题。 “我怎么会被别人骗过来,是几个朋友……今天不上班都休息,所以把我叫过来玩,我就出来了呗。”陆盛阳不由自主把锅甩出去再说。 陈宝珍不是很相信:“那这几天你也有上班吗?” “我——”陆盛阳立刻跳起来转移话题:“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的,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是过来找你啊!” “找、找我?” 陈宝珍也不管她的头发了,看陆盛阳像是在看阶级敌人:“我知道你肯定不老实上班,不是在这个舞厅就是在那个舞厅,碰碰运气,哪里知道你还真就在!” 陆盛阳尴尬笑,不过他又有点兴奋:“你还专门为了找我过来的啊……” “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陆盛阳心里美的很,原来也不光是他想念陈宝珍,陈宝珍也惦记着自己。 那他这几天因为躲在朋友家里也太不对了! 怎么能因为懒惰跑路!还让女孩子担心! “我……”陆盛阳正要跟陈宝珍表衷心,这个时候有几个客人慌慌张张从舞厅里头冲出来,陆盛阳搞不明白状况,先拉着陈宝珍到一边去。 之后冲出来的客人跟井喷一样,大惊失色骂骂咧咧,有的女人鞋子都跑掉。 陆盛阳抓了个人问咋回事。 “里头有人打起来了!” “都捅刀子见血了!” 陆盛阳看跑出来的人没有他那几个朋友,心里一沉就又要往里头冲,陈宝珍拉着他:“现在还进去?” “我朋友没出来,我去看看!” 陆盛阳推开陈宝珍就跑进去,陈宝珍想了想也跟着进去了。 舞厅音乐已经停了,但是灯光还是昏暗迷绚,里头客人都向外跑,舞池旁边不只是几个人,起码有十几个人正在闹事混战,陆盛阳先往他朋友那边看,结果就看到他两个朋友,一个跪在地上扶着肚子,一个着急忙慌地要把他抱起来。 “操他妈的!”陆盛阳大骂,立刻往两个人那边跑。 这个时候打架混战的都打红了眼,谁也不认得谁,陆盛阳往他们那边跑去,还以为又来了什么帮手,有人拎起汽水瓶子就往陆盛阳脑袋上砸! 陈宝珍站在进门口的位置惊恐大喊了一声“啊!” 陆盛阳一歪头汽水瓶砸歪了去,他倒是直接一个暴踢把人踢得趴在地上。 也就这一下可得了,跟地上这人一伙的几个看自己人被打立刻跟陆盛阳打起来。 “又来一个!弄死他再说!” 陈宝珍哪里见识过这种火拼的阵仗! 她可是守法公民! 这么打不是竖着进局子,就是横着进炉子,有没有脑子啊同志们! 陆盛阳拳头硬也打不过几个人,背上挨了几板凳,陈宝珍特别想跑。 她这种守法公民才不会跟这些盲流们混在一起!你陆盛阳是嘴烂吧了吗?不知道求饶说一句你不打架只是路过来找你朋友的吗! 啊——好崩溃—— 但陆盛阳以后是她结婚对象啊! 要是因为她跑了陆盛阳今天被打死,四年之后的未来是不是会改变? 和做生意有赚有赔的道理相通,未来一旦发生改变当然有可能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坏事,然而可能会赔本的事陈宝珍是万万不会冒险的。 比方说陆盛阳今天没死瘫了,她后头是嫁给瘫子当护工吗? 陈宝珍转着十指捏成小拳头。不能跑,那就干! 陈宝珍冷静下来,从头上摸下来小黑发卡,快速冲着音箱那边跑去,然后循着音箱线找到电源插头,脱下布鞋将发卡拍进插座中! “滋啦——” 火花四射! 整个舞厅的灯球和照明一瞬间暗下来,本身舞厅就封闭,现在就是黑暗一片伸手都不见五指! 陈宝珍立刻就冲着陆盛阳他们跑过去,她之前在乡下,阿爷不舍得电,也不舍得用油灯,很多事情都是抹黑做,她才发现自己的暗视力比一般人都强。 在大家还慌乱没适应彻底的黑暗之时,陈宝珍也已经跑了过来。 陆盛阳都被打得跪在地上像块儿泥,陈宝珍拽起他一只胳膊架在脖子上,他人死老沉了,脚还在打滑,根本就架不住! 这没用的东西! 那边的汽水瓶子也要打下来了啊! 几个人摸着黑也要把陆盛阳彻底打趴下,陈宝珍一瞧这劲头真是没完没了,登时火了,把陆盛阳往地上一丢,抄起鞋子冲着人脸扇去! “啪!” “啪啪!” “啪啪啪!” 陈宝珍没穿鞋,脚步轻,看得比别人看清楚,照着一帮人的脑袋就是抽! “哎!” “哎呀!” “你他奶奶的——” “啪!”陈宝珍横眉冷对斥责:“闭上你的臭嘴!党跟国家把你解放出来是为了让你打架骂人的吗!” 大门那边有人推开,一帮穿制服的公安拿着棍儿跑进来,见里头一团漆黑,就把着门让外头的光亮照射进来,终于叫里头的境况被瞧清楚。 “都不许打架!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下!” 陆晏洲打头进到舞厅里,就瞧见陈宝珍披头散发,拿着鞋子“啪”地一下把一个花褂子青年抽得旋转了一圈。 第36章 不愧是寡王严选的女人啊 陆晏洲眼皮子跳了一跳。 “所有人全都抓起来!” 一帮人除了受伤需要送医院的,其他人全都抓起来送到公安局。 陈宝珍,一个倒霉被抓了现行的路人,小董亲自给她扣了手铐。 小董看到陈宝珍也是惊呆了。 不知道是因为发现陈宝珍是熟人惊讶,还是看到这么娇滴滴还可能跟他队长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女人居然这么猛而惊讶。 只能感叹,不愧是寡王严选的女人啊。 就是有点好哭。 一个耳刮子抽得男人旋转的女人,现在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很娇气地看小董:“我是不是完了?” 怎么说呢。 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原貌,但看陈宝珍可怜巴巴的眼神,小董同志就忍不住的心软。 “额……这个……额……” “董进国,你磨蹭什么。” 被队长点了的小董立刻闭嘴正色带陈宝珍去了警车,陆晏洲站在警车边,陈宝珍也是哭哭脸看陆晏洲,虽然知道陆晏洲这个铁面包公肯定不会通融,可陈宝珍现在也只能指望他了啊! 陆晏洲捏了下手心,皱眉,但语气并不凶:“上车,有什么事到局里再说。” 陈宝珍点了下头,钻了进去。 陆盛阳跟他的朋友都送去了医院。 他朋友伤势重一点,其实这帮人火拼跟他关系也不大,只是发现舞厅里有人起争执要打起来,他去帮忙调解拉架反而被扎,好在伤口不深也不在要害的地方,缝合住两天医院就行了。 陆盛阳都是皮肉伤,刚开始有点气若游丝,送到医院吊了瓶水躺着慢慢也缓过劲来,知道陆晏洲把陈宝珍抓起来带去公安局了,非得要跟着去。 接到陆鑫海电话到医院来的周淑兰真是如坐针毡。 “你现在还在治疗呢你去干什么!” “不行,我得去!我看哥要人给她戴手铐了!凭啥给她戴!我不服!” 陆盛阳说着就要拔他的输液管,还想下病床。 “你哥在那里还能把她怎么样?”周淑兰摁都要摁不住他。 “他这个人谁不知道,就是铁面无私得很,所以我才要去!” “你都说他铁面无私得很了,你去有什么用,先顾好自己的伤……” “那我也要去!我要见宝珍!她是为了我才打人的!我要跟我哥说!” 周淑兰被吵得头疼,她就知道陆盛阳过来肯定烦心事不少,打架闹事进局子,不来一回她都不安生,问题是怎么连她家的小保姆陈宝珍都给扯进去了! “我现在去给晏洲打电话,行不行?这不比你赶去公安局要快得多!” 陆盛阳转念一想也是:“那陈宝珍有什么事一定要通知我,大伯母,你跟我哥说清楚,让她快点回家!” “行行行!” 回家那也是要走流程的。 所有参与斗殴的全都抓起来,陈宝珍也动手了,是重点要审查的对象,只是这里头就她一个女的,被单独关在一个屋子里。 反正就是一个个的问讯,陈宝珍越等想的越多,越等越害怕。 不像上回卖录像带的事情,她是别人利用完全不知情,所以还可以全须全尾地走出局子,这回她可是真的打人了! 公安同志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好几个被她用布鞋抽了脸的人,脸上几个大鞋印,红彤彤的,都肿起来了。 也不知道牙有没有被打掉。 她会不会要赔钱啊? 她打了几个……对了,更糟的是她还把舞厅的电路给弄坏了,舞厅会不会也要她赔? 擦着眼泪的陈宝珍开始回忆,发现自己可能要破产,直接“哇哇”地哭起来。 她省吃俭用,连两毛钱的蛤蜊油都舍不得买,就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都怪陆盛阳! 要不是他打不赢还没嘴,她就不可能打人! 要不是他在朋友家住这么久,她就不可能会来这里找他! 要不是他到京市来小住,这种事连发生都不会发生。 所以都怪陆盛阳! 每次倒霉都是因为他,上回搬货是她搬的,这回打人进局子也是她进的,呜呜呜呜她还要跟他在一起,那不是以后永远这么倒霉…… 房间门被打开,有人进来,陈宝珍蜷着自己缩成一团,头埋在膝盖里头,听到有人走到她身边她才发现。 陈宝珍也太难过了,双手一张就把人的腰抱住:“梁公安,能不能少罚我啊,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打过人一直都是好同志……” 被抱住的陆晏洲肌肉绷地僵硬,跟在他后头的女公安梁冬美尴尬正了下帽子,用力咳了一声。 “先放开我们队长再说吧。” 陈宝珍听到梁冬美的声音怎么跑那么老远,再往上一瞧,极为英俊的一张面孔正冷淡地俯视着她,吓得眼泪水都给憋了回去。 双手立刻就放开了陆晏洲。 “对、对不、对不起!!!” 陆晏洲低头看到制服上的清晰的两道泪迹:“出来吧,到你了。” 说完他就率先转身,手在陈宝珍碰过的地方掸了掸,梁冬美笑了笑让陈宝珍走在陆晏洲后头,三个人一块儿去了问讯室。 前面一些男的把情况都交代了个清楚,让陈宝珍最后一个说,是因为她本来也不是在这个斗殴事件的中心。 “……我力气小,也不会打人,只能把舞厅的电路插短路,然后摸黑过去想把陆盛阳拉走的,根本就没想打人……” 小董嘿嘿一笑:“你还知道这样啊,挺聪明的。” 陆晏洲瞪了一眼小董。 “后头也是他们要继续打陆盛阳,我没办法才动手的,而且那么黑,我也不知道我打得重不重,不可能让他们还能还手吧?” 小董又想说什么,陆晏洲直接一巴掌敲上他的后脑。 小董摸着后脑勺无声地张了下嘴巴。 基本上事情都已经交代完毕,陆晏洲让做记录的梁冬美再检查看看,又让陈宝珍补充了几个问题,最后才跟陈宝珍说道:“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打人也没事了?”陈宝珍惊讶。 “是的啊,前面的人已经说明白了,跟你说的差不多,没你的事了。”小董这回再讲话陆晏洲没有阻止他。 陈宝珍:“那我要赔舞厅钱吗?还有医药费吗?” 第37章 队长你最近好爱回家哦 “你这叫紧急避险,舞厅的损失不归你赔。你打人属于正当防卫,要是再往宽了说,见义勇为也是算的。” 小董跟陈宝珍科普了一番法律知识,陈宝珍听得认真,连连点头,对公安的工作还有国家法律肃然起敬。 感谢国家,感谢政府,有这么好的法律,不让任何一个群众委屈,也让正义可以被保护! 陈宝珍又要热泪盈眶,不过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 陈宝珍不好意思捂上肚子,小董看了下队长还有梁冬美,热情跟她讲:“我们也没吃饭,可以跟我们一起吃。” 陈宝珍还想多听听法律教育,正要点头,陆晏洲却已经下了逐客令:“事情都完了就早点回去。” 男人侧脸过去,不看她:“陆盛阳在医院,吵着放人。” 不想她跟着吃饭她就不吃嘛。 她又不是什么厚脸皮。 也就那个陆盛阳还算有点良心,没把她给忘了。 陈宝珍跟小董还有冬美握了握手:“谢谢你们,以后希望我不要被抓进来跟你们再见了。再见。” 陈宝珍出了问讯室,小董还有冬美赶紧整理完东西也都准备离开,为了这个舞厅群殴事件,他们忙得午饭没吃,现在这个点都快吃晚饭! 要不是刚刚还有陈宝珍这个小甜瓜压轴,就是又甜又傻瓜的意思,他们早就没劲想跑路了。 冬美也在嘀嘀咕咕:“她好可爱哦。我都想不到她打人的样子。” “哇那你今天应该出警见一见,然后,”小董不自觉笑出来:“你会觉得她更可爱。歘——扇人的时候,你见过小猫咪跳起来拿拳头揍你吗?就那样!” “呜~”冬美捧着脸发出可爱的声音。 “队长,去吃饭?”小董都收拾好看陆晏洲站在窗户边,问了他一嘴。 陆晏洲看到陈宝珍的背影消失在公安局门口才转身:“不吃了,晚上回家吃。” “队长你最近好爱回家哦。” 陆晏洲“啧”了一声。 小董抱着材料摸着后脑勺跟冬美赶紧溜了。 陈宝珍坐车回了陆家,陆鑫海、周淑兰都在,陈宝珍回来,两个人也问了她今天这件事的情况,陆鑫海看她着实疲惫,让她吃了东西去休息,倒也没有教育她什么。 不过等到陆晏洲回来,陆鑫海把陆晏洲叫到了书房。 还是为了陆盛阳。 只是陆鑫海问的事情跟今天舞厅的事关系不大,而是陆盛阳跟陈宝珍。 “盛阳是不是跟陈宝珍有情况?” 陆晏洲沉默片刻才答道:“盛阳跟我说过,他喜欢陈宝珍。” 陆鑫海点点头,揉了下鼻梁:“你二叔还说让我在这边关注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子,搞半天,合适的就在我们自己家啊。” “您觉得他们合适?” “只是这样说说。我对陈宝珍了解不多,平时就看她一直在家里干活,倒是挺勤劳肯干的性子。” 陆鑫海对陆盛阳跟陈宝珍的事心里有底就够了,其他的他也不会去干涉,哪怕是陆晏洲,他找谁陆鑫海都无所谓,只要最后能结婚就行。 女人嘛,不如事业重要,但也不可以缺少,这是陆鑫海一直以来的观点。 “盛阳之后要是真谈了你给你二叔打电话。”陆鑫海让陆晏洲先去吃饭。 陆晏洲鼓动了下喉结,说了声知道就推开椅子离开了房间。 陆盛阳第二天就从医院里头回来了,皮肉伤变得青青紫紫,胳膊被棒子敲肿鼓得老大,周淑兰都不忍直视。 “你就在医院住两天,我让宝珍给你送饭不行吗?” “那怎么行!” 陆盛阳躺靠在沙发上,像死了很久长出尸斑的尸体,宝珍都为了他戴手铐了还让她跑来跑去送饭?累不累啊! “我又没断手断脚,占着病床多浪费国家资源!每个人都这么做,真正生病的人怎么住的进医院!” 周淑兰无语。 “大伯母,你这思想需要提升,尤其你现在怀了宝宝,以后言传身教更得好好纠正自己的思想作风!” 周淑兰憋气。 陈宝珍给倒了水到了客厅,陆盛阳挣扎着要起身接水,陈宝珍瞪了他一眼,陆盛阳看着陈宝珍浑身酥麻麻的,朝她咧嘴一笑:“陈宝珍同志,你看我现在思想觉悟是不是进步很多。” 只是陆盛阳不清楚,自以为帅气的笑容配上那张挂彩的脸,不知道有多么的恐怖。 周淑兰懒得管他了:“那你在家好好休养,有什么事叫宝珍。” “总是叫宝珍怎么能行!陈宝珍同志的工作是做家务,不是照顾病人,这是两码事,不能因为她好说话,就对她进行劳动剥削……” 周淑兰觉得陆盛阳这顿打着实打得太轻,怎么不把他敲死得了! “那你想怎么搞?家里再请一个人吗?” “家里这不是有人吗,”陆盛阳一脸你怎么什么都不懂的表情摇头,然后对着在餐厅写作业还探头探脑的小倒霉蛋喊:“薛康康!过来!扶哥哥上楼,把哥哥的包也提上!” 薛康康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陈宝珍看周淑兰表情精彩纷呈,想要忍又想要骂他两句,悄悄离开了现场。 * 陆盛阳被打,远在广市搞项目的陆鑫国夫妇得到消息也是着急,准备把手头上的事情弄完了就飞一趟京市。 不过在此之前陆鑫国还是心疼儿子,直接叫人带了广市的特产,还有不少钱先给陆盛阳。 现在陆盛阳对陈宝珍可是明的好,谁都看得出来。 “这个你拿着吃,诶,拒绝就不礼貌了,多亏了你救了我,不然我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这个你拿着用,诶,拒绝就不礼貌了,多亏了你救了我,不然我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这个你拿着花,诶……” “打住!别再说那句话啦!”陈宝珍收到陆盛阳拿给她一叠大团结,直接就重新拍回他手上。 这段时间她因为陆盛阳的“感谢”都汗流浃背。 余婶都有时候还阴阳怪气,说她现在有人罩着,周主任给的那点工资估计看不上,连康康都开始叫着帮她干活,她完全可以不用在陆家当保姆算了。 要是还要了陆盛阳的钱,那她更是有理说不清! 第38章 攒着拿去做你的屁屁机 “我不要!我做那些也是为了我自己,你别再给我这给我那了,我通通都不要!” 陆盛阳:“你就是想我上班嘛我懂!我这不是等伤好了再出发么!” 陆盛阳经此一遭,哪里不明白陈宝珍的心,别的女人都是想从他身上刮一层皮,陈宝珍是真的想他学好。 而现在他也知道了这是过命的交情,不,是过命的爱情! 陆盛阳也不觉得起早还有去工作有什么苦的了,你想想,喜欢的人天天叫你起床,赚钱累了回到家有喜欢的人问你累不累,这算哪门子的苦,别人要这样的福气还没有呢! 而且陆盛阳也没有陈宝珍想的那么废物。 他不爱念书是事实,但也是干了几件大事的,比方说家里现在广市宾馆的合作项目,就是他三年前跟着同学去那边旅游给相中的。 那个时候广市还没被宣布设立经济技术开发区,他就觉得这里以后肯定会发展起来,成为连接国内外的一扇窗户。 最后陆鑫国听了儿子的意见,最早跟那边政府建立了合作,弄宾馆、饭店,等到几年政策下来,他家可是最大赢家! 连这回去港市,陆盛阳其实也发现了好像是有生意可做的。 “我在港市发现那边的人都有BB机,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就是人手一个小方块,用户可以打电话给这个小方块发消息,有BB机的人收到消息再回电就知道是什么消息了,这比写信发电报方便太多,我觉得我们这儿马上就会风靡起来。” 陆盛阳说起这个很感兴趣。 “我过来也问了几个京大还有清大念书的朋友,他们都说以后电子行业肯定是发展潮流。所以考虑要不要趁现在去办一个电子厂。” “不过我只出钱,技术还得找人,这不是还没找着么!” “你觉得我能成不?”陆盛阳有点忐忑。 他爸他妈的宾馆生意就已经算是龙头企业了,没谁去弄过什么电子,甚至周围的人也没有,他说要办电子厂,跟他关系好的朋友都觉得他又要胡搞八搞,陆盛阳自己对这个想法也没有很坚定。 所以就是边玩边观望看看,要是能有志同道合的人呢? 陈宝珍不是完全听得懂什么屁屁机不屁屁机,反正就是有一个东西很有用,陆盛阳准备搞这个的生意。 但有一点陈宝珍是肯定的,四年之后陆盛阳没破产,家里有大电视大沙发,一顿还能吃四个菜。 就算是失败,只要人是上进的,那也比现在强! “如果是你,肯定没问题。” “为什么如果是我肯定没问题?我很特别吗?” 陈宝珍眉头一挑:“你不信我,你还问我。” “信信信!”陆盛阳其实听到陈宝珍肯定他就已经很高兴了:“这是不是就叫盲目的信任?”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陈宝珍指了陆盛阳要给她的钱:“既然你以后要做事业,就不要再乱花钱了,攒着都拿去做你的屁屁机。” “这点钱算什么,还不是……”陆盛阳看陈宝珍不认同的表情嘿嘿一笑:“行,我拿去做事业,也不一定是BB机,就是电子方面的一些东西!” “但是宝珍!你对我真好!” 陆盛阳很感动,他没再坚持把钱给陈宝珍而是张开双手,目光澄亮地看着她。 “干嘛?” 陆盛阳抖了下手臂:“这都看不出来?” 陈宝珍看了两眼陆盛阳的手臂:“嗯……养得挺好的,手现在已经看不出来肿,看来过几天身体就能好全乎了。” 接着陈宝珍就绕过陆盛阳去干活了。 陆盛阳张着手臂跟一只愚蠢的大鹅一样,好吧,陆盛阳自己抱住自己晃晃荡荡,等以后事业有了成绩再跟陈宝珍要一个拥抱! “妹妹找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心忧愁……” 陆盛阳陶醉地哼唱着歌准备回房间,结果看到陆晏洲提着警帽站在客厅入口那儿,给他吓一跳! “唉哥,你回家怎么没声音啊!吓死我了!” 陆晏洲表情淡漠走过来:“是你太沉浸了。” “我吗?嘿嘿。”陆盛阳今天很高兴,虽然陆晏洲看起来心情不愉,但他一直觉得他哥就是这个死样子,所以跑过去跟陆晏洲说点开心的事:“我准备要大干事业了!” 陆晏洲径直往楼上走,陆盛阳就跟在他旁边还在叽喳。 “我本来还在犹豫的呢,但是陈宝珍说相信我能成功,那我肯定得干给她看啊!” 陆盛阳有些美滋滋地摇头晃脑:“等我厂子弄好了,我就准备跟她坦白我喜欢她,到时候我俩成了,她可就不留在你家当保姆了啊!喂——喂——哥?” 陆盛阳看陆晏洲走进训练室把门关上,又“呜哇”一声,真是厉害死了,这都还没回来休息就开始打拳啊? 陆盛阳也没在意,他现在热血沸腾,尤其想到以后就更是充满了干劲,恨不得现在就弄出一番事业来让陈宝珍刮目相看。 皮肉伤差不多养好的几天之后,陆盛阳就忙活起来,他还联系上海市那边的专家愿意听听他建厂子的想法,准备跑一趟海市,可能要呆一段时间。 陆盛阳要走,最开心的就是周淑兰,她让余婶做了一大桌好菜给陆盛阳饯行,陆鑫海知道他现在在奔事业,特地开了酒跟陆盛阳在桌上喝了两杯祝他成功。 不过陆盛阳这个人就是个花架子,说几句就豪气满怀地一口闷,饭还没吃多少才几杯酒下去,人就醉了。 “我……这回……是不干好……我就不回来。”陆盛阳撑着脑袋眼神都开始迷离:“我要自己给自己、给自己攒彩……彩……” 陆鑫海:“晏洲,你把他带上去休息。” 陆盛阳:“……彩礼。诶,我不休息……不休息,我今天不睡!” 余婶一直观察着餐厅的情况,瞄了一眼回来,跟陈宝珍讲:“去切点儿苹果煮点醒酒汤。” 陈宝珍一猜就知道是谁醉了,这个家里最没数的人还能有谁。 十分钟之后陈宝珍就端着一碗热乎的苹果水去了楼上,陆盛阳的房间开着门,陈宝珍看陆盛阳人趴在床上两条腿吊在床尾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于是径直走了进去。 第39章 又穿啦! “陆……” 在陆盛阳的床边,陆晏洲正将被他吐了一身的衣服单手从身上撕落。 他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强健有力的肌肉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在跳动。 陈宝珍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不仅是红,可能更是在发烧! 等陆晏洲拎着衣服看到陈宝珍,目光像是刀锋,很不满她怎么突然进来。 “你进别人房间不会敲门吗?” 陈宝珍声音跟蚊子一样:“我看门打开着,陆盛阳也躺着,应该……” “那你看到男人脱衣服不会移开你的视线吗?” 陈宝珍手指抠着碗,立刻低下头。 她盯着他是因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而且大哥你每次跟别人说话总是很吹毛求疵!不看着你谁知道你要不要说我没有礼貌! 一整天生不完的气,你又不是大姑娘,看看胸怎么了,你的胸长得很迷人吗! “把醒酒汤放下,我会叫陆盛阳自己喝。” “好的陆队长。” 陈宝珍走向陆盛阳的床头,他卧室的床靠墙,就一边床头柜,陆晏洲站在这边过道上,陈宝珍也往这边走。 她低着头不看陆晏洲,不妨碍这个人碍事啊! 陈宝珍想快点把汤放下,然后就这么水灵灵地经过陆晏洲,手臂擦过了陆晏洲的小腹。 陆晏洲眉心狠蹙。 但女人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已经走过去了。 再说什么已经没有意义,陆晏洲从床边走到了房间的桌子那儿,看陈宝珍规规矩矩放好碗,依旧是低头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的陈宝珍一路走到楼梯那儿才喘出了气。 “呼——呼——” 她刚刚碰到陆晏洲的时候,呼吸都停滞,感觉自己手臂被烙铁给烙了! 他这么个法治先锋道德卫士,看一眼胸都要被骂,碰一下岂不是找打! 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嘛! “诶咦~”陈宝珍搓着刚刚碰到陆晏洲的地方,嫌弃得要命,她香香的,也不想碰到臭男人的好不好! 陈宝珍有了不大好的经历,赶紧回去厨房帮着收拾,余婶现在看她有陆盛阳罩着很不顺眼,要是磨蹭一会儿大概又得阴阳怪气起来。 偏她跟陆盛阳以后就是得结婚还没法反驳! 真烦人! 八点多陈宝珍才做完家里所有的清洁以及洗过了澡躺在了床上。 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再穿到四年之后去的陈宝珍,又穿了。 第四回来的陈宝珍已经很习以为常了。 她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那张云朵软的大床上,还有点兴奋。 谁工作累了不想有这么舒舒服服的一张床躺一躺。 而且好大。 她双手双脚这么划拉都还没划拉到边,陈宝珍欢天喜地地在床上打滚,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 “吱——” 这个时候房间里浴室的门被推开,陈宝珍才发现这个卧室里居然还有个洗澡间!洗澡间里还有人哦! 陈宝珍撑起来自己往浴室那边瞧,就瞧见一个男人,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拿着毛巾擦着头出来。 “啊!!!!!!!!!!!!!!” 陈宝珍双手蒙着眼睛大叫一声。 男人身材绝佳,宽肩窄腰肌肉有型,连那个位置,都鼓鼓囊囊。 她知道这是她未来的对象啦!问题是她又不是未来的自己!她没见过穿成这样的男人!这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结婚了就要这么坦诚相对吗! 陈宝珍接受不了! 陈宝珍感受到床边塌了一点下去,她赶紧转身往床那头爬,结果还没有爬出一点她就被抓着脚踝拖了回来。 “啊!!!救命啊!!!!” 可是这就是她家她卧室她对象,谁能来救她啊,陈宝珍被男人搂住翻了个面,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她还是不敢睁眼。 “这什么情趣?嗯?”男人轻轻捏着陈宝珍的下巴,热气呼在她脸上:“想玩警察惩罚犯人?不好意思,我们公安不搞刑讯逼供。” “啪!” 陈宝珍的屁股被拍了一下,男人的手就搭在上面不走了。 “但是惩罚你这个小偷心贼,倒是可以用别的武器。” “什么、什么武器……” 男人一声笑,咬了下她的脸蛋:“你最喜欢的,武器。” 陈宝珍心要跳出来了,醒来啊陈宝珍!快点跳过这一段!她现在还小!接受不了这么火热的婚后生活! 好在男人只是说了这么句话就把她抱起来,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枕头上躺着就离开了她。 陈宝珍松了一口气,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然后身上又是一沉。 她好似被困在一座山下,往上往左往右都被堵死,只能被迫接受制裁。 陈宝珍闭着眼睛,睫毛颤抖:“我……我想睡觉了。” “今晚就随我了好不好,媳妇儿。”男人紧紧贴着她,拇指在她嘴唇上重重擦过,把唇珠擦得嘟起来欠亲的样子:“我出差都快一个月没见你了,想你想的不行,想的都疼得很。” “我、我……”陈宝珍找不出什么理由,他们夫妻恩爱,又是小别重逢,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也是很想念他的,怎么说不呢。 应该没事吧,反正她再回去也就是原封原样地躺在小床上,就当做了个噩梦吧。 男人似乎已经知道陈宝珍的心软,他也为自己的宝贝心软成一团。 今天的陈宝珍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格外可口,当然,她没有一天是不可口的,只是今天的她像是初初结婚的新嫁娘一样紧张、害怕、不知所措。 因为过去在这种事情上的陈宝珍都是很温顺体贴的,哪怕两个人的头一回……男人难以忘怀那个不应该发生的夜晚,陈宝珍也是尽职尽责主动摇起来让他完美享受的小妻子。 今天的体验令男人也很新鲜和动情。 “知道你最爱我。”他啄吻了一下陈宝珍的唇,看她默认的态度才狠狠地亲了下去。 陈宝珍被狂风骤雨的吻亲的七荤八素,脑袋发懵,有一点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她到底在做什么的感觉。 轻薄的睡裙被【省略82个字】 陈宝珍咬着下唇隐忍着,终究还是情动,不由自主【省略100个字】 男人坐起身,深情怜爱的目光看着灯下美丽的爱人,抬起【省略48个字】 第40章 你短呗 陈宝珍紧张到不可呼吸,她慌乱叫出声:“等等!” 还是不行!她接受不了!她代替不了以后的自己啊! “啊——” 陈宝珍尖叫一声,一直紧闭的双眼也在这个时候睁开。 结果,映入眼帘的是汗水滚滚的陆晏洲。 陆、晏、洲? 陈宝珍在这一刻甚至都忘记了痛,完全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这不是真的吧?为什么陆晏洲在这里?在她跟她未来结婚对象的床上? 此时的陆晏洲比她更慌乱,他看着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床单,慌得手足无措,但这血跟流不完一样,用睡裙擦了还是一直流一直流。 “我抱你去医院!”陆晏洲翻滚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套上衣服穿好裤子,然后又拿了一件裙子给陈宝珍穿上。 陈宝珍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久久的缓神都没有让她好转一点,比起接受陆晏洲是自己的对象,她更愿意相信自己是被强暴。 但他手上有刀疤啊! 她被陆晏洲从床上抱起往门口跑的时候还看到了放在墙根没有收起来的行李箱,上面写着“广市公安局纪念”几个字。 这回是真真全都对上了吧,连那个事都做了,她未来才不是跟陆盛阳结婚,是跟陆晏洲! 陈宝珍脱力地向后仰头,陆晏洲惊慌无措喊她:“宝珍!宝珍!” 陈宝珍闭着眼睛,想赶紧从这个操蛋的未来里跳出去,她怎么能跟陆晏洲在一起?! 陆晏洲骂你蠢货笨蛋,骂你不自重不自爱,还骂你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想要从陆盛阳那里捞好处,每天不是骂你就是瞧不起你,两次抓你到公安局当犯人审,还亲手给你戴过手铐,偏偏最后嫁了他! 要说她跟陆盛阳结婚算下进,跟陆晏洲结婚就是下贱! 陈宝珍,你到底是为什么下贱到连这种男人都要! 陆晏洲这个王八蛋!她不信自己是自愿,肯定是被逼着结婚的吧! 陈宝珍委屈地哭起来,陆晏洲把她放进车里,看到陈宝珍的眼泪,还以为她下面还痛呢,自己更是自责不已:“都是我的错,是我今天失控了,马上就到医院,你忍忍!” 陆晏洲再想跟陈宝珍多说也不行,现在送医要紧,于是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立刻转到驾驶座那里发动了车子。 深夜车少,陆晏洲一路风驰电掣带着陈宝珍去了最近的急诊,停下车就抱着陈宝珍下来往医院里冲。 值班医生听了陆晏洲的症状描述,带陈宝珍去珍室检查,过了一会儿才出来,把急得团团转的陆晏洲叫到办公室来说起病情。 “现在不流血了,小事,不用担心。” “那为什么会突然流这么多血?” 值班医生给陆晏洲写药单:“这个是你媳妇体质的问题,你知道有东西叫***吧?” 陆晏洲点头:“这个跟那个有什么关系吗?” “有的女同志头一回这个不流血,有的就会,你媳妇属于第二种情况的特别体质,血流的有点夸张了,实际上不要紧。” 医生作为过来人还是稍微责备了下陆晏洲:“但你作为男同志,人家女同志第一回,你也得温柔一点小心一点嘛,仔细观察下你媳妇儿能不能行啊,光顾着自己你也是真行……” “等等医生,”陆晏洲知道问题不大已经不那么慌张了,但是更大的疑问则冒了出来:“我跟我媳妇儿不是第一回,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怎么可能还在啊……” 值班医生停下笔,有些同情地看着陆晏洲:“你短呗。” 陆晏洲黑着脸接过药单,最终什么也没解释。 他转身准备去拿药,结果看到陈宝珍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摇摇欲坠,一个箭步冲过去赶紧扶她。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坐着就好了,医生说没事……” 可是陆晏洲越说,陈宝珍的眼泪就越是哗哗地流,要不是陆晏洲托着她,她现在已经坐到地上去了。 “宝珍,没事的,你刚刚肯定听到了,没有生大病,只是那个没了,别哭别哭……” 陈宝珍怎么能不哭。 她当时迷迷蒙蒙地时候都没有想起来会发生这种情况,哪怕是陆盛阳她都没有这么难受! 她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十八岁花一样的女孩子!遵纪守法从来不干坏事的女孩子! 就这么被陆晏洲这个禽兽把她给弄没了! 她以后怎么嫁人呐! 陈宝珍用仇恨的目光看着陆晏洲,牙齿紧紧咬着,也管不了他们现在已经是恩爱夫妻,一边哭一边疯狂地踢打捶着陆晏洲:“你混蛋!你王八蛋!你滚开别碰我!!!” 陆晏洲虽然错愕,但他没有还一句嘴,抱着陈宝珍的腰让她捶着自己还哄她:“好好,我混蛋我王八蛋,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多少下就打多少下,就是别再把你手打疼了!” 陆晏洲不说还好,说了陈宝珍更委屈,她是真手疼,陆晏洲一身肌肉梆梆硬,打他一下她疼十分陆晏洲也不见得疼一分。 属实是打不行骂不行,弄他就跟弄到一团棉花一样,活生生把陈宝珍给气晕了过去。 “媳妇儿!!!”陆晏洲看她一晕吓得心都要停跳了。 “啪——”陈宝珍从小床上掉下来。 摔下床的疼痛令陈宝珍的思绪迅速地抽离出那段未来回到现在。 她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坐到床上,觉得身上哪哪都酸软,隐隐作痛,于是…… 陈宝珍看到指尖的血色,最后一丝希冀也破灭。 所以哪怕返回来,这个也是变不回来的了。 陈宝珍失神地倒在床上,哭已经是没有办法哭了,在那边她已经宣泄了够多的情绪,事已至此哭有什么用,又改变不了事实。 而且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吗? 你有错,不止是错在你犯迷糊没说不,最大的错就是跟陆晏洲结婚。 陈宝珍咬着枕头想扇自己。 陈宝珍又随即想到,她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嫁过去的,但她倒是可以替自己把这个婚离了。 现在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结婚了又怎么啦,结婚了也可以离! 第41章 离婚!离婚!就要离婚! 她管以后那么多呢,四年之后的自己也没管她现在崩溃的心情啊! 回去!她要回去离婚! 陈宝珍赶紧平躺着闭上眼睛,开始数数。 本来还以为难以入眠的,但是今天情绪波动太大,先是被陆晏洲翻来覆去地折腾,后来又哭得太多,陈宝珍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再睁眼,是在一间医院的病房里。 单人间病房环境很好,窗外阳光明媚,她躺靠着,护士正在给她抽血。 好家伙,早不来晚不来,一来就抽她的血!陈宝珍嘴撅得跟只小鸡一样。 陆晏洲站在床的另一边,看到陈宝珍撅嘴,拉着她另一只手安抚她:“没事的,只是给你做检查,害怕就不要看。” 男人抬手要给陈宝珍挡眼睛,陈宝珍想一巴掌拍开,但护士针已经扎了进去,陈宝珍“嘶”了声动都不敢动,也就老老实实让陆晏洲得了逞秀了一把恩爱。 等护士抽了四管子血走了,陈宝珍才发现病房里除了陆晏洲还有其他人。 几个年轻女孩子从沙发上站起来,都围到陈宝珍身边,她们叽叽喳喳跟陈宝珍说着话。 “珍珍,这几天你安安心心休养,学校里的课到时候等你好了可以看我们笔记,千万不要又赶着出院啊!” “就是啊,陆局说你晕倒,我们一猜就晓得你肯定天天熬夜背书弄的!”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孩儿手叉着腰,又心疼又生气地说陈宝珍:“你要是身体垮了,再学得好一切都是白搭!” 另外一个长头发的小娇妹看陈宝珍虚弱的样子,推了推短发女孩儿:“别再讲珍珍了,她现在好难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陈宝珍气得歪嘴斜眼。 她晕倒是被陆晏洲气晕的! 脸上一点血色没有是陆晏洲操得失血过多还在这里被迫抽了四管血做检查才白! 没有陆晏洲她活蹦乱跳一点事没有,就他是罪魁祸首,少扯学习! 偏生陆晏洲在旁边也不辩解,给她摁着止血棉跟老好人一样!学习有什么罪给陆晏洲那臭不要脸的东西背这么大一黑锅! “也就是陆局能管住你,你多休息,听陆局的话,我们在学校等你回来一起搞小法庭的作业,不会把你丢下的。” 陆晏洲礼貌回谢:“谢谢你们惦记着宝珍,我肯定会照顾好她让她早点回学校。” 陈宝珍斜眼看他,陆晏洲看媳妇儿看着自己,朝她温柔安抚地笑了一笑。 要死啊!这是头一回陈宝珍见陆晏洲这么温柔地对她笑。 跟看到和尚会亲嘴,沙漠发洪水,解放军去抓鬼有什么区别! 陈宝珍鸡皮疙瘩掉落一地,赶紧从陆晏洲手里抽回自己的胳膊:“血止了吧,我有事跟你说。” “你说。”陆晏洲看到陈宝珍手臂上的血眼没有流血了,把止血棉丢到床边的垃圾桶里。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几个穿警服的人带着鲜花还有水果篮进到房间了。 “局长。嫂子。” “局长好!嫂子好!” 进一个就跟陆晏洲还有陈宝珍打声招呼,这回几个人里头终于有陈宝珍认得的,四年过去小董公安成熟好多,身板都好像抽条了。 陆晏洲:“局里没事吗,你们都过来。” 小董:“事情是做不完的,但是嫂子病了,总得来看看吧!” “嫂子也算我们的编外同志,政委还托我们买的花篮。”另一个不认识的同志把花篮放到陈宝珍的床头柜上,问她:“嫂子,花篮放在这里可以不?看着鲜亮心情好,身体恢复得也快。” “行了,人看到就走,回去干活。”陆晏洲开始赶人。 “这才来多久屁股都没坐下!局长,你看这边还有几个女同志在,就算给我们单身同志一点机会嘛!”小董小声地用眼神示意。 陆晏洲无奈摇头,接着就又看向陈宝珍:“刚刚你要跟我说什么?” 陈宝珍的视线在进来的这些公安逡巡一圈:“很重要的事,我不想在这里说。去外面。” 陈宝珍撑着床要起身,陆晏洲却把她摁住:“去什么外面,这本来也是你的病房。一会儿护士还要过来给你打针。” “可是我有话要说!现在就要说!” “我听着呢。”陆晏洲手指扫了下挡在陈宝珍眼睛前面的头发。 “你确定?” 陆晏洲觉得陈宝珍有些奇怪:“你怎么了,今天好奇怪。” “陆晏洲。我要跟你离婚。” 病房里陈宝珍的女同学们还有小董他们渐渐都停下了聊天,他们都很震惊地看着二人,有几个不明情况的还在问发生什么了,陆晏洲则一时不敢相信陈宝珍说了什么。 “你刚才说?” “你明明听到了,我说要——” 陆晏洲打断她:“大家先出去,我跟宝珍聊一聊。” 男人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和煦变成了陈宝珍熟悉的冰冷。 这还用陆晏洲讲?气氛已经变得这么奇怪,他们也不想知道这么劲爆的消息啊!陆晏洲的同事们立刻戴好帽子打开门鱼贯而出,女同学们则有些忧心,最后一个离开的小娇妹在陈宝珍耳朵边悄悄劝她:“珍珍你别瞎说啊!” 戴眼镜的短发女同学把她拉着赶紧出去了。 现在病房里就剩下陈宝珍跟陆晏洲两个人。 陈宝珍看陆晏洲冷峻的表情其实有些发怵,但你看,现在都发怵,说明她跟他就不合适! 而且陆晏洲一不高兴就挂脸是什么臭毛病,说明他根本就对她不好! 离婚!离婚!就要离婚! “为什么突然要说这种话?”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今天知道的不合适?” 陈宝珍坐起来,脖子一梗:“我哪天知道的不合适都不影响我现在不想过了。现在婚姻自由,不想过当然可以选择不要在一起……” 陆晏洲听陈宝珍的话脸色越来越铁青。 陈宝珍看见他捏着拳头,青筋都要炸了。这一个拳头下去,陈宝珍可以肯定自己扛不住,她看得出来陆晏洲现在想打人。 陈宝珍微微朝远离陆晏洲方向仰去,不敢看他,声音也越来越小:“……明天,不,今天,咱们就去民政局把这个事情办了,越快越好!” 第42章 我结婚,从来都没有离婚这个选项 这么怂还敢提离婚。 陆晏洲盯着陈宝珍都要气笑了:“我不知道你是搭错了哪根筋,如果是因为昨晚,我可以一直道歉,接受惩罚,但这个玩笑我非常的不喜欢。” 他继续道:“我结婚,从来都没有离婚这个选项,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婚姻自由,结婚了,就是一辈子绑死。” “你人民公安,知法不守法!还搞强迫!我去举报你!”陈宝珍气死,她就猜到陆晏洲不好说话,没想到他还耍无赖! “人民公安也是人,我不离婚,听见了吗,陈宝珍。出差一个多月,回来一天你就送给我这样的礼物,”陆晏洲连连点头:“好,真是好。” “回来一天你送给我的礼物还是给我送医院来了呢!我说什么了吗!” 陆晏洲:“……” 最后的结果就是陆晏洲从医院走了,他坚决不离婚。 陈宝珍没搞过这种男人,她都没经历过结婚,现在就要开始想办法怎么去跟一个不愿意离婚的男人离婚,这跳跃性也太大了! 只能从长计议。 反正她绝对不会给陆晏洲一个好脸,只要她在这里一天,就没法跟陆晏洲过一天,谁来也不好使。 陆晏洲的烂事先扔到一边,陈宝珍既然没有回去,她就有好多事情想弄明白。 比方说阿爷!现在阿爷还在吗? 陆晏洲走了,他倒是有良心,把照顾陈宝珍吃饭的阿姨叫到医院来照顾她。 陈宝珍试着问了下阿姨:“你知道我阿爷吧?” “嗯?想你爷爷了?” “嗯……” 阿姨给陈宝珍带了吃的,她摆到小饭桌上:“陆先生正好出差回来,这周你去疗养院看你爷爷正好可以带陆先生一起,老人家会很开心的。” 她阿爷在疗养院?生病? 但阿姨语气温馨:“我也可以提前做一些菜给他,上回你爷爷说猪蹄汤好喝,我还是炖这个。” “他以前就最爱吃肥肉,猪蹄怎么做都合他胃口。” “哈哈,老人是爱吃这些,但是年纪大了,哪怕身体硬朗,还是得控制太油太甜的食物,过个嘴瘾还成,疗养院的伙食搭配还是最健康的。” 陈宝珍听了放下心来,身体硬朗,能吃能喝,她还可以去看他,说明她把阿爷接到离她很近的地方,这非常非常好了。 “我出院了就去看他!”陈宝珍这回来难得知道了点高兴的事。 陈宝珍的所有检查做完,又在医院观察了一天,没有发现问题,医生只讲晕倒还是个人体质的原因,建议回家通过食补、睡眠、锻炼等方式增强体质,就让陈宝珍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消失了一天半的陆晏洲来接人,他给陈宝珍带了出院的衣服,陈宝珍全程扭着头,不理他不让他碰,也不要上他的车,就是要自己回去。 阿姨夹在小夫妻之间也不晓得他们是怎么回事,劝这个也不是,劝那个也不是,左右为难。 陆晏洲:“梅姨,你先回去,今天晚上我做饭,明天你再来家里做饭。” “好好好。”梅姨想再跟陈宝珍说几句,看她扭着头不看他们,只能跟陆晏洲道别出了病房。 陈宝珍说要自己回家其实心里就后悔了,真烦人,她现在都不认得回家的路啊!这怎么跟陆晏洲闹! 结果怎么回家这哪里需要她操心,陆晏洲过来,一个抄腿把人抱起来,陈宝珍骤然腾空吓得赶紧搂着陆晏洲的颈脖。 陈宝珍跟陆晏洲抱在一起隔这么近,立刻大喊:“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放我下来!” “再喊也不放,丢人的是你自己!” 陆晏洲为“离婚”两个字生气到现在,跟陈宝珍说话没有往日的温柔,陈宝珍一看他的黑脸,骨子里对陆队长的恐惧就回来了。 陈宝珍很识相地安静下来,就是小嘴很不服地嘟着,陆晏洲真恨不得亲得她乖乖的别再惹他生气,最后还是兜了兜人。 “抱好我脖子。” 陈宝珍嘟着嘴乖乖搂住陆晏洲脖子,让陆晏洲抱着自己出了医院送到了车旁边。 “自己开门进去。”陆晏洲放下人,头一回没亲自给媳妇儿开车门。 都到这一步了,再闹还有什么意思,她又真不知道怎么回家,陈宝珍打开车门坐进去,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无话地往家里赶。 今天的阳光也照样好,她在医院已经知道她来到的时间是1988年的十月,金秋十月,天气不冷不热正是舒适,陈宝珍看着窗户外面,街道熟悉又陌生,路上的行人打扮已经比几年前变了许多。 西装领带是男人的标配,好多女孩子穿着黑色紧身裤在街上走,小腿还有屁股的形状都勒出来,这就是四年之后的时尚吗?陈宝珍看着眉头一皱又是一皱。 车子在一个单元楼前头停下,陈宝珍下来车,抬头看着新新的楼房,也不是很记得自己家在几楼,只能等着陆晏洲带她回去。 陆晏洲抽下车钥匙关好车门发现陈宝珍在一旁乖乖等他,心里的火气才消散一些,过去抓着她的手:“走吧。” 陈宝珍憋了口气,算了,等她记得自己家在什么地方,就不要陆晏洲牵她! 陈宝珍数着楼层在四楼停下,陆晏洲自然放开陈宝珍掏出钥匙开了门,自己先进去,给陈宝珍拿了拖鞋这才顾上自己。 陈宝珍换鞋磨磨蹭蹭像是乌龟。 陆晏洲也不催她,穿上拖鞋坐在沙发上等着,不说话搞得家里气氛诡异得可怕。 陈宝珍实在没什么好磨蹭的了才走进客厅。 “这个盒子,你拿去看看。”陆晏洲指了下客厅茶几上的一只铁皮盒。 陈宝珍一脸戒备:“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陆晏洲转过头蹙眉上下看了看陈宝珍:“我现在很想找专家,带你去医院再做一下脑部检查。莫名其妙就要离婚,莫名其妙跟我冷战,现在又连你自己准备的盒子都认不出来——” 陈宝珍脑袋一疼,确实这两天火气上头,有点脱离自己弄得太过分了,她得注意点了。 “——这个盒子,是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交给我,说如果有一天,”陆晏洲有些不快地停顿了停顿才继续说道:“你跟我提离婚,就把这个给你。” 第43章 他怕看了没媳妇儿 “什么?”陈宝珍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是她把这个盒子交给她自己? 陆晏洲想起这个就表情不虞。 当时他跟陈宝珍新婚热恋就听陈宝珍说什么离婚给盒子,同样也没有控制好自己,把陈宝珍摁在床上弄了一晚上,陈宝珍哭得厉害还是没松口,非得让他把盒子留着,还让他保证不打开。 “……你要是……你要是打开了……就没媳妇儿了哦!” 真是气得他牙痒痒。哪有人刚结婚就想离?说这种话不是纯找操么?还咒他没媳妇儿? 陆晏洲又给陈宝珍抓着弄了几回,要她保证一辈子都爱陆晏洲,一辈子都是陆晏洲的媳妇儿才收了盒子。 盒子一到手陆晏洲就给丢到杂物堆里了,这晦气东西,谁要听陈宝珍跟他提离婚啊,提了就给抓起来打屁股!做她个三天两夜看她还有没有劲胡说八道! 要不是陈宝珍刚被做到医院去他心有余悸,陆晏洲现在就扛她去卧室狠狠教训了! 男人气得几天没睡觉,昨天想起来盒子的事情在杂物堆找了很久才把盒子找到,他是很想打开看里头是什么东西,后来还是忍着算了。 他怕看了没媳妇儿。 真是操蛋! 陈宝珍这个小坏东西,那么早就瞒着他心里有小九九了,他还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陆晏洲烦躁地看了下手表站起身:“你自己在家里待着,我晚上早点回来做饭,还有,别想着离婚!” 陆晏洲走过陈宝珍,以前他出门陈宝珍就算在看书听到他说走了都会跑过来亲他一口,现在是看都不看他,见他过来还往外挪两步,更别说亲嘴了。 陆晏洲咬紧牙关,走出了门。 家里就剩下陈宝珍一个人,她看着这个盒子,心里头被无限好奇充满。 这是未来的自己给她的——宝藏? 陈宝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希望这里面有一份学习笔记。 她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上学的,学习笔记帮帮她上学多好啊!能上学肯定要考试吧?难道是那年的考题? 陈宝珍捂着心脏嘭嘭嘭地跳。 要是她给考题这不是作弊吗?不不不,她不能作弊!考试只是检验知识掌握情况的一个方式,学到了才是自己的!是考题她也不看! 或者是一份致富经?这么几年过去她肯定知道做什么能赚钱,什么不赚钱吧? 当然她绝不是要不劳而获!劳动才能创造财富,不过也可以少走弯路嘛!她先富,再带动后富,等全都富起来就实现社会主义根本目标——共同富裕了嘛! 陈宝珍热血沸腾!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实现社会主义根本目标,是先把现在这个奇怪的状况度过去吧! 告诉告诉她现在自己的情况,她现在阿爷、学校、朋友、同学、家里阿姨什么的全都不清楚,回个家还要陆晏洲牵着她回,那怎么能行! 最后真被怀疑脑子坏了送去医院检查治病,这不是完了么! 陈宝珍期待地打开了这个铁盒子。 铁盒子里面只有一封信,上面什么也没写,陈宝珍打开信封,抽出里头的信纸。 认得出来,是自己的字迹。 “宝珍,你好。” 自己念自己写给自己的信,这感觉好奇妙哦。 “你来了我很高兴,虽然可能你的到来我会有一点麻烦,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接受也很期待你的出现。先跟你说一下结论,我现在过的很幸福,不想离婚哦。” 陈宝珍:“……” “晏洲其实没有你认识的那么讨厌,这个以后你会知道的。我很爱晏洲,就算你要跟他分开,等你走了我也会和他在一起,这个婚离不掉。就算被认成脑子有问题我也不怕,所以不要想着离婚,去爱他吧,相信我这不难。” 陈宝珍怒火中烧:“陈宝珍你威胁我!” “还有一个规则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只要是在我这个时代,你手上拿的东西都可以带回去。马上你就知道了。” “砰砰——砰砰——” “宝珍!宝珍!” 陈宝珍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视线所及还是她的小卧室,自己穿着睡觉前换上的绵绸衫,哦,自己又回来了。 手里……还拿着信纸。 陈宝珍呆若木鸡举起信纸,上面她自己的字还在。 ——只要你手上拿的东西都可以带回去。 这是真的!陈宝珍!你预言家啊! 哦,不对,因为这是你经历过的所以才记得吧? 好混乱!这是什么啊!我跟四年后的我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啊啊啊啊—— “宝珍!” “砰砰砰——” 房门敲得砰砰响,好像还有谁在喊她? 这是几点了!她不会睡过头了没起床吧! 陈宝珍赶紧把信纸往枕头底下一塞,穿上鞋跑到门口拧开门,还没有作何反应,陆盛阳大大的拥抱就来了。 嗯……嗯? 陈宝珍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抱住,就看到陆盛阳的身后不远处站着冷脸的陆晏洲。 她脖子被挤着搁在陆盛阳肩头,视线很容易跟陆晏洲的视线对上,男人目光犀利,瞳眸微缩,陈宝珍立刻有种出轨被抓奸的恐惧感。 这隐形的枷锁!她又没有结婚,现在跟朋友抱一抱有什么了不起! 陈宝珍头皮发麻,尤为有种地两手一摊反抱回去。 接着陈宝珍就看到陆晏洲眯了下眼睛立刻吓得要死,你爷爷的,好可怕! 他好像要杀了我! 陈宝珍赶紧放手,陆盛阳这个时候也放开了她。 “今天怎么睡不醒啊?” “我……”陈宝珍说不出口她已经经历了被做到大出血进医院,又出院的悲惨经历。 想到她只是自己睡了一觉就物是人非,陈宝珍又悲痛欲绝。 陆盛阳看陈宝珍难过的脸,以为她昨天肯定也为自己今天离开而整晚没好好休息,所以今天才格外醒不来,扶着她的肩膀不舍:“我马上出发去海市了,跟你告个别。” 陈宝珍人还恍恍惚惚。哦,对,今天是陆盛阳出发的日子。 “别难过了,等我带回建厂子的好消息!这次不成功我就不回来了!” “盛阳,时间不多了,飞机场很远。”陆晏洲看手表。 第44章 离不了婚,我陈宝珍还治不了你陆晏洲啊小样! 陆盛阳有点懊悔昨天喝多没有留时间跟陈宝珍说说话谈谈情,但懊悔也没用,现在只能去赶飞机,他争取早去早回,于是跟陈宝珍挥挥手,恋恋不舍地离开陆家。 陈宝珍呆呆目送陆盛阳的背影消失,重新关上了门。 陆盛阳不是她对象,她就不用再管他了,其实两个人做朋友相处会更快乐轻松,这……算是知道她未来对象另有其人之后的唯一好处。 陆盛阳应该没感觉到她是把他当对象管吧? 陈宝珍有点懊恼之前没弄清楚就搞出这么大的乌龙,事已至此,只能安慰自己陆盛阳现在能因为她的介入这么发展也是好事,教出来的好男人自己得不到上交给国家更好! 等她再回去几年之后,帮忙瞧瞧陆盛阳的事业成功没,就算失败她还可以帮忙避避坑不让陆盛阳输太惨,算是给这个乌龙画一个好的结局。 想清楚之后陈宝珍再回去床上重新拿出信纸,上面的信息就到此为止,陈宝珍只最后给她写了句“宝珍,做你想做的,勇敢的往前冲,不论如何我都会在未来接住你的!” 唉。 陈宝珍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为自己有一点点感动。 眼泪刚流出来但又突然很无语。 “你都知道我要来!不早点写信给我提醒我!害的我清白都毁了!第一次就随随便便给了他!” 陈宝珍对着信指指点点:“到现在一点儿能让我现在用上的东西都没有!学习笔记呢!致富经呢!就惦记着不离婚不离婚!恋爱脑去死!哪怕信里面放一个月陆晏洲的工资给我花花也行啊!” 陈宝珍气得直喘气。 不过——对吼! 她要陈宝珍给她放什么钱! 陈宝珍从床上弹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既然自己的手可以带出来东西,那她把陆晏洲的钱全掏空带过来不就好了! 果然靠别人永远靠不上,靠自己的双手才能致富啊!古人诚不欺我! 离不了婚,我陈宝珍还治不了你陆晏洲啊小样! 陈宝珍一骨碌躺下准备再睡一觉穿过去,陆晏洲当公安队长,后来又变成局长工资肯定很高吧,都是一家人给她花花怎么了,陈宝珍邪恶地想,她把陆晏洲的家当全给掏走看他怎么办! “桀桀桀桀桀桀……”陈宝珍笑得像个妖怪。 但是……现在好像是要工作了吧? 陈宝珍睁开眼睛有些遗憾,只能先上班,邪恶的事情晚上做才好。 陆晏洲开车送陆盛阳去了机场,两兄弟没有那么黏黏糊糊的道别,以前陆盛阳到了地儿都是拍拍屁股走人。 这回他倒是拍拍陆晏洲的肩膀,很认真地跟他托付:“我这回去那边估计去很久,后头还要回家一趟,只能托你替我多照顾照顾宝珍。” 陆盛阳也知道陆晏洲的脾性,不是那种会照顾女人的性格,笑笑:“不是说要怎么用心,就是看她有什么麻烦帮她解决解决,有个头疼脑热的,带带药送她去个医院,我要是有什么东西要给她就寄给你,你帮我给,差不多这样就行了。” 陆晏洲不耐烦打开他的胳膊:“你现在怎么这么婆妈。” “你没喜欢的人你不懂。等你有了保不齐比我还过分。” “陆盛阳,你现在是疯了。就这么迷一个女人?” “这你就说错了,我可不是这么迷一个女人,我只是迷陈宝珍而已。” 陆晏洲眉心蹙得死紧,他有些闷火想发发不出来,不发却又胸膛烧得难受,视线在旁边转了一圈才回到了陆盛阳脸上:“陈宝珍没有你想的单纯,钓的就是你这样的家境不错很容易被骗的男人。周淑兰之前总是往家里给我塞女人,我爸发火之后这个陈宝珍是她带来的最后一个,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过火我就不妄自猜测。但我查过她,她到这个家里来,每个休息日都会跑出去和不同的男人见面,光是我碰巧遇见的,就已经有几个了,甚至有人对她动手动脚她都不愿意让我送到局里抓起来。” 陆盛阳低头摸了下后颈。 “我现在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清醒一点!” “她没勾引你吧?” “你说什么?”陆晏洲震惊。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抛弃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陆盛阳耸肩:“为什么要要求别人的过去多么清白。陈宝珍只是一个穷山村里走出来的女人,又不能像你我身边那些女人一样可以去念书、可以靠爸爸靠哥哥,穷惯了,想要找个能托举她的男人,算什么罪大恶极。反正我有钱,我还可以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只要不是勾引过哥你,就行。” 陆晏洲觉得没救了地摇头,不想再理会陆盛阳,转身准备上车离开。 陆盛阳嘿嘿一笑:“我说的不对吗?哥?哥!” 陆盛阳跟着拍陆晏洲的车门:“喂喂喂,哥,之前说的照顾她你答应我啊!你不答应我,我总不能求大伯去照顾宝珍吧!喂喂喂——” “我答应你!”陆晏洲最后烦的很,甩给陆盛阳一句后踩了油门,又甩给陆盛阳一脸车尾气。 陆盛阳咳了两声,拿手掌在面前挥挥,看着路晏洲的车子消失傻傻的笑容才渐渐收了回去。 陈宝珍一整天风风火火地干活,比往常要早一个小时做完所有事情,提前躺在了床上。 很好,她现在爱上了睡觉。 请让她快点穿过去吧! 陈宝珍这回入梦很幸运,再睁开眼睛又来到了她跟陆晏洲两个人的家,家里现在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在。 在干什么呢,在给陆晏洲熨警服。 这婚果然是离不了。 她前脚走,后脚就又和好了,再提离婚,再和好,天天这么翻来覆去的,事儿成不了折腾的还不是她自己! “滋……” 熨斗下头冒出白烟,陈宝珍赶紧抬起熨斗,发现警服被烫了个大的黑熨斗印。 完了! 她怎么把衣服弄坏了! 陈宝珍吓得擦汗,但是……诶?陈宝珍转念意识到她现在已经不是陆家的小保姆,是陆晏洲的媳妇儿啊! 那紧张个什么,媳妇儿重要还是衣服重要!她都不离婚了,烫坏一件衣服又能怎么样!哼!她能给熨都不错了! 第45章 陈宝珍倒在床上幸福晕了 陈宝珍立刻挺直腰杆把陆晏洲的警服扔到一边,发现衣服篓里全是自己的衣服,粉的裙子、黄的裙子、花的裙子……毛呢儿的,布的,滑溜溜的,各种各样材质…… 陈宝珍一边翻一遍嘴里啧啧啧地感叹,裙子多贵啊,不如裤子实穿,还这么多件,她是生了八个身子吗,这么多得花多少钱! 太浪费了! 吐槽归吐槽,陈宝珍还是把自己的衣服熨齐整,把衣服放到衣柜里又看到一衣柜的衣服裤子全是自己的,陈宝珍木着脸合上柜门这才看到桌子上的台历。 时间离她上回离开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好家伙,这就一周了,这一周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趁着家里没人,陈宝珍借这个机会巡视她现在的住所。 现在这个卧室……陈宝珍拍拍烧红的脸,视线转向靠着窗户的化妆桌,她跑过去拉开凳子坐下,镜子里头的自己乌黑柔顺的头发披着肩膀,穿了一件红色的高领毛衣,鲜鲜亮亮的,气色明媚。 桌子上放了不少瓶瓶罐罐,陈宝珍打开一只口红看看,又好奇拿起一瓶香水对着自己喷喷,眼睛直接被辣哭! 陈宝珍揉着眼睛缓了好久才睁开,这么辣这么呛鼻子的东西,陈宝珍怎么用的下去啊? 她对这些瓶瓶罐罐失去了兴趣,打开抽屉,里面又是一层瓶瓶罐罐口红什么的,再下面一层抽屉倒是变了。 好多红色的丝绒盒子堆起来,陈宝珍随便拿了一个小的出来,里面居然是一个金戒指! 陈宝珍戴在手上试了试,哇——闪亮! 陈宝珍把所有盒子都拿出来打开,金项链、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金吊坠、金吊坠、金吊坠…… 闪闪亮亮的黄金摆在桌子上就像秋天的麦子,不吃不用,看着都觉得喜悦。 她村里的女人结婚,哪怕是嫁到县城嫁到最好的家庭,也从来没有谁有过金子,她最羡慕的杀猪佬阿宏的媳妇儿连个银镯子都没有,她居然有这么多…… 她数了一下,光是项链下面戴的吊坠就足有五个!手镯、手链、戒指也是,上面红色的宝石、绿色的宝石应该也要不少钱才能买到吧! 陈宝珍本来来的时候怒气满满,可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怒气,是喜气洋洋啊!和她今天穿着的红毛衣真搭配! 陈宝珍欣赏了好一会儿就把这些又全放好,收好!全都给自己妥妥地收好! 像这种首饰,属于女人的私人财产,男人是拿不走的,买那么多衣服裙子有什么用,有钱拿来买金子才是最好的,戴出去比漂亮衣服不闪亮?不戴了卖出去也都是钱呐! 说起钱,陈宝珍还没忘她今天过来的目的。 她把化妆柜翻完又去翻床头柜,在一个床头柜里果然找到了存折。 这存折有好几本,陈宝珍看到自己的名字的存折,打开到最后一页看了余额,她数了数。 “一、二、三、四……” 四个零!三万多块! “啊啊啊啊!” 陈宝珍倒在床上幸福晕了,她她她有三万多块的存款吗? 她当保姆一个月工资三十块已经很有钱很有钱了,但是三万块! 她要干一千个月才能有三万块! 但是现在她就拥有了啊! 好幸福!超幸福!太太太太太幸福了! 这样的日子她还要再过一百年! 陈宝珍笑眯眯一骨碌翻下床,把这张存折又给放到床头柜里,收好!全都给自己妥妥的收好! 接着陈宝珍打开了另外一本存折,这个写的就是陆晏洲的名字了,陈宝珍快速翻到最后的金额那里,额……蛮穷的。 看了自己的三万块,再看陆晏洲这个上头的三千多,就有点小意思洒洒水啦的感觉。 陈宝珍决定把陆晏洲的三千块钱取出来,当然,她是很有良心的,上面还给他剩个贰佰六十五块八毛呢! 陆晏洲穿警服又不用买衣服,吃单位食堂又不用买菜,不抽烟不喝酒,够他花了。 至于这三千块钱,陈宝珍都不用怎么想,已经规划好要怎么花,先给阿爷寄一部分去,把家里的房子重新盖盖,那老破屋她早就想修了,下雨漏水冬天漏风,盖个红砖房多敞亮! 再买只牛,种地可以拉犁,去县城也可以拉牛车,还买个收音机!阿爷每天就能听戏听新闻,一个人在家里也不孤单。 保姆的工作她辞了吧,去找个学上上,别的不说,她还是很想跟现在这些同学继续当同学的,哪怕只是在医院见过一面,她也很喜欢她们,以后还要大家一起学习进步!成为对党和国家都有用的人! 至于到时候怎么跟陆晏洲结婚,陈宝珍无所谓想,那是陆晏洲需要操心的事情,关她什么事。 陈宝珍拿起陆晏洲的存折,又在家里逛了一圈,在书房的书架上还发现了好东西——高中课本!学习笔记! 她之前为了陆盛阳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去买书,幸亏没有买吧,现在不花钱全都有了!而且她翻了翻这些书,她在书里写了很多批注这不比新书还有用? 陈宝珍喜出望外,找了袋子把这些全搜刮下来,一顿忙活就到了下午梅姨来做饭的时候。 * 陆晏洲下班回家,看到客厅里开着电视,陈宝珍坐在客厅地上认真看书。 陆晏洲对此习以为常,他走过来俯身在陈宝珍脸上亲了一口:“我回来了。” 陈宝珍其实在陆晏洲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所谓敌不动我不动,这周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她不大清楚,所以就假装看书,看看陆晏洲回来说什么。 结果——回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是一个暴击。 陈宝珍被亲得半边身子都硬了。 你亲媳妇儿是情趣,但我不是你媳妇儿,你这叫猥亵! 虽然好生气,但还是要微笑哦。 陈宝珍扭过脖子微微笑着:“梅姨饭做好,刚刚已经走了。” “我去洗个手,一起吃饭。” “嗯!” 陈宝珍也不晓得离婚这个事儿是怎么被她自己摆平的,反正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呵呵,也挺好,她也不是很想了解。 不过陈宝珍今天从梅姨那搞清楚,陆晏洲现在生活挺规律,按时上下班,不出差的时候几乎每天都陪她一起吃晚饭,除非是她学校里有事不在家陆晏洲才会在单位吃了晚饭再回家。 第46章 陆晏洲看她,倾身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陈宝珍听了,很——不齿。 以前是多么热爱工作的人民公安!把单位当成家一样的地方!现在当了局长权利大了年纪大了人都飘了,工作没有干劲成天不想干活了是吧,真是越活越回去! 这种人就应该踢出公安队伍换有能力的上来! 一顿饭吃的相对平和,梅姨的手艺照样好,陈宝珍心里嘀嘀咕咕,嘴巴哐哐狂炫,大吃两碗肚皮鼓鼓,她想歇歇再去洗碗吧,结果陆晏洲自觉收拾了碗筷去洗碗了。 这? 喂? 嗯? 陈宝珍跟到厨房水池边,看陆晏洲熟练地擦盘子,难以置信。 他在陆家吃饭筷子都是余婶递到手上,吃个水果还要人切好送去,怎么现在还洗上碗了! “不用陪我洗碗,去看看书,看看电视,我很快就洗完了。” “你……”陈宝珍还是不敢相信诶。 陆晏洲看她,倾身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陈宝珍立刻跑出了厨房。 嗯,她就是该!不好奇能死啊! 陈宝珍看书也不怎么看得下去,她这几个月当小保姆做家务惯了,现在家里卫生、做饭、洗碗都不用她管,闲下来完全不适应。 而且,陈宝珍在客厅走过来走过去,有些焦虑地捏着手指尖,发现自己一直都没有要回去的迹象,现在吃完晚饭已经到了晚上,是不是代表着她今天晚上又要跟陆晏洲同床共枕啊? 崩溃! 陈宝珍搓着脸上的口水,决定今天不洗澡不换衣服,就穿这个红毛衣睡觉。 陆晏洲洗完碗去书房处理了下自己的工作,等到他做完一切已经是晚上九点,去卧室拿衣服洗澡,发现陈宝珍已经躺下了,没有换睡衣,她侧着身子,手里提了一个大包搁在床上。 这是什么个意思? 准备晚上随时起床出门吗? “你……”陆晏洲有些难言:“你今天这么睡觉?” “不可以吗?” “至少,这个包要不要放到桌子上?” “不行,这个包我得拿着睡。” “……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要拿着睡?” “书!” 陆晏洲不是很理解,但也好言相劝:“想看书白天有的是时间看,晚上把这一包书放在床上,能有什么效果?” 陈宝珍撑起自己扭过脸:“有一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知道吧。我发现睡觉拿着书,也能感受到知识的熏陶,这样一点儿时间都不浪费。” “……倒也不必这样节省时间。” 陈宝珍叉着腰不爽:“你就是怎么都不支持我呗!你看我都不离婚了,拿一包书睡觉怎么了?这点小事都没有办法做主吗?” 陆晏洲立刻伸手拦她让她别说了:“行行行行,你拿,我没有意见。但是别把那两个字挂在嘴边。” 得了陆晏洲的首肯,陈宝珍也没那么不依不饶,躺下继续保持之前的姿势,双手提着包还转了个身把包放在床中间。 她就是个天才。 这东西放中间跟堵墙似的,看他晚上还怎么好意思欺负她。 陆晏洲没辙,先去洗澡再说。 * 陈宝珍慢慢睁开了眼睛。 啊呀。 回来了。 她这个房间不点灯就是一片漆黑,陈宝珍躺在黑暗里感觉到手里捏的包心情愉悦,这些书,她终于可以不花钱就拥有了!好棒啊!!! 陈宝珍立刻把书提起来! “诶?” 陈宝珍感觉到不对劲,赶紧下床开灯。 灯光之下,她看到自己手里提的包把真的笑了。 “呵呵呵呵呵呵……” 人在极端无语的情况下是会笑的,要不要这样离谱啊陈宝珍。 包?把? 还真是手里拿的什么就带什么,书带不过来就算了,连包都带不齐,非得给她拆了把包把带来是吧? 要这么说的话,她要是捏着陆晏洲的一只耳朵回来了,是不是就能削掉陆晏洲的一只耳朵? 那她多厉害啊,手轻轻圈在人脖子上,直接就能把人头跟身体给分离掉呢!真是个做变态杀人犯的好苗子啊!鼓掌! 陈宝珍把包把扔到桌子上,气的捏着小拳头在地上跺了几脚,打了几拳才心情好点。 无所谓,她还能穿过去。 躺下就是睡! 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 嗯,到了该起床的时间了。 陈宝珍顶着两只黑眼圈爬起来,收拾好自己像是鬼一样飘出去,她已经连续两天,但是——超越七十二个小时没有休息过了,这说出去谁能相信? 陆盛阳走了之后,陆晏洲还是保持着会回家住的习惯,他发现陈宝珍最近在家里变得特别懈怠。 以前他见她都是在干活,人也精神得很,蹦蹦跳跳的,看到他总是像兔子一样“呲溜”一下跑掉。 现在他见她,不是在院子里靠着树睡,就是在餐桌趴着睡,要么就是在客厅坐在地上陪周淑兰听新闻睡,周淑兰一个孕妇都还能坐着,她一个小姑娘精神头比孕妇还差。 这是成天睡不醒还是成天不睡觉啊? 陆盛阳走了,人就萎靡成这样? 陆晏洲对此嗤之以鼻,非常瞧不起。 某天陆晏洲起早去跑步看到陈宝珍又飘飘荡荡地从卧室出来,还准备飘飘荡荡去厨房,终于忍不住喊了她。 “陈宝珍。” “嗯?” 陈宝珍转过身看陆晏洲还是在神游。 自从那次带了包把回来之后,陈宝珍就没有再回去四年之后,她试过好多办法,早睡、晚睡、坐着睡、躺在地上睡、在厨房睡、在餐厅睡、在院子里喂蚊子睡,就是没有去! 这可真是气人啊! 她刚逮着陆晏洲的存折,里面三千块钱跟胡萝卜吊在拉磨的驴前面,看的到就是吃不到可不把她给急坏了! 陆晏洲走到陈宝珍面前来还是发现她两眼失神,根本就不知道想什么。 连在他跟前都是这样,可想而知陈宝珍平时。 “你现在每天都在干什么?困成这样?如果有病,就去医院看!没有就端正下你的工作态度,没有人愿意看你耷拉着脸没有精神在家里干活,外头的人还以为我们家怎么苛待你了,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别人想想!” 叽里咕噜凶了吧唧地说什么呢!陈宝珍一个字儿没听进去,就看他沉着脸恶狠狠骂她。 凭什么骂她? 第47章 陆晏洲,我跟你说,惹毛我的后果,你承受不起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能有媳妇儿是因为她心软她在忍辱负重! 不感恩戴德珍惜现在圆圆满满的生活还骂她?! 陈宝珍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子走到陆晏洲跟前,两个人近得都快要贴在一起了,陆晏洲对这个非常暧昧的距离有些不适,但是没有动,他想知道陈宝珍这是在做什么。 陈宝珍仰着头:“你再教训我一句试试?!” 哦豁? 陆晏洲挑眉,难得遇到有人这种挑衅的语气跟他说话。 尤其是平时胆子小看他就跑的陈宝珍。 怎么,发现有陆盛阳的关照偏爱,所以觉得自己可以在家里无法无天了? 陆晏洲对这个认知很不悦:“你的意思是,我还不能教训你了?” 陈宝珍重重点了下头:“那当然!陆晏洲,我跟你说,惹毛我的后果,你承受不起。” 陆晏洲真是气得笑起来:“惹毛你?什么后果,你说说我听听看。” 陈宝珍脸憋得跟熟透的果子一样,但还是跟陆晏洲对视着,气势丝毫不输。 “后果就是以后都不能亲我!不能上我的床跟我一起睡觉!怕了吧陆晏洲!” 从陈宝珍说了第一句话开始,陆晏洲的表情从震惊到非常震惊到非常无比震惊得不能再震惊了。 她在口出什么狂言?!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无语到不知作何反应过。 亲她? 跟她一起睡觉? 她觉得他很想吗?简直就是放肆! 而当事人说完这句话,看到他怔愣无比的样子,还很得意地“哼”了一声走了。 陆晏洲在原地站了好几秒,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终于缓过神想抓着人好好跟她掰扯清楚怎么能说出这种羞耻话的时候,陈宝珍早就不见了。 要是这个时候他再特地去找她为这种事情纠缠,岂不是像他真的很想亲她跟她一起睡觉? 陆晏洲气得头晕!步都不想跑了,“噔噔噔”地重新上楼去。 陈宝珍从冰箱里面拿出一团肉解冻,今天的早餐余婶要做肉丝面…… 等等。 被冰箱里的冷气吹到的陈宝珍,渐渐、渐渐从迷幻之中返回了现实。 不,她本来就是在现实之中的啊! 那…… 啊啊啊啊啊啊—— 陈宝珍抱着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刚刚跟陆晏洲说了什么啊!!!!!!这个人又不是四年之后的陆晏洲! 现在的陆晏洲没有一拳打倒她是因为杀人犯法吧,不然她说了那种话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陈宝珍抱着头撞着地,这辈子她都不要再见到陆晏洲了,以陆晏洲已经对她产生那种“你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看法,现在一定又觉得自己在做白日梦呗! 什么时候能让她拿到钱然后辞掉陆家的工作啊!陈宝珍难堪地想。 陈宝珍不想见陆晏洲的想法很快就实现了。 陆晏洲那天早上之后去局里上班就又恢复了他工作狂魔的特性,成天不回家,当然也不会跟陈宝珍碰面。 但是不见面的这个情况很快就又被打破了。 陆晏洲因为长期的吃饭休息不规律,这段时间又非常的忙,把以前那些积累的毛病全都爆发出来,导致他得了急性肠胃炎去医院挂水三天。 虽然病算好得快,但陆鑫海对陆晏洲的身体也重视起来。 身体是工作的本钱,如果身体坏了,以后还能做什么工作?更何况陆晏洲是做公安的,更需要健康的体魄,这次生病就是提个醒他必须得养! 于是陆鑫海拍板决定让余婶在家里给周淑兰做孕妇餐的同时也做陆晏洲的养胃饭,反正家里两个保姆,陈宝珍就一日两餐地往陆晏洲单位送。 陈宝珍被通知以后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要去给陆晏洲送饭,人都凉了。 可她又不能跟余婶换,她这个手艺除了下下面条还能行,其他的实属有心无力,除了接受没别的办法。 “提好啊。这里头是鸡汤,这边是菜和饭,别弄撒了。”送饭第一天,余婶把两个保温桶给了陈宝珍。 陈宝珍有气无力出了门。 市公安总局跟陆家离得很远,坐公交得倒两趟,陆晏洲有车还好,像是这样坐公交去就要单程就要快一个小时,平时车里人挤人也没有位置可以坐,陈宝珍提两只桶还怕挤得撒了,一路提心吊胆。 等到陈宝珍下车走去局里都有点头晕目眩。 青灰色水泥柱子巍然伫立,总局大门顶端嵌着红色五星,门栏的标语“严厉打击刑事犯罪,维护社会治安”庄严肃穆,陈宝珍在这个市局也算是老熟人,但每次都是当犯人来的,这回作为群众过来,还有点儿近乡情怯。 陈宝珍到大门右边的传达室跟门岗说了声,门岗打电话之后就跟陈宝珍点点头。 陈宝珍往里头走,正好有个女公安出来,她赶紧到别人跟前询问:“请问你们这儿陆队长的办公室在哪里?” “陆……” 小董跟小邱正要去食堂吃饭,看到陈宝珍立刻眼睛一亮,喊她:“陈宝珍同志!” 陈宝珍看过去,这可不更是熟人么,于是和女公安再见就来到了小董他们跟前。 小董看到陈宝珍提的保温桶心里明白,暧昧一笑:“来找我们队长的是不是?” “嗯,我给他送饭。” “队长今天说过有人要来送饭,人在办公室等着呢,我领你去。” “谢谢小董公安。” 小董叫邱公安去食堂帮他先打上饭,就带着陈宝珍去找陆晏洲。 小董这个人特别爱聊天,什么话都能说两句,带陈宝珍到陆晏洲办公室这么一段路,就已经跟陈宝珍非常聊得来了。 “你是说我还能长高啊?” 陈宝珍:“是的啊。你不要焦虑……” 两个人到了陆晏洲办公室,小董敲敲门,听到里头说了声“请进”,替陈宝珍把门推开。 陈宝珍走了进去,把最后一句话跟小董说完:“不仅能长高,脸也会长开,还挺俊的。” 小董嘿嘿笑,看到办公室里头队长不大愉快的脸,立刻咳了两声,然后把门合上。 “你关门干什么?” 小董刚要关门的手立刻将门推了个大开:“我这不是正要打开么。队长,我去食堂了,你慢慢吃。” 第48章 是陆队长的人啦! 在陆晏洲没有怼他第二句之前,小董就赶紧溜了。 现在办公室里就只有陈宝珍跟陆晏洲两个人,陆晏洲看起来心情不大好,陈宝珍提着一口气,轻轻悄悄地到了他的桌子,又轻轻悄悄地把桶放下。 “你做贼吗?” “没有啊……我就是怕吵着你。” 陆晏洲:“你跟别人说话这么大声不怕吵着我,放个菜怕吵着我,也是挺有意思。” 虽然搞不清楚陆晏洲在气什么,但陈宝珍还是立刻道歉:“对不起啦。” “你对不起什么?” “我不应该跟小董公安说话——”太大声三个字陈宝珍都没有说完,就看到陆晏洲脸色稍霁,于是闭嘴算了。 “认错这么快,上回让我不要教训你那么理直气壮的劲儿哪儿去了?” “……”陈宝珍服了。 一天天的! 一天天的只会问问题是吧?能不能好好说话? 心眼比针尖还小,一个仇是不是要记到你八十岁? 她也算是瞎了眼怎么忍得了这么个记仇分子。 陈宝珍讪笑:“上回我没睡醒,瞎说的话陆队长别放在心上。那段时间我看了些闲书,有点儿沉浸在里头。” 陆晏洲旋开保温桶:“是吗?” “千真万确!” “下次把书带来看看。” 陈宝珍不搭腔,指了指门外:“陆队长,我去外头等你吃完了拿桶回去。” 陆晏洲朝她挥挥手。 陈宝珍立刻朝门口过去,脚刚刚踩出门口,就又被陆晏洲给喊住了。 “你过来之前吃过饭了吗?” “我回去吃。” 陆晏洲摸了下眉心,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饭票和一个铁饭盒出来。 “回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拿着去食堂吃饭。” “真的不用……” “磨蹭什么,让你拿着去就拿着去。你以为你吃不吃饭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也是受人所托,陆晏洲不高兴扯了下衣领。 陈宝珍没见过这么强迫人的,只能又返回拿了陆晏洲的饭票去了食堂。 局里的食堂干净明亮,白瓷砖的墙面还有磨石子地面能照出人影,圆木桌摆着青瓷的调味瓶,不少人都在这儿吃饭。 陈宝珍走进去,看到打饭的窗口挂了今日菜谱,“特供红烧肉”、“鸡蛋炒柿子”、“烧茄子”、“焖豆角”。 吃的多好啊,荤素都有,闻起来也香香的,就这还能得肠胃炎纯属自己瞎糟蹋自己的身体,现在搞得她天天跑几趟送饭,简直就是害人害己。 穿着警服的人都在打饭窗口排队,陈宝珍拿着饭票跟着排,她没穿警服长得漂亮,扎两个麻花辫也不像是家属,在食堂里就特别显眼。 排在她后头的公安看她好奇拿着手里的饭票翻来覆去地看,好心跟她介绍:“绿色的是主食票,有馒头有米饭你可以跟师傅说要几两,红色的是菜票,两角可以买荤菜,一角是素菜,哦!你还有特供票,这个大一点的就是特供票了,那今天的红烧肉可以让师傅打哦!” “谢谢同志,你们食堂可真好啊!居然还有红烧肉吃!”这么一说,陈宝珍也差不多明白饭票怎么用了,跟后头的人感谢。 那人有些腼腆,看到陈宝珍转过头来的样子更是红了脸挠头:“特供票少一般发的不多,你这手里好几张也就我们一个月的量……诶,你是领导的亲戚吗?” “呃……” “是陆队长的人啦!”小董看到陈宝珍到食堂吃饭,还怕她搞不明白已经过来了。 “你们陆队长?” “那可不么。”小董挤眉弄眼,小声凑过去:“可别打人家主意啊,我们陆队长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一回……” 队伍进得快,已经轮到了陈宝珍,她胃口小,看着红烧肉油光瓦亮就要了个红烧肉,再要一个素菜焖豆角,一两米饭就够她吃的了,陆晏洲给她的饭票一半儿都没用上。 小董带着她过来跟小邱坐,冬美本来和女同事吃饭的,看到陈宝珍这个萌物也来了,拉着同事也坐过来,咋说呢,看着漂亮的人吃饭饭也会香! 陆晏洲大队的人围着陈宝珍热热闹闹坐了一桌。 抛去工作时候大家比较严肃认真,私底下他们都很有意思,小董话多,小邱文静,冬美大大咧咧跟男人的性格差不多。 冬美瞧见陈宝珍用的是队长的饭盒感叹:“队长对你真不错,这个都愿意给你。” 要知道他在外头出任务,洁癖到渴死饿死都不会跟女同志同一个水杯同一个饭盒。 “嗯?” 陈宝珍看自己饭盒里的红烧肉,然后又看看冬美只打了鸡蛋的饭盒,以为她想肉吃,立刻夹了几块肉给冬美,冬梅“诶诶诶不要不要”挡回去,陈宝珍不让。 她少吃一口可以,公安同志得吃饱吃好啊,陆晏洲的肠胃炎就是前车之鉴! “你们公安工作辛苦,为群众办事为人民服务就得多吃肉!我在陆队长家有肉吃呢!” 大家都被陈宝珍说的在陆队长家吸引,冬美更是惊讶:“你在陆队长家吃肉?” “嗯,我住在他家。” “你……” 小董在桌子底下踩了冬美一脚:“吃你的肉,这可是队长的特供票买的,多难得。” “我再买一份回来大家一块儿吃!” 她特供票多,花陆晏洲的就是花她自己的,陈宝珍花的心安理得,噔噔噔拿着饭盒跑到打饭师傅那儿又打了两份回来,给每个人都分到了几块。 后头大家猛猛吃肉,心里感叹,队长只知道让他们快点干活,队长家属——有可能是家属啊他们当公安的得逻辑严谨不能瞎说话,就会拿队长的特供票让他们多多吃肉,看来他们队长还是有个家属好啊! 于是陈宝珍就这么来来回回的给陆晏洲送起饭来,一天两趟送饭,光是坐车在路上就要三个多小时,陈宝珍刚适应这个强度,陆晏洲就开始晚上回家吃,陈宝珍只用送个午餐就好。 这个强度还行,而且陈宝珍每回去,还可以在局里的食堂拿陆晏洲的饭票吃一顿,除了第一天用的是陆晏洲的饭盒,后头陆晏洲找后勤部要了个新的饭盒,这个就成为陈宝珍的专属。 第49章 她都变得每天挺喜欢往那边去送饭呢 在食堂陈宝珍经常能遇到陆晏洲大队的人,她跟小董他们混得越来越熟,她拿陆晏洲的饭票补贴他们,他们给陈宝珍讲大队抓犯人的故事。 这故事比周主任看的电视剧还精彩,怪不得陆晏洲这么爱上班。 连她都变得每天挺喜欢往那边去给送饭呢。 这天陈宝珍照常坐上了公交车去局里,车子开了一半路停在一个站时,陈宝珍突然透过车窗户在路边瞧见了一个熟人! 那可不就是之前哄骗她去帮忙,其实是为了卖非法录像带的旧书摊摊主么! 男人叼着烟正等着买烧饼,炉子里的烧饼没好他还跟摊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陆晏洲还说要抓他的呢,那个违法卖录像带的案子现在还没结案,今天叫她遇到了可不能叫他跑了! 陈宝珍立刻就推着人往车门挤,人还没挤下去,车门就关上准备开车了,她立刻着急大喊:“师傅!我没下车!我要下车!” 司机也是火爆脾气:“早不下现在下!搞什么玩意儿!” 但骂归骂,也还是把门打开让陈宝珍从车里挤了出去。 陈宝珍真怕那个摊主走了,再看,他还在等烧饼,于是加紧步子跑过去,这动静当然所有人都看她,那摊主也看过去。 他是眼前一亮,诶哟,这不是那没钱买课本的那个漂亮小姑娘么?! 可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他还正是想怎么找找她呢! 但陈宝珍像是找茬的样儿冲他跑来,男人本来心里有鬼主意,也不晓得陈宝珍是不是一个人,先扭头走了再说。 “你站住!跟我去公安局!” 嘿!那就更不可能站住了,摊主立刻撒开丫子跑起来。 陈宝珍手里提着保温桶,她别的不会,就是有劲儿,还虎,又跟之前打陆晏洲一样,把保温桶重重往前面一甩! 这是个装满汤的保温桶,它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击中了那个男人的背。 “噗!” 男人的脊骨跟被锤子抡了一样,一下就给打得趔趄倒。 我操!这女人! 但歪了一下他又很快就爬起来,已经从远处赶来的陈宝珍跑的快,立刻揪着他的衣服。 “你跟我去公安局!” “去公安局干什么,你别拉着我!” “你当然是……” 陈宝珍正要说录像带有问题,那摊主知道再叫她大闹下去肯定不行,而且这么跑了两步也确定她就是一个人,于是凶相毕露,捂着她的嘴巴要把她拖了带走。 “还吵!大街上吵什么!有什么回家说不行吗!” 路边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想上前的,那摊主倒是摆摆手:“夫妻矛盾夫妻矛盾!你们别管!” 路人确实是看陈宝珍冲过来先丢的保温桶砸人,然后这男人才抓着她的,说是夫妻矛盾倒还可能真是。 夫妻矛盾是最难搞的,帮了最后两人好了还怪你外人多管闲事,倒打一耙叫你赔偿的也不是没发生过,于是也都只是看着算了。 陈宝珍真没想到还能喊出夫妻矛盾这一出,正是要掰着男人的手拳打脚踢,她就不信自己能叫他给颠倒黑白! “啊嗷嗷嗷——” 男人的手被陈宝珍咬住,陈宝珍趁乱踩了他几脚要挣开,没想到又是异变横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老妇人突然捂着她的嘴巴架着她的胳膊不让她乱动,跟摊主说:“走走!带你媳妇儿回家去!” 再来一个大娘,这更像是一家人,路边的人看了也都摇摇头算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她可不是啊! 陆晏洲敲着手指头等饭,今天这个饭送的也是格外的慢,连小董他们都已经从食堂吃完了回来陈宝珍还没有来。 今天是什么情况? 本来陆鑫海给他安排这个送饭就已经很麻烦了,每天总要记着家里中午有人来,工作都不能连贯。如果送不过来,不如打电话跟他说一声,免得他总是等。 陆晏洲拿起办公室的座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周淑兰休息去了,余婶接的,她听陆晏洲说陈宝珍还没有到,自己还奇怪呢:“她早就走了啊,而且今天我做的简单,她比之前走的还要早点,怎么可能没到呢?” “行,情况我知道了。”陆晏洲沉思片刻,挂了电话。 陈宝珍不是那种半路会被什么吸引导致忘了正事的人,哪怕是前段时间精神有些恍惚也会尽心完成自己的工作,所以如果到现在还没有到,陆晏洲作为公安队长的敏锐性,已经有了不大好的猜测。 他站起身从衣挂上拿起自己的警帽快步出了办公室。 “小董!给西四派出所还有广桥派出所打电话,问问今天十点半到现在这段时间有没有接到群众报警。” “好的队长!” “小邱!你给交警队王队打电话,也是十点半到现在这段时间,问问301路公车还有4路公车线上有没有发生交通事故!” “好的队长!” 陆晏洲的思路很清晰,从家里到公安局,需要坐两趟公交,这两条公交线路上的派出所还有道路交警有没有接到警情是其一,有倒是好说,如果没有…… 总局的电话打过去回馈得也快,两个派出所都表示没有接到群众报警,另外交警大队也没有这两个公交线路上的事故警情。 陆晏洲眉头紧锁,没有警情就是最大的问题,这样悄无声息的一个人却不见了,说明陈宝珍很有可能出事。 出事的地点最有可能是在某一个公交车站附近,她肯定是为了什么在某个车站下车才出的事,如果不是她下车,人早就到了局里。 “你带人去4路车线从广桥站开始一站站问到西城站,只在车站附近的商店、摊子问,有没有遇到特别情况和特别的人。陈宝珍只可能在车站附近出事。不论有没有查清楚,两个小时后都回大队汇报情况!” 陆晏洲吩咐完小董几人,自己也跳到警车上,油门一踩就开了出去。 他要去的303公交线是靠近市区线路,人员混杂,也是陈宝珍最最可能出问题的路线,他要亲自去查。 陆晏洲在调查了两个车站之后没有所获,心情越发焦急,时间越久就越难搞,他不希望陈宝珍会出事,警车开到下一站,他终于发现了新的东西。 第50章 一把扑到陆晏洲怀里大声哭起来 一个卖水果的老头儿坐在地上,吃着两个红色保温桶里的食物。 陆晏洲立刻下了警车,几步到了那个卖水果的跟前,老头儿看到公安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公安同志,您有什么事?” “老伯,这个保温桶是你的?” 老头儿看了下地上自己都快吃完的饭还有汤,心虚了一瞬,赶紧老实回答:“这倒不是,是之前一对夫妻吵架,那男的媳妇儿把这个给扔了,我瞅着他们不要就捡回来,一看里头都是好东西我就吃了。” “什么夫妻。男的长什么样,女的长什么样?” “男的比较普通我不大记得,年纪好像有点儿大吧,女的倒是特别年轻漂亮,两个辫子,穿了个蓝布的褂,从那边跑过来,”老头儿把陈宝珍跑着的痕迹指了一遍:“很生气地就把这保温桶砸了她男人。哦哦,还有她婆婆后来也跟着过来把她带走了。” “往哪边走?” “就那边。”老头儿又一指。 陆晏洲心里一沉,立刻从老头儿指的那边去,走过一段路就问人,好在陈宝珍长得漂亮,被“丈夫”跟“婆婆”不情不愿带走太明显,不少人都给陆晏洲指了方向。 然后陆晏洲就追到一个筒子楼来了。 * 陈宝珍被那个叫阿明的男人带到他现在临时住的屋子里,屋子非常的乱,里面放了很多杂物跟垃圾。 阿明跟那个老太婆把陈宝珍丢在里头,老太婆很有经验,怕陈宝珍大叫,直接拿了毛巾给陈宝珍的嘴巴堵住,还让阿明把她捆起来。 “你说的就是她?”老太婆问。 “对对,其实我是没想着能再见着她的。” “那就是命了。” 陈宝珍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现在还被带到这种地方心里非常害怕了,拼了命地要挣开跑,老太婆抡起胳膊打了陈宝珍一巴掌。 “不听话先把你腿打折了有你好瞧的!” 陈宝珍脑袋被打得嗡嗡的,也就这么一恍惚阿明就找了绳子把她捆住。 “成了成了,人绑好就别打了,打也别打脸!” 老太婆把堵嘴毛巾绑在陈宝珍脑袋后头打了个死结,跟阿明讲:“哪有不打的!把舌头剪掉的都有!我们现在要抓紧点,到大学那边再去找一两个……” 阿明把陈宝珍推到杂物上,跟着老太婆走出去,看了下自己的手掌:“我被咬出血了……” “等回来你再赏她几巴掌,瞧瞧老实不老实。” 陈宝珍之后听到落锁的声音,这屋子里头就她一个人。 陈宝珍的脸火辣辣的疼,但是现在她更担心的是自己怎么从这里出去。 “唔……唔……”陈宝珍挪动自己,可是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她从杂物上面翻到地上来,脑袋又砸得一痛! 真完蛋了。 陈宝珍好后悔之前太冲动,明明知道他卖非法录像带是个坏人,还这么鲁莽以为在大街上有这么多人在就能把他送到公安局去,结果反而害了自己! 怎么能说是夫妻呢!就算是夫妻难道就没法子报警吗? 陈宝珍欲哭无泪,她还想到那个老太婆跟卖录像带的说去大学找一两个,不会是找跟她一样的女孩子,然后又跟她一样骗过来吧! 他们明显就是要拐卖! 陈宝珍心里越着急越害怕,身子往大门那边咕涌,不管怎么样都得想办法从这个地方出去啊! “唔唔——唔唔唔——” 陆晏洲在筒子楼里走走看看,这边住的人都是家庭条件不大好的,好几个人住一个小房间,不少人都是外地人,走廊上堆满了炉子、煤堆、箱子等各种各样的杂物。 陆晏洲穿着警服在这里走,大家都比较慌张,但陆晏洲也不是每个人都会问,他在一楼看了一圈爬到二楼,二楼走廊的杂物更多,垃圾堆在外面都发臭了。 几个人出来看了一眼就赶紧进屋把门锁上,陆晏洲没看到跟那个卖水果的老头儿描述相似的,走去到最后一个房间,那里房门从外面被锁上,陆晏洲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反应。 陆晏洲准备这个后面再说,先去别的地方那个看看,正要走结果就听到里面传来“咚咚”的声音。 陈宝珍听到有人敲门,立刻反应过来能敲门就绝对不是那两个坏蛋! 现在不让人救命还等到什么时候! “唔唔……” 陈宝珍嘴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叫救命都叫不出来。 她忍忍心,身体往前咕涌两下,拿脑袋重重撞向桌子腿。 “咚咚!” 陆晏洲疑惑了一下立刻走到门边,再次听到闷响,立刻问道:“陈宝珍?” 陈宝珍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都要热泪盈眶! 是谁发现她被抓了! 她她她她就在里面啊!救命! 陈宝珍只恨自己说不出话,立刻又用头撞了两下桌子表示她就在! 陆晏洲再听到里面的声音,很快知道这不正常:“陈宝珍是不是你?” 虽然没有说话声,但这个时候陆晏洲基本已经确定了,他拉了下门锁又观察了下破旧肮脏的门,选择退开两步重重撞上去。 “砰!” 陈宝珍听到门被重重撞上,心里头的恐惧一扫而空,就知道她肯定是要得救了! 随着陆晏洲又重重撞了两下门,门页松动开始摇摇欲坠,陆晏洲再退开,抬脚用力一击,那扇门就给掉到了房间里头。 一股灰随着门掉落嘭起。 陈宝珍也随着这惊天动地的声音心都跳起来,在地上抬起头,就看到穿着警服的男人从灰尘里进来。 “唔——”陆晏洲?! 陈宝珍不可置信。 他怎么在这里?不是她眼睛出问题了吧? 陆晏洲同样很快就锁定了被绑着倒在地上的陈宝珍,女人狼狈得很,衣服裤子全都是在地上蹭的灰土,嘴巴被堵着,半边脸还有五指红印,额头撞得都快出了血。 他三两步过去解开陈宝珍的绳子,陈宝珍拿走嘴巴里的毛巾,大口大口喘着气,她都要被这个毛巾给憋死了。 “你到底是怎么……”陆晏洲看着火大,给他送个饭送到被拐,要是他没及时打电话回去这人还能找得到吗! “我以为我要完了呢呜呜呜呜——”陈宝珍哪里听得到陆晏洲说什么,只晓得自己被救了,一把扑到陆晏洲怀里大声哭起来。 第51章 一个中登一个老登他们还担心陆队长别嘎登一下把他们打死 她被抓着没哭,被打了也没哭,被关着她毫无办法逃出去也没哭,现在看到陆晏洲过来救了她,陈宝珍心落回原处才放肆哭出来。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还好,她有陆晏洲,还好,陆晏洲也没有那么讨厌…… 陆晏洲身上肌肉梆梆硬,被陈宝珍抱着的地方更是石头一样,他蹙紧眉头等了一会儿,发现陈宝珍还是哭个没完,伸手拉开她,但陈宝珍却又贴了上来,比之前更是把他抱得紧紧。 “陆晏洲……呜呜呜呜……我要被吓死了……” 破烂的房子里,女孩子的娇躯柔软芳香,哽咽着将脑袋搁在他的颈侧,陆晏洲能感觉到在他胸口那里不同寻常的绵软。 温热的,柔软的,汹涌的,代表女人最美好的…… 陆晏洲蓦然涌动出别的感觉来,他很僵硬地两只手垂在身体两侧不敢动,直到陈宝珍终于松开了他,他也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陈宝珍现在就跟陆晏洲告状。 “是之前那个卖录像带的把我抓过来的!” 陈宝珍现在看陆晏洲跟看到亲人一样,他身上的警服从来都没有那么顺眼过。 “我本来坐在车上过来给你送饭,到了海桥那站看到他在路边买烧饼,我想着录像带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好不容易看到他一回我怎么可能放过,不然再想等着他被抓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所以就赶紧下来……” 陈宝珍越说,陆晏洲脸色越黑,几乎每一步她都做错了! “你是一个女人,在没有别人一起的时候,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有没有考虑到这个人不是普通群众,他是一个违法分子!你的所作所为对你自己是非常不负责!” 陈宝珍现在可太了解陆晏洲说的话很对,她一直都后悔自己太冲动嘛! 所以陆晏洲这回骂她,陈宝珍没一点儿不服气,擦着眼泪乖乖点头。 “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这回是血的教训,以后不会这样了。” 陆晏洲看她认错态度诚恳揉着眉心,反正他不会相信她能多么地长记性,以前经历那么些事,现在不也还是这么个傻乎乎的样儿! 不过起码现在知道自己不应该就算不错了。 “现在不用说别的,你自己先回去能不能行?我在这里抓人。”绑架妇女比卖非法录像带的犯罪程度大多了,陆晏洲这回必须把人给抓住。 “那我不能走,我在这里跟你一起抓他们!” “你留在这里能有什么用?回去!” “陆队长,”陈宝珍现在心情平复下来,有陆晏洲在她跟有了靠山一样,没有害怕只有把坏人绳之以法的决心:“我被带到这里还听他们说要去大学再找一个两个,有可能是跟我一样的女孩儿。他们肯定是在拐卖妇女!” “如果说你现在等到这里抓他们,他们如果没有找到另外一个受害者回来,去公安局他们肯定会辩解自己只是害怕录像带的事被我捅出来带到公安局所以才抓了我,不是要拐卖妇女。尤其那个老太婆精明得很,一定会胡搅蛮缠拒不承认。” 陆晏洲也在沉思。 “要不还是让我留下来,我来弄清楚那个老太婆还有那个卖录像带的抓我是要做什么,弄到哪里去,还有没有其他人。” 陈宝珍捏着拳头激情澎湃。 “要是再带回来其他女孩子那就更是证据确凿,这个时候把这两个犯罪分子统统抓起来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那时才是最好的时机!” 陈宝珍说的有道理。 他现在把陈宝珍带走,犯罪没有完成他们完全可以不承认自己是拐卖,而自己这边证据不足确实有可能定不到最严重的罪,放虎归山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更大的隐患。 但是叫陈宝珍留下来?陆晏洲陷入沉思。 “我相信陆队长这么厉害肯定不会让我受伤的。” 女人的目光全是信任的光芒,她看着他,陆晏洲感觉心口都被烫了一下。 他伸手想碰碰陈宝珍发红的脸还有额头上的伤,但还是理智地收回手去。 “既然你相信我,那就应该相信我不需要用这种办法也能让他们伏法认罪。”陆晏洲权衡利弊,心里的天平还是向着更稳妥的方向倾斜。 “可是!” “没有可是,公安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在任何时候都没有道理还让群众冒险!” 陆晏洲将陈宝珍拉起来:“你现在还受了伤,先回家去!” 陈宝珍虽然心里很不愿意,但陆晏洲向来说一不二,他定下来不要陈宝珍在这里冒险就是不要。 陈宝珍出了这个破屋子,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对捡起门准备守株待兔的陆晏洲叮嘱:“我不回家!我去局里叫小董公安他们来!你自己千万小心!” 陆晏洲也不晓得这女人这种时候黏糊个什么,几个犯罪分子他又不是没有一个人逮过,但今天自己心里就是不对劲得厉害。 “快回去!” 陈宝珍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从这筒子楼出去,陈宝珍立刻撒开丫子跑到公交车站坐车去了局里,一进来就开始找陆晏洲大队的人,小董他们还没回,梁冬美之前就晓得陈宝珍失踪,现在听同事说陈宝珍回来立刻去了大厅。 “梁姐!” 陈宝珍肿着脸像个被蜜蜂蛰到的小猫咪,身上衣服又脏又皱巴,可怜兮兮得很,但还一心想着陆队长,急吼吼要他们快点去支援陆晏洲。 看这情形还以为陆队长要对十几个大汉! 再一问。 嗯……一个中登,一个老登,他们还担心陆队长别嘎登一下把他们打死呢。 “别担心别担心,陆队长他能行的,我们马上也有人去支援他,你喝点水,等我们拿医药箱过来。” 陈宝珍哪里喝得下水,看梁冬美叫了几个男公安去接应她还想跟着带路,还好梁冬美把人拦下来。 “你啊,好好坐着,相信我们!” 陈宝珍这才点了点头。 这一等,陈宝珍就等到了下午五六点,梁冬美带她去食堂吃饭,陈宝珍这才发现自己中午都还没吃,两个人端着饭盒出去就看到几辆警车从大门开进来。 第52章 陈宝珍小脸垮垮,站在陆晏洲旁边像个湿毛小尖嘴鸡 车门推开,一道笔挺的身影利落跨出,陆晏洲领着几个同事从警车里下来,他没有看到陈宝珍,而是戴上警帽转头看向后车。 阿明跟那个老太婆戴着手铐被人推着从后车下来了。 阿明垂首丧气,如丧考妣。 老太婆则还在骂骂咧咧:“我一个老太太能干什么犯法的事!啊!我要找你们领导!我现在头昏!头昏死了!我要去医院!” 谁也不理她,她不走,就拽着她两只胳膊往局里送,老太婆瞧见在台阶上的陈宝珍,立刻潸然泪下。 “我的妮儿啊!我今天是对不住你,看你拿保温桶打阿明,我慌了生怕发生什么问题我才带你走的!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陆晏洲这才转头,也看到了陈宝珍。 陈宝珍额头上涂了碘伏,脸上的五根指印经过一下午的发酵现在越发明显。 陆晏洲眉心一蹙:“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叫你回家吗?” “我等你啊!” “等我干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担心啊!她被陆晏洲救出去,总得看到人也回来才放心吧!她又不是白眼狼! 陆晏洲带着人疾步如风地往局里走,抓了人只是一个开头,后续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他没时间管陈宝珍,经过陈宝珍身边看也不看她。 倒是那个老太婆过来还想拉着陈宝珍说几句好话,陆晏洲直接一手把她拎起来没让老太婆沾到陈宝珍的边。 陆晏洲警告她:“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任何人撒泼打滚的地方!” 陈宝珍被挤开在陆晏洲背后,男人背脊宽阔,莫名安心。 梁冬美也把陈宝珍拉到自己这边来:“别管队长了,他们现在要工作,我们去吃饭。你中午都没吃上饭,现在可饿了吧?” 陈宝珍没回答,看陆晏洲他们往问讯室那边去,连影子都消失了。 她没吃饭,陆晏洲中午也没吃饭吧。 “梁姐,你等我一会儿!”陈宝珍跟梁冬美打了声招呼就重新往楼里跑。 再过了一会儿陈宝珍回来后手里又拿了一个饭盒,梁冬美一看,笑得暧昧:“给队长打饭啊?” “嗯!他中午也没吃,肠胃病又刚好,这个晚饭绝对不能不吃了。” “哦~~~是的咧~~~那我们快点去快点回。” 梁冬美特别想看队长那个寡王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家属’重要,拉着陈宝珍就跑。 陈宝珍给陆晏洲的饭盒里有荤有素塞了满满的饭菜,跟梁冬美一起回到了楼里。 绑架是恶性案件,陆晏洲肯定在问讯室,梁冬美打开门,他果然就在。 里头的不光有陆晏洲,还有几个其他同事,大家都往门口看,陆晏洲有工作被打断的不爽:“什么事?” “队长,你先出来吃饭。” “什么?” 陆晏洲一看就是要发火,梁冬美赶紧让开,一个涂了碘伏有点损失美貌但可爱加满的小脸探了进来,陈宝珍两只手抱了饭盒,视线在这里小心翼翼扫了一圈才跟靠在窗边的陆晏洲视线对上。 “陆队长,你身体不好,我给你打了饭,要吃饭哦。” 女人声音很娇,传到耳朵里酥酥麻麻,她平时虽然声娇,但为了讨好人的时候,那可真就是撒娇撒到人骨子都软了。 偏偏她自己还不觉得,但也就这个天然不觉得才更香啊! 陆晏洲看其他人低下头去,老脸一红,嘱咐“你们几个继续”之后赶紧从房间里大步走出来。 走出来还合上了门。 梁冬美在陈宝珍旁边,要不是陆晏洲在她都要哇哇叫了。 ——要吃饭哦~ ——陆队长,你身体不好,你要吃饭哦~ 神特么身体不好,陆晏洲要是身体不好,那他们都是残废! 哇哇哇哇梁冬美一个女的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学不会,心肝被陈宝珍念得颤了颤,她要是陆晏洲,那必然是吃吃吃,大吃特吃! “梁冬美!你把她带过来干什么!” “她一定要你吃饭,我就带过来了啊。” “你——” 陈宝珍还以为陆晏洲是出来吃饭的,抱着饭盒挤到陆晏洲身边跟他炫耀:“陆队长,今天食堂大师傅做了很好吃的鸡腿……” “我现在在工作!” “……我瞧着肚子也饿了……” 陆晏洲跟陈宝珍两个人异口同声。 陈宝珍听陆晏洲沉着脸说要工作抱饭盒的手抠了下饭盒,她只是觉得今天的饭送也没送到,还耽误陆晏洲这么晚不能下班实在太对不起他。 要是肠胃又不好了,那不就是自己的罪过。 但她就是个小保姆,又不能跟陆鑫海一样强迫陆晏洲接受吃饭。 陈宝珍小脸垮垮,站在陆晏洲旁边像个湿毛小尖嘴鸡。 陈宝珍手里的饭盒突然被抽走。 陈宝珍奇怪看去。 陆晏洲已经朝自己办公室去,还有点不耐烦转头:“你不是饿了吗?过来办公室吃饭。” “哦!” 陈宝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 梁冬美眯着眼睛看小萌物跟在大寡王身后,抱着自己的饭盒心情激荡。 看来结果很明显,还得是‘家属’比工作重要啊! 陆晏洲办公室。 茶几前坐了两个人,陆晏洲跟陈宝珍两个人分坐两边,既然来吃饭当然就好好吃,陆晏洲打开盒盖儿,看到被陈宝珍夸赞的食堂大师傅做的鸡腿,浓油赤酱地冒着热气,确实不错。 他夹起来正要吃,但一看陈宝珍的饭盒,几块豆腐,一勺鸡蛋,就是没有这鸡腿。 陆晏洲感觉这跟上回吃面陈宝珍碗里没有肉一样,又是一番鬼打墙。 “陈宝珍,饭票我可是足足的给你的,你不给自己打鸡腿是什么意思?我欺负你?整天给我搞特殊?” “鸡腿是特供票,特供票我昨天都花完了。就这一个鸡腿,还是我找梁姐借的特供票给你打的呢。” 陆晏洲知道这个鸡腿是从冬美牙缝里抠下来的,丢了鸡腿嫌弃坏了:“我那么多特供票,你一天吃两份也不至于花完吧?” “我一天吃三份呢。” 陆晏洲:? “小董公安小邱公安,小胜哥、梁姐……这么多人,大家吃三份也不是很够啊。” “用我的票?” “嗯呐。”陈宝珍有点心虚解释:“给我的,不就是我自己可以随便用的意思么。” 陆晏洲皮笑肉不笑:“嗯,然后我吃饭还要借别人的鸡腿吃。” 第53章 他抠,还馋,可以了吧? 陈宝珍在食堂给陆晏洲打饭借鸡腿儿的事儿,也不晓得是食堂里谁打饭时听到了,还是师傅茶余饭后聊天聊出来的,反正这事有一段时间成了局里的一个笑料。 陆晏洲真是没招了。 对,他抠,还馋,可以了吧? 阿明跟那个老太婆绑架陈宝珍的案件,几天之后终于认了,阿明痛哭流涕后悔不已,他跟那个老太婆其实不算一路人,只是鬼迷心窍了,他为了从轻处理,交代了一个更大的警情。 阿明交代的东西非常可怕,牵涉的地区、人员都不在京市,这已经超越了陆晏洲他们大队的处理范畴,陆晏洲直接上报给局长,由局长亲自审理,至于后续怎么样陆晏洲也是听从上级安排。 陆晏洲只能跟陈宝珍保证,阿明这两个肯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不会再害人了。 公安局这几天发工资,陆晏洲因为抓到阿明这条鱼扯出底下一大片发了一笔奖金,其他人也有就是不如陆晏洲多,小董他们都嚷嚷要聚餐好好放松放松。 陆晏洲同意。 梁冬美立刻提议:“我们聚餐也得有宝珍同志在啊!要不是她,也抓不到犯人拿不到奖金对不对!” “对对对!宝珍同志每天跟我们吃午饭,聚餐怎么能没有她!”小董立刻举双手附和。 其他人都是一样要陈宝珍来,大家都很期待陆晏洲同意。 陆晏洲:“你们现在跟她是关系好。” 小董:“那也是因为我们跟队长关系好嘛嘿嘿嘿嘿!” 陆晏洲:“难道不是因为她拿我的饭票给你们花吗?” 梁冬美很男子气概地摆摆手:“哎哟,队长,我们现在说聚餐呢!小胡他爱人家里头不是刚搞了个小餐馆,正好明天休息日,晚上我们去捧场把宝珍同志叫上吧!” 陆晏洲没表示同意也没表示反对:“今天下班之前把工作小结写好,下周一体能考核,做好准备。” 大家哀呼一片。 晚上陆晏洲下班回去,就看陈宝珍喜滋滋美洋洋地在餐厅里背对着架子数钱。 “一、二、三、四、五、六。” “一、二、三、四、五、六。” “一、二……” 陆晏洲走过去,从她背后看到她手里六张大团结数了一遍又一遍。 陈宝珍可不美滋滋么,前段时间差点被拐卖的伤都被这六张大团结给抹平了。 周淑兰他们晓得陈宝珍在路上被拖走绑架的意外,这个月发钱多给她开了一个月工资,陈宝珍感动得很。 她工作没做好,把家里两个保温桶给弄丢了,结果自己还多拿三十块钱,呜呜呜,周主任真的很善良! 陈宝珍刚收了工资就已经把这六十块钱的去处安排得妥妥的,给阿爷寄一半,自己留一半,马上是秋天,秋天之后又是冬天,需要的开销比夏天多多了。 她得买棉被棉鞋,北方比南方老家肯定冷,她带来的棉袄扛不住的话还得再买。 有了周主任多给她的钱自己不光能大方买东西还能再存点,嘿嘿,那她也算小有存款了。 “今天发工资了?” 陈宝珍数钱数的太入迷,听到身后陆晏洲的声音打了个激灵。 陈宝珍收起钱放到袖子里回过脸,表情刻意很平淡:“嗯,周主任刚发的。” “工资很高啊。” “周主任看我前段时间吃苦了多给我发了一个月。”陈宝珍还知道拍拍陆晏洲马屁:“陆队长工作这么辛苦努力,工资肯定更高!” 陆晏洲不接茬:“明天晚上我们大队去给小胡爱人的饭馆捧场吃饭,你去不去?” “小胡公安爱人的餐馆终于开了啊!”陈宝珍开开心心站起来:“小胡公安的爱人还说等开了,请我去吃她做的饭让我提提意见呢!” “你跟人家爱人都很认得?” “那可不呢,她给小胡公安送饭我也遇到过,还送我她自己做的酱豆呢!” 陆晏洲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露出什么表情:“陈宝珍,你现在不错啊。” “嗯?” “周主任这么疼你,都打入我们家内部了,现在才来局里几回,又已经深入到我们大队内部了。我看要是再来几回,他们这些看到漂亮女人就犯迷糊的东西能把大队的底儿都给你透没了。” 远在家里看电视的梁冬美打了个喷嚏,她要是知道陆晏洲这么想他们,估计会大大的反驳,哪可能看到漂亮女人犯迷糊,唯独陈宝珍这个小甜瓜!唯独她好不好! 而且他们也是有做公安的底线的,工作的事绝不会都往外头说,陆晏洲你也太小看他们的职业素养了! “话说,你不请大家吃个饭吗?” 陈宝珍有点懵。 “感谢我们警队及时出警,没让你被拐跑。” “那确实是应该请客!”陈宝珍觉得陆晏洲说的有道理,虽然抓犯人是公安的职责,但站在她个人的角度来说,多亏了大家! 不过她还没有请别人吃过饭,有点不大清楚请客的价格,有些期期艾艾问陆晏洲:“那陆队长,请大家吃饭我要带多少钱合适啊?” 陆晏洲下巴一指陈宝珍刚刚数的钱:“六张大团结差不多,我们这么多人呢。” “嗯……诶?” 六、六张……要这么多吗!在她乡下拿这六张大团结去买猪肉都要买半头了吧! 而且这六十块钱花出去,那她不就这个月什么都没有了? 这六张钱,她都还没有焐热呢。 陈宝珍心在滴血,她一毛两毛都很精打细算的花,没想到请一次客吃饭就要这么贵! 陆晏洲看陈宝珍眼珠子打转,像是割肉一样的小表情,心情终于畅快了。 嗯,花他的饭票请客就天天都舍得,花自己的钱才开始知道心疼了是吧? 不过陆晏洲没想到陈宝珍也就是苦着脸难过了几秒,然后还是对他狠狠点头:“行!明天我请客!大家要吃好点哦!” 陆晏洲:“……” 哄自己哄得好快。还以为她要讨价还价呢。 陆晏洲没告诉她其实让她请客是逗她的:“那我就先替大家谢谢你了。” 陈宝珍摆手:“不用谢。给你们吃掉了我不心疼!” 等到陆晏洲走了,陈宝珍倒在餐桌上像一块干干的咸鱼。 第54章 四块钱的大衣给陆晏洲穿能冻死吗? 晚上陈宝珍跟余婶申请换明天休息,余婶那天看陈宝珍脸肿着回来知道她被绑架,现在对陈宝珍态度也好了,所以换休息日她也满口答应。 时间安排好,钱也准备好,陈宝珍洗漱完躺在床板上哀叹她失去的工资。 真好,又是白干的一个月。 不知不觉,好久都没有再去到四年之后的陈宝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阳光明媚的校园里走。 有些事真是强求不来,之前一直想过来过不来,现在她都快忘了这一茬居然又到了。 陈宝珍乍一看发现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人都有些恍恍惚惚。 阳光透过梧桐宽大的叶片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光点,广播里流淌着她没有听过的歌,骑着自行车的男生,抱着书籍说说笑笑的女孩子们从她身边走过。 而在陈宝珍旁边跟她一起走路的是上回在医院里见到的那帮女孩子们。 陈宝珍睁大眼睛看着这全新的场景,这就是自己以后上学的校园吗? 好……漂亮。 她好喜欢这里。 戴眼镜的短发女生看到陈宝珍突然停下步子,转过头问她:“珍珍?” 陈宝珍朝她一笑赶紧跟上去,又和大家的频率一致地走,听她们现在聊着今天上课的内容,这个法条那个法条的,虽然自己一点都听不懂,但不妨碍她听着也觉得很幸福。 她好像在学法律? 上回在医院她们也说小法庭,那以后自己是不是可以当法官,替人讨回公道? 真是个很正义很光辉的专业!陈宝珍在心里偷偷为自己鼓掌。 “珍珍,下午没课你有什么安排?” “我……”陈宝珍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安排,她才刚来呢。 “珍珍要去给她家陆局买大衣,那边上次说今天下午才能到他的码,可不得赶紧买了安心,”也是上回在医院里看望过她的长发女孩挽着陈宝珍的手:“那大衣好贵的,四百块你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多少!?” 陈宝珍自己吓一跳,也把挽着她手的女同学吓一跳。 “我四百块买一件大衣?” “呃,是啊……怎么了珍珍?” 陈宝珍刚刚还满意自己的学习,现在都被这个珍珍气得晕过去,要不是她就是她自己,陈宝珍真想一巴掌打醒这个恋爱脑! 四块钱的大衣给陆晏洲穿了能冻死吗? 四百是干嘛啊!穿上能变身? “这个可以退吧?”陈宝珍问了下她同学。 “应该可以的吧,反正上次我陪你去看的时候也没有付钱,只是说调合适的码过来再买。” “没有付钱就好。我决定不要了,这四百块钱的大衣让给其他人买吧。” 陈宝珍还想起来她过来的正经事,取钱! 四百块钱用在陆晏洲身上,还不如用在她身上,她现在是六十块钱都捂不热的小可怜。 “下午我回家有事,明天再找你们上课!” “……明天也是放假啊。” “哦哦,我这脑子,忘了。” 陈宝珍跟同学们道别之后出了学校,她看到学校大门朱红色的门身,门楣上铺着琉璃瓦,一个蓝底金字的牌匾矗立上方,赫然写着京大的名称,心里一颤。 她上的学校居然是全国最好的京大! 不愧是自己啊!哈哈哈哈哈—— 陈宝珍对着校门笑出声。 不过笑着笑着陈宝珍就感觉到了无语,原来人念了京大也治不了恋爱脑==。 陈宝珍准备回家去了,还好上回让陆晏洲带回家现在记得怎么走,那边离京大很近,走一走就能到,十几分钟之后陈宝珍回到家里,家里依旧是她一个人。 陈宝珍轻车熟路从床头柜翻出陆晏洲的存折,看了下时间,决定吃点东西就去银行。 下午到银行办事的群众很多,很多也老早就过来排队,陈宝珍在银行里一直等到下午三四点才等到自己的顺序。 陈宝珍以前都没有到银行办过业务,还有些紧张。 “同志,请问你要办什么业务。”办事员问陈宝珍。 “我要取钱。”陈宝珍把存折跟户口递过去:“取三千。” 办事员打开存折看到“陆晏洲”的名字,然后又打开户口簿,跟陈宝珍说道:“你不是本人呐?那取不了。这个得本人来取。” “本人来不了,不能代办嘛?” 办事员打量了下陈宝珍:“可以代办,那还需要街道和单位的证明信。” “这么麻烦吗?就不能通融通融,陆晏洲是……我丈夫,你看,户口上还有我的名字,跟他一起。” “我们也是按照规定办事,必须要的资料不能少。” 要这么多资料她哪里能弄得来嘛!本来她过来就是一阵一阵的,再等弄来又要到什么时候? 真烦人,她取自己丈夫的钱有什么不可以,本来就是一家人! 陈宝珍在窗口这里还想跟办事员磨蹭,银行里头一个负责人过到柜台来了,他明显认得陈宝珍,态度亲切地跟陈宝珍打了招呼:“陆夫人,今天来办什么业务啊?” “取款,取不了。”陈宝珍虽然不认得他,但他的态度就知道是话事人:“非说不是本人不能取。” “哦,我看看。这个办事员是新来的,有些业务不熟悉,像你这样的老客户也不认识。”男人拿起陆晏洲的存折看了两眼:“是陆局的账户啊,之前您不是都带证明信来代办的吗,这回是忘了?” 陈宝珍虚伪点头:“之前一直办的很顺利,这回就忘了。” “那陆夫人您要取多少?” “三千!” “哦……”负责人有点为难:“我本来想着要是几百块的话我负责给你办了的。但这个数额有点大……” “那我也是跟陆局商量过的,他让我来取。”陈宝珍胡说八道。 “行,这样吧,免得陆夫人你还再跑一趟,我这边给陆局打电话,他那边同意我就当本人来办理了。” “诶——这不用——” 陈宝珍慌忙站起来阻止,但负责人态度特别好,跟陈宝珍摆手:“我也就是看是老客户才走这个便利的,下次陆夫人得带全东西啊!” “倒也不必给我提供这个便利!” 但是负责人为了表现他们银行的人性化,从柜台里面跑到了更远的办公室已经没影了,陈宝珍只能一屁股又坐回去,鼓着脸颊烦心。 第55章 陆晏洲坐在她的床边……正在试图抠……她手里的钱 这跟干坏事都还没干就被抓包有什么两样! 不过陈宝珍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 怎么了,媳妇儿用你点钱,还能不给吗? 不给就是对她不好! 不好留着干什么,离婚! 很快那边负责人就从办公室里头出来了,陈宝珍眼睛左看右看,就怕看到别人过来跟她说陆晏洲不知情要问她取这么多干什么,她立刻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后还要换个银行存钱。 “给陆夫人办取款。”负责人吩咐办事员。 同时他也跟陈宝珍笑道:“陆局那边直接就说给你办。” 陈宝珍保持微笑。 算他识相。 很快陈宝珍就拿到了三千块钱,办事员知道她是局长夫人,还专门拿了牛皮纸好好给包起来给陈宝珍。 陈宝珍优雅地走出了银行,重新回到家里就开始上蹿下跳地尖叫。 “啊啊啊啊——” “我有钱了!!!” 嘻嘻,取到钱已经成功了九十九步,剩下的就是要拿在手里把它带回去。 有了上回带一兜书结果只带回去了个包把的失败经验,陈宝珍牢牢把这个牛皮纸包捏在手心。 这个大小正好,从现在开始只要她不放手就行了。 然后……陈宝珍美滋滋地想,然后她就可以跟陆家辞了小保姆。 再见了,陆晏洲,她明天就要去远航。 陆晏洲准点下班,今天梅姨休息,他提了菜回家做饭。 打开家门,家里很安静。不过陈宝珍今早穿出门的帆布鞋摆在鞋架上,陆晏洲换好拖鞋去厨房放下菜,先去看看陈宝珍。 书房里没人,陆晏洲进到卧室,女人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他把警帽和制服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挂上,这才坐在床边看陈宝珍。 女人的容貌几年如一日的娇艳可爱,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陆晏洲目不转睛看她,目光温柔,伸手摸了下她的脸颊。 陈宝珍被打扰皱了下眉头动了动身体,包得跟拳击手套一样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 毛巾叠毛巾裹着她的手掌,被鞋带系在手腕上。 这是什么东西? 陆晏洲盯着‘毛巾拳击手套’看了半天不能理解。 受伤了? 陆晏洲决定还是解开看看,刚把鞋带解开,掀了一下毛巾陈宝珍就扭着身子换了个姿势,人也从睡梦之中悠悠转醒。 迷蒙视线里,陆晏洲坐在她的床边……正在试图抠……她手里的钱。 啊哈? 你这个净拖后腿的狗东西!又要害我! 陈宝珍瞬间清醒,气急败坏,另一只手包成拳头朝陆晏洲揍过去! * 陈宝珍一拳头打得太狠了,从小床上翻下来“咕咚”掉到了地上。 “痛痛痛痛……” 陈宝珍在地上次牙咧嘴懵了几秒钟,终究还是惦记着她的财产有没有带来,抬起手—— 毛巾被陆晏洲打开了,但是她回来的及时,手里抓着的牛皮纸包还在! 陈宝珍也顾不得身上被摔的疼痛,立刻爬起来打开灯,清明的视线里,手里的牛皮纸包真在啊!!! “呜呼!” 陈宝珍跳起来,这回没有失败,她在房间里转了好多圈把自己转到头晕才倒在床上。 陈宝珍喘着气把纸包紧紧贴在胸口,太好了,她现在有了三千块的巨款!以后能过什么样好的日子啊! 看!今天就是个最好的日子! 正巧今天跟陆晏洲大队的大家吃饭,她跟他们道别之后,就去跟周主任说不干了!所有人都能够很好很好地再见,一点都没有遗憾! 陆晏洲今天休息日也一样起早训练,陈宝珍同样起了大早,她和以前的状态完全不同,以前她看自己就是躲,自从过来给他送饭之后好点了,也仅限于普普通通地接触。 但今天,她看到他还热情地跑过来,特地问好:“陆队长!早啊!” 陆晏洲:“你有病?” “?” “没病你过来跟我问好?”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陈宝珍面对陆晏洲,素质总想骤然低下。 看在他出钱的份上,陈宝珍还是好好微笑:“怎么能这么说。只是今天天气好,空气也好,什么都好,所以看到陆队长了跟你打个招呼。” 陆晏洲不信。 “啊,陆队长,你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我可以送给你。” 陆晏洲:“我喜欢你离我远点。” 他又做出那种挥苍蝇的手势,陈宝珍却还是笑眯眯回应:“好叭。” 这回轮陆晏洲不太懂了,他提醒陈宝珍:“晚上吃饭的事,别忘了。” “我知道!” 陈宝珍又风风火火跑开,开心喜悦溢于言表。 聪明的人都是相似的,傻瓜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高兴,可能陆盛阳给她打电话了吧,陆晏洲蓦然心情变得糟糕,不再多想继续跑步去。 陈宝珍吃过早饭就出门了,既然要辞职不干,她准备给大家买买礼物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就像她来的时候阿爷要她从家里带最宝贵的鸡蛋给大家,感谢也应该是有始有终。 陈宝珍现在是小富翁,对自己抠门是对自己,她也知道送别人礼物要得体。 从来用东西都只用百货商场里的商品的周主任,陈宝珍就去百货商场给周主任买了两条很贵的手帕,以后孩子生了可以给小孩做汗巾。 给陆部长陈宝珍买了一瓶墨水,好的钢笔她买不起,墨水还行,是必然会用到的东西。 给康康陈宝珍买了两本笔记本,她还是希望康康好好学习,但是笔记本皮是康康喜欢的铁臂阿童木。 给余婶更简单,买米面油就好了,这个跟自己的喜好完全一致。 大队的同志们,像是梁姐小董他们,陈宝珍给买了好多糖果,当公安忙起来饥一餐饱一顿的她已经深有体会,兜里带两颗糖对自己好。 至于陆晏洲嘛,数他最省心,她离远点就行啦!反正不干保姆以后都见不到面了不是!都不用她花钱! 陈宝珍买了一大堆东西满载而归,平时瞧她从来不舍得花钱的余婶都吃惊:“你省省啊!怎么一回买这么多东西,这得花了多少钱!” “不怕花钱!我有钱呢!”陈宝珍小手一挥,直接给余婶塞了一袋米一壶油:“余婶,这个送你,你带回去小余哥家吃!” 余婶抱着米油更是惊呆,周主任也就多给一个月的工资,这小抠门怎么变得这么大方了:“送我这干什么?” 第56章 你虽然失去了媳妇儿,但是国家得到了一个响当当的大学生 “是……”陈宝珍想着晚上吃完饭再说辞了工作的事,于是卖了个关子:“之后再告诉你吧,放心拿着,啊!” 家里其他人都在,陈宝珍于是还把其他的也给大家送出去,周淑兰收到手帕掂量掂量就知道价格,很欣慰这孩子平时没白对她好。 陆晏洲看陈宝珍多发一个月工资来来回回地给家里所有人都用心送了东西,偏自己像空气,到晚上出门时,陈宝珍提了一大袋要送人的糖出来,语气冷淡。 “我不吃糖。不用给我。” 陈宝珍:“我知道啊,这糖没有你的,我给梁姐他们买的。” 陆晏洲? 他本来心里没有什么想法,但听到所有人都有,他大队那些也就是见过几面的人都有,立刻有些不快。 但是跟他们争什么? 争一颗糖? 陆晏洲还没有这么幼稚。 “过来上车。东西放在后座,别影响我开车。” 陈宝珍副驾驶的门打开人都要坐进去了,结果陆晏洲来了这么一句,不是,这袋糖大是大了点,但她会把糖放在她腿上又不是放在陆晏洲腿上,怎么就影响陆晏洲开车了? 幼稚不幼稚? 陈宝珍在心里吧嗒吧嗒地吐槽了好几句,乖乖合上前车门又打开了后面的门把糖果放在后座才再上车坐好。 陆晏洲“砰”地大声关了车门上来,陈宝珍看了他一眼,男人沉着脸,也不知道被谁得罪了。 陆晏洲发动汽车开出了大院,一个小孩儿突然从路边冲过来,还好陆晏洲及时踩了刹车没撞上,家长及时过来把孩子带走了,他“啧”了一声,好像想骂人但还是忍住了。 陈宝珍又看了他一眼,陆晏洲脸色很黑。 对此陈宝珍都习惯了,这家伙成天不是在生气就是在生气的路上,哪里那么多气呢,去卖气球吗? 陈宝珍清清嗓子,准备说点开心的让陆晏洲高兴高兴,起码别着一路都老着脸,她也如坐针毡的好不好。 “那个,陆队长。”陈宝珍语气娇甜。 陆晏洲捏紧方向盘:“你正常说话。” “我哪里没有正常说话?” “你故意的是吧?少来这套,我不吃。” “那你吃哪套?”陈宝珍还蛮好奇陆晏洲成天气鼓鼓,什么情况才能高兴一点。 陆晏洲踩了下刹车,前面正是红灯,陈宝珍猝不及防身子往前撞,脑袋撞到前面的台面上,还好扶住也没有撞得很严重。 “啊~”陈宝珍摸着脖子叫了一声。 因为也没有多严重,陈宝珍刚出声就赶紧往回收了点,免得陆晏洲又说她做作。 但这传到陆晏洲的耳朵里,就是娇娇的喘,喘到后头还有点颤音,这还是在车上!车道上还有人! “哪一套都不吃!陈宝珍,你——” 陆晏洲本来想说你别忘了陆盛阳还在海市为你打拼,但是话临到舌尖,终究没有办法说出口。 他重重呼了口气:“不要跟我说话。” “哦……那以后我是真的不会跟你说话了,”陈宝珍放下揉脖子的手:“我不准备在你家里干小保姆了。” 又是一个踩刹。 陈宝珍这回头是真磕到前面磕痛了。 “啊嘶——陆队长,我看今天是不是坐公交车去比较好……” “为什么不干了?” 陈宝珍摸着额头脸皱得像个包子:“人总不能当一辈子的保姆吧。我阿爷还说要我早点嫁人,免得被辞掉没有地方去……” “你已经答应陆盛阳要跟他结婚?” “跟陆盛阳有什么关系……我还没说完呢,我阿爷说的嫁人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过我现在……攒了点钱觉得念书更好,好好念书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国家安排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比嫁人强。” 陈宝珍说的有点心虚,她要是没有拿陆晏洲的钱,哪里能去念书。 但没关系!她不会白白浪费陆晏洲的钱的!等她以后成为优秀的法律工作者,会创造更多的价值! 陆晏洲同志,你虽然失去了媳妇儿,但是国家得到了一个响当当的大学生啊! 你做公安就该大爱无疆啊! “所以准备今天晚上回去就跟周主任说不干了,然后回老家找个学校读读。” 车里有点诡异的沉默。 陈宝珍想起上回陆晏洲也在这个车里,骂她念书也是一无是处,她后来还生气下车了,现在听她又想去念书,估计心里还是觉得她是个蠢蛋,但不好说什么吧。 但陈宝珍不管了,笑起来:“陆队长,你以后也不用让我闭嘴,让我远一点,过不了几天就见不到面了,这是不是一个开心的事?” 陆晏洲一言不发,脸臭得吓人。 陈宝珍看了陆晏洲一眼发现气氛好像更糟糕,尴尬又端端正正坐了回去,下回她再跟陆晏洲活跃气氛她就是狗! 两个人到了小胡爱人开的馆子已经是下午的六点,她那个馆子说是馆子,其实就是个几平米的厨房,在外头支几个桌露天吃饭。 梁冬美、小董、小邱他们一帮人早都到了,围着一个圆桌嗑瓜子。 “队长!宝珍!我们在这里!”冬美远远看到陆晏洲在一个空地停了车,两个人下来,她就挥着手喊人。 陈宝珍在车上都要冻成冰块了,看到热情的冬美他们立刻把陆晏洲甩到一边,抱着糖就朝他们跑过去。 “梁姐!小董公安!小邱公安!小胜哥……”陈宝珍人还没到,也一个个地跟他们打招呼。 她人美声甜,跑过来感觉空气都香香的,梁冬美捧着手放在脸颊边感叹:“真是便宜队长了。” 小董等人默默点头深以为然。 陈宝珍到了圆桌,梁冬美拉了凳子让她坐下,陈宝珍立刻把大袋的糖分给大家:“这是我给大家买的,你们拿着,上班的时候放在口袋里面,饿了吃!” “哎呀,这么破费吗?” “你自己留着吃呗,我们哪好意思吃女孩子的糖哈哈。” 过来吃饭还给他们带东西,几个男同志都不好意思了,但陈宝珍非得要他们拿,大家也就美滋滋地收下。 陆晏洲已经走过来,大家都默认他坐在陈宝珍旁边,那里已经给他空好了位置,但没想到陆晏洲却敲了下小董的肩:“你坐过去。” 第57章 这什么?假钞? “我?”小董诧异指了下自己:“坐那边?” 陆晏洲表情很冷。 小董也不晓得队长在搞什么,反正让他坐过去,他就挨着陈宝珍坐了。 挨着香香的漂亮姑娘多好啊。 小董还拿了一袋糖给陆晏洲:“宝珍同志送的花生糖!” “哦,宝珍同志说没有我的份儿。”陆晏洲把糖又给小董丢了回去。 一桌人都尴尬了。 陈宝珍叉腰:“那不是你说不爱吃,不用给你。” “不吃是不吃,没有是没有,这是两码事。” “你要我难道没有吗?” 陆晏洲冷哼:“要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小董接过糖,觑了陆晏洲一眼,又觑了陈宝珍一眼,服了,真的服了,好像小朋友在吵架! 梁冬美拍了下手把桌上的菜单推过去:“好了好了,今天我们是来给小胡爱人捧场的,吃饭才是要紧事!队长,你跟宝珍没来之前我们点了好几个菜,这这这几个我们要了,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让请客的人看。”陆晏洲把菜单推给陈宝珍。 大家瞪大眼睛看向陈宝珍。 陈宝珍把菜单又推回给陆晏洲:“我请客,肯定是你们选啊,陆队长家里的饭应该吃腻了,想吃什么甭客气!” 大家瞪大眼睛看向陆晏洲。 陆晏洲把菜单再推给陈宝珍:“你在家做饭也做腻了吧,这也是当然的,还是念书好啊,以后也不用费劲做饭送饭了。” 大家瞪大眼睛看向陈宝珍。 陈宝珍把菜单又还给陆晏洲:“最好的是还不用见讨厌的人。” 大家瞪大眼睛看向陆晏洲。 陆晏洲捏着菜单,语气危险:“你说我吗?” 啊啊啊啊啊——梁冬美抱着脑袋想把菜单给撕了! 这只是一次轻松愉快的聚餐呐同志们!我们这些人是你们吵架中的一环吗? 好在小胡爱人已经端了炸花生米还有凉拌黄瓜上来了,她根本没察觉到一桌的暗潮涌动,笑着把菜放在桌上:“你们先吃着,后头的菜马上就好了。” 小胡跟在身后拿了两瓶二锅头。 “喝酒喝酒!”梁冬美赶紧把小酒杯发下去:“来,咱们先喝两杯,轻轻松松休息日,小酒一喝美得很!” 陈宝珍从梁冬美手里分到一个小酒杯,跃跃欲试等着倒酒,陆晏洲幽幽的声音传过来。 “你不准喝。” “为什么?!” “女孩子喝酒像什么样!” 呵呵,有被内涵到哦队长,已经给自己满上酒的梁冬美微笑。 一顿饭吃得……嗯,有点诡异。 小胡爱人的手艺没得说,每道菜都好吃,大家不穿警服跟老百姓一样在街边吹着小风喝着小酒,舒服惬意得很,陆晏洲除了开头呛的两下嘴,后头就一直不怎么说话了,东西吃的也少。 陈宝珍倒是所有人里最开心兴奋的一个,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她想着过不了几天不仅能回家看阿爷还能念书就忍不住高兴,也跟大家说了她马上要回家搞事业,以后他们有空可以到陈家村来玩。 梁冬美抱着陈宝珍唉声叹气地舍不得,看陆晏洲就是你真是没用连个女人都留不住的臭臭脸。 趁陆晏洲去上厕所的间隙,陈宝珍偷偷给自己倒了几杯二锅头。 大家都喝,凭什么她不能!越是这种离别的时候越应该喝酒啊! “干了,梁姐!” “干了,小董公安!” “干了,小邱公安!” 嘶——辣的很,比家里酿的高粱酒要辣好多! 陆晏洲给小胡还有他爱人包了个开张红包回来,就看到陈宝珍脸颊飞粉,双手撑着桌子甜甜笑着。 他几步走过去拿起她面前的酒杯闻了下,大家伙儿纷纷摸着脑袋不敢看陆晏洲。 陆晏洲:“她喝了多少?” 梁冬美比了个三:“也不多吧。” “对啊,也不多。”陈宝珍朝陆晏洲甜甜笑。 陆晏洲不理她,又环顾了下大家:“吃好了吧?” 陈宝珍也甜甜环顾大家:“对啊,吃好了吧?” 小董最先反应:“好了好了!” 小邱接着说:“那我们就散?” 陈宝珍:“好吖,我去结账!” 梁冬美刮了下陈宝珍红彤彤可可爱爱的脸颊:“有队长在,队长发了老多奖金,让他请客。” “我说请客就请客!”陈宝珍站起身,从她今天一直背着的小布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来,两只手举着像高举着红旗:“我有钱!可有钱呢!比你们队长还有钱!” 陆晏洲:“你喝多了。” “没有啊。我说的都是实话。”陈宝珍斜眼看陆晏洲,你还不知道你辛辛苦苦工作四年,结果存款贰佰吧? 有点子可怜。 陈宝珍抱着钱经过陆晏洲,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别结婚,结婚使人不幸。” 陆晏洲:“你还说你没喝多?” 陈宝珍懒得管他,忠言逆耳你不听,活该你被偷家,鄙视。 接着陈宝珍就去了厨房找嫂子结账,陆晏洲跟着在她身后。 小胡跟他爱人本来就不准备要大家的钱,都是一个大队的同事,过来捧场就好了,而且刚刚他们夫妻还收了陆晏洲的红包,怎么可能再要陈宝珍结账。 陈宝珍可不依:“白吃白喝那是地主恶霸的行为!我可不干,你们要尊重我的阶级!” “给她算,让她付。”陆晏洲抱着双臂跟小胡吩咐。 小胡和自己爱人对视一眼,最后给陈宝珍说了个数。 陈宝珍听完打开纸包,豪气地从里面拿出……一张一百元纸币。 嗯? 100? 壹佰? 陈宝珍举着纸币一动不动。 陆晏洲走到她身后从她手里抽走这张纸币,正看反看,表情凝重:“这什么?假钞?” 陈宝珍警铃大作:“什么假钞,你不会又要把我逮起来吧?” “假钞当然要抓你。而且是重罪重罚。”陆晏洲视线移向陈宝珍的牛皮纸包:“你有一包这么多?全是假钞?” 陈宝珍赶紧把纸包合起来:“这算什么假钞,你看清楚,这钱跟我们的钱有哪个地方一样吗?没有吧,两模两样的钱怎么算假钞?” “这叫娱乐币!”陈宝珍从陆晏洲手里抽走一百块:“我拿着玩玩的。” 陆晏洲不置可否。 陈宝珍现在人都要碎了,千算万算,没算到四年之后人民币换新版了我了个党啊!怎么还有一百块钱面值的人民币啊! 第58章 他妈的哪个狗杂种?是谁! 她现在跟揣了一包废纸有什么区别! 而且,为了庆祝她终于拥有了这包废纸,她用周主任给她的工资今天大花特花,大买特买,大送特送—— 怎么就不知道在银行里打开看一眼呢? 陈宝珍鼓着脸颊,两行泪潸然而下。 小胡、小胡爱人吓得直看陆晏洲,这咋回事,刚好好的咋还哭了? 陈宝珍抱着不是假钞胜似假钞的真币抽抽搭搭:“嫂子、小胡哥,这顿饭……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给我算便宜点呜呜呜呜,我身上的钱不够付。” 陈宝珍哭得很伤心,最后陆晏洲给付了餐费,大家都挺担心陈宝珍,最后归结于醉了,人一醉不就是不寻常吗,于是各自回家去,陆晏洲带着陈宝珍上车离开。 陈宝珍在车上还一直擦眼泪。 小脸花花的。 “我说你怎么哭个没完?”陆晏洲受不了。 “我难过……” “酒你要喝也喝了,客你要请你请了,最后你请的客我付的钱,我没讲一句你还难过上了?” “我的钱……花没了。” “现在才知道花没了?今天大购物喜滋滋送这个送那个的时候干什么去?” “太穷了,我不辞工作了。” 陆晏洲打起了精神:“嗯?” “就是继续在你家干下去。” 陆晏洲笑出声:“哦……怎么突然改了?” 陈宝珍吸溜两下鼻子:“因为我发现,妄想不劳而获最终只会一无所有,人还是要扎扎实实地赚钱,那才会属于自己。” “挺好。这个思想不错。” 那也是经历了血的教训才端正了思想好不好,要不是陆晏洲给她付了账,她现在穷得屁股蛋都吹冷风。 邪恶的人终将受到惩罚,她算是深有体会。 陈宝珍窝在座位上,怏怏抱着自己,可怜巴巴。 快到家的时候,陆晏洲才跟陈宝珍说起来:“你这么想念书,其实不一定非要回老家找学校,这里一样可以,我可以帮你。” 他加了一句:“看在陆盛阳的份上。” “我知道有个别高中不卡之前的学历,先把学籍挂上去,然后找培训班上晚课,把课程快速先补起来,等补得差不多再直接上高三念书,一年或者半年之后高考。只要你愿意用功,这比从头开始念来得快。” 陆晏洲说了一堆发现旁边的人一点声音都没有,他转过脸,看到陈宝珍窝在座位上已经睡着了。 陆晏洲没说什么,把车窗户关上,现在差不多初秋,夜风吹进来也冷。 八点多,车子在陆家停下。 陆晏洲下了车给陈宝珍那边打开车门,女人还没有醒,陆晏洲推了下她:“到家了。” “喂。” “陈宝珍!” 最后陆晏洲大声喊陈宝珍也只是抖了下睫毛,感觉要醒,但却把脸扭到了没有陆晏洲的那一边。 这是真醉了。 陆晏洲扶着车门等了片刻,手指不耐烦敲击着钢板,最后还是抓着她的胳膊,抄起腿把人抱了出来。 多亏现在时间不早,家里没有人在客厅,陆晏洲松口气抱着陈宝珍径直去了她的小卧室。 从她脖子上拉出钥匙挂,打房间门,里头漆黑一片,陆晏洲摸索着把人丢在了床上。 折腾到这里,陆晏洲也是微微喘息,这房间他从来都没有进来过,以前做杂物间的时候他也没进来,现在才发现这屋子居然没有窗户。 那不是关上门就很闷又很黑吗? 陆晏洲皱着眉头准备去开灯,但是女人似乎很不舒服,嘤嘤咛咛地翻身,腿从床上掉下来,人也要掉下来的时候陆晏洲及时去接好歹没让她摔到地上。 这房间小,床也小,翻身都能掉下去,陈宝珍怎么在这里住了大半年的? 陆晏洲心里有了想法。 家里这么多房间做什么不给她一个好的? 陆晏洲把人跟滚香肠一样往里推,推到贴着墙壁,正要走,人却被一把给抓住了。 “嗯?” 陆晏洲本来就弯着身子倒不至于被抓着倒下去,女人的手臂却攀上来,小鼻子贴着他的脖颈嗅。 “啊呀,陆晏洲,你喝酒了,身上真臭。” 浅浅的酒香从女人的呼吸间喷吐到陆晏洲喉结,酥酥麻麻,像是羽毛在轻轻搔动,陆晏洲鼓动了下喉头,按捺住有些不合时宜地变化,沉着脸拉下这个醉鬼的手。 醉鬼对此从善如流,她还嘿嘿笑。 “想亲我是不是?不给亲哦!” 但是笑着笑着又嘤嘤哭起来:“你这个混蛋!也不晓得有多痛!一点都不心疼我,那么大,还要塞呜呜呜呜……” 陆晏洲没喝酒,脸也跟火烧一样,她又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且你是狗吗!”女人又从嘤嘤哭泣变成愤怒。 她反手抓住陆晏洲的手摁在自己胸上:“这里还被你舔破皮了,你这个坏狗!” “你说谁舔?你自愿的吗?”陆晏洲感觉到五指陷入无限绵软之中,惊恐万分的同时心往下沉。 什么塞什么舔……他毕竟是当公安的,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难道陈宝珍之前被…… 这是重大犯罪! “我没有自愿!我是被逼的呜呜呜呜,我都说不要了……” 陆晏洲火腾地冲到头顶,他没料到今天晚上炸出这么一件刑事案件,陈宝珍这个蠢货! 人蠢就别长得这么花枝招展!对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点戒心,不知道所有男人都是脑子里长了根鸡的玩意儿吗?都没有人教过她被侵犯了要报警吗? “事情发生之后你做什么不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他就是公安啊……” “什么?!” 陆晏洲不可不谓震惊,两只手使劲抓着陈宝珍的肩膀:“你没有说胡话吗?这个人我认识吗?” “我怎么可能说胡话,你又怎么可能不认识……”陈宝珍声音渐渐小了,她好困,想睡了。 “别睡!现在跟我去局里做笔录!”陆晏洲拍拍陈宝珍的脸,语气暴怒得吓人:“他妈的哪个狗杂种!是谁?” 陈宝珍呼吸渐小,连陆晏洲难得一回的骂脏话都没听到。 就算听到了,估计也得嫌弃地腹诽他素质低下。当公安的犯罪嫌疑人见那么多,这点小风小浪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吗? 第59章 陆晏洲跟溺水的鱼一样张口喘息 “有我在谁你大胆的说!我不叫他牢底坐穿我就不姓陆!” “呼……呼……” “陈宝珍!醒醒!” “呼……呼……” 陆晏洲真是要疯了,他揪了下头发今天非把陈宝珍嘴里的那个强奸犯狗杂种弄清楚是谁不行! “陈宝珍!!!” 陆晏洲拉着陈宝珍的耳朵怒吼! 地球爆炸了吗?陈宝珍惊醒。 她感觉自己肩膀被钳子钳断了! “那个狗杂种是谁?陈宝珍!!!” 房间一片漆黑,只有房门外头照进来的点点光,但也只是客厅里的月色而已,陆晏洲放大的脸好凶恶,陈宝珍听到他牙齿咬得咯咯响。 阿爷!这个人要杀人了! 狗杂种? 什么狗杂种? 陈宝珍抖了一下,往前回忆了下对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就是……就是……” “谁!?” “是——陆、晏、洲……” “什么?” 陈宝珍伸出手指轻轻点点陆晏洲的鼻子,人又开始犯晕了:“对,就是你……你这个……坏狗。” 陆晏洲呼吸一滞,气不打一处来。 他把陈宝珍丢到床上站起身,抖着手对她指指点点。 一个小姑娘,没结婚没对象怎么说那些浑话?还跟他?这种事情能开玩笑的吗!也就是他在这里,要是别人在这里听她这些话岂不是两个人的名声都给污蔑毁了! “呼……呼……” 陈宝珍又开始打小呼噜,已经睡着了。 但他还能说什么呢? 难不成还要把她提起来打一顿? 跟一个醉鬼发脾气显得自己没品,陆晏洲扯了下身上的衣服,刚刚被陈宝珍的胡言乱语弄得满身是汗,他都要气疯了。 当然,现在也是一样的气。 客厅里的灯点亮了,本来准备睡觉的陆鑫海听到陆晏洲崩溃的叫声从楼上下来,再一看客厅也没个人,陆鑫海走了两步,这才看到儿子从家里那个小保姆的房间里面走出来。 房间里还是黑灯瞎火,儿子衣衫不整的,喘着气,满头都是汗。 “你?”陆鑫海惊恐地站在原地。 “爸,你还没睡啊。”陆晏洲现在也是精疲力尽,没什么跟人说话的心思。 “你怎么从陈宝珍房间里出来?” 陆晏洲合上门,但是想想这房间合拢了门闷得慌,于是给陈宝珍留了一道缝:“今天大队聚餐,我大队那几个把她也叫去了,晚上没看住喝醉了。” “刚刚我听见你在叫什么……” “陈宝珍喝醉了说了点糊涂话,我没了解情况,有些激动。现在没事了。” 陆鑫海是何许人,他默了一默。 陆晏洲从房间门口走到客厅来,又准备上楼去:“爸,你也早点休息。” 陆鑫海喊住了他:“晏洲。” 都已经走过去的陆晏洲听到父亲喊他,回转了身。 “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向都很开明。”陆鑫海斟酌了下语句:“我对你的婚姻大事只要求能结就行,但,自己弟弟喜欢的女人,我觉得并不合适。” “你误会了。” “嗯,如果是我误会了,更好。”陆鑫海走到儿子身边:“这只是一个提醒。好了,你们年轻人聚餐也晚,上去休息吧。” 陆晏洲回到了自己卧室。 他的卧室有陈宝珍卧室的几倍大,还有独立的浴室。 今天陆晏洲没有做睡前训练,洗了澡就躺在了床上,他的床也比陈宝珍的小床大很多,再躺几个陈宝珍都没有问题。 陆晏洲砸了个枕头到床尾,怎么总是想着陈宝珍陈宝珍! 他爸也是,那番话说出口不觉得可笑吗! 他跟盛阳看上同一个女人? 呵。 他不会跟陆盛阳那样肤浅,漂亮只是一个女人最微不足道的优点而已,甚至都称不上优点。 陆晏洲闭上眼睛。 房间里窗帘未拉,窗外树影摇曳,如同人鬼魅在舞动,夜色从窗台漫进来,漂浮在地板上。 “嗯……” 什么声音? 陆晏洲迷离地抬起头,浮光掠影的床上,女人咬着红艳艳的下唇,贝齿打战不堪承受。 而他的嘴里还咬着…… 陆晏洲松口,不敢相信,目瞪口呆地盯着****。 好美…… 为什么一个人能长成这样? 看到他在愣神,陈宝珍抬起玉臂圈住他的颈脖,娇娇地在他唇边啄吻。 “好人,终于肯放过我了。” 陆晏洲手捏成拳头,放过?他没有放过,哪个男人会在这种时刻控制得住自己,他不能,也不愿意。 陆晏洲由着女人释放她的魅力,早被这一下一下的啄吻吻得心痒难耐,感觉被压抑许久的野兽放出来,双手立刻*******。 陈宝珍“啊”了一声,接着娇声如情药:“你啊……真烦人,明天要是害我上不了课,我饶不了你。” “那就别饶了我。”陆晏洲****,狠狠道。 一整个夜晚,作恶多端。 …… 天光大亮时陆晏洲醒过来,他脑子一片混沌,胸膛起伏着,浑身热血沸腾。 “呃……啊……”陆晏洲跟溺水的鱼一样张口喘息,睁开眼睛。 什么都记得。 连香滑的触感都非常清晰。 陆晏洲捏了下手掌,感觉到无限空虚,他坐起身,心情极差地揉着额头,发现薄被也被自己弄脏之后,脸更臭得要死。 男人有这种时刻很正常。 陆晏洲只是不大喜欢那种失控的感觉,一般都会通过打拳、训练把精力发泄掉。 但昨天晚上,他怎么能梦到了陈宝珍???一个具体的,连头发丝儿都完全一样的人! 他还像个吃不饱的禽兽一样!颠来倒去地把她弄得浑身脏透!甚至越脏越兴奋! 是因为陈宝珍说了那些奇怪的话? 是因为陈宝珍拉着他的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陆晏洲胸膛起起伏伏找不出个理由,最后一掀被子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进了浴室。 冷水浴里很快传来了男人的低吼声。 陈宝珍宿醉之后也起来了,她都不知道自己醉了,更不晓得自己把陆晏洲逼得发疯,那几杯二锅头早变成呼吸蒸发掉,除了身上衣服有点儿味,总体来说还是很神清气爽。 昨天休息,今天就要继续当小保姆干活了,巨款化成泡影不还是得靠双手来赚钱。 陈宝珍虽然心痛自己乱花了好多钱,但事情已经过去,再纠结不高兴也是白搭,无所谓了,给大家的礼物大家喜欢就好,她也高兴。 第80章 香得他怎么都吃不够 后头还剩下的工资就给阿爷寄过去吧。 至于上学的事情,暂时放一放,以后总有机会的,陈宝珍想。 陈宝珍稍微擦了下身体,换了套衣服就去帮余婶做早餐。 今天的早饭是瘦肉粥和外面饼店的麻酱饼、火烧,陈宝珍去外头买了新鲜热腾腾的饼回来,发现一向早起的陆晏洲居然没有晨跑而且现在才刚起床! 以陆晏洲自律的生活态度,居然!居然没起床运动!陈宝珍多看了他两眼。 男人早上头发还滴答着冷水,黑眼圈很重,感觉被吸干了精气。 注意到陈宝珍偷看他,陆晏洲又冷眼瞪过去。 陈宝珍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到这家伙又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果然。 “你鬼鬼祟祟看我做什么?” “我哪里鬼鬼祟祟,我本来就在这里干活的啊。”陈宝珍端了一盘子的火烧放在餐桌上:“这是专门给陆队长你买的火烧,热乎着呢……” “你做什么专门给我买火烧?” “……这个不是你喜欢吃的么?”而且是余婶喊她买她才买的啊!不然她怎么可能专门去!她又没有钱! 不过今天的陆晏洲明显战斗力不强,陈宝珍还以为他又要撅她呢,结果听了她说完这句话,陆晏洲只是眉心紧了紧,然后就在餐桌旁边坐下了。 陈宝珍又去厨房给陆晏洲端了粥还有筷子勺子,余婶做的粥很香,她端到陆晏洲面前特地跟他说:“今天粥也很好喝。” 她跟他说话微微弯了点身子,女人的馨香比粥香更诱人,陆晏洲又想到了那个梦。 摇晃。 雪白。 **四溅。香得他怎么都吃不够。 他捏紧筷子觉得自己疯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 “陈宝珍,你是想念书的对吧?” 陈宝珍都已经走出餐厅了,听到陆晏洲好似在跟她说话,于是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 “我送你去念书。”陆晏洲把筷子‘啪嗒’放在桌上,表情非常严肃:“我帮你安排你老家的学校,所有费用我出了。” 陈宝珍先是眯着眼睛疑惑,等弄明白陆晏洲说的是什么,嘴巴都窝成了鸡蛋。 * 陆晏洲要资助陈宝珍回老家上学的事,陆鑫海他们都知道了。 周淑兰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的,陆晏洲要出钱给陈宝珍上学。 而且家里本来就是人手不够才请的保姆,陈宝珍手脚麻利,人干净漂亮,这一下突然突然让她走,那家里怎么办? “你下个月预产期,陈宝珍走了,正好换个育儿嫂过来帮你带孩子,这也挺好。”陆鑫海对此不以为意:“再说宝珍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年纪轻轻多读点书是好事,晏洲自己出钱资助她也是好事,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在我们家里当保姆,以后嫁人也是要走的。” 周淑兰当然知道这是好事,只是自己有些舍不得,而且觉得很奇怪。 但她也仅仅只是奇怪而已,陆晏洲的事她哪里敢管,反正陈宝珍回老家念书的事又不用她操心。 陆晏洲办事效率高,陈宝珍家在江省锦城十八盘乡陈家村,他就在锦城帮陈宝珍找了个挂学籍的高中,然后又找到了个培训学校,现在不需要她工作了,她去培训学校就跟普通高中一样,白天上课,正常休息,只是学习进度飞快,为年龄大的学生缩短时间。 当然学费价格也不便宜,陆晏洲直接给陈宝珍交了一年的钱。 除了学费,还有在城里租房子的钱、吃饭的钱、买学习资料的钱,陈宝珍自个儿也给自个儿算了笔账,她可以找那种合住的屋子,也不需要吃得太好,但买书不能省,这一年下来怎么也得要个两百来块。 陈宝珍忐忑等了一周,陆晏洲把所有事情落实稳定,找到陈宝珍交代清楚一切,直接就给了她五百。 五十张崭新的大团结躺在陈宝珍手心,油墨香比什么都好闻。 “这五百块钱你去了那边先拿着花,不够给我打电话。” “不要不要,五百块太多了!我花不了!”陈宝珍说着就要给陆晏洲还回去。 陆晏洲挡过她的手:“花不了就留着后面花,我也不想三天两头你给我打电话。” “我不会三天两头给你打电话的——” “好了别跟我争,我不想听。” 陈宝珍乖乖闭嘴。 陆晏洲还给陈宝珍买了一张去锦城的车票:“这是去锦城的火车票,我跟学校说好你下个月入学,你可以从锦城回一趟家,跟家里人团聚团聚,然后一起到学校那边找住的地方。” 陆晏洲想了想,补充:“如果住的地方难得找,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叫人帮你看看。” 陈宝珍看着手里的五百块钱还有车票,觉得好像在做梦。 她只是来大城市一趟,为了给阿爷赚点养老钱,结果怎么就回家念书了。 “陆队长,谢谢你。” 这句感谢陈宝珍说的真心实意,她甚至还很惭愧,以前总觉得陆晏洲嘴巴毒,态度冷,每天都瞧她不顺眼,实际上是个面冷心热的大好人。 五百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陆晏洲工资高,也是他好几个月的工资吧。 陈宝珍都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做到陆晏洲这个地步。 “你给我的钱还有替我交的学费,等以后我毕业赚钱了我一定还给你!” “随便。”这钱给出去陆晏洲就没有想过要收回来:“你先读一年看看,如果后面你还能坚持,我也会支持你一直等你考上大学。” “陆队长,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陆晏洲这段时间比较累,一旦睡着就总是会梦到那些血脉喷张的东西差点把他逼疯,整个人想睡着又不敢睡着,每天就靠一口气吊着自己,小董他们还问他是不是病了。 陆晏洲也感觉自己病了。 很萎靡。 “不用想太多,陆盛阳去海市之前托我照顾你。” “啊……”陈宝珍都快忘了有陆盛阳这一茬了:“他现在在海市的工作顺利吗?” “没有打电话过来就是顺利。他很擅长跟别人打交道,做生意是有天赋的。你回老家念书的事情,我会跟他说,等你在那边安定好,有了地址,我把地址给他,你们两个可以自己联系。” 第61章 你把你自己的三千块给烧掉了?! “我没什么好跟他联系的啊,他在那边好好发展就行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干。” “你不喜欢他?” 陈宝珍立刻摆手以示清白:“可别这么说!我从来没有喜欢他!之前我跟他走的近,单纯是因为我看不惯有人天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我现在是把他当朋友的!” 陆晏洲默了一默。 “我说好好念书就好好念书,搞男女关系影响我学习进步!陆队长,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以后要成为一个像你一样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陈宝珍说的激情澎湃,陆晏洲是半点都不动容,他很冷漠地看了下手表:“没别的事我要打拳去了,火车就是几天之后的,这段时间你好好整理下行李,处理下这边的事情,我就不送你了。” “没必要送没必要送,陆队长你金贵的时间用来抓坏人,不要浪费在像我这样的无关人身上!” 陈宝珍看陆晏洲要打拳立刻就走,现在陆晏洲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像这样的大好人,哪怕是记仇、冷漠、爱发脾气【此处省略一百个缺点】,她也绝对没有二话! 不过她倒是还有一件事要纠正回来。 “那个陆队长,之前我跟你去聚餐的那次,我不是背了个小布包么,你还记得吗?” 陈宝珍比比划划,她那晚回到陆家第二天醒来没注意到小布包不在,后来又记挂着陆晏洲说资助她上学的事,根本没关注那个包,也是这两天才想起来她的包好像……还在陆晏洲的车里吧? 既然钱用不上,她以后睡觉就拿在手里等哪天穿回去再还给陆晏洲。 咳,总不能让人家给钱上学还损失钱吧。 “记得。” 陈宝珍舒了口气:“那那个包呢?” “我不小心烧了。” “啊?” “你那一包娱乐币上面印了人民银行的字样,还有水印,要是传到外面去银行会起诉你的,这个东西做成钱币的形式也很不严肃。还给你很不安全,扔了也有隐患,所以我把它全都烧了销毁,你的包就那个时候不小心也烧没了。” 陈宝珍身子摇晃了两下,感觉两眼发黑。 “烧没了?!!!” “那个包很贵吗?” 不是包贵!是那钱!你把你自己的三千块钱给烧掉了!? 三千块! 能买一百头大肥猪!一千只大肥鸡!她跟阿爷要种几百亩稻子大丰收才值这么多! 这就全没啦? 陆晏洲看陈宝珍好像有些崩溃:“我赔你一个。” “不用了……我只是……我只是……” 陈宝珍有些犹豫地问陆晏洲:“我只是想知道烧人民币犯法吗?” “当然犯法。轻的罚款,重的判刑。”陆晏洲眉头一挑:“你问这个什么意思,又搞事想被我抓起来?” 你还是自己抓自己吧。三千块应该够你坐牢了。 没治了。 真是没治了。 陈宝珍摆摆手,有气无力:“陆队长你少打点拳多长点心吧,我走了。” 陆晏洲:“?” 陈宝珍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去自己的小卧室,趴在床上忏悔。 她真的哭死。 把陆晏洲好好一个公安队长害得犯法,她有罪啊! 她掏空陆晏洲的存款,自己没用上,钱也没法子还给他,让他辛辛苦苦干四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她有罪啊! 陆晏洲给她五百块钱还有学费去上学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连给陆晏洲买四百块钱的大衣还不乐意,她有罪啊! 她现在这么有罪,也没对陆晏洲好一点就要回老家,以后再也不见可能会失去她这个媳妇儿,更是罪上加罪啊! 唉。 这天晚上,陈宝珍不出意外又出意外了,她再次到了四年之后。 出现在跟陆晏洲结婚的房子里,陈宝珍很淡然。 这就是回家嘛,有什么区别。 不过现在这边已经是冬日了,她穿了厚厚的毛衣,跟陆晏洲两个人依偎在沙发上,陆晏洲看电视新闻,她枕着他的腿看书。 陈宝珍看了下书名,好吧,法学的专业书,根本看不懂,先放着吧。 放好书的陈宝珍盯着陆晏洲瞧,今天算是她头一回这么认认真真地看陆晏洲,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巴还有喉结,宽阔的胸膛性感得不得了。 不偏不倚地说,陆晏洲长得其实挺好。 陆晏洲眼睛没有从电视上拿开就知道陈宝珍在看自己,他摸了下陈宝珍的脸:“不看书了?” 陈宝珍虽然对陆晏洲改观了一丢丢,但他这么亲昵地跟夫妻一样摸自己脸,手放在脖子那还想往领口里头伸,陈宝珍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能别瞎摸吗大哥! 她还是一个黄花大姑娘——当然,现在不是了,但是还没跟任何人谈过对象好吧。 “不想看。”陈宝珍悄悄翻了个身,把脸从陆晏洲手底下拿开,可脸对着他的小腹……这感觉更不大好了,于是她就坐了起来。 毕竟枕在男人腿上看书也很不像样! 陆晏洲的腿还梆梆硬,不如沙发靠垫舒服呢! “今天我们在家里做什么呢?”陈宝珍问陆晏洲。 陆晏洲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不做什么,没有安排。” “没事你都不到单位去了吗?” “没事,”陆晏洲奇怪看了陈宝珍一眼:“为什么要去单位?” 可以前你有事没事都成天都在局里啊!怎么现在社会这么太平了吗?你都可以坐在这里抱着媳妇儿看电视? 这是社会进步了,还是你品格退后了啊陆晏洲? 不过这也没什么重要的,陈宝珍现在因为把陆晏洲的三千块钱搞没了还很愧疚…… 于是陈宝珍试探着问:“你那个大衣穿得怎么样?” “哪个大衣?制服吗?今年后勤还没有到发装备的时候。” 那就是没买咯…… 怎么回事啊陈宝珍!我没买你就不知道去买吗? 陈宝珍头一回对自己感觉到失望。 “那今天出门,我给你买一件!”陈宝珍把陆晏洲从沙发上拉起来。 之后陈宝珍跑到书房里拿了自己的包,就是她上学背的那个,里面她的钱包上回她在学校就翻出来过,钱包果然还在,不过里头钱不多,就几十块。 于是陈宝珍又跑回卧室从床头柜抽屉翻出自己的存折,她咬咬牙,陆晏洲给她五百她给陆晏洲花四百买大衣也是她赚了。 第62章 亲夫妻,明算账 亲夫妻,明算账。她不多坑陆晏洲。 陈宝珍于是下定决心给陆晏洲花一大笔,这时陆晏洲已经穿上一件灰色大衣,还帮她把衣服和围巾也给拿出来。 “你要去取钱?” “对啊,买东西不得取点钱么!” “我有,不用取。”陆晏洲走过来,把羽绒服给陈宝珍展开:“伸手。” 陈宝珍被她眼前这个厚厚软软像是棉花糖一样的衣服吸引,陆晏洲让她伸手,她也就伸手给穿上,穿完了,陆晏洲矮身下去给陈宝珍系拉链,陈宝珍还好奇地到处摁着鼓鼓软软的羽绒。 这什么棉袄,好软! 穿着像是云朵一样!好舒服啊! “陆晏洲,你怎么不穿这个?”陈宝珍摸着她棉花糖般的棉袄爱不释手。 陆晏洲把拉链拉上来,又给媳妇整理了下衣领,扣上领口的扣子,再把搭在手臂上的围巾圈在她脖子上。 羽绒服哪有那么好弄,他给媳妇儿弄一件穿穿就行了。 “我不怕冷。” “我也不怕啊!” 陆晏洲把媳妇儿装扮好,牵住她的手:“不怕也要穿,今天天气预报说要下雪。行了,走吧。” 等陆晏洲把她牵下楼坐车去了百货商场,陈宝珍才想起来刚刚看自己穿这新奇棉袄看得入迷,存折给落在柜子上。 她有些懊恼跟陆晏洲抱怨。 “别操心这些了,要买什么,我付。” 陈宝珍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坦白:“你知道你折子的钱上回我给取没了吧?我已经全用光光了……” “嗯。”陆晏洲笑着捏了下她的脸:“我的工资不就是给你花的么。你还担心把我花穷了?” “你不问问我怎么花的吗?” “我家媳妇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全支持。” 陈宝珍听了答案有点呆,但很快就呲牙反驳:“你这想法很不对!要是我拿去干坏事了呢,要是我被骗子骗了呢,你这种放任自流的态度对我很不负责任,迟早是要把我们这个家给败光掉!” “你花的,怎么成了我给败光掉?” “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没有监督好我花钱也是有罪!” “行,那回家你把你的钱和我的钱都交出来,我来管。”陆晏洲摸着下巴点点头。 陈宝珍:“……” 你个二百多块的家伙还想吞我三万? 发财也没这么发的好吧! “毕竟我的工作,绝无可能干坏事,骗子骗谁也不会骗到我头上,除非他是嫌被抓的不够快。” 陈宝珍抠了下手指头:“但是你忙啊哪里还有时间管钱。去银行都没空。” 陆晏洲认真思考后,体贴道:“为了不把我们家败光,我可以挤时间管钱。” “我学法的,也不会去干坏事、被骗子骗的好不好。我刚刚就是说说而已怎么还当真了。” “嗯……你说的倒也对。” “本来就对。” 陆晏洲笑笑,又牵上陈宝珍的手:“走吧,不用给我买衣服,去看看,你想买什么就买。” “你都不买了我还买什么,我也什么都不缺,花钱很浪费。” 但陆晏洲还是把陈宝珍牵了进去。 四年之后的商场更是眼花缭乱到陈宝珍都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来购物的人也多,看来这几年国家越来越好,大家生活也越来越蒸蒸日上。 陆晏洲拉着陈宝珍在女装那边跟打扮娃娃一样,这个觉得媳妇儿穿的好看,那个觉得媳妇儿需要,花钱花的毫不犹豫。 陈宝珍一开始还很坚定不要花钱,但后来也被陆晏洲说得昏了头。 “这个裙子的确是好漂亮啊……” “我没有靴子吗?那可以买一双再冷一点穿,对对对,你说的对,下雪就可以穿……” “陆晏洲,你给我挑的这个手套我好喜欢哦!而且跟我的围巾很搭配!” …… 几个小时过去,陈宝珍就拿了好几条冬天可以穿的裙子、靴子、外套还有新的手套。不光她买了,还给阿爷买了保暖衣,毛线帽、老年奶粉。 陈宝珍真的快乐极了! 她还从来都没有这样买东西不用担心买不起,只用担心拎不动过! 这就是为所欲为心想事成的快乐吗! 她叽叽喳喳挽着陆晏洲的胳膊走出商场,冷风一吹,理智回笼。 啊?这? “我我我……我不是今天说要给你买衣服的吗?” 除开给阿爷买的,陈宝珍还看着陆晏洲手里拿着那么多自己的东西,悔得敲头。 “我我我怎么买了这么多没用的?” “什么没用,你喜欢就最有用。你喜欢我就高兴,这就够了。” 陆晏洲跟陈宝珍说完,感觉到鼻尖凉凉的,再往上一看,盐粒一样的雪花就这么飘落下来。 “下雪了。”陆晏洲朝陈宝珍微微低头,给她整理围巾。 男人的手很轻,碰在陈宝珍的颈脖温热柔软,他的手可以打碎一百斤的沙袋,可以摁住最穷凶极恶的犯人,但对待陈宝珍,大概是用了最深切的温柔。 陈宝珍很兴奋,她在南方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一场雪,没想到是在四年之后看到它! “好漂亮哦!” 陈宝珍从天上突然纷纷杨杨落下来的雪花看向陆晏洲。 又是一点白落在男人英俊凌厉的脸上。 其实他不皱着眉对她指指点点的时候,那份凌厉一点都不可怕。 突然陈宝珍踮起脚来,唇瓣贴着陆晏洲的脸,轻轻擒过那片雪花,在陈宝珍碰到它之前雪花早已化成了水,让这个吻变得湿润。 陆晏洲停下整理围巾的动作,陈宝珍也定住踮起的脚。 陈宝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脑子立刻“嗡——”地一下炸了。 天光大亮。 陈宝珍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感觉自己身上都热热的,比那回从医院再穿回来还要害羞得多。 她摸了下嘴唇,甚至能摸到一点点雪花的湿润和冰凉。 天哪! 她怎么会去吻了陆晏洲! 陈宝珍在床上翻滚、无声尖叫,她那个小床被她弄得吱吱呀呀,过了好久她才冷静下来。 吻了就吻了嘛!陆晏洲给她买了这么多钱,她不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他么,这不就报答了! * 陈宝珍回锦城的日子终于到了,火车是早上九点,她可以坐早班车到火车站。 周淑兰头天晚上把她的工资结了,还给她送了一些京市的特产让她带回去,这样的主家真是难得找,要离开陈宝珍也有些惆怅。 第63章 队长的寡不是孤寡的寡,是寡妇的寡 早上余婶送她出了大院,这个老保姆虽然曾经因为陆盛阳有对她有些意见,等到陈宝珍要走了还是舍不得更多。 “回去好好念书,争取以后考到京市来。”余婶嘱咐陈宝珍。 “我肯定会的!”陈宝珍信心满满。 余婶擦了擦眼角。 “余婶再见!” 陈宝珍一边走一边回头冲她挥手。 晨风已经有了秋日的寒凉,陈宝珍还是背着她来京市的包,提着她来京市的编织袋,身上还穿着坐火车那天的春装,只是时间由春转秋,陈宝珍又要从这个繁华热闹的大城市回到她的小世界。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啊,她可以见到阿爷,还可以念书,人生一直是向着更好的方向走嘛! 面对未来,陈宝珍更多的是期待和兴奋,她很盼望下一次的启航! 陆宅一片宁静,大家都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只有一个人,从夜晚一直睁着眼睛到天明。 陆晏洲他看到窗外泛起鱼肚白,听到楼下大门打开又关上才发现自己好像失眠了一整晚。 他沉默了许久才坐起身,撕开了下有些紧绷的领口。 很烦,明明人都走了,还是很烦,心里憋胀得要爆开了,陆晏洲五指穿过发丝有些崩溃地闭上眼睛。 陈宝珍回老家念书的事情,陆盛阳可是几天之后给陆晏洲打电话才知道。 陆盛阳刚去海市遇到了些棘手的问题,比如大家都觉得他年纪轻,心性不定,跟他一起做生意很不靠谱。 不过陆盛阳有什么,他有钱啊,有钱还会来事,抱着发展国家工业,为祖国现代化建设崛起的决心一腔热血投身其中,这可不叫那些专家们欣赏吗! 少年强则国强,这么有抱负有志气的青年为什么不助力一把呢! 陆盛阳也没想到陈宝珍成天在他耳边念叨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还能达到这种成果,怎么不说陈宝珍是他的福星! “哥,我给你寄了邮包,有给你的还有大伯他们的东西,然后剩下的都是宝珍的,我全写了名儿,估计过两天就能收到了吧,到时候你帮我给她!” “她不在我家了。” “啊?她去哪儿了?” “她回老家那边上学了。” “怎么突然就想着上学了,我这边要是顺利的话,她可以到海市来啊,我给她安排工作,她当我的秘书多美!”陆盛阳觉得有点可惜,但他也就可惜了那么一瞬立刻打起了精神:“那你有她的地址吗?” “只有学校的地址。” “那你给我呗,她家是哪儿的?好像是南边的吧,嘿嘿,那离我这儿海市近,离我家也近,只可惜我现在脱不开身,不然就找她去!不过嘛,先给她写信寄邮包也成!” 陆盛阳说了半天没听到陆晏洲的声音,他拍了两下听筒,这边建厂子的地方就是偏,信号也不好。 “咦,这电话怎么回事?” 陆盛阳正准备叫人来帮忙看看,没结果电话里再次传来陆晏洲的声音。 “盛阳,你拿笔记一下,我把学校地址报给你。” 陆盛阳夹着听筒掏笔:“你说我记着呢。” 陆晏洲报了一串地址后挂了电话,他坐在桌前捏着眉心。 “队长,开会了!”这时冬美推开门,风风火火喊陆晏洲。 男人这才拿下放在眉心上的手,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站起身。 “队长,你几天没睡了?感觉好累哦……” “累?我现在很想打拳,下午全队考核你觉得怎么样?” “您现在英姿勃发,精神矍铄,老当益壮,就别一口气打死一队人了吧。”冬美假笑。 陆晏洲理也不理,从梁冬美身边冰冷地走了出去。 梁冬美望着队长的背影摇头摸下巴,队长的寡现在不是孤寡的寡,是寡妇的寡了吧,成天一副死人样跟死了媳妇有什么差别。 陈宝珍坐了几天的火车又坐汽车再坐拖拉机终于回去了她的十八里乡陈家村。 田里头的晚稻结出稻穗儿,再过个把月就能收割了,陈宝珍看到熟悉的一切心怀喜悦,京市再好还是没她家好啊! 几个熟人看到陈宝珍也是又惊讶又喜悦,纷纷跟她打招呼。 “宝珍!你怎么从首都回来了?” “我回来上学!” “啊?回来上学?你不是在那边去上班了呢?” “主家人好,资助我念书呢!” 村里的叔啊伯啊也都替陈宝珍开心:“那敢情好啊!你也是遇到好人家了!” “是咯是咯!” 陈宝珍也这么一路开开心心地回了家,她阿爷在堂屋编篮子,瞧见陈宝珍回来还以为眼花了呢,等陈宝珍把东西一放,高高声地喊了他,老人家才热泪盈眶地站起来:“宝珍!” “诶!” 祖孙俩分开大半年,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陈宝珍还拿了周淑兰给她的京市特产出来,阿爷一直感叹陆家的都是好人,真是好人呐。 但是陈阿爷听陈宝珍说陆家出钱送她到锦城念书,没有跟其他人一样高兴,反而有些反对。 “非亲非故的,我们怎么能拿人家那么多钱?就算是真亲戚,也没有这样白拿他的!不成不成,我们得把这钱还给人家!” “啊……可是……” “可是什么?” 陈宝珍有些为难:“可是那边已经把一年学费都给交了。” 陈阿爷责怪陈宝珍:“你怎么就这么虎,说送你上学就答应了呢?” “说送我上学我以为只是说说而已的……”有了之前周淑兰的健忘,陈宝珍是真以为陆晏洲也一样,没想到动作这么快,不到半个月就把事情办好了,而且一交学费就给她交了一年,都没有和她商量过。 “可现在又不是说说,部队的都说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我们有手有脚有多大能耐就成多大的事,你拿了五百块,还有一年学费,再是有钱的家庭这也不是小数!” 陈阿爷原来当过老红军,什么听党话跟党走,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劳动最光荣,陈阿爷总是这么教陈宝珍,陈宝珍也是这么被熏陶着长大。 读书是好,但平白无故要别人出钱给陈宝珍读书,占别人这么大的便宜,那就不好了。 “你去找找学校,看看能不能把学费给退了把钱给人家还回去?”陈阿爷问陈宝珍。 第64章 陆晏洲不值八毛啊! 陈宝珍也没之前的兴奋,有一些蔫蔫的,她听了阿爷的话也知道自己错了:“我去问问吧。要是不能退怎么办呐?” “要是退不了……” 老头儿磕了下旱烟枪,他知道自己孙女儿还是想念书的,也就是自己没本事耽误了她这么些年。 现在她去京市赚了这么些钱,那想念就去念! “你之前每个月往家里寄的钱我一分钱没动,给你攒着有一百多了,退不了,你拿这个去还给人家。既然退不了,学费也别浪费,你还去念!” “我还去念?可是……” “生活费也别担心,我们还有地哩,靠地里头的稻子给你攒!攒不到就去借,总能把生活费给你弄出来,别担心!” “阿爷……”陈宝珍不晓得她寄回来的钱阿爷舍不得用,都给她攒起来了,现在为了她念书又要过苦日子眼眶红红的有些想哭。 “我们宝珍也是有本事的,去一趟大城市赚了这么多,你也是拿自己的钱念书哭什么……你碰到的人也都是好人,咱们是不能叫好人吃亏的……” “我知道的阿爷!” 陈阿爷还想到了什么:“之前我说那边大地方能不能找个对你好的对象,现在看是没成了?” 陈宝珍不晓得该不该说陆晏洲,可这现在看就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所以陈宝珍就慢吞吞摇了摇头。 “没事,没成说明没缘分。你念书之后到学校里找个知识分子,也很好。” 祖孙俩就念书这个事情就这样重新做了规划,陆晏洲的钱肯定得还给他,学费要是能退就退了,陈宝珍买书回来自学,余钱等着以后学得差不多了拿去念高三,要是不能退还是去上,阿爷给她搞定生活费,后头再想法子去高考。 这么商量好之后,陈宝珍在家待了两天就再去锦城了。 她还是最希望学费能退回来的,阿爷种稻子不容易,要是都给她拿去当生活费,阿爷只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更辛苦。 本来念书就是想改善她还有阿爷的生活啊,本末倒置怎么能行。 管报道的老师热心接待了陈宝珍,听陈宝珍说有情况不能来上能不能退钱之后,她先是有些迟疑,但看这姑娘实心实意又很忐忑,于是跟她讲:“你等等,这个退款的事,我去问问我们领导。” “谢谢老师。” 陈宝珍等着的时候,看了一下这个学校,陆晏洲帮她找的培训学校挺好的,教学楼粉得干净,外头还有篮球场,红旗飘扬着,风中浮动着桂花的香气。 她还看到一些同学抱着书进到学校来,有的能看出年纪挺大的,可是神色跟高中生无异,眼睛里闪烁着光。 陈宝珍看了他们也会微微笑。 有梦想,就是了不起啊。 过了会儿接待她的老师又来了,她还是很热情:“刚刚问过了领导,说因为你报名了,所以培训的书都给你购买了,这个……” “书费你可以扣掉的!” “嗯嗯,这个是当然会扣的,不过我们也不晓得你是不是对我们这个学校的教学没有信心,所以领导说,那一年的学费可以退给你,但因为你也买了我们自己的教材,所以送一个月的试听课,免费的,如果上完一个月不想继续了也行,想的话还可以交学费继续,你想来吗?” “免费的?” “是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要是后头不想来,我们也不会逼你交钱。” 陈宝珍有些意动。 阿爷说不拿别人一针一线,但这是免费的课,这个机会不要也是浪费了。 而且她上了小学之后就没有再去过学校,这个学校好棒,她感觉就算只来上几天感受一下也是幸福的。 “老师,我想来。” “那挺好,我带你先去找财务把书费扣了看能给你退多少钱,然后领了书,再正常走一走入学的流程,你报名的班还有几天开课,到时候欢迎试听啊!” “谢谢老师!” 陈宝珍跟老师鞠了一躬。 陈宝珍在学校里办完所有的事情,也得到了最好的结果,剩下的就是麻烦事了。 她既然要在锦城呆一个月就得有落脚的地方,找不到总不能天天住汽车站吧,这样很容易被弄成盲流抓起来。 最麻烦的事情放到最后再说,她现在身上有钱心里不慌,学费能给她退,她再退给陆晏洲没搭多少自己的。 说干就干,陈宝珍去邮局跟陆晏洲打个电话再说。 公安局陆晏洲办公室。 “叮铃铃铃——” “叮铃铃铃——” “叮铃铃铃——” 电话响了好几声,办公室里头没有一个人,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从外头跑进来接了电话:“您好。” “呃,”陈宝珍听出来不是陆晏洲的声音:“我找陆队长。” “陆队长他前几天出差了。” “这样啊……我没有什么急事,好,谢谢你,再见。” 陈宝珍挂了电话,出差?这有点麻烦,那她不上学的事情怎么跟他讲哦。 过段时间再来给他打电话? 陈宝珍问了下邮局营业员:“同志,多少钱?” 邮局营业员看了下计时器:“八毛钱。” 八、八毛? 她拢共也没说几句话就要八毛钱?她还没有找到陆晏洲,相当于白白浪费了八毛!!!要是下回再来还找不到他不又浪费八毛!!! 当然找到他也是浪费!陆晏洲不值八毛啊! 太贵啦!!! 陈宝珍瞳孔地震。 以后她还是老老实实写信好了,她都不要陆晏洲资助念书,现在一分钱都得省省花,陈宝珍抠抠搜搜地从口袋里掏出八毛钱给业务员。 告别这个电话的窗口,陈宝珍又跑去汇款还有买邮票的窗口,她先把陆晏洲的钱汇过去,然后买了邮票信封,在邮局里写了一封平信。 “陆队长你好,我已经平安到达锦城,谢谢你给我买的车票还有交的学费生活费,不过我回家之后,跟阿爷一起做了个决定……” 汇款单跟这封陈宝珍的退学信要很久很久之后才到达陆晏洲的办公桌上,不过他现在在外面出任务,也要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回来。 这个任务,怎么说呢,很棘手。 第65章 陆晏洲奔赴锦城 上回阿明交代的重大警情,牵扯出一个大型拐卖妇女的团伙,他们远远不只是拐卖还有自己的生意链。 这个团伙把这些拐来的女人分为三六九等,一般的女人直接发卖赚快钱,像什么大学生、长得漂亮的这类好一点的女人留着接客,之前阿明卖的录像带,有一些就是他们拐过来的漂亮女人录的。 越调查越发现真相令人发指。 这事儿阿明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老太婆是下游负责拐人的,阿明更是新人,陆晏洲处理不了交给局长处理后,经过外省公安局一段时间的联合调查才调查出这么多东西。 最近更是十好几起大学生失踪事件频发,直指那个犯罪团伙,解救大学生迫在眉睫,公安部决定让京市这边牵头,重点先把人救出来再把这个团伙一网打尽。 这个任务局长就又交还到陆晏洲手里。 根据其中几个大学生的最后轨迹在江省,陆晏洲领人直接去了江省调查,现在也陷入了瓶颈。 大家连轴转了好几个工作日,几乎还是在原地打转转,根本就查不出来那些人到了哪里。 “陆队长,我这边那个李丽红的线索也断了,他们反侦察能力太强,一辆车换一辆车,在锦城客运站那边就不见人了。”锦城公安打来电话汇报。 “锦城?”陆晏洲重复念了一句。 小董:“怎么了队长?” “没什么。”陆晏洲蹙眉摇头。 陆晏洲又问了一些情况,半个小时之后挂了电话。挂了之后的表情依旧严峻。 小董哀叹一口气:“现在怎么办,李丽红是最近失踪也是最有可能找到的,她线索都没了,其他人都是半个月一个月之前的事情,还哪里能有什么找到的可能?” 梁冬美愤恨敲了下桌子:“还不如宝珍当时报警抓到那个老太婆的时候,直接让她卖我去卧底呢,现在老太婆这个人贩子被抛弃,连一点儿打进内部的可能都没有!” 小董:“你能去卧底?你个寸头谁敢拐你?” 陆晏洲还在思索,他看了下地图,在上面画了一个圈,点了几个人:“小董、阿胜,你们俩跟我去一趟锦城。” “我也去!”梁冬美主动请缨。 “那你也来吧。” * 陈宝珍在汽车站捡了一份工作,她本来给陆晏洲寄了钱跟信后,准备回家跟阿爷说一声学费退了但她准备在这里再呆一个月,正好买车票时遇着了个在这边开发廊的大姐。 大姐瞧中陈宝珍那头秀发,想问她卖不卖,后头两人聊起来,大姐知道陈宝珍要找住的地儿,立刻热情邀请她到店里来当洗头小妹儿。 发廊本来就是做晚上还有休息日的生意,陈宝珍白天上学,晚上帮着干几个小时的活儿还有工资拿,等收班了门一关,陈宝珍就住在里头,这不是两全其美! 陈宝珍去瞧了大姐的发廊,就在汽车站边上隔条街的地儿,不像是骗子,于是同意试一试。 陈宝珍回了一趟家跟阿爷说明白后就带了行李过来,发廊的刘姐也给宝珍准备了行军床还有家里头的褥子放在发廊里。 “宝珍,你看还缺什么,家里有的我还给你拿过来。” “我也带了行李的,要是有什么缺的我也可以自己买。” “多花那份钱干什么,我看你也是实诚人,而且也就待一个月,能省点是一点!” 陈宝珍腼腆笑:“谢谢刘姐,你人真好。” “我也是为了留你吗!万一觉得我这里好,就留在我这里一直帮我干了呢!” 现在发廊多,竞争压力大,不光拼手艺拼价格,还拼门脸儿好看,要是有个漂亮的洗头小妹给客人洗头,那不是就有竞争力了么! 刘姐看陈宝珍还穿布鞋穿涤卡裤,都说人靠衣装,陈宝珍那是衣靠人装,这么土气的衣服穿在陈宝珍身上也是朴素好看的。 但她一个发廊老板还得有点追求,她瞧着陈宝珍的辫子摇头:“到我这干活,我给你换个发型吧?” 陈宝珍摸了下自己的辫子:“我这辫子不能剪哦,我跟它这么多年已经很有感情了,刘姐你就别打我卖头发的主意。” “我知道,不要你的头发。我说给你换个时髦一点的发型,你想想,我这发廊要是自己人都不做发型,还能吸引谁过来做啊?” 陈宝珍看刘姐一头爆炸短发就发怵:“像刘姐这样的发型,我觉得不大适合我……” “哎哟我这是太太头,学生有学生头,像你这样鲜亮漂亮的女孩子,我最知道适合什么发型了,过来坐过来坐!” 刘姐现在心潮澎湃,陈宝珍这么俊,她就喜欢给这样的女娃子做头发,做完了都显得她得到手艺高! 刘姐推着陈宝珍坐到理发椅上,陈宝珍还有些挣扎:“刘姐我还想再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今天客人少,我保证给你做得又大方又好看!也不收你的钱!” 围布已经兜上来,陈宝珍反悔的机会都没有,辫子就被解开了,黑亮黑亮的头发已经成了自然卷,刘姐摆正陈宝珍的脑袋:“现在天气凉快,长头发就是要烫了披在肩上在好看嘛!” 两个小时之后。 刘姐关了吹风机,拉掉围布,十分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女人。 “我没吹牛吧?是不是很好看?我的手艺,也就是没地方施展嘛!” 陈宝珍摸了下她嘭起来的刘海,还有头发上大大的波浪,披在肩上真像海市港市那边的画报女郎。 “我这里有发带,系在头上更好看。”刘姐从柜子抽屉里翻出了一根三指宽的黑白波点丝带,穿过陈宝珍的头发在她左额上方打了个蝴蝶结。 “完美!” 刘姐拍了下手,激动兴奋看着陈宝珍,多好看!多时髦!要说她捧出来一个明星她都敢认啊!这才是她做头发的意义! 陈宝珍倒是舒了口气。 这两个小时里头一半的时间她都顶着一头看不懂的塑料卷,真害怕最后能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 现在看起来还不错。 “刘姐你手艺真好。” “当然啊,我的手艺没话说,但也是你人长得好看,宝珍,你就留我这儿帮我招待客人给客人洗头了啊,我少不了你的工钱!” 第66章 你在这里当什么?当发廊小妹吗? “嗯!” 改头换面的陈宝珍就在刘姐的春风发廊留下来了,她才到两天,就有好几个路上碰到陈宝珍的打听着她的头发是谁给做的,过来叫刘姐做同样的头发。 等陈宝珍去学校上课之后,还把学校的女同学也带过来,刘姐看着发廊里的生意越来越好,真是喜笑颜开。 这个陈宝珍就是留对了! 这天下午六点多,陈宝珍从学校那边放学回来到发廊替刘姐回家吃饭,正背着英语单词扫着地呢,突然听到一个有点儿不确定的问声。 “宝……珍?” 陈宝珍提起扫把看了一圈,看到对面街上梁冬美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她,在她看过来之后更是惊叫一声:“陈宝珍!真的是你啊!” 陈宝珍也不敢相信,这可不是京市,是她老家,怎么梁冬美在这里啊? 而且……怎么陆晏洲也在这里啊?!!! 梁冬美跑到后头拉了几个男人出来,其中一个不就正是好久都没见的陆晏洲! “队长,你看!那是不是陈宝珍!”梁冬美往春风画廊那边一指:“诶?人呢。” 陆晏洲眯起眼睛,只看到一道飞扬的靓影飘进了店里。 陈宝珍心里咯噔一下,也不晓得自己凭什么心虚,反正拿着扫帚就跑回店里头了。 小董抻着脖子瞧呢:“陈宝珍?哪里有陈宝珍?陈宝珍不是回老家念书了么,怎么在车站呐?” 陆晏洲径直往发廊那边走去,梁冬美正要紧随后头,但想了想,还是给这小俩口一点自我的空间,他们这些闲杂人等凑什么热闹,于是提溜着小董的衣领,把阿胜也叫上:“诶,我们现在不是还有调查任务么,走!别管队长了!” 陈宝珍跑回来也觉得不对劲,她心虚个什么! 钱也还给陆晏洲了,书她也在念,还能这么巧跟大家相见是多开心的事啊! 所以陈宝珍又重新跑到发廊门口,刚探出小脑袋瓜想跟大家打个招呼就被男人抓着胳膊拉了回去。 “诶——” 陆晏洲也不晓得自己手劲儿有多大,拉得陈宝珍差点就要摔倒,不过他确实是把陈宝珍摔到发廊的理发椅上,表情格外的差。 “陆……”陈宝珍都没说话呢就被陆晏洲给撅了回来。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我花钱送你回家念书,但现在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陆晏洲抓过陈宝珍手里的扫帚扔到地上。 “你是在这里当什么?当发廊小妹吗?” “诶诶诶,这个摔坏了可是要赔的!” “我给你的钱还赔不起一个扫把?!” 陈宝珍捂着要聋掉的耳朵,好久不见,陆晏洲脾气已经这样大了吗! “你能不能别这么凶吖!听我讲不行吗?” 陆晏洲冷酷着一张脸,本来任务进行得不顺利他就已经够焦头烂额,现在看到陈宝珍在这个地方不知道又在做什么令他生气的事,陆晏洲就很暴躁! “如果解释不好,陈宝珍,你给我等着瞧!”陆晏洲对陈宝珍漂亮的卷发指指点点,嫌弃得很:“还有你的破头发,谁给你做的?披头散发像疯子一样!” 陈宝珍==。 明明四年之后她每天都是披头散发的啦!怎么没听你叽歪半句! 有毛病!你才疯! 保持平静就是面对疯子最好的态度。 陈宝珍:“你给我买了火车票过来之后,我就回家看了阿爷,阿爷不愿意我接受你的钱去培训学习,让我把钱退给你。” 陈宝珍看到陆晏洲的脸色又沉重不少,赶紧接着说:“然后我就去学校退了学费,把你给我的生活费都寄回给你了,我本来还给你打电话说这个的!但是那边接电话的人说你出差了,所以你不知道……” “我既然说要送你去上学,这钱我出的真心实意!我需要你还给我吗?你不是想上学吗?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你觉得自己年轻,有很多时间去浪费?” 要不是知道陆晏洲心是为她好,陈宝珍早就生气啦! 女人从桌上拿了学校的教材给陆晏洲看:“我也没有浪费时间啊,我白天有在学校上课,然后晚上到刘姐这里来做工赚生活费还可以在这里住,这也很好啊。” 陆晏洲抿着唇还是很不悦。 陈宝珍无奈拉了一角陆晏洲的衣服,眼巴巴看着他:“你别生气嘛。” 女人的声音软得很,尤其是讨饶的时候,眼神缠绵动人,生再大的气也会被她软成一滩水。 陆晏洲最烦女人来这一套,偏偏他又拿她没辙,于是扯走自己的外套:“少动手动脚。” “你拉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少动手动脚?” “啧。”陆晏洲点了点陈宝珍:“我现在已经没打算跟你计较骗我的事,就不要得寸进尺。” 陈宝珍:“我也没有骗啊……” “还有不要顶嘴。” 陈宝珍:“……” 看陈宝珍乖乖的不说话不顶嘴了,陆晏洲依旧不高兴得很。 事情解释清楚,陆晏洲听出来陈宝珍是要自己赚钱供自己念书,这是陈宝珍的选择,对此陆晏洲没有什么好置喙的。 有的人愿意自讨苦吃,那能怎么办? 他又不是她爸! 陆晏洲只能环顾了下这个发廊,小了点,旧了点,绿色的墙漆都斑驳了,散发着痱子粉和烫发药水的味道,比京市的发廊差远了。 “你在这里打工能赚多少钱?” “五毛钱一天。” “五毛钱能做什么?” “你不要小瞧五毛哦,我一天吃饭的钱已经够了,而且,我只是晚上才来帮忙,刘姐还让我晚上住在这里,我没有给她房租已经很不错。” 陆晏洲走到发廊里头,看到已经收起来靠在墙边的行军床,心里泛起一点酸涩。 “你就睡这个?” “对啊,等晚上关门,这个一展开,垫个褥子很舒服的。”陈宝珍也过来指示给陆晏洲看。 “舒服个屁。这里烫发的气味这么大,你能睡着觉吗?不影响你学习吗?” “我没有那么挑环境啦。我小时候家里的床垫的都是稻草也睡过来了,而且累了什么都闻不到怎么会睡不着,我也不觉得影响学习啊,能念书总比以前强吧,只要一天比一天好就是进步。” 第67章 周淑兰从哪里找来的小苦瓜 陆晏洲说不出来什么了。 有的时候人知足是一件好事,有的时候知足反而会让人觉得难受。 过去太苦了所以才会觉得这环境还行? 周淑兰从哪里找来的小苦瓜,当保姆不敢吃肉吃鸡蛋,住个破发廊一天五毛钱工钱还觉得自己占了多大便宜,给她钱上学家里人不肯还要她还回去,能说什么呢,像她这样单纯得发蠢的人这世界上都不可能找到第二个。 陆晏洲算是完全相信这人绝对不可能是周淑兰找来对付他的了。 “对了,陆队长,你到锦城出差是要干什么啊?” “调查任务,你就不要多问了。” “哦……”陈宝珍觉得陆晏洲脸色不好,也有他看起来很疲惫的原因:“你要不要坐下来,我给你洗个头?洗完了会很神清气爽的!” 陆晏洲斜了她一眼:“有这时间多看看你的教材学学习,真把自己当发廊小妹了。”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说洗头,谁还嫌活少啊。” 陆晏洲这才正眼看陈宝珍,所以是他才搞的特殊? 但陈宝珍已经开始严肃地指责自己:“而且当发廊小妹也不差啊,你不要小瞧发廊小妹,不偷不抢,都是靠自己的双手赚钱,职业可没有高低贵贱的分别。” “抱歉,是我刻板印象了。” 陈宝珍沉稳点头接受了陆晏洲的道歉:“没关系。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 陆晏洲默默接受了一点思想教育,看了一圈只会越来越皱眉头,那边董进国他们还等着自己,于是跟陈宝珍道别。 “我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锦城招待所找我。” “知道的。”就算有麻烦她也肯定不会去找他啦,陈宝珍心想。 不过自陆晏洲他们大队的发现陈宝珍在发廊干活之后,梁冬美大家都还会过来找她玩。 虽然大家跟她相处和以前差不多,但人都很疲惫,也总是在这里像是观察着什么,陈宝珍大概知道陆晏洲他们现在遇到了很棘手的工作。 不过秘密任务嘛,陈宝珍也不会多问。 这天陈宝珍的培训学校放假,陈宝珍从早上开始一直在刘姐的发廊里忙活,又是洗头又是送客人迎客人,一对夫妻在对面小餐馆吃面条,看陈宝珍看了好久,趁刘姐去上厕所,他们进到发廊里头。 陈宝香看到有客人来放下书上前招待:“二位要理发的话得稍等几分钟,刘姐去方便了得等会儿过来。” “嗷,我们不是来理发的,小姑娘,我看你在这边是新来的,”夫妻俩其中的那个女人环视了下发廊,尤其温和地拉着陈宝珍的手游说她:“这边给你多少钱,我给你翻一倍,你到我那边帮我干活呗?” “这个……恐怕不行。”陈宝珍有些尴尬,从女人手里拉出自己的手。 她手特别粗糙,陈宝珍抽出来的时候感觉到她的茧子要把自己手背给划破了。 这对夫妻穿得光鲜亮丽,手表项链都戴着,女人还涂了口红烫了卷发,怎么如此劳动人民? “你是不知道我们开的店吧?就在市里头,新店子,请的剃头师傅都是省城进修回来的,现在正是缺人,我在那边吃面看你半天,觉得你真不错,你真可以过来!待遇保证比现在好!” “是啊,”那个男人也开始游说,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出来:“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预支工资,十块,二十块的你看要多少现在给?我们是真心实意的请人!” 男人还真开始点钱,陈宝珍立刻拦了回去。 “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你们是不是真心实意的问题,是这里刘姐对我挺好的,我不想去别的地方。” “你这是有钱也不挣啊?” 陈宝珍摇头,俩夫妻又劝了几劝,看到刘姐上完厕所回来,于是才从店里离开。 这只是陈宝珍上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等她又去培训学校上课,坐公交遇着了个老太太,突然在站台那儿发病,抽搐抽搐着倒在地上,还就在陈宝珍旁边。 陈宝珍吓坏了,赶紧把老太太抱起来,可老人家身体沉得要命,她使了全力也不能行,还好旁边有一个好心的男人看陈宝珍弄不动,也跟着跪在地上跟陈宝珍一块儿抱人,才把这个老太太扶着站起身。 “现在得把人送到医院去!”男人掐着老太太的虎口跟陈宝珍讲。 陈宝珍连连点头也很着急:“这附近有医院吗?” “附近没有医院,要去最近的医院得十好几公里!” “我们这应该怎么送啊?” 这个时候一辆小车匆忙开过来停到了路边,驾驶座的司机摇下车窗:“是不是要去医院,我这有车!快上车!我送你们过去!” 跟陈宝珍一块儿拖着老太太的男人立刻带着人往车后座走。 几个人到了车跟前,陈宝珍打开车门把老太太往里头塞,但人昏迷又软榻的时候,四肢根本不听使唤,男人指使陈宝珍:“你坐进去把人往里头拉!我在外头抬!” 事不宜迟,陈宝珍没有犹豫地跟着坐到车里,她跟男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把老太太给弄到车里了。 男人打开副驾驶的门进来:“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砰——” 那边陈宝珍已经推开靠自己的车门下了车。 在两个男人目瞪口呆之下,她抱着包弯腰跟司机二人讲:“正好你们两个好心人送老太太去医院吧,我今天上课要来不及了!” “不是,但这个老太太——” “我也不认识她,谢谢你们了!好心人!” “那你身上带有钱吗?我们身上没有钱呐!” 一贫如洗陈宝珍哪里有钱,阿爷给她攒的那一百多她因为找到了工作还是留在家里,刘姐日结五毛她早上吃了两分钱的馒头,一会儿坐公交要五分钱,剩下的四毛三分钱全给他们能有用吗? 这可是她一天的饭钱了啊! “我就只有四毛三分钱,你们如果缺四毛三分钱能看上病,就拿去。”陈宝珍咬咬牙,救人要紧她一天不吃饭也死不了,放学了走回来也可以,于是从裤兜摸出几个小钢镚伸过来。 第68章 你小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就行 四毛三分钱?挂号都要五毛了现在! 男人沉默了。 司机也沉默了。 贫穷是最好的保护色。 陈宝珍挥着手跟两位带着老太太去医院的好心人道别,那几个小钢镚他们也没要。 呀,正好公交车也到了。 陈宝珍看到车到了赶紧追着去赶公交车,今天又帮助了别人,还没耽误自己的上课,也是干劲满满的一天! 晚上陈宝珍从学校回到发廊,还是按照往常一样,刘姐回家吃饭她留下来看店。 夕阳余晖下,春风发廊的玻璃门被推开,门上铜铃脆脆一响,本来坐着看书的陈宝珍转头迎客:“你好!” 结果看到陆晏洲穿了一件皮夹克进来,手里提着一包用黄纸打的包袱,油渍在纸包上晕开了几团印记,陈宝珍嗅嗅,肉香穿过肥皂还有药水的气味,飘到了陈宝珍的鼻尖。 梁冬美他们还经常过来,陆晏洲自上回走了之后,这才是第二回,感觉比梁冬美他们忙很多。 “吃饭了吗?” “在学校吃过食堂了。” “那也过来吃一点。明天我们就不在锦城了,当饯个行。” “这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陆晏洲不回答,只是走进店里,陈宝珍从店后头拿了一张小桌还有两个小马扎过来,叫陆晏洲坐着。 小马扎对于陆晏洲近一米九的大高个来说属实有些憋屈,他一坐下两条大长腿根本无处可放。 但陆晏洲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下就也坐下了。 “喝水吗?”陈宝珍又拿了水壶出来:“不过这里只有我的水杯,要用的话也只能用我的。” “你的水杯?” “干净的!”陈宝珍的水杯是捡邻居吃完了的水果罐头,她在家就用这个,到这里来也带着了,用了好几年铁盖儿漆都掉没了,但玻璃锃亮很干净,她每天都刷的! “不用。” 于是陈宝珍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着罐头水杯坐在了陆晏洲对面的小马扎上。 陆晏洲瞧着漂亮的小脸在他眼前放大,不梳麻花辫的陈宝珍,头发烫成卷卷的像是花瓣一样一片片嘭起来,明亮的眼睛半点杂质都没有。 这好像是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坐在一起吃东西。 等他回去京市,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案件恰好到了这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来这个地方。 陆晏洲闷声扯开包着黄纸的绳结,再把黄纸打开,鸡肉的香味立刻浓郁起来。 “好香!”已经吃过饭的陈宝珍不自觉惊喜,肚子感觉也饿了。 虽然五毛钱够一天伙食费,但也仅仅就是填肚子而已,陈宝珍好久都没有吃到像样的肉了。 陆晏洲给陈宝珍扯了一只鸡腿,陈宝珍甜甜接过:“谢谢陆队长。” 陆晏洲默了半晌:“你说话的时候,需要把你的语气改改。” 陈宝珍不解:“我的语气怎么了?” “不大好。” 这种批评已经算陆队长嘴里很克制的了,但这很明显就是找茬。 她“谢谢陆队长”这五个字说的如此真诚,还面带微笑,怎么就不大好了? 是觉得她在阴阳怪气还是她笑起来嘴歪眼斜了啊? 但陈宝珍是个听话的,她清了清嗓子,朝陆晏洲绽放更加温柔如水的笑容。 陆晏洲一愣。 “谢谢~陆队长请我吃鸡~陆队长的鸡真好吃,感恩!” “咳咳咳咳……”陆晏洲扭过脸手挡在嘴巴上咳起来。 陈宝珍赶紧站起来给陆晏洲拍背,这是怎么的了,刚刚还好好的…… 呃。 陈宝珍发现她接鸡的油手在陆晏洲后背摁了两个大油手印。 尴尬。 当给皮服上油了吧。还挺亮。 陈宝珍心虚坐回小马扎陆晏洲也咳好了,他刚刚被口水呛住,现在也还是眼尾微微泛红,再看陈宝珍,陈宝珍低头吃烧鸡,安安静静乖得很,陆晏洲也不晓得她是故意的还是真搞不懂。 “你刚刚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不是叫我改改么……” “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随便吧,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吧。”陆晏洲自己把自己呛到,埋头扯了只鸡爪自己啃。 对嘛。总是这么好为人师干什么,她一直这样活得挺好啊。 陈宝珍也决定对陆晏洲点评点评,让他体会下这种无语的感觉:“其实我觉得你说话的时候,也需要改改你的语气。” “我怎么了?” “很欠揍。” “目前为止没有挨过揍。” 陈宝珍暗中吐槽,你没挨过揍,是因为没人揍得过你,肌肉硬的跟石头一样,她打一拳自己拳头都疼了他还一点感觉都没有,要是轮他打别人头盖骨都要碎了吧。 而且你姓陆就已经赢了。 “陆盛阳联系你了吗?”陆晏洲冷不丁问。 “陆……”陈宝珍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陆盛阳,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没有啊,我在这里他怎么会联系我。” “他要了你学校的地址,说会给你寄东西还有写信。” “别别别!可千万别!陆队长,你要是能联系到陆盛阳帮我跟他说一声,千万别联系我!也别寄东西!我受不住!” 不是吧。 陆盛阳去了海市多久了还记着自己呢? 陈宝珍觉得头疼,一步错步步错,陆盛阳可别以为她上回舞厅奋不顾身救了他真就是喜欢他了吧! 她不是喜欢!她只是搞错了对象! 陈宝珍觉得让陆晏洲去说清楚比较好,她放下鸡腿非常郑重其事地跟陆晏洲讲:“我一点儿不喜欢陆盛阳,陆队长,你别总是陆盛阳陆盛阳的,乱点什么鸳鸯谱。这次回去,麻烦你跟他说清楚,好好工作就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事。” 陆晏洲吃完了他的鸡爪。 小董推荐的这家烧鸡味道还不错,鸡爪也很入味。 “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又不是你们的媒人,难道还要在中间颠三倒四的当传话筒吗?” “……”你小汁记得今天说的话就行。 吃完鸡爪陆晏洲擦了两下手,味道好他心情不错,陆晏洲看到陈宝珍的那个破罐头水杯又有点想吃罐头,于是跟陈宝珍说了一声就走出发廊。 陈宝珍继续啃鸡腿,这个时候玻璃门上的铃铛又响起来,陈宝珍还想着怎么人回来的这么快,再一瞧,是上回要挖陈宝珍去自己开的发廊的那对夫妻里的丈夫又来了。 第69章 什么朋友?一夜朋友? “小妹,在吃饭呢?” “嗷。”陈宝珍站起身。 “我回去想想还是觉得你人不错,专门再过来找你到我们新店上班,你看看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考虑考虑一下?” “我真的不用再考虑……” 那男人这回有点不依不饶:“你到我们店里去看看再决定吧?新时代理发店,打听打听也知道我这个店开的有多好了,实在不行交个朋友,万一哪天你变了主意也能知道地方找我们啊,不远,就十分钟的路程。” “我现在还得看店呢。” “这没有关系,来回也就二十分钟,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帮你叫旁边那个饼店老板帮你看一看,我给他钱。”男人说着就往发廊外头走。 陈宝珍怕他真去说了也跟着追出去。 陆晏洲从街对面买了几个糖水罐头回来,就看到陈宝珍在发廊外头跟一个陌生的大哥拉扯。 陆晏洲抓紧罐头加快步子走过去,把陈宝珍一把拉到自己身后:“发生什么事了?” 那男人看到陆晏洲:“诶,这位是?” “他……”陈宝珍不知道怎么介绍陆晏洲,也就迟疑了一下:“是我朋友,明天就要离开这边去外地了,所以特地找我玩一玩。” 男人听到‘玩一玩’的时候,视线在陆晏洲身上上下打量,这男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穿的便宜,跟洗头小妹是朋友? 什么朋友?一夜朋友? 他脸上露出别有深意的轻佻表情,这些陆晏洲也全都看在了眼里。 “哦~朋友啊。” 陈宝珍:“就是因为我朋友过来找我,所以没办法跟你去市里看你家的店。” “原来是这样,你说这也真是不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下回看有没有缘分我再过来。” 男人跟陈宝珍挥挥手就走,好像刚才非得热情让陈宝珍去店里看一眼的事没有发生过。 陈宝珍也松口气,刚刚她差点就被拉着上了车,这种热情她招架不住。 但陆晏住的目光却一直紧紧跟随着这个男人。 陈宝珍也就跟陆晏洲解释:“他之前跟他媳妇儿就来找过我,说想挖我去他们理发店里上班,我拒绝过一回今天又来了,真是坚持不懈。不过这也说明我能干,今天还专门开了车过来接我。” 陈宝珍摇了下头还挺骄傲:“不过这段时间我坐小汽车的机会好多哦!” “还有什么机会?” “今天啊,我去学校上课碰到个老奶奶在公车站发病晕了过去,我跟两个好心人要带她到医院,正好也是有车,要不是我还赶着上课也跟着上车去了。” “陈宝珍。” “嗯?” “你把上回他来找你,今天公交车站有人晕倒,还有刚刚发生的全部一五一十地跟我说一遍。” 陈宝珍有点搞不明白怎么突然要说这个,但陆晏洲现在表情非常严肃,她也就点了点头。 刘姐吃过饭来到发廊吓一跳,发廊里头坐了不少年轻人,跟会审一样审着她店里的临时工陈宝珍。 陈宝珍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懵。 最高最俊的那个男人眼睛一直盯着陈宝珍,表情吓人。 一直都嘻嘻哈哈的小董现在的神色跟陆晏洲差不多,紧绷着脸,梁冬美揽着陈宝珍,三不五时拍拍她的背安慰她,阿胜则手撑着膝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宝珍,这是咋了?”刘姐也认得这些人,常来找陈宝珍的朋友嘛,还会照顾她的生意叫陈宝珍帮忙洗洗头,但今天这气氛太不对劲了。 “他们说我被人饭——” 陈宝珍刚要说话,梁冬美就一把捂住她的嘴。 “刘姐,晚上我们把宝珍带走了哦,你这边能忙得过来吗?” 都是照顾她生意的客人,又是陈宝珍的朋友,刘姐也没有这么死板啦:“你们去忙好了,我看今天这晚上也没什么客人。去吧去吧。” 梁冬美把陈宝珍从椅子上薅起来,跟几个男同志表示:“今天宝珍跟我到招待所住,我们先回去再说。” “呃,明天还要上课。” “没说不让你去上课,带着书走,明天我送你去学校。洲哥,”任务期有外人在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喊陆晏洲队长,梁冬美问他:“你觉得呢?” “带她走。” 这都不用经过陈宝珍的同意,她就从发廊那儿去了招待所。 “洗澡一楼有澡堂子,你要是累了就睡,别管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梁冬美把她丢到自己的房间就又去找陆晏洲他们了。 陈宝珍累,心累。 她又被人贩子给盯上了? 事情再转回两个小时之前。 以陆晏洲办案多年的眼光还有敏锐程度,他一开始看到那个男人就觉得不是什么善茬。 其一,在天黑的时候拉着陈宝珍上车去看他所谓的理发店。 其二,看他像是看做什么交易的客人。 其三,几次三番地过来找陈宝珍。 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都很可疑。 陈宝珍跟陆晏洲交代他是市里新时代理发店的老板,陆晏洲当即就找了电话打给锦城公安,立刻查查锦城有没有这家理发店,还有理发店的老板是否是三十多岁戴金链子的男人。 为了这个特大拐卖团伙,陆晏洲的协助调查请求是具有很高优先级的,这个结果也很快就由派出所反馈回来——有这个店,没有陆晏洲描述的老板,本身店里老板也从来没说要找临时工,更没有派人去汽车站那边挖人。 如果陆晏洲不是公安,这些是很难弄清楚的,陈宝珍就没看出来。 更看不出来那个在车站晕倒的老太太也是假的。 “上回他们装成你的熟人在街上带走你,是一种方式。这种方式风险比较大,如果你能反抗得过,或者真有人爱管闲事报警,他们会很容易抓到公安局。” 陆晏洲很严厉地告诫陈宝珍:“用好的工作还有待遇去诱惑你跟他们走,是最常见的一种方式。现在失踪的大学生,还有从乡下过来城里想找个零工的女人,大多数都是为了钱被骗走,甚至这些人失踪很久都不会被发现不见,线索模糊,非常难以找回。” “你做好事也是同理,一旦你上了他们的车得到的就是同样的下场,还好没有,不然今天你已经回不了这里了。” 第70章 你要跟我聊什么啊?教我打拳吗? 陆晏洲并非危言耸听,他为了调查那些被害人的去向,对很多拐卖的方式了如指掌,陈宝珍这个蠢蛋,一下就踩了三个。 人蠢运气倒是不差,每回都没叫她真被逮了去。 陈宝珍坐在梁冬美的房间里,回想着陆晏洲说的这些,还有她跟人贩子的几次见面,也学会从细节里咂摸出可疑来。 比如说要她去上班的那对夫妻,金链子、手表、一叠大团结,这么有钱的老板,手心比她干活当保姆的手还粗糙,根本就不可能是老板嘛! 还有那个老太太,她一来车站就毫无预兆的发病很可疑,不过最可疑的不就是那句话吗? ——那你身上带有钱吗?我们身上没有钱呐! 互相不认识的陌生人刚聚在一起怎么知道对方没有钱?他们两个人好像没有这种对话吧? “我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到!”陈宝珍又气又后怕,她做好心人差点就着了坏人的道,这也太可恶了! 如果有其他人也是因为这样被骗被拐,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善良! 梁冬美他们后来赶到发廊,陈宝珍通过他们的谈话,知道这两个月里有十几个女大学生还有像她这样在发廊干活的女孩子失踪了。 他们这回到锦城来是为了追查最近失踪的女大学生的线索。 但是很不理想。 当然不理想啊!陈宝珍想着要是她跟刘姐道别去那个发廊上班,刘姐肯定不会过问她,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要是她今天跟老太太一起上车去医院了,甚至没人知道她是在哪里失踪的! 而且她现在是被盯住了吧。 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地不放过她,非得要把她弄走不行!太阴险了! 陈宝珍捏着小拳头在屋子里生气,不说自己,那十几个大学生还有发廊小妹怎么办?陆晏洲他们线索都丢了,到底能不能顺利把她们人找回来?这些女孩子的家里人有多么担心! 陈宝珍想到自己要是被拐了,阿爷一个人在家里,举目无亲,还要四处寻找自己就心痛。 另外一边,陆晏洲的房间里,大家在激烈地争吵。 阿胜平时闷声不作响,这回说了许多话:“既然宝珍被盯上了,我们就顺着宝珍的线找人。让她被拐走,我们在附近卧底,等到掌握了其他失踪女人的线索,或者上级人物的线索就收网。” 梁冬美第一个反对:“宝珍她又不是公安,这样很容易出问题!你们也不是不晓得这些人手段有多残忍!而且她一个女孩子到那种贼窝的地方,就算我们跟在附近那又怎么样?谁都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阿胜:“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你们自己想想,我们跟到锦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线索都断了,还能怎么办?” 梁冬美:“要不让我跟着陈宝珍,我替她被拐了!” 小董:“宝珍是太漂亮才一直被咬死不放,这可不是谁都有的霉运,你的长相还是太有福气了点……” 梁冬美没想到有一天长得丑也是福:“队长,你说说句话?” 小董也看向陆晏洲:“队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都听你的。” 陆晏洲在发廊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如阿胜所说,今天晚上陈宝珍遇到的那个人是意外收获,也是这次来到锦城之后的最大进展。 能够利用陈宝珍当然……很好。 但是利用就意味着伤害。 “这段时间蹲守在发廊附近,看看能不能再蹲到他来,先把人给抓住。” 阿胜:“这也不是核心人物,打草惊蛇的结果,不也跟上回那两个人一样,直接被他们组织抛弃了吗。最后还不是一样没用!” “现在这就是唯一的办法,”陆晏洲表情很糟糕:“阿胜,我们不能为了案件把无辜的人卷进来,换句话来说,这样危险的事情,是你妹妹、你媳妇,你愿意她们做这种牺牲吗?” “我可以啊!” 陆晏洲的房间门被推开,陈宝珍探进了身,脸上是不谙世事的单纯。 房间里阿胜、梁冬美、小董纷纷都看过去。 陆晏洲吼小董:“董进国!你最后一个进来没有关门吗?” 小董也是糊涂了才犯这种低级错误:“我……对不起队长!” 陈宝珍走进来:“反正也没别人啊,我也是自己人怕什么。” “而且,我刚刚想好了,既然这么多次都选了我要害我,还不如就让这个事情成功了呢,省的我在这里提心吊胆,不知道他们又耍什么新的办法要把我抓起来。” 陆晏洲:“这段时间我们会留在你附近保护你。” “可是也只能保护我啊,但是还有千千万万的女人,谁知道哪个又是下一个。你们都说已经有十几个失踪,这么无法无天的拐卖妇女犯罪团伙,”陈宝珍说到这个就咬牙切齿:“肯定是越快抓住,越早一网打尽才能安心!我作为有正义感的公民,也想出一份力!” 陆晏洲严厉教训陈宝珍:“正义感要用在能保证自己安全的时刻!你知道不知道这种事情万分危险!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对危险一点都没有感知,所以才几次三番都识别不了这些坏人,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这种事情应该怪坏人为什么要这么坏,怎么能怪好人为什么要这么好。” 陈宝珍走到阿胜身边,跟他站在统一战线:“小胜哥,我同意你的提议!” 阿胜面对陈宝珍已经说不出来让她加入的话来,梁冬美想劝劝,结果陆晏洲大步走过去,一把抓着陈宝珍的胳膊,气势汹汹把她往房间外头拉。 陈宝珍:“???” 小董:“队长?!” “我跟她聊聊!” 那能不能别总是这样拉着她走啊!她都要摔倒了! 陈宝珍两条腿磕磕绊绊,膝盖一弯就要摔倒的时候陆晏洲把她提鸡崽儿一样一提,继续往走廊尽头的阳台走。 阳台外头星星点点,初秋的风微微有些寒凉,一到了外头,刘姐送陈宝珍的波点发带呼啦啦飘起来。 陈宝珍扫了下脸颊的头发,陆晏洲终于放开了她。 “你要跟我聊什么啊?教我打拳吗?这里风有点大,糊眼睛。” 第71章 只是有的时候,更希望你不那么漂亮 “现在你还有心情在意糊不糊眼睛?”陆晏洲扶着额头真为她头痛。 他二十多年从来都没有为个女的这么头痛过。 到他家来当保姆不安生把他弟弟勾走,结果人不要了。 费了大力气出钱找关系帮她送去学校,学校给退了。 碰到她当发廊小妹差点被拐,还说想继续被拐。 成天反着来!怎么费劲怎么来!怎么刺激怎么来是吧! “你刚说你想给我们当卧底,让他们把你拐了是吧?”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好,那我告诉你这里面到底有多危险,你这样的,送过去就是当妓女!还要拍上回你见到的那个录像带,你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别人看到!想反抗就会被打,那些人可没有什么怜悯之心,打坏了打残了又怎么样,把你卖到山里头去给五十岁的老光棍生孩子!你现在还觉得要去吗?!” “要啊!”陈宝珍大声的回应陆晏洲。 “你疯了你!” “我没疯!正是因为你说了这么多事情,可能会发生在那些你们想要解救出来的妇女的身上,还有以后会被拐卖的妇女身上,我才要快点帮你们找到那些女人到底被谁弄走,又送到哪里去才行!”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你不是总是相亲的吗?想找个好男人出嫁吗?你到了那种地方谁还会要你?” “不要算了!” “你——”陆晏洲想要骂醒陈宝珍的话卡在喉咙里。 陈宝珍听了陆晏洲说的,更加坚定她不能退缩的心。 如果自己没有能力帮就算了,但她就是这样恰巧被命运挑中了啊! 她只顾着自己,这些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被找到然后带回家人身边,又有多少个像她阿爷一样的亲人在等着她们回家? 而且,她很相信未来,陈宝珍跟她说大胆地往前走,她会在未来接住自己的! 她相信自己永远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 “陆晏洲同志,你一个人民公安,思想格局要打开!你跟我说公安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在任何时候都没有道理还让群众冒险,那就不要让我有危险才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啊!” 陈宝珍朝陆晏洲靠近,她仰着头,坚定又充满信耐地看进陆晏洲的双眼。 “而且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出事的。” 阳台上的风真的很凉,陆晏洲觉得身体和心一样火热,怎么有女人这么傻! 而她说相信,这是将自己的命还有女人最重要的贞洁交给了他。 陆晏洲紧握着的拳头在颤抖,他抑制着自己想要抱住陈宝珍的心,沉默良久之后跟她说道:“你真的要做这样的决定?” 陈宝珍认真点头:“我可以向党宣誓,我是自愿被拐的。” 陆晏洲:“……” 好好的气氛,被她一句话弄得有些好笑。 陆晏洲:“陈宝珍,那我用我的性命向你保证,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我知道!”陈宝珍跟陆晏洲甜甜笑。 你才不知道。陆晏洲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声音特别响,都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陈宝珍又抹了一把脸:“哦这边风好大,真的好糊眼睛。” 陆晏洲走了两步挡在风口处,轻轻拨了下她的小卷毛,拉正了波点的发带:“这个卷发,其实挺好看的。” “那当然啦!多少人看到了问我是哪里弄的,来找刘姐跟我弄一样的头发呢!陆队长,你不懂欣赏!” 陆晏洲:“只是有的时候,更希望你不是这么漂亮。” 漂亮才会这么多次地成为犯罪分子的目标,如果今天他没有发现,也许他回去以后,陈宝珍最终还是会落入那些人的圈套。 没有办法想象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能陈宝珍说的也有道理,既然没有办法躲,那真的就只能扛上去。 两个人聊好之后返回了陆晏洲的房间,梁冬美、小董、阿胜他们都还在,三个人本来在争争吵吵,看到陆晏洲还有陈宝珍回来都闭嘴。 阿胜被小董推到前面来:“队长,刚刚我们也商量了,我觉得我之前的想法确实不成熟……” “我跟陈宝珍聊了之后,同意让她跟我们一起行动。” 小董惊讶,梁冬美叹气,阿胜皱眉。 陆晏洲把陈宝珍的想法,还有他同意陈宝珍加入的事跟大家说了。 “那就是从现在开始,冬美,你去发廊跟陈宝珍一起上班,学校那里,我给阿胜报名,你跟着一起去上课。小董,你到锦城公安局里听命,有情况我们随时会打电话过去。” 小董:“那队长你?” 陆晏洲看了陈宝珍一眼:“我会一直在她附近。” 陆晏洲对大家还有一些具体的行动安排,这个就跟陈宝珍没有太大关系,她今天也累得很,被梁冬美赶去睡觉房间睡觉。 招待所的床比刘姐给她的行军床舒服很多,陈宝珍一晚上到天明,不过除了她其他几个公安都没有睡好,一想到这个任务要是完成不好,还要搭进去一个陈宝珍,他们就原谅不了自己。 早上几人一起在招待所吃的早饭,陆晏洲给陈宝珍买了鸡蛋、鲜牛奶还有肉包子,每天只吃一个馒头当早饭的陈宝珍觉得好奢侈啊! 有鸡蛋吃,有肉吃,还有牛奶喝! 陆家只有薛康康订牛奶喝,每天早上送奶工会一罐来,余婶说小孩子喝牛奶能长高,陈宝珍觉得城里人真是讲究,怪不得陆晏洲这么大高个。 不过自己又不长身体,干嘛要浪费这个钱,多给她买俩馒头,中午还能省点饭费!一点不持家! 陈宝珍很新奇地把牛奶罐转来转去地看,决定带到学校去给英语老师。 她就是一个英语盲流,平时教英语老师也不嫌弃她,对她照顾最多。 “吃掉。不许偷偷带走。”看陈宝珍想偷偷把鲜牛奶装到包里放起来,陆晏洲解释:“牛奶放久了会坏。你喜欢喝,每天给你买。” “不不不!不用买,我也喝不惯。” 这么奢侈的东西谁还要天天吃啊!陈宝珍赶紧拿出来,陆晏洲替她把盖子拧开放在桌子前。 真浪费,这是不喝也不行了。 第72章 又没摸你! 看梁冬美他们好奇又不敢好奇地在她跟陆晏洲两个人之间看,陈宝珍觉得怪怪的。 而且陆晏洲突然从臭嘴小心眼变得这么温和体贴,她还蛮不适应。 一顿早饭吃得陈宝珍肚皮都要撑起来,临上学前陆晏洲把她叫走到自己房间给了她一些东西。 “公安局电话,背好。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接。” 陈宝珍拿到一张纸条,上面一串数字,她看了两遍就记下来。 “刀片。你把鞋子给我。” 陈宝珍坐在椅子上,脱下她的布鞋给陆晏洲,陆晏洲用小刀把她的鞋底拉了个口子,放了一枚刀片进去:“像上次那样被绑起来,就可以用这个。” “还有一个,这是个相机。”陆晏洲把一个大号纽扣给陈宝珍看:“你摁一下这个,就能够拍照,但是非常危险,因为会有一点点声音。” 陆晏洲示范给陈宝珍看,“咔”,微弱的电机声,如果周围很安静确实很明显。 “能够用就用,不能用就算了。还是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陆晏洲拿着这个纽扣有点迟疑。 陈宝珍不懂他迟疑什么:“怎么了?” “我可能需要把它替换下你衣服的纽扣。”陆晏洲指了下陈宝珍的外套。 她的外套是一件蓝色的确良的军装款,袖口跟领口都有点褪色,还有点小,手腕那里露了一节伶仃白皙出来。 陈宝珍倒是很爽快,直接就把外套脱下来,她里面只穿了一件圆领的很薄的棉毛衫,不像夏天的衣服虽然薄但是宽松,这个非常贴身,鼓囊囊的胸,还有一掐就断的腰,完完全全被画出了诱人的轮廓。 她递过去但陆晏洲半天不接。 “哦,我来缝吗?”陈宝珍看陆晏洲看着她不拿衣服,还以为他是想让自己做针线活,这有什么难的,她会得很。 陈宝珍要从陆晏洲手里掏走那个相机,陆晏洲移开灼热的视线,叹了口气。 他现在也是信了,这个女人很多时候就不是故意在勾引人,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有多迷人。 陆晏洲也移开了自己手,拿过陈宝珍的外套去找针线盒:“这东西不好弄,我来,你找件我的衣服披着吧。” “不用,天气也没有这么冷。” “我不是说天冷的意思。” “那是什么?” 陆晏洲不再搭她的话,直接从床头拿了一件他的制服扔过去,陈宝珍接住。 “披上!” 披上就披上,她还没穿过公安制服,感觉好正义身上都充满了光啊! 陆晏洲看陈宝珍穿了他的衣服,还上手在胸口、肩膀上摸来摸去,脸立刻就红了:“你穿就穿,摸什么!” 你这个人…… 又没摸你!衣服给她穿还不能摸吗? 陈宝珍老老实实回到她之前坐的椅子坐下,很快陆晏洲就把相机给她订好在第一颗纽扣那里,这颗黑色纽扣和衣服上的其他纽扣区别蛮大,不过她这衣服很旧了,东一个纽扣西一个补丁其实都很正常。 陈宝珍又爽快地穿上,陆晏洲过来帮她调整看看微型相机明不明显,摆弄着摆弄着生出一种要送亲人上战场的难过,梁冬梅就从外头进到了房间。 “宝珍——我去你那个发廊……” 梁冬美看到屋里头两人站得很近,陆晏洲贴着陈宝珍,手搭在她的衣领上,瞧见她进来,两个人也都看向她。 “对不起!”梁冬美一个滑退,将门关上了。 “关门干什么!”陆晏洲朝梁冬美吼。 梁冬美才不听呢,直接跑远了。 “为什么不关门。”陈宝珍还疑惑:“我们这是秘密行动!” “你是猪吗?我们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待一个房间——”陆晏洲崩溃点陈宝珍额头:“长这么大什么都不懂?” “什么一个男人——” “没时间了,快上课去!”陆晏洲推着陈宝珍从房间里头出去,他怕自己再跟她待下去,心就更乱了。 * 大家都各司其职在锦城有了新的任务,陈宝珍希望自己快点再遇到那些人,又有点害怕那一刻真的到来。 谁说她期待就不会害怕呢,只是心里的善念强过了恐惧,想要解救那些跟自己一样的女同胞们的愿望打败了退缩的双腿。 这么几天之后,陈宝珍在去学校的路上又遇着了那对夫妻,丈夫开着一个小车,妻子坐在前面,后面还坐了一个年轻女孩,车子开过陈宝珍跟前停下,女人打开车门朝陈宝珍招手:“小妹!又碰面了!” 陈宝珍看到她警铃大作,她捏着小布挎包手指头都发白,四处看,看到街对面的陆晏洲,男人的视线沉稳安定,让陈宝珍也镇定下来。 “到哪里去啊?我们有车带你一脚?” “我去上课。” 陈宝珍走过去,女人也从车上下来,她笑得温和:“之前总是在发廊那边见到你,原来你还是个学生,哪个学校啊?” 陈宝珍报了个校名。 “嗷,那跟我们是一条路,既然遇到了我们送你吧?” 陈宝珍紧张捏着小布包,点了下头。其实她认出来了,这个车跟之前老太太晕倒的时候那个男人拉她上的车是同一个型号。 大概率是同一辆。 他们就是一伙的! 但陈宝珍面上不显,跟着女人拉开了后面的车门,车后坐着的女孩往旁边挪了挪。 女人跟陈宝珍介绍:“你看,之前找你到我们发廊来干活不来,现在我们又找到其他人了。” 陈宝珍跟车里的女孩子对视,心里咯噔一下,这不会已经骗到一个了吧? “你一会儿要去他们店里?” 那女孩点点头。 “姐,要不我跟你干算了,别招新人了。”陈宝珍转头跟那女人说。 可还没等那女人回应,车里的女孩警觉起来:“这位同志,你不能说看到别人好了,你就把别人的碗砸了换成自己的。这有点不道德吧?” “我不道德……” 陈宝珍懵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认下:“我是看老板人好,过来两次找我到他们店里看看,今天碰到又送我去学校,很有缘我才觉得可以试一试。你要是不高兴,就下来,免得以后我们当同事不开心。” “你!”女孩儿气得想骂人。 第73章 陈宝珍的脸都愁得扭曲了 驾驶座的那个丈夫扭过头来,也是笑:“争什么争什么,我又不是请不起两个人。上车吧上车吧!” 陈宝珍真想把这个女的打下来,但现在没有办法了,她咳嗽了两声,偷摸儿摁了下胸口的纽扣相机把这几个人拍下来,跨进车之前又寻找了下陆晏洲的方向,发现他拦下来一辆小汽车已经坐进去,陈宝珍也坐了进去。 夫妻俩带着两个女孩儿向前开,陈宝珍在车里一直盯着窗外很沉默,旁边的女孩儿贴着那边车门气哼哼地生怕沾了陈宝珍一点。 过了许久。 陈宝珍:“这边不是去我学校的路。” “啊?是吗?我们有点不识路,等开过去了我们再给你绕回去。” 陈宝珍只能点头:“好。” 不过这车越开越偏,陈宝珍又再次发问:“这里可以开回去了吗?” “稍等,我们去前面取个东西。” “我上课要迟到了。” “迟到一会儿不要紧,已经走到这里来了,掉头我们再过来也麻烦。体谅下,我们肯定送你去学校。要不要吃点东西?” 陈宝珍对回去已经不抱什么念想,身边的女孩子还在嘲讽:“本来送你去学校也是帮你,人家大老板那么忙提这么多要求。” 陈宝珍脸愁得都扭曲了: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前面的女人递过来几块饼干:“没事,也就一会儿到了。” 女孩儿接过饼干,陈宝珍想了想也接过,看旁边的人塞到嘴里吃起来,陈宝珍心一横也吃了。 很快陈宝珍的意识模糊下去,她最后一眼朝车子后头看,看到陆晏洲之前拦下的车还跟在后头彻彻底底闭上了眼睛。 不晓得过了多久,陈宝珍在一间屋子里头醒过来,她躺在地上,手脚都给捆住了,嘴巴也给塞了棉布,虽然已经有预期,但心里还是慌张了一瞬。 接着陈宝珍看到跟她一起坐车来的女人也躺在地上,只是还没有醒过来,而靠墙的地方,一个女人明显是早就被拐骗到这里来的,双目无神靠着墙壁,衣服很脏皱,额头是大片磕破的血迹,血流到脸上现在已经变黑了。 陆晏洲之前就跟她说过,抓到的女人不听话就被打,打残打死的都有,陈宝珍选择闭上眼睛。 有时候逃避也是一种勇气。 都没有等她多闭会儿,那个跟她一起坐车的女孩儿也悠悠转醒了。 接着陈宝珍就听到她恐惧的惊叫,嘴巴被堵住也不安生,非得“呜呜”喊得整个地儿都有人给听见,被绑起来的双手双脚像是鱼一样弹动。 陈宝珍哪怕是想装睡都不行了,靠着墙的女人还是很木然。 过了许久,房间的门被重重推开! 之前还和善开车叫她们不要争不要争的大老板,卷着袖子冲进来,看到是谁在嚎叫,立刻脸色变得狰狞,抓着她的胳膊拖起来。 “喊什么!你以为喊就有用了是吧!搞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来来来!” 女人的眼泪惊恐滑下,她被拉着挣扎尖叫得更加厉害,男人甩了她几巴掌,把女孩儿像是烂泥一样往屋子外头拖,全部拖出去之后又把门给“哐当”锁起来。 陈宝珍听到外面传来棍棒殴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还有女孩儿的大哭声。 唉…… 再是着急陈宝珍也没有办法,按陆晏洲说的,她现在只是在最低级的人贩子手里,跟上面那些中心人物隔着不知道多少级,她现在就是等,等她送到别的地方去,让陆晏洲追踪到他们更多的信息。 不多时那女孩儿被打得很惨的送回来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进来之后她还不服,又拖出去折磨,再丢进来,直到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才放过她。 那男人看陈宝珍一直老老实实不吵不闹,往她肚子上也踹了一脚:“你之前那么不识相,现在倒是最聪明。放心,哥到时候肯定给你找个好地方去!” 陈宝珍痛得眼眶都湿了。 真是令人作呕。 你知不知道你过不了几天要进看守所这个好地方呢! 国家不会放过你们这种人渣败类! 晚上她们都没有给饭吃,第二天还是没饭,那两个被打得惨的女人是痛得都感觉不到饿,陈宝珍饿得前胸贴后背。 直到第二天深夜,房间里再次来了人! 几个新面孔的青年男人在房间里一个个地查看着这三个女人,陈宝珍从饿梦中惊醒就被拖起来,捏着她下巴的男人抓着她左看右看。 “这个真不错。不愧是你们说的高级货。” 之前的男人也从外头进来:“那可不么,这女的之前还傲着呢,现在一到就老实了,也不哭不闹的,有眼力见得很!” 另外几个青年也都过来看货,陈宝珍注意到有人目光变得淫邪,还试图碰她的衣服,胃里返的酸水一下就涌上来。 “哇——” 陈宝珍给吐了一地。 酸腐味直冲鼻梁,都还没等这些人发火,之前在车上给饼干的女人匆匆忙跑进来:“公安过来查户口!你们赶紧的别耽误时间了!” “真他妈的烦!” “早不查晚不查非得这种时候!” 抱怨归抱怨,几个人哪里有什么别的心思,赶紧把陈宝珍这几个往外头搬,昨天被打那么惨的女人一听公安来了眼睛冒光,但她根本到不了喊救命的那步就被塞到一个箱子里头,陈宝珍也一样塞进去,之后就是一片黑暗,颠颠簸簸的,然后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陆晏洲坐在离这个巷子很远的一辆车上,黑暗之中,男人手指不安地在方向盘上敲击,看到几个人抬着箱子放到巷子里的一辆车上,他才抓紧方向盘。 一箱。 两箱。 三箱。 三个女人。等到这辆车开走之后,陆晏洲带着他的人也跟了上去。 再之后这些人就是不断的换车、换路、换接头的人,像打游击一样。 陈宝珍也算知道这是为什么前头被拐的那么多女人都很难找到,这样换来换去谁知道这些女人都在哪个车里又去到什么地方了啊?中间丢了一环,她们就跟隐藏在黑暗里的尘埃一样飘走,再也不可能找到她们的痕迹了。 第74章 胸是胸,屁股是屁股,果然好货! 打游击的这段时间陈宝珍只吃过一回馒头喝过两回水,他们不敢给她们吃多,人有力气就会出事。上厕所也是固定的时间,她们三个女孩都在一块儿,像是货物一样关在箱子里头,谁要是敢发出一点声音,就是一顿打。 陈宝珍乖乖的没挨打,几天不洗澡脸上身上故意弄得脏臭得很,男人一靠近她就呕吐。 吐不出东西就吐酸水,她是真恶心。 到了第三天,陈宝珍估计他们所在的地方都已经不是江省了,因为这路上开始完全是另外的气候,她穿着薄薄的外套冷得直打哆嗦。 再之后几个女孩儿分开了,另一个送别的地方去了,陈宝珍跟之前同车的女孩儿一起被送到一个楼里,她们俩又跟其他从别的地方来的女孩汇聚在一起。 在大通铺的房间,没有窗户,门锁着,陈宝珍总算不用绑着手脚塞着嘴巴了。 这里头应该就是最后的地方了,陈宝珍环顾四周,屋子说旧不旧,最后看向跟她一起的这几个女孩儿。 “我叫陈宝珍,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女人都是受了折磨的,陈宝珍问出声,她们刚开始也没有人回答,惴惴不安,后来陈宝珍偷偷说:“你们放心,公安在找我们,我们都能出去。” “找不到的。” 终于有人回应陈宝珍:“她们说,到了这个蓝楼的,没有一个逃的出去。” 陈宝珍:“谁说的?” “早就到了这里了的女人。” 陈宝珍:“你们还听说了什么?” 话题一旦打开,几个陌生的女孩儿就没这么拘谨了,陈宝珍也知道了她们的名字,除了跟她一起坐车的钱红玉是江省来的,其他几个都是别的省骗来的,有的更是亲戚朋友骗着来打工然后被卖掉。 有一个到的比陈宝珍早两天,她不听话手指被打折了,人瘦得跟鬼一样,知道得也比较多。 看眼神已经绝望妥协了。 故意把她跟这几个新来的放在一起,可能就是为了警醒教育她们别起什么歪心思,老老实实待着。 “到这里做什么?卖,你们懂不懂?” “你们过来没发现都是长得好看的吗?” “还有你,不要再说公安了,要是还存着心思想跑,打死你无所谓,我们所有一个屋的人都会连累被打。” 大家有些害怕看陈宝珍都不说话了,陈宝珍也不再说,她相信陆晏洲肯定会救她的。 过不了多时,几个女人进来把新来的陈宝珍几个带出去,陈宝珍在楼里头走,眼神不断四处看,但从窗户里面只能看到外面的墙。 有个女人在背后推了陈宝珍一把:“想跑呢?” “没有……我只是害怕……” “怕什么,女人到哪里不也是这么过,乖一点以后有你风光回家的时候!” 陈宝珍被带去了个澡堂子的地方,她知道鞋子是保不住了,但衣服纽扣上的照相机她拍了好多坏人的照片,她赶紧把外套上的那个纽扣摘下来放在手心然后含在嘴巴里。 几个女人监视着她们把身子头发洗干净换上新的衣服鞋子,陈宝珍本来黑黑臭臭的还看不出来有多么好看,现在倒是让她们眼前一亮很满意。 小脸玉白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胸是胸,屁股是屁股,果然好货! 而且不止是这几个女的,陈宝珍她们被带着去见了个老头子,慈眉善目的,穿了身笔挺的中山装,像个好人,看到陈宝珍笑着点头。 他跟大家都说明这里是干什么的,钱红玉几个人从这边人嘴里听到,和从之前的小姐妹嘴里听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瑟瑟发抖,跪着哭求放过她们。 之前让你走不走,现在哭有什么用。 陈宝珍也跟着哭,她挨了几天饿瘦了一圈,眼泪缀在睫毛尖上,脸颊比抹了胭脂还鲜活,真真是好漂亮的女人,那边主事人目光看了一圈,还是落在陈宝珍身上。 陈宝珍跟这个说话的老头子对上视线,不知道他是要干什么,手心里头都是汗。 “你过来。”他很慈祥地跟陈宝珍招手。 “我?”陈宝珍指了下自己。 老头子抱着拳头没有作声,陈宝珍汗毛直竖地走了过去。 他很欣赏地上下打量着陈宝珍,越发地满意。 “结婚了吗?” 陈宝珍绝不透露一点真实信息:“结了。” “那你也是晓得那回事的,”老头子慈眉善目点点头:“到这里来就两条路,要么好吃好喝地活着,要么挨打挨到死。” 陈宝珍:“……” “我看你跟这几个人不一样。” 陈宝珍赶紧否认:“一样一样,两个眼睛一张嘴,两条胳膊两条腿……” 老头子爽朗笑起来:“小姑娘你也挺有意思的。” “没有意思没有意思……” “一般人到这里来少说饿几天打几天,你没挨过打已经算是聪明了。这份聪明希望你能够一直都有。” “去给她弄点好的吃,”老头子点了点陈宝珍跟那几个女人中的一个吩咐:“晚上有客人来,让她上。” 那女人倒是一惊:“可是,她刚来,还没有好好地调教调教,这么着急吗……” “那几位,是喜欢尝鲜的,有了新人,肯定得先给那几位尝尝嘛。”老头子又扫了两眼陈宝珍的脸:“你呢,想怎么选?需要调教调教吗?” 陈宝珍心里咯噔咯噔,你都说了两条路,难道我还选死路吗? 但为什么非得是今晚这么快! 陆晏洲呢! 陈宝珍捏着手掌心终于感到了害怕。 * 陆晏洲在侦查这方面从来就没有失手过,跟着陈宝珍,也终于到了这个北方的工业城市,这里很冷,一切都是灰色的,她被送进一个公办的服装厂里头,然后车子就不再离开了。 服装厂还运营着,女工们进出上班,从外头看一切都很正常。 现在是下班时间,一窝蜂的工人从厂子大门涌出来。 工厂转几个拐角的路边,阿胜下了车,朝陆晏洲他们跑过来,已经跟野人一样,胡子拉碴。 “队长,那边不给我们调查权限。” 几个江省一起过来的公安在另外的车里,累得已经趴下去昏睡了。 第75章 信仰之光!让她去到四年后! 陆晏洲比这些人都好一些,但满眼的红血丝,他眉心皱得可以夹一只苍蝇:“公安厅的协查文件看不懂?” “他们说没接到上级通知,需要跟上头领导汇报。我让他们现在打我们局或者公安厅的电话,他们也不肯,说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流程。” 小董瘦得跟个猴子一样,一拍车盖儿怒火冲天:“什么时候了跟我们玩这套官僚主义!这里不归国家管吗!公安局不归公安厅管吗!” 阿胜已经跟那边的人拍过桌子了,公安证还压在那边,现在脾气全都磨没了:“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让我们等着。” 小董不可思议:“等?!现在都已经追到这里来,火烧眉毛了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能有什办法?”阿胜也吼。 身边一阵冷风过,小董看陆晏洲寒着脸转身朝车走去,他赶紧想跟上,但陆晏洲一上车一关车门直接就“呼啦”一下把车开走了。 “洲哥!你干什么去!”小董朝陆晏洲喊:“洲哥!?” 陆晏洲甩了他一脸车尾气。 * 陆部长办公室。 几面红旗在办公桌上飘着,陆鑫海捏着听筒,表情十分严肃。 过了会儿他说道:“一个小时之内,我会安排武警支援你,这就不用走他们公安的门路,政府那边我让你叔出面给你开绿灯,现在可以去市政厅找他。” “我挂了。”电话线那边冷风呼呼。 “你……” 陆晏洲也没有管陆鑫海再想说什么,直接开车又回去小董那边接人,现在还是等,但陆鑫海承诺一个小时,就只会是一个小时。 到时候那个服装厂里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这一个小时里陈宝珍不会出事…… 应该不会这么快…… 不会的…… 陆晏洲这么告诉自己,但心里不可遏制地越来越着急。 “滴——滴——”一路上陆晏洲的车风驰电掣,返回时间硬生生给他缩短了一半。 越野车轰声刹停,陆晏洲对车外头的人喊:“上车,去市政厅!把其他几个兄弟也叫醒!快!” 夜幕四合。 陈宝珍又给换了套衣服,这是北方的秋天,天这么冷,还要她穿了薄纱的裙子和一双红高跟鞋。 这里的女人抓着她的脸给她涂了口红。 “今儿个你要伺候的是几个大人物,他们怎么高兴就怎么来,你听话就行了,头一回肯定会紧张,但干这个也就那么回事,两腿一张,叫两声大爷,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要是搞砸,小命别想要了知不知道。” 女人给陈宝珍涂完口红,感叹:“真漂亮。” 不过陈宝珍没有回话,她用力推了下陈宝珍的脑袋:“知不知道?” 陈宝珍埋着头脑袋嗡嗡作响,女人感觉陈宝珍没有之前那么好拿捏,有些担心,这个时候门被推开,另外的人进来通知:“人到了!” 女人只能拽起陈宝珍的胳膊耳提面命:“你没挨过打,不晓得这边的手段有多狠,做个聪明女人!” 说着她就把陈宝珍往门口一推,陈宝珍从来都没穿过高跟鞋,走两步摔到地上,膝盖撞红一大片,她撑着地脑子里快速转着怎么办怎么办,可都没有等她想出什么所以然就又被拉起来推推搡搡,这么给送到一个很大很豪华的套间里。 房间里头几个中年人正在打麻将,周边放了一桌吃的没动两口,一圈人围着服侍,陈宝珍进了房间,几个中年人打着麻将看过去,有一个朝她招招手:“过来瞧瞧!” 女人拧着陈宝珍的胳膊拉到麻将桌边。 陈宝珍紧张喊:“我没吃饭,可以先吃饭吗?” 打麻将的中年人笑起来。 “吃什么?一会儿够你吃的。” 一人直接伸手捞陈宝珍的裙子,陈宝珍吓得后退两步,结果就被人反剪了双臂,然后在那边人的示意下推到麻将桌上! “哗啦啦啦——”陈宝珍俯着身子从桌面擦过,麻将被推到地上。 女人伏在灯光下跟一块暖玉一样,散发着馨香,薄纱裙勾勒着她曼妙身姿,后背峰峦起伏,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少有的珍品。 “今天大家有得玩了。这是新来的‘木头’,干净得很。” “哈哈哈哈哈。”有人发出爽朗笑声,掰过陈宝珍的脸:“不错不错。” “不如,我先试试?” “张局你先你先,听说这外头的公安搞到这里来了,不是你坐镇,我晚上还不来呢。” 陈宝珍被捏着下巴动都不能动,但听出来了,他们说的是陆晏洲! 陆晏洲没有把她弄丢,他就在外头! “也就是外地的几个愣头青,也不晓得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不过没事,明天这边就转移,今晚开心开心的时间还是有的。” 她们明天就要转移了,那陆晏洲如果今晚、今晚找不过来…… 陈宝珍还在想着他们的对话,那个叫张局的手已经碰到陈宝珍的腰。 陈宝珍知道现在是自己是砧板鱼肉,再怎么样都逃不过今天这个羞辱,破罐子破摔使劲踢楞双腿,高跟鞋都给踢掉了,嘴里还大喊:“你们这些绑架犯!马上有公安来抓你们!坐牢去吧你们!强奸犯!” 张局猝不及防被踹了两脚。 被一个失足女踹,着实有些丢面子。 他很端正地拍了下裤腿面色冷下来,送陈宝珍进来的女人心里大叫不好,揪着陈宝珍的头发点头哈腰道歉:“新来的毕竟是新来的,第一次是辣了点哈哈,放心,我们有法子的……” 女人抓着陈宝珍的头发把她提起来,也是发了狠甩了陈宝珍两巴掌:“敬酒不吃吃罚酒!” 然后她从身上掏出了一个药瓶,掰着陈宝珍的嘴巴要给她灌下去。 陈宝珍咬紧牙关嘴巴都出血了就是不松口,最后肚子挨了一拳,她痛得嘴一松,但立刻咬住女人的手指头狠狠地就要咬断! “啊啊——”女人松开陈宝珍痛叫起来。 之前抓着陈宝珍的男人要把陈宝珍的胳膊拗断,陈宝珍知道自己要完,这个时候被激发出所有潜能,用力冲破所有人的捆缚,朝着墙一头撞过去! 我的党! 我的祖国! 信仰之光!让她去到四年后! 第76章 京大法王,所有大学法学系的王中王! 每次去到四年之后都是非得睡着了才行。 这是穿越铁律。 但现在没有这个条件,情况紧急得不能更紧急了,撞晕跟睡着是一个意思,陈宝珍昏迷之前知道自己肯定头破血流,但也只能鱼死网破一回! * 这里是京大窗明几净的教室,几只小鸟儿在窗棱上扭着屁股梳毛,坐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喝着茶,下面所有人都唰唰唰唰下笔如飞。 这是陈宝珍他们系本学期最后一门考试,也是一名二名争夺谁才是法学院——法王的决胜之战! 当厨子有厨王。 当棋手有棋王。 踢足球有球王。 学法律,当然得有法王。 京大法王,更是所有大学法学系的王中王! 去年以总成绩一分之差惜败陈宝珍成为专业第二的赵禹新,整整一年都为此心梗。 他头悬链锥刺股卷天卷地就为了今年一雪前耻,踏至山巅! 赵禹新咬紧牙关,面目狰狞,伏在桌上“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突然所有人就听教室里发出“砰”地一声巨响,赵禹新吓得钢笔头都被他拗断了! 什么东西在迫害他! 赵禹新还有所有考试学生、监考老师连窗棱上梳毛的麻雀都朝那声巨响看去。 陈宝珍扶着桌子,将脑袋从桌面上抬起来。 桌面被陈宝珍脑门砸出一道坑。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双眼有短暂的失明。 等到黑色散去,陈宝珍才看清楚现在她人在哪里。 谢天谢地! 谢谢最好的祖国最好的党! 陈宝珍眼眶发红,从来都没有这样感恩过她的信仰! 她现在就要去找陆晏洲!陆晏洲一定知道四年之前那个特大拐卖团伙的最后结局!还有她现在应该怎么做! “哐——”又是一声响。 陈宝珍蹬掉凳子,拿着包朝教室门口冲。 监考老师立刻站起来:“同学,现在是考试,你这是——” “我弃考!” “为什么弃考?” “太简单了!不想写!” 陈宝珍飞出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这?这!监考老师想拦都拦不住,但人家同学要弃考他就只能按照弃考汇报。 于是他又坐下端起了茶杯。 算了,一个插曲不算什么,岁月依旧静好。 赵禹新目瞪口呆看着门口。 弃考? 太简单了? 不想写? 接着他又看了下自己的试卷,密密麻麻的字迹都是对他的讽刺。 道心已碎。 胜负还有什么意义。 “呀——” 刚岁月静好的监考老师又惊恐看过去,发现一个男同学呲牙咧嘴把试卷给撕了,还朝天上一撒,纸片像纸钱一样飘飘扬扬像是给所有人送葬。 他赶紧站起来:“同学!现在是考试,你这是——” “我弃考!”赵禹新觉得自己简直输得五体投地,连弃考都不是当的第一个。 他再试试磕头呢? 于是考场里的同学们惊恐看到第二名的赵禹新赵公子弃考完之后哐哐哐用脑门砸着课桌。 课桌表皮无损伤。 赵禹新被抬走住院了。 被抬走之前简直血流满面,妈的,头都没有陈宝珍的铁,他一败涂地! 从此,京大学子对法学院的兄弟姐妹们都蛮敬畏的。 毕竟事实证明,学法哪有不疯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 陈宝珍跑出考场后就去局里找陆晏洲,京市公安总局的路她很熟,一下就到了。 门岗的也认得这是局长夫人,根本没有登记就放她进了院子,刚到了院子她逮人就问:“局长在不在?” 前面几个问的都不清楚,而且还被陈宝珍紧张惊慌的样子吓住了,赶紧帮忙找人去局长办公室,后来是局长秘书过来跟陈宝珍解释:“嫂子,陆局今天去七十二师里看武器装备展了。” “他还有心情看展!”陈宝珍气得跳脚。 秘书也被吓到:“嫂子,你是有急事吗?” “我马上要死了还不急嘛!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这有警车,快!小吴!送嫂子去医院!” “送我去火葬场好了呜呜呜呜……还能干干净净地走……” “这、这这、那、那那那那——”秘书一头的汗,上司的媳妇儿在他面前哭成这个样子,他能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那送嫂子你去七十二师可以吗,现在展才开始,局长应该在看步枪表演。” 陈宝珍哭声一停。 步枪!是一枪鸡毙一个坏人的步枪吗! “小吴开车快,你去了还能赶上火箭筒展示。” 火箭筒!是一炮轰死一群坏人的火箭筒吗! 秘书面前卷过一阵风,陈宝珍已经往车场那边跑了。 看他还有司机小吴待在原地,陈宝珍冲他们两个大喊:“快点带我去啊!等什么呢!跑起来!”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两个人都跟着撒丫子跑起来了。 小吴开车确实快,到了七十二师,车都没停稳陈宝珍打开车门就跳! “嫂子!” 秘书感觉今天他要疯了!平时局长有多宝贝自己家属他最知道,要是陈宝珍今天在他这儿出了毛病,陆晏洲还不骂死他啊! “嫂子你等等!当心!” 还好门岗把人拦住,秘书在后面跑得飞起来跟门岗说了几句,亮了证件,部队就放人让他们进去了。 继续跑!陈宝珍在前面跑,部队带路的小兵在后头跑,秘书、小吴更是跟着跑! 今天严格来说是装备预演,再过几天就要给领导们验收,所以人不多,但该有的环节都有。 陈宝珍一路心急得不行。 等到到了训练场,步枪射击已经过去了,战士们背着八一杠列成方阵离开,带着火箭筒的战士跟他们擦肩进入场地。 陆晏洲在训练场边上,跟一个和他差不多高差不多年纪的军官站在一块。男人肩上扛了两杠三星,离师级干部只差一步,在这个年纪绝对是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陈宝珍跑到训练场来,两个男人都注意到了她,陆晏洲有些讶异,怎么陈宝珍过来了。 她今天不是最后一天考试吗? 这么早考完了?不大可能吧? 但他还是朝陈宝珍那边走了过去。 陈宝珍哪里看得到陆晏洲,她看着战士们英姿飒爽背着枪扛着火箭筒,简直痛心疾首。 第77章 boom!!!!!!!!!! 她忘了她那个拉胯的技能!只有手里拿着的东西才能带回去! 手到用时方恨小,好家伙,带个枪把、筒把回去又有什么用! 废物一个! “宝珍,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陆晏洲已经快要近到陈宝珍跟前。 听到声音,陈宝珍朝陆晏洲那边看过去,本来已经灰败黯淡的眼神突然明亮起来。 陆晏洲看到陈宝珍的眼神朝她笑了笑。 接着陈宝珍朝他飞跑而来,虽然是大庭广众之下,但陆晏洲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夫妻恩爱嘛,现在也不比以前风气那么死板。 于是陆晏洲笑着张开双臂要接住媳妇儿,但陈宝珍却拍开他碍事的手继续往前跑去,还叱了他一声。 “别烦!” 嗯? 陆晏洲有点不懂地回过头,就看陈宝珍同样也绕过了笑眯眯喊她珍珍的程少青,继续向前,然后……然后一路到了训练场的另一头。 那边一个连的兵正要做投掷手雷的演习。 负责这个的连长也是认得陈宝珍的,京大高材生,人温柔和善,陆家的儿媳妇,程上校还有陆局长都在旁边看着呢,所以她过来都没有多想,还以为陈宝珍是想近距离观看观看训练演习。 他很能理解外人对他们这种武器训练很好奇,而且观摩的机会少,反正也没个领导,不用太讲究。 但他万万没想到。 跟着陈宝珍身后过来的陆晏洲万万没想到。 同样过来的程少青万万没想到。 陈宝珍居然跑过来停都不带停,直接上手掏了两枚手榴弹! “陈宝珍!”陆晏洲大喊! “快把她手里拿的手榴弹抢过来!”程少青大步奔跑起来。 陈宝珍看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知道犹豫就会败北,代价是死亡。 她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陈宝珍捏着紧手里坚硬的小东西,咬咬牙,反方向冲着掩体重重地撞过去! “陈宝珍!” “珍珍!” 陆晏洲跟程少青两个人呼吸都停滞了,陆晏洲一个猛扑,但也只抓着陈宝珍的一角衣服。 陈宝珍腾空而起像一颗炮弹,脑袋重重撞到掩体上,晕了过去。 穿回去的原因并不一定是晕倒,但她还有别的办法吗!没有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万一在这里撞死了也是一种福气! 陈宝珍睁开眼睛感受到脑门火辣辣的疼,入目是这个淫窝的地板,身后是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女人的咒骂声。 陈宝珍顾不得头疼,撑起自己举了手:“都滚开!再过来我炸不死你们!” 几个上前逮她的男人还真一愣。 这女人之前手里拿了东西吗? 没有吧。 怎么撞了个墙手里还有东西了? “看清楚!这是手榴弹!”陈宝珍恶狠狠恐吓。 “赶紧的啊!什么手榴弹!你们傻啊!”女人朝几个废物喊,什么炸,炸什么,还他妈手榴弹,是手上长瘤子吧? “boom!!!!!!!!!!” 房间炸了。 巨大爆响的同时地板碎片像子弹一样喷溅,周围一圈人被击退得抱头蹲地,刚刚还嚣张让赶紧的女人被地上一大块石头弹起来打到太阳穴,直接倒地不省人事,白色水泥粉末让房间里鼓动着白烟。 白烟之下是一个直径两三米的深坑,倒没有其他人真的被陈宝珍炸死,毕竟她也不敢真的杀人啊! 陈宝珍牙齿打颤地吐掉拉环:“我都说了手榴弹,你们不信,看吧,死一个。” 外头有人更是听到了房间里巨大的声响,推门而入,然后就被粉尘又轰了出去。 麻将桌那边的几个什么局什么长的也抱着头蹲在地上,他们离陈宝珍丢的这个弹坑有点远,但也看到了陈宝珍往地上扔东西的举动。 几个官场人精脑子都要被陈宝珍给炸了。 手……手榴弹? 反剪那女人摁桌子上都看着呢,哪里来的手榴弹?她还穿着裙子呢! 难不成——裤裆藏雷? 但这有没有逻辑!有没有道理啊!他们是在做梦吗?那女的刚刚撞墙的时候掏裆了?根本没见着啊! 而且这是军火!军火是随随便便就流通到外面的东西吗!他们公安都碰不到这个! 也太癫了吧! 还是张局见过些风浪,最先反应过来抓着他旁边管事的一个男人,往他肚子踹了两脚,又甩了他两巴掌:“这就是你们带过来的木头?是想害死我们吗?” 那管事的也无法解释,抓了旁边一个小喽啰踹了他两脚,又甩了他两巴掌:“躲什么!一个女人还不去抓着她!” “敢!”陈宝珍怒目,举着另外一个手榴弹:“谁动我炸谁!” 小喽啰往地上一跪。 “她能有几个!难道能把我们这儿全炸了吗!快给我把她抓起来!!!不然打死你们!” 管事的把周围的男人一个个踹过去。 这些人也是苦不堪言,人家都有手榴弹你叫他们上!能有几个,有一个不还是有吗! “都给我蹲下!”陈宝珍看出来大家有点蠢蠢欲动,心里急得很。 外头被白烟轰出去的人搞不清楚状况又跑了进来,那管事的立刻往陈宝珍一指:“过来把她给抓起来!” “boom!!!!!!!!!!!!!” 门口被炸了,墙壁直接烂成大洞。 刚进来的一帮人被倒下的墙砸到地上,吓得不敢动。 后头才伸脚要进来的没被炸到也倒在地上不敢动装死,生怕他们又被使唤要抓人。 什么状况? 这他妈不是和平年代吗? 里头都战火纷飞了,手榴弹都他妈横空出世,他们赤手空拳这怎么抓? 他们又不傻,送死的事情谁冲到前头谁倒霉! “看吧,又死十个。” “她没有手榴弹了!现在不抓还等什么!”管事没辙了,骂骂咧咧往前冲。 就你聪明! 这么聪明不去念书不去建设国家,到这里来迫害女性!刚刚就应该先把你炸死! 陈宝珍如今两手空空急得脑门都要裂开,余光瞥见房间的饭桌,一个旋身到了桌前,背对所有人从盘子里头掏了个黑米窝窝头捏在手心,再转身举起来。 “你看我还有没有!来!炸死你们!我要跟你们同归于尽!”陈宝珍第二个手榴弹的拉坏混乱之中还没有扔,怼在窝窝头上面作势要拉。 第78章 古有董存瑞举炸药包炸碉堡,今有陈宝珍举窝窝头炸淫窝! 古有董存瑞举炸药包炸碉堡,今有陈宝珍举窝窝头炸淫窝! 她现在就是视死如归!拉掉拉环丢到地上发出“叮”地一声脆响! “等等!别冲动!”张局哪还有不信邪,赶紧抬手! “别炸别炸!你想干什么?走是吗?放你走!我叫人放你走!”其他几个大领导都纷纷跪下双手合十祈求。 管事的顿时不动了。 她凭空掏手榴弹的本事见识了。 不废话就是boomboom炸的厉害劲也见识了。 他又不是傻子还能不信吗! 再冲上去只会成为尸体! “都给我跪下趴在地上!谁敢不跪!我炸死谁!” 所有人呼啦啦跪下。拜见珍珍女王。 “趴着!” 所有人举起双手哗啦啦俯身。叩见珍珍女王。 陈宝珍举着窝窝头眼神坚毅像个红军女战士,知道这里再不能多待,赶紧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一路“尸体”走出了房间。 刚走到门口,外头一帮子人也听到这边的异动跑过来,有的手里拿着刀,有的手里拿着棍,还以为组织里头发生了什么暴乱,结果就看到这边门口一股白烟,白烟里走出来一个举着窝窝头的女子,但凡她经过的地方,以前凶得路过狗都要踹两脚的同事们纷纷跪趴着一动不敢动。 ????????? 几个打头的有点闹不明白了,这是在干嘛? 只是一、 一个拐过来的女人诶? 虽然不解,但还是举着棍子往陈宝珍打过来。 “妈的!是你搞事是不是?” 跪在陈宝珍旁边最近的一帮人吓尿了! 这他妈一棍子把陈宝珍打死手榴弹掉到地上他们不是同归于尽吗! 一个男的怒发冲冠赶紧喊:“她有手榴弹!赶紧滚开!别挨她!” 啥、玩、意儿? 手……手啥? 手榴弹? 你们吃菌子中毒了吗? 后来的这帮人没有经历过陈宝珍隔空掏手榴弹的冲击,也没有被爆炸的白烟迷了眼,五六双眼睛清清明明的很敢看陈宝珍,只看到陈宝珍举着手,手里包了个黑米窝窝头。 “你们他妈疯了吗?这是手榴弹?” “不信邪的都他妈炸死了你还问!把棍子放下!让她走!”离陈宝珍最近的人真是要崩溃了,其中一个直接承受不住吓得晕了过去。 拿着棍子要打陈宝珍的人也要崩溃了。 这明明就是窝窝头! 哪里有手榴弹!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说窝窝头是手榴弹? “你们也趴下!”陈宝珍厉喝:“再看我我就——” 陈宝珍抬手一扬! 都不用陈宝珍威胁完,已经有人拉着人趴下来了。但是趴下来的人小小的脑袋真是大大的疑惑,眼睛不安分地往陈宝珍身上瞟。 陈宝珍也知道唬得住一时唬不住一世,出的了这个走廊,出不了这栋楼,她最终可能还是走不出去,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但起码……起码没让他们觉得女人都是好欺负的。 起码也会掂量掂量再欺负女人的时候会不会跟这一次一样被鹰啄了眼睛。 她真的尽力了,陈宝珍擦着双眼想哭。 就在这个时候,楼外头骚乱起来,隐约听到杂乱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坚硬的鞋底砸着地面,声音离这里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地上趴着的所有人都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进门口那边有猛烈的撞击声,外面人声模糊而嘈杂。 接着窗口的玻璃被打破,一个全副武装的武警从窗口跳进来。 一个、两个、三个…… “都不许——” 呃。 诶? 从窗户鱼贯跳入的武警战士举枪都不知道对着谁。 但他们身上的制服散发着无比耀眼的光亮,照得陈宝珍眼眶发红,哽咽出声。 与此同时入口的门也被打开,陆晏洲风尘仆仆扣着之前跟陈宝珍见面的那个老头子的脖子进来,然后把他重重摔到地上。 “把他拷起来!” 再一抬眼。 陈宝珍举着手,泪光盈盈地看着他,周围一圈人趴在地上。 小董、阿胜与许多武警都从陆晏洲身后冲进来,但是也都停住了脚步。 小董:? 阿胜:…… 武警们:==。 这个场面,不说陆晏洲,在所有人的脑子里都从来没有想象过。 好像、好像不是很需要他们的样子。 领导们常说,他们这个职业要做到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 没看到陈宝珍之前还真想象不到什么叫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 也是历史性的长眼界了。 陈宝珍看到陆晏洲视线逐渐模糊,强撑着的力气也在这个时候猛然泻去,重重撞击过的脑袋这才感觉到发热发胀,摇摇欲坠往前倒下。 倒地之前,陈宝珍感觉到自己坠入一个宽阔火热的怀抱中。 手里一直紧攥的窝头也掉到了地上。 * 陈宝珍在医院躺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她浑身酸疼,脑门一跳一跳的,伸手想要摸一下脑袋,手却被一把牵住。 “醒了?” “唔……”陈宝珍现在浑身难受,说话也说不大出来。 “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净说这些废话……她不难受她躺在这儿?一个头两个大了都! “陈宝珍?能说话吗?” 不能!所以别吵吵了! 然后陈宝珍还感觉到她脑袋上被摁了摁,简直是痛得一个激灵啊! 连模糊的双眼都重新清明了! 果然是你这个狗东西。陈宝珍怒目。 看陈宝珍脑袋上的纱布有一些脱落,陆晏洲重新抓着打了个结。 刚刚放下手,就见到陈宝珍乌亮乌亮的眼睛正看着他。 醒过来,还这样有精神,陆晏洲总算放了心。 他坐回病床边的椅子。 关于查处那个拐卖团伙,在蓝楼解救出数十名妇女,本来有许许多多事情都需要陆晏洲办,陆晏洲都暂时交代给江省那边的公安还有小董他们,给公安厅还有总局打了电话汇报完行动结果之后就到了医院,一直坐到现在。 那边的事情谁都可以办,但陈宝珍他不放心。 陈宝珍倒下的时候,他真的害怕,心都停跳了。 是他把陈宝珍带到这个任务之中,他承诺过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但是……做得一点都不好。 如果……如果他到的再晚一点,陆晏洲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第79章 妹儿,你男人好疼你哦 陈宝珍斜着眼睛瞧陆晏洲:“你在这儿干嘛?” “陪护。” “你陪护?” 陆晏洲拉了下外套坐直,不想说他担心:“我不忙,就来了。你不用不好意思……” “你能扶我上厕所吗?” 陆晏洲:“……” “你能给我换衣服吗?” 陆晏洲:“……” “你能别压着我的输液管了吗?” 陆晏洲看了下被自己腿怼在床边压折的输液管,赶紧松开:“抱歉。” 还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的是你才对吧。 陈宝珍TVT。 除了使坏啥也干不着,要你陪护何用。 “你肚子现在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说到吃的陈宝珍这才来了点精神,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吃过的东西三根手指头都能比划出来,为了让自己龌龊恶心点还老是呕吐。 她这一回太遭罪了,放肆要点吃的不过分吧? “我想吃大肘子。还想吃猪油饭。再来点辣椒酱就完美了!” 陆晏洲沉默了会儿想说什么,最后点头站起身:“行,我马上就回来,你看着点——” 陆晏洲指指输液管,陈宝珍点头。 眼看着陆晏洲出了病房,病房里的其他几个陪床的家属都笑眯眯跟陈宝珍说起话来。 “妹儿,你男人好疼你哦。” 陈宝珍疑惑指了下自己:“我?” “嗯!昨天晚上他过来着急的一身汗,跑来跑去问医生有没有给你做身体检查,怎么样了。那脸色比你都要差!” 那可不么,陆晏洲可是用性命担保她不会出事的,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得有担当嘛。 “后头医生说没啥问题观察两天,他就在你床边凳子上坐了一个晚上,我叫他去你床上跟你挤一挤,咱们这儿陪床的晚上都是这么过,他也不肯。” 那可不么,陆晏洲又不真是她男人。而且他脱个衣服被看个胸都要人低头闭眼睛,怎么可能跟她挤一挤。 “后半夜你发烧,他给你擦手心脚心忙到现在一刻都没休息,你醒了还去给你弄吃的,真是好男人。” 是不是好男人暂且不论,陈宝珍抬起手看了看,怪不得两只手感觉像风干了的老树皮。 TVT。 陆晏洲很快就回来了,提了一只保温饭桶,陈宝珍眼睛都亮了,这回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是她天天来回两三个小时给陆晏洲送饭,现在是陆晏洲给她送饭! 耶!吃饭! 大肘子! 猪油饭!! 辣椒酱!!!! 耶!香喷喷的开心~ 但很快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陈宝珍小脸垮垮地看陆晏洲倒了一碗粥放到自己面前。 “喝吧,我让馆子里的师傅熬的鸡肉粥。医生说现在养身体最好温补一点,循序渐进,不然吸收不了你吃了身体也不舒服。” “那你还问我想吃什么,干脆你自己决定好了。” “如果你说想吃瘦肉粥、鱼片粥也可以。但是大肘子、酱油饭、辣椒酱只能等养了几天之后再吃。” 陆晏洲给陈宝珍拿饭勺:“我帮你记着,不会少你的。” 陈宝珍接过饭勺,行行行,你说的都对,反正现在她是伤员病号,躺着都不大能动,喂她吃屎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呢。 陈宝珍无奈舀了一勺炖的糊糊软烂的大米粥放到嘴里,嗯……嗯!!! 真好吃呀! 陈宝珍空了好长时间的胃,被热乎乎的粥还有鸡肉给俘获了,鸡肉嫩滑香软,大米咸香鲜美,一勺接一勺下肚,陈宝珍感觉五脏六腑都舒坦起来,人也精神不少。 直到陈宝珍觉得差不多吃饱了,她才问陆晏洲:“你吃过了吗?” “一会儿去吃。” “那你给我买粥的时候,怎么不给自己弄一点过来啊!” 陆晏洲从昨晚开始一直都没觉得饿,直到刚刚看陈宝珍胃口很好人精神了才有了想要吃饭的感觉:“我也想吃大肘子,买过来你不馋吗?” 陈宝珍又变成小尖嘴鸡。 好好好,有的人清粥寡水,有的人大鱼大肉。 这世界的参差,她就不该多这句嘴。 * 陈宝珍除了头破流血之外还有一点点脑震荡,在医院住了三天她好了个大差不差就想出院了,主要是陆晏洲忙完了总是会过来看她,她有点儿受不住。 谁想天天面对以前干活的主家啊! 而在医院里陈宝珍就知道那边的人全都被抓了起来,陆晏洲给她的微型相机在她换下来的衣服里头找到,里头的一些照片也是他们犯罪的证据。 那个什么张局还有当天晚上打麻将的其他人,是当地的地头蛇大老虎,牵涉的情况非常复杂,除了公安局还有检察院、纪委的同志们都介入进来。 陈宝珍作为重要人证其实早就应该去公安局接受笔录,也就是因为受伤才在医院里待了几天,现在出院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安局,听说有些事情非得她来搞清楚。 出院当天本来说是小董来接她,结果到的还是陆晏洲。 “咦,小董公安呢?”陈宝珍有亿点不大想跟陆晏洲一起坐车。 毕竟每回坐他车的回忆都不大美好。 “他有事。”陆晏洲过来还给陈宝珍带了新衣服和鞋子:“穿上试试。” “你买的吗?”陈宝珍很快就被丢过来的包吸引了注意力。 “你觉得可能吗?是小董买的。” “小董公安真的很细心……这得多少钱呀,很贵吧?” 陈宝珍打开包展开衣服,里头有一套秋衣、一件摸起来软软的粉毛衣,还有一条她眼馋很久都舍不得买的喇叭裤,之前在街上看别人穿过,显得人又高腿又细,但就是贵,一条喇叭裤可以买三条涤纶裤换着穿了! 还有鞋子,居然是一双黑皮鞋! 哇!真好看!鞋跟还会踢踢哒哒的,好喜欢啊! “也不用你出钱,穿了就是。” “这是我穿的衣服,不用我出钱?” “国家出钱国家出钱!” 陈宝珍抱着新衣服放在脸颊边感动,要不说国家好呢,陆晏洲说医药费是国家出,每天吃饭的钱是国家出,让她安心住院安心吃饭,现在连新衣服新鞋子也是国家出的,她永远是国家最忠诚的战士!还要为国家建设奋斗一百年! 陈宝珍去换好衣服就跟着陆晏洲出院了,她心情雀跃,一路在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为了多听几声鞋跟“哒哒哒”的声音还会刻意变成小碎步地走。 第80章 那手榴弹是从哪里来的? 陆晏洲看回头看她,转过身的时候微微带了点笑。 但很快他又将笑意压了下去。 “快点跟上!” “哦!” 两个人到了这边市里的公安局,因为他们局长……现在临时任命了一个新的局长上位,而且还建了临时调查小组,从省里到省外甚至中央都在为这个案子费心。 小董早等在外头接他队长还有陈宝珍。 本来去医院接人这种事情他来就行,偏偏陆晏洲一大早给他安排写材料的活儿,真的是,什么材料非得今天写才行吗! 陈宝珍从车里下来也看到了小董,在医院的时候小董公安还有小胜哥都来看望过她,除了梁姐留在江省,这些都是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最熟的人了。 “小董公安!” 都还没有到跟前,陈宝珍甜甜跟小董招手:“谢谢你帮我选的——” “走快点,今天的事情很重要。” 陆晏洲“铛”地关上车门把陈宝珍的思路都给打断了。 陆晏洲表情还很严肃:“进了公安局,保持严肃,不要嘻嘻哈哈。” 于是她只能严肃起来赶紧跟上了陆晏洲,这边小董看到陈宝珍的笑容还没有收回去呢。 听陆晏洲说不许嘻嘻哈哈,小董手动拉平了嘴角。 真是的,让小甜瓜跟他说一句话又怎么样! 小气! 而且陈宝珍刚刚要谢他什么?他干什么呢?小董真的不是很懂啊! 陆晏洲带着陈宝珍在这个公安局里一路走,进了楼拐了几个走廊进到一个房间里。 过了一会儿来了几个穿警服的,还有几个穿中山装的,呼啦啦地坐到陈宝珍对面,已经进过两回局子感觉是老熟人的陈宝珍现在都有点紧张。 陆晏洲本来靠着窗户站着,他过来轻轻拍了下陈宝珍的肩头,压低声音:“不用怕,问什么就照实说。要是有不想说的——就不说。” 陈宝珍牺牲了很多,如果这个审问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宁可不需要她的证词。 接下来就是提问了。 几个公安先是让她说了下被拐之后的一些事情,到了蓝楼之后的一些事情,陈宝珍没什么好隐瞒的,她还问起了跟她在蓝楼之前分开的那个女人。 “这个不用担心,你们分开之后陆队长就让人跟着去了,现在也已经找到解救出来。” “啊,那真好。” 这边公安其实对陈宝珍态度很温和:“其他被拐的女人,我们也通过审问一个个地追踪溯源全部找回来,这个你不用担心。” 陈宝珍重重点头。 不过很快她就开始面对自己不大想问答的问题。 “蓝楼里面是你用手榴弹炸的吗?” “……”陈宝珍抠着手指:“嗯。” “那手榴弹是从哪里来的?” 陈宝珍低头:“……捡的。” 几个公安对视两眼,这几天他们一直都在审人,所有谈到楼里发生爆炸的问题,大家的口供几乎一致——爆炸是因为有手榴弹,手榴弹是陈宝珍自己带进来的!他们对这个手榴弹的事情一无所知! 更离谱的口供还有手榴弹是陈宝珍凭空变出来的。 这简直就是把他们这些调查人员的智商放在地上侮辱!但凡说陈宝珍凭空变手榴弹的直接关小黑屋饿两天! “哪里捡的?能说具体一点吗?” “……” 还具体?真具体了你们也不会信啊。 指不定还要把她送去治脑子。 陈宝珍低头不想说话了,陆晏洲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之前的审问他也有在,尤其是那几个准备玩玩陈宝珍的大老虎,全程都是他主持审问。 他也知道这些人说的有多荒谬。 “行了,这个有什么好问的,他们说是陈宝珍的就是陈宝珍的吗?那可真是出奇了!思维这么缜密行动这么隐蔽的几十号人都查不出来一个女人从被拐开始全程带着两个手榴弹?”陆晏洲出声:“除了他们这个团伙还走私军火,没有第二种可能。” “走私军火危害国家安全,重罪中的重罪,他们不想认而已。” “去查查他们是不是要造反?” “查查他们是不是要分裂国家,叫安全局的同志还有军事法庭的同志都参与进来看看调查。” 陆晏洲还很嘴毒地加了一句:“但凡脑子没有问题的,都不会觉得手榴弹跟陈宝珍有关系。” 陈宝珍没说话,她偷偷觑了陆晏洲一眼,那你真是脑子有问题。 几个公安还有穿中山装的其实也认同陆晏洲。 信陈宝珍有手榴弹还不如信他们想造反,到时候两罪并罚,谁都逃不了严惩。 于是手榴弹这一趴就这么过去了,陈宝珍又被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结束了这次的作证。 “陈宝珍同志,你是妇女之光,没有你的英勇机智还有无私帮助,我们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几个中山装跟陈宝珍握手:“你的事迹,我们已经向上级反映,会给你应得的奖励!” 陈宝珍被夸得晕晕乎乎,她是妇女之光,嘿嘿,自己也能算是妇女之光吗,之后跟着陆晏洲出来才反应过来,领导们说要给自己奖励! 她还有奖励! 天哪! 果然做邪恶的人都会被惩罚,做正义的人才会有好报! 陆晏洲看陈宝珍脑门贴着胶布,脸却充血发红,还以为她怎么了呢。 “你脸这么红?伤口是不是破了?” 陆晏洲有些担心想看看她的伤口,被陈宝珍打掉手偏头避开。 “你不懂。我这是容光焕发、紫气东来、福星高照!领导们都说我是妇女之光了!这就是光!” 陆晏洲:“……” 看来脑子没砸坏,还是那么蠢蠢的让人安心。 * 这个特大拐卖团伙被端,调查还有审判需要很长时间,但受公安厅授权,新闻很快报道了这件事。 其中发廊小妹陈某某,自愿进入团伙内部卧底为公安开路,并且手持窝窝头打伤数十名犯罪分子宁死不屈的英勇事迹在大江南北流传开来。 公安将陈某某的窝窝头捡回来拍了照片上了中央电视台新闻头条、各大省市的报纸头条。 陈某某被媒体称为窝头女英雄,一时之间窝窝头成为家庭餐桌上的时尚主食,尤其越是硬越是黑的窝头更是风靡一时。 第81章 陈宝珍,传说中的陈某某 陈宝珍,传说中的陈某某。 她虽然没想扬名立万,但这个陈某某的称呼是不是有点太低调,太像犯人了。 尤其报道她拿窝窝头干倒数十个男人,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东西吗? 还窝头女英雄,有毛病吧! 有的时候一个人看到这么离谱的报道,也是蛮无助的。 陆晏洲跟陈宝珍解释:“手榴弹肯定是要抹去的,这个涉及到军火了,而且其中事情说不清,会引起社会不稳定不允许报道。所以只能这样模糊一下。” “那也太模糊了!” “结果是好的就行,大家都很喜欢你。” “明明喜欢的是陈某某。” 陈宝珍很惆怅。虽然也没想扬名立万吧,但是小小的让她有点儿姓名让阿爷看看骄傲骄傲也是可以的。 “不透露姓名是我要求的。” 陈宝珍怒目。 好啊…… 天天好事没有你,使坏全是你! 咋滴了,害怕妇女之光崛起让你黯淡了是吧! “你也看到了现在这个报道传的有多广,如果这里面还有漏网之鱼没有抓到,或者有些人死灰复燃,你是第一个报复对象。不透露姓名是为了保护你。” 陆晏洲当公安这几年,许多事情比陈宝珍看的透彻。 而他这次把陈宝珍又接到公安局里来,是为了给她一个信封:“拿着,这个是上面给你的奖励。” 陈宝珍接过信封,黄色牛皮纸信封很厚,什么东西啊…… 等到陈宝珍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东西的那一刻,眼睛都瞪圆了。 “这这这、这是给我的吗?” “都说了是上级给你的奖励。一千块。” “啊!” 陈宝珍抱着一信封的钱跳起来,崭崭新新厚厚一叠大团结,比刚出炉的馒头还要香! 刚刚她对陆晏洲还有点儿意见,现在哪里还有意见啊,陆晏洲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这可不是她偷偷从陆晏洲折子里取出来不能花的三千块,是她凭正义和实力得到的嘉奖! 是完完全全大大方方属于自己可以花的钱! “我要回家给阿爷建房子!” “嗯。” “还要买一只牛!” “嗯。” “收音机也不能少!” “嗯。” “然后交上学费继续在锦城念书!” “嗯。” 陈宝珍每说出一件未来要做的事,陆晏洲就应一声。 他应该替陈宝珍感到高兴。这是陈宝珍应得的。 陈宝珍在这里的调查结束,脑袋的伤也养好了,过几天就要登上回锦城的火车,车票还是陆晏洲让小董给订的,但这也意味着,他和她再也不会相见了。 京市跟锦城,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除了那里有一个曾经在他家里打过工的小保姆,没有一丝半点的联系。 想到这里,陆晏洲明明白白感觉到自己在失落。 失落什么呢。 失落他发现自己一直都错认陈宝珍,认为她有心机、攀高枝、是周淑兰弄过来控制他的,实际上,没有比陈宝珍更单纯的人了。 为了能够救跟自己一样的女同胞回家就把自己置于险境的人,能有多差劲? 差劲的是一直以来都误会她的自己。 还失落她其实从来都没有在未来的规划里划进去自己。 她马上有新房子,有牛,有收音机,有学可以上,还是大家都喜欢的女英雄,未来的路只会越来越宽,她可以成为越来越好的人,但是,她喜悦于未来的双眼从来都没有看着自己。 更失落,陆盛阳比他更早知道陈宝珍有多好,兄弟阋墙的事他做不到。 是的,他喜欢陈宝珍。 很喜欢很喜欢。 很早之前他就意识到了吧,所以他才会惊慌失措把她送出京市让她去念书。 但是喜欢只会是火种,越是掩盖它只会越盛大,燃烧出更大一片火原,他已经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但这份喜欢永远也不会对外说出。 “陆队长,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送给你!” 高兴得都要晕眩的陈宝珍没有察觉到陆晏洲的失落,她只是想到有了钱,她可以给陆晏洲补一份陆家人都有但是他没有的礼物。 “但不许太贵哦!”陈宝珍发现陆晏洲真的在思考,立刻吓得给了限制:“十……二十块钱不能再多了!” 她给周淑兰陆鑫海他们买的所有东西加起来都不到二十块钱,但是给陆晏洲能花二十,这是因为他们有了过命的交情! “请我吃个饭吧。” 陆晏洲的这个提议陈宝珍表示没问题:“那就我坐火车的那天吧,火车是晚上的,正好可以吃个晚饭我再走。啊——” 陈宝珍还开心说道:“还叫上小董公安还有小胜哥!” 陆晏洲点头:“你高兴就好。” 小富婆陈宝珍当然高兴,她抱着一千块钱的信封喜滋滋回去招待所睡了一个好觉。 明天也是干劲满满的一天! 虽然这里没有她的什么事,但让陈宝珍闲下来是不可能闲的,每天躺着休息人是会发霉的! 她都是妇女之光了,更应该要成为好榜样,懈怠不了一点。 陈宝珍的火车定下来之后,陆晏洲就脚不沾地的忙起来,他刻意让自己不要停下来,忙碌会麻痹一切。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陈宝珍早几天报名了志愿者。 蓝楼里的女人救出来之后,受伤重的送去医院救治,其余的被政府安置在收容所里单独一个地方等待亲人接回家,所有人都不愿意回忆过去那段历史,她们还是惧怕,一点风吹草动就认为又要被抓起来,都很可怜。 陈宝珍很感同身受,哪怕只经历过一天,那种压迫、挨打还有无时无刻不被担心要被侵害的恐惧,都足以压垮一个坚强的女人。只是她是最幸运的而已。 如果没有陆晏洲早早发现她被盯上,她说不定现在就在里面过着一样暗无天日的生活。 所以陈宝珍听小董说了那些人的情况,就去收容所瞧了瞧,知道收容所人手不够立刻报名了志愿者。 每天她给身上有伤口的女人涂药,帮着送饭,陪她们说话鼓励她们振作起来,还跟工作人员一起试着联系她们的家人。 但是有时候人并不是陈宝珍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家人也不一定期盼跟她们团圆。 第82章 顶谁的天不如顶自己的天 知道自己的女儿或者是妻子或者是姐姐妹妹被带到那种地方卖过,有的人甚至都不想过来接她们回家。 要找到这些人的家人不容易,先联系上当地公安局,然后民警找到这些人到公安局来,再打电话联系这边收容所,沟通确认是否真的是自己丢失的女儿/妻子/姐妹。 得到公安局通知过来接人的亲友寥寥无几,有的让她们自己回家,有的甚至直接喊话让她们死在外头算了。 “出去挣也没挣个钱!半年一年的不回来,原来是叫人把*给草烂了!还回来干什么!娃儿有她那个娘抬得起头吗?我们有她这个女抬得起头吗?怎么不死在外面得了!” “叫我姐自己想法子吧,她回来家里也没地方住,屋子都租出去了。以后,也别联系了,家里都说当没她这个人。” “接人?这……我找不见她现在已经又结婚了,你们找其他人看看有没有谁能去接,她跟我没关系。” 陈宝珍已经听到好多这种这种话了。 刚开始她会特别生气地反驳:“她也是受害者,她也不愿意到这里来做这种事,怎么能够这样说她!你们是畜生吗,一点人的感情都没有吗!” 到现在陈宝珍只会觉得悲哀。 他们都不念感情了,去骂他们能唤醒什么,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家庭,父母、兄弟、丈夫,回去了又能够过什么好的生活呢? 伟人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 顶谁的天都不如顶自己的天。女人靠谁都靠不上,只能够靠自己。 陈宝珍回去面对这些跟自己在一个地方出来的姐妹,有的过来问她家里人有没有联系上,谁会来接自己。 “……”陈宝珍真不知道怎么跟这些人说。 这种感同身受让陈宝珍更加难过。 正是因为自己也经历过同样的绝境,她才知道她们能勇敢坚持到现在有多么不容易,自己是幸运的,不仅仅是指她很快就离开了那里,而是有一个辛苦养她长大永远都会惦记她的阿爷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再多的,再多的……不要也罢。 总算是等到了陈宝珍要离开的那一天。 陆晏洲从早上起就记着这个日子,他心神不宁地过完一整天,提前下班回去招待所,小董跟阿胜已经从招待所里出来。 看到陆晏洲,小董喊了声“队长”。 “宝珍不在,我刚打电话去收容所那边问了她,她说要晚一点来,让我们去火车站的国营饭店等她。” “她去那边干什么?” “她在那边帮忙呢。乍一下收容几十个,吃喝治病还要帮着找家属,都需要人手。” 陆晏洲知道这是陈宝珍能干出来的事。 让她闲下来不如给她派点活。 “我们先去?”小董也看队长眼色。 “先去吧。”陆晏洲回道。 三个被请客的人于是先去了定好的饭店,陈宝珍这个人讲究,拿了奖金没说请大家吃小摊儿,专门挑的一个饭店,辛辛苦苦这么多天,大家配的上一顿大餐。 不过小董、阿胜也都看得出来陈宝珍平时是个节约的,到了饭店,商量等陈宝珍来了,让她请客吃牛肉面就行。 有肉有面,吃得也好,还不贵,非常好! 陆晏洲没有意见。 “宝珍这次回去我们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还能再会。”小董很感慨。 阿胜默默道:“要是想见,休假的时候可以去找她。” “我一个人去啊?” “嗯。”阿胜:“你不是很想见她的吗?” “诶——那没有那没有!你可别瞎说!”小董偷瞄了队长一眼,队长没什么表情坐着,也不晓得心里在想什么。 而且要去,也应该是队长去,他凑什么热闹! “队长,你好几年都没有休假了,这一回办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回去休个假,正好到宝珍老家玩一玩看一看,我去锦城发现那边烧鸡、醋鱼做的挺有特色,而且还有几个风景名胜,比京市美多了,就是没有空去好好的玩一玩。” “你想去?” “我嘛,队长要是去的话,我跟着队长一块儿休假去找宝珍玩也行啊!冬美肯定也会来,她最喜欢宝珍!” 陆晏洲:“需要休假这么麻烦吗?你喜欢锦城,我给局里打报告给你调任过来,锦城肯定会欢迎你的。” “!!!”小董摆手:“这倒不必!我还是更喜欢咱们大队!” 阿胜在旁边装老爷爷喝茶。 几个人在饭店里等了半个小时,陈宝珍才姗姗来迟,她提了个大编织袋,里头有陆晏洲给她的几套衣服,除了出院的那套,他后来又给了陈宝珍两套替换,陈宝珍全装好了。 还有她在医院用过的保温桶、筷子、吃完的水果罐头空瓶、在招待所住公安局给发的毛巾脸盆,什么都舍不得丢,能带的全带回家。 小董看到她挥手:“我们在这里!” 陈宝珍喘着气跑过来,把编织袋放到地上跟大家道歉:“不好意思,我说请大家吃饭还来的这么晚。” 陆晏洲:“你跑来的?” “嗯!这里离收容所就两里地,坐车还要五分钱,我觉得不划算。” 小董戏谑:“哟哟哟,宝珍,你现在可是我们里头最有钱的人,我干一年不吃不喝都没你兜里鼓,还怕花五分?” 陈宝珍笑笑不接话:“大家到的早,吃什么想好了吗?” “想好了啊,我们三个人三碗牛肉面就成!” “这么简单?” “对啊,最近忙得很累得都不想吃饭,随便吃点随便吃点!” “行,”陈宝珍还叮嘱小董:“但是忙也要吃饭,注意身体,当公安不能饱一餐饿一顿,不然容易像陆队长那样得肠胃病。” 陆晏洲听到陈宝珍提自己,有些不是滋味地看向她,陈宝珍已经起身去找服务员点吃的了。 小董很感动:“唉,宝珍真的很好,希望她以后能考到京市,大家还能聚一聚。再也见不到的话真是难过。” 说着说着小董还真情实感地擦了擦眼睛。 很快陈宝珍就点完面回来了,她擦了下汗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看到阿胜的杯子空了,顺手帮他也给满上。 第83章 他想说陈宝珍愚蠢 阿胜也挺认同小董,陈宝珍挺好的,希望她还能到京市来。 阿胜:“我们要找你是培训学校那个地址吗?以后局里发东西,什么解放鞋、手套,我们用不完的可以寄给你。” “呃……”陈宝珍挠了下头。 小董觉得阿胜就是细心,他只会啊啊啊啊感叹好难过,没想到还能给陈宝珍寄东西。 “对的咧,我们公安的装备发的多用不完,你家里不是还种地吗,像袜子手套这些我们发得可多呢!而且公安的东西你懂的,质量杠杠好!” “你们留着自己用啊!” “用不完用不完,像阿胜家里一家子的公安,他爸他妈他妹妹全都发,用不完能给谁用?放着也是浪费,寄给你还能发挥一下东西的价值!” 阿胜很诚实地点点头。 陈宝珍想,这么好的东西浪费了太可惜,她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同意:“好叭,你们要是真的有多的寄给我也行,不过,我后头应该不在那个学校了,你们可以寄到陈家村我家里去。” 陆晏洲有些不大明白地抬起头。 小董也不明白:“啊?你不是在那边上课吗?” “嗯……我本来就只是在那个学校蹭一个月。现在回去一个月时间已经到了,我准备回家自己学。” “你不是说你要交学费继续上?”从陈宝珍进来就一直没说话的陆晏洲突然出声,小董跟阿胜都看向他。 陈宝珍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她有点儿不大想说。 她的沉默让陆晏洲蹙起眉头:“你自己念个书,一时这一时那,到底有没有想好好念?还是说你想念书只是说说而已?” 陈宝珍还是沉默,她抠了下杯壁不大高兴。 气氛有点尴尬,小董也尴尬哈哈笑,推了下陆晏洲的胳膊:“队长你不了解情况别乱说,我们小宝珍有自己的计划,肯定是学校教的不好对不对!” “……老师教的很好。”陈宝珍擦了下眼睛。 “喂喂喂,我也只是瞎说的啊!”小董看到陈宝珍怎么哭起来了,他有点慌张:“并没有说你老师坏话的意思!” “……我知道。但是上学的学费很贵,我没有钱了,所以……” “你的钱呢?”陆晏洲站起来,有些气势汹汹:“如果是被偷了,这里都是公安!要你这么委屈!?” “没有被偷,是我给别人了。” 小董“啊?”了一声。 阿胜也流露出不解的目光。 “从蓝楼救出来的,好多家里都不要她们了,我想我起码还很能回阿爷家,还能有你们这些朋友,那一千块钱奖金要不要其实都没有很重要。” 陈宝珍说的声音很小,其实那笔钱对她来说并没有自己说的如此不重要。 一毛钱,两毛钱也好,陈宝珍都用得很珍惜,可相比于自己,陈宝珍觉得有的人会更加需要这笔钱。 “如果没有家人了,起码她们有我分给她们的钱,可以去买两件过冬的棉袄,去找个房子住下来,去坐火车到别的城市找找活计,或者也跟我一样继续念书,总能把这一段时间熬过去把这一段经历忘掉重新开始吧。” 小董跟阿胜都说不出话来。 陆晏洲目光闪动。 他想说陈宝珍愚蠢!自己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在发廊当洗头小妹一天赚五毛也要在城里蹭课念书,结果有了钱也留不下。 但一个善良的人怎么能说是愚蠢。 这时服务员把陈宝珍点的面送上桌来,三碗牛肉面一碗阳春面。 三碗牛肉面是他们的,阳春面是陈宝珍自己的。 陆晏洲很想说,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她从来都没有做到。 真傻。 “服务员。”陆晏洲叫住人:“帮我加一个大肘子,一碗大米饭,还要一瓶新的辣酱,我需要带上火车。” 陈宝珍有点怔愣。 小董在桌子底下狂踢陆晏洲的腿。 陆晏洲:“陈宝珍,这是我说过欠你的饭,一直都没有机会请,今天算我请。” 陈宝珍怒目:“那怎么能行,说好了我来请大家吃饭怎么又是你请!瞧不起我!?” “不是。”陆晏洲怎么会瞧不起她:“我们吃的牛肉面你请,我点的是我请你一个人。” “可是我根本就吃不完啊!” “这里到锦城要两天,吃不完带上火车,在火车上用热水烫两遍饭盒就热呼了,比你自己干啃干粮强。” 陈宝珍还真带了一包干粮,收容所的工作人员知道她要走,专门给她包了一些馒头,坐火车从这里吃到锦州够了。 小董劝:“队长点都点了,你看你回去我们也没给你准备什么东西呢……” 阿胜也点头:“我也点一个腊肉给宝珍带上火车吃吧。” “你别添乱了!”小董捂阿胜嘴。 不过服务员都加菜去,陈宝珍也没辙,阳春面吃到一半,陆晏洲要的大肘子、米饭、辣椒酱都上来了,那么硕大的一个肘子,有陈宝珍一个头这么大,她看了就饱了。 “坐两天火车能吃完吗?”陈宝珍怀疑。 “吃的完,你不爱浪费粮食。”陆晏洲回应。 陈宝珍无语……倒是很了解她。 一碗阳春面陈宝珍就吃饱,陆晏洲点的一点儿也没动,陆晏洲找饭店买了饭盒,把这些装了起来,还真是跟陈宝珍两个人各付了各自的钱。 小董一顿饭吃的五味杂陈,看了下时间要到火车的发车点:“时间正好,我们送你去火车站上车。” 阿胜默默提上陈宝珍的编织袋。 “不不不,我自个儿去就行了,你们一天天的这么忙,没必要送我。” 小董:“又不差这点时间。” 陆晏洲提着饭盒回来:“你们两个不是最近忙得很累饭都不想吃么,回去休息。” 小董:“队长啊,我只是微微夸张一下,其实也没有那么累。” 陆晏洲:“那行,正好有两个事情要交代给你和阿胜……” “感觉吃饱了就疲乏了是怎么回事,阿胜,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阿胜并不觉得。 小董抓着编织袋放到地上,拽着阿胜的胳膊往饭店外头拉,还忙里偷闲跟陈宝珍再见:“宝珍,我们就不送你上火车了,以后肯定会再见面的!再见咯!” 第84章 再见啦,陈宝珍,我喜欢你 “再见!”陈宝珍也笑着挥手。 等到小董他们已经出了饭店,陆晏洲提起编织袋:“走吧。” “陆队长,其实也不需要你送。” 陆晏洲默了一默:“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吧?” 这大实话你怎么说出来了。 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他能出钱给自己上学,还有了过命的交情这两件事,陈宝珍也已经把陆晏洲划归到朋友这一栏了,前提是陆晏洲别老是骂她。 刚刚还骂她念书的心不诚呢。 那就真的很讨厌啦! 陈宝珍正想着怎么跟陆晏洲说,陆晏洲已经提着饭盒和编织袋往出走了。 他不敢听陈宝珍的答案。 在陆家几乎天天躲他的陈宝珍能怎么喜欢他。 而且,也没有必要知道这个答案。 陈宝珍耸肩,好吧,气球哥又生气了。 两个外貌十分登对的男女,像是陌生人一样一路沉默地走到了火车站,夜晚的北城火车站人还是很多,二人去了站台,火车已经在上人了。 站台的更是人山人海,带着大包小包的人蜂拥着往车上挤,也不管有票没票,先上了火车再说。 陈宝珍的票在卧铺车厢那边,她进了人流里就跟一片树叶一样,别人挤到哪儿她就飘到哪儿,要从这里走到卧铺车厢,感觉遥遥无期。 突然她的手腕被抓住。 在她后面的陆晏洲将她从偏离的路线之中拉回来,还拉得贴近自己,近一米九的男人,在这里依旧是鹤立鸡群山峦一样的存在。 陈宝珍仰头看他。 “跟着我走!” 陆晏洲就这样上到前面来用宽阔的肩膀给陈宝珍开出一条路,陈宝珍木呆呆地被他拉着,只用躲在他的背后就好。 到了卧铺车厢,陆晏洲把她从入口推上去才把编织袋跟饭盒都推给她。 陈宝珍好不容易接到饭盒人就已经挤着往前,但凡她行李多一点儿都拿不了,但凡没有陆晏洲坚持过来送人她还不一定能上得了车。 身后的乘客已经将站台上陆晏洲的身影所掩盖,陈宝珍转头踮脚都看不到他,她只能一边被挤着往里一边大声朝外喊:“陆晏洲,再见啦!” 人流里的陆晏洲听到陈宝珍的再见,有些苦涩地笑笑。 “我其实不讨厌你——” 直到这一句话出来,陆晏洲的世界又燃亮了。 但是疯狂上车还有依依不舍送别的人也将他推得离列车越来越远。 一瞬间的光亮终究还是要熄灭。 再见啦,陈宝珍,我喜欢你。 * 京市牵头的这个特大拐卖案在北城这边收尾收了一个月,时间也到了十一月。 虽然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调查整理,但是外派出去的陆晏洲大队人马可以回京了,接下来有其他对犯罪调查更专业的公安加入进来,他们转交之后就不再管这个案子。 不过嘉奖是毋庸置疑的。 奖金、假期通通都有! 公安厅还要对此在年底开一个表彰大会,给在此次行动中做出杰出贡献的人员进行评功论奖。 局长非常欣慰地跟陆晏洲说起了这个事:“你们大队这一次表现非常不错,年底表彰大会,所有人都要去礼堂,集体一等功肯定没跑了!” “哦。”陆晏洲脸色比较平淡。 局长知道陆晏洲的,他一个世家少爷,家世已经顶破天了,拿奖章只是锦绣添花而已,而且他也不在乎这些虚名。 “你们大队前段时间也辛苦了,今年的休假我不卡,都去休息散散心,局里额外给你们每个人多批几天假!” “这个我会跟大家说的。”陆晏洲连休息日都不休息,还休假? “另外——” “还有事?”现在任何人跟陆晏洲超过三句话他就没耐心,说这些废话不如让他多打打拳。 “你们大队是没什么事了。只是上头说要给那个陈宝珍也叫到大会上评奖——” 本来都转身就要走的陆晏洲脚步一顿。 “这可是独一份的群众能拿公安奖,必须得请到她。你看之前你们挺熟的你能联系到她吗?要是不行,我这边问问她做证人的时候应该有她的地址存底。” “她也来?” “来啊,我们不能只表彰自己的同志,群众队伍里这样正义的同志也应该得到表彰嘛。” 陆晏洲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我知道她家的地址。” “哦?那这个事情正好陆队长来安排吧。” “我一会儿把地址写给你,局长你安排吧。”陆晏洲说完就走了。 独留局长一个人在原地有些搞不明白,怎么了这是,到底你是局长我是局长啊? 之后局长拿到陆晏洲给过来陈宝珍家的地址,把发电报的事情安排给了秘书,之后就没管了。 秘书当然也尽职尽责地立刻给锦城十八里乡陈家村的村委会发了电报,不过为了保护陈宝珍这个证人还有她在案件中起到的重要作用,她的姓名一直被模糊,秘书也没有在电报里讲明真实的原因,只是以京市公安局的名义请陈宝珍来。 陈家村村委会很快就收到了这个电报。 “书记!书记!不好了!” 一大早刚上班,村支书陈丛山还没进办公室,就被这个不好了吓得茶缸子都要掉地上。 “做什么这么毛毛躁躁的?” “支书!”村里的通讯员扬着一封电报近到陈丛山跟前才敢说道:“首都那边公安局跟咱们村来了个电报——” “说要逮陈宝珍回他们那儿!” “啊?” “是真的!你看!” 陈丛山拿了电报,电报就两行字,但他毕竟是上过学念过书的,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理解其中的含义:“没说逮她啊?” “那还能是什么?”通讯员跟着念:“——陈宝珍务必于在十二月二十五日前到首都公安总局。请村委会抓紧协理陈宝珍到京事宜。支书,你看,务必!我们村还必须把她弄过去,哪有这样的?” 陈丛山又看了两遍,确实有一点这个意思。 这是首都公安的发函电报,相当于下的文件!他们这个一共没一百户人的小地方一年到头除了接接气象局粮食局的发函,哪里跟首都单位扯得上关系? 还首都公安总局? 公安局是抓犯人的,没犯事儿能跟那边扯上关系吗? 第85章 你给人下耗子药了? “但,陈宝珍怎么可能犯事?”陈丛山有点想不通。 要说陈家村谁最乖最勤劳肯干,陈宝珍肯定是榜上有名的,十岁出头就下田跟他们大人一样干活,平时还编席子织布去卖,他们村骟鸡骟猪接生猪牛,陈宝珍学会之后去找她只要两把谷子就成,比请外头的人便宜多了。 就是说她对爷爷,也比村里其他后生姑娘要孝顺,陈丛山都很羡慕陈阿爷,这样的陈宝珍怎么可能犯事? 通讯员毕竟是村里的通讯员,知道的消息很灵通,跟陈丛山从头说起陈宝珍到京市的蹊跷:“之前她去京市做工当保姆,说是主家有孕妇人手忙不过来,少说去了得干到孩子生出来然后再照顾几个月吧,她半年就急匆匆回了,哪家出门做工半年就回?这不奇怪吗?” 这确实也是,一般出外做工都要一年两年才回家,要是几个月就会,肯定是干得不好—— “不过,”陈丛山还是觉得陈宝珍不可能:“不是说京市那边出钱送她去念书吗?” “那念书不也念一个月就又回来了?谁念书就念一个月?” 陈丛山陷入了沉思。 通讯员:“总这么来来去去的,反正不正常。” 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有一些蹊跷。 “我一会儿去陈阿爷那边看看,问一问,咱们也别在这里瞎想,但是这个电报你也别跟其他人说。” “知道的支书!”通讯员也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的。 到了上午十点多,陈丛山实在在办公室里头坐不住去了陈阿爷家。 现在是庄稼淡季,晚稻收割之后村里人就种点豌豆、萝卜、大蒜什么的准备准备过冬,不如之前忙。 陈阿爷跟宝珍两个人早上从地里回来,正巧遇到来家里看他们的陈丛山。 “丛山叔!你怎么过来了?”陈宝珍看到陈丛山站在他们家门口,赶紧小跑过去。 等到过年就要十九岁的陈宝珍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去了一趟城里,麻花辫成了时髦卷发,人也红润了不少,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纯粹干净得很,哪里像是会犯事的人? “这不是宝珍回来个把月了,我还没有过来瞧瞧看看,今天村委会里不忙就来了嘛。” “那进来进来。”陈阿爷是个热情好客的,迎着村支书进了家,还吩咐陈宝珍待客:“去把家里的茶拿出来给支书同志泡上!” “诶!”陈宝珍应。 “不不不,不麻烦,我就是来坐一坐,一会儿就走了。” “要的!坐一坐也得喝点茶嘛!” 陈宝珍去伙房烧水泡茶,陈阿爷跟陈丛山到厅堂里头坐下,陈丛山从兜里拿出烟盒子递了一支烟过去。 “宝珍,之前在京市做保姆做的还好吧?” 陈阿爷接过烟夹在耳朵上:“挺不错的。主家人好,又是想出钱叫她去念书,又是给她拿那边的特产,我都不好意思。” “咦,那念书怎么突然又不念了,回来了?” “学费太贵了。宝珍也就是当了半年多的保姆,怎么能拿别人这么多钱,所以我就叫宝珍找学校要了学费给退回去了。学费退了,不就回来了么。” “哦,原来是这样。” 陈丛山有一点棘手地点点头,陈阿爷也是个老实人,以前村里开荒种地都是第一个冲到前头,苦活累活第一个抢着干,他不可能骗人。 这个时候陈宝珍端了茶上桌,陈丛山赶紧接过去:“别忙活了,都忙活一早上也过来坐着吧宝珍。” 阿爷也叫陈宝珍坐,他想起来之前宝珍带回来的特产糕点还有呢,宝珍紧着他吃,他也舍不得吃,一放放到现在正好拿出来待客,又去房里给陈丛山拿。 厅堂里就剩下陈宝珍跟陈丛山两个。 “宝珍呐,前段时间你不是在京市,后头又去锦城了吗,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陈宝珍:“没有吖。” 陈丛山:“哦,那有没有什么公安的来找过你?” 陈宝珍一愣,公安……肯定是来找过她,支书问这个是做什么? 而且那个事情能说吗? 她陈某某的事迹连阿爷都没有说,而且如果阿爷知道她去做了那么危险的事情,即使现在没有危险了也会很担心。 陈宝珍是个脸藏不住事情的,陈丛山看她一时惊讶一时深思一时又有些哀愁,就知道她肯定在外头发生了什么没跑了。 “这个,宝珍,你……”陈丛山皱着眉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支书,倒是有这么回事,是坏人先找上我,然后我把他们弄得太惨了,公安也知道的,再然后他们就让我回村了。” 果然!陈丛山就知道陈宝珍肯定不是惹事的人,但太惨了是多惨? 陈宝珍回忆了下:“好几个都昏迷了。我当时还以为他们真的死了。” 陈丛山!!!!!! 你给人下耗子药了??? “那些都是罪大恶极恶贯满盈的大坏蛋!就算弄死他们我也不后悔!” 陈丛山已经震惊得不能再震惊。 陈宝珍微叹一口气:“这个事情别跟我阿爷说,他会担心的。” 陈丛山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从陈阿爷家里头走出来的,等到他走回村委会,独自坐了很久,决定做个特别英雄的决定。 陈宝珍是犯事了。 但这是为民除害!这算什么,觉得不对了又要抓起来?他们平头老百姓不懂法,只晓得情! 他从小看着陈宝珍长大最知道陈宝珍是个什么样的人,勤劳、善良、孝顺,被陈阿爷教养得特别好,从来都不骗人说假话,要是其他人他兴许还会掂量掂量,但他相信陈宝珍说的都是实话。 陈丛生亲自把通讯员又叫过来,交代他怎么去给京市公安局回电报。 通讯员听陈丛书说的吓一跳:“支书,这、这真的行吗?” “就按我说的去发。我当支书这么些年也挺窝囊的,也没给大家做什么,今天就做这么一件事!” 陈丛生站起来,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耀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这是他前所未有英俊的时刻。 陈家村的电报很快到了京市公安局,秘书接到这个电报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是……吧? 第86章 陈宝珍同志不幸罹患脑癌 但这个噩耗向上面该汇报得汇报。 下午局里开周会,按流程几个大队做本周总结,领导传达上级文件,之后就是一些其他杂杂碎碎的事项。 陆晏洲在这种场合一向是没什么好说的,发完自己的言就抱着胳膊闭目养神,对于这尊大神,就算他躺着开会也根本没人敢有意见。 基本上会议到了结束的时候,局长秘书突然有一件事情要汇报。 “这样的,关于年底厅里要开表彰大会想要邀请陈宝珍同志过来参加的事情,我现在得到了一个消息。” 秘书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一直闭着眼睛的陆晏洲这睁开了眼睛。 局长也提起了些精神,他对这个陈宝珍也只是听闻其人,从来都没有目睹过她的风姿。 群众里有这样的好同志,要是能够来京市,他作为局长首当其冲是要好好招待招待她! “嗷,她准备什么时候过来?”局长问道。 秘书推了下眼镜,表情有些凝重:“他们村委会回电报过来说——” 秘书沉痛长叹一声,像是在念悼词。 “陈宝珍同志不幸罹患脑癌,人现在重度昏迷在医院救治,无法前往——” 凳子划拉地板发出一声刺儿的巨响。 所有人都朝声音发出来的那个地方看过去,陆晏洲撑着桌子,满脸不可置信。 他旁边几个人站起来,想问问陆晏洲是怎么了,接着就听他声音颤抖地问:“电报呢!” 秘书也没料到局里最不管事的陆队长居然反应这么大,他手里正拿着那封电报,于是起身准备把电报给出去,然而电报还没有给出去,陆晏洲就已经走上前一把抢了过去。 他仔仔细细看着上面的电文,感觉到一阵晕眩。 真的是脑……癌? 明明一个多月之前在火车站他们分别的时候还是那么鲜活,怎么会突然生了这样的绝症? 重度昏迷…… 是因为她在蓝楼里脑袋给打破提前引发了疾病吗? 陆晏洲不能相信! 会议因为陆晏洲突然地插入没有办法进行下去,局长跟政委两个人看他状态不对,匆匆摆手让大家自行散会,他们俩留下来想要安慰安慰陆晏洲。 他们还头一回见陆晏洲脸色这么惨白。 把他们局最厉害的大队长逼到这个份上,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确实很可惜。 “陈宝珍同志确实太可惜了。这样年轻,居然……唉。”政委语重心长拍了拍陆晏洲的肩:“晏洲,人生总是这么世事无常的,勇敢面对,坦然接受,只要活着的时候活得精彩,其实并不在乎生命的长短——” 陆晏洲抬头:“政委的意思是你已经活够了?” 政委:“……” 局长本来也想来两句鸡汤,现在决定闭嘴。 “我想申请休假。” 局长害怕被撅:“好,好。这个假我们本来也是要给你的,批!直接批!只要年底的表彰会回来销假就行!” 陆晏洲没有再说什么,他现在心乱如麻,呆呆拿着这个电报走出了会议室。 自送陈宝珍上火车之后,他一直都有种淡淡的难过。 但他希望的是,看到陈宝珍独自幸福而难过,看到陈宝珍跟别人在一起而难过,看到陈宝珍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走到岁月尽头而难过,而不是陈宝珍就这样在最灿烂的年岁里跟所有人告别而难过。 他还是无法相信。 不相信,所以就要用双眼去亲自证实。 陆晏洲立刻找人买了第二天去往锦城的火车票,票订得太急,只有硬座。 硬座也行,时间不等人,只要快点去,怎么都行。 但是还没有出发的当天晚上陆晏洲就发起了高烧。 他躺在床上,浑身酸痛,身上像是被火烧一样,嗓子呼出的气把口腔都烫了。 他在床上不安地翻动,难受、头痛,一整夜没有睡一个完整的觉,只要闭上眼睛就出现陈宝珍没有生机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直到早晨天明那股灼热才渐渐退了下去。 烧退了,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 陆晏洲像是一条脱水的鱼从床上坐起来,喘息了一会儿才下床开始收拾自己。 半个小时之后他提着一只皮箱下了楼,下楼时差点因为脚没踩稳从楼梯上滑下去。 幸好家里所有人都还睡着,连余婶都没起床,不然陆队长的脸都给丢光了。 他推开家门走进晨风之中,这是跟陈宝珍离开的那天同样的早晨,但是心境却完全颠倒。 陆晏洲踏上了去锦城的火车。 * 陈宝珍拿了培训学校的资料回家之后,每天都给自己制定学习计划,今天学什么明天学什么,如果有不懂的题目她就抄下来,等之后有机会去锦城找她在培训学校的同学们问一问。 尤其是英语,她才刚刚入门就回来了,现在还是半懵状态,自学起来……嗯,太难了。 不过还好,她在学校上的那十几天课跟同学们结下了友谊,他们都说好了以后陈宝珍要是需要什么学习资料,不用找学校或者老师买,他们借陈宝珍看。 呜呜呜,其实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除了学习的时间,其他时候当然是用来种地还有编东西啦,现在家里的田种了大蒜,等之后收成了,可以腌一些醋蒜糖蒜跟她现在编的篮子一起去集市上卖点钱。 农民虽然赚得少,但是看到沉甸甸的粮食,心里那个满足劲儿是最快乐的! 陈宝珍这天大早去地里头浇粪,嘴里还念着新学的英语单词:“西欧诶木一,看母。西欧诶木一,看母。(e)” 来来回回好几趟还没有把地浇完,陈宝珍就看村里的通讯员匆匆忙忙地到地里头找她。 小青年看到陈宝珍还真在田里大大松口气,但又立刻紧张起来:“宝珍!现在别忙了!也别回去,赶紧去支书家里头躲一躲!” 陈宝珍一头雾水:“啊?怎么了?” 通讯员急得跺脚:“现在村口来了个首都公安局的,要来找你!” “诶?是谁啊?”梁姐?小董公安? 陈宝珍立刻从地里上来,她有些开心,之前邀请他们过来村里玩,没想到这就过来了。 “别管是谁了!特别凶!我们拦着他,说你病了不在村里,他就非得要你在医院的地址,都快瞒不住了!” 第87章 陆晏洲跟个凶神一样,下一秒就要把她村里的叔叔伯伯打死 陈丛山给发了电报之后,觉得那边应该不会有人过来调查,毕竟山高皇帝远的,千把公里的距离,谁还会为了一个都活不到上法庭的人大老远过来。 不过他心里还是不大放心,跟村口的住民交代要是有首都公安过来,就说陈宝珍住院去了。 陈宝珍听通讯员这么说心里还疑惑呢,瞒什么,而且她也没病啊! “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从京市公安局来的,不管是谁全都是我朋友啦!” “什么?” 陈宝珍把粪瓢粪担子往地里头一扔,赶紧就往村口去,通讯员跟在后头喊她:“宝珍!宝珍!” 陆晏洲第三天到了锦城,去陈家村辗转还要坐大巴,坐拖拉机,时间就太久了,他直接找锦城的公安兄弟借了一辆车过来,小汽车上还印了“锦城公安局”的字样。 这可不连村口都没进就被拦下来了嘛。 硬座好几天都没合眼的陆晏洲胡子拉碴,眼睛底下都是红血丝,衣服也皱皱巴巴的,看着不像正派的公安,反而是街上的二流子。 陆晏洲被拦在村口有半个小时,寸步难移。 他心情也烦躁得不得了:“公安证你们也看到了,公安你们还不信?” “那你说是公安证就是公安证,我们也不认识真假,而且公安执法哪里有一个人来,一看就是假的!” “我说了我不是来执法的,我是来找人的,你们要是不清楚陈宝珍的事,我进去找你们村支书!” “不是来执法那更有权利不让你进来了,我们陈家村自己人有权利让谁进来不让谁进来,今天看你就不对劲,所以不欢迎你,赶紧离开!” “对对对,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几个在村口的大爷看这个男人如此嚣张,还叫嚣着要找陈丛生,立刻也强硬起来。 年轻的后生一点也不晓得对长辈谦卑! 陆晏洲都不晓得谦卑两个字怎么写。 他一个大少爷对他爸他领导都不谦卑,能对谁谦卑? 本来心里就烦,自然跟别人说话语气强硬得很,这些村民又倚老卖老油盐不进,陆晏洲直接下了车,“啪”地一下关上车门,脸色乌云罩顶。 陈宝珍匆匆赶过来就看到的陆晏洲跟个凶神一样,感觉下一秒就要一拳把她村里的叔叔伯伯打死! “陆晏洲!” 陈宝珍赶紧冲他喊。 听到陈宝珍的声音,陆晏洲还以为自己是耳鸣了,直到陈宝珍又喊了一声,他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往那边看过去,只见一个女人扬着大大的笑脸冲他跑过来。 是陈宝珍! 回到村里的陈宝珍舍不得穿陆晏洲给她买的衣服,还是穿她小小的磨得发白的粗蓝布外套,卷发又变成两根麻花辫,脸颊红润润的,朝他跑过来时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陆晏洲这几天一直悬着的心一下就松了。 就好像自己也经历了一场死而复生。 不管那个电报是什么原因,能看到陈宝珍还好好的就是最好。 “宝……珍。”陆晏洲两只眼睛一错不错地一直盯着陈宝珍,轻轻喊她。 “哎呀,陆晏洲你怎么看母啦!”陈宝珍跑到村口这些人跟前,还跟人介绍:“亮叔,刚叔,建国伯伯,晓东伯伯,这个是我在京市的朋友,他是公安大队长,工作特别厉害,不是坏人。” “你确定他不是坏人?”抛开陈丛生说的不提,这个胡子拉碴又凶神恶煞脾气暴躁的男人,哪里有一点好人的样子? “真的不是坏人!他还是顶顶的大好人!之前我去锦城上学,就是这个公安同志资助我给我出的学费!” 陈宝珍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晏洲还是一直盯着她,目光很温柔,听到她说自己是顶顶的大好人,陆晏洲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 村口的几个叔叔伯伯听了她的话面面相觑。 陈宝珍可是陈家村有名的好姑娘,她说的肯定没假话,不过刚刚看陆晏洲下车想打架的样子,又有点半信半疑。 人可能是个好人,但是脾气真不好! 通讯员同志刚刚跟陈宝珍跑那一路也了解到,好像……是他跟支书搞错了那个电报的意思,陈宝珍在京市没犯事,不仅没犯事,还立了大功! 这这这……这真是搞了个大乌龙,别坏了陈宝珍的事情啊! 于是通讯员也上前拉着叔叔伯伯,笑着邀请陆晏洲到村里来:“这位首都的公安同志,欢迎你到陈家村来做客,对不住了,我们这也只是怕有坏人到村里来!” “没事,有防范心是应该的,是我刚刚说话态度不好,跟各位大叔大伯道个歉。不好意思了。” 陆晏洲现在语气也很好好先生,跟刚才是判若两人。 有了陈宝珍打包票,村委会小陈的站队,陆晏洲现在态度也变得像个正经人,几个拦在村口不让进的叔伯们才罢休。 不过之前陈丛生是为什么不让首都那边来的公安进来,他们还是不清楚,通讯员戳戳几个人,示意以后再聊。 “你要开车到村里来吗?路比较窄没有城里那么好开,我可以在前头给你领着路。” 一番误会解除,陈宝珍决定先把人带到家里去再说话。 “不开进去,我就在这附近停一停,跟你一起走到村里好了。” 陆晏洲现在很珍惜跟陈宝珍共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只是同行一路,他也希望是两个人站在一起。 于是陆晏洲进了车,把车子开到村口外头的一棵树底下,然后从车后座取了他的皮箱锁好车门后拉了下有些皱的衣服,还好衣服只是皱,并不是脏,就立刻来到陈宝珍身边。 “走吧。” 陈宝珍点点头,还是想在前面给陆晏洲领路,但陆晏洲很自觉地走到了陈宝珍的身边。 两个人往家里慢慢行。 如今是金秋十一月,晚稻收割之后村子里头的地种的都是一些冬天的作物,矮矮绿绿的也挺好看。 现在陆晏洲到这边来做客,陈宝珍算是主人了,她很骄傲地给陆晏洲介绍自己的家乡:“这边的全是油菜,那边的是冬小麦,再往那边去的田里有豌豆、萝卜,像我家种的就是大蒜,收成的时候,大家可以互相换,自己留一些,一些卖出去,赚个过年的钱!” 第88章 陆晏洲到陈宝珍家了 “陆队长,看那边,”再走了几步,陈宝珍隔着田地指着村里的鱼塘:“那是我们村里的鱼塘,年头放鱼苗,等年尾就放水收鱼,每家按人头分鱼,要是你呆久一点,能吃到我阿爷做的熏鱼,味道非常好呢!” “诶,陆队长,你这回过来是准备做什么的?” 终于是问到正题了。 陆晏洲不太想提村里说陈宝珍生病的事情,太晦气了,这件事以后再找机会了解清楚,于是跟陈宝珍说道:“我休假。” “哦~”陈宝珍点了点头。 但是单说休假就来锦城又显得太刻意了。 于是陆晏洲补充:“之前在锦城的时候发现锦城的烧鸡还有醋鱼不错,也有几个风景名胜很有名,不过那个时候有任务没时间,所以趁着休假过来玩玩看看,不留什么遗憾。” 远在京市的小董要知道队长偷了他的话说,估计会“切”一声,不是说喜欢锦城的美食美景就调职过来的呢! 鄙视! “这个确实如此,锦城挺美的,好吃的也多,你休假选择这里散心肯定没错!”陈宝珍对自己的家乡很自信:“那你明天又回去锦城吗?” 陆晏洲:“……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 “嗯嗯,你都到我家做客来了,就在家里多住几天吧,我阿爷认识你肯定很高兴的,而且虽然我们村小,但也有可以逛的地方,像是过几天可以去赶大集,大集有吃的有玩的,一逛能逛一天,你在京市没体验过吧?” “确实没有。” “那你等着,要是不忙去锦城玩的话,我带你去逛大集!” “嗯。” 这么一路走一路看,两个人就已经到了家门口,陆晏洲一路看了不少青砖房红砖房,他以为陈宝珍的家应该也差不多。 直到去了,才发现他确实见识少了。 陈宝珍的家……还是土坯,也就屋顶的小青瓦看起来还稍微靠谱一点。 怪不得她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想建红砖房,这土坯的屋子要是遇到下几天大暴雨,相当于直接就入土了吧。 陆晏洲摸了下土坯墙,他站在门口四下环顾,好奇看着这个陈宝珍生活的地方。 她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小宝珍以前也是这样快快乐乐蹦蹦跳跳的吗? 这边陈宝珍进了院子门,叫了声:“阿爷!” 今天陈宝珍去地里干活,陈阿爷留在家里修水壶,那铝壶用了十几年,底儿都被烧得薄薄的,提把也是,昨天晚上陈宝珍打了水正准备去灶上烧,提手给拎断了浇了陈宝珍一身的水。 这可把老人家给吓坏,还好水壶提把是没烧前断的,要是水烧开了再断可不给人烫出毛病! 老人家听到宝珍的声音,放下水壶出来,本来还想说今天回来的挺快的,结果就看到孙女儿后面跟了个高大的年轻男人。 男人穿了身风衣蹬了双皮鞋,完全就不像是他们十八里乡这边的人,你说他讲究,他那风衣皱得很,鞋子也全是土,你说他不讲究,他看到屋子里出来的陈阿爷,放下皮箱,很礼貌地低头跟他问好。 “宝珍爷爷您好,我是宝珍在京市的朋友,现在在京市公安局上班,姓陆,叫晏洲。” 京市的朋友? 陈阿爷还不晓得怎么回事呢,怎么突然从京市来了个客人? 陈宝珍立刻跑到阿爷身边小声跟他解释:“阿爷,他就是我之前说过资助我去上学的那个人。现在他休假,觉得我们这儿美得很,就过来想在锦城这边玩一玩。” “哦哦哦哦!原来是他啊!” 陈阿爷一下就对上号了,陈宝珍在陆家当保姆,陆晏洲是陆家的少爷,也是根正苗红的公安大队长,他给陈宝珍付了一年学费还给了她五百块钱。 那是大好人啊! “感谢你想着出钱给陈宝珍念书,小兄弟你真是个好人!” 陈阿爷过来跟陆晏洲握手,陆晏洲两只手握着老人家:“不用这么说,我也只是看陈宝珍聪明又特别想念书所以才支援一点而已——” 陈宝珍在旁边斜着眼看陆晏洲。 聪明? 虽然她的确很聪明啦,但总是骂她笨蛋蠢货的难道不是这个人吗? 陆晏洲:“后头她不肯要,钱汇给我已经全都收到了。” “只要你有这份心都是要感谢的!既然休假到锦城来,又到我们家,就在我们家里多住几天,让宝珍带你到处转转玩玩啊!” 陆晏洲很有礼貌:“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来的都是客,咱们别再外头说,快进屋!宝珍,你去隔壁借点红糖过来烧个糖水鸡蛋!” “诶!” 陆晏洲都没来得及说他不吃陈宝珍就一溜烟跑了,陈阿爷要去帮着提陆晏洲的皮箱,陆晏洲哪里能让,自己又提起皮箱进屋去。 到了陈宝珍家他才反应过来,过来做客光是人来也没有买一些东西,现在空着手,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等到走进堂屋,陆晏洲看到地上提把坏了的水壶还有工具:“您是在修水壶吗?” “是的咧,这壶就是提把坏了,修一修还能用。” 陆晏洲觉得找到了弥补的机会:“那您歇歇,我来修!” 陈阿爷赶忙摆手:“不用不用!” 但陆晏洲已经捡起地上的工具拿起水壶:“您放心好了,我在单位修车都是自己修,这点东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男人看起来很熟练,而且一定要帮忙,陈阿爷跟他推辞了两下没辙也就算了:“那我去收拾一下屋子,家里屋子是有的,就是放了粮食,收拾出来了你晚上住那边不介意吧?” “不介意,您随意安排。” 陈阿爷点点头,对陆晏洲这个年轻人颇为认可。 他之前送陈宝珍上火车还很担心她在那边干不好,主家人对她有意见,总是批评她,嫌她笨,现在看来,担心都是多余的。 陈阿爷去收拾屋子,陆晏洲留在厅堂修水壶,他没夸大自己,像车这种很复杂地铁疙瘩他都能修,这种小玩意儿必然不在话下,但是一个用了十几二十年的水壶—— 陆晏洲自信满满刚想明白怎么弄,结果摁着铝壶一抻手掌,直接把它捅了个大洞。 第89章 十年老腊 !!! 这? 这也太不经事儿了? 他也没有用力太多吧? 陈宝珍刚从隔壁婶子家里借了半碗红糖,回来就看到陆晏洲举着她家里的水壶神游。 嗯……也可能不是水壶了,是漏壶。 “你把我家水壶撕了?” 陆晏洲有点尴尬,也不知道怎么说:“陈宝珍,这边供销社怎么去,你认得路吗?我重新买一个回来。” “买什么,浪费钱。”陈宝珍大大方方过来接过漏壶翻看:“过两天的大集,有补锅补碗补壶的,到时候我带着这个去补一补,也就是两角钱的事儿。” “这么大的洞不能补了吧?” “能啊。你别小瞧人民的智慧哦!不比你们当公安的差!” “好吧。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别抱歉,你能来我就非常开心啦,到我家就是客,好好休你的假。”陈宝珍看陆晏洲胡子拉碴的脸,还有眼底的红血丝很有些同情:“怪不得说当公安的容易英年早逝呢,我看你再不歇歇也差不多嘎了。” 一个人发烧去坐两天硬座,硬扛下来后又马不停蹄开车,现在还能保持他这样的状态,已经很强大了。 陆晏洲可不想说他是因为放不下心所以赶路赶得快,于是转换话题:“公安厅想邀请你年底去京市参加表彰大会——” “什么!!!” “看来你不知道啊。” “我当然不知道!你再给我说说,什么公安厅?什么表彰大会?” “因为上次你出色地帮助了我们的打拐行动,公安厅年底的表彰大会,想邀请你来参加,给你也评功评奖。” 陈宝珍心里都打十八个空翻,转了十八个圈子了,她都想拉着陆晏洲跳跳迪斯科! 但是都要登上国家公安厅领奖台的人,自然是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 “我也就做了一个公民该做的事情,还要评什么功评什么奖,公安厅也太客气了。”陈宝珍挥挥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这样啊。那等我去锦城的时候打电话回去,帮你转达转达这个思想,他们不会勉强你来的。” 啧,我发现你这个人太较真了! 陈宝珍赶紧找补:“这种定奖的事情肯定是层层讨论决定的,我个人意志怎么能影响集体意志呢?而且这么来来回回的,给同志们增加多少额外的工作,浪费多少资源!你打个电话都得八毛钱呢!” 为免陆晏洲又不识好歹说些奇怪的话,陈宝珍赶紧去屋里摸鸡蛋贿赂贿赂他:“我给你煮红糖鸡蛋!给你煮倆!” 陆晏洲不晓得自己吃的这个红糖鸡蛋是今天吃到最好吃的饭了。 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做什么丰盛的都来不及,午饭陈宝珍继续发挥她的手艺给下的面条,半点油星没有,比陆晏洲在家里吃到的那一顿还难吃。 晚上陈阿爷特地拿家里的鸡找乡亲换了腊肉、腊鱼回来,还想再杀鸡被陆晏洲拦住了,他来一回把宝珍家的家底给吃光未免也太不懂事了! 于是陈阿爷就拿换的腊肉腊鱼做了一桌菜,但陆晏洲本来就肠胃不好,这种去年冬天做的腊味,到今年已经风干了一年之久,陆晏洲很怀疑这还能不能吃。 结果陈阿爷告诉陆晏洲:“这哪里是去年腌的腊肉腊鱼哦!是宝珍还在念小学的时候腌的!” 陆晏洲:“十年了????????????” 陈阿爷:“差不多,这玩意儿叫老腊,越是时间久风味越好,要不是他们前天办喜事家里把整猪整鱼破给乡亲们吃,今天我还借不到这么好的东西!可金贵了!外头想买都买不到这种老腊货!” 陈宝珍还不知道前天吃席的腊味有这种历史,跟着感慨:“十年前就能腌一头猪,硬是能不吃放到现在,真的太宝贵了!” 陆晏洲:“………………………………” 沉默是今晚的陆晏洲。 陈阿爷跟陈宝珍都晓得好东西留着招待客人,自个儿舍不得夹肉一个劲儿给陆晏洲夹,为了祖孙俩的热情陆晏洲还是硬着头皮吃下去,到了晚上果然不舒服。 不舒服也能忍,总不能一到别人家里,又没带礼物,又搞坏了东西,还因为吃了“金贵”的老腊生起病吧? 陆晏洲强装没事,在陈阿爷给他收拾的房间里住下。 这屋没装电灯,陈宝香给陆晏洲拿了个油灯出来点上,还是想劝他跟自己换一换屋子:“嗯……我觉得这个屋子有点不大行,你要不跟我换一换吧?” “我没那么娇气。” “我没说你娇气,但是——” “你在我家住的时候,那个没有窗户的屋子不也一直住着很好。” “当然很好啊,那个房间只是没有窗户而已,算得了什么。” 而这个屋子是陈家堆粮食的,土坯做的粗糙,晚稻卖出去,现在屋子里还有谷粒儿呢,要是起个夜上个厕所,连灯都没有。 陆晏洲在床上坐下,他没有睡到传说中的稻草床垫,觉得已经比想象中好很多。 而且他确实不挑吃住。当然,死了十年的猪和鱼还是得除外。 “好了,一个男人跑到女人的房间睡觉,像什么样。你快点歇息去吧。” 陆晏洲几天没休息,现在肠胃还不舒服,只想躺下。 陈宝珍本来还想提醒点什么,但确实看陆晏洲累了,只能三步两回头地叮嘱他:“那你要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哦!” “好。”能有什么事啊。 最痛苦的一天已经过去了。 陆晏洲吹灭油灯躺在床上,这铺盖被子好像也是陈宝珍的,红花布,有陈宝珍身上的味道,他躺在陈宝珍的气味里,有些迷恋。 现在静下来,发现自己因为一个电报就跑来,太冲动了,但他不后悔。他知道陈宝珍还好好的,还能看到她好好的,哪怕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会觉得快乐。 起码,这给了他一个再见面的理由。 他很不喜欢今朝有酒今朝醉这句话,但对他而言,也只能如此了吧。 人生不就是这样,一面,一面……然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吱吱吱、吱吱吱……” 房间里有了一点响动,陆晏洲竖起耳朵听了听,立刻也能明白是什么了。 第90章 陈宝珍的香气把陆晏洲比**还硬的嘴给香软了。 老鼠! 虽然没有睡到稻草床垫,但屋梁上跑老鼠的乡村特色还是体验了一把。 陆晏洲忍着不舒服从床上坐起来,以惊人的听力和夜视力,捡起床下的鞋子对准声音奔跑的地方砸了过去! 在警队里陆晏洲可是弹无虚发的神枪手,抡这种东西怎么能干得过陆晏洲? 陈宝珍刚刚要睡着,就被外头巨大的“轰——砰——”声惊醒。 发生什么了? 陈宝珍撑起自己听了听,再没听到什么,但是声音发生的地方好像……好像是从陆晏洲那边传来的,真是奇怪? 地震了吗? 陈宝珍下地穿了鞋子出了房间,看到外面还好好的,安安静静的,更是想不通,刚刚是幻听了吗? 不过陈宝珍还是不放心,去到陆晏洲的那边敲了下门。 “陆队长?” 屋子里头没有声音。 陈宝珍都有点不确信了:“你这边没事吧?” 有事,出了大事。 陆晏洲盯着屋顶倒塌了一半的屋子,今天的月亮真圆,星星真亮。 陈阿爷也是听到了动静从房间里头出来,他耳朵背睡得早,能吵醒他可想而知这动静有多大,看到陈宝珍在问他也就没管又回屋子里头了,总不至于是家里房子塌了吧哈哈。 陈宝珍又敲了次门没听到陆晏洲出声,挠着脑袋自言自语往回走:“真是听错了?” 陆晏洲实在是开不了口说他把家里的房子砸成露天的,起码当下他不想。 “唉!”陆晏洲扶着额头无语到连胃不舒服都没感觉了。 陈宝珍说这屋子不大行,也没说这么不大行啊! 等早上起早一点跟陈宝珍还有宝珍爷爷说吧,然后他再说出钱把这间屋子,不,把整个屋子都变成红砖房。 陆晏洲想到自己有理由给陈宝珍出钱建红砖房,心里总算好受一点,于是选择爬回床上睡吧,再来老鼠他也不管了,明天早上得起个大早…… 陆晏洲又把自己埋进陈宝珍味道的被子里,这是真累了。 几天没睡觉,肠胃不舒服,心累,身体也累。 折腾到现在半点闲工夫都没有。 陆晏洲闭上眼睛。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滴——” “滴——” “滴答滴——” 眼皮微微发凉。 其实不止眼皮,脸皮也微微发凉。 再是不想睁开眼睛,希望这是幻觉,陆晏洲不得不承认下雨了。 今天进家门的时候他还在想,要是下几天暴雨,这人住在里头是要入土了。 实践可知,并不需要几天,大概几个小时都差不多。 陈宝珍听着屋外雨点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渐渐睡意朦胧。 她最喜欢下雨天,雨天的时候不用下田,庄稼还蹭蹭地长,她可以理所应当的在床上懒一会儿,阿爷疼她,早上会把蒸好的馍馍拿来放在她床头,叫她吃饱了再睡。 觉是睡不完的,只偷偷听着雨声懒一会儿就好了。 人只有劳动才最好啊…… 像是下雨天不下地也有忙不完的事情干,她可以编篮子、看书学习、帮阿爷修补修补屋子…… 呼……呼…… “笃笃……笃笃……” 呼……呼…… “笃笃……笃笃……” 陈宝珍感觉又听到了什么声音,她翻过身不想理,但还是醒了,诶? 好像是谁在敲门? 这回真没幻听,陈宝珍就是听到了敲门声,睡之前她是不是叮嘱陆晏洲有什么事就过来找她? 于是陈宝珍任劳任怨又下地穿鞋,一个晚上来来回回来来回回,每回刚要睡着就得起来,比尿不尽还痛苦。 “怎么了……”陈宝珍打开房门。 屋门外陆晏洲一手狼狈卷着铺盖,一手拿着衣服和皮箱,头脸湿湿的,身形佝偻脸色疲惫,跟大饥荒时期逃难的难民一样。 他声音低沉:“那个屋子淹了。” “啊?” “就是这样。” “你先进来再说。” “不不不,这么晚进来不好……” 那这么晚你不也来敲我的门了吗!大哥别说二哥啦!陈宝珍真受不了,干脆扯着陆晏洲的胳膊扯到房间来,自己跑去陆晏洲的屋子看了看。 这一看她也整得沉默了。 虽然这个家到了下雨的时候有些地方是有些漏雨,但也不至于塌了吧! 这么大一水帘洞,陆晏洲是在里头待了多久才想明白过来找她的啊? 那……现在这大晚上的怎么办? 家里能住人的一共没几个地儿,能把放粮食的那个给腾出来给陆晏洲睡觉已经是极限,除非让陆晏洲睡厅堂,但哪有这么搞的!他们虽然穷,也不至于这么不讲礼数! “今晚你睡这儿,我睡地上。”陈宝珍回到自己房间要去卷自己的铺盖。 陆晏洲哪里能答应! 他过来找她只是这一天都太奇幻了,自己脑子都发懵想找个人说说,但绝对不是要陈宝珍把她的床让给他! “哎呀!你别又什么男人女人的!现在男女平等,我叫你睡我的床是因为你看起来真的需要它!” 需要陈宝珍的床? 他不是,他没有,他不想。 胡说八道什么呢! 陈宝珍摁着陆晏洲坐在她的床上,以前陆晏洲哪有这么好摁,今天倒是简单,就是感觉手下皮肤烫烫的,陈宝珍又搭了下陆晏洲的额头。 陆晏洲呼吸一滞。 “你发烧了!” “没有吧,我觉得没什么不舒服。”陆晏洲作势还想起身。 一个帕子直接糊在陆晏洲脸上,陈宝珍的香气把陆晏洲比**还硬的嘴给香软了。 陈宝珍使劲儿搓着陆晏洲湿漉漉的头发:“闭嘴吧你!” 陆晏洲何止闭嘴,他都不敢呼吸! 陈宝珍感觉自己真是个保姆命,都不在陆家干活了,还半夜不睡觉伺候陆家的少爷呢,现在少爷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生病了这可真是难办! 家里没有退烧药,要么等明天去县里医院,要么多花钱找村里赤脚大夫拿药。 如果是她发烧,她肯定选择熬一熬,要是能熬好就万事大吉,要是熬不好明天就去县医院看看,但她看陆晏洲…… 人都快昏过去了啊喂! “陆晏洲!陆晏洲!”陈宝珍被半阖着眼的陆晏洲吓得当场去世!赶紧拍拍陆晏洲的脸让他醒一醒! 醒不了,一点都醒不了。 第91章 太香了,香的陆晏洲都不知道天地为何物 太香了,香的陆晏洲都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感觉什么软软香香的东西在他脸上拍了拍,他很喜欢,脸颊追着蹭了蹭。 她感觉手掌心被陆晏洲舔了一下! 陈宝珍人都麻了! 这是烧成什么样儿了?人都傻了吧? “你快点躺好,都发烧了别把人给烧坏!”陈宝珍也顾不得卷自己铺盖,推着陆晏洲到自己床上叫他躺着。 但是这么躺下了也不行啊,陆晏洲身上的衣服跟他的头发一样湿润得很,不晓得是汗还是雨,陈宝珍闭着眼睛只能给他脱了个精光。 裸睡是有大好处的,像婴儿重新回归了母体,找到了本源。 陈宝珍的床坚硬得很,但上头女人的香气,是如此浓厚地包裹住陆晏洲,连日来深深的疲惫像是找到了解药,只想无尽地坠落、坠落…… 陆晏洲躺在陈宝珍的枕头上,陈宝珍帮他盖上自己的被子,看他脸上发着不正常的红,心一横,多花钱就多花钱,总不能陆晏洲到家第一天就烧成傻子吧! 陈宝珍从橱子里拿出自己的小荷包,里头的钱都是她辛辛苦苦攒的小金库,冬天准备给自己花两毛钱买蛤蜊油都还没买呢! 她收好荷包,披了个雨披就跑出了家门。 村里赤脚大夫大晚上被叫醒已经没有脾气了,脾气都在他开的药的价格里。多给钱嘛,一切都好治。 “这个退烧药,我给你开两颗,五角钱。这个是消炎的,我也给你开两颗,五角钱,你一共给我一块就行。” 四颗小丸子要一块钱! 比邮局八毛钱的电话费还高还离谱! “吃了药你在旁边看着,如果半个小时之内退不了烧,那问题比较大,你只能把人拉到县医院去看看急诊。” 陈宝珍都一一听好了。 虽然知道一块钱肯定不值,陈宝珍也没说不买,从小荷包里拿了张一块钱的纸币给了大夫,然后换到了她的药。 接着陈宝珍又冲进雨里跑回家。 脱了雨披她也有点湿漉漉,刘海都结成缕了,顾不上收拾自己,陈宝珍从暖壶里倒了一碗热水回去房间,陆晏洲已经睡着。 脸色还是红,都不用摸就晓得人还烧着。 “陆队长……陆队长……” 陈宝珍搡了搡陆晏洲,陆晏洲微微睁眼然后又闭上了。 见喊不醒人,陈宝珍把水碗搁在床边,自己坐着把男人拉起来,这个陆晏洲真的是死沉死沉,这要是家里养的猪,陈宝珍可是高兴死,杀了一身肉能卖多少钱啊! 但这要是个人……嗯,真是有够多余的。 要是死了,抬棺的都得来十六个两班倒。 陈宝珍憋红了脸才把陆晏洲拉得坐起来,这个时候陆晏洲才堪堪醒了一点,陈宝珍赶紧把药丸打开塞到陆晏洲嘴里,虽然感觉手心被舔了舔,陈宝珍面不改色又给他喂了两口水。 陆晏洲浑身烧得厉害,嘴巴里是一时香一时苦,一点热水灌下肚,肚子里总算舒服一点,他往最香的地方靠过去,结果扑了个空。 “当——” 陈宝珍看陆晏洲要来靠她,蛇形走位给挪了开去,没料到叫陆晏洲脑门砸到硬床沿发出一声脆响。 陈宝珍!!!! 她赶紧查看了下陆晏洲的额头,没事哒没事哒,只是鼓了个包而已。 他不是被砸晕的,是烧晕的。 陈宝珍心虚地给陆晏洲垫垫枕头,盖好被子,然后就坐在旁边拿着书一边看书一边观察。 兵荒马乱的一晚上过去,陆晏洲天蒙蒙亮的时候总算醒了过来,身体有些沉重酸痛,但是精神还不错。 这是他最近睡的最好一觉了。 陆晏洲看着破旧的房梁,思绪回炉。 昨天他住的屋子被他砸坏了,然后下雨了,他带着东西过来找陈宝珍,后来他就很舒服地睡着了。 至于多舒服,就是现在虽然醒了,但还是不想起来。 不过就是额头上有点痛,陆晏洲抬手想摸下额头,猛然发现了不对劲。 嗯? 陆晏洲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他身上的衣服除了…… “吱呀——”房门打开,陈宝珍打着哈欠从外头进来。 陆晏洲腾地躺下去,被子牢牢地盖住自己,可是盖住了才发现这被子应该还是陈宝珍自己的被子,因为上面女人的味道真的太浓烈了! 这是再掀开也不是,盖上也不是,陆晏洲这辈子还没有遇到过这么难办的事! “你醒了啊?”陈宝珍很自然地走过来,手搭在陆晏洲的额头上试探下看看还烧不烧。 “还行,感觉问题不大了。”陈宝珍舒了口气。 接着陈宝珍坐到房间的桌子旁,她守在陆晏洲旁边累了一晚上没睡觉,刚刚还出去把陆晏洲的脏衣服洗了,现在整个人被掏空。 现在她没有床能躺,只能大马金刀一坐,四肢摊开,像个犁地累坏了的男人。 陆晏洲躺在床上,不敢吭声,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倒是像个被犁坏了的小媳妇儿。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陆晏洲干脆坐起身,破罐子破摔:“昨天衣服是你给我脱的?” “啊。” “你!” 在陆晏洲两眼一瞪又要开始他老一套之前,陈宝珍已经抬手阻止了他的发言:“昨天你发烧发得厉害,再穿湿的睡觉不是更生病吗!而且你还睡我的床,你的床已经睡不了了,再把我的床弄得湿哒哒的睡不了,咱俩站着睡觉吗?” “什么湿哒哒的,你说话注意一点!”陆晏洲额头青筋直跳。 陈宝珍还像个渣男一样劝诫:“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怕什么。你要说我给你脱衣服吃亏了,你吃药的时候还舔我手了呢……” 陆晏洲大惊失色:“胡说八道!” “好吧我胡说八道,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陆晏洲感觉自己刚刚好转的精神又不大好了,但现在还光着身子坐在陈宝珍床上更不好!这像什么话! “我的衣服呢?” “我看雨停了就给你洗了。已经晾在外头。” “那我的皮箱呢?” 陈宝珍从角落把陆晏洲的皮箱拉出来,但是这个皮箱昨天陆晏洲拿来的时候也是湿湿的,总之,预感很不好。 第92章 陈宝珍付了两块五出了这家寿衣店 结果,真还是……里头的衣服也被雨淋湿了。 陆晏洲撑着额头“嘶”了一声。 他已经完全、完全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 “阿嚏!”陆晏洲打了个喷嚏,好吧,又来了,发烧之后就是感冒。 陈宝珍也是一样的面色凝重,昨晚暴雨大降温,陆晏洲带的衣服本来就薄,还全湿了,他一米九的北方汉子,能穿谁的衣服啊? 昨晚暴雨,今天阴天,指不定还下不下雨呢,就他那几件衣服哪怕干了穿在身上也不顶事。 “我现在出发去县里,给你买药,再给你买件厚袄子,中午之前就能回来。” “阿嚏,不用买药也不用买厚袄子,衣服烤干了我能穿。” 当一个难题出现的时候,上一个难题都不再是问题,陆晏洲现在都不在乎自己身上就只穿了一条短裤,也不在乎陈宝珍看不看他。 “我的队长啊,你能不能别任性了,你发烧我一晚上没睡,这要是又冻坏了,我还要不要睡觉!” 陆晏洲:“你……一晚上没睡?” “是啊,”陈宝珍也是有气无力:“你烧得都要昏过去,我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拿了药给你,然后还要看着你是不是退烧,好不容易退烧雨停,我就又去给你洗衣服了,这不一下就弄到了天亮。” 陆晏洲心里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下次,别这么辛苦,也不用太管我。” “哦哦哦,知道的。” “还有什么‘我的队长’,别这么说,说话也要注意。” “……” 你是身在新中国,心在大清啊,一天天的这么封建! 因为不想再给陈宝珍添麻烦,陆晏洲不再为她去县里买东西争辩:“那我给你钱。” “不用!”陈宝珍视死如归小手一挥,实际很肉痛地从橱子里再次拿出她的小荷包:“我有钱,你到我家就是我的客人,怎么能让你花钱!要是我阿爷知道我拿了客人的钱,肯定要说我的!” “但这是给我买衣服。” “但也是因为我家房子的问题,所以你才没有衣服穿的啊!” 昨天给陆晏洲喂了药,陈宝珍就想着算了,正好现在也不是农忙的季节,趁这个机会把家里房子翻新一遍,她手头里还有些钱,够的。 “其实不是你家房子的问题,是昨天我打老鼠,嗯……实在是有一些用力过猛,才导致了那样。” “啊?你弄的?” “差不多吧。” “……” 陈宝珍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反应。 也就是跟陆晏洲有了过命的交情,不然她现在就拿鞋底把人抽出去了。 “不过你别担心,我明天去看看你们这儿怎么建房子,买什么材料找什么人干活,反正休假,我有的是时间。”陆晏洲加了句:“也有钱。” “这我可做不了主。”建房子是大事,陈宝珍抓了个布包往外走:“现在我去一趟县里,要是我阿爷起来,你就说你生病了,我去县里买东西了,别起床啊!老人家经不起刺激。” “刺激?我跟你本来又没什么!” “知道知道!” 陈宝珍敷衍地挥手出了门,陆晏洲老老实实地又躺了回去,万一叫宝珍爷爷看到他就不太好了。 * 陈家村到县里有点儿远,不过陈宝珍脚程快,匆匆赶到县里差不多店子都开门。 她先去药店给陆晏洲买了感冒药,为了备着他还有可能发烧,又买了发烧的药,这就又花了差不多一块钱。 生病真贵! 陆晏洲一身肉梆梆硬,结果什么身体素质,又是爱肠胃炎,又是爱发烧,病个没完,简直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 买好了药陈宝珍径直去给他买衣服,而且还是成衣。 陈宝珍很少买衣服,就算做也是扯布自个儿缝,所以她根本就不晓得,现在的衣服贵得真是有点离谱了! 一个最大码的袄子要十块钱!陆晏洲那个虎背熊腰的不知道多费料子! 她自个儿村里的棉花种的不要钱,扯几尺布回去最多两块钱就够,结果买成袄要十块钱! 陈宝珍连价格都没砍,从市场头走到市场尾,就是没找到一家能便宜点儿的。 但是不买又不行,陆晏洲又不像她这么身强体健,昨天都病得发迷糊,今天再出毛病她都受不住。 陈宝珍左右为难想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走到一家店面前。 “减价急售!给钱就卖!” 店里头的衣服多是挺多的,外头挂出来一件袄子很大,陈宝珍站着看了会儿,陆晏洲一米九的身材,刚刚合适。 最重要的是——它标价三块! 陈宝珍咬着手指,有一点为难。 店主看到有客人,立刻跑出来笑着招揽生意:“看上这个袄子了?” 陈宝珍没说话。 “别犹豫了,你摸摸,这料子,荣华富贵得很,这花色,福禄寿,寓意多好,这做工,都是老工匠的手艺,做我们这个的,图什么,不就图个体面吗!多体面!” “是挺好的。”陈宝珍摸了摸袄子,赞同。 “三块钱拿走算了!要不是这个码太大压了我好几年,我都舍不得这么便宜卖给你!” 陈宝珍思考半天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还是贪便宜战胜了一切:“你再便宜我五毛,我就买了。” “你看你这小姑娘,还挺会做生意。” “反正你看着办,不卖我可就走了。” “行行行,卖!” 店主也是个爽快的,她取了袄子给陈宝珍包起来,还问她:“纸钱、香烛要不要。别到时候人走了,东西没备好也不行。” “呵呵,不用了。人暂时还走不了。” 陈宝珍付了两块五出了这家寿衣店。 最重要的事情总算是办好,陈宝珍又把借乡亲的糖买了,再买了点肉回去炖点汤给陆晏洲补补身体,这么一路到家,时间也还不到中午。 陈宝珍一到家就去了自己房间,陆晏洲又睡着了。 他……也真是身体不好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 陈宝珍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把袄子和药放到桌上又出去给他烘衣服了,正好再炖上肉中午吃。 等到陈宝珍一走,陆晏洲就睁开了眼睛,他都睡快一整天了,没衣服穿怎么起的了床! 到中午的时候,陈宝珍拿了烘干的暖暖和和的秋衣裤又进了来,顺便还端了热水。 第93章 怪不得四年之后她都攒三万了,陆晏洲还搁那儿阿巴阿巴呢 “陆队长。吃药了。” 陆晏洲早就忍不住爬起来,现在也不怕陈宝珍看,拿起衣服往身上套。 不过陈宝珍还是很自觉地背过身,她从布包里把给陆晏洲买的东西全拿出来:“这个感冒药,还是吃两片,一天吃两回,我让医生给开了三天的,看能不能好。” “要不了那么久。” 陆晏洲套了层皮总算活过来,拿着药往嘴里倒。 “诶,我看阿爷在灶上温了粥,早上你没吃完吗?” “我怎么吃?光着身子吃?” “哎呀!”陈宝珍拍拍脑袋,她早上走的急,都没想着先生火给陆晏洲把一套衣服烤干让他穿上再走。 但是怪自己是不能怪自己的。 “你也不晓得提醒我一声!” 问题是他也不好意思提啊! “我还以为你没吃完把剩粥给喝了,那你现在不是饿死了?” “还好,不饿。”昨天的十年老肉已经让他对陈阿爷做的饭产生了恐惧,不吃也罢。 然后陆晏洲看到陈宝珍放在桌上的棉袄,嗯……好奇怪的感觉。 “这是我给你买的袄子,你穿穿看合身不合身。”陈宝珍把袄子一抖,展示给陆晏洲看。 陆晏洲还是有些若有所思。 “你这个袄子的花色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 “哪里都奇怪,你不觉得吗?” “陆队长,衣服有得穿就好了,只要穿起来保暖舒服不生病就是最好的,怎么还挑三拣四的,以前的人穿不起这么好的衣服都往身上塞报纸,你还嫌弃起花色来了,这是资本主义腐朽作风侵蚀了你的思想,是——” “打住打住!” 再说下去他都要去坐牢改造了。 陆晏洲赶紧接过陈宝珍给他买的袄子,这袄子还是盘扣的,上面什么花纹——团寿纹。 陆晏洲见多识广也没见识过这种东西,但这不妨碍他觉得奇怪,不是,正常人会穿这种花色儿吗? 陆晏洲来这边不到两天,感觉人生是一次又一次的被震撼。 “你这不是哪里捡来给我穿的吧?” “买的买的!我为了你可花了老多钱了,要算起来的话,在你家当小保姆得白干一个周!” 这对于陈宝珍来说确实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看在陈宝珍舍得给他买衣服的份上,陆晏洲不再多想,闭眼把这团寿纹咖色的袄子穿在身上,陈宝珍前前后后拉拉扯扯帮他整理清楚,点点头。 “合身。不愧是我陈宝珍啊。” “你们南方能买到我这个身高手长的袄子,也挺难。” “当然啦。我为了买这件衣服可是走了一条街呢!”陈宝珍想起来灶上面还有她炖的汤,于是赶紧又往门外去:“我去看看汤!马上出来吃饭了!” 陈宝珍一出门,陆晏洲立刻就将袄子脱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阿爷从地里头回来,昨晚暴雨地里头的大蒜东倒西歪的,一些断的烂的蒜儿他就带回来自己吃。 “宝珍,你那个朋友现在好点了吗?”陈阿爷回来看到陈宝珍已经从县里头回来正在灶上做饭,过来问她。 他早上起来知道陆晏洲病了,没打扰他,跟他说给他煮了粥温在灶上,也不晓得吃没吃。 嗯,陆晏洲没吃,陈宝珍吃了。 陈宝珍往西屋那边一指:“好多了,现在正在干活呢。爷,他说出钱给咱们盖屋子……” 这边陆晏洲看到陈阿爷回来,放下土块从西屋那边擦着汗走过来:“宝珍爷爷,这个事儿我跟宝珍商量了,这屋子是我弄塌的,我负责修。” 陈阿爷知道陆晏洲病了自然也发现西屋塌了,倒也后怕,还好只是屋子倒了,幸亏没有把人给砸到,所以心态很平和,今天去地里头之前还找村里人问问石料现在是什么价格。 一听陆晏洲说他出钱给家里修房子,陈阿爷立刻摆手:“不成不成!哪里能要你的钱!你说你住坏的,我还不知道我自个儿家么,跟你没关系,本来我跟宝珍商量事要修一修的!” “宝珍爷爷……” “这个可没得商量啊!不能要你修!” 陈宝珍就知道阿爷肯定不让陆晏洲出钱,她切着菜不作声,不过心里觉得,陆晏洲还是可以出一点点的。 要不是他那么有劲儿半夜打老鼠,也不至于塌房啊! 塌了房也不晓得立刻说,非得把自己淋雨淋发烧,让她买药都买了两块钱! 两块钱她再砍砍价,可以再给陆晏洲再买个袄子替换穿,简直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怪不得四年之后她都攒三万了,陆晏洲还搁那儿阿巴阿巴呢。 要不是家世好,现在讨饭都不晓得朝哪个方向。 陆晏洲笑了笑,直接走过来:“宝珍爷爷,咱们借一步说话。” “你出钱的事可不提啊!” “我不出,您放心。” 陈宝珍看阿爷这才跟陆晏洲走了,过了会儿等她把饭菜做好弄到桌上,两个人才回来。 陈阿爷有种热血沸腾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跟陆晏洲讲:“隔壁县有砖厂,我明儿找村里去年建房子的建军问问怎么弄,算算两间房得要多少砖,多少木头。” “只建两间吗?” “两间就够,再多都觉得不好意思!真是谢谢你了,陆队长!” “不用谢我,这本来是应该的。” “宝珍,”陈阿爷跟陈宝珍竖大拇指;“还是你厉害!咱们家多亏了你啊!” 陈宝珍? 陈阿爷在饭桌前边坐下,陈宝珍看他一直在跟陆晏洲讨论怎么建房,陆晏洲也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这该如何如何,等到一顿饭吃完,陆晏洲抢着去洗碗,陈宝珍才凑到他跟前问他。 “我阿爷怎么同意重新做砖房?” 陆晏洲:“你家的房子修修补补还是很危险,既然都塌了,干脆推了做砖房一劳永逸。” “我知道啊,问题你跟他说什么,突然同意了?” “我说,这个能报销。” “报销?” “你年底去京市评奖,我会向上级报告,让国家给你报销。” 陈宝珍:“假的吧,哪有建房子还能报销的!” “真的。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局长叮嘱过,如果你家里有什么困难,或者来京市有什么困难,他都会负责解决。他还说,等你来了,要好好招待招待你。” 第94章 当然,他不是喜欢陈宝珍的枕头 陆晏洲说的有鼻子有眼,陈宝珍半信半疑,但反正房子能建就行了,总算了结一个心愿。 等到陈宝珍走了,陆晏洲才松了口气。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送钱还这么复杂。 到了晚上陈宝珍干脆把她的屋子腾出来给陆晏洲住,她去隔壁阿娟家里挤一挤。 陆晏洲不好意思也接受了,陆晏洲的铺盖还晒着没有干,陈宝珍想了想:“陆队长,反正昨天你也是睡我的铺盖,今天就不换了吧。” “唔。”陆晏洲勉为其难点点头。 等到陈宝珍走了,陆晏洲躺在陈宝珍的铺盖上,头枕着陈宝珍的枕头,脸上露出一丝自认为不易察觉的笑容。 当然,他不是喜欢陈宝珍的枕头。 当然,他也不是觉得陈宝珍铺盖很香。 当然,他更不会因为这个是陈宝珍睡过的,所以觉得很舒服。 他只是没有别的铺盖了好不好。 嘻嘻。 * 虽然说国家给报销,但陈阿爷也没有想多占国家的便宜,只要陆晏洲给建两间,倒了的西屋肯定是要重新盖的,以后让宝珍住在那里,然后厅堂也重新建一建。 到时候陈宝珍结婚,迎亲待客也好看一些。 至于陈阿爷自己的那个破屋,他住了这么些年有感情了,舍不得搬也舍不得推,能住就行。 陈宝珍家建房子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 陆晏洲奔波联系人去买砖、木头、水泥一系列材料,还想同时请人推屋子,陈阿爷不肯,他要自己干。 “就两间房,而且还是推一间建一间找人干什么,没必要没必要!” 陆晏洲劝陈阿爷不用省钱:“人多力量大,快点弄好也好快点住进去。” “总不是现在也没庄稼种,一天能干多少就干多少,不需要快,自己建的房子自己住也放心!”陈阿爷坚决不薅国家羊毛:“能看在宝珍的份上把材料钱报了已经很感谢国家跟政府,人工费真的不能让国家再出。” 陆晏洲算是体会到家里有个倔老头的痛苦了。 这要是他爸,陆晏洲扭脸就走,但这是宝珍爷爷,他只能笑笑。 不过陈阿爷这么决定的第二天,就因为抡大锤把胳膊抡脱臼了。 陈宝珍吓坏,拿着小荷包花了两块钱叫赤脚大夫到家里来给陈阿爷正骨,还搭进去二十个鸡蛋。 这两块钱加二十个鸡蛋,已经够请人一天的工钱了。 “阿爷,我看还是找两个人来帮帮忙呗,后头细活儿我们再自个儿干。”陈宝珍也忍不住劝。 已经痛失两块钱二十个鸡蛋的陈阿爷更不可能再多亏了:“都花了钱,再请人又花钱这得花多少钱,不成不成!我现在好多了,等歇息歇息就能自己再来!不要紧啊宝珍,别担心我!” 陈宝珍哪里能不担心,建个房子把人给累病还不如不建。 这个时候陆晏洲只能站出来了:“宝珍爷爷,明天我带人把材料弄过来也没别的事,干脆我来做吧。” “你这几天在外面跑买这买那的已经很辛苦,没什么事就歇着,叫宝珍带你去市里玩一玩!家里的事情有我!” “玩总有机会,不过我在警队每天都要打拳,过来这几天又是发烧又是感冒,说明还是这段时间锻炼太懈怠了,还是要坚持训练才能保持健康的体魄。这边也没有场地器械给我练拳,我就正好拿家里的房子练一练,当做健身了。” “对对对,阿爷,陆队长在家里每天早上还有晚上都在训练室打拳,到我们家里来没有这些可以训练的东西,还不如让他帮着建房子呢!” “但这也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也是为了锻炼身体,当公安,身体肯定要强健才行嘛!” 陆晏洲说的无法反驳,陈阿爷于是点点头,让陆晏洲跟他一起干。 有了陆晏洲的加入,干活的进度变得飞快。 他这个人有眼色的时候是可以非常有眼色的,陈阿爷脱臼一回,陆晏洲就只要他帮着做点轻的活计,铲一铲土,拿一拿东西,基本上重的累的都是他来。 这么干下去确实身体好,陈宝珍给他买的那个袄子根本没有机会穿,天气再冷,热火朝天起来穿一件衣服都嫌多。 陈家村里头也就初初村口那几个人还有通讯员、陈丛生知道京市来了个公安,但是陈丛生后头晓得京市公安局根本就不是因为陈宝珍犯事来逮她之后,一直没好意思说这事儿,一帮人都守口如瓶。 陈阿爷也是个低调的,从来不拿这种人际关系炫耀,实则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就说是外地来的朋友,结果传着传着就成了陈宝珍在外头赚了大钱回来盖房子,专门请了个盖房子的长工。 怎么不是长工呢。 陈阿爷不肯请人,砖匠是陆晏洲、瓦匠是陆晏洲、水泥匠师陆晏洲,成天两眼一睁就是干活,皮鞋换成了劳保鞋,白衣服变成了灰衣服,两只胳膊那个肌肉撑得一跳一跳,腰更是,一撩起衣服擦汗都能想象到什么叫做永动机。 村里头的小媳妇儿小姑娘可爱来宝珍家串门了,像大胆一点的,眼睛都要黏在陆晏洲身上。 那种经过事儿的聚在一起媳妇儿们,说起悄悄话来,也没什么遮掩。 “……一晚上起码五回吧。” “咋可能五回,天黑来四回,天亮来三回,七回差不多。你看,到现在多久也没歇一会儿……” “不过我听说,越是能干的男人啊,那个就越不行。丽儿不是嫁隔壁村去了么,她男人不就是又高又壮的,结果回门跟她妈哭,”一个嫂子掐了个小拇指:“就这么点儿。不行啊!” “丽儿那个肯定不行,这种人你晓得怎么测,就是漂亮女的走在他跟前,都没一点想法。丽儿那个就是。” 几个嫂子都看向陆晏洲那边,正好瞧见陈宝珍灌了盐茶去找陆晏洲。 “你都干了好久了,歇会儿呗。” “现在还不累,不歇。你让开,站在那边危险!”陆晏洲蹙眉。 “哦,那你喝点茶。”陈宝珍把杯子给陆晏洲递过去。 陆晏洲这才歇了,拿起陈宝珍的杯子灌了一口发现这个杯子不就是陈宝珍自己喝水用的罐头水杯吗! 第95章 陈宝珍把这些背在背上像个绿皮小乌龟 “噗——”陆晏洲这口茶水没敢咽下去直接喷出来:“你怎么用你的水杯?” “对啊,我的水杯里是凉好的凉茶,水壶里的是热茶,你这么热当然喝凉的好啊!而且我晾之前水杯都洗干净了的!” “这是洗干净不洗干净的问题吗!拿走拿走别给我添乱了!” 水杯也太私人了!这跟口对口接吻有什么区别?而且他有水碗还要用陈宝珍的水杯也太不像话! 这么多、这么多人还看着呢! “那我倒热的盐茶给你?” 陆晏洲背过身不理她继续干活,陈宝珍拿了水杯只能走了。 几个嫂子互相看了两眼,从各自眼里都看到了两个字——不行。 嫂子们做鸟兽散。 因为总是这忙那忙的,不是生病就是紧着盖房子,陈宝珍说好要带陆晏洲去的大集现在还没去,那个破水壶也一直没有修。 总是用吃饭的锅烧水也不是个事儿,总算等到这回大集的日子,陈宝珍一定要去了。 “陆队长,明天我们一起去赶集呗?” 陈阿爷听陈宝珍要去赶集,也叫陆晏洲一起去:“是啊,都来这么久还没有去玩一玩,吃点好吃的,宝珍过去也能有个伴。” “您不去吗?” “我不去,我对赶大集没什么稀奇的了,几十年都那样,也就你们年轻人还可以去逛逛看看。” “那您别在家自己干。” “放心,我发觉这房子自己一个人是干不了了,肯定等你回来。”现在陈阿爷看陆晏洲也是乐呵呵,难得能干又没架子的后生,还是公安,哪哪儿都很好。 就是家里实在太好了,要不然他肯定想着把陈宝珍跟陆晏洲凑一凑。 他之前叫陈宝珍到京市找对象,是这边村里合适的都嫌他家里头穷,没有瞧得中宝珍的,瞧得上宝珍的不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的就是家里也过不下去的。 现在人都很现实,漂亮可没有两个馒头顶用,勤劳肯干的姑娘多了去,宝珍跨了年就是十九岁,在村里已经算年纪很大的了,像宝珍这么大的孩子都好几岁。 村里找不到就只能去外头看看,大城市男人多,要是能有不嫌弃宝珍的愿意对宝珍好的,两个人在一起也好。 不过像陆队长这种家庭条件太好的,陈阿爷想都不敢想,连村里头有点本事的都觉得觉得他家里头条件不好,那种人家怎么攀得上。 攀上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不图钱不图权,就图一个糊口,没必要巴巴的往上凑。 陆晏洲还不晓得他在陈阿爷心里已经判了死刑,还有些期待第二天的赶集。 这算是他头一回跟陈宝珍一起出门,以后他回去京市也是很珍贵的回忆了。 * 第二天陈宝珍跟陆晏洲两个人都起了个大早,这一点上两个人很是同频。 “今天不在家弄早饭了,我请你在大集上吃!”陈宝珍又掏出了她的小荷包。 自从陆晏洲到这里来,陈宝珍掏荷包的次数大大的增加。 现在她不能叫抠,叫半抠,该买的还是会买,就是精打细算的买。 “吃一碗羊肉汤!”陈宝珍美滋滋地跟陆晏洲介绍:“羊可是现宰的羊,早上就开始炖汤,那种大锅炖的鲜肉汤绝对能鲜掉你的眉毛!而且买羊汤还送免费的饼,是不是很划算!” 陆晏洲:“听起来还不错,就吃这个吧。” 难得的大集是个艳阳天,陆晏洲穿了从京市带来的皮夹克,终于从乡村长工变成了城里公子哥,陈宝珍也穿了陆晏洲给她买的粉毛衣那一套,不过她又在外头搭了个军装外套,看起来不伦不类。 不过陆晏洲觉得绿外套红毛衣也还是很可爱。 陈宝珍跟陆晏洲说的大集是真的很大,十八里乡的人都到那里去做买卖。 陈宝珍不止带了陆晏洲弄坏的水壶,也带了她还有阿爷编的篓子去卖。 陈宝珍把这些背在背上像个绿皮小乌龟。 “不如我来拿吧?”陆晏洲忍笑。 “用不着!”陈宝珍恐拒。 “我怕你又给我弄坏了,这可是要卖钱的!”陈宝珍把龟壳抖擞抖擞:“就算是背这个我肯定比你走得快。” 被嫌弃的陆晏洲无奈。 不过陈阿爷倒是拿了更重的东西出来:“这些蒜薹别忘了,卖多少是多少,卖不了的拿回来我们自个儿吃。” “这个我来拿。” 几十斤重的蒜薹陆晏洲拎起来毫无压力,陈阿爷看了连连点头。 两个人赶早到大集,这边的大集实际上是个特别大的场子,有固定总是在这里摆摊的,也有一些时不时过来卖自家东西的村民,就像陈宝珍说的,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 吃的、用的、玩的还有卖唱耍杂技的,通通都有! 陈宝珍给了一个拉二胡的瞎眼爹爹一角钱,在旁边听了两曲儿《二泉映月》、《江河水》。 陆晏洲看陈宝珍站在胡琴旁边摇头晃脑,还以为她懂曲儿:“你也欣赏阿炳吗?” “阿饼是什么饼?一会儿你不吃免费的饼吗?” 陆晏洲:“……阿炳是这个曲子的作者。刚刚你听的这个曲子是他对生活的感悟,人生的挣扎,很凄苦。” 听完曲儿的陈宝珍煞有介事跟陆晏洲说:“原来如此。虽然听不懂,但是希望现在阿饼的日子好起来了。” “你听不懂你在那里点头做什么?” “表示我听到了啊。都给了一毛钱,就必须把这一毛钱的价值吸收了!难道白花吗!” 陆晏洲想,果然不愧是陈宝珍啊,做个好事还得想办法回点本。 这么一路说,两个人就走到了卖吃的地方,他们都是刚刚开摊,炸麻花的、炸油饼油条的、煮面煮馄饨的、烤包子烤鸡的,眼花缭乱实在太多了。 不少赶集的都先过来吃点过过嘴瘾,然后再去买东西。 陈宝珍带着陆晏洲找到羊汤的摊子,要了两碗汤,她从小荷包里掏出了六角钱递出去。 “真便宜。”陆晏洲被他们这个小地方的物价惊呆。这要是在京市,一碗汤最少得五角钱,要是再买饼又得再花一角两角。 “那可不呢,我在你家赚的钱,现在回家可好花呢。” 第96章 陈宝珍毕竟是被拐过的,经验了得 “那你现在还要念书,估计还的好几年,在家里钱够花吗?” “我自学需要花什么钱。油肯啊嘶可咪学得古德不古德(你可以问问我学得好不好)。” “你在讲什么?” “英格利洗。” “英语啊。”陆晏洲有些难言:“你这个发音,需要多练练,不能闭门造车,得有老师教啊。而且刚刚的句子也不是这么说的,You ask me how well I''m doing in my studies,这么排序才对。” 接着陆晏洲就看到陈宝珍一脸惊奇和崇拜地看着自己。 他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看着我干什么。” “陆队长,你当我英语老师吧!我肯定好好跟你学!你要是说东我绝不往西,你要是闯南我绝不走北,全都听你的!” 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全都听他的? 那他要是—— 陆晏洲拉扯了下夹克不自在极了,偏头不看她:“我在你家也不会待很久。休假结束就回去了。”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当一天老师教一天学生嘛!” “我考虑考虑。” 陈宝珍才不怕陆晏洲考虑,她现在晓得,陆晏洲浑身上下就一张嘴厉害,说不好听的时候自己大度一点,当他放屁就行了。 其他时候还是蛮好用的。 店家的两碗羊汤做好了了,还给两人送了两个饼,陈宝珍带着她的陆工具人儿找了个板凳,把汤放在板凳上,然后又殷勤地去掏了两个马扎。 “坐吧!赶大集吃饭就是吃饭没地方,味道还是没的说的!” 陆晏洲从第一天来到现在已经完全进化成当地人,马扎坐着也比之前在发廊坐马扎坐得习惯。 陈宝珍把送给她的白面饼给了陆晏洲:“你吃吧,我胃口小,吃不了。以前阿爷带我来过过嘴瘾的时候,我的饼都是带回家的。” “多少吃一点。”陆晏洲给陈宝珍撕了一半还回去:“这么一点撑不死人。” “好吧。谢谢陆老师~” 陆晏洲瞪了陈宝珍一眼,陈宝珍这才乖乖开始吃她的羊肉汤。 小姑娘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汤,唇红齿白的,脸上的绒毛在阳光下像是镀了一层光,陆晏洲看得心口发烫,赶紧埋头吃了起来。 三毛钱的羊肉汤还有烤饼吃得两个人暖暖呵呵。 吃完早饭,陈宝珍就去找了个空地儿把她的篓子摆着卖,其实篓子里头陈宝珍还放了一些别的,藤编的簸箕、盘子、小朋友喜欢的草蜢蚂蚱还有家里种的蒜薹。 她摆好后就把水壶交给陆晏洲:“我在这儿摆摊,你去修水壶,完了过来找我或者自己在这里逛逛看看啊!” 陆晏洲也不耽误她赚钱,回忆了一下刚刚过来时手艺人是在哪片区,拿着水壶就去了。 周明也在这集里头逛,他梳了个油头,拎了一袋瓜子边走边嗑。 这十八里乡也是真无聊,不如锦城,更不如省城,什么都没有…… 这破集全是些乡下玩意儿,破铜烂铁,鸡鸭鹅的,又臭又恶心,才逛两次都够没意思的…… 不过……嗯? 周明突然看到前面一个姑娘正在跟人卖东西,又白又靓,笑起来甜滋滋儿的,比吃了蜜还香! 谁能想到这种地方!居然还有这种极品漂亮的女人!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呵呵。 周明把瓜子的袋子往兜里一揣,拍了两下手,迈着不知好死的步伐走到了陈宝珍的摊子跟前。 “大哥,您看看,需要什么嘛?”陈宝珍还以为来了客人。 “这个嘛,”周明在这里挑挑拣拣地看,然后视线转向了陈宝珍,他撩了下刘海自以为很是潇洒:“你这些我都要了是多少钱?” 陈宝珍本来也抱着膝盖跟周明一起看,听他这么说,奇怪地看向周明。 陈宝珍:“这可是三十斤蒜薹。” “三十斤而已。算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拎得动吗?” “这!”周明看着这么一麻袋蒜薹,失误了,但是也不能在女人面前丢脸:“没事儿,你尽管卖,我付钱就行了,到时候我在这里头给过路的大爷大妈分一分,不就分完了?” 周明对陈宝珍眨了眨眼睛:“你看哥大方不大方?” 陈宝珍毕竟是被拐过的,经验了得。 一瞧周明那个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拐走的蠢样,陈宝珍心情非常平静。 “大方。这三十斤蒜薹三十块钱,这几个篓子,五块钱一个,还有这些小东西,我给你算个打包价,”陈宝珍十个手指头算账跟算命先生一样:“拢共一百块钱得了。” “你疯了!你这蒜薹三十块钱!” “我自家种的我就这么卖嘛,”陈宝珍斜着眼睛看周明:“你要是嫌贵,那你也不是很大方。” 周明勉强笑笑:“别跟我开玩笑,我是真心想买的,这样,我带你吃个饭咱们交个朋友,也不走远就这大集里你,回头你家编的这些种的这些,我都给你拿了!” “这都买不起还都。别在这儿碍我事了,我还要卖东西呢,诶阿姨,过来看看,这是我自家种的蒜薹,便宜卖了!” 陈宝珍热情地跟其他人打招呼,周明再跟她说什么她都不理,把他当空气一样。 周明也是瞧出来,这小娘们儿看着傻不愣登的,其实不好糊弄。 于是他也没站在这边碍眼,插着兜又走开了。 反正一个农村小娘们儿,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吃罚酒了,周明心里暗暗想。 陆晏洲拿着水壶在集里走了半圈终于找到了补锅的,收了他两毛钱,以以旧换新的架势把破的那个底儿补好,还给壶安了个新提手。 顺带陆晏洲还看到旁边一个补碗的给人把碎成好几瓣的瓷碗给粘得齐齐活活,滴水不漏。 果然人民的智慧不可小觑,陆少爷大为感慨。 半个多小时过去,最后交到陆晏洲手里的水壶除了很丑,其他的一切正常,陆晏洲提着水壶回来找陈宝珍。 “你这么早回来了?没有去逛逛?”陈宝珍也看到陆晏洲回来。 “先回来看看你的小摊怎么样。” “也就这样呗,今天其实还不错啦,这么一会儿就卖了一个簸箕出去,有时候运气差的话,一天一个都卖不了,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第97章 咋滴,京市是北极改的名儿啊? 陈宝珍很乐观接过陆晏洲的水壶,左右看看,嗯,补得挺好! 陆晏洲看了一下陈宝珍卖不出去的蒜薹还有藤编,想了想,跟她说了一句:“那你继续卖吧,我去附近玩玩。” “行,那你去吧。” 陆晏洲跟个蝴蝶一样来了又走,陈宝珍也没管他,继续专注做自己的小买卖。 卖的就是赚,能卖一个是一个,反正是无本小生意。 陆晏洲走远之后,他拦了个大姨:“大姨,能帮我个忙吗?” “啊?” 陆晏洲隔着人群往陈宝珍那边指了指:“我朋友在那边卖蒜薹卖藤编,大姨您看有什么喜欢的,我出钱给你买一点。” “你出钱给我买?”大姨都有点搞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是的,去挑点蒜薹,要点你喜欢的藤编就行,这里有一块钱,您拿着。” 这不是白占便宜么? 白占的便宜谁不要,大姨反复确认了几遍买的东西可以归自己,立刻就拿了陆晏洲一块钱走了。 接着陆晏洲间隔一段时间就找一个人去买陈宝珍的东西,大概找了四五个,直到快要中午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回来了。 陈宝珍正在摊子上拾拾捡捡,摇头晃脑哼着歌。 陆晏洲瞧她开心,自己也不自觉挂了些微笑。 “陆队长你回来啦!”陈宝珍瞧陆晏洲走过来,惊喜指着自己的小摊:“看!发现有什么变化没有!?” 陆晏洲也假装惊喜:“怎么突然少了这么多?” “当然是我有本事咯!”陈宝珍骄傲极了:“我已经好久没来摆摊卖这些了,现在也会招呼招呼客人,买东西还给搭搭别的,而且我跟阿爷手艺好,种的蒜薹也好,自然就卖的好咯!” “厉害。” “嘻嘻。” 陈宝珍点了点剩下的东西,大篓子还剩下一个,然后还有两个小盘子和几个蚂蚱没卖出去,蒜薹也卖了一半,她已经非常知足了。 “这个送给你吧!”陈宝珍拿了一只小蚂蚱递给陆晏洲:“我编的!” “你不卖啊?” “今天已经卖很多了,而且我编这种小玩意儿快,几分钟就能编好,都是我编着玩儿的,不强求卖不卖得出去。” “好吧。谢谢。”陆晏洲今天花了六块钱,买了一个蚂蚱,也不算没有收获。 他把蚂蚱拿在手里,小玩意儿很逼真,他能想象到干草在陈宝珍手底下翻飞的样子。 “好啦,今天我们收工!”陈宝珍哼哧哼哧收拾起来。 “这么早就收工?” “对啊,我很满意啦,今天卖了以往几次大集才能卖出去的量。而且这回过来,本来也是要带你到处看看玩玩的,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卖东西吧!诶,你刚刚去逛了什么?” “去看了下杂耍,还有猴子戏。” 陈宝珍感兴趣地很:“那还蛮有意思的,有时候大集会来搞奇奇怪怪的展览,什么瓶子中的女人啊,什么狗子会算术啊,不过都要钱的,我一回都没有进去看过。” “都是些伪科学的东西,骗钱的。” “嗯嗯我知道啊,不过很好奇嘛。” 陈宝珍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剩下的一半蒜薹可以放在篓子里背上,这回陆晏洲先提起来:“你拿水壶,我背这个。” 篓子现在沉得很,陈宝珍看陆晏洲一身腱子肉,也没跟他抢这种苦活计,提了壶跟陆晏洲讲:“走吧,我们去逛逛,买买东西好了!” “嗯。” 陈宝珍的小荷包终于有了久违的进账,她准备买买过冬的必需品,现在建房子,阿爷的鞋子都快穿烂了,她得给阿爷买了双解放鞋,还有新的秋衣秋裤,还有好一点的烟叶子,阿爷自个儿买总是买那种最差的,对身体不好。 陈宝珍一样一样地规划出来,陆晏洲陪着她走了许久也没见她给自己买什么,于是忍不住提醒:“你都给我买了袄子,不给自己买一件吗?” “我有呢!前年我刚做了一身,才穿两年,新着呢!” “但是,这次年底你要去表彰大会,你确定穿前年的袄子吗?扛得住京市的冬天吗?” 陈宝珍沉思了一下。 她已经感受过好几回京市的冬天了,都是在四年之后,下雪的天气,她有一身轻的像云朵一样的棉袄,穿着可舒服了! 再然后就是考试的那一回,那一回太着急了,都不晓得冷热。 不过,问题不大。 “你知道无产阶级的智慧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学会在天冷的时候给自己多加几层衣服,而不是想着买新衣服。我穿十件,还能冷吗?再冷的话,把夏天的短袖加进去还能冷吗?” 陆晏洲脸都无语扭曲了:“短袖加进去再冷,你是不是还可以塞报纸?” “咋滴,京市以前是北极改的名儿啊?” “你过来!” 陆晏洲实在看不下去,带着陈宝珍从卖秋衣秋裤的摊儿转到女人服装这边来,马上到年底,就算不是为了大会买衣服,也应该给自己买点新衣服穿。 陆晏洲直接到一个卖冬袄还有呢子大衣的摊儿,这可能都不算摊了,是四五个大摊合起来的,红红火火的不少妇女都在给挑衣服,陆晏洲找了四五件袄子叫陈宝珍挑。 “你看看,要哪个,我买给你!” “不买不买,我有得穿!” 陈宝珍拽着陆晏洲想把他拉走,但陆晏洲这个家伙,哪里能是她想拉走就拉走的,不仅不走,还跟摊主招手:“姐,这几件多少钱你算算。” “你全要啊!?”陈宝珍惊呆。 “让你挑挑看,你不挑,反正我看着都挺不错,只能都买回去了。” “疯了吧!” “姐,来算算——” “诶!我看看!先别算,我自个儿挑一挑!” 陈宝珍真怕陆晏洲给她把这几个袄子全买了,里头还有个豹纹的袄子,她一贯是买了就一定会用的人,但是这豹纹怎么穿的出去! 陆晏洲这才把几件袄子给了陈宝珍。 而且他还在这里也给陈宝珍抓了几件里头穿的衣服给她。 “不是只看袄子的吗?” “厚毛衣试试看。来都来了,如果合适,也不缺这一件。” 摊主一看就晓得这是稳稳的大生意,立刻过来跟陈宝珍还有陆晏洲聊起来:“这个可是我们从广市那边搞来的贸易货,是要做出口的,今天轮到十八里乡我们才过来,下回你们十八里乡的大集我们可就不在了,喜欢的话抓紧下手啊!” 第98章 小~骚~货~ 这话术听听得了。 陈宝珍从来不就陷入这种消费陷阱,于是找理由推辞:“这衣服我也不晓得穿着好不好,要是买回家穿得不合适了想找你都没地儿找呢!” “哎哟,合适不合适的试试不就知道了,”摊主往后一指:“那边我们有格挡的木板,可以去试试嘛!” 那你们还挺厉害哦。 这都能弄出来! “那我自己选!” 陈宝珍没办法,只能赶鸭子上架地自己去看有没有合心意的衣服。 摊主乐呵呵给陆晏洲找了个凳子坐着,然后跟着陈宝珍给她推荐这个那个的。 陈宝珍其实还是不想买,总是犹犹豫豫,眼神飘忽,这么一飘居然又看到了那个周明。 真够阴魂不散的! 他要是胆敢再来烦她,陈宝珍发誓大嘴巴子抽死他! 周明也注意到陈宝珍犀利的眼神,但女人实在是漂亮,即使是瞪着你也很有风情,他心痒痒地挑衅吹了声口哨,然后转身假作离开。 陈宝珍看他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 过了会儿,陈宝珍抠抠搜搜拿了一个很薄一看就很便宜的袄子过来,陆晏洲早就想到她是这么个德行。 “我挑的全都去试试吧。”陆晏洲把衣服塞到陈宝珍怀里。袄子有点多,他也抱了好几件陪陈宝珍去试。 “这也太多了吧!” “我眼光不好,只能你多试试。” 陈宝珍==。 陈宝珍去了其中的一个格挡,像这种流动的摊子现在也讲究顾客体验,临时用作换衣服的格挡都很专业,四方木板支起来跟个小屋子似的,人进去里头还有布围起来,怕木板缝走光,确实挺贴心。 陈宝珍在里头试了一套,感觉一般,又试了一套,感觉还是一般,陆晏洲这是什么眼光。 不过这么试着,陈宝珍突然一拍脑门想起来刚刚她摆摊用的小木头凳子借给隔壁的大娘,自己走了还没要回来呢! 这可完了!那个大娘要是也收工了怎么办? 于是陈宝珍赶紧从里头出来,招呼陆晏洲:“陆队长!你帮我拿下衣服,我木头凳子忘了!” 接着陈宝珍赶紧跑了,陆晏洲“喂”了一声,只能提着篓子放到格挡旁边,进去把她刚刚穿的毛衣、袄子拿出来。 不过陈宝珍换得急,走的也急,衣服脱下来都团成团儿了,陆晏洲一个在警队内务水平相当高的大队长,对这种情况根本没眼看。 于是他就又给老老实实一个个地翻面儿,叠好。 周明是这个时候过来的,摊子没瞧见陈宝珍的人,但是——换衣服的格挡那里有陈宝珍的篓子。 篓子里头还有没卖完的蒜薹、藤编草编。 周明感慨自己运气绝佳啊。 这是什么天赐良机。 他左右瞧了瞧,这里人不少,摊主也在招呼其他客人,周明于是晃晃荡荡地靠近陈宝珍的篓子,然后掀开门板进了去。 里头的帘子还有人影。 屁股真翘。 周明舔了下嘴唇,隔着帘子一把抱住里头的人,憋着一股自以为炸裂的气音:“小~骚~货~” 陆晏洲可以说是身形一顿。 ??????????????????????????????????? 他觉得自己是聋了,都不至于有生以来会听到自己被喊这种话。 “看你现在傲个什么——” 周明发觉手感不对之前,立刻就有一种发射太空的感觉。 “呲——嗷——” 拳头到肉的声音跟男人的痛呼声同时在这个天空响起。 周明只感觉两眼一黑,人腾空飞出格挡窜了好几米开外掉到地上,后背痛得都要裂开! 结果人没缓过来,就又被提着颈子左右开弓挨着拳头。 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打人了? 在市集里打架是多么恶性的事件,而且还是单方面的殴打! 刚开始看到人从格挡里飞出来的时候大家还懵着,现在赶紧来人把陆晏洲拉开,但陆晏洲这种长期打拳抓坏人的优秀公安,三个都摁不住,最后还是附近维管秩序的公安过来才把陆晏洲跟周明分开。 分开的时候周明人都被打得站都站不起。 “干什么打人!”十八里乡公安指着陆晏洲骂。 陆晏洲还喘着气,根本不回答。 公安也不在乎他在这里犯倔,直接给人带走! 陈宝珍拿到她的小木头凳子回来发现天都变了,那个卖衣服的摊主还有一帮子客人都不做生意了,全在八卦,摊主瞅见陈宝珍,赶紧叫她去派出所。 “他被逮走了!你现在去派出所,他肯定要坐牢了!” “他坐什么牢?” “他把人给打得!半条命都没了还坐什么牢!” 陈宝珍根本不信,陆晏洲一个公安怎么可能把人打得半条命都没了! 但她还是赶紧跑去派出所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 派出所里,陆晏洲坐在审讯室,负责这个暴力伤人案件的公安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说话!为什么打人!” 陆晏洲闭口不言,就是不说。 “像你这种暴力分子!公共场合殴打他人,拒不悔改,只能拘留!” 陆晏洲哼笑一声。 这可把审讯的公安给气的:“你这是什么态度?蔑视公安吗?” 审讯室的门这个时候被推开,一个领导进来审讯室的人喊了出去,不一会就又进来把陆晏洲喊出去。 是京市公安局打来的电话。 陆晏洲接到局长电话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电话通了两分钟之后,陆晏洲就把听筒交还给了这里的公安。 等到这个电话挂了,刚刚还跟陆晏洲拍桌子大吼的公安表情有些奇异:“你是首都的公安啊。那你应该知道殴打群众是不可取的。” 过了会儿锦城那边的公安也给打来了电话。 话里话外都是陆晏洲是他们的小兄弟,品行优秀,是标兵公安。 两头都来保陆晏洲,这边对陆晏洲的态度也好很多。 叫他们过来的领导现在和颜悦色:“都是一个系统的同事,有什么问题不好说的,有什么困难、委屈,我们为你解决。” 陆晏洲:“打人这个事情,我不想多说什么,或许可以去问问那个被打的,他为什么会被我打得那么惨,他是不是该打,你们看他敢不敢嘴硬。” 第100章 看,野人! 死嘴真严啊。 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十八里乡的同志也真是没辙。 这边陆晏洲的身份有点了不得,主要另外一边问周明的,反馈回来也是装死根本不敢说为什么被打,而且主动提出和解,算了。 既然被打的都说和解,公安这边也不能强压着陆晏洲拘留,最后以口角矛盾为原因结案。 陈宝珍到达派出所,陆晏洲刚刚处理完这些事情要走,陈宝珍看他根本没有被铐手铐,还被放了出来,微微有一点悬起的心也放下。 什么东西,陆晏洲哪里打人了?打人了怎么可能还在外面走没有被抓起来? 胡言乱语。 陆晏洲也瞧见陈宝珍跑来,眼神示意她等一等,最后完成结案手续,他跟这边公安握手道谢之后才来找陈宝珍。 “陆队长,我刚刚听大集的人说你打人了?” “唔。” “你还真的打人了?!”陈宝珍上上下下瞧陆晏洲,想从他身上瞧一朵花来。 但是越瞧,陆晏洲脸越臭。 他实在不想再回忆这种事情。 他怕自己忍不住又把人揪出来揍一顿! “有些事可以不需要了解的这么清楚,反正不是我的问题,”陆晏洲臭着脸把篓子一拎:“走吧,回家去。” “不在外头吃点儿东西再回去吗?” “没心情了。回去吃你下的面条。” 陈宝珍没想到陆晏洲还怪爱吃她下的面条。 但这是对一个人厨艺的最大肯定嘛,于是陈宝珍也点头同意,看陆晏洲确实不愿意再提打人的事情,两个人这才一同走出了派出所。 京市公安总局,陆晏洲大队办公室。 小董推开门慌慌张张:“我们队长被逮起来进派出所了!” “什么?” “啥?” “假的吧?” 梁冬美等人本来还在愁着写本周报告总结,现在精神一下起来了。 小董:“我再去问问!” 小董跑了。 小董又回来了。 小董:“是真的!局长在跟锦城那边联系想法子捞人!” 阿胜默默问:“队长干什么了?” “打人!把人打得进医院了!” 大队部安静如鸡之后,从梁冬美开始发出第一声爆笑。 “嘻嘻嘻嘻!” “嘿嘿嘿嘿嘿……” “桀桀桀桀桀桀……” 梁冬美举着双手就看向天花板:“天天制裁我们,现在终于被制裁了啊!” “这么多年,队长终于有了这一天,也是很能忍了鹅鹅鹅鹅鹅鹅……” 小董也笑意凛然:“我去问问拘留几天。” 大队部拍着桌子欢呼。 小董跑了。 小董又跑回来了。 一脸沮丧。 小董:“放出来了。没有捞。那边被打的要和解。” “……” “…………” “…………………” 梁冬美:“董进国,敢情你搁这儿放了个屁呢。” 小董走进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挠了下脑袋:“队长休假去找宝珍,肯定是因为宝珍才打人的吧。” 梁冬美:“也不晓得哪个说宝珍得了脑癌,真是气死人。她这么好的女人,肯定要活得久久的,以后我们还要继续见面做好朋友呢!” 大家深深认同。 梁冬美摸着下巴突然有了主意:“凭啥队长能休假去找宝珍,我们不能去,我们也休假嘛!局长不是说了,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休假的吗?” 小邱:“这不大好吧,队长去那边可是去找媳妇儿的。我们跟着去干什么。” “我们去找队长啊!”梁冬美正气凛然:“他都被抓起来了,我们作为他手底下的兵,去关心下怎么了!很正常嘛!” 阿胜默默说:“那我跟你一起休假。” “谁要跟你这个闷葫芦一起休假啊!” “哎哟,那我也去。”小董笑嘻嘻:“我去找小宝珍玩儿。” 小邱假笑:“你们都走了,把我跟小胡留下来干活。” “你也走啊。”梁冬美勾手:“胡哥也走啊。留你们两个也不能干什么,还不如大家一起去玩玩呢!宝珍也邀请我们去她家里玩不是吗!” * 宝珍家的西屋总算是盖好了。 陆晏洲还给房子刮了石灰,里头干干净净,窗户也开得大大的,陈宝珍特别喜欢。 这以后就是她的卧室了! 因为买的木料有点多,陆晏洲还叫木工给陈宝珍做了个新的木床,木床做完了,木料还是多,于是又给她打了个小书桌。 新家具放进去,整个房间立刻又提升了个档次,她立刻搬了进来。 “没想到我有一天还有这么好的房间!” “书桌稍微小了点。”陆晏洲有点可惜,剩的木料属实不多了,只能从简。 “有就行了,我很喜欢这个小桌子!”陈宝珍抱着她散发着木头香味的新桌子开心:“以后我看书就可以不用拿马扎坐在床边看了,可以坐在这个桌子这里看!” 陆晏洲也是这个意思。 他在陈宝珍房间里住了这么几天,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两个大木头箱又当柜子又当桌子,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要是做大立柜,这点木料根本做不成,宝珍爷爷也不会同意买那么多做柜子,做个桌子也行。 后头还有重新建堂屋的大工程,尤其是堂屋的房梁、高顶可不比建卧室,这个不请人是做不成的,他跟陈阿爷说至少得要四五个年轻后生来帮忙搭框架。 陈阿爷也明白,还是给他拿了钱:“那这个工钱我来给,别给国家添太多负担。” 陆晏洲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收下陈阿爷的钱,老农民的钱都是血汗,一角两角,一块两块的,上面带着泥,确实不容易。 不过,好在陆晏洲要请人的第二天,正好到了五个大冤种。 小董梁冬美一行人坐火车到了锦城,又坐大巴车、坐拖拉机、走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陈家村口儿。 几个公安跑了好几天,累得头不是头腿不是腿,还好马上就要到了,几个人一路问陈宝珍家在哪里,磕磕绊绊找对去陈宝珍家里头的路。 “看,野人!”梁冬美往前头一指。 几个人顺着梁冬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小董赶紧扒拉下梁冬美的手指头:“那是队长,你瞎嘛!” “哦……豁。”梁冬美挑眉,受到了惊吓。 “队长!队长!”小董隔着老远赶紧喊。 第101章 退!退!退! 可不么。 美得他呢。 虽然每天都干干干干干,但是每天都能看到香香软软的媳妇儿,跟香香软软的媳妇儿说说话,再苦的生活也是美得很呐。 晚上睡觉小董、小邱、小胡和阿胜被安排在陆晏洲住的那个屋里打地铺,梁冬美跟陈宝珍住新盖的西屋。 四个男人非常沉默,只有梁冬美一个满血复活。 “哎呀,你们跟队长好好睡觉,晚上我就要抱着香香的小宝珍睡觉了,突然感觉有干劲了嘻嘻嘻嘻嘻……” 梁冬美在小董几个面前叉腰狂笑,后脑勺就被陆晏洲打了一下。 “你也打地铺。” “嗷!”梁冬美摸着后脑勺抗议:“我一个女人,干嘛要打地铺啊!” “她那是单人床,你这么大只,怎么睡,是想把人挤下去吗?” “我哪里大只了,队长,你就是歧视!” “歧视就歧视,你睡觉打地铺。这是命令。” 现在是休假干嘛要听你的! 梁冬美真想跟这个乡村赘婿打一架,奈何就是打不过,烦死人! 反正房间就这么安排好,几个人轮流洗漱休息,坐了两天火车半天汽车还干了半天活的几人,倒在铺上立马就昏死了。 陆晏洲没有去休息,他在院子里头劈柴等陈宝珍。 吃完晚饭的陈宝珍被通讯员叫到村委会,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陆晏洲劈了会儿,陈宝珍才抱着一个大包裹进了家门。 陈宝珍看到陆晏洲还在忙活,赶紧过去:“这么晚劈什么柴啊,本来今天你们都累死了,还忙活呢!我明天弄,你快点去休息!” 陆晏洲放下斧子,擦了下汗:“你去取邮包了?” “是啊。”陈宝珍把邮包亮给陆晏洲看:“陆盛阳给我寄的。他还给我写了信,说他之前给学校寄东西被退回去了,后来打电话给学校问到我的地址,就又给我寄了东西,让我收到之后一定要给他回信。” 陆盛阳…… 这三个字没有被提及的时候,已经被陆晏洲抛在脑后了。 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意,但现在陆晏洲视线移向邮包,有一些旁人未可知的警醒。 就好像他现在沉溺于一个美梦之中,却突然被人用冷水泼了脸。 他来到这里是因为那个错误的电报,他们有共患难的情谊,作为朋友这是他应该做的,但他并不应该放任自己,为了那个没有未来的以后贪恋现在每一刻的靠近陈宝珍更多。 陈宝珍拿着包裹有些苦恼:“要是你当时别告诉他地址就好了,现在东西已经寄过来了,我想要退给他都没有办法。” 陆晏洲说出的话都有些艰涩:“他不会在乎这一点东西。” “总之不大好啦。我想想怎么给他回信!”陈宝珍还愁着怎么给陆盛阳回信,叮嘱陆晏洲别忙了赶紧去睡觉,自己抱着包裹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初冬渐寒,尤其是太阳落山夜幕降临的时候,不干活就会很冷。 陆晏洲感觉到了冷。 是从心里发散而出的遍体生寒。 小董睡到半夜被尿给憋醒,他困得很,一直想在梦里找茅厕,后头幸亏及时醒过来,不然可就糗大了。 他摸摸索索从地上爬起来,中途还踩了小邱一脚,小邱睡死得完全没有察觉,小董便跌跌撞撞去找茅厕。 外头星星月亮都很亮,乡村这一点比首都好,京市的夜空哪里有这么多星星,灰蒙蒙的,走个夜路只能靠路上车来车往的灯。 这边不需要手电筒,靠着月光星光荧莹发出的光也能看个大概。 小董去了茅厕放尿之后又返回陈宝珍家。 “哇。好冷。”小董搓了下手臂这才感觉到被冷风吹得打激灵,人也从睡眼惺忪精神不少。 等到快要到宝珍家门口,他突然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站在路边,一动不动。 这可是大半夜啊,怎么会有人站在别人家门口?想干什么? 小董公安的侦查意识立刻就起来了,撸起袖子就想去盘问两句。 “喂——” 小董刚刚喊出声,那个人就转过了身,月华也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到了他的身上。 只见他穿了一身盘扣的古怪衣服,金色的团寿纹在晚上熠熠生辉格外闪亮。 寿……寿衣? 小董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糊涂蛋。 他曾经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但现在不只是自己的信仰遭受了巨大冲击! 他还怕啊! 谁小时候没听几个鬼故事! 谁小时候没被什么红鞋、赶尸人给吓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董大喊一声,当即一个闪撤,抱着脑袋以手为剑,哆哆嗦嗦耍了个花剑往前一指:“唵嘛呢叭咪吽——阿巴阿巴退退退!” “退!退!退!退!退!” 陆晏洲本来睡不着又怕在院子里被人看着惹眼,在外头站会儿清醒清醒。 结果就看董进国那个傻登尿完尿回来突然在门口那儿旋转猪叫,也不晓得是在干什么。 本来他就烦,现在更烦。 他警队凑不齐一个正常人了是吧? “不睡觉你在这里呸呸呸呸什么?去茅坑吃屎了吗?”陆晏洲几个箭步上前,揪着董进国的衣领臭骂。 “退!退——诶?队……长?” 董进国微微眯起一只眼,发现抓着他的人是陆晏洲之后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回事?” “你怎么回事?” 两个人异口同声。 “还我怎么回事。”陆晏洲一把推开董进国,嫌弃地拍了两下手:“我在这里乘凉不行吗?” “乘……凉。”这么冷的天还晚上出来乘凉当然也很有毛病了,但是更有毛病的是,董进国小心翼翼指了下陆晏洲身上的袄子:“你这个袄子很奇怪你知道吗?” “我知道。” “……” “我就穿。你有意见?” “……”好卓尔不群的精神状态。是他冒昧了。 小董心有余悸,他不是很想大半夜跟穿着寿衣的队长讲话:“没意见,我哪里有意见,法律都管不了人穿什么衣服对吧。我去睡觉了,队长,你别在这里乘凉了,真的很渗人。” “睡你的觉去!” 小董一溜烟跑得没影,陆晏洲不太好的心情变得更不好,他也只是唯一一次穿陈宝珍送他的衣服,还要被人嫌弃。 第102章 队长喜欢陈宝珍你看不出来吗? 这说明谁都觉得他们并不合适。 陆晏洲苦笑。 以后他再也不会穿这个了。 * 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了陆晏洲大队的人来建房子,几个大小伙大妹子能干得很,厅堂很快就落好了。 房子快建好的时候,陆晏洲开始赶人。 “明天去买火车票,大家建完房子就回去。” “啊?”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帮陈宝珍完成家里红砖房的梦想,陆晏洲决心从这个梦里醒过来:“马上就要到年底,本来休假就要结束。” “好快啊。” 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活,感觉不到时间过的这么快,到了要走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在陈宝珍家呆了有十来天了。 本来刚开始还觉得很累,怎么过来找个朋友玩还要干苦力呢! 但后来发现,这也挺好的,大家都是京市本地人,没有体验过乡村生活,也没有自个儿给自个儿建过房子,跟朋友们同心协力做一件事,然后大有所成,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而且陈宝珍还有她爷爷对他们也好,为了招待好大家,陈阿爷把家里养的鸡都快被杀光了,还去乡里买猪肉,每天都做好吃的给他们吃。 陈宝珍带他们去赶集,喝羊肉汤,看杂耍表演。 晚上他们聚在一起打牌,陈宝珍在旁边看书,给他们烤地瓜。 地里大蒜收成了,陈宝珍又给他们都腌了大蒜,糖蒜、醋蒜腌了一大缸准备让他们带走,还找种棉花的乡亲用大蒜换了棉花,给他们打新被子,新棉花现在可以当铺盖,等以后回家了也可以带回家。 真是又吃又拿的,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梁冬美有些舍不得:“都要到年底了,再待一段时间,我们带宝珍一块儿坐火车回去不好吗?反正她再过几天也是要来的。” 陆晏洲:“你一顿吃几碗饭?” “哎呀,就算不建房子了,我交伙食还不行吗。” 陆晏洲:“那也得别人收。” 梁冬美不作声了,宝珍爷爷肯定是不收的。 小邱提议:“那我们明天去买火车票正好也给宝珍家置办点东西再走吧。” 这个提议大家没有反对的,房子建得亮亮堂堂是大喜事,买点东西,感谢这段时间陈宝珍还有陈阿爷对大家的照顾很合适。 中午陈宝珍在地里劳动回来,得到村子要来戏班子的消息,回到家兴冲冲跟小董他们喊呢。 “梁姐!小董公安!小邱公安!小胡哥!小胜哥!下一周我们村子要来戏班子!唱戏很有意思的!我们一起去看戏好不好!” “呃……那个宝珍,我们明天准备去买火车票,等房子建好就回去了。”大家把小邱推出去跟陈宝珍说。 “啊!走这么快!多留几天嘛!你看你们到我家里来,我都没有带你们好好到处去玩一玩……” “已经很好玩了,这里的生活我们过得很开心。只是休假真的要结束了。” “那好吧……那陆队长呢,陆队长说要到锦城去看看风景吃吃烧鸡的……” 陈宝很试图寻找下陆晏洲的身影,可他在所有人之后一言不发,他甚至都不看陈宝珍,在小邱要离开的时候走回了屋子。 “队长他跟我们一起走。” “可是他还没有……” “队长比我们要忙,其实这次休假,”小董凑进来不知道该不该他当时知道陈宝珍生了重病就立刻赶过来的事情跟陈宝珍说:“……他本来都不准备休的。” “哦哦哦,忙当然应该以工作为重,”陈宝珍声音都不是那么雀跃了:“那下回你们有空再过来哦。” “嗯。当然。”小邱笑笑。 陈宝珍知道他们要走,心情很低落。 大家都是好朋友,这一走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说是下回有空,可是做公安的,忙才是常态,哪里有这样正好大家都能够一起休假的时候。 再见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第二天陆晏洲他们都去锦城,小董跟小邱两个人负责买火车票,陆晏洲带着其他人去给陈家买新房落成的礼物。 六张卧铺票肯定没得卖,但是有锦城的公安兄弟帮忙,还是能搞到三天之后的票。 正好房子三天差不多弄完,三天后走可以。 小邱跟小董商量:“那就让他们帮忙订这个时间?” 一向风风火火的小董有点犹豫,皱着眉头像是遇到难题。 小邱:“到底订不订?” “我是觉得我们回去是可以的,但是队长……” “队长怎么了?” “队长喜欢陈宝珍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啊。”小邱心里跟明镜一样:“但是没戏。” “你这话也太……”小董叹气,确实没戏,人都追到这里来了,到要走了还是什么狗屁进展都没有,感觉阿胜这个闷葫芦追陈宝珍都比陆晏洲跟陈宝珍有戏。 小董还是心疼陆晏洲的:“话虽然是对的,但是我总觉得还是得给队长一点告别的时间吧。我们在这里,宝珍总是跟我们在一起,队长也从来不会去找她,要是这么回去了,肯定、肯定还是有遗憾的。” 小邱若有所思。 “不然我们几个买三天之后的,给队长买再往后一天的。”小董耸肩:“反正我们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其他的就听天由命吧,再不争气我们也没辙。” 小邱不反对,一天两天也没什么关系。 等到几个人汇合,小董就把火车票的事情跟陆晏洲说了,他们五个三天之后的票,陆晏洲一个人第四天回。 陆晏洲没有多想,票买了就这样吧。 但是小董跟小邱两个人看到他们给陈宝珍家选的礼物,纷纷沉默了。 小董看了半天很难言:“买这个,你们是怎么想的?” “是队长非得要这个!我们有什么办法!”梁冬美也很生气,要是知道陆晏洲过来是买这个,她就不来了! 阿胜跟小胡摊手。 小邱拍拍手:“好,既然都买了,那现在,大家是准备怎么把这个带回去?队长,你的想法呢?” 站在所有人中间的小牛犊子“哞——”了一声。 梁冬美拿了棵草喂它:“别叫别叫,吃草!” “找辆车。” “哪儿找?” 第103章 陆晏洲给她做饭诶!那她可太有本事了! “遍地都是车,那里不能找。” 小董抱胸,很疑惑:“不是,人家凭什么给你运牛啊?” “凭我有钱。” 忘了。 你他妈是陆晏洲啊。 刚刚在火车站还心疼你,现在该心疼心疼贫穷还单身的自己吧! 小董默默退出群聊。 小邱默默退出群聊。 梁冬美冷哼一声退出群聊。该死的有钱人。 阿胜跟小胡从来都不在群聊之中。 有钱,陆晏洲很快就找到了可以帮忙运牛的车,几个人跟着牛一起回去了陈家村。 陈宝珍以为大家只是去锦城买车票还要玩一玩的,结果回来带了一只小黑牛! “哇!!!”陈宝珍看到小黑牛的瞬间开心地立刻跑过去抱住它。 “好可爱!谁买的啊?” 小牛犊子现在才三个月大,正是活泼有意思的时候,陈宝珍抱住他他甩甩牛蹄子,扬扬头,跟陈宝珍蹭着玩儿。 梁冬美他们没料到陈宝珍这么喜欢这只小牛,对陆晏洲纷纷侧目。 他一个城市大少爷这么了解农村人对家畜的感情呢。 陆晏洲表情很平淡。 梁冬美指了下陆晏洲:“是——” “大家一起决定要买的。”陆晏洲回答。 梁冬美:你说是就是的吧。 陈阿爷也从家里走出来,看到这个牛犊子也很吃惊:“这是你们买的?” 小邱上前:“对,我们是三天之后的火车回京市,谢谢阿爷还有宝珍这段时间的招待。” 陈阿爷慌忙摆摆手:“我们算什么招待啊!是你们过来帮忙干活我要感谢你们才对!” 陈阿爷非常惭愧不肯收,但是小牛运过来也不容易,退也退不了,再加上陈宝珍真的很喜欢这只牛,这才勉强给收下了。 不过陈阿爷知道大家这么快就要走,叫陈宝珍又去给大家置备了一些村里的东西,什么菜籽油啊,稻米啊,高粱酒啊,东西都是些不贵的乡野东西,但里面装的可是深深的老乡情。 三天时间飞逝,陈宝珍家的厅堂算是做好了,有了小牛之后,还给它搭了一个牛棚。 使命完成,几个人到了离开的时候。 本来说好要大吃大喝一顿,不醉不归的,结果还是因为头天晚上搭牛棚搭得太晚,大家累得不行睡觉去了。 几个人早上起来赶火车,跟陈宝珍还有陈阿爷道别的都很迅速。 后头人都走了老远,陈宝珍才发现他们就带了棉花铺盖还有她做的那些腌蒜,油米还有酒都还留在家里呢。 现在去找他们肯定是来不及了,陈宝珍只能去房间找陆晏洲。 “陆队长,这些东西可怎么办?” 陆晏洲第二天才出发,他起来得晚,也没有去送小董他们,人还有些将醒未醒的疲惫。 这几天他又变得很疲惫,大家在一起的时候话总是很少,回去休息的也早,陈宝珍进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完全穿好衣服。 “啊……对不起哦陆队长,我看他们都起来了以为你也起来了。” 陆晏洲反倒对此并不那么在意,冷静地把毛衣拉下来:“没事。” “那那些东西……” “留着家里自己吃好了。” “可是那么多怎么吃的完啊!” “慢慢来总能吃完的。” 陈宝珍盯着陆晏洲看了一会儿,她感觉陆晏洲心情有一些不好,以前说话总是喜欢呛嘴,现在说话死气沉沉。 但是他明天就要走了。 陈宝珍心里闷闷的,兴许是送了梁冬美、小董公安他们走的缘故,所以想到明天她也要这样送陆晏洲离开陈家村,就感觉非常地难过。 “陆晏洲,今天我们去看戏吧。今天戏班子就来了,我阿爷下午也得要去帮忙。” “不了……” 但是陈宝珍已经进来拉着他的胳膊,笑容满面:“去嘛去嘛,很好玩的,而且没有人去看戏,那些唱戏的师傅们真的很难啊!” 女人笑脸甜甜,拉着你的胳膊摇摇晃晃,眼睛里都是对你的期待,又有谁能够拒绝她呢。 这回陈宝珍是真的在撒娇。 陈宝珍这样求了他好几声,陆晏洲最后叹了口气,把她从胳膊上拉下来。 “就去看一会儿。我还要收拾东西。” “没事,你上午收拾,戏班子是下午的!他们一直唱到晚上!” 等到陈宝珍出了门,陆晏洲重重坐回床上,这床还是陈宝珍以前睡的旧床,但现在已经是他睡了快一个月的地方,女人熟悉的香味早已消散,他却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该忘的。 对陆盛阳也好,对他自己也好,他都应该忘的! 陆晏洲苦闷地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 戏班子今天唱的是西厢记,还有红灯记,陈宝珍少有知道的一些故事都是从戏台子上来的,六七岁的时候有戏班子在村子里头扎着练习、选人,她唇红齿白的被班主相中要带走培养,只可惜她舍不得阿爷,一不见阿爷就哭,最后在戏班子里头呆了几天实在没法子又给送了回来。 所以陈宝珍对唱戏的还是有些感情的。 陆晏洲对此没有什么感觉。 京市梨园的戏,母亲在世的时候很喜欢去听,有时候叫他去,他不耐烦陪,后来母亲病重很快过世,陆晏洲想陪也陪不了。 陈宝珍下午听戏听了多久,陆晏洲也陪了多久。 直到月明星稀,陈宝珍想起来陆晏洲明天得赶去锦城坐火车,才想着要走。 她听得有些开心,一路哼着西厢记的长亭送别“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 陆晏洲走在她的身后,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二人到家。 这样晚了陈阿爷还在那边给戏班子帮忙,估计得等到所有结束收工之后再回来,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吃饭,陈宝珍准备去烧饭,陆晏洲拦住了她:“今天我来做饭吧?” “你会做饭?” “会。” 陈宝珍有些稀奇。 “很早之前家里没有保姆,我就是自己做饭自己吃。不会比你做的难吃。” “我做的饭很难吃吗?”陈宝珍不服。 “还好。不难吃。” 陈宝珍服了。 说实话,陈宝珍还挺想尝尝陆晏洲的手艺,出于猎奇的心态吧。 而且,陆晏洲给她做饭诶!那她可太有本事了! 于是陈宝珍帮陆晏洲烧了火后,就让他展一展身手。 第104章 一个嘴巴梆梆硬的正经公安,变成这种嘴巴花花的臭流氓 陆晏洲做饭不大熟练,不过还是炒了两个菜出来。 等他端上桌,发现桌子上放了一瓶高粱酒,酒瓶盖儿被打开,屋子里充满了浓浓的酒香。 合着小董他们没有带走,所以自己就喝起来了。 陈宝珍坐在桌边,捧着脸颊看到他端着菜过来,眼神都亮了:“终于吃饭咯!” 陆晏洲:“你喝了多少?” “一点点。”陈宝珍掐了个小手指头。 陆晏洲把菜放下来,把酒瓶盖给摁上又去盛饭,等他盛饭回来,瓶盖又开了。 陆晏洲:“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女孩子喝酒不像话。” 陈宝珍:“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女孩子喝酒不像话。” 陆晏洲:“以后不允许再喝酒了听到没?” 陈宝珍:“以后不允许再喝酒了听到没?” 陆晏洲直直看向陈宝珍,陈宝珍朝他甜甜一笑,陆晏洲坐下把饭碗递给她。 陈宝珍也不接,就是笑。 陆晏洲只能把饭碗放在陈宝珍面前的桌子上:“算了,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的,吃饭。” 陈宝珍:“算了,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的,吃饭。” 陆晏洲叹气。 陈宝珍:“你今天好喜欢叹气哦。” “终于不学我说话了?” 陈宝珍还奇怪呢:“我哪里学你说话了?” 陆晏洲摇摇头给陈宝珍碗里夹了一些菜。 陈宝珍拿起筷子真就开始吃起来,她认真咀嚼了一会儿,很夸张地瞪圆眼睛朝陆晏洲竖起大拇指:“真好吃!” 陆晏洲平静地吃着饭:“不至于,我的水平我清楚。做饭要好吃,多给点油多闷会儿火就大差不差。” 陈宝珍很受教地点点头,拿了个酒杯给陆晏洲也满上一杯酒。 陆晏洲把酒杯推开:“我不喝。” “为什么!” “因为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陆晏洲吃饭的动作一顿,他看向陈宝珍,陈宝珍很真挚地看着他,昏黄灯光下,一双眼睛闪着光。 就像她在唱起“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的时候。 有一些快乐,又有一些哀愁。 陆晏洲抬起酒杯一口闷下酒才开口:“没有不喜欢。” “那你总是骂我。”陈宝珍开始细数陆晏洲的几桩罪:“给你拿水果让我不要靠近你,给你盛饭让我走开,我想念书说我读了也没用,我困了让我端正工作态度,还说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哪个是碗,哪个是锅?” 陆晏洲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这回他喝得慢吞吞了一点。 都是他说过的话,他记得。 以前是他不好,他没有看清楚陈宝珍是什么样的人,才说了混账话。 “宝珍,对不起。” “没关系。”陈宝珍也不记仇,拿起酒瓶就要倒酒,但是又嫌酒杯太小,去灶台那边拿了两只碗过来。 就像梁山结义一样,她给两只碗“咕嘟咕嘟”倒满了酒,然后拿了其中一个碰了一下另一个碗。 “以前的事不提了,干了!陆队长!” “诶!” 陆晏洲站起身要拦,但是陈宝珍就是抱着碗咕嘟咕嘟下去,他看得目瞪口呆。 陈宝珍好酒量地将碗翻过来,擦了下嘴巴:“干了。” 陆晏洲重新坐回去,也拿着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农村酿的粮食酒,很纯很香,两个人就这样你一碗我一碗的喝了两斤酒。 陈宝珍看起来跟刚开始差不多,只是脸蛋微微发粉,像一颗多汁儿的蜜桃。 陆晏洲:“你还好吧?” “很好啊。”陈宝珍朝陆晏洲莞尔一笑。 陆晏洲不敢再看她,收拾桌子,把碗筷酒杯拿去洗,等到他把伙房都清扫干净,看到陈宝珍躺在院子里已经睡了过去。 也有可能是醉了过去。 陆晏洲走过去蹲下轻轻摇了摇陈宝珍,陈宝珍完完全全醒不了,还哼唧了两声。 小酒鬼。 对自己的酒量一点数都没有就喝。 现在天气寒凉,陆晏洲直接抱起来陈宝珍去了她的西屋,小床靠在窗户边,有荧荧的月光洒下。 陆晏洲把陈宝珍放在床上。 心爱的人儿躺在一片静谧里,就像一颗糖块,散发着诱人的甜蜜。 兴许是今夜的月色太温柔。 兴许是现在的气氛太迷醉。 兴许是他也喝醉了。 陆晏洲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床边,温柔又哀伤地看着陈宝珍。 她真的很漂亮。 哪怕灰扑扑的衣服,也无法遮挡住她迷人的光芒。 但漂亮只是她最微不足道的优点。他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美貌而喜欢她。 陆晏洲只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女人,无论做什么都那么可爱、勇敢、充满了生机勃勃的生命力,让他的目光只想追随她,为她神魂颠倒。 “宝珍,我喜欢你。” 陆晏洲轻轻告白。 陈宝珍悠悠从梦里睁开眼睛。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天上飘,轻轻地,灵魂都飞起来了。 呜呼~快乐哦~ ——宝珍,我喜欢你。 陈宝珍看到陆晏洲坐在她身边,眼神缱绻温柔地凝视着她,说着羞羞的话。 好家伙,又穿了。 陈宝珍嘻嘻笑。 她飘起来,跟陆晏洲离得很近很近,仔仔细细看他,果然是四年后的陆局。 因为陆局抱住了她。 陆局当然会抱住她了,成天跟她腻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亲就是摸的,还爱说些烧烧的话,大色鬼一个。 不过这么飘着有点累,陈宝珍大胆跨坐在陆晏洲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固定住自己:“你为什么喜欢我吖?” 陆晏洲本来只是看陈宝珍坐起来却摇摇晃晃要跌倒才扶住她的腰,但没想到下一刻这女人居然大胆得骑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唇说话。 陆晏洲感觉血一下冲到头顶,又冲向另外的那个地方。 他大掌扶着陈宝珍的背,仰着头,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吐气如兰地将气息喷到自己脸上。 香气里带着酒气。 真醉人。 陆晏洲喉结滚动,声音嘶哑:“喜欢,需要什么理由吗。就是喜欢。哪里都喜欢,全部都喜欢,从头到脚都喜欢。” 哎呀,好羞人! 老不正经! 这么几年陈宝珍到底是怎么把一个嘴巴梆梆硬的正经公安,变成这种嘴巴花花的臭流氓的! 第103章 陈宝珍喜欢他!!!!! 陈宝珍捂了下脸,感觉受不住,而她的受不住也表现在身体上,软软成一团,只能依靠着陆晏洲,圈着他,倚着他,严丝合缝地与他抱在一起。 陆晏洲收紧了手臂。 他像是鹰一样盯着他怀里的小白兔。 小白兔有些羞涩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巴。 陆晏洲舔了下唇,凑近小白兔:“为什么,要亲我。” “奖励!” 这个世上除了阿爷,陆晏洲是第二个这么这么爱她的人,陈宝珍是个懂事的,亲一下,谢谢他。 “你喜欢我?所以奖励我?” 陈宝珍认真想想,虽然自己并没有喜欢吧,但四年之后的她很爱陆晏洲,信里已经告诉过她了。 “是的,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你。喜欢到别人都觉得她是个疯子也不在乎。”陈宝珍帮自己传达一下这个意思。 陆晏洲不知道为什么陈宝珍要说她。 但是她说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男人热血澎湃无以言表,他灿烂着双眸甚至不敢置信,他觉得陈宝珍能将他当做朋友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但她却也喜欢他! “我不要你当疯子,只要喜欢我一点点就好了。这就好了。太多了,我怕我会——” 陆晏洲忍受不住地亲上陈宝珍的双唇,那柔软温热的触感令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我怕我会承受不住。” 他对她已经有排山倒海的爱了,如果她也如此对他,那他该怎么办? 人会因为太爱一个人而死吗? 他感觉会的。 陆晏洲无法克制地加深这个吻,即使牙齿磕碰,也越来越无法自拔。 陈宝珍喜欢他。 陈宝珍喜欢他啊! 陈宝珍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 陈宝珍感觉【省略20个字】还想钻到她衣服里头。 陈宝珍觉得烦人,恶狠狠拍了一下。 陆晏洲似乎也是如梦初醒,他有些讶异于自己的孟浪,喘息着道歉,收手不再碰她了。 这样的陆晏洲倒是有点怪呢。 按照跟陆局的相处经验,他可不是会在自己说不要的时候停下来,反而是更激动得很,还要说些臊人的话去臊她! 现在明明都已经那样了,额头上青筋都在跳,还是尊重她。 陈宝珍有点稀罕。 她试着又亲了下陆晏洲。 陆晏洲别开脸,要把她从他身上推下去。 有点儿意思呢。 陈宝珍捧着陆晏洲的脸“吧唧吧唧吧唧吧唧——”亲了好多下,直到把陆晏洲亲得脸色红的滴血,再也不敢偏开头不看她陈宝珍才“咯咯咯咯”笑起来。 好玩。真好玩。 吃瘪了吧小样! 陈宝珍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啊!太爽快了! 别管四年前还是四年后,陆晏洲不是板着脸教训她,就是摁着她欺负她,哪里看得到这种忍得要发疯却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陈宝珍玩得兴起,玩的越来越大胆,干脆揪着毛衣自个儿脱了。 “陈宝珍!”陆晏洲看着陈宝珍眼睛发直。 可叫他闭上眼睛,他承认自己是不是圣人,他做不到! 陈宝珍又自个儿【省略33个字】,陆晏洲感觉鼻子热热的,他觉得再这样下去就要犯弥天大错,立刻仰着头摁着鼻子要推开陈宝珍:“别、别胡闹了!” 可这女人完全不听话,站起来【省略9个字】。 “陆晏洲,给你尝尝~” “说什么混账话——唔……” 陈宝珍可不耐听他叽歪,明明老不正经一个,还装呢。 直接塞住他的嘴巴。 陆晏洲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他张着口不敢下嘴,他、他他居然—— 如同无数次梦中那样。 他实则已经很熟练地演绎过很多次,知道怎么样能让他的小心肝小宝贝舒服得娇娇叫,但他现在就是个毛头小子,汗流浃背,脑门突突突地跳,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张着嘴抱紧她。 陈宝珍怼了半天感觉抱着一块木头。 她皱了皱鼻子发出一点不满的声音。 “不好玩。我不喜欢你了。” 陈宝珍推开陆晏洲要睡觉,结果哪里推得开,只见刚刚还木愣愣的男人现在咬牙切齿把她摁回怀里,【省略4个字】问她:“不喜欢?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不喜欢当然可以说不喜欢啊。” “你玩我?” “你不好玩,我就不玩了!” 陆晏洲青筋都忍得要爆了:“好,你这么说对吧。好。” 他【省略50个字】。 过了会儿,陈宝珍【省略10个字】。 呜呼! 但是又不如之前那么快乐。 之前那次陆晏洲可会了,现在嘛,就很生疏。 “陆晏洲……你这样……”陈宝珍引导。 陆晏洲有些讶异于陈宝珍的大胆放肆,但是也随着她的心意去做,让她快乐。 ……半个小时之后。 陈宝珍呼着热热的小气儿抱着陆晏洲,感受到他的激动,却迟迟没有到最后:“不想吗?” 陆晏洲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大冬天整个人跟从水里出来一样,头发都湿透了。 但陈宝珍说的那是底线。他已经在用公安最强最强的意志力坚持着没有打破。 陈宝珍不懂什么底线不底线的,她快乐,陆晏洲却要炸了显得她好残忍。 陈宝珍心软。 陈宝珍叹气。 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一个人珍惜她,爱她,她感受得到。 反正一回生二回熟,不要紧! 陈宝珍做了一番思想建设,大胆地【省略7个字】。 “宝……珍!”陆晏洲不敢相信! 【省略208个字】 陆晏洲呼吸停滞。 他扬起脖子,脑子里开始炸烟花,这一刻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只晓得、只晓得他终于拥有了陈宝珍。 他现在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就算在这一刻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快乐至死。 宝珍呐。陆晏洲抱着陈宝珍温柔地亲,天底下怎么有一个女人能让他这么爱,只想抱着她到天荒地老,一分一秒都不分开。 第106章 宝珍,你真好,我好爱你 “宝珍,你真好,我好爱你。我们现在算,谈对象吗?” 全程都是她在动,陆晏洲是一点儿力没使,陈宝珍累得趴下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酒意带来的困意逐渐模糊了她的大脑。 什么谈对象。 结婚了还谈什么对象。她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 “都结婚了诶……”陈宝珍咕嘟出几个字。 “当然要结婚。我怎么可能不跟你结婚。”陆晏洲亲亲陈宝珍的小脸,心里全都是甜蜜:“跟我回京市吧,选个日子领证。” 他又有点对不起陈宝珍:“就是有点快,你年纪还小,都没有好好谈对象就要领证了。” 但是他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好:“不过你这么招人,谁都喜欢你,结了婚领了证就只能喜欢我一个,知道吗宝珍?” 陈宝珍要困死,旁边什么东西一直在嘟嘟囔囔的,真烦! 她闭着眼睛抬手,一巴掌扇到陆晏洲脸上:“别吵!” 这一巴掌打得蛮响。 只可惜陆晏洲皮糙肉厚,疼是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疼,反而有点爽。 小手娇娇软软的,刚刚都圈不住他的—— 陆晏洲不能再想,想下去就又要犯错误了,于是从脸上捉下爱人的手亲了亲:“好,你睡。我拿毛巾给你擦擦。” 说完陆晏洲还是没有走,就着月色在陈宝珍脸上亲了亲,发现还是喜欢得不得了,然后又亲亲这里亲亲那里直到陈宝珍又要不耐烦了才穿上衣服离开。 陈宝珍喜欢他,爱他,给了他,他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退缩放弃,肯定是要抢人了。 陈宝珍难得睡了个大懒觉。 她醒来冬天的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亮亮堂堂地照进她的房间。 陈宝珍揉着额头感受到宿醉的威力,村里酿的酒就是厉害啊,这酒劲好大。 一觉都睡到什么时候了。 嗯? 什么时候了? 她今天还没有跟陆晏洲告别呢! 陈宝珍一骨碌爬起床,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一样倒着就要栽下去,幸好屋外头的陆晏洲听到陈宝珍醒过来的动静进了屋子,眼疾手快一把捞住要摔倒的人才没叫陈宝珍摔个好歹。 陈宝珍拍了下胸口跟陆晏洲道谢:“谢谢……不过,现在什么时候了,你没走吗?” “唔。今天不走了。” “啊?那火车票怎么办?” “只能浪费了。” 一张卧铺票好贵的!就这么浪费了? 陈宝珍推开陆晏洲还要扶她的手,自己又不是老太太要人扶个什么,就是刚刚睡醒人还没缓过劲来而已。 没事!她一点儿事都没有! 陆晏洲:“你没事吧?” 陈宝珍:“你怎么突然好好的今天不走了?” 两个人同时问道。 然后两个人同时又很疑惑,她/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陆晏洲现在看陈宝珍傻傻呆呆的样子,有些心软又无语,他们昨天都那样了,今天他当然不走了啊,要是还走,他算人吗? “单位说我只要在大会之前回去就行,我准备跟你一起回京市。” “啊……怎么这么突然,昨天晚上你都没没说啊。” “唉,宝珍,正是昨天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发生了啥? 陈宝珍看陆晏洲的样子很无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觉得这样也很好,她朝陆晏洲笑笑:“好啊,那我们一块儿走。” 陆晏洲也看着她很温柔地笑了。 陈宝珍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头打了个哆嗦,干什么,笑得这么渗人。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很好啊。”陈宝珍闻了下自己的衣服,发现衣服不是昨天她穿的那套,未必自己昨天喝了酒还专门换了衣服? “那就好。昨天……” “哎呀别提昨天了。”陈宝珍捂着脑袋逃避,喝醉酒之后到底有什么丑态她一点儿都不想回忆。 陆晏洲对此也是红着脸点点头。 陈宝珍看陆晏洲伫在她房间里头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一些尴尬。 “那个,我要穿衣服,梳头发了,你要不要……” “要我帮你吗?”陆晏洲从椅子背那里拿了陈宝珍的衣服裤子过来,把衣服抖开让陈宝珍穿。 陈宝珍瞪大眼睛:“你干嘛?” “伸手。” 陈宝珍就这么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地让陆晏洲给她穿了衣服,陆晏洲还想伺候她穿裤子,陈宝珍吓得赶紧摆手:“别别别,我可以自己穿!我腿没坏!” 陈宝珍发现没让陆晏洲帮她穿裤子陆晏洲还有点失望,不过还是从房间里头出去了。 “你弄完了出来,我现在给你下面条。”陆晏洲在门口跟陈宝珍说。 “……”风水轮流转还是怎么着,怎么轮到陆晏洲给她下面条了。 嫌她下的不好吃? 陈宝珍觉得这一早上简直神奇得很,哆哆嗦嗦穿好衣服打理好自己,洗漱完,陆大保姆的面条就给陈宝珍呈上来了。 “我阿爷他又去给戏班子帮忙了吗?” “是啊,我本来想跟他说点事情的,他早上就走了。快点趁热吃,凉了吃身体不舒服。” “哦。”陈宝珍翻动陆晏洲给她下的面条,油亮亮的,里头给她卧了三个鸡蛋,陈宝珍心疼得要死:“哎呀,这、这里头怎么三个鸡蛋?” “想吃我再给你煎两个。”陆晏洲起身要走。 陈宝珍赶紧拦住他:“太多了!我是说太多了!” “家里头没别的,只有几个鸡蛋,多吃点补补身体,瞧你瘦的,一会儿等你吃完我洗了碗,我就去县城买肉买鸡买鸡蛋。想吃蛋糕吗?” 你发疯! 谁没病没痛的吃蛋糕!不走了开始显摆你有钱了是吧! “不吃不吃!哪有乡下人不去城里卖鸡卖鸡蛋,还去那边买鸡买鸡蛋回来的!” “管这些干什么,想吃就吃。” “不想吃!” 梁冬美他们在,家里每天吃吃肉吃吃鸡蛋是因为他们是客人,干体力活还累,不给工钱总不能在嘴上亏了人家,现在房子建好了,就没必要又吃肉又吃鸡蛋的,更何况一顿吃三个! 家里剩下的鸡一天都生不了三个蛋! 心疼死她了。 她就不该同意陆晏洲给她下面条,笨手笨脚给这么多油花,吃面条要什么油,家里的油再多也不够他造的! 第107章 陆晏洲发现这女人有点油盐不进啊 陈宝珍叫陆晏洲拿个碗来,给陆晏洲拨了两个蛋去,她自个儿吃心疼,但是陆晏洲是客人,客人吃点好的是应该的。 “我吃一个,你把这俩吃掉。” “你给我吃?” “这里又没别人,我不给你吃给谁吃。”要是梁姐在,就给梁姐吃了。她可是最喜欢吃鸡蛋的! 陆晏洲心里一片熨帖,陈宝珍心里这么念着他的吗?三颗蛋都要给他吃两颗,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陈宝珍对他这么特殊呢。 陆晏洲甜蜜地把两颗鸡蛋吃掉,又看着陈宝珍吃他煮的面条,越看越满足。 他其实有好多话要跟陈宝珍讲。 “宝珍,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陈宝珍捧着碗正在呼噜呼噜,陆晏洲突然问她这个问题,陈宝珍都有点闹不明白,突然问这个干嘛? 一天不教训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又开始发病了是吧? 所以陈宝珍很慎重地想了个答案。 “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我现在最重要的是上学,不考虑这个。” 陆晏洲完全没想到她是这个答案,有些惊讶,但是他还是很好脾气地跟陈宝珍讲道理:“上学是很重要,但是结婚跟上学是两码事……” “这怎么能算两码事!我可是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的!结婚会影响我的学习,尤其,我现在连个学校的门儿都没摸到,更不可能考虑这个了!” “你……”陆晏洲有些难言。 “不是吗?现在男学生女学生,为了搞对象荒废学业多了去了,还有的结婚后就不念书了,我们村儿好多女孩子本来上学上得好好的,被叫去结婚,结婚了就生小孩,现在哪里还有念书的心。我看了都觉得可惜。” “那你之前在京市跟别人相亲。” “以前我都不知道我还能念书呢。家里穷,没法子,能不饿肚子都不错了,要不是陆队长你说资助我,还帮我挂学籍找培训学校,我都不敢想。” 说到这里陈宝珍也是真心感谢陆晏洲:“你看你给我打开了这扇门,我就不能让你失望,现在每天我都在看书做题,等明年我看看能不能去学校念几个月,然后参加高考。这每天多忙啊,哪里有空思考什么个人问题。” 陆晏洲也思索了思索:“确实很忙。” 难道等陈宝珍考上大学再结婚? 虽然陈宝珍已经到了可以领证的年纪,但跟高中生结婚着实也有点不像话。 明年……也很快。 那就先谈着。 他是不可能变心的,人品这一点,陆晏洲自认为不需要一纸结婚证来证明自己。 于是陆晏洲退了一步:“那这次回去京市,你就跟我一起留在京市吧?” “我留在京市干嘛?” 陆晏洲之前想的是结婚后肯定是留在京市,但现在暂时不结婚的话……他还是想陈宝珍在京市,既然都谈对象了,对象留在老家他不放心,尤其是这种发个电报都能说陈宝珍得脑癌的傻der村子,害得他差点原地去世! 而且,陈宝珍在京市自己可以照顾她。 “到京市来上学吧。那边教育资源好,以后上大学京市的大学也好,我给你找个比锦城更好的培训学校,白天上学,晚上回家,你不是想要我当你的英语老师吗,到京市来,我也可以辅导辅导你。” 陈宝珍挠了挠额头:“但是,我没有钱念培训学校,锦城的都没钱,京市的不是更贵吗。” “你还担心钱干嘛,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给你出。” “陆队长,咱俩这么好吗?”陈宝珍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我了个党啊,共同富裕先从我这里实现了吗? 陆晏洲真想摸摸陈宝珍傻傻的小脸,可爱死了。 但是对象也是循序渐进的,动手动脚不好,昨天晚上也是酒意上头,他犯了大错。 于是陆晏洲只是撑着脸温和地看着陈宝珍说:“难道我们,不好吗?” “好!我跟陆队长最好!” 陈宝珍感动死,她反正对陆晏洲说不出来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这种话,看来她这个人在友情方面还是浅薄了,没有陆晏洲那么有奉献精神。 她太惭愧了。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我阿爷肯定不会让我用别人的钱念书的,我也觉得这样不好。我们之间的感情,”陈宝珍很郑重地跟陆晏洲强调:“不要用金钱来玷污。” 陆晏洲:“别说的这么难听,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不在乎给你花钱。” “诶~话不能这么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只有靠自己的双手创造的才是属于自己的,我拿你的钱念书,不仅是玷污我们的感情,也是玷污我的思想。思想有滑坡,沾染了不劳而获的毛病,人就废了!” 陆晏洲:“……” “人都废了,学再多的知识有什么用?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陆晏洲:“……” “你什么表情,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陆晏洲:“……对。” 陈宝珍继续呼噜呼噜吃面。 陆晏洲发现这女人有点油盐不进啊,但是他又很爱她这种劲劲的样子,真是矛盾。 “那这样好不好,现在周主任生了,我来之前她还没找到合心意的人带孩子,你到京市,还在我家当保姆赚工资,然后用你的工资去上学,结余的钱又可以寄回家给爷爷,比你在这里靠种地赚钱来学习要强。” 陈宝珍觉得这个听起来还挺不错的。 不过她带孩子? 她也不会呐,而且她都辞工了,周主任还愿意让她回去吗? 陈宝珍把这些顾虑跟陆晏洲说了,陆晏洲很牛地抱着胸口:“我叫你回去的,她能不同意么。带孩子也不麻烦,你聪明、勤快,教一教都会了。” “嘻嘻,你到我家来说过我好几次聪明了。以前老骂我笨呢。” 看到陈宝珍笑,陆晏洲不由得也笑起来:“是我笨,我才是笨蛋。你最聪明了。” “嘻嘻。但是你还是先跟周主任商量商量吧,我也要跟我阿爷商量商量,他也不知道同意不同意。” 不同意他就再想法子,反正陈宝珍要留在京市。 实在实在不成,他调到锦城一两年给陈宝珍陪读。 第108章 刚谈上对象就分开,他不乐意 刚谈上对象就分开,他不乐意。而且昨天都那样了,不能立刻结婚他拍拍屁股走人也很渣。 两个人这样讲好后,陆晏洲就去了一趟锦城给家里发电报,顺便也买上两个人回去的火车票,时间定在十天之后,这已经是最晚的期限了。 如果陈宝珍去京市定下来,肯定很想爷爷,当然能尽量晚走就晚走,陆晏洲也替她考虑了。 陈宝珍跟陈阿爷说了她重新回去京市上班的想法,陆晏洲也说了京市的学校非常好,对高考很有帮助。 陆晏洲很认真地跟陈阿爷承诺:“您把宝珍放心交给我,我在京市肯定不让她受委屈。” 陈阿爷看了陆晏洲,就知道陆家人对陈宝珍不差,过去他放一百个心。 而且在京市念书也是陈宝珍的想法,陈阿爷更是同意。 “只要宝珍愿意去就去,我都同意。” “阿爷,等我毕业上班了我把你接了跟我一起!”陈宝珍很有信心。 陆晏洲心里觉得,其实结婚了就可以有理由把爷爷接到京市来,一个老人家独自留在这么远的村子里不放心也正常,不过这个得等到以后再说。 既然一切都决定好,陈宝珍开始给自己准备出远门的东西。 脸盆、衣架、冬天的厚被子、夏天的凉席,因为好多都是在陆家当保姆的时候置备的,她舍不得扔就带回家了,现在又要去正好再带回去不用买新的。 陆晏洲看她收拾打包,好几次欲言又止,想说这些盆啊铺盖啊他到那边给她重新买,别带了。 但是又怕被教育他用金钱玷污两个人的感情,玷污她的思想。 于是只能看着陈宝珍整出小山一样的行囊。 陆大少爷也是头一回体会到,兜里满满的钱想给对象花就是花不出去的憋闷。 不过走之前,陆晏洲还是排除万难给陈阿爷买了一个收音机,知道陈宝珍肯定又不要,干脆说收音机的钱从陈宝珍之后的工资里预支,陈宝珍也就同意了。 走的头天,陈阿爷拉着陆晏洲说了陈宝珍好多事情,陆晏洲也爱听。 他还看到了陈宝珍小时候唯一的一张照片。 三岁的小朋友,一点点大,牵着花篮,在照相馆很假的布景前拍了一张。 很可爱。 大宝珍有大宝珍的可爱,小宝珍有小宝珍的可爱,陆晏洲对这个照片爱不释手,当然也不可能让陈阿爷把它给自己。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陈家这么穷,陈宝珍小时候还能在照相馆照相呢。 不过听陈阿爷说他儿子没过世之前,响应国家号召去了西北建设兵团那边干活,赚了一些钱,而且陈宝珍又是独生女,确实有这个可能。 第二天陈宝珍跟陆晏洲就从村里出发去火车站了,这回有陆晏洲在,陈阿爷就把俩人送到了村口。 “在京市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以后能留在京市不回来就最好了!”陈阿爷拉着陈宝珍的手叮嘱。 “今年年头阿爷你还说的是要我在京市找个好人家,以后能留在京市不回来就最好了。” “反正就是别回来,在外头过好日子。”之前村里的女人都是嫁人,陈阿爷也只想着孙女能嫁个好人家,现在又多了一条读书的路,他自然也愿意陈宝珍去试试。 陆晏洲在旁边看祖孙俩对话,一直微微笑着。 其实也不算没找到好人家吧,去一趟京市,对象也有了,念书也有了。 “好了,你们去吧。”再是不舍,最后还是得道别。 “阿爷再见!” “宝珍爷爷好好照顾自己身体,之后再见!” 陆晏洲很自觉提起陈宝珍小山一样的行囊,陈宝珍只能提陆晏洲的那只小皮箱,往村外走。 虽然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但是吧,陈宝珍也没多想,一米九的男子汉两手空空,她一个小姑娘大包小包,两个人走在一起可不是要被人指指点点。 不过朋友之间肯定是相互的嘛,陈宝珍上了火车,又是给陆晏洲倒热水,又是给他捶肩,吃盒饭的时候,碗里的肉一个劲儿地往陆晏洲那里夹。 陆晏洲有点飘飘然。 这就是有对象的快乐吗? 那也太快乐了。 “肉你不吃还吃什么,趁热吃。”当然,快乐归快乐,对象肯定是要照顾的,陆晏洲又把肉给陈宝珍拨回去。 “你爱吃肉,我不爱吃肉啊!” “哪有人不爱吃肉,多吃就爱吃了。回头到了家里,也不用自个儿准备自个儿的饭了,既然余婶总是跟周主任吃,你就跟我一起吃,天天都有肉。”陆晏洲想到之前在家里煮面,陈宝珍一颗鸡蛋都不敢给自己煮就心酸。 自己也就是笨,根本没注意到陈宝珍在他家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于是陆晏洲干脆把自己所有的肉都堆给陈宝珍,一点儿都没给自己留。 陈宝珍盯着碗里的小肉山很感动:“陆队长,你真好。” “咳。”说这种肉麻的话干什么,车厢里还有别人在呢! 陆晏洲故作严肃地敲了下陈宝珍的饭盒:“必须吃完。” 跟陈宝珍和陆晏洲一个卧铺车厢的是对夫妻俩,女人瞧着陈宝珍忙前忙后,陆晏洲也是个会宠人的,有亿点点羡慕:“这是你对象?” “嗯。” “你们感情真好。” 陆晏洲对此也不避讳:“刚谈上。准备带她回我家。” “诶哟,这是真好!” 过了会儿陈宝珍从厕所回来,陆晏洲已经给陈宝珍铺好了床:“要不要午休?” “不要,我要看书。”陈宝珍从包里拿出英语书。 陆晏洲不打扰她,陈宝珍就着晃晃荡荡的火车声,看着小蝌蚪一样的英文字母,本来这门课就学得费劲,一整个头晕眼花,没半个小时就小鸡啄米一样睡了。 再等陈宝珍迷迷糊糊醒来,她躺在床上,天色将暗,陆晏洲也不在,车厢里就那对夫妻,正准备分着饼子吃晚餐。 也不晓得她那饼子是怎么做的,烤的金黄金黄,上面的芝麻特别香。 女人瞧见陈宝珍揉着眼睛坐起来,告诉她:“你男人去给你买饭啦。” 陆晏洲这个脆弱的肠胃,吃热饭菜才舒服,这个富贵病也就陆晏洲能得得。 第109章 有陈宝珍在,袄子是不可能让买贵的 与其说是给她买饭,不如说她算跟着蹭饭的罢了。 嗯,当然也是蹭住。 富贵大少爷是不可能坐硬座的,她跟着也蹭了卧铺,真好,累了还可以躺下。 不过就是—— “他不是我男人啊,大姐你别误会。” “啊?”这位大姐很吃惊:“那我看你这么照顾他……” “我是他家里头请的保姆,端茶倒水照顾人这不是很正常嘛。” “你是他家的保姆啊?”大姐更是吃惊。 一个说对象,一个说保姆,这两个人怎么说的对不上? 分饼子的大哥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自己媳妇,眼神示意她别好奇了。 陈宝珍很真诚的继续说:“他家里头前几个月生了个男娃娃,实在是照看不过来,我爱干净干活又利索,他就要我过去帮着照看照看。” 他生了个男娃娃? 这? 然后叫你去照看? 你们还是对象?哦,不对,你们不是对象。 大姐脑子都快烧坏了。 刚刚还不让媳妇儿说话的大哥现在也是燃起了八卦之魂:“那他,离了啊?” “离啥?”陈宝珍听不懂。 很明显。 没离。 没离在外头找一对象,还往家里头带,这也太大胆了!怪不得又是对象又是保姆的,在外头是对象,在家里是保姆是吧? 大哥忍不住咋舌,有的男人看着一身正气,背地里花样百出啊! 大姐一看大哥那羡慕的目光,气得拿着拳头就往他身上砸:“你也挺想的是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够本事吗!” “没没没!我哪里想了!我只是问一问!” “你屁股一翘老娘都知道你想什么!成天要钱没有,要心思一大堆!” 大姐也是个狠角色,打人是又抡拳头又揪头发,那大哥也火了,把水瓶子往桌上重重一搁,抓着自家媳妇儿的胳膊大巴掌扇她。 “你说我,你也不看看自己,成天疑神疑鬼,没影的事都以为是真的!闹闹闹!闹什么闹!” 陈宝珍完全没想到不过一分钟,这一对看起来还恩爱的夫妻怎么就互相打起来了,刚要吃的饼子也不吃了,随手砸得满天飞。 她懵了一下,接着就是生气。 “你们打架不能浪费粮食啊!” 陈宝珍赶紧从床上下来,夫妻俩还以为她是来拉架的,没想到她直接把他们身后的芝麻饼袋给拿走了。 陆晏洲正好拿着饭盒过来,看包厢里头一团乱,陈宝珍还伸着胳膊不晓得干什么呢,先不管别的,把陈宝珍从卧铺间里一把拉出来。 “别人打架你在那儿掺和啥!打到你怎么办!一点儿记性不长!” 她掺和啥?她挨都没挨他们的好不好? 这时一个茶缸子给扔出来,要不是陆晏洲当公安反应快,这个缸子就砸到陆晏洲头上了! 陈宝珍幽幽道:“你看,你不掺和也是挨打。” 之前还夸陆晏洲的大姐指着陆晏洲:“你也太臭不要脸——” 陆晏洲真是一头雾水。 陈宝珍更是幽幽道:“你再看看,还被骂了。” 最后还是乘务员赶到把俩正打得上头的夫妻拉开,中间也是被误伤了两脚,骂了几句。 调解问原因,那大姐还大哭大闹,不依不饶,后头直接叫乘警给带走了。 没半个小时,四个人的卧铺车厢变成了陈宝珍跟陆晏洲的双人间。 陈宝珍坐在颇为有些空荡的包厢里头,手里拿着没有被夫妻俩带走的芝麻香饼,觉得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陆晏洲:“我出去买饭也就走了十分钟,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是在这里吗?” “那你刚刚也在这里,你知道为什么大姐她突然骂你吗?” 陆晏洲直觉肯定跟陈宝珍有关系,但他没有证据。 算了,别人的事情不是他要说的重点。 “陈宝珍,以后遇到争吵、打架,你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离开。” 现在没有别人,陆晏洲准备对陈宝珍这种有危险不知道躲的脾性进行教育。 “可是我又没有被怎么样,而且我是看他们拿粮食胡来,所以才——” “没有什么可是,如果你有怎么样的时候,那就已经晚了。” 陆晏洲看陈宝珍被自己说的蔫哒哒又不高兴了,他准备放软话,没想到陈宝珍这回很有脾气地把饼子放下起身离开,陆晏洲赶紧拉住她。 “你跑去哪儿啊?” “我离开啊!你不是说遇到争吵,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离开吗?” “我哪有跟你争吵?” 陈宝珍斜着眼睛看他。 陆晏洲看陈宝珍这个小表情什么气都消了,对象太可爱了也不是个办法啊。 “好了好了,我道歉,刚刚不应该这样严肃跟你说话。我只是担心你,之前拐卖的那些事,你不害怕我还害怕。” “我现在已经很有经验了好不好,不会那么容易受伤。” 就陈宝珍这傻傻的样儿,陆晏洲一个字儿都不信。 但现在还是哄对象要紧,他也有点自省,不能以警队那套对待对象,之前陈宝珍就说他总是骂她,让她很不喜欢。 得改。 “嗯,这样的经验希望以后不要用上。过来吃饭吧,你走了这盒饭买了不是白买了,珍惜粮食不能浪费,师傅这么辛辛苦苦做的饭没人吃不是很伤心。” 珍惜粮食可是陈宝珍的命门。 于是陈宝珍又重新坐了回来,但是芝麻饼也是粮食啊,这可怎么办? “这个呢?他们走了这个没带走怎么办?” “给我吧。” “你吃吗?” 他吃屁,当公安的最不可能吃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陆晏洲拿走芝麻饼:“我去给乘务员。他会处理的。” “他吃吗?” “嗯嗯。” 陈宝珍放心了。 这么个离谱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两个人平平稳稳地在火车上度过了两天抵达了京市。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的尾巴,京市的天气已经颇为寒冷,因为陈宝珍给自己买的袄子是陈宝珍送自己的第一件礼物,陆晏洲觉得以后留着当纪念比较好,老了还可以拿出来看看,怀念怀念,于是来之前给自己买了新袄子,给陈宝珍也买了新袄子。 当然,有陈宝珍在,袄子是不可能让买贵的。 第110章 俩人像是两个老农民进城 陆晏洲的皮鞋天冷穿不上,陈宝珍给他做了双棉靴作为他给她买袄子的回礼。 于是乍一出站,俩人像是两个老农民进城,不是,是小农民进城,陆鑫海派来接站的人,愣是等到陆少爷走到跟前了还踮着脚看呢,陆晏洲人呢? “徐秘书,你找什么呢?” “嗯……嗯?” 徐秘书看到陆晏洲完全都认不出来是他,他只听陆部长说陆晏洲休假去了,这到底是休假还是下乡忆苦思甜啊? 穿的这是什么几把东西? 大花袄、鞋帮跟百家布一样拼接的棉靴,而且专门拎这么多编织袋里头是什么? 这么宝贝,什么案子的证物吗? 但是徐秘书毕竟是官场沉浮过的,立刻恢复了职业态度:“没找什么,陆队长上车吧,天气冷,尽快回去家里暖和暖和。” 陆晏洲点头,让陈宝珍先上车,他要把陈宝珍的那些铺盖给放到后备箱,徐秘书赶紧接过:“我来吧,陆队长你上车。” 有人管陆晏洲自然是甩手掌柜,徐秘书提着宝贵的“证物”小心放到后备箱,一个脸盆儿不小心掉出来,徐秘书也小心翼翼给放好了。 当公安不容易啊。 什么证物连个盆都要带。 这一路专车接送,陈宝珍瞧着窗户外头一样又不一样的京市,梦回那次下雪天。 陆晏洲带她在百货商场买了好多衣服,她还穿了一件非常非常棒的棉袄,在雪飘落的时候,她亲了陆晏洲一口。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能下雪。” “年前应该会下。说不定翻年的时候就有了,京市每年都下雪的。”陆晏洲跟陈宝珍介绍。 陈宝珍捧着脸不在意,陆晏洲根本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是为什么会和陆晏洲在一起呢? 陆晏洲又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 好奇妙哦。 当一个人从讨厌,变成不讨厌,然后又从不讨厌变成喜欢,再从喜欢变成爱情,这一路真的好漫长。 有一点差池都会错过。 可是如果错过了,那就不算是真正的爱吧。 陈宝珍很喜欢现在,阿爷很好,朋友很好,陆晏洲也很好,她只想努力向前奔跑成为更好的陈宝珍。 至于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吧。 就像这一年京市的雪一样,它来,她就喜欢,它不来,她也不会感到遗憾。 因为她见过雪到来时最美好的样子了啊! 徐秘书把两个人送到家之后就跟司机一起走了,陆晏洲又带着陈宝珍的行李进去家门,家里头暖暖和和,家里头一个人都不在,就连余婶也都不在。 本来还有点紧张的陈宝珍好多了。 “陆队长,现在我是先进屋子收拾收拾,还是等周主任他们回来我跟他们见了面再说啊?” “等他们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 “诶诶,等等!”陈宝珍看陆晏洲把她的编织袋往楼上提,赶紧制止他:“不用给我往上提溜了,我的房间在下面!” “你以后不住那个。” 陈宝珍发懵:“我不住那里住哪儿啊?” 陆晏洲:“我把我的训练室腾给你。” “啊?可是为什么要腾你的训练室?我在那里住的很好啊。” “好什么,冬天没有暖气,夏天又没有窗户,房间还小,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感觉有被内涵到。 陈宝珍噔噔噔跟着上楼梯,和陆晏洲一起到了他的训练室门口:“那你以后训练怎么办?不打拳了吗?” “打拳哪里都能打,我自己房间也可以,里头东西移到卧室就行了。” “可是干什么要换啊?” 陆晏洲打开门,有些无奈:“你说我为什么要换?” 废话!我知道了还问你! 陈宝珍看着陆晏洲硕大的训练室也很羡慕。 陆晏洲这个大少爷,不愧是陆部长的心头肉。 他一个人占了家里位置最好的两个房间,自己的卧室连着家里唯一的露台,独有的训练室有一大排窗户,院子里的栀子花树伸到窗口,夏天栀子花开的时候,满室飘香,心旷神怡。 陈宝珍知道陆晏洲现在拿她当好朋友,钱都愿意给她共同花,但身为朋友!他心里没数,她心里得有数啊! 毕竟自己过来是当家里的保姆,要是住进去都比薛康康住的好,比之前陆盛阳住的现在改成的婴儿房还好,实在太不像话了! “陆队长,我还是住回原来的屋子,搞特殊我反而不自在。” “这算什么特殊。我让你住的是我自己的训练室,又没有腾别的地方给你。” 陈宝珍还是坚决摇头:“那也还是不。你这样,我在你家很难做。” 陆晏洲真是苦恼,对象这么有原则,显得他很无理取闹。 本来喊她过来当保姆也只是权宜之计,陆晏洲打算好回来就找陆鑫海说他已经跟陈宝珍谈上对象的事,但现在看陈宝珍……并不希望他把两个人的关系亮出来。 不然,她是他对象,然后又在家里当保姆,不是更难做? “以前还是怎么样就怎么样,除了让我去上学,其他的都不用给我走后门。当然,我去上学的话,其他在家的时候也会多干活,绝对不偷懒!不薅你们家的羊毛!” “还你们家。这也是你家。” 陈宝珍郑重点头:“嗯。” 像你一样把单位当成家嘛,还是你陆晏洲思想觉悟优秀啊! “那我明天找人过来给你房间开个窗户,再看看怎么按个暖气。” 陈宝珍这才同意。 陆晏洲也没法子,陈宝珍的想法他应该尊重,而且结婚的事情安排到她考上大学之后,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别给陈宝珍在这个家里生活造成压力。 “你看看缺什么需要什么,跟我说,我来安排。” “嗯嗯嗯!” 到了晚上带孩子上医院打疫苗的周淑兰跟余婶回来,康康也放学,陆鑫海没有加班,全都回到了家里。 看到陈宝珍,大家的态度都很欢迎,周淑兰之前找了两个育儿的,有了天天五六点钟起床做什么都活力满满的陈宝珍做对比,这几个就显得格外的懒,余婶老蛐蛐他们,干不了一月半月就辞了。 现在陈宝珍再回来,不是有句话说,天天看漂亮的孩子以后长得也漂亮吗,冲这点,周淑兰也愿意留陈宝珍。 第111章 听自己大队的傻der围着他对象你一言我一语叫她当法医 陆鑫海知道陈宝珍在那个特大拐卖团伙案里发挥了重要作用,这次过来还要跟陆晏洲一起去公安厅的表彰大会,专门夸奖了她,更对她上学的想法予以鼓励。 陈宝珍美滋滋,陆晏洲看陈宝珍美滋滋他也高兴。 公安厅的表彰大会在年底最后一天召开,这是全国性的大会,从各地的公安系统都来了先进人物,只有陈宝珍一个群众夹在中间,很独特。 陈宝珍听了他们的事迹,热泪盈眶又热血沸腾。 正是因为国家有这么多正义、上进、勇敢的公安同志存在,人民生活才这样安稳幸福,她以后也要加入他们的队伍,为人民服务! “我也要上公安大校!以后跟你们并肩作战!”陈宝珍看到一个残疾公安过来领奖讲述他跟歹徒搏斗的事,头抵在冬美肩膀呜呜地哭。 小董:“冬美可是大力士,单杠能做五十个,一只手就能拎起一个正常男人,宝珍,你要是能行,那是可以去念公安大校。” “我可不是哦!”梁冬美跟陈宝珍依偎着,拍拍哭泣的珍珍头,极力否认:“我只是稍稍有一点力气而已,跟队长是不能比的!” “你都敢跟队长比了,这叫什么只有一点点力气。” “你成天找事儿呢!”梁冬美抡起拳头给小董一顿捶。 陈宝珍看这阵仗,觉得自己虽然也有劲儿,但着实不如梁冬美,别说一只手抡起男人,她不被男人一只手抡起来就不错了。 陈宝珍TVT。 “那我就去念法律!你们抓到的犯人,绝对不能让他们逃脱法律的制裁!你们帮助的好人,也绝对不让他们受到一点不法的侵害!” “这是个好想法!我支持!”梁冬美给陈宝珍比大拇指。 小董揉着脑袋建议:“还可以念法医。跟我们公安局也是对口的。” 陈宝珍o_O? 小邱点点头:“是的,工资待遇很好,夏天的话工作起来特别凉爽,每次我出勤都很羡慕他们这个工作。” 小胡:“每天工作看到新鲜的尸体,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来的,像宝珍这样爱党爱人民的积极分子,一身正气,最适合干这个工作。” “我真适合这个嘛?”陈宝珍还真考虑了一考虑。 陆晏洲坐在会场头两排,听自己大队的傻der围着他对象你一言我一语叫她当法医,拳头都硬了,真想把这些人锤死! 这么遗憾,干脆通通转行或者自己变成新鲜的尸体算了! 大会开了一个上午,陆晏洲他们都拿到了嘉奖,陈宝珍也拿到了她的奖章,她的奖章是公安厅特别感谢奖,全场独一无二,陈宝珍领奖的时候,大家掌声雷动,有的人纷纷起立看她。 虽然陈宝珍很敬佩那些公安们的事迹,但她自己也是别人眼里的榜样。 陈宝珍自己也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种地的,有一天能站在这样大的领奖台,让这么多人喜欢。 这次的荣耀,陈宝珍会记一辈子,也会被鞭策一辈子,以后她会成为更加优秀正直的人! 大会结束就是新的一年,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陈宝珍的上学也提上日程。 陆晏洲给陈宝珍找的培训学校每天上半天课,早上去中午回,这样又可以兼顾她在家里的工作,陈宝珍觉得还不错。 而且学费她也可以承担!一个月的学费十五块钱,她还是原来的工资,能剩十五呢! 不过陈宝珍开开心心上学去的第一天,罐头水杯就被班里一个大高个摔破了。 陈宝珍w(?Д?)w! 这可是她用了好几年,每天都会擦得锃亮的水杯!特别好用!她去锦城还带着陪她念书的好朋友! 程少青也不晓得一个空罐头瓶摔碎了有什么好难过的,但是看陈宝珍鼓着脸颊盯着一地碎片尸体,于是也就说道:“呃……同学,不好意思,我赔你一个罐头吧。” “不用了……也不值多少钱,就是我用了好长时间有感情。”陈宝珍虽然心疼,但看这个大高个态度好,而且他跟自己还是一个班的同学,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那更不能不赔你了!不过我今天头一天来,不晓得这周边有什么商店,你知道吗?带我去,我给你买!” “你也是新同学?” “啊!我过来上英语的,娘老子的,什么鸟玩意儿考学非得考这个!”程少青说到学英语真是分分钟要爆炸! 要不是他后头升职有个文凭最好,他才不来上这个鸟班! “我英语也学得最不好。”陈宝珍一脸正气地纠正程少青:“但现在改革开放了,国家是要跟国际接轨的,我们青年人要开眼看世界就必须从会英语开始,这很重要,你看,我们的伟人同志,成就如此辉煌,老年了还请英语老师教习他英语,毕竟学海无涯,学无止境!” 程少青被说得一愣一愣。 好奇特的女人哦。 “我也没说不学。” “是的,如果觉得念书痛苦,那你就想想,你现在是为社会主义事业在奋斗,这样是不是有干劲了!” 程少青感觉她现在特别像单位的教导员:“你多大?” “过一个月就十九啦!” “我以为你九十了,呵呵。” 不过程少青说要给她买罐头,还是买了,不是买一个,直接给买了一大大大兜。 陈宝珍拿一个都觉得够了,但是程少青这个人,往她跟前一放人走了,追都追不上去,陈宝珍怕放在教室里弄丢了,只能带着这一兜罐头回了家。 第二天陈宝珍提了罐头去上学,程少青没来,陈宝珍再提回去。 第三天陈宝珍又提了罐头去上学,程少青没来,陈宝珍只能再提回去。 这么反反复复,陈宝珍提了十个糖水罐头,足足十斤重的东西,上学下学一个星期。 真是分分钟想死。 她是在搞负重锻炼吗? 后头陈宝珍以为这个程少青试听一节课发现不好不再来,所以罐头直接跟余婶他们分了之后,程少青又来上课了。 陈宝珍:……你是玩我呢。 然后程少青借了她的钢笔,后头急着放学忘了还她,再上课说找不到了直接赔了她两支新的。 第112章 陆队长,你刀工优秀! 再再上课,不小心把墨水撒到陈宝珍的包上,程少青态度特别好,做错事都不隔夜,直接叫人在放学之前送了几只布包、皮包来给陈宝珍挑。 陈宝珍:啊啊啊啊啊啊! 好烦! 为什么她要遇到这种破坏王当同学,而且态度又好,她连发脾气的余地都没有! 陆晏洲休了长长一个假期,局里的工作很多,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不过他还是尽量早下班,非必要今天就完成的事留到明天也可以。 小董开始调侃:“队长你拿了表彰怎么还退步了,成天走这么早,还以为家里有谁等着你呢!” 梁冬美:“就是就是,家里有谁啊!” “嘿嘿嘿嘿,队长现在好居家,人看着也柔和多了。”已经结婚的小胡总结。 陆晏洲心情好也不跟大家计较:“你们也早点回家,干工作也要劳逸结合,没有意义的加班只会消耗自己的身体,懂吗?” 说着陆晏洲就离开了,留下几个人在办公室里阴阳怪气。 梁冬美摊手:“没有意义的加班~” 小董耸肩:“只会消耗自己的身体~” 梁冬美&小董:“懂吗~” “yue——” 陆晏洲回家自然是因为有陈宝珍在,现在家里多了个弟弟,陈宝珍每天放学到家有不少活积累着她干,像是洗尿片、洗口水巾、周主任要求她每天都要对婴儿房做清洁消毒、除此之外还有日常的打扫、摘菜备菜。 反正从陈宝珍到家就能一直干到他下班回家。 以前陆晏洲对家里保姆要做什么不关注,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一个家有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干。 而且陈宝珍那个死脑筋,做什么都老老实实认认真真,也不晓得偷懒。 这天下班陆晏洲就瞧见陈宝珍在厨房用力地砍鸡块,他放好东西过去,陈宝珍笑吟吟跟他打招呼:“陆队长下班啦!” “嗯。” 陆晏洲洗过手走到陈宝珍旁边:“这个要使劲,我来吧。” “好!”陈宝珍知道陆晏洲力气大,也不扭捏,把砍骨刀给了陆晏洲。 她两只手捏着才能砍动骨头的刀在陆晏洲手里就跟小玩意儿一样,随便剁剁就把鸡切成她要的小块儿了。 “你真厉害!”陈宝珍站在旁边由衷感叹。 陆晏洲很受用,把鸡块给陈宝珍放好后说道:“还要切什么,我给你切。” “就是一些土豆、茄子什么的,这个我能干,我来吧。” “没事,反正我手也脏了。”陆晏洲瞧见陈宝珍说的土豆茄子,自己去拿过来放在砧板上比划着:“切成什么样,滚刀块吗?” 陈宝珍瞧陆晏洲都拿着了,于是贴过来跟他指导:“茄子切条,余婶说蒸着吃不用切太大……” 周淑兰从楼上下来,瞧见厨房里两个人影挨着一起,其中一个不正是她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的继子陆晏洲吗? 她还听陈宝珍在教陆晏洲干活。 “不行不行,这个大蒜不能拍泥儿,得切成小碎末儿,对对就是这样……” “嘚嘚嘚嘚嘚——”是刀切案板的声音。 “陆队长,你刀工优秀!” “还行,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饭,现在比较生疏。练一练还能更好。” “这还算生疏吗?那你就是做饭的天才!” 周淑兰站在客厅有一种做梦的感觉,陆晏洲?在干活? 之前她刚嫁给陆鑫海的时候,康康还小,她又要上班又要接送康康上学根本没空料理家里,后勤送来陆鑫海的福利票累积两三个月了,她让陆晏洲开车上下班的时候顺路去领一领,陆晏洲直接无视。 陆晏洲还很冷地问她:“我是家里的保姆吗?” 从那以后,周淑兰就不敢再麻烦陆晏洲干一点活,喝水吃饭都是递到他手里,好像陆鑫海娶她进来就是过来当那个保姆一样。 也就是回头找了余婶进家周淑兰才喘口气。 现在是什么情况,陆晏洲给陈宝珍干活? 周淑兰再一想,之前陆晏洲紧急休假,休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之后就发电报回来说要陈宝珍继续到家里干保姆,两个人也是一起回来的。 如果之前还是觉得他们是因为拐卖的那个案件成为关系好的战友,但是陆晏洲那个个性,关系好也不会给人做这种活吧?切蒜? 陈宝珍给陆晏洲安排好准备去煮饭,转身的时候瞧见周主任站在客厅里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陈宝珍还以为她有事要找她呢,于是跑出去:“周主任,有什么工作要我做吗?” “没……”周淑兰有一点点想法冒出头,也不是很确定,要是乱说保不准陆晏洲又要发脾气。 所以周淑兰跟陈宝珍交代了下事情:“明天你放学了去百货商场拿一盒宝宝霜,要郁美净的。” 陈宝珍:“好!” 周淑兰没别的事,陈宝珍又返回去,陆晏洲听到周淑兰要陈宝珍去买宝宝霜,跟陈宝珍说:“我早上去拿,你就不用去了,直接放学回家吃饭。” “那你上班不影响吗?” “我明天出外勤,也是顺手的事。” “哦……”要是顺手的话让陆晏洲代劳也没事,反正也是陆晏洲自己的弟弟。 这么决定的陈宝珍把周淑兰给她的钱给了陆晏洲,继续干活。 有了陆晏洲的帮忙,陈宝珍干活特别快,多的时间她能看看书学学习。 陆晏洲说要当陈宝珍的英语家庭教师,陈宝珍上课没听懂的,回来问陆晏洲,陆晏洲会详细跟她讲清楚,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家里另外一名学生薛康康可是遭老罪了。 但这只能赖他贱。 陈宝珍还没去培训学校上学那阵在家里念英语,康康直接笑成了大粪。 “陈宝珍,你念的是什么啊!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土老帽!” “我知道我念的很差啦,但人是会进步的!只要敢于开口永远下一次比这一次的要好!” “没有啊,没觉得你好啊……啊啊啊啊,大哥!大哥好痛!” 薛康康笑话陈宝珍叫陆晏洲看到,陆晏洲直接就是一个暴力压制,揪着薛康康的耳朵让他开始背英语课文,背错一个词就得重新开始,背不完不准睡觉不准玩游戏,薛康康后头背得直哭。 第113章 一个男人,这么大手笔除了别有用心还能有什么其他目的 “呜哇哇哇哇……Today is a……” “Today不是土豆,在学校学了一年还这么差,你脑子呢?土老帽?重新背!” “呜呜呜呜……” 大哥的冷脸压制,他一个小胖子,难道还能反抗吗? 哭有什么用,化悲痛为动力呗,陈宝珍正好也在旁边跟着学习学习。 虽然说自己的儿子被教训得有点厉害,但周淑兰对此事乐见其成,薛康康这小子就是欠收拾,多挫挫他的脾性对他学习是有好处的。 反正薛康康经过此一事之后再也不敢说陈宝珍不行。 笑话别人得不到一丝快乐,反而让自己获得十分痛苦。 陈宝珍晚上又来找陆晏洲学英语,她拿了笔记本到餐厅,陆晏洲也洗过了澡下楼来。 陈宝珍从桌子上给陆晏洲推了个糖水罐头出去。 “给我?”陆晏洲有些惊诧。 “嗯!”十个水果罐头陈宝珍反正都跟余婶分了,她是不可能再还给程少青的啦,这么多她也吃不完自然是要继续送呗。 这个当真是有点贵。 陆晏洲捧着这个罐头心里暖洋洋。 观察陈宝珍的感情表达很简单,就是看她愿不愿意给你花钱,能让她从身上抠一毛钱给你,这已经算是厉害的朋友了。 这个罐头这么沉,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桃子,买的话少说得要一块钱。 不过他发现陈宝珍拿出她的包,好像是新的,从包里拿出的钢笔好像也是新的,连她充满了感情舍不得丢非要带过来的掉漆罐头水杯都变得不一样了,陆晏洲就很有些疑惑。 “你突然换了这么多东西?” “我也不想换。”陈宝珍叹气。 “那是怎么回事?” “班里跟我同一天来的男同学,是个超厉害的破坏王,把我水杯摔烂了,钢笔弄丢了,包也弄坏了,然后这些就是他给我赔的呗。” 陆晏洲再看他的罐头:“那你给我的这个罐头……” “他摔我一个水杯,给我买了十个罐头赔礼!我哪里吃的完——” “那还给他。” “我已经提了上学提了一个礼拜了,结果他人影都没见着,我只能给大家分了嘛!不过后来又出现了,这不分都分完,还能怎么着。” “差几个,我明天买了送到你学校。”陆晏洲点着桌子,面色冷凝。 陈宝珍瞅见陆晏洲的冷脸,有一点发怵。 咋的啦,觉得她收人家东西收的太多了吗? 问题是她也没有想收啊!那要是程少青就是不来上学,她是不是要拎着十斤罐头一直拎到毕业啊! 不至于这样上纲上线吧。 “这样也太麻烦了吧,同学之间,以后我再从别的地方帮助他好了。” “你还要从别的地方帮助他?”陆晏洲觉得陈宝珍脑子是少了根筋吧! “那不然呢?” “你应该跟他保持距离,而不是还想着怎么帮助他,他家庭很困难还是身体有残疾,需要人帮助?” 陈宝珍觉得陆晏洲这话说的就有点儿刺耳了:“又不是非得这种情况才能帮助,都是过来学习的新同学,就像你帮我学英语,我也可以在学习上帮助他进步啊。” “我帮你,能跟你帮他一样吗?” 难道有什么不一样? 都是进步青年聚在一起学习新文化新知识,难道还要分三六九等? 但是陈宝珍觉得这么说陆晏洲肯定生气,于是她抓着陆晏洲的毛衣袖子,很认真地摇头:“当然不一样,我跟你的关系,怎么能跟别人相比!” 果然陆晏洲的脸色稍稍好些,陈宝珍再接再厉:“不过同学之间,肯定是会互帮互助的啊,这是礼貌问题,也是素质问题!你作为公安,每天的工作不就是帮助人民群众吗?” 陆晏洲看着陈宝珍单纯的小脸就知道她还弄不清楚人间险恶。 说她不长记性果然如此。 一个男人,这么大手笔除了别有用心还能有什么其他目的? 正是因为他做公安,所以最知道这世上男人的劣根性! 但再跟陈宝珍说这些,她必然不相信,还觉得他又在骂她教训她真是烦人。 陆晏洲于是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结下去:“嗯,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可以。这没什么问题。” “明天出外勤,我买了宝宝霜过来接你放学好了。”他倒要认识认识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是什么人。 “干什么要接啊?” “你那个学校我只是给你报名,还从来都没有去过,正好今天出外勤有时间去瞧瞧,作为人民公安,发现人民群众生活中的安全隐患,探查有没有犯罪分子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陆晏洲重重咬死犯罪分子四个字。 那要这么说的话,陈宝珍也没有办法拒绝,她点点头,把培训材料拿出来:“陆队长,可以上课了吗?” “上吧。” * 第二天正好有英语的培训,程少青来了,他跟陈宝珍都是新同学,坐在教室的最后两排,陈宝珍在前,他在后头。 程少青是真不爱学习啊,他过来上这个培训班,好像就是为了心里安心,来了就抖腿发呆,或者趴着睡觉。 陈宝珍因为罐头的缘故,之前还提醒过他几回好好听课,但是程少青比陆盛阳还算扶不起来的阿斗,说也没用,生理上就不愿意去听这个英语课,就是会神游会犯困。 没辙。 有的人天生不适合念书吧。 不过程少青是分得清好赖的,陈宝珍虽然总是跟九十岁爱管闲事的老太一样,对他进行批评教育,不过他也没恼,反而在这个班里头就跟陈宝珍能说的上两句话。 其他人都很想跟程少青认识认识,无奈这家伙要么不来上课,要么来了一下课就跑,根本逮不到人。 像他这样出手阔绰,长相俊朗,剪了平头穿衣打扮一看就是部队出来的男人,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很难遇上的。 不少女同学都猜他在部队里级别不低,毕竟为了升职靠大学文凭嘛,只有往上头的上头升才需要严苛的条件。 “诶,借你的钢笔,还给你。”这回下课的时候,程少青终于记得要把借陈宝珍的钢笔还给她。 陈宝珍:“同学,你要是不用的话,其实也不用借。” 第114章 多年未见,贱人还是那个贱人 “行,下回不借了。” 陈宝珍:你是真没听懂我在讽刺你吗? 这回因为陆晏洲来接她放学,陈宝珍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跟空着手上课的程少青一同出门,程少青还觉得她挺有意思。 “你今天下课这么积极?” “对啊,有朋友等我。” “对象吧?” “什么对象,说话别一开口就造谣!造谣是要抓起来拘留的!” 程少青耸肩:“我跟你一个人说拘留什么拘留,而且我是问句,不是肯定句。” “你明明是感叹句!” “是吗?哦,算是吧。” 两个人也不是故意凑在一起掰扯,反正早早等在教学楼下面的陆晏洲就看到陈宝珍旁边跟着走下来一个大高个。 等到近到面前再一看。 陆晏洲哼笑一声。 这不是熟人吗。 “小程,你也来这里上课啊?” 程少青还想着赶紧回去单位,就听到一个特别让人不爽的声音。 果然吧。 多年未见,贱人还是那个贱人。 “小程你个奶奶腿小程,你到我学校来干什么?回来没一个月,朋友都没见齐,先见着你也是晦气。” “诶,你们俩认识啊?”陈宝很看两个人一来一回的对上话,很惊奇。 “你也认识他?”程少青也是惊奇朝陆晏洲一指。 “对啊,我跟你说有人来接我的就是他。” 看陈宝珍往陆晏洲那边走,程少青觉得这漂亮小老太真是瞎了眼,怎么跟陆晏洲是朋友:“你要是跟他是朋友,我可跟你成不了朋友。” 陆晏洲:“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也就这句话我听着还挺舒服。走吧宝珍,回家吃饭。” “喂喂喂,你还在他家吃饭?”程少青赶上来。 陈宝珍左看看右看看,陆晏洲是她的好朋友这毋庸置疑,程少青在学校里是她关系不错的前后桌,除了不爱上课爱搞破坏之外人品上没什么毛病。 她想象不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老老实实回答:“是啊,我在他家住,当然是在他家里吃饭啊。” “你还在他家里住!!!你干什么在他家里住?你没有家吗?” “你才没有家!”陈宝珍怒。 “那你有家你跟他住一起?好啊,你们就是对象!陆老狗,你结婚了!?” “没结。”陆晏洲很满意程少青这个态度,对啊,陈宝珍就在他家里住怎么了,是他对象怎么了?知道是他对象就对了! 本来还想着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盯上陈宝珍了,现在发现是程少青,那根本就不需要解决。 这个傻登是他的纯恨战士,跟他关系好的,程少青都避之不及。 “没结婚!!!那你你你你跟她——”程少青瞳孔地震,手指头在两个人指指点点。 陈宝珍==。 陈宝珍无语:“我在陆队长家——” 陆晏洲摁住陈宝珍肩膀看程少青:“问题这么多,也不晓得你在学校上课有没有问过老师这么多问题。” “要你管我上课!” “走吧宝珍,这个人太暴躁了,没什么好说的。” “谁暴躁,你少在外人面前诋毁我,老子纯是烦你,你一个公安干警跟女人不结婚住一起,你爸不打残你嘛……”程少青跟斗鸡一样跟着陆晏洲还有陈宝珍到了车边。 陈宝珍耳朵跟点了炮仗差不多,嗡嗡嗡嗡,轰轰轰轰,炸得要死,一点解释的劲儿都没有了。 陆晏洲倒是全程气定神闲,到了车旁边,打开车后座从里头拿了一个超级大的布兜,他这么高的人抱起来都像个小山包。 然后……甩给了程少青。 程少青纵然是在西北部队摸爬滚打出来的,还是被这几十斤的东西砸得一个趔趄。 “你他娘的——” “里头二十个罐头,一盒钢笔,还有我特地挑选的特别合适你气质的看守所劳改包,你看看喜不喜欢。” 陆晏洲把看稀奇的陈宝珍推上车:“不喜欢那我也没办法。再见。” 接着陆晏洲根本不等程少青再开始喷粪就上了驾驶座,油门一踩,甩了程少青一鼻子的车尾气。 程少青气得发疯,也只能抱着陆晏洲送给他的“礼物”无能狂怒。 陈宝珍坐在车里扭头看程少青像个青蛙一样蹦哒,嘴巴窝成了圆形。 “陆队长,你跟程同学有过节啊?” “程同学?”陆晏洲对这个称呼不太满:“你也看出来了,这不是我对他不满,是他对我意见很大。” “哦……为什么啊?我觉得你们人都还不错。” “别随随便便说别人是好人。” “哦。我也没有随便觉得谁是好人。”比如之前就没觉得你是好人,陈宝珍认为自己考察人还是很严谨的。 陆晏洲也跟陈宝珍介绍了程少青:“他以前跟我住一个大院,出生比我晚一天,所以从小玩在一起,上学在一起,不过他这个人成天不是抓猫就是逗鸟的惹是生非,他爸总是揍他,后来上学还老拿我跟他比,所以他一直比较记恨我。” “等之后我去念了公安大又出来当了公安,他爸把他送到部队磨炼去,基本上就没什么交集,顶多过年的时候拜年来聚一聚,不过他也总是在部队里不回来,我很少见过他。” 陆晏洲说到这里也觉得巧得很:“没想到他已经从西北那边的部队调回来了啊。” “原来你们还是发小!” “呵,谈不上。我也挺烦他的,天天看了我跟发了疯的公猪一样,栓都栓不住。”陆晏洲觑了陈宝珍一眼:“不过,你倒是跟他成为了好同学。” “一般一般吧。”两个人都有仇一样,陈宝珍还能说什么,只能摆摆手,汗颜。 “以后他要是因为我为难你,直接抽他,这小子有个优点就是不打女人。” “这算什么优点。你打女人啊?” 陆晏洲很实在:“男女老少都一样,该挨揍的都得揍。我不搞年龄性别歧视。” 陈宝珍w(?Д?)w。 这方面还是需要歧视歧视的,那程少青跟你比起来算是好人了! 到了第二天上课,斗鸡王、发了疯的公猪又来上英语培训课了,今天他还不是擦着上课时间来,到得尤为早。 陈宝珍看到程少青略微有些尴尬。 第115章 陈宝珍看程少青合理怀疑陆晏洲是在驴她 毕竟才说了她要是跟陆晏洲是朋友,他可就跟她做不了朋友,于是陈宝珍目不斜视地往自己座位走。 没想到程少青看到陈宝珍,扬起一张笑脸,站起来热烈欢迎她:“宝珍同学,来的这么早!” 刚刚本来还只是些许尴尬,可看到程少青这个杀猪佬看到猪肉一样的表情,那是十分的尴尬了。 “嗯……也不是很早。” 程少青完全不在意陈宝珍说什么,非常绅士地上前给她的座位拉开凳子:“坐。” 陈宝珍难言地过去:“你有事儿吗?” “有啊,我有很多话想说。” “那就是没事了。多看看书,好好学习,念一念英语才是正经事。” 陈宝珍把凳子拉离程少青的课桌坐下。 但程少青这家伙直接从后桌转移到陈宝珍旁边,他这个大高个一坐下来跟个小山一样挡住了陈宝珍的阳光。 找事? 本来拿出书准备预习预习今天课程的陈宝珍可不怕他,昨天陆晏洲说了,程少青要是敢找事就抽他! 但陈宝珍看程少青这粗壮的胳膊,发达的背肌,合理怀疑陆晏洲是在驴她。 “你坐过来干什么?” 程少青撑着桌子露出自以为和善的微笑:“那不可能!昨天我回去想了想,怎么能因为陆晏洲这种人,影响到我们纯粹的同学感情,这是得不偿失!” 陈宝珍对此不置可否。 “我一猜就知道他肯定在背后说了我不少坏话。但没事,这很正常,他如果不说我坏话反而才是可怕。我重新给你介绍下自己,我程少青,根正苗红军人家庭出生,祖祖辈辈敬党爱国,早年搞革命,后头搞建设,现在我从建设兵团回来七十二师继续发光发热……” “建设兵团?你之前在疆省啊?” “对啊,怎么了?” “我就是在建设兵团出生的!” 程少青本来只是随便介绍下自己,没想到还炸出一个同乡来,他也立刻精神了:“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爹之前在那边农场干活,然后我就在那里出生,而且还在那边生活了三四年呢!” “我不算在它那儿出生,但我小时候也是在那里生活了好几年,后头长大了我爸响应国家号召,把我派过去继续在那边建设锻炼,那里就是我的第二故乡!” 陈宝珍也相当激动,她就差跳起来跟程少青拥抱了,虽然自己记忆里已经没有建设兵团的模样,但故乡就是故乡,不是她后来长大的陈家村,也不是现在她生活的京市,是永远都向往、深爱的存在! “程同学,你能去那里建设锻炼真是我的榜样!以后我如果能念大学,毕业了我也想为那里贡献一份力量!” “那你也是好同志。” “跟你已经做过的事,算不上什么!”陈宝珍现在看程少青,就是在看一面红旗。 程少青有些得意,他在那边锻炼七八年,调回来对京市这边两眼一抹黑,不仅如此还要学劳什子的鸟语去考学,难得有人这么欣赏他。 嘿嘿,而且还是陆晏洲的对象。 “你说句实话,真不是陆老……陆晏洲的对象吗?” “不是!”陈宝珍把昨天没有解释的东西跟他解释清楚:“我住在陆队长家,是因为我在他家里做保姆,然后我能够在这里念书,是陆家人对我很好,愿意支持我考大学。” “哦……这样啊。陆晏洲这么好心吗?”程少青回忆了下那个狗东西,发现记忆里的陆晏洲除了作恶就是害人,完全看不出来他还居然好心泛滥到支持家里保姆去念书。 “嗯嗯,他人很好的。” 程少青瞧着陈宝珍俏丽的小脸,难得聪明一回:“他是不是喜欢你?” “没有没有,目前还没有!” “什么叫目前还没有。” “就是……没有啊。”陈宝珍也讲不清,未来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发展到嘛。 按照陆晏洲未来喜欢她的样子,现在陆晏洲如果喜欢她的话,那就是大色鬼附身,老不正经加臭流氓附体,反正不是现在这个和蔼可亲道德标兵的样子。 现在他们两个就是很好的朋友而已。 程少青勉强信了陈宝珍的话,陆晏洲确实跟女人没什么缘分,他妹妹那么优秀漂亮的一个小姑娘,简直人见人爱,除了瞎了眼一直挺喜欢那个狗逼没别的毛病。 不过陆晏洲从来没把他妹妹放在眼里,还总是让她下不来台。 这也是程少青很讨厌陆晏洲的原因之一。 估计陆晏洲那个老登跟他一样,就是爱工作,对女人没想法。 要是有想法,还能把喜欢的人弄到家里来给所有人当保姆?这是人干的事? “不说他了,”程少青不想在这种高兴的时候提到这种晦气的人:“我们家以前都在建设兵团待过,我爸我妈对那里都很有感情,到京市来遇到你是第一个,干脆放学了你到我家来吃饭呗!” “不行,我还有保姆工作。本来陆家让我来上学就已经很宽容了,我下学了肯定得回去干活啊!” “这么麻烦。” 程少青也是个直肠子:“那你到我家来上班,我们家没有这么剥削,我跟你说,兵团人兵团魂,来了我们家那都是一家人!” 陈宝珍听了忍不住笑起来,这个进展有点想象不到的快哦。 “不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陆家我也干习惯了。” “那好吧。不过,还是找个空闲的时候到我家里吃饭呗。你这个老乡,我可是非要给我爸我妈他们介绍不可。” 两个人说了半天,老师已经来了课堂,陈宝珍立刻摆正姿势:“嘘,上课了。” 好吧,小老太又上身了。 程少青正要返回自己的位置,陈宝珍一把把他摁住:“你也别每天都睡觉,要考学就必须用功,咱们兵团人没有打不赢的仗!” 程少青:…… 怎么还莫名其妙燃起来了。 * 陈宝珍在学校里算是正式跟程少青结交成了朋友,她挺羡慕程少青的,家里父母健在,还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妹妹,不愁吃喝,在部队工作也能够来上课学习,属于什么都幸福没什么烦恼的人。 第116章 不许聊那个老登! 当然,这个肯定是不能让陆晏洲知道的。 朋友的敌人应该也是敌人的道理她懂。 嗐,但谁让他们都是疆省兵团出来的呢,兵团人没有坏人,她爸当年意外过世,就是兵团里头的叔叔婶婶养着她等到阿爷千里迢迢过来接她回家的。 指不定她还吃过程家的饭呢。 陈宝珍跟程少青约好休息日的时候去他家吃饭,不过等到休息日,陆晏洲也来约陈宝珍了。 “明天大队聚餐,你来吗?商量好到小胡家里吃羊肉火锅。” 陈宝珍本来想着带什么礼物去程家,结果陆晏洲找过来跟她说了这么一句。 大队聚餐? 梁姐、小董、小邱他们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了,她还挺想他们的。 但是——她先跟程少青约好了啊。 事情总有先来后到,程少青叫她去家里吃饭已经嚷嚷了好几天,连他爸他妈都晓得学校里头有个小老乡是建设兵团来的。 陈宝珍只能很遗憾地拒绝陆晏洲了:“我明天有事,去不了聚餐。” “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办,而且聚餐可以安排到晚上,吃完饭开车回。” “那也还是不用了……你本来每天上班也很辛苦,好不容易有一个休息日,多多休息才对!别管我了,我这事儿自己办就行!” 陆晏洲瞧陈宝珍说话那个不敢看他的样子,根本用不着什么侦查手腕,就能发现她肯定有事儿。 “我不能跟你一块去办吗?” 陈宝珍低头扣着手指寻思着该怎么说呢。 要不是你俩有仇,她也不至于到同学家里做客还说不出口啊! “好我知道了,那我跟冬美他们讲一声,下次再约你。”发现陈宝珍并不想跟他分享这件事,陆晏洲虽然心里有些不开心,但是也尊重。 “好!下次你们聚餐我一定要去!” 陆晏洲点点头,陈宝珍也点点头。 然后就是沉默。 陆晏洲站在陈宝珍的房间门口,事情本来已经说完了,但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陈宝珍有点纳闷:“嗯……陆队长,还有事吗?” “没有了。” 又是一阵沉默。 陆晏洲看着陈宝珍,只是想跟她再待一待,不是帮她干活的那种待,也不是帮她补习英语的那种待,没有目的,仅仅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在一起,说些无聊的话就行。 他以前不大了解为什么两个人谈上对象,在马路上可以一圈一圈地走,现在自己谈上,才晓得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只要在一起,再无聊的事也生动起来。 陈宝珍简直是要憋死了,这个陆晏洲是要干什么呀。 有事就说,没事?没事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她又不好意思催他! 于是陈宝珍非常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这就有点做作了,陆晏洲看陈宝珍打哈欠,知道她是在催他走,于是也随了她的心。 “好的,你也早点休息。” 等到陆晏洲离开,陈宝珍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关上门。 * 第二天陈宝珍起了早去市场买了新鲜的水果,还买了肉。 送礼嘛,就是送吃的最实在。 再有钱有权的人家,总得吃饭吧。 然后陈宝珍就坐上公车按照程少青给她的地址找到了程家。 程家跟陆家算是在京市两头,陆家靠市中心,程家挨着几个部队,是另外一个部队大院,里头住的都是部队的人。 陈宝珍跟门岗说了程少青之后,过了十分钟程少青就从大院里头跑过来,瞧见陈宝珍拎了东西还责备她。 “叫你来吃饭,你怎么还买东西过来呢?” “那怎么好意思空着手来。” “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叫你第二回。”程少青帮陈宝珍提了东西,招呼她进来。 “我们家你记着地儿,要是有什么困难啊,过来找我,找我爸我妈,都好使!” 陈宝珍心里暖呼呼的,她感觉京市就是自己的福地,认识一个又一个的朋友,对她都那么好,她自己就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程少青很快就把陈宝珍带到一个小楼那边,开门让她进去,到了家里头大喊:“妈!小老乡来了!” “哎呀来了吗来了吗?” 很快陈宝珍看到一个妇人从厨房里头出来,系着围裙,五官长相特别漂亮,可能也就三十几岁的模样,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程少青的妈妈,反而是程少青的姐姐。 “哟,真是好俊的小姑娘!” “我说的没错吧。”程少青得意得很。 陈宝珍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才好看,好年轻,好漂亮。” 程妈妈拉着陈宝珍的手笑起来:“那跟你们小姑娘还是没法比。过去坐着看电视吧,我在炖汤,中午少青他爸才回来。” “需要我帮忙吗?我做饭不咋地,但是切菜洗菜什么的还是很擅长。” “不用不用!哪有客人到家里来吃饭还要动手的规矩!快去坐!” 程妈妈漂亮人还和蔼,程少青把陈宝珍买的水果还有肉给了她,程妈妈又是一顿夸奖:“真会挑,我就买不到这么好的水果还有肉。” 陈宝珍有些羞赧。 程妈妈又招呼了一回陈宝珍去看电视就回去厨房,陈宝珍跟着程少青去了客厅,一个女孩儿从楼上下来,还有些将醒未醒的发懵。 这个就是程家的妹妹了,陈宝珍之前听程少青很多次说起过她——程爱宝,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现在在念舞蹈学校,以后是要进文工团当台柱子的。 这么一瞧,果然是芊芊美人,头发丝儿都很精致。 “我跟你说了今天有客人来,你怎么又睡到现在?” 程少青虽然说的话是责备,但是语气充满了宠溺,走过去给程爱宝捋了捋睡乱的头发。 “诶?我睡着了哪里还记得你昨天说的,”程爱宝这才看到了陈宝珍:“这就是你说在晏洲哥家里住的那个同学吗?” “对啊。” “呜哇!那我有好多话要跟她聊!” “不许聊那个老登!” “老什么老,也就比你大一天。”程爱宝不服气。 “他张口闭口叫我小程,我怎么不能叫他老登。而且比起你就是大了!” 程爱宝打了程少青两下,程少青假装很疼哎哟哎哟叫唤两声程爱宝才收手,然后送程爱宝去餐厅吃早饭,当然,这个时间说是上午茶可能更好点。 第117章 陆晏洲现在这么变态了吗 陈宝珍看着他们兄妹俩打打闹闹,心里头充满了羡慕。 她就没有这么好的兄弟姐妹,小时候总是一个人玩,一个人干活,阿爷虽然疼她,不过还是很孤单。 过了会儿程少青拿了水果跟点心出来招待陈宝珍,还跟她道歉:“刚跟我妹妹说话都忘了你了。” “没事,我要是有个妹妹,我肯定比你对她还好。” “是吧,妹妹真的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程少青深深认同。 虽然没有妹妹,但陈宝珍也拼命点头。 过了会儿程爱宝也坐过来,她亲亲热热地跟陈宝珍坐在一起,给她拿了几颗花生糖:“宝珍姐,我听我哥说你在晏洲哥家里干活呢!” “对,帮着周主任照看照看孩子。” “哦,之前周主任生孩子我跟我妈还去吃了满月酒,不过晏洲哥那个时候出任务了,我都没见着他人。”程爱宝问她:“那他最近忙不忙呀?” “不忙。”陈宝珍想了想,陆晏洲现在每天下班都准时回家,休息日也会在家里待着,应该是不忙。 “这样吗,马上过年了局里都没有什么工作?” “工作应该是有很多工作,只是陆队长能力强,工作干得快,大队的同志们也配合,才不显得忙吧。” “嗯嗯嗯这倒是。”程爱宝又兴致勃勃问陈宝珍:“之前我还老爱去晏洲哥家里玩,后头每回去每回他都在局里,我就不爱去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他现在不忙了,平常在家里都干什么啊?还天天打拳吗?” “没有呢,他下班回来就在家里给弟弟洗尿布,灌奶瓶。” “嗯……嗯?”程爱宝有点愣。 “就是这些啊。哦,他还经常咔咔咔剁大骨头,剁得又快又好,可厉害了!” 程爱宝:“………………” 程少青给倒了茶过来听到陆晏洲在家里当奶妈笑坏了,又听他还搞厨娘连茶碗都捞不稳。 “陆晏洲现在这么变态了吗?” 程爱宝不高兴地又打他:“你怎么这么说,这才是好男人嘛!晏洲哥现在正是结婚的年纪,学着照顾小宝宝,以后有了自己的宝宝一看就是会干活不会让媳妇儿受累的人!” “那也得先有媳妇儿再说吧!”程少青躲到一边。 “早晚肯定得有。” 程少青哼了一声:“我看他就是变态。” 陈宝珍假笑。 两个男人之间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互相这么讨厌,她还是不掺和了。 不过程爱宝,她是不是喜欢陆晏洲啊? 陈宝珍看着女孩子明亮耀眼的脸蛋,华丽漂亮的毛衣裙子,又看看自己生了茧子的双手还有厚厚的棉衣棉裤,有一点点,嗯,就是一点点难受。 就好像是自己误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梦境里,只有跟陆晏洲未来的几次见面给了她爱的体验,但回归到现实来,她跟程爱宝相比,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呢。 中午程爸回来吃饭,陈宝珍也见识了程爸爸对妻子孩子们的宠爱,他会去厨房里帮程妈妈盛饭,夸程妈妈做的饭好吃,大方给程爱宝零花钱让她请好朋友吃东西,也会对程少青带回家吃饭的自己夹菜,让她在学校里多多帮扶程少青。 陈宝珍笑呵呵的,这一家人真好。 吃过中午饭之后,程少青带妹妹和陈宝珍在院子里打羽毛球,陈宝珍头一回玩这个,刚开始不大会老掉球,程爱宝打了两把不乐意跟她玩儿正好还怕累,就让哥哥跟她打。 后来陈宝珍慢慢上道了,体会到打羽毛球的快乐,还能吊着程少青满场跑,一个多小时下来,程少青直接讨饶。 “你可以啊,怪聪明的,这么一会儿就打得这么溜,我明天还要考核十公里,留点儿劲给我吧!” 陈宝珍满头大汗,眼睛亮晶晶,市里头生活没有乡下耗体力,也没乡下那么大的田地可以奔跑,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地蹦跶过了。 “你是解放军战士!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锻炼就倒下!站起来程同学!我们兵团人永不倒下!” 程少青想不明白陈宝珍怎么天天跟打了鸡血一样,浑身这么有劲! 他都怀疑陈宝珍每天是不是站着睡觉! 为了男人的尊严,最终程少青只能舍命陪君子,陈宝珍要玩就陪她玩呗。 这么一来,打打球,休息休息,吃点水果唠唠嗑,再打打球,在程家快乐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程妈妈还要留陈宝珍吃晚饭,陈宝珍赶紧摆手拒绝。 “不行,我得回陆家了,那边到这里来好远,坐公车还得一个多小时不能再吃饭了。” “少青会开车,他可以送你。” “那也不行不行——” 程妈妈很和蔼地拉着陈宝珍的手,用难以拒绝的目光看她:“你就当陪陪我呀,家里很久都没有来客人啦。看到你我就想起之前我在疆省的时候,特别怀念。” 呜~陈宝珍突然有点儿明白陆晏洲老说她语气得改改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这个语气,她真的特别招架不住呀! 但是吃过晚饭再回家实在是有点太晚了啊…… 陈宝珍这么为难的时候,程少青过来把她拉到一边,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跟她讲:“你要不还是在家里吃饭吧,我妈把你穿来的棉袄给洗了。现在还在洗衣机里头转呢。我现在出门给你买件新的再走。” “啊?”陈宝珍吓一跳。 程少青摸着脑袋,跟陈宝珍嘘了一声:“其实我妈脑袋有点问题,家里做什么都随她,有的时候都分不清这东西是什么。中午吃饭汤都没放盐,还是我爸去厨房加的。” 原来程爸去厨房帮忙是为了这个啊。 陈宝珍骤然听到这样好的阿姨居然有这种毛病,心里很难过。 “阿姨怎么会生这样的病?” “这个病是好久好久之前的原因了,”程少青也不避讳:“我小时候其实还有一个大妹妹,我妈带我还有大妹妹去那边探我爸的亲,结果去那里我大妹妹给弄丢了,我爸带着部队的叔叔伯伯去找,找了几个月也没一点她的音讯,后头我妈精神就不大好了。” 陈宝珍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出,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第118章 怎么现在她就是陆晏洲对象了? 程少青看到陈宝珍伤怀的样子安慰她:“没事,这个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妈现在也很好,大家多包容包容她就好了。” “希望阿姨能早点找到女儿,早点康复。” “这个讲求随缘了。”程少青笑笑。 不过程妈妈的糊涂现在搞得陈宝珍没有衣服穿回去也是个问题,陈宝珍不让程少青去买新衣服给她,程少青就去程爱宝衣柜里拿了一件程爱宝去年穿的旧袄子出来。 “这个爱宝她去年买的,没有穿几回就不爱穿了,你看看合适不合适,能不能行?” 程少青拿的袄子是一件鹅黄色的小袄,还有一条同色的腰带,可以系漂亮的蝴蝶结。 这哪里是旧袄子,明明跟崭新的没有什么两样。 “这么好的袄子,留给你妹妹穿呀!我怎么能穿走!” “她啊,柜子里头的衣服多得不得了,巴不得少两件还能买新的,喜新厌旧得很!再说了,你又不让我买新的,外头那么冷,总不能让你穿着毛衣走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 陈宝珍就是觉得拿别人这么漂亮的衣服,不大好,但是程家要找出跟她那件老棉袄差不多的估计也找不出来。 于是陈宝珍只能在程少青的监督下把程爱宝的袄子穿上了。 陈宝珍摸着软软的布料,轻轻盈盈的真暖和。 因为程妈妈的强烈挽留,之后陈宝珍还是留在程家吃了晚饭,不过晚饭是陈宝珍帮着程妈妈打下手做的,白吃白喝还白拿,陈宝珍属实坐不住。 吃过晚饭已经天色渐暗,程少青开了辆军越野送陈宝珍回陆家。 程爱宝也想就着这个机会去见见陆晏洲,但程少青怎么可能让,骗程爱宝让她上楼帮忙拿个围巾,等程爱宝真上楼了,程少青赶紧带着陈宝珍溜。 “快上车!” 陈宝珍赶紧跟做贼一样跳到车上,然后程少青踩着油门就出发了。 “你妹妹知道你没等她会不会生气啊?” “生气也就那一时,到时候去见了陆晏洲丢人的还不是她!” 说到这里程少青也气得牙痒痒,气陆晏洲眼睛长在头顶上总是瞧不起他跟他妹妹,还气程爱宝瞎了眼喜欢了个老狗比,总之就是气。 陈宝珍也把那个疑问问出口:“你妹妹喜欢陆队长吗?” “这不是很明显。十三四岁就知道追着陆晏洲屁股后头跑,陆晏洲都他娘的多大了,老牛吃嫩草都没这么吃!” 程少青哼了一声:“关键是他又配不上,还瞧不起,去年我妹十六岁生日,巴巴地去找他送蛋糕,面都不见,叫她在门卫室坐了半天冷板凳。” “唔……那你这意思,到底是想要陆队长跟你妹妹在一起,还是不想啊?” “他最好别来沾边,绝情绝义老登一个,谁嫁谁倒霉。” 陈宝珍扣着衣袖不敢作声。 程少青开车比坐公交快,但是到陆家大院也得近一个小时,到的时候天都黑了。 陈宝珍让程少青就在一个大的路口把自己放下,她再走一截回去就行。 “这么一点儿路我开过去得了呗。” “那边开过去你再回来要绕好大一圈,现在时间也不早,你早点回家,我也消消食。” “行吧。”程少清靠边停车,陈宝珍从副驾驶下去,程少青也下车,还从车里头拿了一提点心出来。 “不好意思,叫你来吃饭还把你的衣服弄坏了,这个给你。” “不用!阿姨也不是故意的,衣服也不值什么钱,不用觉得抱歉!而且我还拿了你妹妹一件衣服呢!” “一码归一码,你就拿着甭客气。” 程少青跟陈宝珍拉拉扯扯的时候,突然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嗯? 诶? 陈宝珍跟程少青同时看过去,只看到马路上,陆晏洲逆着路灯的光站在人行道上。 影子拉得很长。 陈宝珍心里头咯噔一下,听陆晏洲这个语气,不知道为什么总好像她干了坏事被抓,吓得她想要现在就逃。 不过就是到同学家里吃一顿饭嘛!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她干嘛好像很心虚一样! 陈宝珍于是昂首挺胸:“没干什么啊,程同学送我回家——” “他为什么要送你回家。” 陆晏洲已经走过来,说话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程少青挡在陈宝珍前面:“她到我家吃饭,天晚了,我送她回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搞得好像犯罪一样。” “原来你说有事,是去程家吃饭。”陆晏洲根本就不看程少青。 “对不起嘛,”陈宝珍被陆晏洲的眼神弄得发怵:“我也想跟你们一起聚餐,但是跟程同学先约好了,你们关系这么不好,我就不敢跟你说。” “哦,是这样,不敢跟我说。”陆晏洲冷笑:“但是为什么你跟他一起回来,衣服都换了。你早上出门穿的是这个吗?” “喂——”程少青真是忍不了这个傻逼了,直接抓着陆晏洲的衣服领子:“你是谁啊,你管这么多,陈宝珍是你家奴隶吗?没有人身自由?” “陈宝珍是老子对象!” 陆晏洲反手抓着程少青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已经照着程少青的脸挥过去了。 程少青毕竟是部队摸爬滚打过的,这一拳他稳稳避开,但同时心里也掀起惊涛骇浪。 另一个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的就是陈宝珍了。 她深深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现在没穿吧? 她还醒着呢。 怎么现在她就是陆晏洲对象了? 她是陆晏洲对象她自己怎么不知道?搞对象不需要通知她的吗?单人就可以进行双人活动? 程少青可暂时不管对象不对象的,陈宝珍是陆晏洲对象也不影响他揍陆晏洲这个老狗比!谁让他先动手啊! 直接也是一拳过去! 一个优秀的公安干警,一个优秀的部队战士,两个人就这么在街道上你一拳我一脚好不体面地打起来了。 陈宝珍抓着头发自己还混乱,就要开始拉架,可两个人拳脚无眼,根本不是谁都能掺和一手的,她也只能在旁边着急:“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陆晏洲在气头之上,程少青又积怨已久,谁能听陈宝珍的,最后还是两个人都打不动了才停下来。 第119章 陈宝珍,你玩我是吧? 陆晏洲看起来还好,但手捂着肚子弯着腰,估计身上挨了不少。 程少青看起来就惨多了,嘴角破了,左眼睁不开,坐在地上都想躺下去。 陈宝珍生怕程少青死了去,赶紧过去扶着他:“你没事吧?” “没事……”程少青咬牙。 “这不行啊!这得上医院!”陈宝珍听他说话都打颤,而且眼睛肯定得找医生看看! 程少青坐着喘了两口气算是缓过劲来:“你是他对象?” “我……” “别管他,”陆晏洲走过来拉陈宝珍的手:“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要他怎么样。” 陈宝珍有点受到惊吓,把手背到身后。 陆晏洲捏了下空空的手指,有些痛心地看向陈宝珍:“你现在是要为了程少青和我闹脾气吗?” “我——”陈宝珍都不知道怎么跟陆晏洲对视,她现在还不是心乱如麻。 “我什么时候是你对象啊?”陈宝珍问。 陆晏洲不可不谓震惊。 相比于看到陈宝珍跟程少青在一起,陈宝珍竟然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谈上更让他觉得扯淡。 明明那天他们都已经—— 如果这都不算谈上,那他们这一个多月算什么?玩吗? ——不好玩,我不喜欢你了。 ——你玩我? ——你不好玩,我就不玩了。 “陈宝珍,你在玩我是吧?” 陈宝珍抬头,看到陆晏洲有些摇摇欲坠,她担心陆晏洲是被程少青给打坏了,赶紧去扶他,可是陆晏洲直接拍开陈宝珍的手,目光闪动。 陈宝珍还没有见过陆晏洲这个样子,又是痛恨又是破碎,又是悲伤。 她也搞不清陆晏洲现在这是怎么了:“陆队长你要不要紧?” “我要不要紧?你现在是在关心我吗?”陆晏洲笑。 陈宝珍不知所措,程少青踉跄站起来还护着陈宝珍:“你发什么疯!” “对,我在发疯。”陆晏洲点头:“我发疯。陈宝珍,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喜欢我吗?” 这下连程少青都看向了陈宝珍。 陈宝珍嘴唇嗫嚅着,她只是在一个休息日去同学家玩了玩而已,怎么突然又是对象,又给了她这样的问题? 喜欢陆晏洲? 他们不还是好朋友么,什么时候进展到喜欢了? 那什么叫做喜欢? 像热爱党和国家那样的喜欢吗? 像她总是想要去上学那样的喜欢吗? 陈宝珍被突然问住了。 她没有去思考过这个问题,更何况今天在见识到喜欢陆晏洲的程爱宝之后。 而且……陆晏洲现在是喜欢她吗? 陈宝珍心砰砰砰砰乱跳,她都消化不了陆晏洲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怎么理得清她现在的感情。 陈宝珍的怔愣难言,让陆晏洲的心一寸寸地凉了下去。 “我明白了。呵呵。”陆晏洲自嘲地笑笑。 陈宝珍也不晓得陆晏洲明白了什么,陆晏洲就已经不看她,慢慢远离了这里。 他的身影很落寞,影子斜长地拉在地上,在昏黄的夜色里离她越来越远。 陈宝珍伸手想要叫住陆晏洲,但是——但是她脑子还乱着呢,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刚刚的问题。 喜欢是一个很郑重的事情,她可以和不爱的人相亲,也可以和陌生人在不喜欢的时候培养感情,但如果她说喜欢,那一定是深思熟虑完完全全确认自己心意了。 “别管他了,毛病!”程少青摸着脸上的伤嘶了一声:“上来就说是对象,他奶奶的,对象自己都不知道是他对象真是笑死人。还喜欢他?他人见人爱吗?自恋也要有个限度吧!” 程少青叨叨半天,发现陈宝珍异常沉默:“你还好吧?” “嗯。” 陈宝珍这才如梦初醒一样,跟程少青讲道:“你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这点伤,问题不大。” “那你回去开车慢点,我也……回去了。” 程少青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也只能点点头跟陈宝珍告别。 他看了下陆晏洲离开的方向,刚刚陆晏洲好像不是往陆家去吧,这样也好,这种时候最好别碰到一起。 不过一个人冷静之后,程少青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居然真撞破了陆晏洲有喜欢的人了的秘密! 老天爷,怪不得上回在学校见他就发疯,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程爱宝怎么办,人家陆晏洲都有了真正喜欢的人……程少青摇摇头,他家那个小丫头知道了肯定要哭几天了。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也不合适。 跟程少青分开之后,陈宝珍默默回了陆家。 周淑兰余婶她们早早的睡了,陆部长不知道有没有回家,整个家现在都很安静。 陈宝珍回去房间倒在床上,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 怎么陆晏洲突然喜欢自己了,那自己现在喜欢陆晏洲吗? * 第二天陈宝珍很早就醒了,她今天要去学校上课,但在此之前会帮着余婶做做家里的早餐。 陈宝珍整理好自己之后就开始在家里忙活,以前这个时候,陆晏洲晨跑回来,会帮她在厨房里捏捏包子,或者晨跑之余帮她带上外面烧饼铺子的烧饼,免得她还要单独跑出门一趟。 不过今天陆晏洲没有来。 他昨天晚上好像都没有回来,陈宝珍一直没有听到客厅里头的动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差不多好几天,陆晏洲都没有回陆家住,连余婶都奇怪:“诶,陆队前段时间天天按时下班,怎么现在这么久都不见人哦?” 陈宝珍很沉默。 “也不晓得这么忙在局里有没有好好吃饭,要不然,你再去送饭看看?” “我不去!”这下陈宝珍拒绝得很干脆,把余婶都给吓一跳。 余婶只能说道:“不去也没事,我也只是这么说说。” “嗯。”陈宝珍也觉得不大好意思。 陆晏洲不在家,可能是不想见她吧,在程少青面前丢这么大的脸,而且自己当时的表现也伤了他的心。 陈宝珍这几天一直都在思考,心里的答案从模糊变得清晰,她只是很有疑问,陆晏洲认为她是她对象是从何而来,难道他对她这么好是因为他一直以为他们是对象? 但是陆晏洲又不回家,再多的疑问还有想说的都没办法讲,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第120章 哪家的姑娘会拒绝陆晏洲? 陆晏洲跟程少青在大街上打架的事情,也不晓得是路上有谁看见,还是程家那边有人说了,反正传到陆鑫海的耳朵里,陆鑫海觉得实在荒谬。 程家那小子他是知道的,年少的时候爱跟陆晏洲起冲突,毛毛躁躁心性不定,但是陆晏洲从来都不搭理他,怎么现在两个人分开这么多年,一个是公安队长,一个是部队连长了,反而还打起来? 简直是不可理喻。 陆鑫海只能抓着陆晏洲去程家给人道歉。 “我去跟他道歉?”陆晏洲语气冷淡。 “有的时候做事,不论对错,只讲格局。而且,听说少青鼻青脸肿了好几天,比你伤得重多了,不论怎么样,也要表示下歉意。我们跟程家还是需要保持联络的。” 陆鑫海听到那边发出一声冷笑,之后就是“知道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陆鑫海甚至连问他们怎么起的冲突都还没问,只能摇摇头,他这个儿子,现在是越长大越令他头疼。 跟陆晏洲约好之后陆鑫海便吩咐秘书帮忙去买些补品礼品,第二天晚上就准备跟陆晏洲一起去程家。 程家自然也接到陆部长跟陆晏洲要一起过来拜访道歉的消息。 程少青甚是无语,他跟陆晏洲打架打输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怎么还反复来羞辱他呢? 而且他们打架中间还夹了个陈宝珍,也不晓得陆部长知不知道这里头有陈宝珍的原因。 跟陆晏洲沾边就是倒霉! 程父看儿子一脸不服气还想再打一架的样子,拧着眉头教训他:“你也怪丢人!我宁可你把陆晏洲打成你这样,我带着你去跟陆晏洲道歉,也不想他们过来跟你道歉!在兵团锻炼几年真是白瞎了!” “陆晏洲天天跟歹徒犯人搏斗,兴趣爱好就是打拳,整个就是个暴力分子!我哪里干得过他!” “那你就少招惹他,我都感觉丢死人。” “我服了,这次打架可不是我招惹他,是他上来就要干我!难道我还不还手啊!” “我还不知道你?” 程少青真是气懵,他好歹也是连队小领导了,哪里跟十几岁时那么愣头青,臭老狗谈不成恋爱还害他风评被害! 家里头父子俩都很恼火,也就程爱宝开心,她洗了头发穿上新的裙子,给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还很贤惠地选了新鲜的水果洗好放在果盘里。 程少青憋了又憋,还是没把陆晏洲有喜欢的人的事情说出口。 晚上八点钟,陆部长跟陆晏洲正式登门。 秘书把一堆礼盒搬到程家,程父:“陆部长,这什么道歉也太郑重了,没必要没必要!” “道歉当然要郑重啊,少青,身体没有大问题吧?” “第二天都好了,能有什么问题。”程父替儿子回答。 之后两家人就坐到了沙发上。 “晏洲。”陆部长点了下陆晏洲。 陆晏洲从进门就一直不看程少青,到这个时候也是看着程父:“前几天跟少青起冲突,是我比较冲动,实在是抱歉……” 程少青听着冷哼一声。程父立刻瞪了程少青一眼。 程妈妈早早睡觉,程爱宝倒茶招待大家,笑起来甜甜蜜蜜的,本来还别扭的气氛也因为她缓和很多。 陆鑫海好久都没见着程家的这个小姑娘,从程爱宝手里接过茶,夸赞点头:“爱宝一年没见这是又长得变样了。” “抽条了。马上十八岁,过完年就进文工团。” 陆鑫海:“文工团很辛苦哦。” 程爱宝甜甜道:“不辛苦,我本来就爱跳舞,正好到文工团发光发热。” “小小年纪这么有志向,以后肯定是大有成就。”陆鑫海笑哈哈:“我记得你之前特别喜欢到我家里头来做客,现在都没看到你的人了。” “我也是怕陆伯伯你烦。” “那怎么会,想来就来,晏洲马上也要放假,你们年轻人是有话说的。” 程爱宝正要答应,程少青跟陆晏洲倒是同时开口了。 陆晏洲:“我值班,不在家。” 程少青:“陆队长都有人了,还要爱宝去干嘛。” 除了陆晏洲,所有人都看向程少青,程爱宝则是在哥哥跟陆晏洲之间震惊地看来看去。 陆晏洲有些不悦抬眼。 陆鑫海:“嗯?人?什么人?” 程少青才不说:“这个还是问陆队长比较好。” “没什么人,一个误会罢了。” 程少青:“没追上就说是误会嘿嘿嘿。” 陆晏洲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就差要冲上去再把程少青揍一顿。 哦豁,感觉有点神清气爽。 跟陆晏洲这个老狗比争斗这么多年,已经两回看到他是这种吃瘪受气的表情。 气氛变得紧张且尴尬,陆鑫海听懂之后意外得很,程爱宝跟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摇摇欲坠,程少青无语撇嘴,只有程父还清醒着主持大局。 “喝茶喝茶,今天的茶是爱宝泡的,她可是难得做一回事。” 但是这个拜访肯定是很快就结束了,陆家父子出了门,程爱宝抓着程少青哭唧唧:“你说晏洲哥怎么了?有人是怎么了?快说快说快说!” “哎哟,反正你没戏,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晏洲哥怎么能追别人,我不信!他说了是误会,肯定是误会!” “你不信你哭个屁。”程少青嘲讽。 程少青被妹妹还有父亲一顿揍。程父是觉得程少青实在是太不懂事,人家的家里事怎么大庭广众这么说。 而走出程家的陆家父子也进行了一番对话。 陆鑫海万万没想到陆晏洲不声不响的追了人,而且还没追上。 他并不是对自己的儿子有滤镜,陆晏洲这个人,就算不靠他陆家的名头,论能力论长相论人品,都可以说没有缺陷。 更何况他还姓陆。 哪家的姑娘会拒绝陆晏洲? “所以,她是谁?”陆鑫海问。 陆晏洲这几天本来就一直气闷,到程家来又被程少青那个傻登戳破跟陈宝珍的事,还好他没有太傻把陈宝珍的名字说出来,不然他真的会再跟程少青打一场! “又没成,爸你就别好奇了。”陆晏洲烦躁。 “你还知道我好奇,成不成的我其实也放心了,本来还以为你不开窍,开窍就行。哦,对了,你二叔准备过来过年,跟陆盛阳一起年前就到。” 第121章 陆晏洲气得眼睛发红 “二叔?” “今天给我打了电话,”陆鑫海下班之前接到弟弟的电话也很意外:“今年过年算是热闹了。” 自己家添丁进口,兄弟也和睦友爱,自从陆鑫国搬去南边他们兄弟俩也好久没有聚聚,陆鑫海心情很好。 但看陆晏洲,一副蹙眉不展的样子,陆鑫海:“你怎么从叫你到程家来就一直这么不高兴?” “没什么。”陆晏洲掩下自己的心烦:“走吧爸。” * 陆晏洲算是在单位住下了,陈宝珍一开始还想找陆晏洲说说话谈一谈,但看他那副倔劲,陈宝珍也逆反了。 有病! 说她是对象的是他,说喜欢的也是他,就不能允许她想想!她又没有做错事! 脾气这么差,那她也得好好考虑考虑! 不过程少青跟她倒是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以前程少青看陈宝珍就是个同乡情谊,但能叫陆晏洲吃瘪,那可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程少青对陈宝珍当亲妹妹看,他不乐意念书,但是知道有什么资料可以帮助学习,哐哐哐地买了全给陈宝珍。 像是英语课听不懂的,他带着陈宝珍直接找老师问个明白。 而且程妈妈总记着学校里有个小老乡,叫程少青再带她过来玩。 陈宝珍探程少青的伤去过一回,后头休息日又被程妈妈催着去过一回,跟程妈妈都混得很熟了! 陈宝珍很喜欢程家,她从小没有感受到的家庭温暖都在程家见识过了,不同于她跟阿爷的相依为命,也不同于陆家的重组家庭,每个人都好像是在一个房子里各自生活,程家才是温馨相爱的一家人。 光是看到就觉得心里面暖暖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培训学校终于放假,陈宝珍从半天保姆变成全天保姆也没多空余多少时间,过年家里的事太多了。 置备年货、大扫除、做过冬的香肠腊肉……陈宝珍跟余婶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陈宝珍在给天花板扫尘,拿着竹竿上头包了棉花布,她人矮,仰着脑袋扫啊扫,扫得脖子都快仰成颈椎病了,一只大手从她身后接过竹竿。 陈宝珍立刻回头,看到半个月没见的陆晏洲站在她身后。 男人穿着公安大衣,宽肩窄腰,挺括非常,警帽还拿在一只手上,抿着唇看她:“这边天花板都要扫?” “嗯。”陈宝珍低低嗯了声。 陆晏洲也不多说,直接帮她把剩下的天花板打扫干净。 周主任抱着孩子下来,瞧见陆晏洲回家,不仅回家又在帮着做家务,心里也是闹不明白。 她之前观察了许久,其实很确定陆晏洲跟陈宝珍之间肯定有事,不过后头就真不知道了。 要说喜欢陈宝珍,又怎么这么久不回家。 要说不喜欢陈宝珍,这可是刚一回家衣服也没脱帽子都没放就开始干活。 怪得很。 陈宝珍扭头看到周主任,女人招手叫她过来,拿了钱和外贸券给她:“我刚刚看了下奶粉不大够了,你要是没事就去趟外贸店,带两罐奶粉回来。” “好。”陈宝珍擦着手准备去房间穿上棉衣就出发。 陆晏洲:“我去吧。开车,方便。” 周主任“哦”了一声点头:“这样也好,外头冷得很,开车确实快些。” 闹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她现在有了陆鑫海的儿子,也没那么怕从陆家走人了,总之大家和和气气就行。 陈宝珍看着陆晏洲放下竹竿又离开家。 她有些不自在,这是干嘛啊!要么一直别理她呗!理她又这个德行!哼! 其实走出去的陆晏洲也在问自己干嘛! 他不是不明白这个女人可恶得很,玩了他又不要他,根本没有心! 每次他看她无论是从京市离开,还是从锦城离开,他都想她想得紧,日子过得很煎熬,但陈宝珍呢,没心没肺,只顾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念着爷爷,念着学习,心里从来都没有念过他! 对他花言巧语说着喜欢,床都上了做了真夫妻,骗得他一颗心输得彻底,巴巴地把她弄到京市来念书,巴巴地想着以后要结婚,想着把她爷爷也接到京市来。 结果呢。 在别的男人面前却一个喜欢都开不了口,甚至都不承认他们在搞对象! 呵呵。 怪不得说不考虑结婚,这件事早就告诉告诉自己了不是吗。 陆晏洲也觉得自己犯贱,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好惦念的,拈花惹草,满口谎话。 难道他陆晏洲就找不到一个真心实意喜欢自己的女人吗! 可笑! 结果自己在局里,一闭眼就是陈宝珍,想到他跟陈宝珍分开,不,是从来都没有在一起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现在回到家里本来还是要当做视而不见,桥归桥路归路算了,可是看她辛苦又忍不住帮她干活,帮她跑腿,他到底在干什么! 有点自尊有点志气啊! 陆晏洲对自己都有些自暴自弃,上了车猛地关上车门一路飙到外贸店买了奶粉回来,结果看到程少青在他们家门口笑眯眯地给陈宝珍送东西。 陆晏洲眼睛气得发红。 哦,他不在,她还过得挺好,跟他最讨厌的人这么要好,真是好本事。 程少青听到车子开过来的声音,看到陆晏洲坐在车里,撇撇嘴跟陈宝珍讲:“这人怎么在。” “这是他家,他能不在么。”陈宝珍无语:“谢谢阿姨送给我的点心,家里其实也有啦,没必要这么老远跑一趟。” “你们家里是大家一起吃的,这个是我家里给你一个人吃的,不一样。而且我是在市里面买东西顺便跑这一趟,也不算麻烦。行了,到时候过年见,我妈喊你年初三到我家来吃饭,记得了不。” “嗯嗯!” 再说下去程少青感觉背都要被烧穿了,回头看,果然陆晏洲那个狗比坐在车里头盯着他。 看什么看,他就送。 程少青大摇大摆瞪了一眼陆晏洲,走了。 陈宝珍也看到陆晏洲回来,程少青走了之后陆晏洲就下了车,陈宝珍想跟陆晏洲说两句谢谢,结果男人走过来,看了下陈宝珍手里提的点心礼盒。 “家里没有点心吗?” “有啊……” 第122章 你也是真的饿了! “那你为什么拿程少青的?” 就像程少青说的那样,家里有跟朋友送这根本就是两个不相关的事情,陈宝珍于是回答:“这是他给我送的过年礼,是福气,得收啊。” “那我给你送你也收吗?” “收啊。” “谁都能行是吗?” 陈宝珍:“……” 能别废话了吗,都说了这是过年礼,是福气,是彩头,是祝福,当然会收啊,怎么这个人听不懂! 陆晏洲真是苦涩又气愤:“你真是——真是——” 他知道陈宝珍不爱听他说什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种话,但事实上她不就这样做吗! 别说跟程少青是什么同学情,程少青这傻登从小不爱念书有什么同学情! 不就又是另外一个陆盛阳! 本来陆盛阳要来他就已经心烦意乱,二叔今年过来京市过年,说到底还不就是陆盛阳的主意。 如果陈宝珍喜欢他,那他能扛下全世界!说他卑鄙也好,趁人之危也好,不顾兄弟情谊也好,有什么关系,他跟陈宝珍心意相通谁也插不进去难道不允许他抢人?! 现在呢。 自己成了个笑话。 “你也是真的饿了。” 陆晏洲甩下冷冷的一句话就走进了家,留陈宝珍一个人在外头凌乱。 他又在骂她了是不是? 过年收几块朋友妈妈送来的点心叫真是饿了!也未免太侮辱人! 陈宝珍本来还想着今天跟陆晏洲说说话,把上回的误会解开,看样子,根本没必要。 陈宝珍也气鼓鼓地进了家。 * 陆晏洲局里放假的两天后,陆家终于迎来了陆鑫国一家三口。 陆鑫国跟陆鑫海长得毫无相似之处,矮矮胖胖,很有福相,但是陆夫人就非常漂亮了,又高又瘦,画着妆蹬着高跟鞋很时髦,可以说陆盛阳长得好完全归功于他妈。 他们坐飞机过来,给陆家带了许多礼物。 很多京市都买不着的高档外贸货,吃的穿的用的全有,还有南边风靡的特产也是一箱一箱地搬到家里来,陆夫人拿了个盒子给周主任,里头是用金子打出来的沉甸甸的长命锁。 就这一副长命锁,都得是普通人家庭几年的工资才能买得到。 两个字,有钱。 三个字,真大方。 四个字,去你丫的。 陆盛阳跟之前相比也是大变模样,爆炸头变成了顺毛,穿了身沉稳有型的羊毛大衣,笑起来阳光俊朗。 他一到家,跟大伯他们问好寒暄之后就找着陈宝珍去了。 “宝珍!好久不见!” 陈宝珍还在忙着泡茶呢,哪里顾得上陆盛阳。 陆盛阳给陈宝珍转圈:“你看我变化大不大?” 陈宝珍:“大的我都认不出来了。” “是吧,毕竟我现在可是一厂之长了嘛!” “厂子这就建好啦?” 陈宝珍上回听陆盛阳的消息还是在陈家村里收的那个邮包,陆盛阳还说了有些困难正在解决,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他连厂长都当上。 “那不然呢!”陆盛阳凑到陈宝珍身边:“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当然厉害!我之前跟你说过肯定能成功的,你看吧?” “对对对,要不是你总是教育我上进鼓励我多尝试,我也做不成现在这个厂长,我跟你说,厂子建成第一个月就来了很多订单,根本忙不过来,要是按照这个情况算,大概一年,最多两年就能够回本!过完年我还要忙着扩张生产线,说到这个我可得好好感谢你!” 陈宝珍已经忙着把茶端出去了:“不用感谢,你上回给我寄的那么大邮包,我还没感谢你呢!哦,对了,我给你写的回信收到了吗?” 陆盛阳跟在陈宝珍屁股后头装傻:“什么信,你还给我寄了信?” “啊你没有收到啊……” 陈宝珍人都没有走到客厅,陆晏洲过来,从陈宝珍手里接过茶水。 “盛阳,你爸喊你。” “哦哦 ,”陆盛阳只能跟陈宝珍讲:“等一会儿有空了我再过来找你。” 陆盛阳赶紧走了,陈宝珍瞅了一眼陆晏洲,陆晏洲板着脸:“你去干点别的。” “我去切个果盘。” “没人吃。不用切。”陆晏洲跟个黑心地主一样:“晚上做饭的菜备好了吗?汤煮上了吗?家里的卫生搞明白了吗?” “……”陈宝珍又回去了厨房。 晚上陆鑫国三口在家里吃了一顿大餐,陆鑫海跟陆鑫国几年都没有见面,吃完饭还有不少话聊,陆盛阳好几次想找机会再去跟陈宝珍说说话,都被陆晏洲找事情拦下了。 陆鑫海觉得兄弟之间就应该这样。 不管分隔多远,分离多久,兄弟姐妹永远都是最亲密的人,哪怕是媳妇都无法到达这种地位。 比起同一张床睡的外人,血脉亲情才最重要。 但是感情上头的陆盛阳可不这么想。 他们俩兄弟是有很多事情可以聊,只是陆盛阳都半年没见着陈宝珍,实在是很想她啊! 等到陆晏洲不找他了,他爸跟他大伯的聊天也结束,喊着陆盛阳回宾馆休息。 陆盛阳真是无语死了。 来陆家,谁要见大伯兰姨还有那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崽子,结果跟陈宝珍话都没说两句,他们吃饭的时候,陈宝珍面都没露。 “明天我们再来!”陆盛阳跟陆晏洲道别。 陆鑫国笑:“明天有明天的事,我跟你妈到这边来难不成谁都不见,天天只在你大伯家?而且,你那个厂子要弄的好啊,现在就需要这边叔叔伯伯的帮忙……” 陆盛阳:“这个你没给我说啊……” 等到陈宝珍跟余婶在厨房里吃完饭,洗完碗收拾完餐厅再出来,客人走都走了。 好吧,要是陆盛阳再过来找她,陈宝珍是要跟他说清楚的。 陆盛阳现在越来越好,已经成长成年轻有为对国家社会有用的进步人士,她真替他高兴。 但是如果要追她就算了。 陆晏洲站在楼梯上看陈宝珍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心中郁结。 他知道自己今天很幼稚。 但是看陆盛阳围在陈宝珍身边,他忍不了。 “陈宝珍。” 陈宝珍听到陆晏洲喊她,抬头看向台阶。 陆晏洲深吸两口气走下来,他知道自己很不体面,但他在经历这么多天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 第123章 我喜欢你 男人身形高大,一身肌肉结实而有力,站得近了,就像是一棵大树把她包在其中。 陈宝珍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微微往后退了半步。 但接下来陆晏洲说的,则直接让陈宝珍定在原地成了木头。 “我喜欢你。”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我喜欢你,是想要和你结婚,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我有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喜欢你可以告诉我。而不是随随便便跟我做了那种事情之后,又随随便便地走人。你觉得好玩,但这种事情是可以玩的吗?” “抱歉,可能又让你觉得我是在教训你,但我没有办法在说到这个的时候保持冷静。” “我要说的全都说完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明明是一场告白,却被陆晏洲弄得像是在审问犯人。 这是陈宝珍第一次,亲耳听到陆晏洲跟她说喜欢,即使是推测出来,但听到的那一刻还是觉得像是做梦。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不知道。” 陈宝珍疑惑。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分不清什么时候了,如果有人能说的出来,那么他一定不是真正的喜欢,感情是悄无声息的,可能大脑还没有察觉,但是人的眼神、行为已经有所反应,只是我之前分不大清楚。” 陈宝珍有些晕乎。 是因为脸太热了,所以晕乎乎的吗? 陆晏洲很有耐心,没有催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宝珍,客厅里的灯光没有那么亮,但是照得陈宝珍面色如花,看得出来她有些羞涩,又有些迷茫。 这才是清醒时候的陈宝珍吧,陆晏洲还记得那天晚上的陈宝珍。 热情如火。 辣得让他都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才犯下了滔天大错。 即使是为了那天晚上,陆晏洲也应该低头。 陈宝珍不过十八出头,只有一个固执爷爷教她什么敬党爱国、牺牲奉献、雷锋精神,其他的感觉也不会教,所以对男女的事情都很懵懂。 所以才对那种事情觉得无所谓,当时开心了就行,一拍两散也可以。 当然,现在已经是新时代新社会,跟一个男人做过并不代表什么,也没有什么三从四德从一而终,但他从默许自己犯错的那一刻开始就决定对陈宝珍负责,不希望结局要如此草率。 “想跟我谈对象吗?”陆晏洲问陈宝珍:“就像我之前说的,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就告诉我,我会改,以后都会对你好的。” “我……”陈宝珍真的晕的要命。 这是破天荒头一回,没有那么口花花的陆晏洲说的话就跟村里头酿的酒一样,让人上头。 酒…… 陈宝珍脑子里头突然涌上了一些,嗯,有点烧烧的记忆。 ——她骑在陆晏洲身上。 ——抱着他,亲他。 ——然后自己脱了毛衣。 ——像是个妖精一样缠着他不放,陆晏洲要推开她都不行,还把那个送到他嘴里让他咬。 老天啊!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陈宝珍跟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不是吧? 不是吧!!!!!! 她以为到了四年后,实际上没穿到四年后? 她是在陈家村她的新卧室做的这一切? “啊!!!”陈宝珍抱着脑袋尖叫一声。 陆晏洲还以为陈宝珍被自己的话刺激到,提起的心一下砸到地上砸得稀巴烂,是因为他逼得太紧了吗? 他只是想要陈宝珍知道他的心意而已。 但陆晏洲还是先去关心陈宝珍。 “怎么了?” 陈宝珍根本听不到陆晏洲说什么,因为后面的记忆也随之涌了进来。 她不仅很疯狂地让陆晏洲吃,还教他怎么进入,甚至是自己用自己的手扶着他的…… 她她她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太可怕了! 这跟逼j良家好男有什么两样? 判流氓罪的话,她是要牢底坐穿了! 陈宝珍这下真的是摇摇欲坠了。 余婶就在楼下住,她本来在房间里头,听到陈宝珍的声音还以为是干什么呢,从房间里头出来看到陆晏洲一脸紧张地要去扶陈宝珍,陈宝珍抱着脑袋跟被人打了一样,眉头紧锁还一直躲避着陆晏洲。 该……不会是陆晏洲打了陈宝珍吧? 余婶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可是也没其他的能解释吧? 于是余婶赶紧过去,扶着陈宝珍:“宝珍!宝珍!” 陈宝珍现在根本不敢面对陆晏洲,被余婶扶着回到了房间。 余婶让她在床上躺下,还跟陈宝珍说了一会儿话让她精神不用这样紧张。 陆晏洲独自站在客厅,心里很不是滋味。 唉。 陆晏洲从来都没有这样难受过,恋爱是这样痛苦吗?当一个人不爱你的时候,就像是冬天没有了阳光,夏天没有了雨水,人都要枯竭了。 所以应该像他爸那样,不需要爱情,只拥有家庭,做一个冷心冷情的人才对? 陆晏洲跌跌撞撞地上楼回去了自己房间。 陈宝珍哪里能考虑到陆晏洲现在什么状态,她刚刚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大色鬼臭流氓,整个人都要碎了。 之前还觉得四年之后的陆晏洲不正经。 是她冤枉好人了。 看她把一个好好的男人荼毒成什么样! 梁姐、小董还有余婶他们都说陆队长从来都没有谈过对象,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甚至都怀疑他最后可能跟单位过一辈子。 这么一个进步青年,人民公安,国家栋梁,被她给毁了。 怪不得莫名其妙地说什么对象之类的话。 又怪不得那天之后陆晏洲就不走了,还问她结婚不结婚,她把人这样那样之后,作为正经人,虽然她可能已经算不上是正经人了,当然是要结婚啊! 她之前被陆局弄丢了第一次都哭死,恨不得弄死陆晏洲,还作妖要跟他离婚分手,她把陆晏洲第一次搞丢了,还不记得这件事,陆晏洲只是不理她,这已经仁至义尽,然后找她要名分也很正常。 陈宝珍感觉陆晏洲思想过于封建了。 就好像旧社会的女人,被什么地主恶霸玷污之后,捏着鼻子不嫁不可。 陈宝珍平复心情之后想好第二天就去找陆晏洲说她愿意跟他搞对象,愿意对他负责。 这么决定之后陈宝珍慢慢在自责和难言之中沉沉睡去。 第124章 她在别人家当保姆 等到了第二天陈宝珍早早醒来,她去找陆晏洲,却发现陆晏洲比她更早地起了床,而且还离开了陆家。 再等到白天余婶问起来才知道陆晏洲到局里值班去了。 好叭。 等他回来之后再说也行。 不过……这一等,年都过了。 大年三十所有人都阖家团圆的日子,陆晏洲都还在单位值班。 这一天京市倒是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陆晏洲说年前雪会来的,看吧,果然是来了。 陈宝珍在自己小房间的窗户前面,这个窗户还是陆晏洲叫人给她安的,她望着窗外飘飘扬扬的雪,有一些出神。 年三十完了就是年初一初二初三,很快到了陈宝珍跟程少青约好去程家吃饭的日子。 陈宝珍的工资除了给培训班交学费就是邮回家给爷爷,她送不起太贵的礼物,就买了几卷毛线给程家的人织了手套、茶杯套什么的带给他们。 程妈妈收到陈宝珍的礼物非常开心,夸赞她手真巧。 陈宝珍腼腆笑。 今天到程家来做客的不止是陈宝珍,还有程爱宝舞蹈学校的同学们,一个个舞蹈苗子长得盘靓条顺,气质非凡,家境大多不错。 陈宝珍穿了程爱宝的那件旧棉衣,也漂亮得很,不过有人认出来这是程爱宝的衣服。 “爱宝,这个姐姐是不是跟你买一样的衣服……” “嗯?”程爱宝看到她们说陈宝珍:“那就是我的衣服。” “啊?” “她之前到我家来,袄子被我妈弄坏了,我哥就拿了我的给她穿回去。” “那,那怎么又穿回来了?” 大家都是家境不错的小姑娘,如果是到朋友家玩,不得已穿了朋友的衣服回去,要么弄干净了还回来,不还的话就放起来了,总不好把它真当自己的衣服穿吧? 程爱宝比较无所谓:“她在别人家当保姆,应该是家里条件不好。” “不是少青哥的同学吗,她在别人家当保姆?” 程爱宝再次点头:“半工半读吧。” 大家看陈宝珍的目光就有点不一样了,因为是程少青接人过来的,她们刚开始都以为是程少青的对象,后来说是程少青的同学,不过程少青念的培训学校都是些社会分子,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念过书才会去那里,原来实际的身份是保姆啊。 小姑娘们都觉得很新奇,程家没有请保姆,不过有人家里也请保姆,像陈宝珍这样长得好看又年轻的保姆太少见。 还有一点又是觉得她怪有本事,明明是个别人家的保姆,还跟程少青、程妈妈关系那么好。 有一个见多识广的女孩子凑着跟大家一起聊小话:“我知道有的保姆仗着自己好看,跟家里头的男人搞到一起,然后把女主人挤掉的。” “谁家的啊?你认识?” “嘘,我当然认识。但是我肯定不能说是谁家的,反正是有这样的事。你们想想,保姆在家里洗衣服做饭端茶倒水,跟家里头的男主人接触很多,可不是容易搞到一起。我妈就因为这个坚决不请人来干活。” “好恶心……” “当然我不是说那个姐姐的意思,就是说有的保姆。” 程爱宝往厨房看了两眼,之前她听程少青说陆晏洲有了喜欢的人,该不会是…… 应该不会的。 陆晏洲都没追上的人肯定是特别优秀特别傲气的那种,陈宝珍没有家境没有学历,除了长得漂亮没别的优势。 而且晏洲哥还要追家里的小保姆吗? 程爱宝都觉得这个猜想有点好笑。 这个时候陈宝珍跟着程妈妈在厨房做事,之前不熟的时候她还假装假装当客人,现在熟了,程少青跟程妈妈都晓得她就是闲不住的性子。 让她坐着看电视还不如给她弄个土豆削来的自在,所以就让陈宝珍小小的帮帮忙意思意思。 今天家里头的客人太多,程妈妈一个人也做不了那么多饭菜,就给弄个甜汤糖水儿喝喝,等中午了再叫大家去饭店吃。 煮上糖水,程妈妈就拉着陈宝珍跟她一起去房里坐坐。 陈宝珍被妇人温柔拉着手,很享受这种时刻。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陈宝珍都没有被谁这样拉过,妈妈没有,阿爷没有,她连体己的闺蜜都没有,一路走来,一直是她一个人。 所以她很喜欢程家,大家相亲相爱的氛围,就是她向往的生活。 客厅都是程爱宝还有她的同学,程妈妈带陈宝珍到了家里她的休息室,这是程爸爸专门给她安排的一个屋子,里头铺了地毯,放了茶具、电视机、缝纫机什么的,程妈妈平时就在这里看书喝茶,或者做一些缝纫的手工活。 陈宝珍送过来的毛线手套和茶杯套就放在这里。 “你来教我打毛线好不好?”程妈妈从柜子里拿出几捆毛线和毛衣针:“我每年都想给少青还有爱宝打毛衣,一直就是学不会。” “这个很简单的,我说一说阿姨你就会了,先不学那些花样,从最简单的平针开始学就行……” 陈宝珍跟程妈妈坐在地毯上,她很耐心地教着怎么走线,不过很快陈宝珍就弄明白程妈妈每年都打每年都成不了的原因。 就是她教的程妈妈可能这一秒记得,下一秒又忘记了。 无论说几次永远都是如此。 这就是程少青说的生病吗? 陈宝珍有些心疼,于是很佛系地放弃让程妈妈学会打毛衣,就跟她一起瞎打着毛线打着玩。 这边程少青过来给妈妈还有陈宝珍送甜汤,家里头来这么多女人,就他一个男人,只能紧着全照顾了呗。 “妈,你炖的汤好了。跟宝珍一起歇歇,吃点东西。” “哎哟,我都忘了这个,”程妈妈看到儿子给她端汤进来有些着恼地拍拍脑袋:“你应该叫我的。” “我又没事,我来就行了!” 程少青招呼着两个女人吃东西,不过程妈妈精力还是差点儿,跟陈宝珍玩了这么久的打毛线,打了几下哈欠程少青就担心扶着她回去睡觉,留陈宝珍一个人在这里喝着红枣汤。 红枣很甜,是很漂亮的甜汤。 今天还有些微微的飘雪,一落几天,京市银装素裹,也漂亮得不像样。 第125章 我可能就是你妹妹啊! 外头啊传来程爱宝她们这些女孩子嘻嘻哈哈聊天说地的声音,就像这个冬天最完美的背景音,让她的心也轻轻地飘摇起来。 羡慕这两个字她已经说够了。 安顿好母亲的程少青过来招待宝珍,他跟陈宝珍道歉:“我妈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啊,我很喜欢你妈妈。” “嘿嘿。”程少青听到有人夸自己母亲也是与有荣焉:“她也挺喜欢你。” 作为家里头主人的程少青跟陈宝珍讲了不少家里的故事,他们在兵团的生活,还拿了相册出来给陈宝珍看。 “我妈漂亮吧。”程少青指着年轻时候的程妈妈:“我爸说他是在很多竞争者里头抢赢了才追到我妈,后头还跟着他到新省去过苦日子,特别对不起她。” 陈宝珍称赞:“真是大美人!但是你爸爸长得也很俊啊!” “哈哈,那还是差多了。我实事求是的说哈。” “这个就是我啦。” 陈宝珍:“你怎么总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呵,小时候就跟陆晏洲不对付,天天记仇得很,哪里高兴得起来。搞得我都没有好一点的照片!” 程少青很快把自己的这些翻过去,又给陈宝珍看了他妹妹的很多照片,一本相册几乎一半都是程爱宝。 可见这个妹妹来的有多么受家里人宠爱。 “爱宝很可怜,之前我那个大妹妹丢了之后,我妈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怀了,吃不下饭每天都哭,精神还有点问题,等到爱宝出生又瘦又小,差点没活下来。” 程少青说到这里也很感慨:“不过也是因为她来了,家里慢慢好转起来,我妈也慢慢恢复了很多,现在跟正常人也看不出分别。” “你妹妹是你们家的福星。” “是的。我跟爸爸都很感激爱宝的到来。” 一本相册基本要翻完,翻到最后里头有一张背过去的照片,陈宝珍指着问程少青:“这个怎么背着放。” “这个……”程少青有些难言,但还是把这个背过去的照片抽出来:“是我大妹妹,怕我妈翻到触景生情,所以就这样放着了。” “她没有多少照片,只有这一张。是家里刚去兵团拍的,你看看,是不是很可爱。” 程少青把这张照片拿给陈宝珍,是一个小姑娘提着花篮站在一个影楼布景前的影像。 陈宝珍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愣住了。 “就是这个照片拍完没多久,她就走丢了。” 程少青很怀念地摸着这张照片,但是再看看陈宝珍发现她一动不动盯着他妹妹,眼神震惊不可置信。 “怎么了?” “这……真的是你的妹妹吗?”陈宝珍的声音都在发抖。 “当然啊,我那个时候大概有十岁吧,很记事,我还会给她梳小辫子呢。但是你——” 程少青话还没有说完,陈宝珍就扑过来一把抱住程少青,程少青吓得往后一撤,人都倒在地上。 “诶诶诶,宝珍!我虽然跟你好,但可是把你当妹妹一样的好,没别的什么——” “我可能就是你妹妹啊!” “啊?” “我家里有一张我的照片,和这个一模一样,阿爷说那个就是我!” 这下程少青都不淡定了,他扶着陈宝珍坐起身,瞳孔震颤:“你家里有一张这个照片?一模一样?是你?” “是的,但是我有爸爸,有爷爷。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你说这个照片是你的妹妹,那么我家的那张照片难道不是我吗?” “不不不,你说你小时候就是在兵团长大,我的妹妹就是在兵团走丢,怎么会这么巧!你跟我说说你家,你的爸爸,你的爷爷,你在兵团的那些事,兴许、兴许可以找到什么证据对吗?” 程少青都有些语无伦次,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大妹妹失踪这么多年,他们家一直都竭力寻找,哪怕可能再也找不到了,也还跟那边保持着联系,希望有朝一日会有新的线索,程宝青可以重新回来。 没想到!没想到会这样巧! 他念英语培训班带回来的小老乡就有可能是自己的妹妹! 陈宝珍也开始回溯之前的事情。 其实这都是她三四岁发生的事,哪里还记得清。所有的一切都是阿爷跟她说的。 她父亲在农场工作,她在农场出生,后来出了意外事故过世,她娘没有管她走了,于是阿爷把她从农场那里接回了陈家村,之后两个人相依为命,陈宝珍也是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跟阿爷两个人。 “所以你不记得你爹娘,你周围的人也不知道你爹你娘是不是生了你,唯一知道你身世的只有你爷爷。” “话是这样没错……” “那其实到底你是不是你爹娘的孩子,也不一定啊。但这张照片里的肯定就是我妹妹,我跟她同一天拍的照,我记得很清楚!” 陈宝珍不知道怎么讲。 “这样,我现在就买火车票到你家去找你阿爷,看看你说的那个照片,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兴许你就是我们家走丢的孩子!” “现在吗?” “对!”程少青人已经想往外跑了。 “等等。” 她在看到这张照片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很激动,可是当程少青说要去找阿爷,追寻事实真相的时候,陈宝珍却有些犹豫了。 阿爷养她养的很辛苦,如果她真的不是阿爷的孙女,以后阿爷要怎么办? 看出来陈宝珍犹豫的程少青过来扶住了她的双肩:“宝珍,你看到我妈妈了对吧,她为了我妹妹过了很多年这样迷茫痛苦的日子,你能够理解我们一定要找到宝青的心情吗?” 陈宝珍想了想,点头。 “如果你阿爷是捡了你,或者是我们弄错了人,你一样也是阿爷的孙女儿。” 陈宝珍:“我知道……” “这个事情先别跟任何人说,我去找我爸然后去到陈家村找你阿爷。” “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宝珍,你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万一只是……只是一场误会,我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我们家还没有放下宝青。” 而如果你是,那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这么颠沛流离下去。 第126章 陈宝珍留在京市,我会照顾她 程少青现在再看陈宝珍,觉得她越来越像母亲,柳叶眉,大眼睛,白皮肤,他妈就是天生晒不黑的肤质,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一个在农村跟爷爷在乡下种地的女孩儿怎么会晒不黑? 在陆家当了这么久的小保姆怎么会还有这样明亮灵动的眼神? 这明明就是程家人的长相啊!程少青越来越确定陈宝珍就是他的妹妹! * 陈宝珍从程家返回陆家,一连几天都感觉自己像是在梦游。 自己所接受熟悉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她的亲生父母可能还健在,她可能还有令人羡慕的兄弟姐妹。 在陈宝珍焦灼等待的这几天里,陆盛阳也终于跟这边的叔叔伯伯拜完年,联络完感情,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 他每天都到陆家来蹭饭,跟薛康康一起打游戏,知道陈宝珍现在专心念书,不烦她不扰她,只在她累的时候跟她说两句笑话,陪她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陈宝珍心里搁着事情,也管不上陆盛阳。 陆鑫国知道儿子天天跑他大哥家是为什么。 很早之前他跟陆鑫海通过电话,陆鑫海聊起过陆盛阳喜欢他们家里头的小保姆陈宝珍,到那时不知道有没有在一起。 陆盛阳也坦诚,他爸问他也不躲闪,喜欢就是喜欢,怕什么,反正他现在立了业也该成家了。 陆鑫国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商人,家产已经可以富好几代不用愁了,陆盛阳不学无术也好,是个笨蛋废物也好,只要不嫖不赌不干违法犯罪的事,随便他开心。 所以他对儿子跟个小保姆在一起并没有意见。更何况陆盛阳还说他会在海市开电子厂就是为了让陈宝珍看到他不是个废物。 陆鑫国没想到陆盛阳喜欢一个人还能有这么好的造化,那这个媳妇儿陆鑫国是要定了。 甚至要到京市过年的事都是他提的,为了帮儿子追媳妇。 陆盛阳没事成天就往他大哥家跑,每天早上兴致勃勃的去,晚上没精打采的回,陆鑫国观察了几天也猜到他跟陈宝珍根本就没有进展。 “你以前追女同学不是挺厉害的,本事呢?上了几天班就没了?”陆鑫国终于忍不住喷陆盛阳了。 “她跟我那些女同学又不一样,你没接触过你不懂。” “行,那你不让我帮忙就算了。” 陆盛阳对他爸的本事还是认可的,一听就来劲了:“你怎么帮?” “直接点啊。我们家也不是很差的家庭,我跟你妈又开明,直接说不就好了!” “这不行——”陆盛阳上次收到陈宝珍的拒绝信,消沉了一段时间,现在不敢太冒进。 “没事,你不用出面,我跟你妈来说,就算是不成,那也是我们的事。” “诶爸——爸——你别胡来啊!” 陆鑫国定了主意之后第二天就跟大哥约好去他家里吃午饭,带着夫人还有儿子又正式到访。 借这个机会陆部长把陆晏洲也叫回来,从大年三十前就一直值班到现在不回家,实在不像话。 值班谁不能值班,过年他都没有什么政务,公安局里能有什么好忙的。 没出杀人案用不着他这个刑侦队长出马。 一大早余婶就精心备菜,这么多来拜年的人陆部长也就对他这个弟弟最看重,亲自点了几个弟弟爱吃的要做,还是兄弟感情好啊。 陈宝珍也跟着忙,陆鑫国一家到了她还又忙着沏茶。 陈宝珍把普洱送到沙发那边,一个个地放在陆鑫国、陆夫人还有陆盛阳跟前。 陆盛阳今天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搓着手坐得板板正正,陈宝珍给他放茶,陆盛阳都忘了说谢谢。 “你是叫陈宝珍吗?”陆夫人先开口。 陈宝珍本来放完茶都要走了,但是被点到名字于是也乖乖地点头:“对。” “上回看到你没跟你多说几句话,”陆夫人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过来坐,跟我们一起聊聊。” “但是厨房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吃饭不急,少做几道菜也行,我们也不是什么客人,只是过来吃便饭的。” 周主任跟陆鑫海也在客厅,陆鑫海接弟弟的时候听他说了想法,于是也跟陈宝珍说:“坐吧,不用忙。” 在场的都是大人物,混的最差的也就陆盛阳这个厂长,陈宝珍搞不懂她坐在这里干嘛哦。 “你在这里干得还好吧?”陆夫人问。 “挺好的。陆部长、周主任对我都很好,而且工作也不辛苦,还同意我可以一边上学一边工作,已经非常好了。” “嗯嗯。我听说你去年年底拿了个公安部的奖,真是个上进的孩子。” “这都是党和政府对我的关照!还有很多比我更优秀的人也拿了奖,陆队长拿了好几个!” 陈宝珍说话生机勃勃,不卑不亢,陆夫人有一点点感受到为什么陆盛阳喜欢她了。 “你也可以变得更加优秀。”陆夫人拍了拍陈宝珍的手:“我跟盛阳爸爸跟广市那边的高中大学都很熟,盛阳就这么去上的大学,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广市,不需要你上班,直接上学就好了,可以一路念上去。” “啊?” “以后工作都不需要国家分配,不管是盛阳现在的厂,还是我跟盛阳爸爸的宾馆饭店,你想管都可以管。” 陈宝珍看向陆盛阳,眼神示意这是在干什么。 但陆盛阳假装喝茶,根本不接陈宝珍的眼神示意。 陆鑫国也笑哈哈:“没错没错,家里这些东西以后还不是要留给你们的,你又是这么上进的一个孩子,多多鞭策盛阳,共同进步!” “叔叔阿姨,你们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陆夫人摇摇头:“没有,我们的意思其实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盛阳在一起。当然,如果暂时不愿意,我们也愿意支持你去广市念书,到我们的企业工作……” 陈宝珍w(?Д?)w! 陈宝珍还没有开口拒绝,客厅进口处传来了陆晏洲的声音。 “不劳烦二叔二婶的建议,陈宝珍留在京市,我会照顾她。” 大家都很惊奇地看向陆晏洲,包括一直没有说话的陆鑫海。 陆鑫海突然有了不大好的想法。 第127章 三男修罗场 一身风霜还穿着制服的陆晏洲从入口那里走进来。 陆鑫海站起了身。 “晏洲……” “二叔二婶,我目前正在追陈宝珍,长辈就不要插手小辈的事了,你们觉得呢?” 大概除了周淑兰,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陆鑫国夫妇震惊。 陆鑫海则脸色铁青。 陆盛阳眯着眼睛,既是了然又是愤怒。 陈宝珍感觉太阳穴突突突地跳,除了在客厅放小黄片被抓包的那回,这是第二回她感觉到自己想现在死了得了! 太尴尬啦!!!!!!! 要死!!!!! 陆鑫海;“陆晏洲!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在追陈宝珍。爸,上次你不是好奇那个人是谁,现在你知道了。” “混账!”陆鑫海指着陆晏洲气得抖手:“我之前是不是警告过你!” “要是警告有用,我也不会说这种话了。” “你简直就是、就是荒唐!”陆鑫海难得有这么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哥。” 陆盛阳从沙发那边走来到了陆晏洲跟前,两个人身量相当,谁看谁都不需要低头。 陆盛阳经历半年磨砺,不再嘻嘻哈哈,也有了他成熟的男人魅力。 他低下头笑了声,然后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举起拳头给了陆晏洲一拳! “盛阳!”陆夫人站起来。 周淑兰捂着嘴巴瞪大眼睛。 陆晏洲生生受了这一拳,没有反击。 陆盛阳再冷冷看向陆晏洲:“我很早就告诉你我喜欢陈宝珍,我也向你确认过,她有没有喜欢你,你知道一切,现在在做什么?” “盛阳,我很抱歉。” “别叫我盛阳,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你弟弟!” 陈宝珍就差要钻到沙发底下去了。 来个人,把她杀了助助兴吧! 大概又是信仰之光听到了陈宝珍的心声,这个时候家门被“砰砰砰砰”地敲响。 声音非常急,也很大。 躲在餐厅根本不敢冒头的余婶这才跑出来去开门。 胡子拉碴,很疲惫但是精神却很兴奋的程少青站在外头。 余婶有些犹豫地看了下客厅:“程少爷?” 程少青甚至都不用人请,自己就进来了。 “陆……这么多人都在啊……” 客厅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陆部长难得在家,周主任捂着脸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还有小时候也在一个大院的陆鑫国一家。 陆晏洲跟陆盛阳这两兄弟在搞什么? 表演搏斗吗? 一个两个都是有病! 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今天要找的是陈宝珍。 “陈宝珍!”程少青瞧见陈宝珍把自己团成小胖球的身影,立刻喊她。 一个没解决完,又来一个。 陆晏洲闭了闭眼睛。 “程少青你给我滚出去!这里还没有你的事!” 程少青这才正眼瞧陆晏洲:“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我今天不找你事,我来找陈宝珍,我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说!” 陆盛阳也看向程少青:“你跟陈宝珍有什么事?” “我带她回家我有什么事!” 陆盛阳拳头又硬了,一个两个小时候的兄弟现在都开始撬他墙角,现在很流行这个吗:“你他妈的也喜欢陈宝珍!?” 程少青:“什么也?” 陈宝珍看到程少青已经从客厅跑出来:“程少青!” 看到陈宝珍的程少青眼里只有陈宝珍了,他激动地也跑了两步拉住陈宝珍的手:“宝珍,快,跟我回家,爸妈都等着你!” 陆鑫海现在眉头紧锁:“少青,你今天过来是?” “陆部长!陈宝珍是我失踪的妹妹,我刚刚从她老家回来,正要带她回去见我爸妈!” 陈宝珍脑子嗡嗡地,她真的是程家人吗? 她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妹妹? “少青,你说的是你家里在兵团失踪的那个妹妹?”陆鑫海想起程家的那段旧事。 “对对,今天就不跟您多说了,抱歉!” 大家也都惊得不能再惊,比起已经有所苗头的陆晏洲喜欢陈宝珍,一个乡下来的小保姆居然是程家千金更惊爆。 程少青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失踪了十几年的妹妹失而复返,家里人一分钟都等不了,拉着她就出了陆家的门。 陈宝珍脑子还在嗡嗡作响,拉着她走,她什么都没拿,就这么跟程少青离开了这个修罗场。 陆晏洲想要伸手去拉陈宝珍,但是只是走了一步,他就收起了手。 他拉她做什么,他应该为陈宝珍高兴。 她以后可不是什么乡下小村姑,也不用在他家里打工赚学费,就算没有自己在也不会被任何人欺负,程家那样精心寻找的孩子,以后就是所有人手里的掌上明珠。 但是—— 这一走,陈宝珍是不是要走出他的世界了? * 程家。 陈宝珍一进到家里,最先过来拥抱住陈宝珍的是程爸爸。 在部队磨砺这么多年的铁血汉子,还是头一回哭的那么伤心,他抱着陈宝珍根本不敢相信:“原来你就是我们家宝青……爸爸找你找了好久……爸爸来的太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陈宝珍木呆呆的。 这就是爸爸吗? 比起激动得落泪的程爸爸,程妈妈只是开心,她拍着手蹦跳像个孩子:“宝珍是宝青啊,太好了,那宝青早就回家了……” 程爱宝扶着妈妈,没有说太多。 之后陈宝珍坐下,了解了程少青这次去陈家村的一些事。 程少青拿着陈宝珍的手写信很快找到了她的家,还有她的阿爷。 他跟陈阿爷说了照片的事,也说了他们家十几年前在建设兵团丢失的妹妹,还有这么多年他们为了寻找妹妹做了非常之多的努力。 程少青其实以为陈阿爷会隐瞒事实真相。 但没想到陈阿爷知道他是寻求妹妹而来的,老泪纵横。 陈宝珍确实不是陈家的孩子,陈阿爷的儿子当年在兵团意外身亡,陈阿爷接信来到那里带回儿子的骨灰,意外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女童,女童当时高烧不醒话都说不清。 这年头扔女娃娃的太多了。 像这样病重家里又舍不得出钱治的女娃娃,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陈阿爷以为陈宝珍也是别人丢的,正好他也死了儿子,他心中难过,觉得救一命是一命,于是就把她带走花了不少钱找了人治,还好陈宝珍福大命大活下来,陈阿爷觉得这是两个人上天的缘分,于是把她领回陈家村当做自己的孙女儿抚养了。 第128章 只有程爱宝有一些别扭 陈阿爷说的跟程家最后查出来的也对得上,当年他们一直问一直找,是有人看到有一个重病的三岁女童一个人在路边,后来再去找就没有了,这个应该就是被陈阿爷带走的陈宝珍。 主要谁也没想到陈阿爷根本就不是兵团人,他来匆匆去匆匆,钱给陈宝珍拿去看病了,后来回陈家村都没有坐交通工具,一路靠乞讨靠走路,这让程家怎么查得到。 陈阿爷一养陈宝珍就是十几年,两个人相依为命,日子也是有盼头的,但是现如今知道陈宝珍有爹有娘,她也不是被家里抛弃,陈阿爷为陈宝珍激动。 有爹有娘,而且看程少青一身派头是有钱人,怎么也比他这个一穷二白的乡下老汉强。 “我阿爷他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你阿爷让你不要担心他,”程少青跟陈宝珍讲:“如果你想他,我们也可以把他接过来养老。” “不不不,我阿爷现在身体康健,在村子里生活这么多年习惯了,就不用麻烦你们了。”陈宝珍慌忙摆手。 程爸爸摸着陈宝珍的头:“你现在是我们家的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以后都不要见外。” 陈宝珍不好意思笑:“我知道。” 她只是现在还有些无所适从,这个她过去很羡慕的家庭,以后,不,是从现在开始就变成了自己的家吗? 程爸爸还跟陈宝珍讲了她真正的生日:“你是64年的七月一号出生,跟党的生日同一天。” 那她现在不是十九,是二十出头了,啊呀,莫名其妙长大一岁。 程爸爸:“你本来是叫程宝青,你阿爷给你取名宝珍,是因为照片背后写了个宝字,不过宝珍也是好名字,等之后上户口到我们家里来,你想叫宝珍还是宝青都随你,我们都喜欢。” “我真的可以保留我现在这个名字吗?”陈宝珍是个念旧的,罐头瓶子用得旧旧的都舍不得换,更何况是她叫了十几年的名字。 “当然可以。” “谢谢……爸爸。” 程爸爸哈哈笑,又有眼泪从眼角流出来,他赶紧擦了擦,这声爸爸他等了很多年。 陈宝珍坐在沙发上跟大家说话,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穿的衣服还是在陆家的那一套,走的急,很单薄,颜色款式都旧旧的。 程少青站在沙发背后是气得牙痒痒。 他妹妹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在村子里头种地就算了,后来还到陆晏洲家里干保姆,衣服都没钱买一件新的! 还说陆晏洲是她朋友! 抠门抠死他得了! 也就他这个傻妹妹单纯所以觉得什么人都能当朋友,就陆晏洲那个臭嘴臭脸的老登,一开口不骂人都算是他心情好,谁能跟他成为朋友! “明天跟爱宝一起去买衣服吧,你在陆家的东西通通都不要了,也不必再回去,缺什么买什么,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程少青发话。 “对对,宝珍,我带你去买衣服,”程妈妈挨着宝珍坐,她两只手紧紧抓着陈宝珍的手:“你喜欢什么样式的?马上过完年就可以穿春装了,正好看看春装,把春装也给买了……” 陈宝珍:“可是我在陆家那些东西都还能用,我的衣服鞋子,都还没坏,拿回来可以穿,还有其他的那些……” “宝珍,不是衣服鞋子坏了才要换新的。”程少青是真心心疼:“你这个年纪,穿得漂漂亮亮,开开心心就好了。” “那多浪费——” 程爸爸也早看出来陈宝珍是什么样的性格:“宝珍,我们现在这个年代不是战争年代,是人人都要争取奔小康的年代,以前人吃糠咽菜吃不饱,现在白米白面到万家,以前一件衣服传三代,现在开的服装厂都可以给做外贸出口了。大家生活越来越越好,消费当然要与时俱进,只有多消费才能推动国家人民生产更多的东西。” 程爸爸不愧是部队领导,一开口格局大得很,陈宝珍被说的直点头。 家里头的人对陈宝珍的到来都无限感动和欢迎。 只有程爱宝有一些别扭。 她不像程少青他们曾经和陈宝珍一起度过了三年多时间,也没有经历过那一两年家人为了寻找程宝青的痛苦,对这个姐姐可以说只是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 要说感情,当然没有。 现在真的来了一个亲姐姐,程爱宝感觉太突然了,更何况这个姐姐还是晏洲哥家的那个贫穷小保姆。 她姐姐在晏洲哥家给所有人端茶倒水吗? 还要照顾晏洲哥讨厌的后妈生的那个弟弟吗? 本来她感觉自己家世跟陆晏洲是旗鼓相当,现在因为陈宝珍就有一点在陆晏洲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程少青也观察到小妹妹的尴尬沉默,他过去拍了拍爱宝的背:“家里多了一个姐姐,是多了一个人爱你,以后大家多相处,你会发现有姐姐真好。” 陈宝珍听程少青这么说看向程爱宝,发现她好像因为自己有点低落,真诚地宽慰她:“我会学着去做个好姐姐的,肯定对你好。” 程爱宝也笑笑:“嗯。欢迎姐姐回家。” 一家人寒暄说话了好一阵,最后吃了饭,程少青把陈宝珍送到给她准备的房间。 房间准备的也很匆匆,程少青跟陈宝珍说:“所有的都太临时了,这个房间小了点,但是朝向好,你看看我的房间,大很多就是朝向不好,爱宝的是家里头最好的,但她是妹妹嘛,你要是喜欢我那个卧室,明天给你换一换。” “这个还算小吗,我之前住的那个还没有这个一半大,我都感觉很大了。这里已经很好了!” “你说陆家的房间?” “嗯。” 程少青到现在才有空问陈宝珍:“我今天去接你感觉陆家怪得很,陆晏洲陆盛阳打起来了还是怎么了,陆部长还有陆二叔脸色那么差,今天陆家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要不是到程家以后脑子里一直都在接受新的东西,陈宝珍对今天在陆家发生的一切才没有觉得太惊悚。 直到程少青提起,她再回忆,那种想死的感觉重新又回来了。 第129章 他想追我 啊啊啊啊啊—— 烦死了! 烂摊子虽然被她逃掉,但还没有解决啊! “很难讲吗?” 程少青也注意到陈宝珍立刻皱起眉头,还在唉声叹气。 “放心讲,陆家的丑事也不关我们什么事,反正你跟我说,又不是外人。” 是啊。 又不是外人。 她之前不就是羡慕程家互相关心,相亲相爱的氛围吗? 她现在有哥哥了,是不是可以跟家里人说说? 陈宝珍深吸两口气,决定开口:“陆晏洲今天跟家里人说,他想追我。” “啊,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他要追???”程少青直接捏着拳头捏的咔咔响:“他还没放弃?” 程爱宝本来从房间里面出来喝水,刚打开房门也听到了陈宝珍的这个惊天动地的发言——陆晏洲想要追她。 追她? 她? 程爱宝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程爱宝想象过陆晏洲会去追什么样的女人,可能是公安厅里跟他能力相当的女公安,可能是家世优越学识谈吐很不一般的大院女子,也可能是家喻户晓的女明星女主播,像陆晏洲这样的,她甚至觉得女明星女主播都配不上他。 但绝对没有想到是在他家当小保姆的陈宝珍。 之前她的同学说女保姆很有可能跟家里头的男主人搅和在一块儿,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陆晏洲会如此。 那可是陆晏洲! 整个大院子弟里,她哥哥都比不上的陆晏洲! 没有靠着父亲的光环上了公安大学当上公安队长,以后大概能成为公安厅最年轻厅长的陆晏洲! 程爱宝怕别人发现了,立刻返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她背靠着门,从难以言喻的震惊里回过神,而这份震惊也变成了愤懑。 陈宝珍怎么还要晏洲哥去追? 她并非贬低,但是陈宝珍就是各方各面都配不上陆晏洲,没有学历,没有特长,说话做事透着一股从小地方来的劲儿,更别说她之前还只是个小保姆的时候,陆晏洲还有陆部长都能接受进家门的媳妇是个保姆吗? 程爱宝久久无法平息。 而这边程少青听到陈宝珍说的话,立刻就拉着她进到房间里来了。 “嘘,这个事情我们在里面说。但是陆盛阳又是怎么回事?” 陈宝珍硬着头皮把陆盛阳的事情也讲了。 程少青听完跟陈宝珍的反应一样,窒息! “这算什么?我头回听这么离谱的事!” “他们两兄弟爱上哪儿发疯就上哪儿发疯!扯你干什么!你夹在中间怎么做人!” “当时我给他们两个几个大嘴巴子就好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清醒清醒吧!什么猪都拱到我们家的白菜来了!” 程少青在房间里头气得转圈圈:“宝珍,现在你也有家了,别牵扯进他们兄弟两里头,要是谁再来烦你,你跟我说,我直接揍死他们!” 陈宝珍很有疑问,程少青上回被陆晏洲打成那样,他怎么揍死他们。 这个时候程少青很用力的拍了拍陈宝珍,像是拍他的好兄弟:“天底下像你哥这样的好男人多的是,陆家的那两兄弟不是臭嘴王就是花花肠子,我可是最清楚他们是什么德行,以后让我们爸给你找,在部队里找,都是一等一的好男儿,当对象准没错!” 陈宝珍有点不敢作声,她挠了下脑袋,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跟程少青说了。 像是她已经把陆晏洲这样那样,陆晏洲都失去了清白之类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是陆晏洲丢人,是她丢人,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居然是这样的人,这太幻灭了。 “你现在就好好在我们家里生活,学你的习,考你的大学,其他的一切都别管!” 陈宝珍这才点点头。 程少青看妹妹这么听话,心里稍微安慰一点,但是一想到陆家就又感觉头疼得很,捂着脑袋出了门。 陈宝珍经历了一天的大起大落,坐在了她新家的床上。 这个房间虽然只是匆匆弄出来的,但已经尽力弄得尽善尽美了,床、衣柜、书桌还有程妈妈种的绿植,什么都有。 刚刚爸爸还说要陆陆续续给这里头添新的家具物件,陈宝珍心里头也被塞得满满登登。 家里人都很爱她。 小保姆陈宝珍再也不用回去陆家了。 * 第二天陈宝珍又是很早醒来,她醒的时候,家里头其他人还在睡梦之中。 她洗漱完后悄无声息地在房间里溜达几圈,然后又躺着背了一会儿她脑子里的英语单词,实在还是待不住,于是下楼打开冰箱开始给家里人做早饭。 等到程爸爸、程少青他们陆陆续续起床,陈宝珍已经擀好了面,切了肉,准备给大家煮面条吃了。 “早饭吃面条可以吗?”陈宝珍看到家人起床了,问大家。 程少青一看时间,这才七点! “你多睡一会儿嘛!早上起太早了吧!” “我每天在陆家五点六点起都习惯了,让我多睡我都睡不着,而且人过来,书也没带来,实在是闲不住,给大家做个早饭也好啊!” 这该死的闲不住! 就是让他妹妹在陆家当保姆给磋磨的! 尤其陆晏洲从小就有晨跑的习惯,天天五六点这种恶心时间起来跑步,跑完步就肯定要吃早饭,可不是得麻烦陈宝珍早起做饭吗! 陆晏洲要是知道程少青这么想他,那真是冤枉,不说他以前基本上一个月回不了一趟家,后来即使天天回家,也是家里给做他就吃,不做他就到局里吃,从来没提要求。 再后来他就都帮着陈宝珍给全家做早饭了,这还要怎么样? 程少青气得到厨房拉人:“我的书先给你看,今天我就去陆家把你自己的资料还有笔记拿回来。你去坐着我来煮面!” “都不差这几分钟啦!”陈宝珍已经打火烧开水了:“你去坐着吧。” 程爸爸看到新来的女儿这么懂事,也是心疼:“宝珍,以后不用给大家做早饭,我跟少青都是在部队吃,你妈妈还有你妹妹起的晚,她们挑嘴,想法也多,起来了会自己决定吃什么,你啊,只管你自己肚子饿想吃什么吃什么,冰箱里的东西,还是外头早餐馆子的东西,紧着你自己就行。” 第130章 她只是刚刚回到家,就收到了一万块吗! 说到外头早餐馆子,程爸爸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这个新闺女一分钱。 于是他返回房间过了会儿再出来,到厨房里给陈宝珍拿了一个存折,还另外拿了一叠大团结。 “宝珍,这个是爸爸给你的零花钱。”程爸爸先把大团结递过去。 陈宝珍看到爸爸手里那么厚厚的一叠钱,眼睛瞪得圆圆的,立刻摆手:“不要不要!我有钱!” “你有钱是你的钱,爸爸的零花钱是爸爸的零花钱,两样东西。少青津贴不够花,我现在还给他零花钱呢。” “但是这太多了!” “不多,你想啊,如果你没有走丢,爸爸给你零花钱已经给了十九年了,这么多年的零花钱攒起来得有多少?” 说着程爸爸把存折也递了过去:“那这个就是见面礼。是你妈妈的名字,正好今天你妈妈带你去一趟银行换成你的名字,拿着。” 程爸爸很霸气地把钱跟存折塞到陈宝珍手里,不管怎么样都要陈宝珍收下。 程少青也在旁边帮腔,说陈宝珍这么客气就是没有把他们当一家人。 那当然不可能啊! 陈宝珍只能收下了钱跟存折,跟爸爸拥抱了拥抱。 爸爸的怀抱很温暖,是可以依靠的小山,以后的风吹雨打都有爸爸为她遮挡了,真好。 陈宝珍心想,她也要对家里人很好很好,用全部的爱回馈给大家,努力融合进这个很像是梦境一样的家庭。 程妈妈跟程爱宝今天在家里的两个男人起床之后也起来了。 程爸爸很欣慰地跟她们说陈宝珍早上起得很早又是擀面又是切肉,准备给大家做早饭,程妈妈自责得很:“早饭应该是妈妈来做,怎么要你来。” “都一样!我起得早正好闲不住。” 程爱宝还是沉默。 她不觉得这是闲不住,哪有人一天到晚想着干活的。 这就是到了新的地方,爱表现。 程爱宝班里也有这样的女同学,从别的学校转过来,在这里谁都不认识,没有朋友,格格不入,就会巴结班里最厉害的人,比如她。 陈宝珍是不是就这样在陆晏洲家里爱表现,所以陆晏洲才多看她关注她,就像她的那个同学说的,朝夕相处,处出了感情。 程爱宝胡思乱想,人也怏怏的。 陈宝珍看大家起床了,于是把所有面条一起煮下锅,等之后陈宝珍的面条端上桌,程少青摩拳擦掌表示他今天要吃一大盆! 不过大家兴致勃勃盛了面条,吃了第一口就发现了不对劲。 程少青甚至都怀疑这可能是他妈亲传的手艺。 太难吃了吧! 要是陆晏洲每天早上吃这个,一天上班还有劲吗? 程少青不知不觉就把心里想的这个话给念出来了,陈宝珍听到还愣了一下,怎么早上吃个面条问陆晏洲干什么? 但她也老实回答:“吃啊,陆队长挺喜欢吃我煮的面条,每次吃,汤都喝光了。” 程少青怀疑陆晏洲嘴巴是被什么犯罪分子给毒坏了吧?不然怎么能够昧着良心说喜欢! 程爸爸也尝出来女儿煮的面不好吃,但他早过了贪嘴的年纪,而且自己夫人煮饭要不是没有盐要不是给太多盐,一样的不好吃,他也会风轻云淡地吃下去,所以对陈宝珍点点头夸奖:“辛苦宝珍了,做的很好。” 程妈妈口淡,倒是合了她的胃口。 只有程爱宝一个人,动了一筷子之后就皱眉放了筷子。 很难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听到陆晏洲能够把陈宝珍这么难吃的面吃完连汤都不剩就开始很不舒服了。 晏洲哥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只要他不喜欢的人,理都不会理,不喜欢做的事,他绝对不会为了谁去做,但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因为喜欢一个人,昧着良心说挺喜欢这个面。 程少青瞧出来爱宝觉得难吃,把面盆往程爱宝那伸过去:“给我吧,我不够吃,等会儿哥哥出门给你买麻酱烧饼。” “这么难吃,你吃得下吗?” 程少青真想捂程爱宝的嘴,看了看陈宝珍,立刻找补:“我觉得还不错啊,说吃一大盆就要吃一大盆!” 陈宝珍知道自己厨艺一般般,不然余婶是会让她做饭的,但是不管阿爷、陆晏洲、陆盛阳,他们都没有很明白地告诉她很难吃。 陈宝珍赶紧拿了自己的碗过去:“没事,给我吧。爱宝,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这边早餐店你知道在哪里?” “呃……”陈宝珍不知道。 但是程爱宝很快就温柔地拍了拍陈宝珍的手:“不用操心我,姐姐,我跳舞要塑性,不能吃太多东西,会发胖的。” 说着程爱宝就把面碗推给了陈宝珍,然后起身上了楼。 程少青:“别管她了,她成天喊着要减肥,恨不得喝点水就能饱死,你饿了就吃你自己的!她的面给我!” “不用了,我正好也没盛面,就用爱宝的碗吃好了。”陈宝珍也收回了视线,在程爱宝旁边的座位上坐下,直接拿过程爱宝吃了一口的面碗吃起来。 等到一顿早饭吃完,陈宝珍回房间,她从兜里拿出爸爸给她的钱。 十张大团结崭崭新新,存折是妈妈的,但里面有一万块! 她只是刚刚回到家,就收到了一万块吗! 这这这……这也太多了! “宝珍,你没有带衣服,先穿妈妈的大衣出门好不好?”外头程妈妈轻轻敲了下门。 “好!”陈宝珍站起身去开门。 * 一个小时之后,程妈妈带着两个女儿出门去京市最大的百货商场。 这里离陆家很近,周淑兰以前买东西就一直在这里,陈宝珍来过很多回,不过都是替周淑兰来的,生了孩子之后更是常常叫陈宝珍来拿小朋友的东西,柜台的服务员有的都认得陈宝珍。 “宝珍呐,又来给周主任拿东西吗?”隔着老远,就有嫂子跟陈宝珍打招呼。 陈宝珍摆摆手:“不是的,我已经不在陆家干活了。” “啊呀,这么好的工作你怎么不干了,是又找着其他好工作吗?” “没有没有……我跟我妈一起来买东西。”陈宝珍说到妈妈,心口鼓动。 程爱宝本来跟在妈妈身边,但是听到陈宝珍介绍她的家人,她有些丢人地往后撤了撤。 第131章 没想到他们陆家居然出了这样一个长情种 商场里那么多服务员都认得陈宝珍是陆家的小保姆,现在陈宝珍成了程家的女儿,不就相当于她们程家人给别人当保姆吗? 程爱宝慢慢落到后头,程妈妈一看小女儿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着急张望回头找她,看到程爱宝一个人在后头走,于是朝她招手:“爱宝,怎么一个人呢?” “妈,我不想逛了。” “啊,可是今天是要给你姐姐买东西……” 程爱宝有些烦躁,姐姐,姐姐,她活了十七年都没有姐姐,突然有一个姐姐,就必须接受这个姐姐吗? “但是我就是不想逛了!”程爱宝耍起了小脾气:“要逛你们两个自己去吧,我自己回家了。” 程妈妈看看这个女儿,看看那个女儿,有一点不知所措。 陈宝珍:“妈,那我们也回去吧。昨天我就说买衣服没有什么必要,只要有的穿就行了,房间里头也不用给我添什么东西,等到把我的学习书拿回来就什么都不缺了!” 两个女儿都愿意回家,程妈妈也就点点头,今天她给陈宝珍的是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母女俩身材相似,陈宝珍穿着很沉稳很好看,于是她跟陈宝珍说道:“那回去,我给你挑几件我的衣服,你觉得好不好?” “好啊!我能穿妈妈的衣服,也很好啊!”陈宝珍笑得真心实意。 * 新年过去,万物伊始,农人们开始新一年的播种,工人们开始新一年的生产,学生也有了崭新的学习目标,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陈宝珍被找回家已经有一个月了。 她还在之前的培训学校上课,不过可以上全日制的课了,程家准备让陈宝珍念半年就转到高三,然后把这个高三念完就可以参加高考。 陈宝珍对这个安排很有动力。 一年半时间她要上京大! 至于陆家。 陆家这个年过得是鸡飞狗跳。 陈宝珍走之后,陆盛阳就试图到程家找过陈宝珍,但都被程少青挡回去了,程少青打陆晏洲打不赢,打陆盛阳这个迪斯科舞王还是有一手,不过他也没有真动手,总之陆盛阳之后无奈返回了海市。 陆鑫海气得跟陆晏洲再也没有讲过话,陆晏洲自然一直留在局里,没有回过家。 余婶、周淑兰还有薛康康,只要是陆部长在的时候都不敢大声出气,家里实在太压抑,周淑兰干脆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娘家住,给余婶放了带薪假。 陆晏洲没有去找过陈宝珍,但是听说了很多陈宝珍的事。 她在培训学校考试的名次越来越靠前,她跟着程少青在部队也认识了一些朋友,她的户口从陈家村调到京市是户籍部的同事经的手,名字依旧叫陈宝珍。 他有权限,可以看到陈宝珍的户籍照,女人笑容甜美,眼神明亮。 她一直都是如此。 无论是小保姆的陈宝珍,还是大小姐的陈宝珍,都永远一往无前,什么都无法难倒她。 落户办完,程家决定摆摆宴席,把他们家终于找回失踪的女儿的事情向朋友同事们告知。 陆家也收到了请柬,请陆部长一家都来。 陆部长拿着这个请柬,心情万分复杂。 他们陆家真是叫人看笑话了,但是这个席肯定是要去的。 宴席定在三月初五,正正好的一个春天。 程家在部队机关酒楼订了一个厅,摆了二十桌,不仅有程家的亲戚,部队上的领导同事,还有之前的一些老朋友们,场面堪比结婚酒席。 这么大的排场可以想见程家对陈宝珍的回归是有多么的重视。 陆部长一家人姗姗来迟,他们到的时候宾客基本上都已经来了。 “抱歉,来的太晚了。” 程爸爸;“来就行了,还怕你们不来呢。” 陆部长笑得格外勉强:“不会,我跟你们家宝珍也有缘,看到她有这么好的造化当然为她高兴。” 程爸爸给笑呵呵招呼着陆家一家人入席,陆晏洲走在所有人的后头,已经看到了陈宝珍。 她穿了身红色的小毛衣,衬得人脸也亮亮的,头上别了亮晶晶的发卡,跟以前灰扑扑的陈宝珍判若两人。 但她还是熟悉的那个她,陈宝珍作为今天的主角,正在——埋头苦吃。 浪费粮食真是陈宝珍的一生之敌,大家都在谈天说地,桌子上的饭菜跟摆设一样,这怎么能行,吃!必须吃!吃到吃不下了再说! 陆晏洲只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想什么,许久没有扬起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泛起了一丝笑意。 程爸爸给陆家人安排的座位在亲戚的主桌隔壁,陆晏洲跟陈宝珍只隔着几个人的距离。 他听到有人在跟陈宝珍聊天。 “你之前是在哪里高就?” “在红土地高就。” “啊?” “主要进行禾本科(水稻)、豆科(大豆)、百合科(大蒜)等的种植活动。” “……挺好的,挺好的。” “那当然,没有千千万万个我种地,哪有千千万万个你吃米。” 陆晏洲抿唇笑了。 “不过,我听说你之前是在陆部长家做事。” “那你还问我在哪里高就。” “……” 陆晏洲发现陈宝珍气人的本事并不是针对他,无差别伤害每一个人,不过这样也好,不吃亏。 陆晏洲转头看她,看到她碟子里又多了很多菜,程爱宝把吃不完的饭倒给陈宝珍:“不好吃。” “啊?那你给我吧。” 陆晏洲微微皱起眉头。 你觉得不好吃,难道别人就觉得好吃吗?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不用,吃多了会很胖,女人还是要注意一下身材,太壮了很像猪。” 陆晏洲眉头越是紧锁。 他觉得程爱宝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但是你现在很像豆芽菜,豆芽菜跳舞也不好看的。” “我我我哪里像?” “那像豇豆?” 陆晏洲舒服了。 陈宝珍不会阴阳怪气,只会明着来。 陆鑫海也一直在关注着儿子的状态,但是很显然,他完全没有放下陈宝珍。 他一直觉得女人只是家庭的必备品,但爱情不是。 没想到他们陆家居然出了这样一个长情种。 陆鑫海无奈摇头,儿辈的事他不插手,要是对不起陆盛阳,那也只能对不起了,他想。 第132章 程少青那个傻登现在居然是陈宝珍的哥哥这是什么鬼孽缘 宴席下午一点多就结束,没有吃完的饭菜,程家弄了饭盒让大家带回家,这个还是陈宝珍提出来的,不少客人都带了肉、菜回家,宾主尽欢,陈宝珍帮着给大家装饭菜也很高兴。 她这才看到了陆晏洲。 男人比之前瘦了一些,下颌线凌厉分明,俊朗的眉眼深深看着她,看得陈宝珍心口发烫。 她这才看到了陆晏洲。 她跟陆晏洲有几个月没有见面了。 之前尴尬到她一想到就捂脸抠地的事情,现在也被时间淡化。 “陆……” 陈宝珍都还没有喊出来,程少青就从背后给了陈宝珍一个锁喉把陈宝珍给拉走了。 “跟他有什么好说的,过来吃饭到的这么晚,摆一张臭脸,跟我们欠了他一样,晦气死了!” “哥……” 那明明就是陆晏洲瘦了! 程少青这个一身腱子肉的家伙,他不放手陈宝珍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晏洲捏了下拳头,算了。 程少青那个傻登现在居然是陈宝珍的哥哥,这是什么鬼孽缘。 但他是哥哥,自己才是外人。 陆晏洲在这边坐了一会儿才选择离开,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程爱宝。 程爱宝也没想到陆晏洲到现在才走,之前像这种场合,哪家结婚还是祝寿,陆晏洲匆匆扒两口饭就回去单位,他忙大家也不挑他的理。 但是今天,程爱宝心里就很苦涩。 为了谁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晏洲哥!”程爱宝还是叫住他。 她也跑到陆晏洲跟前,陆晏洲看她叫了自己也没有说话,于是道:“没事的话我走了。” “晏洲哥,我听说……我听说你喜欢我姐姐?” 陆晏洲这才正眼看了程爱宝:“她说的?” 程爱宝点点头。 “嗯,是的。”陆晏洲点头承认。 “但是我姐姐好像没有这个意思,”程爱宝跟陆晏洲说起陈宝珍这段时间的事:“我哥说让她在部队里找对象,给她介绍了很多战友,她觉得也挺好的,经常去我哥还有我爸的单位玩。” “哦。”陆晏洲听着心烦,朝外走。 程爱宝追上去:“晏洲哥……” “你没别的事吗? 去做点别的事情吧,不要把视线放在你姐身上,也不要把吃不完的饭给你姐吃,你是十六岁还是十七岁,总之不是六岁七岁吧,不懂粮食的珍贵也懂没胃口就别上桌!” 程爱宝惊得一个字儿都说不出,陆晏洲说完之后大步离开,留她一个人在原地,很快反应过来泪水涟涟。 她长这么大可是谁都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到哪里都是别人宠着的对象,更何况刚刚批评责骂她的是陆晏洲。 程爱宝哭着跑回去,陈宝珍帮着程妈妈收拾东西,程爸爸在跟程少青讲话,大家看到几分钟之前还好端端的程爱宝出去厕所一趟回来哭成这样,都来关心她。 “爱宝,发生什么了?怎么哭了呢?” “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这个你放心说,你哥我肯定给你讨回公道!” 陈宝珍拿了手帕给程爱宝,程爱宝躲开,扑到妈妈怀里哭得伤心。 晏洲哥为了陈宝珍骂她! 陈宝珍不会跟陆晏洲在一起吧! 她现在都没有跟陆晏洲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吧? 程爱宝从妈妈怀里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看向一脸担忧看着她的陈宝珍,拉住陈宝珍的双手:“姐姐,你不要结婚,也不要谈对象好不好?” 程爸爸还以为闺女是真的受了什么委屈,结果一开口是这个,他有点想笑:“你舍不得你姐姐啊?” 程爱宝点头:“我好不容易有了姐姐,希望她能在家里待久一些,我们姐妹俩缺了十几年没有相处,就不能多多的相处吗?” 程家里头陈宝珍看得出来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很爱自己,程爱宝大概是年纪小,对她没有记忆,所以对她一直淡淡的,陈宝珍觉得这情有可原。 她是姐姐,本来就应该包容博爱一些,她对程爱宝好好,妹妹肯定也能慢慢接受自己。 但没想到程爱宝其实也这么爱她。 陈宝珍心里头很感动。 她从小就很羡慕有姐姐妹妹的人,少女心事还是衣服鞋子都可以共享,男人没有办法理解的难处只有身为姐妹的她们可以理解,天生她们就应该是最亲近的人。 程少青:“别无理取闹了,难道你也不结婚吗?等几个月满十八岁了,你也是可以领证的人。” “我就不我就不!”程爱宝不允许陈宝珍跟陆晏洲在一起:“那等我结了婚,姐姐再结婚好不好?我想跟你一直在家里给爸爸妈妈当女儿,求你了姐姐!” “你别跟她说这些,爱宝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而且你比她大这么多呢!”程少青打岔。 程爸爸也觉得小女儿是在玩闹,不过像他这样的家庭,姑娘不用那么早地步入家庭,于是拍拍陈宝珍让她也哄一哄爱宝让她别哭了。 陈宝珍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但是陆晏洲…… “珍珍,你跟爱宝一直给妈妈当女儿好不好?”程妈妈不大听得懂程爱宝要什么,但是她害怕极了两个女儿的消失,也跟陈宝珍哀求。 陈宝珍最舍不得看到妈妈这样的眼神,点点头:“好,我们一起多陪陪爸妈,等你能出嫁的时候我再出嫁,好不好?” “拉钩!” 程爱宝伸出小手指头,陈宝珍觉得妹妹愿意跟她走近是好事,于是也伸出手指头跟程爱宝勾了勾,程爱宝这才没有哭,还跟陈宝珍拥抱了下。 “一定要遵守我们的约定哦!”程爱宝咕哝。 * 陈宝珍在培训班学得好,还乐于助人,班里朋友很多,有个小胖子女生是外地来京市上课的,她家里头有个小鞭炮烟花作坊,算是有点小钱,但是人胖又爱吃,到这里来总是受人欺负,陈宝珍人好,她就老跟着陈宝珍还有程少青在一起,陈宝珍还会带家里的吃的给她。 不过最近小胖子最近也有苦恼,连陈宝珍给她带的小麻球儿都吃的不香了。 “怎么了?” 第133章 这是在犯法,你们要被抓起来的! “之前过年有人给我爸定了好大一个单的鞭炮,后头人跑了,现在做的那堆鞭炮卖到现在还没卖完,估计是放到坏也卖不掉了。” “那就想办法嘛!路是死的人是活的,总有法子的。” “我只是一个学生,哪里有什么法子……” 陈宝珍鼓励她:“学生怎么了,学生也有学生的门路啊,我不懂做生意,但是咱们有同学情,你带一点样品过来,问问同学们谁家里最近要办红白喜,谁上班的单位有情庆典,实在不成就送给大家也是个人情嘛,以后大家有需要肯定想着你!反正你不是说卖不完要坏掉吗?” “宝珍,你好聪明!要是做生意的话肯定能赚大钱!” “有钱花就行了。我有别的想干的。” “对啊,你过来上培训班考大学准备干什么?” “干坏人!” 陈宝珍一番雄心壮志,没想到隔不了几天就给她遇上了。 小胖子拿了家里头的鞭炮烟花样品到学校来,陈宝珍看了看很新奇,这可跟她在村子里头见过的大炮头不一样。 “都是些小孩儿玩意。这个是窜天猴,插在地上一点,可以飞起来窜到天上打旋儿!”小胖子给大家介绍。 陈宝珍:“哇!” “这个是火花棒,滋滋啦啦滋滋啦啦像火把一样!” 陈宝珍:“哇哦!” “这个是小炮筒,点起来歘欻欻歘,老牛了,就是有点危险,小朋友还是得离远一点。” “好有趣,”陈宝珍拿了小炮筒又放下,又拿了个做得像香烟的东西:“那这个是什么东西?烟?” “也是炮仗,只是造型比较特殊,就我说逃单的那个客人订了几千个这个,你不知道有多难卖。” “也不一定难卖吧,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这几个要多少钱?” 小胖子哪里要陈宝珍的钱:“你不要因为支持我去买这些,一会儿放学咱们找个地儿,我陪你放着玩一玩。” “那也成,要是我玩了还觉得真有意思就多买些,家里头还有个妹妹年纪正小,就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的时候。” 小胖子女生欣然应允。趁着还没有上课的时间,其他人也围上来瞧稀奇,有的当场就说买点儿回去给儿子女儿,慢慢也算打开了一点销路。 一下午的课程很快过去,陈宝珍徜徉在知识之中差点忘记了时间,还是小胖子女生过来喊她,陈宝珍才赶紧收拾东西。 程少青这段时间单位搞考核,忙得家都不能回,培训班英语学习课自然就搁置了,陈宝珍一个人上学下学有一段时间了。 “往我家那边去吧,那边有空的地儿,正好可以放炮!”小胖子提议。 “好呀!”陈宝珍抱着书同意。 “那正好也去我家里吃午饭吧,我可会做饭呢,你瞧我身上的肉可不是白长的……” “但是我没有跟我家里说不回家吃饭呢……” 两个女孩子边走边聊,刚进了一个巷子,就有几个男男女女拐过来挡住了两个人的去路。 陈宝珍还以为自己挡人路了,拉着小胖子绕,但是小胖子畏畏缩缩,拽着陈宝珍的手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陈宝珍不解。 “还怎么了,她倒是明白怎么了。素红,”其中一个寸头男朝小胖子搓着手指比划着:“快点拿出来。” 听到这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叫小胖子名字,陈宝珍问:“他们认得你啊?” “朋友嘛,是不是啊,素红。” 小胖子不作声。 “快点呢,我们可没空跟你闹着玩。”寸头男又搓了下手指。 陈宝珍做出了然的神情,将抱着的书给了小胖子开始翻口袋。 “宝珍,他们是找我,没有找你……”小胖子有些着急地拦着陈宝珍,不让她掏口袋。 “这分什么你我,”陈宝珍从口袋里拿了手帕出来递过去:“你朋友手黏得都搓不开了,我这里有帕子,正好用。” 陈宝珍见那寸头男脸色青白交加,还以为他是跟自己不熟所以不敢接,于是又往前递了递:“没事,都是同志,不嫌你。” 寸头男气得一把接过陈宝珍的帕子扔到地上:“你他娘的耍老子!” “你有什么冲我来,我同学什么都不懂,她不知道这是在要钱!”素红虽然害怕,但还是挡在陈宝珍前面。 但这份勇敢只换来了欺负。 寸头男把小胖子推到地上,陈宝珍的书散乱一地,几个人开始翻小胖子的包,书啊、水杯啊、钢笔啊撒了一地,当然,还有她说带陈宝珍去放的鞭炮。 “你们在抢劫?!”陈宝珍现在是回过味来了:“这是犯法!你们要被抓起来的!” “哈哈哈哈你哪里来的傻子朋友?真有意思。”寸头男打量着陈宝珍:“比你看起来有钱多了。快点,把她包也给拿过来。” 几个女人过去抢了陈宝珍的包,陈宝珍退后几步几个人已经围聚过来堵住了陈宝珍的退路。 “你还想跑!也不看现在你是几个人!”陈宝珍也被推了一把,差点撞到墙。 这些人根本不在意她的那些重要的学习资料,陈宝珍看到她跟素红的书被踩得稀烂,一股无名火冲到头顶! 她以前为了买几本旧课本,可是进过局子的! 她为了上这个培训班,可是起早贪黑当保姆干了很多活的! 粮食不能浪费,知识也不能践踏! 而且他们还是抢劫!听素红的语气甚至是惯犯! “把你的包拿来!” 陈宝珍抖了下肩, 从包里摸了几根香烟和火柴出来:“没事,包你们拿去,就当交个朋友吧。” 陈宝珍把包给缴了,一个个地发烟。 素红坐在地上捡钱包还有书、资料什么的,本来想着赶紧弄完跑了算了,这些二流子,花点小钱免得自己吃亏,但是一看陈宝珍——嗯?她在干嘛? 陈宝珍还走到为首的寸头跟前,笑吟吟递烟到人嘴边。 “这位大哥,见面就是缘分。抽烟不?” 长得漂亮还是很有好处的,至少在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会心情舒畅地接受陈宝珍的提议。 寸头男哼笑一声,咬住了陈宝珍敬过来的香烟,陈宝珍又很恭敬地擦亮火柴,毕恭毕敬给人点上。 第134章 大小冤种 素红坐在地上大为震惊,然后默默远离了所有人。 “你这人还是有点意思。”寸头男笑着抽了一口烟。 “啪——” “啪啪——” “啪啪啪——” 几乎是先后几秒钟,点了烟的人嘴巴被炸了个仰翻! 寸头男刚想拿下烟,手指就“啪”地炸了个稀烂:“哎我他娘的!” 小胖子家的这个炮仗威力不小,这几个捂脸的捂脸,捂嘴的捂嘴根本直不起腰,陈宝珍拉着素红站起来要跑,还有几个不抽烟的女人立马反应过来,她们可不能放过陈宝珍!抓着她的头发就要揍她! “你把人弄了还想跑!” “素红!你去叫公安!”陈宝珍也不是吃素的! 就剩这么几个女的,成天跟着对象混日子精神头差得很,看着厉害其实也就外强中干,她一个天天种地的还能打不过? “他们跑什么?”小董在食堂吃了饭回来,瞧见一帮兄弟往大厅里头跑。 跑着的人里头听小董这么问,忙里抽闲回答他:“今天遇到个恶性聚众斗殴案件,五六个人送去医院看烫伤,还有抢劫、侮辱,现在没受伤的人已经抓过来了!” “开春以来这是头一个这么刺激的案件,现在人是怎么的了,脾气这么火爆,聚众斗殴!这种脑子满脑子违法乱纪的,”小董也跟着跑:“可别分到我们大队,不然又得忙死!” 小董刚去了大厅,就瞧见陈宝珍头发乱糟糟地被推着走。 这谁? 宝珍? 你给我说这是宝珍? 小董再看两眼发现这还真是陈宝珍,他喊了“陈宝珍”一声,果然陈宝珍就转头了。 女人跟看到了救星:“小董公安!” 这一声可不是给董进国喊得心碎。 陈宝珍明显也是没讨着好,头发乱,衣服脏,不知道是在哪个泥地里滚过的。 小董:“你又犯事了?” 这个又用得可真差!她只是经常进局子,但根本不是她在挑事惹事! 陈宝珍都还没跟小董说话呢,小董就一甩头跑了,这不跑不行啊,分到别人大队去,大队长不是急疯了! 他莽莽撞撞冲到队长办公室,陆晏洲正准备下楼吃饭,瞧见小董皱眉:“什么事情着急忙慌的,当了这么多年公安一点长进都没有!” “是宝珍、宝珍她又被抓进来了!” “谁?”陆晏洲蹙眉。 “就是陈宝珍呐!” 小董一个呐~还在划拉着波浪,陆晏洲就大跨步从他身边冲了出去,小董感觉脸被脚步带过的风拍的生疼。 “切,我看当了队长,也没什么长进啊!”小董撇嘴。 陆晏洲问到今天被带过来的人弄到哪里,然后直奔审讯室。 门“啪”地一下被推开,里头刚坐下还没开始工作的同事吓一跳,陈宝珍还有几个敲诈打架地女二流子通通瞧过去,陈宝珍尴尬得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烦人! 每回自己最无颜以对的时候总是要碰着陆晏洲! “陆队长,有事吗?” “你们这个案件交给我们大队负责。” 里头的同事哪里能有不愿意的,这么些人,还有在医院的几个,要做笔录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然后还得调解、拘留、甚至严重的话还要移交检查机关,不知道有多麻烦。 既然有陆队长这样自找苦吃的大冤种愿意负责,当然好啦! 几个人麻溜地收拾东西,梁冬美他们听到陈宝珍的消息也赶过来。 陆晏洲直接把来关心关心情况但根本就没有找事想法的属下推进去:“进去,干活!” 梁冬梅==。 小邱(#>д<)?。 以后你们俩要是结不了婚,他们可是要闹的! 几个优秀的小冤种同志踏进审讯室的门槛立刻就有了专业的态度。 小邱是主审人:“怎么回事?一个个的说,先从你开始。” 小邱点了其中一个。不为别的,因为她的眼睛成大小眼了,伤得还是有点儿厉害。 看起来很受害者。 陆晏洲就靠在窗户棱边,看着陈宝珍。 陈宝珍在这些人里算是最好的,起码没受什么外伤,但是衣服里头是什么样儿就不知道了。陈宝珍长得白,皮肤嫩得跟豆腐一样,他是知道的,一掐就是一个红印,看着触目惊心。 偏生她又是个犟嘴的,疼也不知道说。 还打架? 打得过吗?跟她说了一百次碰到争吵还有危险就跑,非得要他把她绑在身上才不会出意外是吧? 陆晏洲拳头捏的咔咔响。 “先问其他人。还要擦药!”陆晏洲出声。 谁擦药?这不就是伤得最重的那个吗? 梁冬美点了陈宝珍:“这位女同志先说。” 陈宝珍耳朵灵,听到陆晏洲捏手指的声音不敢看他,抠着手老老实实交代。 “我跟我同学下学回去的路上,好端端地在巷子里头这几个人突然就出来拦着我们要钱……” “……然后我就用炮仗炸了他们嘴……” “……后头这几个女同志想打我,她们扯我头发——” 陆晏洲手指捏的更响了。 “……还想扒我衣服!” 陆晏洲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还……” “行了,具体细节不必多说!” 小邱他们看向陆晏洲,陆晏洲插嘴插上瘾了:“往后讲。” “后来就给人全打了。” 陆晏洲:“正当防卫,没事,不用担心。” 接着陆晏洲跟小邱说道:“情况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小邱:“要不,队长你来主审?” “你干你的。”陆晏洲朝陈宝珍走过去:“问完了我人带走了。” 小邱就差双手请出门。 陈宝珍被陆晏洲从椅子上拉起来:“走!” 然后她跟只小鸡一样被拎出了审问室然后又拎进陆晏洲的办公室。 “你别骂我!你要是骂我,我就不理你了!”陈宝珍先发制人。 “你什么时候理过我。” 到了沙发边,陆晏洲才放开陈宝珍的手。 他的声音很轻,陈宝珍有些怪异地看向他,发现他的表情一点都不陆晏洲。 那个冷硬的、高傲的、看谁都像是看垃圾一样的陆晏洲消失了。 只剩下有些破碎、难过的陆晏洲站在她面前。 陈宝珍都愣了。 “坐吧。我不说你,我找药箱给你擦药。” “陆晏洲。” 第135章 只有好好的想你 “嗯?” 陈宝珍有些踟蹰:“你是不是这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上次宴席的时候,我看到你瘦了好多。” “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好好吃饭,只有好好的想你。你说我怎么能不瘦。” 陈宝珍脸腾地一下火烧起来,她看了下门被关上,赶紧过去:“门怎么关上了,这影响多不好……” “我本来就心里有鬼,当然要关上门。难道都让别人知道我把还没结案的人带过来擦药吗?” 陈宝珍现在不是脸烧,是全身都烧得慌。 陆晏洲到底怎么回事! 一句两句不说那种话就要死吗! 老不正经! “我没受伤,不用擦药!真的!”陈宝珍撸起袖子给陆晏洲看,两条胳膊白白的,没有什么受伤的样儿。 “那你吃饭了吗?” “……”没有。 “我去买点饭回来。” 陈宝珍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还不饿!” “我也没吃。” 陆晏洲丢下这么句话就拿了钱包和饭盒,之前陈宝珍留在这里她的专属饭盒陆晏洲也没有扔,出门前还叮嘱她:“你就在这里待着,哪里也别去。” 陈宝珍:“公安同志不让我走,我哪里敢走。” 陆晏洲:“但是每次我提醒过你的话,你不也总是不记得。” 很快陆晏洲就从外头回来,他把饭盒给到陈宝珍面前:“晚了,食堂没什么菜,凑合吃吧。” 说是没什么菜,陈宝珍的饭盒里面有炖得烂烂的土豆,还有非常健康的青菜,不过都是些菜梗子了,好在她的菜上面还放着一个鸡腿。 陈宝珍认得出来,这是特供的鸡腿儿! 但是陆晏洲的饭盒打开,没有鸡腿儿。 陈宝珍看看自己的饭盒再看看陆晏洲的饭盒再看看自己的饭盒,这回总不能是陆晏洲的特供券又给他吃没了吧?刚刚不还说自己没好好吃饭的吗? “去晚了,就剩最后一个。你吃吧。”陆晏洲看出来陈宝珍的踟蹰,跟她解释。 陈宝珍咬了下唇,她拿筷子把鸡腿的肉划拉了两半,给陆晏洲饭盒里夹了一半过去。 陆晏洲看着饭盒里那一半的鸡腿,无声叹息。 他记得在陈家村那一晚上之后的第二天,陈宝珍也是这样,碗里三颗鸡蛋给他分了两颗,那个时候,他自以为这是陈宝珍喜欢他爱他的表现,吃的满心欢喜。 但实际呢,她只是对任何人都好罢了。 对梁冬美好,对小董好,对他大队人都好,对程少青好,对程爱宝好,对所有她新的家人都好。 就像今天跟人干仗也是为了帮同学撑腰,还自己留下来叫同学去找公安,今天是万幸打得过,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程少青现在在忙什么,都不跟你一起上课了吗?” “他单位最近要考核,很重要,都不回家了还上什么课。” 陆晏洲骂了一声废物。 用得到他的地方倒是一点力都使不上。 “那这几天我接送你。” “为什么啊?” “这个案件没完结之前,那些抢劫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同伙,你一个女人,万一被打击报复了怎么办?别有心理压力,保护群众安全也是公安的职责之一。” “可是我家离总局隔了几个区……” “我起的早,不影响。送你回家正好就当外勤了。” 陈宝珍咬了一口鸡腿肉,鼓起了点勇气:“陆队长……” “行了。”陆晏洲怕了陈宝珍的拒绝,每次都是这样刀刀插在他胸口,她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疼,但现在他也不奢望陈宝珍什么喜不喜欢他,真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去奢求结果的对吗:“就让我好好吃一顿饭吧。” 陈宝珍只能闭嘴。 好吧。 她其实想跟他提一提过年的时候,她已经考虑好的事。 不让说,那就好好吃饭吧。 陈宝珍跟陆晏洲吃完饭,程爸爸就亲自来接人了,他知道陈宝珍弄了这么大一件事,心里担心的不行,丢下工作就来了。 陆晏洲亲自给陈宝珍送到程爸爸的军车上。 “没事吧?”程爸爸拉着陈宝珍上看下看,生怕她少了块肉。 “没事!我没被打!好好得呢!” “你啊,”程爸爸知道之前陈宝珍帮着公安厅破了那个特大拐卖案,当时就心惊肉跳,现在又是如此:“明天开始跟你爸学军体拳!以后打遍天下都不怕!” 不愧是你啊爸爸,部队的就是能打善战,也不跟陆晏洲那样总是要她跑,反正不怕死就是干! “好!我跟爸爸学军体拳!以后碰到这种事情再也不怕了!” 陆晏洲在俩父女身后听得欲言又止,总不能叫程爸爸闭嘴少说两句吧。 而且军体拳现在有什么用,程少青打得过他吗? 他真的服了。 “晏洲,辛苦你了。”程爸爸也拍拍陆晏洲的肩膀。 陆晏洲:“今天本来也是我正常工作,算不上辛苦。” “那也麻烦你照顾宝珍了,回头到叔叔家里来吃饭。” “好。” 程爸爸这才安心上了车。 陈宝珍扣着车窗看陆晏洲慢慢消失不见。 回到程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好久没有回家的程少青回来了,他还穿着训练服,一看就着急得不行,程爱宝也在家,在客厅陪着妈妈看电视节目。 陈宝珍到家又感受了哥哥的一遍关心,程少青提出来他这几天回来接送她上学。 陈宝珍哪里敢叫程少青送,明天要是碰到陆晏洲两个人别打起来了! “不用!坐公交车能有什么危险,你多在单位搞好考核,回来跟爸爸一起教我打拳,我就什么危险都没有了。” “打拳也是以后的事,但是——” “哎呀,饿死了,晚上不要弄什么麻烦的吃的,我下面条给大家吃吧?” 程少青立刻忘了他说要送陈宝珍上下学的事情,赶紧提议:“今天出这么大的事,不如下馆子吧!走走走,我请客!爱宝,跟妈妈一起过来,我们去外面吃饭!” 程爱宝这才看向那边,平静地关了电视机。 * 第二天陈宝珍起了个大早,她跟陆晏洲约好早上六点半点要在她门口那边的公车站见面,那就不能迟到。 陆晏洲送她去了学校还要去上班,来来回回不知道多跑多少路,早上也是擦点进办公室,估计是吃不上早饭的。 第136章 程少青,那个是陈宝珍带给我的早饭 所以陈宝珍不光是给自己做早饭,还给陆晏洲也做一份。 不过她的早饭很简单,有时候一碗素面,有时候蒸两块红薯、一个馒头,简简单单填个肚子就行。 但是陆晏洲爱吃肉。 她之前在陆家给包包子是余婶给弄的馅儿,她哪里会,炖的烧肉、卤肉也是余婶弄的调料包,她负责扔进去煮就行了。 真要她做,陈宝珍选择——把一块大肉扔到蒸锅里头跟她的馒头一起蒸,馒头熟了,肉也熟了。 六点半,天还是蒙蒙亮,一道人影拎着包胸前还抱了一个包朝公车站这边跑。 陆晏洲从驾驶座出来,等到陈宝珍气喘吁吁跑到近前来,他接过陈宝珍的包,发现包热乎乎的。 “这是给你的早饭。”陆晏洲都接过去了,陈宝珍直接告诉了陆晏洲:“上车吃了再走吧,不然等你送到了就凉了,这个凉了吃了胃可不舒服。” “谢谢。” “我还没谢你这么老远送我,就不要互相谢谢了吧。” 两个人坐进车里,陆晏洲打开了陈宝珍给他的布包,里面是两个铝饭盒。 一个铝饭盒里头是陈宝珍做的馒头,她的面食还是不错的,擀的面条,做的包子,蒸的馒头,有一说一,还算有模有样。 陆晏洲还以为第二个饭盒是粥,或者陈宝珍下的面条,但有的时候人的想象力并没有现实如此丰富。 打开饭盒盖儿,里面是两块硕大的猪肉,白花花的,跟陈宝珍下的面条那样让人提不起一点食欲,甚至还有点儿令人想呕吐。 “这是……什么?” “肉啊!”陈宝珍跟陆晏洲介绍,“我看电视,有一道可有名的菜叫做蒜泥白肉,比较简单,我就试着做了下,这是白肉,这是蒜泥。你看。” 陈宝珍让陆晏洲划拉了下,看到白猪肉下面的蒜泥,她早上切的,真就是蒜泥,没有一丁点儿调味。 “加了点盐里头,这样沾着吃有味。” 嗯,那就是只有盐。 “你这是看着电视的食谱做的?”陆晏洲怀疑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他吃过蒜泥白肉,要真是这种,开饭店的都得倒闭。 “嗯……算是听吧。我在做题,就这么看了下然后学的。陆队长,你尝尝?” 看陈宝珍期待的双眼,陆晏洲怎么都说不出来他还是不要尝的话来。 而且这肯定是陈宝珍早上专门给他做的,一看她就没有吃。 这么两大块肉让她吃,她也舍不得。 于是陆晏洲拿起筷子,都不用夹,直接插进一大块白肉里头,沾了下蒜泥视死如归地送进嘴里。 真……真…… “怎么样?” 真恶心。 陆晏洲从今以后都说不出自己不挑食这种话来,吃屎可能都要强点吧,他是真吃不下这种! “还不错。”陆晏洲面不改色地咽下白肉。 他看到陈宝珍眼睛都亮了,陈宝珍微微笑起来:“我还怕失败了。” “没有失败。” “其实我知道自己厨艺不好啦,家里头就我哥能吃下我做的哈哈哈,但是他还是不爱吃。” “美的他,有人给做饭感恩戴德吧,挑什么。” “我哥他也没有挑。” 陆晏洲一口馒头一口肉的把陈宝珍带的饭吃完了,然后开车送她去了培训学校。 到了下午陆晏洲又来接她,一天两趟。 陈宝珍感觉梦回她给陆晏洲送饭的时候。 她跑两趟都快要累死,陆晏洲这样又要不累吗? 但是陆晏洲每天神采奕奕,还会吃掉她做的早饭,陈宝珍觉得起码她看着陆晏洲每天都在好好吃早饭,也是一件好事。 这天早上陈宝珍又在厨房捣鼓她的“黑色”早餐,她现在开始尝试蒸面条了,煮面条有个缺点是汤汤水水的装到饭盒里特别容易糊掉,但是蒸的话还是可以保持劲道。 只要用心做饭,她还是有所长进的! 蒸好的面条像一块大饼,陈宝珍感觉有点儿失败,于是又倒了点儿醋进去搅和搅和,这才感觉好一些。 醋蒸面! 开胃! 但是因为时间弄得有点久了,陈宝珍赶紧装盒,然后提着包跑出了门。 程少青考核结束现在空闲的时间多,昨天才刚回家睡了个天昏地暗,早上也醒得早,下楼喝水听到陈宝珍出门的声音,但是一看餐厅桌上还放了她的笔记。 陈宝珍可是成天学到晚上能把自己累趴下的人,笔记没带这怎么能行! 所以程少青拿起笔记就出了门。 陈宝珍要坐的公车站离程家不算远,程少青稍稍跑了两步就看到了陈宝珍:“珍珍!” 陈宝珍惊讶回头,瞧见程少青穿着拖鞋拿了她的笔记朝她招手。 而这边陆晏洲已经又从驾驶座下来,陈宝珍吓得赶紧把陆晏洲往车里头一推! 程少青感觉陈宝珍好像把一个人推到车子里头了,但是天色不明,他自己还没怎么睡醒又不大确定。 等程少青到陈宝珍面前把笔记给了她,还有些疑惑地往路边的车子望。 “这个有点眼熟哦。”程少青这些年都在西北,见陆晏洲的车子见的少,也就是见陈宝珍的时候才见过两回。 “车子不都长一样吗?” 陈宝珍推着程少青往回走:“你跑出来怎么还穿家里头的鞋,太难看啦,快回去快回去!” “我这不是怕追不上你你就上车走了吗,不过你现在上学这么早啊,六点多出门,到学校也就七点……” 程少青手臂碰到陈宝珍装着面条的包,热乎乎的,他奇怪地捏捏:“这什么啊?吃的?” “嗯嗯!” “你在家不吃带到学校吃不就凉了,现在时间这么早有必要嘛!别学习学得太疯狂!走,回家吃了再去学校。” 程少青拉着陈宝珍的胳膊也要她回家,陈宝珍没有办法,只能往回看,然后冲着车子挥手让陆晏洲赶紧走。 陆晏洲在车子里头看到兄妹两个在那里折腾来折腾去,有点自己好像见不得人一样,于是拉开车门下了车。 “程少青,那个是宝珍带给我的早饭。” 程少青都跟陈宝珍往回走了几步,突然听到陆晏洲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扭头一看,嘿!陆晏洲那个老狗比站在车边,人模狗样的,衣冠禽兽! 第137章 Yue 怪不得他觉得那车熟悉呢! 不就是陆晏洲的车吗! 那陈宝珍? 程少青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陈宝珍:“你跟他这么早约会?” “没有!”陈宝珍炸毛! “那不是约会是什么,你还给他做饭,他陆家穷得没米没面,吃我们家的饭!而且你又不是他的小保姆了,凭什么给他做饭!” “你冲宝珍嚷嚷什么?”陆晏洲几步过来,抓着陈宝珍的手往自己身后拉。 程少青怒目圆瞪:“我哪里嚷嚷了!我天生这么大嗓门!而且不是你这个狗东西,我跟我妹可不会有矛盾!珍珍,你过来!” “她想到哪里就到哪里,现在她要去上学,我送她。” “我们家没车吗要你送!我送!”程少青还往陈宝珍身上看:“你还得解释一下,为什么陆晏洲——会送你上学?难不成下午放学他还要接你吧?” 陈宝珍:“这个——” “因为该用你的时候用不上,作为哥哥,你又不能在需要的时候保障她的安全,所以我才接送她,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你是谁,轮的着你接送,赶紧该去哪儿去哪儿,别烦我们家的人!” 程少青过去抓着陈宝珍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这边拉。 陆晏洲则抓住——程少青的胳膊让他松手。 “我公安干警,为人民群众服务是我的职责,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屁!你为人民服务,就你最假惺惺!长这么大扶过老太太过马路吗?你骑老太太过马路还差不多!” “你们别吵了!”陈宝珍真是要被这两个人烦得头疼。 见面不是掐就是打,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是你哥吵,我可没吵。”陆晏洲跟陈宝珍说话,现在倒是无比温柔。 这个差别明显的语气把程少青给恶心到了。 我服。你他妈连程家的门框都没摸到就开始上眼药了,程少青哼了声:“你还知道我是她哥的话,就少跟珍珍来往。你也不想以后天天见到我吧?” “无所谓啊。我都可以。少青,是你不想以后天天见我吧?” “少青你奶奶个腿少青,恶心死我了!而且我天天见你?我干什么要天天见你?”程少青把陈宝珍拉到自己身边,表情戒备:“你不会还要过来?” 陆晏洲不答话,看向陈宝珍,这表情分明是觉得程少青在无理取闹。 陈宝珍被两个男人吵得头都嗡嗡嗡嗡,拉过来之后目光与陆晏洲对视,她哪里见过陆晏洲这种有点委屈又有些可怜的小模样,而且,每天来来回回接送她,麻烦人家不说,还要被骂,哪有这样的事! 陈宝珍皱眉跟程少青反驳:“你干嘛总是针对他,他又没做什么坏事。” 程少青:“?” “大早上来接我上学,早饭都吃不上,好歹跟他说一声谢谢吧。” “原来你这饭盒不是带学校自己吃,是给那老狗比带的?” “你说话太不文明了!你还是部队连长!以后还要考学,像你这样的个人素质,怎么能在光辉的革命队伍里当领导!带出来的兵不是兵痞子吗!” 程少青大无语。 男人说话不就这个样吗?而且陆晏洲不骂人,两个人还在一个大院住的时候暗地里弄他的事可没少干! 一整个老阴比! 他看向陆晏洲,老阴比很平和地朝他笑笑。 真是把程少青气笑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 “行,那谢谢你,你赶紧回去吃早饭吧,珍珍做的这个我吃。反正现在我单位忙完了,后头我也去学校继续上课,我跟珍珍一起上学就不麻烦你这样来回跑了。走吧,珍珍。” 程少青拉着陈宝珍,顺带还接过了她的饭盒,刚刚这话说的没毛病,陈宝珍也挑不出理,于是和程少青往家里头走,走远了她悄悄回过头去看陆晏洲。 陆晏洲站在清晨的冷风中,还在看她,见她看过来,跟她挥了挥手。 陈宝珍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到了家,程少青人整个都清醒了,本来他只是下楼倒个水准备再睡个回笼觉,现在嘛,美好的休息时光全被陆晏洲给毁了,他说送陈宝珍去上学就必须送。 上学……上学真他妈的烦! 他都宁可到部队上班! 这不就是事实证明,碰到陆晏洲就没好事! 程少青很快洗漱整理好自己,然后打开了陈宝珍给陆晏洲准备的爱心饭盒。 照陆晏洲已经接送陈宝珍有一段时间的程度,那陈宝珍也给陆晏洲做早饭做了一段时间了吧。 呵呵,让他妹妹早上起这么早做饭真是美死他了! 咋不吃屎呢! 程少青一开饭盒,看到里面是——嗯?这什么? 面饼? 面条做的饼? 程少青用筷子扒拉开这个面饼,浓浓的醋味儿掀开了他的天灵盖儿,这里头还有两块白花花的大肉,看着就—— “yue——” 从厨房给程少青倒水出来的陈宝珍看到哥哥捂着嘴巴,本来就有些不大高兴的人,语气也不大好:“你不吃吗?” “吃,怎么不吃!我这不是搅和均匀嘛!” 程少青搅和搅和想散散这股子醋气,但是越搅和越酸,最后只能眼睛一睁一闭,大口把面条塞进嘴里。 (#>д<)?(#>д<)?(#>д<)?(#>д<)?(#>д<)?(#>д<)?(#>д<)?(#>д<)?(#>д<)?(#>д<)?(#>д<)?(#>д<)? !!!!!!! 这是什么东西! 陆晏洲每天就吃这个吗!!! 他每天还想活着吗! “yueyueyueyueyue——”程少青是真吃不了一点,这种罪还是给陆晏洲受吧:“珍珍啊,抱歉,yue,这回真的太难吃了,yue——” 程少青推了饭盒跑到厕所去了。 陈宝珍==。 不是说他要吃的嘛!现在又不吃!浪费粮食! 陈宝珍最不乐意浪费粮食,虽然早上她已经吃过了,但现在还能怎么办?难道要丢掉啊? 陈宝珍拿起程少青吃了一口的面条也塞到嘴里。 她沉默了。 脸都有点变形了。 原谅程少青了。 有些食物,人不吃也罢。给外面的流浪狗吃,还不知道送不送的出去。 第138章 对对对,跟你谈恋爱 但是陆晏洲—— 她每天不都是这么做的吗?他倒是面不改色地全都吃光光。 感觉更对不起他了。陈宝珍放下筷子,重重叹气。 * 程少青返回学校也不是每天都来,他只补习英语,其他时候要在单位工作,但早上还是会坚持送陈宝珍,下学了他不在的话,让陈宝珍跟着人群走,去出租点打个车回家。 陆晏洲是没有再接送她了,但是值外勤的时候,常常会拐到学校来看看她。 陆晏洲那一身公安制服靓得很,人也俊朗有型,有他经常在培训学校现身,还想着找乖学生要要钱的二流子早跑走八百里了! “嗨哟,宝珍,那个长得特别俊的公安同志又过来找你了!” 课间的时候,素红从外头倒了水跑进来,眼睛里尽是精光。 “他对你真好,来的话总要给你带东西。不是吃的,就是用的。” 陈宝珍还在温书呢,听到素红这么说,脸都烫烫的:“就是他执勤的时候顺路看到什么买的嘛。” “嗯嗯嗯,顺路、顺路,要是谁天天这么顺路对我,我保管爱死他了。”素红揶揄。 陈宝珍也不管小胖子了,课间休息时间就那么几十分钟,她合上书跑出楼,陆晏洲就在学校的大槐树底下站着。 也不晓得他是不是拿到了她上课的时间表,反正每次他都是在程少青不在的时候来找她,两个人自从上回冲突之后再也没见面。 陆晏洲看到陈宝珍,眼神亮了亮。 陈宝珍小跑过来:“你怎么今天又过来了?” “我去新坛医院看个同事,那边离这边不远,正好医院那边小街有个卖桂花米酒的还不错,我就弄点过来给你尝尝。” 陆晏洲提了个小网兜,里头有一个玻璃罐子。 陈宝珍看了酒脸就烧得慌,她发誓以后都不喝酒了。 “没事,这个就是甜,没有什么度数,喝不醉。”陆晏洲似乎看出陈宝珍的想法,跟陈宝珍解释。 “那我也不要,陆队长,这个你带回去自个儿喝好了,还专门来一趟给我。” “不是专门,就是顺路。” ——要是谁天天这么顺路对我,我保管爱死他了。 陈宝珍耳朵里还回响着素红的声音,不好意思得很。 从她想起陈家村的那个晚上开始,她就一直在回忆追溯陆晏洲对她的点点滴滴。 再次回到京市之后,陆晏洲每天都会回家帮她做家务,拖地、砍肉、给弟弟洗尿片,这不是顺路,是他特地推了工作就为了让她少干点活。 会给她准备一些没有心理负担的礼物:局里发的御寒手套、外头下馆子吃不完带回来实则一整份新的红烧肉、买一送一的郁美净宝宝霜,花钱的一个给弟弟,免费赠送的一个给她。这些也不是他随手,而是他想了很多法子才让她收下的东西。 陆晏洲还会抽时间教她说英语,明明脾气那么不好的人,给她上课永远耐心,从来不说她一句笨。 还有那些连她自己都吃不下去的饭…… 这所有都是陆晏洲给她专属独有的特权,哪有什么顺路。 陆晏洲讨厌一个人,最多也是嘴巴恶毒,但他喜欢一个人,只会做不会说。 那封信说的没错,陆晏洲是个很好的人。 不过,时间过去的越久,在一起三个字谁也没有再提出口。 其实陈宝珍有几次喊了陆晏洲想要说,但总是被陆晏洲打岔了过去。他就像一只用触角试探世界的蟋蟀,努力很多次永远碰壁之后,选择收起触角,静默等待。 “陆晏洲。” 陆晏洲听到陈宝珍喊他名字抬起头,他看到陈宝珍鼓了鼓脸颊:“我感觉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陆晏洲心里头一震,他假装有些无所谓地摆手,转身:“队里还有事,东西给你,我也该赶回去——” “你要是不想当我对象就算了。我现在要当正经人,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跟你搅和下去。” 陆晏洲抬脚的动作顿住。 不可置信。 “你刚刚说什么?” 说两遍就没意思了。陈宝珍也不要陆晏洲的米酒,准备回教室去。 她的手腕猛然被陆晏洲抓住,陆晏洲大掌火热,合着她的位置微微有些发湿。 陈宝珍被拉了回来。 “诶?” 她跌跌撞撞差点撞到男人怀里,另一只手撑着他的胸口。 这么近这么近的时候,感觉陆晏洲都能把她整个人环抱住。 他怎么这么高。 高的让她觉得看他一眼都发抖。 身上还这么滚烫。 陈宝珍赶紧缩手,陆晏洲却更加拉近了她,两个人只差一点点就要贴在一起了。 这里可是学校! 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他再这样,被人举报了怎么办!她又不是没举报过陆晏洲! 陈宝珍跟做贼一样左右乱看,推着陆晏洲要他放手:“你拉着我干什么?我要去上课了!” “你说想和我谈对象?” “我没这么说!” 陆晏洲笑得一口牙白:“你就是这个意思。” “你听出来了还要我再说一遍!” “就要你说。”陆晏洲微微俯身凑近陈宝珍,陈宝珍想要后仰他都霸道地不让:“这次没有喝醉吧。你说的还算数?” 陈宝珍都快要被陆晏洲的眼神烧穿了。 “宝珍,说话,不许逃。” “唔。” “不许逃。” 上课的敲钟声响了,陈宝珍听到人急都要急死,可陆晏洲这回怎么可能放她,非要她说个准确明白才放人。 上一回,陆晏洲就吃过这个亏!同一个坑他不可能踩两次! “是是是!要谈对象!” “跟谁?” “跟你!” “谁跟我?” “我跟你!” “你跟我干什么?” 陈宝珍真的生气了,她踩了陆晏洲一脚,但是陆晏洲却笑得更欢实。 陈宝珍:“我没空跟你闹!我要去上课了!” 跟节省粮食一样,上课也是陈宝珍的命门,新鲜的知识,她一点儿都不能错过。 陆晏洲这笑着才放了她,但还是黏黏糊糊地送她进了教学楼:“晚上我接你放学。” “不不不,你别来!”陈宝珍往教室那边跑,顺便拒绝了陆晏洲。 她也是要脸的,刚刚确定关系,还不是很想面对突然一下就变了个人一样的陆晏洲。 第139章 他现在可是陈宝珍对象了! 要是总这么霸道,她都有点后悔! 下午的课,陈宝珍上的也是心不在焉,一点都没有学进去。 怪不得念书的娃都不能搞对象,实在太影响学习了! 陈宝珍胡思乱想地收拾东西准备放学,结果还是在外头见到了开车过来接她的陆晏洲。 这回陆晏洲可是有名有份,那么多女同学里,就朝陈宝珍走过来,自然地接过陈宝珍的包。 “累不累?” “不累。这个我可以自己拿。”包又不大,而且还是妈妈给她做的小粉包,陆晏洲拿得有点不像样。 再一个,她现在还没有适应对象帮她拿包的事。 “没事,我是你对象,帮你拿着就拿着了。” 培训学校里的同学有男有女,陆晏洲帮着拿包也是有些宣誓主权地意味。 他现在可是陈宝珍对象了! “不是说不用来接我吗?我现在都在国营饭店那里打出租车回去,一点都不会有危险。” 笨蛋。 接你又不是一定非要有危险才来。 两个人到了车边,陆晏洲给陈宝珍打开车门:“那也没有对象安全。” “你别总是左一句对象右一句对象的好不好。”陈宝珍坐进去。 “事实,有什么不能说。” “但是!”你也说的太多了! 陈宝珍觉得这样下去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她跟陆晏洲谈了,但其实还有好多事情没解决。 比如说她哥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发疯。 还有陆盛阳。 “陆盛阳我会好好跟他说,我一直觉得如果我们两个人互相喜欢,无论是谁都插不进去,就算他是我最好的弟弟,我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让给他。他也会理解的。” “至于你哥,他这么大人了没那么幼稚,而且,我会让着他的,你放心。毕竟以后他就是我大舅哥了,我还得喊他一声哥,不会跟以前一样气他。”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不能这么说!”陈宝珍羞得打了陆晏洲两拳头,陆晏洲一点儿也不痛,还有点儿享受。 “反正在我这里没差。” “那也过一段时间吧。我、我都还没有准备好。” 其实还有程爱宝的原因,但这个陈宝珍不想跟陆晏洲说。 陈宝珍很珍惜这段突然到来的姐妹之情,要是程爱宝还喜欢陆晏洲,她跟陆晏洲在一起爱宝肯定很难受。 她不知道程爱宝能不能像陆晏洲笃定陆盛阳会理解一样理解她,但起码人是会随着成长而变得成熟。 “你不会又像上回那样,骗我吧?说跟我谈对象,最后翻脸不认人。”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喝多了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那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陈宝珍捂耳朵。 陆晏洲拉下陈宝珍捂耳朵的手:“那你给我个时间。什么时候准备好跟我公开,一个月以上免谈。” “你怎么这么霸道!” “这算什么霸道,谁家好人谈了恋爱不公开,这是耍流氓!你叫我一个公安干这种耍流氓的事?” “你同意我同意怎么就是耍流氓,那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再考虑考虑……” 陆晏洲一下黑脸了:“考虑什么?” 陈宝珍默默把话憋了回去。 但是她又有点生气推了把陆晏洲:“你能不能别每次不高兴就挂脸。” 陆晏洲抓着陈宝珍的手:“这种原则性的事情,本来就应该严肃一些。” 陈宝珍撅嘴。 陆晏洲:“好,我不会了,我跟你道歉,但是我不想太久。” 陈宝珍点点头。 陆晏洲倒是狡黠一笑:“那我牺牲这么多,总得有点奖励吧。” “什么奖励?” “你自己想。” 陈宝珍想不出来,她缺什么,陆晏洲都不会缺,最有用的就是她在家乡学的一身本领。 教陆晏洲编蚂蚱?编草篮?编簸箕? 教他阉鸡阉猪? 这大城市里也没这个条件啊。 陆晏洲放肆盯着陈宝珍,看她皱着眉头,小脸变来变去,就知道她在想奇怪的东西了。 于是陆晏洲干脆自己拿。 他俯身过去将陈宝珍拉在怀里好好地抱了一抱。 几个月的难受痛苦,并不是一个怀抱就能够抚平的,他汲取着心爱的女人身上的味道,感受着她的温度她的心跳,更想跟她像那一夜那样,灵魂肉体交织。 他感觉自己可能得了失去陈宝珍就会饥渴的毛病,要是再让他受上回的打击,真不知道自己承不承受得住。 陈宝珍被死死抱在怀里,呼吸都是陆晏洲的味道,两个人这么近,比站在树底下的时候还要近,只要她微微仰起脸,就能够吻上。 所以——陆晏洲说的奖励是吻吗? 陈宝珍有一点害羞。 第、第一天,就要亲? 会不会太快了? 但是陆晏洲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结婚之后的陆晏洲何止是亲,无时无刻都想跟她那个。 对象的话,也行吧。 反正她定下了主意就不会跟别的人在一起了。 于是陈宝珍揪着陆晏洲的衣服,抬起头来凑到陆晏洲的唇边,小心尝试着贴了上去。 在她清醒的记忆里,其实只有那个下雪天,她在商场门口跟陆晏洲的一吻,但那是在脸上,不是现在这样…… 她奖励的对吗? 女人柔软的唇瓣美好得不可思议。 在被陈宝珍吻住的一瞬,陆晏洲心里炸开了烟花,他今天从跟陈宝珍谈上了这个恋爱都有点像在梦中,是他强硬索取的这个拥抱,让他落回了人间。 但这个吻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陈宝珍喜欢他! 他喜欢陈宝珍,陈宝珍也喜欢他,这是多么美好的事。 陆晏洲其实早就想吻上去来了,他托着陈宝珍的脸,用力擒住她的双唇,然后撬开她的嘴巴,无师自通开始了他的攻城略地。 乖乖让他亲的女人甜美得要人命。 他亲着亲着越来越舍不得放手,甚至刚刚谈恋爱就有点把持不住。 公安意志力没那么薄弱,但是陈宝珍!他真的没办法! 陈家村的时候就没有办法,现在这么乖这么软仰着头让他予取予求的陈宝珍,他又能怎么办? “宝珍……唔……” 两个人在车里接了一个漫长的吻,分开的时候,陆晏洲还意犹未尽地在陈宝珍嘴角啄了啄,爱不释手。 第140章 去他的流氓不流氓 陈宝珍则晕晕乎乎,身子也软成一滩泥。 两个人静静呆了很久,陈宝珍才思想回笼:“我该回家了。” “嗯。” 陆晏洲摸了摸陈宝珍的小脸,又在她的唇上亲了亲:“我真的好喜欢你啊陈宝珍。” “我知道。” 陆晏洲笑起来,不辩驳什么,让陈宝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这才发动了汽车。 虽然他很尽力地开慢了,但很快还是到达了程家附近。 真的在一起了,陈宝珍连让他开到公交车站都不肯,远远停着,她再走回去。 今天放学时间耽误够久,车一停陈宝珍手放在车门上要下车,陆晏洲拉住她。 “干什么?”陈宝珍傻愣愣问。 “你说干什么。” 他抱着陈宝珍又亲了亲才放人走,约定后天再来找她,因为明天程少青要去上课。 碍眼的电灯泡。陆晏洲默默想。 * 陈宝珍跟陆晏洲就这样默默谈起了地下恋。 有了上一回的乌龙,陆晏洲发现恋爱和朋友完全不同,他以前就是太端着,太尊重陈宝珍,她不愿意他花钱就不敢花,她不跟他亲近他还当柳下惠,所以她连跟他谈上了恋爱都不知道,最后搞得两个人都很难看。 现在他可不这样了,恋爱就是要做只有对象才能做的那些事。 牵手。 拥抱。 接吻。 去他的什么流氓不流氓。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才是耍流氓,他当然要跟陈宝珍结婚,不仅要结,而且还要早点结。 每次亲陈宝珍亲到他都太恨自己没有办结婚证。 对象这么甜这么香,只能舔一口,不能吃,这痛苦谁懂? 但是陈宝珍对跟别人宣布她已经有对象这件事讳莫如深。 “你就是不想负责……唔……对不对……嗯?” 这天陆晏洲接到陈宝珍,陈宝珍先跟他学了会儿英语,然后事情就往不可控的方向走了。 他抱着宝珍,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吻得陈宝珍上气不接下气。 现在已经入夏,陈宝珍穿的小衫是轻薄的的确良,程妈妈品味好,给孩子做的衣服很贴她的身材,开V字领,第一颗扣子不系,现在不晓得怎么回事,第二颗扣子也开了,第三颗摇摇欲坠,露出里头鼓起的一点圆弧。 真谈起恋爱的陈宝珍简直要乖死了。 他忍不住要把人早点抱回家。 可陆晏洲越是这么如狼似虎,陈宝珍就越害怕,现在这么黏糊,要是公开了,那不就更正大光明黏糊死!到时候搞得她念书都没法念了那可不行! 搞对象就是学习路上的绊脚石! “你不是说教我学英语的吗?我看你也不是诚心教,没说两句就拐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去了,你在公安局的工作也是这样胡来吗?你去年表彰大会是怎么拿的优秀公安奖?” 陈宝珍要从陆晏洲腿上下来。 陆晏洲哪里让,牢牢圈着陈宝珍的腰:“你这是在逃避问题。” “那你还逃避我刚刚的问题呢。”陈宝珍继续道:“而且啊,其实我一直就计划考上大学之后再考虑个人问题,不对,是工作了之后再考虑,不不不,是等到——” “嗯,你是要把自己上交给国家的。我的出现拉了你的后腿,让你成为后进人士了。”陆晏洲现在说话不能大声,但是可以阴阳怪气。 陈宝珍揪了下陆晏洲的手臂:“也不是这个意思。但确实打乱我的计划了嘛。” 陆晏洲心里冷哼,搞对象又不是计划经济,还要什么计划。 反正陈宝珍现在是什么都能听他的,就是这个不行。 而且现在程少青他离考学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正式脱产进入学习里来,开始所有的课程都跟陈宝珍一起上,在家里还要陈宝珍给他讲题,陆晏洲能找陈宝珍见一面都很难。 真是麻烦。 陆晏洲感觉没谈上的时候还好点,谈上了一天不见就觉得吃饭睡觉都不香,他像个孤寡青年一样这么过了几天之后,还是到程家看看。 说不定能见着陈宝珍呢。 但是陈宝珍他没见着,倒是见着了程妈妈。 他车刚在路边停好,远远看见程妈妈提了菜篓子正走着呢,后头有个骑自行车的登得飞快,嘴里喊着“让一让、让一让”,但程妈妈一向反应慢,听见了也不晓得在说自己,那骑车的避也避不开,把了车把转弯还是给程妈妈撞了一个趔趄。 她跪到地上,菜篓子里头的东西也散了一地。 陆晏洲赶紧推开车门跑过去:“程阿姨,没事吧?” “啊?我没事。” 陆晏洲把程妈妈扶起来,至于那个自行车肇事者,陆晏洲跑过来前就已经骑着车一溜烟跑了,他根本不怕,但陆晏洲是谁,局里的拳击王者,体能冠军,把程妈妈扶起来之后立刻跑着追过去! 跑到第二条街,陆晏洲直接给人逮住了。 陆晏洲还没喘气,那个骑车的呼呼喘,想骂他是不是有毛病,结果一看陆晏洲身上的警服,直接偃旗息鼓,跟着陆晏洲回去给程妈妈赔礼道歉。 “对不起阿姨,我骑得快没看到你,这个,你不要紧吧?” 程妈妈好脾气的很,摆摆手:“我没事啊。” 陆晏洲可不依不饶:“没看见?没看见喊什么让一让,行人不让你不会减速吗?” “是是是,公安同志说的对。” “医药费、物品损坏费赔了再说。” “可是人阿姨都说没事了,我还——” “非要犟,那就去派出所!你撞人的事实很清楚,人家说没事,不代表不用赔偿!” 程妈妈视线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之后陆晏洲还是从那个撞他的人手里拿了五块钱给了程妈妈。 “钱不多,但也是赔偿,您拿着。” 程妈妈看着手里的五块钱觉得很惊奇,她“哇”了一声:“这是给我的啊?” “是的。正好重新可以买些菜。” “不用啦,”程妈妈思想简单,刚刚她摔倒陆晏洲扶了她,还从撞她的小青年那里拿了钱给她,就是对她好:“你吃饭了吗?没吃饭的话,到我家里来吃饭啊?” 陆晏洲一听,故作深沉地推拒:“这个是不是不方便啊?” 第141章 程少青感觉陆晏洲像个小白花 “没有不方便!我家里头还有个儿子跟你差不多这么大,小伙子你过来就是了!” 陆晏洲发现程妈妈好像没有认出来自己,但这个不影响。 他露出真心实意地笑容:“那就麻烦了。” 程妈妈开开心心带着新认识的小伙子回到家,陈宝珍跟程少青已经下学回了家,陈宝珍还在灶上煨上了饭。 程少青在客厅对着一桌子的题目抓耳挠腮。 没想到他跑去当兵都没逃脱要学习的噩梦,真是造孽啊! 大门打开,程妈妈进来,她喊了声程少青,程少青立刻跑过去接菜:“家里有什么吃什么嘛,非得买鸡,又不是吃了就能……陆老狗!!!” 陆晏洲对这个称呼深恶痛绝,但毕竟是大舅子,只能微笑:“少青。” 程妈妈倒是给儿子吓一跳:“你吓到妈妈了……” “他还吓到我了呢!” “你说他?”程妈妈让陆晏洲进来:“我去买鸡,有个骑自行车的撞了我,这个小伙子扶了我一把,还帮我找那个骑自行车的要了钱赔给我,我就叫他回来吃个饭。” 程少青先听妈妈被自行车的撞了,生怕她撞了个好歹,拉着她看来看去,又听是陆晏洲扶的她,还找人要了钱,有些狐疑地看陆晏洲。 那个骑自行车的该不会是他雇的人吧? 有些傻登嘴一撇都知道他是在想什么,猜忌都写在脸上了。 陆晏洲笑着问:“你不会觉得是我找的人吧?” “呵呵,我可没这么想。我家饭不好吃,你要吃就来。” “我知道。”陆晏洲已经从善如流绕过程少青进了程家。 程少青其实刚说完就想打嘴,妈的,这个陆晏洲屎都吃得下,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陈宝珍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书,一看陆晏洲在家里,也是微微呆了一瞬,然后“噔噔噔蹬”跑下来,假装很陌生的样子:“陆队长,你怎么来了?” 陆队长看陈宝珍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想笑但是忍住了。也跟她一本正经起来:“程阿姨邀请的。” 程妈妈:“对的,对的,我叫他到家里来吃饭,也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你想吃什么啊?” 陆晏洲很随和:“阿姨做什么吃什么,我不挑食。” 程少青抱着双手:“敢挑。” “那你们坐着,等爱宝从学校回来饭就好了。”程妈妈安排着大家,自己去了厨房。 陈宝珍把书给了程少青跟在屁股后头叮嘱:“饭蒸上了,菜也都切好了,买的鸡我来……” 陆晏洲觉得怪怪的,他有点想说什么,被程少青给拽过去了:“那我妈我妹,你看什么呢! ” “要我看你?” “妈的恶心!” 程少青还是把陆晏洲拉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他也不给倒茶,大马金刀往那儿一坐,死死盯着陆晏洲。 陆晏洲:“怎么,我看你恶心,你看我不恶心?” “我看你是狼子野心。”程少青眯了眯眼:“我妈去买菜,你刚好碰到。这么巧,你家还是市公安总局离这里很近?隔了都快一条太平洋了你还能碰到?” 他手指对着陆晏洲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样:“你就是故意又跑到我家来!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陆晏洲撩了下眼皮,静静听他放屁。 “但是——但是我们珍珍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 “还为什么,因为你人不行,你知道吧。我已经跟她说了很多你做的坏事,上学的时候跟我爸告状我改试卷分数,诬陷我喜欢我同桌女同学,去游泳把我扔水里让我淹死!” “一米深的游泳池,要是能淹死你,说明你废物。” 程少青嘴角抽动跳起来都想抽陆晏洲,但转念一想,他没淹死,说明不是废物,于是又冷静了。 陈宝珍不在,陆晏洲对程少青可没那么客气:“再一个,你跟陈宝珍说你偷偷改试卷分数,陈宝珍没骂你不诚实?” 骂了。 但这个没有必要跟陆晏洲说。 “还有女同学的事,你写的情书我捡着给你改了改错别字再给你送过去, 这算哪门子诬陷。” “谁要你改错别字!不,我可没写情书,就是你诬陷!” 陆晏洲不想接话了,跟这种人废话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不过很快程少青从愤怒变为得意:“反正珍珍跟我是一起的,我们是亲兄妹,你觉得她跟谁更亲?” 陆晏洲无语摇头。 “你摇头干什么?” 陆晏洲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对对对,你说的对。” 虽然好像是认同,但吵架的时候谁要这么来一句,只会更让人生气,再配上陆晏洲那张狗脸,程少青拳头是松了又紧。 “你他奶奶的——” 陈宝珍帮着妈妈干了点活,从厨房里头出来,看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程少青腾地一下站起来冲陆晏洲举拳头。 !!!!!!! “你干什么!”陈宝珍几步跑过去,揪住程少青的衣服领。 本来程少青整个人往前,被陈宝珍这么一拉一拽,喉咙都差点给割了。 “咳咳咳咳咳——”程少青跌坐在沙发上,不满看陈宝珍:“你才在干什么!” “陆队长到家里来做客,你能不能讲点礼貌,干什么每次总是要吵吵吵吵打打打打的!” “是他先搞事——” 陆晏洲倒笑笑,跟陈宝珍解释:“不用紧张,你哥跟我闹着玩,我们没吵架,也没打架。” 可她都看到啦!还替程少青解释! 陈宝珍惯是帮理不帮亲,狠狠教育程少青:“你看看别人说的,再看看你说的,能不能有点担当!” 程少青感觉自己像个弟弟。 “好了,别跟你哥吵,过来坐,看看今天学校的课上的怎么样了。” 程少青感觉现在的陆晏洲像个小白花。装什么呢。 陈宝珍手在围兜上擦了擦,坐下来,把她的书拿给陆晏洲看,陆晏洲虽然已经告别公安大学不少年,但是当年学院学神就是学神,不说英语,许多其他课程看一看就能立刻上手。 “你看看这个……” 陆晏洲瞧陈宝珍的围兜不高兴:“不干活了就拿下来吧。” “没事,不影响。” 第142章 一整个姓陆的都不害臊 但陆晏洲还是让陈宝珍把围兜取下来放在一边,然后帮她看今天的课程进度。 程少青看不得妹妹跟陆晏洲两个人头碰头在这里做题,当然,这只是在程少青看来的头碰头,拿着自己的书硬生生挤到两个人中间。 电灯泡,硕大而闪亮。 程爸爸接程爱宝放学回家,就看到家里非常和谐友爱的一幕。 “晏洲,你过来了?” “嗯,是的。” “你们这是在一起学习啊?”程爸爸走过来,看到一桌子的书:“真是不错。” 程爱宝也走过来,她观察了一下,程少青跟陆晏洲跟亲兄弟一样坐在一边沙发,陈宝珍一个人坐在另一头的单人沙发,而且陆晏洲拿着的还是程少青的笔记本。 看到程爸爸过来,陆晏洲站起身:“是的,听说少青马上就要考学了,我恰好很多以前的知识都记着,他有不明白的地方,帮他讲一讲。” “呵呵。”程少青佩服陆晏洲胡说八道的能力,他不明白的地方陆晏洲可懒得搭理,要是他不明白的地方恰好陈宝珍也不明白,那陆晏洲是讲得起劲。 不过陈宝珍也真厉害,她就念过小学,初中自学的,几个月过去,高中内容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连英语都赶上来了,明年再念一年高三根本没问题。 “那真是感谢你。以后要是有空,也可以多来家里,给我们家的考生讲一讲习题,做一做辅导。” “晏洲哥很忙的。”程爱宝拉拉爸爸的衣袖。 “最近倒是还好。”陆晏洲笑道:“只要市里太平,人民群众安居乐业,我们做公安的就不忙。” 程爸爸给陆晏洲竖大拇指:“那说明现在国家社会很安定嘛!” “对。”陆晏洲点头赞同,他很亲切地跟程少青说道:“那我有空的时候就来给你做习题的讲解。” 程少青跳起来反对:“不行!他不能来我家!” 程爸爸一个巴掌拍到程少青后脑勺:“别人愿意帮助你,你还不欢迎!” “他哪里是为了——”程少青也是有口难言。 总不能说你小女儿喜欢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又喜欢你二女儿,而且陆家还有个迪斯科舞王虎视眈眈也准备做你女婿,乱七八糟!一整个姓陆的都不害臊! 到时候我怕你这老头忍不住拿机关枪把这些王八羔子给突突突了! 反正他阻止了。 程妈妈已经把饭做好了,她喊着孩子们:“饭好了,都过来吃饭吧。” 陈宝珍第一个答话:“我们过来啦!” 她跑过去帮妈妈拿碗筷还有饭菜,之前程爸爸做的那个在菜端上来之前替他尝一尝味道、做一做矫正的工作现在也由陈宝珍来干。 陆晏洲作为客人直接进餐厅坐着,他看陈宝珍忙前忙后地端东西,踢了一脚也已经坐下来的程少青。 程少青? “你是不是想死?”程少青跟陆晏洲咬牙。 陆晏洲为程少青的痴呆感到绝望。 “你不知道帮你妹干点活?坐着白吃?” “你他妈不也坐着白吃?” “行行行,我干。”陆晏洲说着站起身去厨房端菜。 换下军装下来的程爸爸看到陆晏洲从厨房提了饭锅出来,又看自己儿子跟口老钟一样坐在餐厅,那火气也是腾腾上涌。 “你怎么叫晏洲去帮忙!”程爸爸踹了程少青一脚。 “嗷!他自个儿要去的!” “那你不知道自觉点?” “我——”程少青就说陆晏洲那逼绝对没安好心! 不过他跟他爸没什么好说的,赶紧地也去厨房算了。 陈宝珍只是在这儿拿拿东西,那人就一个追一个的进到厨房来,怎么着,五个人十根筷子,还要两个人一起数? 一起数筷子就算了,连汤锅也要两个人一起端吗? 程爱宝回房间放了包,换了衣服也到楼下来,看她哥跟晏洲哥挤挤挨挨一个人端汤锅,一个人拿汤勺地到了餐桌,然后一个人打饭,一个人递碗地给大家打饭,感觉诡异死了。 人到齐,大家都落座吃饭,这一顿饭刚开始吃得还算热闹。 程爸爸很喜欢陆晏洲这个晚辈,而且总是因为一些原因很难坐在一起谈一谈,这次陆晏洲来家里,程爸爸问了许多他当公安的事,没什么机密的问题陆晏洲也都很仔细地回答了。 程少青听得歪眉斜眼。装逼。 陈宝珍跟听故事一样,时不时悄摸儿地问个问题。 程爱宝听了一会儿,对那些犯罪侦查没一点兴趣,坐在饭桌百无聊赖。陆晏洲更是自打到她进来就没有看过她一眼,把她当空气。 程爱宝拍了拍妈妈:“明天陪我去买衣服好不好?我看到小穆有一条裙子特别好看,我也想要。还有舞鞋也该买新的了。” 程妈妈点头:“好啊好啊,买,去买。宝珍,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明天还有课,你们去吧。” “啊……有课……”程妈妈为难。 陈宝珍宽慰妈妈:“没关系的妈妈,你们多逛逛,给爱宝多买些裙子,她穿裙子好看。” 陆晏洲说着话,眼神已经看向程家母女,程爱宝也在宽慰妈妈:“姐姐她本来也不爱逛街买东西,我们明天去吧!” 程妈妈拍拍程爱宝的手,点头应允。 陆晏洲则微微皱起眉头。 一顿饭过去,陆晏洲到了告别的时候,不过他也在吃饭的时候跟程爸爸说好有空会过来教程少青学习。 程爸爸:“少青,送送晏洲。” 陆晏洲:“不必了。” 程少青:“不必了!” 陆晏洲跟程少青同时拒绝,陈宝珍一直帮程妈妈收拾,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一趟来是来了,陆晏洲见着了几天没见的陈宝珍,却没说上几句话。 不过他也发现程家一些让他不大舒服的地方。如果这一回没有来,他甚至都没有发现爱还是有分别的。 为什么宝珍碰到敲诈抢劫的也是自己放学坐出租车回,程爱宝放学是爸爸接回的。 为什么家里的家务都是宝珍帮程阿姨干,煮饭、切菜、端菜,吃完饭后的收拾餐厅,其他人都不干。 为什么宝珍要上课不可以去买衣服,不能想到换一天去,就非得明天去。她说程爱宝穿裙子好看,但他从来都没有看到陈宝珍穿过裙子,谁又知道她穿裙子不好看呢? 第143章 原来陆晏洲根本就不是四年之后变坏的,现在就人心黄黄 那些在别人看来可能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连陈宝珍可能都没有意识到,是因为他对陈宝珍的偏爱,所以感觉到不舒服。 陈宝珍是去过好日子去了,比陈家村住晚上睡觉都会塌的土房子好,比在他家当小保姆半工半读好,但又不是那么好的日子,但陆晏洲想要给她更好的日子。 第二天,培训学校。 陈宝珍匆匆往陆晏洲的车跑过来。 她一边跑一边转头,到了陆晏洲的车跟前,还有些紧张:“你怎么跑学校来了,我哥要是看到你过来找我,可不气疯了!昨天他还——” 陆晏洲从车后座拿了几个大包出来,往陈宝珍怀里一塞:“就给你送点东西就走。” “这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个大包,陈宝珍打开一看,里面全都是女人的衣服,陈宝珍惊呆了:“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衣服啊?” “买的呗。” “你你你你,你这买的也太多了吧!” “多什么,家里有这个条件,穿就是了。” “那也要有计划的买!有原因的买啊!你这样多费钱!什么条件也不能这样瞎造啊!” 陆晏洲现在可不比以前听话,说不让他花钱就不花,呵,太听话是没有媳妇儿的。 而且她自个儿不晓得对自己好,他对她好不就得了。 “有钱也是我挣的,喜欢怎么花就怎么花呗。” 陈宝珍瞪了陆晏洲一眼,从里面随便拿了一件,小皮短裙,那小布料别说膝盖遮不住,屁股也就遮个屁股蛋,这能穿出去吗? 陈宝珍很难言地看向陆晏洲:“你希望我穿这个吗?” 陆晏洲:“……” 陆晏洲工作忙,没那个时间去挑,给钱叫熟人帮忙在商场买一圈,他再抽空送到这里来,总有陈宝珍喜欢的穿的好看的,主打一个广撒网。 所以陆晏洲属实也没好好看看里头有什么。 这皮裙,一看就是港城货,穿上腰是腰屁股是屁股,一片料子,巴掌这么大。 “这个不用穿。”陆晏洲黑着脸从陈宝珍手里拽走这个小皮裙。 “你看浪不浪费!” “那以后你在家里头单独穿给我看不就不浪费了。” “我在家单独……”陈宝珍受到了惊吓,美目圆瞪。 陆晏洲说到这里反而还来劲了:“我还蛮想看的。” “你臭不要脸!” “都说了以后,以后我们俩结婚了,别说穿条裙子,就是不穿衣服都不叫臭不要脸。” 好嘛!好嘛!原来陆晏洲根本就不是四年之后变坏的,现在就人心黄黄!还抓她看小黄片,最该抓的就是你这个假模假式的假正经! 陈宝珍又羞又气,她左右看了看,生怕刚刚周围经过了哪个路人听到他们俩的对话。 “这边是学校,你说话注意一点!” “嗯嗯。” “都给我拿去退了,这些我不穿,那个以后也不穿给你看!” “退不了,我陆晏洲买的东西还拿去退,多难看。你什么穿不了,不喜欢,送同学也行,捐给需要的人也行,不算浪费。” 陆晏洲赶紧往车里头走:“我得去局里了。” “陆晏洲!” 陈宝珍提溜着几大包衣服,赶也赶不上陆晏洲,她自个儿也要到上课的时间,陆晏洲都走了她只能去又重新返回教室。 程少青看陈宝珍急匆匆跑出门,再回来拿了几包衣服,陈宝珍都害怕他怀疑到陆晏洲身上,还想着怎么跟他解释呢。 结果程少青瞅见这衣服乐了:“你到哪儿进的货,准备摆摊啊?” “可能,大概吧。” “那你也不知道进点儿男人穿的,我还能支持支持你的生意。上回小胖妹的炮仗,我知道你们的事儿直接买了十箱!” “你那十箱窜天猴全祸害院儿里的老头儿老太太了!你还说!” 程少青买了炮仗回去自个儿哪儿用的了,全分给院里的小孩,这么多飞炮,白天晚上整个院儿全是“juuuu——”、“juuuu——”、“juuuu——”的声音。 爱清静的老头儿老太太一惊一乍地遭罪哟!就没人不背地骂程少青的。 “你卖点衣服我穿,我又不祸害别人。” “行行行,别说话了,上课了!”陈宝珍捅了把程少青:“你今天的课听懂了吗?题会做了吗?陆晏洲还用过来教你学习吗?” 听到陆晏洲,程少青立刻就板着脸,歪着脑袋坐回去了。 他还要陆晏洲教?简直耻辱! 陈宝珍松了口气。 回到家里的陈宝珍整理了陆晏洲给她买的衣服,都是商场或者外贸店里的成衣,里面大部分都是裙子,长裙、短裙、半身裙……非常时髦漂亮。 程妈妈给她的衣服虽然也很好,但程妈妈的喜好是端庄、文静,衣服穿上身掩盖了陈宝珍本身的性感娇俏,只剩下普普通通的好看。 陈宝珍大概了解了,四年之后她衣柜里那么多穿都穿不完的衣服是谁的手笔。 她就说自己怎么可能那么浪费!就陆晏洲这个给她进货的速度,怪不得衣柜全都塞满了。 陈宝珍穿不完,但也舍不得送人。 喜欢的人给的东西,就算是一个过夜的馒头,陈宝珍也不会扔,而是珍惜的吃掉。 这些衣服,穿不完,就使劲穿! 不过陆晏洲不仅仅只给陈宝珍送了衣服,后头还给她买了很多鞋子,软底儿的跑步鞋、正式场合的高跟鞋、平时穿的不需要系鞋带的帆布鞋…… 陈宝珍这才晓得,原来穿鞋子还有这么多讲究。 当然,陆晏洲还有送一些女人喜欢的东西。 这天程爱宝约了几个同学一起去看表演,女同学们到程家来接她,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很别致好看的发卡,发卡上的小铃铛可以动,而且还很闪耀。 “哇,这个好漂亮!” “是的呢,诶,这个铃铛是不是金子的?” “我看看,应该是吧,我不是很认识。” “绝对是的,”有一个女同学仔仔细细认了认,发现程爱宝从楼上下来,于是扬着发卡问程爱宝:“爱宝,这个你是在哪里买的?” 等到程爱宝走到跟前,她看了下同学手里的东西:“这个不是我的。” 第144章 爱宝,你姐姐好漂亮!好温柔! “那是阿姨的?”但是有点不符合程阿姨的格调。 “也不是我妈的。” “啊?” 几个同学都懵得很,这个家里不就程阿姨还有爱宝吗? 这时陈宝珍打完羽毛球从屋子外头进来,她穿了一身轻盈的针织翻领运动衫,白色裤裙飒爽飘逸,飞跃鞋也是雪白的,中筒袜包裹着小腿,又高又fashion(时髦)。 几个女同学眼睛都看直了,甚至没认出来她就是过年的时候到家里来做客还穿程爱宝旧棉袄的小保姆陈宝珍。 大家都知道程家找到了丢的女儿,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很了解这个外头来的女儿的经历,程爱宝从来没有跟同学们讲过陈宝珍。 同学们自然没记起来程家来了一个新小姐已经好几个月之久了。 “姐姐?”看到陈宝珍,大家才想起有这么回事,有人尝试问好。 陈宝珍看到程爱宝还有她同学在,于是笑着过去。 拿发卡的同学立刻就明白这是她的了:“这是姐姐你的吗?” 陈宝珍点头:“诶?是我的。” “给你。” “谢谢。爱宝,你们晚上要回家吃饭吗?” “应该不了。” 陈宝珍跟大家又聊了两句再告别:“好,那你们好好在外面玩,我就不打扰了。” 陈宝珍跟大家招招手走了,她的裙子一蹦一蹦就像是一只白色蝴蝶。 几个刚刚没有说话的同学也开始叽叽喳喳。 “爱宝,你姐姐真漂亮!好温柔!” “她穿的运动衫是在哪个百货商场买的啊?哎呀,刚刚没有问她那个发卡到底是哪里来的,太可惜了!” “爱宝爱宝,你肯定知道吧?而且你姐姐发卡都是金铃铛,你妈妈给你买的是什么?金蝴蝶?” 程爱宝:“是金子吗?也不一定吧。” “是吧……”那个一开始就说是金子的女同学都有些不确定了,她觉得很像,但人家自己家里头的人都不知道,这就有些诡异。 “我家也是正经家庭,没有这样奢侈。” 刚刚的女同学脸红如烧:“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而且我妈没有给她买那些,她现在穿的用的都是她自个儿弄来的。你要问我是哪个百货商场,我不知道,我妈也不知道。” “啊?” 几个女同学面面相觑,自己弄?自己弄怎么弄? 有一个突然想起来了:“诶,你姐姐是不是过年的时候到你家里来的那个保姆?” 大家惊讶纷纷看程爱宝,程爱宝也没什么不高兴,点头承认:“确实就是那么巧。” 这可把大家给惊讶地,谁能想到之前见的小保姆,现在成了程家的大小姐啊,而且跟脱胎换骨一样这么时髦!甚至是这些衣服发卡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难不成? 难不成就跟之前说的那样,她在外头做保姆其实有了姘头? 这这这……大家面面相觑不敢作声,刚刚看到漂亮的程大小姐的劲儿也没了。 陈宝珍回去房间,发卡随手别在头发上,从口袋里偷偷掏出了陆晏洲给她寄的信。 陆晏洲现在是越来越疯了! 他俩都在一个市里,就是隔了几个区,又不是牛郎织女,用得着两个人都忙的时候还要写信嘛!还是挂号信! 没见过这么黏糊人的! 陈宝珍不敢叫人晓得,把地址留在院儿旁边的小卖部,她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都有,几天没取,能攒好几封。 这不,她已经拿了两封啦! 还是同一天给邮的。 陈宝珍有点脸色发烧地打开了其中一封。 陆晏洲:“宝贝……” “啊——”陈宝珍抱着头尖叫一声,打开就合上了。 太遭罪了,对象是公安,她报警都没门路。 陈宝珍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平复了下心情,舒了两口气,才重新又打开了陆晏洲的信。 “宝贝,最近局里有些忙,我加了好几天的班,连续两天没睡觉了,但人还是很精神,一想到你,身体就充满了力量,心灵也充满了动力。” “唯一不好的是,太想念你了。” “下次见面,想要紧紧拥抱你,亲吻你,如果不能够与你融为一体,我的存在都将毫无意义。” 融为…… 算了。不深究。 陈宝珍赶紧进入下一封信。 嗯……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式儿,好想让人紧紧闭上双眼。 反正没什么事,就两字儿,想你。 陈宝珍把信收到一个铁皮盒子里,浑身上下臊得热乎乎。 拢共也就一个星期没见面,有什么好想的,现在夫妻结婚的,工作分开异地几年见不了一次的多了去了,多把心思放在工作学习上,多想想怎么为人民服务才对! 要是下回陆晏洲没评上优秀公安,她岂不是成了绊脚石? 等下回见面她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这边陆队长趁不忙回家拿几件换洗衣服回去继续加班,跟陆鑫海碰了面。 陆鑫海叫住要走的陆晏洲:“你把你妈留给你的东西动了?” “嗯?” “你诚伯说你前段时间回老宅,拿了你妈的匣子。” “嗯,是这样的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陆鑫海看陆晏洲那副理直气壮还有点傲气的样子就来气,他陆家的人,搁哪里不是别人捧着,怎么去给别人家的姑娘当舔狗呢,这真是倒反天罡了! 说不出也不怕招人笑! “是你的没问题,你妈妈那些珠宝字画,你全拿去花了还是捐了,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讲。但是,你是拿着给程家那丫头了吧?” “挑了几个合适的给了。”陆晏洲一副你想说什么的态度。 陆鑫海难得脸皱起来:“你这样不觉得很难看吗?你跟你弟弟争个女人就算了,现在还追在她身后,送这个送那个,天天跑她那个培训学校接人,你是她请的保姆还是她开的银行?” “我喜欢她,我乐意当保姆,乐意当银行,她不要我当我还不高兴呢。” “你瞧瞧你成什么样!你这是疯了!” 陆晏洲从父亲身边擦过:“我觉得疯一疯也挺好的。” 陆鑫海真是被陆晏洲气的头痛,周淑兰本来是父子俩说话的时候就要下楼来,后来没下就等着二人说完话呢,结果陆鑫海气成这样不得不赶紧出来给他顺气。 第145章 他纯粹就是被个女人冲昏了头 周淑兰一边顺气一边跟着劝:“晏洲这么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你跟他吵什么。” 陆鑫海现在在气头上:“他有什么想法!他纯粹就是被个女人冲昏了头!一个女人!有什么重要的!脸都给他丢尽了!” 只可惜这些话人家陆晏洲根本听不到,他拿到衣服就离开了家,只剩下陆鑫海一个人在家里生气。 周淑兰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也幽幽地生着气。 她还以为陆家是一脉相承的冷情,嫁个男人,有钱有权势,作风正派就好了,什么照顾家庭照顾媳妇孩子,不要要求太多,没有人能够什么都顾得上。 但看到了陆晏洲就知道找男人应该要找什么样的。不就是一心一意,心里头把爱人放在第一位,想着法子地对她好才对。 真是自己不如自己儿子,还有本事生气。 周淑兰也懒得管陆鑫海这个老东西,直接去干自己的事去。 * 程家程少青考学之前,程爱宝终于要进文工团去了! 她进文工团的时间比预期的时间要早一些,听说是文工团国庆节要弄晚会, 现在人手紧缺,尤其是节目的主舞演员需要好几位,程爱宝基本功好,长得漂亮,现在进去,作为主舞培养个三五个月,正好赶上国庆亮相。 程家喜气洋洋的,大家都很替程爱宝开心。 程爸爸表达喜悦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摆宴席! 但这是小型的家宴,只要程家的亲戚过来吃吃饭乐呵乐呵,不过程爱宝还想叫上学校里的同学,程爸爸也欣然同意。 顾及到有那么多孩子们要来,而且又是程爱宝的主场,程爸爸安排了京市附近的一个山脚的饭庄玩耍吃饭,到这个饭庄,可以去附近爬山采采蘑菇,也可以到溪边摸鱼,趣味性十足。 陈宝珍跟着一起去了饭庄,这里有点像她老家,青山绿水的,很农家。 程家亲戚还有程爱宝的同学们也一个个地都来了,程爸爸程妈妈招呼自家亲戚,程少青在程爱宝的同学里很受欢迎,他陪着招待小同学们去爬山,陈宝珍本来也想去山上瞧瞧,陈家村也有山,春天的时候她经常去山上采笋,冬天去捡柴。 但是—— “那姐姐去吧。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呗!” “少青哥,不如你给大家说说部队的事,我们找个地儿坐一坐,聊一聊也挺好!” “是的是的!” 大家对此一呼百应, 程少青这傻子只哈哈笑:“也没什么好说的吧,总不就是那些事。” 陈宝珍看出来爱宝的同学们并不欢迎自己,于是很识趣地说道:“我突然不想去爬山了,哥,你招待好大家。” 说着陈宝珍就离开了,程少青还在后头喊她:“不去爬山,大家一起玩也是一样啊!” 程爱宝拉着程少青的衣服:“姐姐不想去爬山,正好我们去啊,来这不就是为了捡蘑菇吗,我们都还没有捡过蘑菇,你之前不是搞过野外训练,这方面是专家,快点快点过来!” 程爱宝这么一说,大家也兴趣十足地举手要去,程少青看陈宝珍已经走远,这边一帮女孩子缠得也紧,想着陈宝珍也不是个小气鬼,于是就点点头,跟大家讲:“走吧!” “哦!好哇!” 陈宝珍回去饭庄,她有点后悔没有带书过来学习,不过饭庄里头有个干活的老头儿看她形单影只的,给她介绍了另外一个好玩的地儿:“你往后山那边去有个溪水塘,里头有鱼,可以看看能不能钓上鱼来。” 看陈宝珍有些兴趣,他还带陈宝珍去拿工具:“我们这有鱼竿,一般来这里吃饭的,好多都是过来钓鱼的,钓完鱼还可以让我们帮忙杀了做菜吃。” 陈宝珍可稀奇,陈家村养鱼是集体财产,每次到了年末放水捞鱼,大家伙一块儿下鱼塘捞,她也去捞过,十几斤的大草鱼她两只手抱都抱不住,但是钓鱼嘛,还是头一回! 陈宝珍按照老头儿的指示,从这里到后山,然后又从后山走了很久才到了个桥,桥那边就是他说的溪塘了。 这边风景非常棒,溪水也清泠泠的,现在还没有到正夏,小草帽一戴,找个树荫一坐,把鱼竿搁在腿上,还怪惬意。 等陆晏洲不忙了,叫陆晏洲一起来,还有梁姐小董他们,大家一起钓鱼,爬山,多开心。 这么一坐,陈宝珍就在树底下睡着了。 到了中午该吃饭的时候,程爱宝他们还在山上没有回,程爸爸知道小辈们爬山正玩着呢也不生气,本来来这里就是为了玩,于是叫亲戚们先吃饭,孩子们回了另外他们再吃。 到了一点多,程少青带着兴致勃勃满载而归的小女孩儿们回到饭庄,亲戚们都该回去了,于是程少青又跟着爸妈送亲戚,忙前忙后也没说陈宝珍没在爬山的人里头。 这边程家刚送完亲戚,程爱宝他们已经吃上鲜蘑菇汤了,外头突然风云变幻,一场急雨哗啦啦落下,天色一下乌黑下来。 “雨好大啊……”有女同学饭都顾不上吃,瞧着窗外有些担心:“怎么回去啊?” “不要紧的,我们先吃饭,我哥自己开车来的,我爸司机也在,送大家两趟就都能回家了。” 有了程爱宝的说法,同学们也都不那么担心了,而且程少青能送她们,她们还求之不得,能跟程家大少爷多接触,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对比起周围其他男人,程少青家世好,工作好,能力好,人也随和,要是能进程家谁不羡慕啊。 这边陈宝珍在大雨落下的时候就给打醒了。 这里有个凉亭,应该也是饭庄建来专门给钓鱼的避暑用,陈宝珍赶紧收拾鱼具去了凉亭。 可是外头的雨丝毫不见小,越来越大,越来越沉,溪水往上涨都快要凉亭来,陈宝珍看着天空,心里也开始着急。 程爱宝同学们吃过了饭,那雨跟瓢泼一样,人都走不出去,程妈妈看到这么大的雨,害怕得直躲,程爸爸要赶紧先把妻子送回家,但是这边还有客人在,程爸爸只能拜托程少青:“你跟你妹妹负责把客人送回去,等大家都走了你们最后再回家。” 第146章 陈宝珍搓了下凉透了的手指头拨出了牢记于心的那个号码 程少青当然明白。 等到父母都离开,程少青也开始送人,他开来的军车可以载四个女同学,来了七八个,送两趟就能把人全都送回家,最后再回来接程爱宝还有陈宝珍。 诶?陈宝珍呢? 程爱宝表示她没有看到:“说不定跟妈妈一起回去了。” 程少青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他跟爱宝他们一起爬山,宝珍肯定是跟着爸妈,刚刚吃饭的时候就没见着,那就是坐着爸爸的车回去了,于是跟程爱宝说道:“那你叫几个女同学过来,我先送她们回去。你留下来陪着剩下的人。” “知道的哥。” 陈宝珍在凉亭等了好久,大雨打进来把她人都给打得湿透,最后听得一声巨响,往雨雾里一瞧,那边吊桥居然被水冲得断了半边,陈宝珍心一下慌了。 她有些后悔刚刚大雨的时候怎么没有冒雨回饭庄,而是在这里等雨停。 桥断了她岂不是要困在这里。 要不然她还是继续在这里等着?饭庄那边客人多没顾得上她很正常,但现在还没有发现她,肯定会问她去哪儿了,知道她在这里钓鱼,就会过来找她的。 看到桥不能走了,也会想办法。 但现在已经很久了,家里的人还没有发现她在这里吗? 陈宝珍选择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真正的天色快黑,陈宝珍又冷又饿,还是没有人过来找她,好在现在雨势小了,吊桥也没有要断了的架势,陈宝珍觉得不能再这么耽误下去。 于是赶紧趁现在冲到了雨里。 …… 下午五点多,陈宝珍才湿漉漉地回到了饭庄,渔具也在过桥的时候丢没了,饭庄里头漆黑的,陈宝珍敲了敲门。 “人都走了吗?” “有人吗?” “有没有人在啊?阿伯?爸爸?哥?” 但现在这么晚了,客人都离开,里头的人也都收拾收拾回家去,谁还在这里看饭庄啊。 陈宝珍敲了一会儿知道里头是没有人了才转身离开。 这个地方在京市边缘地带,离她家很远,陈宝珍甚至都不知道坐什么车才能回家,而且她出来钓鱼什么都没带,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没有钱,可以走路嘛!陈宝珍打起精神开始走。 她也不是没有走过很久很久的路。 在陈家村种地的时候,家里养的鸡、种的粮食,一百多斤的东西,她挑着担子从村子里头开始走,要走十几公里到县城,甚至还要走更远到市里,有人买了她的东西,她再帮着挑到家里去。 于是她继续走,爬上好几层的楼,最后拿到几块钱,就是她跟阿爷好长一段时间的生活费。 当时一点都不觉得辛苦,一想到自己还有阿爷辛勤的汗水换到钱了,甚至一路哼着歌。 “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连赶走,雄鹰展翅飞,哪怕风雨骤,革命重担挑肩上,党的教导记心头……” “党的教导记心头……”现在陈宝珍也哼着歌,她一个人走在黑暗里,沿着大路,衣服鞋子全都是雨水,风一吹冷得打颤。 陈宝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从饭庄那边走到有人的地方,这里也是郊区,人员稀少,星星点点几盏灯亮着。 陈宝珍找了个亮着灯的屋子:“……有人吗?” 屋子里头人往外一看,一个浑身湿淋淋头发披着像女鬼的女人就这么飘过来,脸色惨白,整个人耷拉着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诶哟嘿!你你你……” “我想知道,哪里有电话可以打。”陈宝珍已经走近前去。 里头人看清楚是人,打开窗户这才看到陈宝珍:“电话……我带你去。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大晚上的一个人搞成这样,家里头人呢,伞都没有啊?” “唔。”陈宝珍低低应了一声,然后问:“我没有钱,能不能打了电话,然后找人过来了再给钱啊。” “这个你跟那头的人商量吧。” “唔。” 之后这个人带陈宝珍去找到了电话,也同意之后再付钱,于是陈宝珍给家里头打了电话过去。 “铃铃铃铃……” “铃铃铃铃……” 程妈妈时常惊厥会在梦中惊醒,卧室做了隔音,程爸爸到家哄她睡着就在卧室里照看着,一直也没有注意外头是否有电话来。 程少青送完人带程爱宝回家,两个人也是又冷又累,程少青直奔浴室洗澡,程爱宝去做每天的舞蹈基本功练习,客厅里的电话谁也没有听见。 直到电话自动熄灭声响,陈宝珍都没打通家里的电话。 陈宝珍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借她电话的同志觉得她有点可怜,安慰她:“没事,你坐会儿吧,等等再打也一样。” “我还有一个电话,可以打吗?” “打打打,你打。” 陈宝珍搓了下凉透了的手指头,拨出了牢记于心的那个号码。 在她进行卧底任务之前,陆晏洲给过她一个小纸条,让她一定熟背,因为这个号码永远都会有人在。 夜晚的市公安总局灯火通明。 陆晏洲还在办公室里做案件分析,小董他们也都挠着脑袋打哈欠,大队值班员从外头跑过来敲门:“陆队长,有人电话找。” “好。”陆晏洲推开卷宗,揉着眉心朝外头走:“谁啊。” “一个女同志,说叫陈宝珍。” 陆晏洲脚步顿了下,疲惫的神色一扫而空,脚步变得轻快起来朝值班室跑去。 “宝珍?”陆晏洲握着听筒,笑意盎然:“怎么这么晚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过了会儿他的表情渐渐冷凝下来,接着站起身:“不用担心,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就到。” * 程少青洗完澡暖和了从浴室出来感觉到饿了,今天忙活一天,也就中午随便扒拉了两口饭,晚上还一口没吃呢。 他过去敲敲程爱宝的门:“晚上吃东西吗?” “不吃了,我休息。” “你这样熬下去身体都给你熬坏了!”程少青吐槽归吐槽,不过也不强迫。 接着程少青就走到陈宝珍的房间门前敲敲:“珍珍,肚子饿不饿?晚上想吃点什么?” 程少青等了会儿还是没人回答,他奇怪得很,于是又敲了两遍,还是没人回应。 第147章 这一点眼泪让陆晏洲的心都痛了 程少青推开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愣了会儿,立刻跑到程父程母的房间敲门,程父很快出了来。 “你妈刚睡着,小声点。” “我是过来问宝珍的,你们回来的时候她在吗?” “你在说什么,她难道不是跟你和爱宝一起回来的吗?” 但是看程少青的表情,程爸爸立刻意识到陈宝珍给落下了,两个男人一同下楼去。 程爸爸径直往电话机走:“你开车去饭庄找人,我打电话叫附近的部队的同志先去找。” 程少青则默念着:“肯定不会有事,珍珍一直都挺厉害的,她肯定是自个儿想办法回来了……” “你沿路找,注意看看有人家的地方!” “我知道!”程少青往外头跑。 * 陈宝珍跟陆晏洲说了地方后就在外头等着了,她身上湿,而且人家也还有事情做,不好在别人屋子里待太久,于是就拿了一杯热茶。 从她自个儿走下来到这里到现在,已经是月明星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还好有一杯热茶。不然她整个手脚都冻麻了,她心里更是冷。 是不是最近日子过得太好了,所以现在吃一点苦都觉得受不了,陈宝珍盯着手里的热茶。 以前淋着雨下地干活不觉得很冷,以前走再远的路也不会觉得累,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会觉得很饿,以前只有阿爷一个人在身边也不会觉得难过。 现在就什么都忍不了。 陈宝珍,你被大城市的糖衣炮弹打倒了!你不坚强了! 陆晏洲开车找到陈宝珍,发现她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屋子里头暖黄黄的光只有一点点落在她身上,更多的是寒冷和黑暗。 明明这个城市里有万家灯火,却为什么没有属于陈宝珍的一盏呢? “陈宝珍!” 陆晏洲下车来朝陈宝珍跑过去。 陈宝珍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怏怏然转过脸,然后就被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抱了个满怀。 “陈宝珍!我过来了!” “陆晏洲。”陈宝珍仰倒。 陆晏洲抱着陈宝珍像是抱着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头发是湿的,衣服是湿的,她的鞋子脱在路边,两只脚就这么光光地踩在地上。 陆晏洲立刻脱下他的制服外套给披在陈宝珍身上:“走,别在这里坐着了,到车上,我带你去最近的招待所洗澡换衣服,对,还要吃饭!想吃什么?羊肉汤?大肘子?猪油饭?” 陆晏洲感觉到胸前有一点热乎乎的湿意,他摸着陈宝珍的脸,发现是她在流眼泪。 这一点眼泪让陆晏洲的心都痛了。 “没事的,哭什么,我不是来了吗?走走走,快点去换衣服吃饭,舒服了人就不难受了。” 陈宝珍并不是因为不舒服而哭。 她虽然很冷很饿,却一直都没有哭。 直到陆晏洲来的那一刻。 直到陆晏洲抱住她的那一刻。 因为太美好太需要,所以她才会哭。并不是这大城市的糖衣炮弹把她打倒了,而是因为她有了依靠。 陈宝珍揪紧陆晏洲胸口的衣服不愿意放手。 陆晏洲感受到陈宝珍的依赖,静静地也不动了,就让陈宝珍环抱着自己。 屋子里头有人想要探头出来看一看,结果一瞧一对青年男女这么抱在一起,赶紧又缩了回去。 过了许久陈宝珍才松开了陆晏洲擦擦眼睛:“我还欠打电话的钱。” “我去给!” 陆晏洲摸摸陈宝珍的小脸,湿漉漉冰冷冷的,还是赶紧从这里离开得好。 他去屋子里头给了打电话的钱,也谢谢了人家的热茶,出来之后赶紧抱着陈宝珍去了车上。 车上比外头暖和,陈宝珍进到车里打了个寒战,陆晏洲把陈宝珍一条胳膊揣在怀里开车,他体温高,这么抱着总要好点。 “宝珍,要不要到我家来?不是陆家,是我家。”陆晏洲平静跟陈宝珍聊着:“我现在这个级别可以分房,单位正好有楼,申请就行,咱俩没结婚,我可以借着你住。你今年九月去念高三,那边正好有好的学校,离总局近,安全。” “那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不好的,只要你过着舒坦就行了。我看你那个家,不如没有。” 陈宝珍咬唇想辩驳,却被陆晏洲抓着手放唇边亲了一口。 “我早就看不惯了。如果我没有接你的电话,那你怎么办,走一晚上走回去?” “那也不能去你那儿住。” “你想怎么着,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是打架进局子就是找不到家,成天让我担心?” 陈宝珍心情低落:“对不起。”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多心疼心疼你自己,我就高兴了。”陆晏洲叹气。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陆晏洲找了个招待所,把车停下来让陈宝珍住进去。本来住招待所要开介绍信还有身份证明,陆晏洲穿了公安制服,亮出公安证,不让住也让住了。 这边还是属于京市郊区,招待所的房间比较简陋,不过有单独的洗澡间,陆晏洲试了试热水,温度还不错,叫陈宝珍进去用热水赶紧冲冲。 “我来的急没想着给你拿衣服,你洗完澡先穿我的制服,我问招待所借个熨斗,给你把湿衣服弄干。” “那你站在浴帘外头,我把衣服给你?” 陆晏洲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刚刚说那话没想到这一层。 陈宝珍倒没觉得什么大不了的,进了浴室拉上浴帘她就开始脱衣服,陆晏洲侧身站在外头,虽然说不瞧,但也能从浴室灯光打出来的阴影里看到陈宝珍。 她脱下了他的公安制服。 她脱下了她的针织衫。 她手绕到背后解开了她的内衣。 陆晏洲感觉脸开始发烫,之前只是想着把湿衣服熨干,但他没想到女人还有一些贴身的衣服。 “陆晏洲。”陈宝珍喊他。 浴帘拉开,雪白的臂膀伸出来,几件衣服拿在她手里,陆晏洲匆匆接过出了浴室。 最上面的是一件雪色的小衣,圆弧凸起,这么……这么鼓的吗?当一种记忆里的东西具体化之后,陆晏洲难免胡思乱想,赶紧团了两团,把它给盖住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陆晏洲拿着一些吃的,还有差不多干了的衣服重新回了房间。 第148章 陈宝珍亲了陆晏洲一口,开始解扣子 “我给你买了面条……” 房间打了橘色的床头灯,陆晏洲进来就看到陈宝珍穿着他的制服外套坐在被子里头,女人头发挽了起来,莹白的颈脖在灯下宛如上了一层釉,赤裸的**隐藏在交叉的领口之下,只有他知道那是多么美丽的风光。 看到陆晏洲进来,陈宝珍有些害羞地对他一笑。 他最爱的女人光着身子穿着他的制服…… 陆晏洲鼻子发热,背过身去把饭盒和衣服都放在桌上。 “衣服穿上过来吃饭。” “你拿给我啊。” 陆晏洲像个推一下动一下的懒汉,又拿着衣服到了床边:“穿上吧。” 陈宝珍不接,她在床上站起身拥抱住了陆晏洲。 嗯? 陆晏洲疑惑,但没有推开她,而是同样抱住了陈宝珍。 “怎么了?” “只是想抱一下。” “行,抱,随便抱。” 陈宝珍现在觉出了男人肌肉硬邦邦的好处,就是耐滑,稳当,挂在他身上很有安全感。 抱住陆晏洲就感觉像回家了一样,什么都不怕。她知道,这个感觉叫做依恋,陈宝珍柔嫩的小脸在陆晏洲胸口蹭了蹭。 陆晏洲托了下陈宝珍:“你啊,要是以后不跟我结婚,我就完了。” “为什么?” “抱了你之后怎么还能去抱别的女人。” 陈宝珍笑:“我们以后会结婚的。” 陆晏洲刮了下陈宝珍的鼻子:“那是一定的。快点穿上你的衣服,吃饭了。” 陈宝珍亲了一口陆晏洲,开始解扣子。 陆晏洲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这真不是他馋,是他渴了,想喝水了。 陈宝珍解到第二颗扣子,胸口那边风光半遮半露的时候,她捏着陆晏洲的下巴把他的脸拧了过去:“以前你告诉我,别人换衣服就要自觉把脸扭开。快扭开。” “我说过?” “对。”陈宝珍把之前陆盛阳喝醉酒,她过去送汤结果撞上被吐一身刚脱了衣服的陆晏洲,然后被训一顿的事说了一通。 陆晏洲若有所思:“我也没说错嘛。” 他干脆背过身眼不见为净:“不过,对象不一样,对象是自己人,能亲嘴的关系,嘴都能亲,看一看也没什么。” “好赖话都叫你说了。” 陆晏洲只笑。 身后传来脱衣服的声音,陆晏洲走远了些,突然房间门被急促地敲响:“查人!查人!” 陆晏洲眉目深锁,转身陈宝珍已经将小衣穿好了,他拿起制服盖住女人的身子:“披好了。我去看看。” 陈宝珍点头,陆晏洲大步往门口走,打开门,立刻一个拳头照着他面门打过来,要不是陆晏洲本身就是公安,这拳头还真躲不过去! “我去你大爷的陆晏洲!”程少青狼狈得很,汗水满脸,咬着牙气得双眼发红。 陆晏洲别开之后,半点没有惯着程少青,抓着他一个肘击,然后一个扭身把他往墙上摁。程少青一边臭骂一边旋身跟陆晏洲扭打。 跟着程少青过来的还有两个部队的,打架可是重大违纪,闹大了是要被处分的,赶紧拉扯这俩人。 “你怎么好意思带珍珍过来住招待所?脸都不要了是吧!” “你呢、你一个当哥的,连你妹妹丢了都不知道,到家里给打电话也找不见人,是逼着她露宿街头吗?” “那也不是你他妈趁人之危的理由!” 招待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有人探头探脑出来看了,陈宝珍从房间里头出来,程少青看到陈宝珍身上还穿着公安制服,更是气得头顶冒烟。 “珍——” 陈宝珍:“你能别再丢人了吗?” “我——” 陈宝珍:“要是再吵!就去派出所吵!大家一起丢人!” 陆晏洲刚刚已经打过程少青,程少青还满脸委屈的时候,他又补刀了两个拳头。 “这一拳头,是打你把陈宝珍忘了。” “这一拳头,是打你找到陈宝珍第一件事不问她好不好,而是跟我打架!” 程少青摸了下嘴角,沁出一点血迹来。 陈宝珍拉住陆晏洲皱眉:“动手更不对!你这样要蹲局子的多难看!” “我知道。但忍不住。” 陆晏洲也没有跟他吵架的心情,看到他这张脸就想起陈宝珍一个人被落下孤零零在路边浑身湿透的样子。 打他一顿都算轻的! “你以为我喜欢打你?如果宝珍今天因为你们的不关心出了事,你一辈子都赔不起!你配当什么哥哥!我只劝一句话,你们家要是养不好陈宝珍,就给我陆晏洲养!” * 程少青坐在屋子里头,除了愧疚,就是震惊。 陈宝珍已经偷偷跟陆晏洲处上对象了!他们家的白菜给猪给拱了!简直是晴天霹雳! 但今天这种情况,他实在说不出来反对。 在找到陈宝珍这件事上,陆晏洲确实做的比他要好。 陈宝珍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伏在桌子上吃她的热汤面,陆晏洲跟门神一样堵在她跟前,不让程少青沾一点儿边。 程少青只能探头探脑跟陈宝珍道歉:“我跟爸全都弄错了,我以为你跟爸的车走了,爸以为他把你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招呼客人,所以大家都没有发现你不在,后来回家也以为你在房间休息,大家都没想到你是去钓鱼去了……” 陆晏洲冷哼:“没有人发现?说到底就是不在意。但凡你们问了一句陈宝珍在不在,她也不会湿着身子走这么远的路,身上连打电话的钱都没有!” 程少青对此辩无可辩。 他们确实没有问一句,这是因为他们总是觉得陈宝珍是个听话懂事不出格的,肯定好好的在跟对方待着,即使没有,也会有自己的办法做到跟上来。 “珍珍,我们太放心了。” “嗯,放心,是因为放心所以她三岁的时候才会被弄丢吧。” 程少青错愕。 “不哭不闹的孩子,比会哭会闹的还是要没有存在感的多。” 程少青:“并不是这样……” “有什么不是。其实很多话我早就想说了!”陆晏洲对程少青厉声毫不留情:“家里的家务你们三兄妹,谁做的最多?家里衣服鞋子,你们三兄妹谁买的最多?家里的想法意见,你们三兄妹谁说的最不重要?” 第149章 后头我喝醉了酒,把他给强了! 程少青更是错愕,他从来都没有想这么多,家务……他关注家务做什么,谁愿意做就做咯,他有时候也会帮妈妈的忙,还有衣服鞋子,喜欢就买,不喜欢就不买,家里也不是没有这份钱,至于想法意见,他哪里有不尊重陈宝珍的想法意见?非得说不尊重,大概也是陈宝珍总是顺着他们来,好像从来没有提自己的想法。 程少青看向陈宝珍:“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陈宝珍一直躲在陆晏洲身后埋头吃面条,她对象给她讨公道,作为一个好对象,总不能拆他的台吧!虽然可能做点家务、少买两件衣服也没什么关系啦! 陆晏洲不提这些,她甚至都没觉得自己委屈。 自己习惯了闲不下来,节约为上的生活,不会跟家人计较什么你多我少,争什么一二三。 因为那是家人呐。 只有今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难过,为什么会忘了她。 他们记得生病的妈妈,记得要去文工团的妹妹,记得妹妹那么多同学,偏偏把她给忘了。 跟十几年前那样忘了吗? 明明有家人,处的像是没有家人一样。 “收起你的愚蠢!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这些都是小事,但就是这样的小事,今天你们才会把陈宝珍弄丢!” 程少青皱着眉头,他提起一口气:“以前是我没有注意这些,珍珍,你放心,以后不会像原来那样了。” 陆晏洲对此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如果还有这样的以后,我就把她带走了。” 程少青:“绝对不会让你有这种机会!” 今天搞丢陈宝珍的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但这并不意味着程少青放过陆晏洲偷偷跟他妹妹搞对象这件事! 天底下的好男人那么多,怎么偏偏!偏偏就是那个姓陆的! 程少青对此痛心疾首! “珍珍,我问你,你可以放心跟哥哥说不用怕。” 现在程少青点她的名,陈宝珍从陆晏洲背后露出半颗脑袋一只眼睛。 整的好像他程少青才是阶级敌人一样。 程少青深吸两口气:“你是不是之前在他家里头当保姆,他对你做了什么?” “嗯?” “我知道有些有钱人的家里头请了保姆,某些见色起意的男人根本按捺不住骚动的内心,威逼利诱,非得让在一起,你年纪小,也没弄清楚其实你们只是自然的聘用关系,从你走出他家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见色起意? 非得在一起? 陈宝珍有些心虚地看陆晏洲。 程少青一直观察着陈宝珍呢,她这个样儿不就是说明陆晏洲那个贱人做了什么吗! 他妹妹那么单纯!又给陆晏洲这种老阴比当保姆,可不是羊入虎口,防不胜防!难道她就已经—— “你他妈的混蛋!”程少青腾地站起身。 陈宝珍赶紧挡在陆晏洲跟前,也不能管那么多了,眼睛一闭把那件事说了出来:“是这样的,陆晏洲去我家帮我盖房子,后头我喝醉了酒,把他给强了!所以我俩就在一起了!” What are you saying?(你在说什么?) 程少青惊得连英文都能说了。 何止是程少青,陆晏洲听到陈宝珍说这话,先是身体僵直,人都麻了,他实在没想到陈宝珍会把这个事情说出来。 而且,说他被…… 随后陆晏洲看到陈宝珍跟老母鸡护犊子一样把他护在身后,轻咳一声,慢慢逼着自己接受——他被强了的事实。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当作是这样的吧。 无所谓,真男人从不在这种事情上争输赢。 “你他妈,你他妈……”程少青涨红着脸,也不知道是指陈宝珍还是指陆晏洲。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地球爆炸了他都不信陆晏洲能被个女的给强了! 妈的一个一米九的拳王,他都打不过,鸡儿还能单独被绑架吗? “事实上这种事情就是发生了,陆晏洲一个公安,没有把我抓起来送进去已经非常够意思了,你还要求那么多!难道我把人那个那个了以后还要像个人渣一样拍拍屁股走人吗?这样做就很对吗?”陈宝珍脸都憋红了。 “非要说见色起意,那就是我吧!”陈宝珍拍着胸脯承认。 程少青脸色则是一阵青一阵白,心里一口气憋的不行:“陆晏洲,这件事你怎么说?” “宝珍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向听宝珍的。” “好好好,好好好,真有你的。赶明儿是不是要我们程家去你陆家给你提亲?” “行啊大哥。” “闭嘴!”程少青像猴子一样跳起来,抬手让陆晏洲住口,别讲了!别讲了!他是做了什么孽要成为陆晏洲的大哥? 不管这个“强”是不是真的,但他们两个已经那什么了肯定是真的! 气疯了!程少青都要气疯了! 他妹妹的清白! 就算陆晏洲是第一次,能跟他妹妹的清白比吗! 他现在打死陆晏洲都不为过!但是陈宝珍说她强迫陆晏洲,这?程少青感觉拳头都没理由揍!真是憋死他了! 现在这个年代没有那么严格地说两个人有了关系就必须结婚,但事实上,除非真的人品有大问题,或者有了大变故两个人才不在一起。 而且陈宝珍说是对陆晏洲负责,难道不是陆晏洲对陈宝珍负责吗? 有种天塌下来也只能受着的感觉。 都发生了那种事,程少青喘了几口气催眠自己接受陆晏洲以后是自己妹夫的事:“陆晏洲,你以后要是敢做对不起珍珍的事情,我饶不了你。” 陆晏洲:“我不会做那种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明天我就上你家,跟程叔叔程阿姨说清楚我跟宝珍的事。” “等等!”程少青又抬手。 陆晏洲撩了下眼皮。 程少青:“你们谈归谈,但是见家长太早了……” 陆晏洲:“早?你什么意思,我不能做对不起你妹妹的事情,但是你妹妹可以甩了我?” 对,就是这个意思。万一哪天陈宝珍想通了,不爱了,发现这个人没什么好喜欢的,走人就是。 见了家长意义可就不一样了,这个跟在圈子里头说陆家跟程家马上要联手结亲了差不多,到时候闹掰,不是搞得所有人都很难看。之后陈宝珍在圈子里重新找人也要落人口舌。 第150章 陆晏洲发誓,如果不是陈宝珍,他是不可能忍程少青 而且,爱宝她怎么办?喜欢的人变成姐夫总需要时间去消化吧!她现在还对陆晏洲有想法,别后头做什么傻事! “我说的是太早了,没听懂啊,珍珍念高三还要一年,当然是以学习为重对不对。” 陈宝珍点头。 “要是能谈到珍珍考上大学你们还在一起,那说明你们感情不是因为负责才在一起的,既然互相喜欢,我也没话说,到时候上门不是正合适。” “你们两兄妹不愧是亲兄妹。”陆晏洲冷哼。 “我都捏着鼻子接受你跟我妹在一起了,你还有这么多意见,再有意见,咱俩打一架!打一架叫你知道程家的女婿没那么好当的!” “真是,”陆晏洲无语至极:“上杆子挨揍的人你也是头一个。” “反正这事儿只有我知道,我就当不知道。珍珍,吃完饭了,跟我一起回家。我还得去谢谢部队的领导兄弟帮我找的人。” 陈宝珍今天饭没怎么吃饱,话是听饱了,而且现在时间确实不早,她跟看了眼陆晏洲:“那我回家去了。” “去吧。房子我明天就去申请,随时等你过来住。” “什么什么什么?”程少青插在两个人中间,非得刨根问底。 陆晏洲懒得搭理这个傻子,现在不是带宝珍走的时候,也不好在程少青面前表现得太亲热,抬手摸了下陈宝珍的额发当做告别。 但还是被程少青一把撇开:“咸猪手拿走。” 陆晏洲发誓,如果不是陈宝珍,他是不可能忍程少青这个傻登的。 最后两个男人和陈宝珍一起出的房间,程少青非插在陈宝珍跟陆晏洲中间,陆晏洲把陈宝珍送到程少青的军车上,程少青挥垃圾一样对陆晏洲挥挥手:“你快走吧。” 陈宝珍拧着程少青的胳膊:“你总是这么跟陆晏洲说话,我真的生气了!我今天都没计较大家回家把我一个人丢在饭庄上的事!你知不知道我从那个溪边回来差点淹死!” “妹夫,您慢走,开车慢一点,路上小心,晚安哦。”程少青笑容满面对陆晏洲说完,然后看陈宝珍:“ 珍珍,这么说行了吧。” 陈宝珍没看到陆晏洲快要呕吐的表情,虽然还是有些不满意妹夫什么的,她跟陆晏洲都没有结婚瞎叫什么,但也还是点点头。 回到家里,程爸爸好生自责了一番,不过陈宝珍也没那么在意了。 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里,她知道一定会为她亮起的,一定有陆晏洲的那一盏。 * 跟陈宝珍搞对象的事情有程少青知道了,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在学校里,陆晏洲可以很自然地出现,不用躲着程少青了。 虽然程少青这个显眼包总是喜欢来碍眼,他讲话,程少青要在旁边听,他送东西,程少青先拿着看一看,他跟陈宝珍一起走路,程少青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插入到他跟陈宝珍中间来。 比谁能恶心死谁。 对此,陆晏洲表示:呵呵。随你。 反正忙的时候,程少青这个工具人就格外的好用。 夏天到了,正是海滨城市吃海鲜的季节,想到宝珍还没吃过海味,陆晏洲托人弄了两筐海鲜运到京市,然后给在家里紧张备考的程少青打了电话。 “我给宝珍弄了海鲜,一会儿你开车去机场那边取。” “我他妈是你跑腿?” “你不跑,我取了今天到你家来吃晚饭。” “我去取!” 陆晏洲跟程少青说了对接人的名字还有抵达时间挂了电话后拿起笔记本跟钢笔继续开会去了。 要不是他最近都很忙,吃饭都抽不开身,这种事情哪里用得着程少青办,拿了海鲜去程家还能见陈宝珍一面。 那边程少青挂了电话咬牙切齿。 他以为能膈应陆晏洲,结果陆晏洲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反而拿他当爱情跑腿,成天不是这事儿那事儿的让他办,真是倒反天罡! 咬牙切齿归咬牙切齿,程少青还是去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一趟,程爱宝去倒水喝看到程少青接了电话立刻就出门,还奇怪呢。 谁啊。 她哥下个月就要考学,被她爸还有陈宝珍摁在家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部队的事暂时都不管,还出去? 结果到了晚上,家里头饭桌上放了好大一盆海蟹,还有摞起来跟山一样的煎黄花鱼。 程妈妈开心得像只小蜜蜂。 “吃吧,吃吧,还有很多呢。”程妈妈给孩子们每个人盘子里都放了一条大黄花。 程爸爸跟程爱宝一样惊奇:“这海鱼海蟹哪里来的啊?” “陆晏洲给的。”程少青瞅了一眼假装低头吃饭的陈宝珍。 “陆……”程爸爸听到陆晏洲,更是惊奇:“他送来的?” “没有,年中了他局里活很多忙得很,他让我去拿的。”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前些时候我看他还过来家里两回给你讲题。” 屁咧!他来给我讲题? 他是借着给我讲题的由头上门看珍珍! 真还不如不晓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搞得现在自己像个双面间谍一样! 程少青皮笑肉不笑,捏着鼻子认:“关系不好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都这么大了,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连程爱宝都抬头看程少青。 程爸爸点头欣慰:“确实应该这么想,你回来这半年我还怕你不适应,能跟陆晏洲处成朋友比跟谁成朋友都好,你看陆晏洲是不是对你不错?” 程少青假笑。 程爸爸继续道:“兵团那边桃儿成熟了,我叫人带几箱过来,爱宝,你不是喜欢去陆晏洲家玩么,等桃子到了替爸爸送一趟。” 程爱宝还没说话,程少青就大声反对:“不行!” 程爸爸皱眉:“怎么就不行了?刚不说关系变好了?给陆家送几箱桃子都不愿意?” “不是桃子不桃子的问题,”程少青心里哀呼,这算是什么事啊,他偷偷看陈宝珍的表情有些僵硬赶紧道:“我去送!” “你不是天天在家里头学习……” “这点时间我还是挤得出来的!” 程爸爸有些责怪地瞪程少青一眼,怎么一点风情都不解,他让爱宝去还不是为了爱宝能多在陆家走动走动。 第151章 宝珍,这些都脏了,不要算了 程爸爸:“那爱宝,你帮我去——” 程少青:“我去!” “你知道我说什么吗,你就去?” “反正不管是什么,都是我去!” 他现在就是陆晏洲的专属狗腿子行了吧!这个家要是没有他该怎么办! 程爸爸被儿子气的吹胡子瞪眼,但在饭桌上也不好说什么,把盆子里最大的一只螃蟹拿了放在程爱宝的碗里:“你哥现在学习是学憋屈了。” 程少青生怕陈宝珍心里有想法,给她也拿了一只螃蟹放在碗里:“吃,赶紧吃!” 陈宝珍看了下程爱宝,发现她表情郁郁,不动筷子也不说话:“爱宝,我给你盛碗汤吧。妈妈今天做的海贝汤非常好喝!” 程爱宝却重重推开面前的碗盘,程妈妈给她的鱼滚到桌上,程爸爸给她的大螃蟹掉到桌子上又掉到地上。 程妈妈吓一跳。 程爸爸皱眉。 程少青无声叹气。 “我不吃了。”程爱宝站起身。 程爸爸:“天天不吃饭怎么行!” “团里现在选项目竞争很激烈,我一个新来的肯定更要比别人花功夫,而且,也不是什么海鲜我都爱吃。” 程爱宝说着就离开了饭桌,程少青头大地追着跑过去,程爸爸也愁得捏了捏太阳穴。程爱宝青春期应该过了啊,怎么现在都快十八岁了反而越来越小孩子。 陈宝珍抿了下唇,把程爱宝推到桌子上的黄花鱼夹到自己碗里,又捡起地上的海蟹吹了吹。 程爸爸抬手阻止:“宝珍,这些都脏了,不要算了。” 陈宝珍摇头:“不要紧的,能吃。” 且不说以前一粒米掉在地上了她都会捡起来吃掉,这还是陆晏洲专门让朋友大老远给她弄过来的海鲜,意义非凡。 脏了她要吃,坏了她也要吃,陈宝珍绝对不会浪费。 * 程少青的考学终于在他的瞎忙活中结束了,他跟没了绳子拴的狗,就差要飞起来了! 管他考得上考不上,反正他再也不看书再也不学习了! 文盲万岁!哦吼! 陈宝珍也从培训学校的学习里结束了她的课程,程爸爸给她找了个在京市排的上名的高中,等开学之后直接进入高三念书,现在她是光荣的准高中生一枚! 陈宝珍瞧见女高中生都时兴的学生头也心痒痒,只是她的长发留了很久有感情舍不得剪,但是人是要往前走嘛! 她都已经要是高中生了,自然得有高中生的气象!就像现在她要体验更多种的生活一样,头发也应该换一个全新的样式儿!上回刘姐给她烫的波浪卷还挺好看的呢! 而且头发还可以卖钱,正好拿了钱给陆晏洲买吃的!她到现在为止除了请陆晏洲喝过三毛钱的羊汤还没请他吃过什么呢! 唉,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对象! 于是陈宝珍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理发店,一个小时之后,一个假小子颓丧地走了出来。 剃头师傅是个老头儿,知道她是过来卖头发的,想着能让陈宝珍多卖点钱,所以尽量给陈宝珍剪短点儿,一剪子下去直接没救了。 幻想中头发到脖子的妹妹头只能变成头发短到耳朵根的假小子。 陈宝珍瞧见镜子里大变模样的自己,差点没哭出来。 “我这个要多久才能长到脖子那儿啊?”陈宝珍问剃头师傅:“一个月?” “一个月怕是不行,两三个月还可以,到时候你再过来,我免费给你修!” “两三个月……”陈宝珍摸着短短的发茬变成了小苦瓜。 还好最后师傅看她太伤心,很大方地给了她八块钱,这个价格算是卖头发里头很不错的了,多多少少弥补了陈宝珍受伤的心。 陈宝珍回到家里头,程少青爆发了考学之后的第一声鸡叫。 “好丑!” 陈宝珍捂着脑袋,觉得八块钱都不香了:“虽然有点丑,但也不至于加个好字吧?” “行,换个说法,那就特别丑!” 陈宝珍不想跟程少青说话了,跑到房间里头扑到床上,好吧好吧,事实上她就是难看死了她知道! 陆晏洲的忙碌也随着年中的过去而结束,由于陈宝珍不上学了,他没法子去学校找陈宝珍,反而见面的机会不多。 但是好几次他跟陈宝珍约着他休息日的时候带她出去玩,都被陈宝珍找理由回绝了。 这让他有些不解,再忙也不至于每次都有事。以前他说什么陈宝珍都答应,现在见一面都这么难? 总不能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吧? 周日程少青好不容易从部队回到家里睡个懒觉,结果一早就被陆晏洲的突然造访打破了计划。 看到门外头的男人,程少青直接选择关门,陆晏洲一个眼疾手快抓着门推开:“你就这么对到你家做客的客人?” “哪家客人这么不识好歹大早上过来!” “你看看几点了还早。” “唉我真的服了你,我就是懒汉,成不成!宝珍跟我妈去市场买菜了,诶,你可别说又是宝珍做家务,宝珍那个生活习惯你还不知道,她起早那是易如反掌,可不就她去 ——” 程少青话没说完陆晏洲就走了,气得程少青甩门:“一点礼貌都没有!” 程爱宝也是被这个响动弄到出来看看;“哥,你在跟谁说话?” “陆晏洲!” 程爱宝有点发愣:“他这么早到家里来……” 程少青说陆晏洲就后悔了,但现在又不能说陆晏洲过来是找陈宝珍,就揽在自己身上:“来找我说点事儿,说完这不就走了么。” 大老远跑过来只为了说两句话? 但有什么不能电话说? 那种诡异的感觉又出现了,程爱宝不再问,回去了自个儿房间。 这边陆晏洲听完程少青说陈宝珍去菜市场就知道她肯定没事,起码没生病也没有心情不好,陆晏洲提起来的心安下大半。 市场就是之前陆晏洲遇到程妈妈的那个,陆晏洲到了市场,往里头走了一走,听到熟悉的声音。 “这个哪里有一斤二两,最多就一斤,你少糊弄人!” 可等他往那边一瞧,就看到一个短头发的假小子中气十足叉着腰,正在跟一个卖花生的贩子吵架。 陆晏洲一愣。 陈宝珍? 第152章 你这个小宝贝,有点霸道 “我糊弄人?你年纪轻轻的,少说瞎话才对!不买就走!别在这儿碍事!” 陈宝珍一下就生气了,见手里的花生要被抢走重新倒回麻袋,她赶紧扯住:“不行——” 卖花生的也是个恶狠狠的货色,陈宝珍哪里扯得过他,手脱开的时候,一只大手从身后绕过来给拉住了花生。 “你松开。” 贩子盯着陆晏洲瞪眼:“你谁啊?” 陈宝珍侧身看过去,高高大大的男人扶着她的肩膀,替她挡了早上的冷风。 陆、陆晏洲?他怎么大早上的在这里? “公安总局刑侦一队的公安,这是我的公安证,可以松开了吗?” 陆晏洲亮证的样子把周围经过的婶子小媳妇们迷得都看过来,尤其这里还像是在对这个斤两进行纠纷,她们也想看看算怎么回事。 这贩子就是拉了一车花生过来做点儿买卖,搞点钱花花,没想到碰到了公安!这可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嘿,公安同志,我们就是一点小买卖的纠纷没必要这么执法吧。” 陈宝珍义正言辞:“小买卖也是买卖!你骗一点小钱也是钱!” “我哪里骗钱。你又没称,拿了就是瞎说……” “我的手就是称,这个重量掂得差不了几钱!” “你一个小毛孩子……” 陆晏洲拿了陈宝珍的花生:“找地方称称不就知道了。” 旁边围观的纷纷应和:“对,称一称就晓得了!这花生她又没有拿走搞不了鬼,现在公安同志也在,有他作证,谁说的对,一下不就知道了!” 有刚刚也在他这里买了花生的赶紧跑过来瞧结果,还有人直接借了附近贩子的称送来,市场的人看到有纠纷还有公安同志出马也来了。 这可是真骑虎难下,陈宝珍手里的那袋花生刚上秤,那贩子就服软了。 “确实是缺了一点点,我也是鬼迷了心窍,鬼迷了心窍——”贩子看理说不通了,开始自扇巴掌谢罪。 但这又有什么用,被抓出来缺斤两是最可恶的,现在被抓才忏悔,不知道之前骗过了多少人,这算什么鬼迷心窍。 很快这个人就被带走了。在他手里买过花生的也都跟着去要讨回公道。 整个事情从陆晏洲出现到解决都不足十分钟,公安一出马,那就是政府给的力量! 谁能够跟公安对着干!没有人! 陈宝珍还热血着呢,她脑袋上就盖上了一只热乎乎的大掌。 “真厉害啊宝珍,现在什么骗子都瞒不过你。” “那可不么!我们经常种地卖粮食的这点技能还是有的——”陈宝珍叉腰。 “你这不挺好的,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陈宝珍顿时反应过来抱住脑袋,像是个直起身的土拨鼠。 她光顾着陆晏洲出现的惊喜了,都搞忘了她还顶着这个假小子头!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被看到了! “你干什么?头痛啊?”陆晏洲有些担心想拉下陈宝珍的手,没想到陈宝珍不仅不让他拉,还试图转身就跑。 陆晏洲是谁,一个兜手就把陈宝珍拦下来,要不是因为在市场,他早拦腰把陈宝珍抱起来了。 “你又跑什么?”陆晏洲疑惑得不行。 “你没发现我……我现在有什么变化吗?” 陆晏洲更疑惑:“你说的是你剪了个头?” 陈宝珍沉痛点头。 “变化挺大的,我刚刚看到你也惊了一惊。” 陈宝珍丧气又生气:“你还惊了一惊!” “怎么了,那么长的头发舍得剪了,我还不能觉得惊讶啊,你这个小宝贝,有点霸道。” 陈宝珍脸腾地一下红了:“你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晏洲只是笑。 “你不觉得我这个假小子头很难看吗?” “还行。” “那就是难看!你还说我做的饭还行呢!其实那么难吃!” “如果你不是我对象,我大概是觉得难看的。” 陈宝珍撅嘴。 看吧看吧!她就知道! “但你是我对象,只要是你,我都喜欢。做饭难吃吗,不难吃,我吃得下,这个样子难看吗,我不觉得,我觉得短头发也有短头发的漂亮,而且,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好看才喜欢你的?”陆晏洲笑。 “那是因为什么?” “好看只是你微不足道的一个优点而已。我要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你,早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就会想着怎么追你了。” 陈宝珍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她是很好啊!但是陆晏洲说的也太好了吧! “倒是你,要是因为这个而躲我,觉得我会嫌弃你,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陆晏洲摇头做出失望的神色,陈宝珍也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既然谈了对象,如果陆晏洲真的因为这种事情不喜欢自己,那这个对象也没什么好谈的。 她左右看了下市场里的路人,靠近陆晏洲,偷偷跟他勾了下手,手指在他掌心里头挠了挠。 “对不起,是程少青说我太难看了,我才那么想的。” “听程少青鬼话。”好长时间没跟陈宝珍见面,陆晏洲被陈宝珍挠得有点心猿意马。 他也好久没有亲陈宝珍了。 短头发的陈宝珍看起来年纪小很多,水灵灵的,嘴唇也软软香香,他有些想亲。 “宝珍……”陆晏洲压低声音喊她名字。 这么不大合时宜的地点,不大合时宜的时间,程妈妈提着一袋儿麻酱饼从市场那边不合时宜地走了过来。 “宝珍!嗯……小伙子?” 陈宝珍拉着陆晏洲的手立刻闪电一样分开, 陆晏洲也收起了旖旎的心思,反正见了面,也不急这么一时。 “妈妈,早饭买好了啊?” “诶是的,我就等着这炉最热乎的,你摸摸看。”程妈妈高兴把麻酱饼贴在陈宝珍手背。 陈宝珍点头认同,程妈妈又看向陆晏洲,她认得这是上回帮了她的小伙子,他后头还来家里做过几回客,已经很熟了! “小伙子,今天到家里来吃饭吗?”程妈妈问。 这回陆晏洲可是一点都不客气了:“好啊阿姨。” 陈宝珍:“但是我们还要买菜,刚刚就为了那个卖花生的,什么都没干。” “那走啊,我陪你们去。”陆晏洲帮陈宝珍提了菜篓子,还帮程妈妈提了那袋热麻酱烧饼,动作自然地跟这家的儿子差不多。 第153章 陆晏洲谈了个小子 这样的早市,过来买菜买早饭的大多是家庭里头的女人,像陆晏洲这样年轻健壮、高大英俊的小伙子属实很少见。 而且陆晏洲刚刚还亮了公安证,帮着揪了个不老实的贩子,市场里头的人哪个敢跟他搞事情,而且公安嘛!穿上军装为人民服务,脱下军装给家里人干活,这种好男人可不是人人尊敬! 结果就是半卖半送的把菜给了陆晏洲,陈宝珍偷偷问陆晏洲:“当公安还有这种好处呢?” “不知道,我也是头一回来市场买东西。” “你这个大少爷!” 陆少爷对此不置可否,也偷偷地回答:“不过我现在发现,陪媳妇在市场里走一走买一买菜也挺有意思。” 陈宝珍踩了脚陆晏洲。 “看吧,多有意思。”陆少爷蹬着皮鞋,瞧着上头的小脚印,觉得可爱得要死。 还是那句话,只要是宝珍,那就什么都好。 程妈妈也是头一回有这种待遇,喜笑颜开。 她跟陆晏洲讲:“你以后多多来我家吃饭,我喜欢你过来。” “有程阿姨这句话我也会常常过来的。下周我休息再过来陪您买菜。” 程妈妈笑眯眯拉着陈宝珍的手点头:“好啊好啊!宝珍,下回还是我们三个一起!” 陈宝珍瞧了陆晏洲一眼,哎哟,这下回要来的事也给讲好啦!你可真牛! 陆晏洲耸肩。 三个人去到家里,程少青已经正儿八经起床了,他看到陆晏洲亲亲热热带着他妈妈还有妹妹进来,手里拎着自家的菜篓子,喝进嘴的水都要给吐出来。 陆晏洲:“程阿姨,慢点。这些菜给您拎到厨房放冰箱还是放哪里?” “就直接放在地上就行了,一会儿做饭我就要用。” “好。” 陆晏洲很勤快地去了厨房,程少青赶紧放下喝水的杯子跟过去。 “你还程阿姨,我看你是想喊妈吧?”程少青阴阳怪气。 “你吃醋啊,你吃醋你早起啊。”陆晏洲踹了程少青屁股一脚:“听说早上是你要吃麻酱饼喝豆浆,懒汉还这么多要求,要吃不会自己起来买!?去拿碗跟杯子!” 程少青瞧见陆晏洲提了他要吃的麻酱饼还有豆浆,心态平和了,嘿,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吃上陆狗比给他提的早饭,真是人活久了什么都能得到。 于是程少青傲得跟个公鸡一样,也不计较陆晏洲踢他屁股的事,拿了盘筷还有杯子跟陆晏洲一起到了餐厅。 程爱宝刚到餐厅,就瞧见去而复返的陆晏洲出现在家里,还帮她哥买了想吃的早饭。 两个人又是很神奇地一起从厨房出来,程少青自觉地摆弄碗盘,陆晏洲把吃的往桌上一搁。 程少青又很“体贴”地问陆晏洲:“你吃早饭了吗?来这么早要不要吃点?” “不吃,你自个儿吃吧。”陆晏洲在程家俩兄妹前没什么好装的,帮程妈妈干完活就走。 “好咧!”程少青也只是假模假式地一问,谁要跟他一个桌儿吃早饭,然后给程爱宝倒了豆浆:“爱宝,喝豆浆。” 程爱宝这才问程少青:“你最近跟晏洲哥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到家里来给你讲题,又是送东西,今天还过来给你买早饭……” “这怎么能算是他给我买的早饭!”看程爱宝这探究的样子,程少青只能胡乱点头:“是是是,是他是他,我早上说的就是这个事儿!我可饿死了,你不吃我吃了!” 说着程少青自己就开动起来,根本没发现程爱宝的表情都要裂开了。 陆晏洲……到底喜欢谁? 难道那天晚上她听错了? 本来就是陈宝珍跟程少青两个人在讲话,晏洲哥喜欢的其实是—— 程爱宝瞧程少青吃着早饭眼睛还往客厅瞟人的劲儿,看这眉来眼去的劲儿,越是眼前发黑。 不可置信! 陆晏洲在程家也没有待多久,他今天过来就是来看看陈宝珍是不是有事,原来只是剪了个短发而已,人没事就好,他也不至于没事赖在人家里做客,更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总盯着他的程少青在,待久了也倒胃口。 所以陆晏洲在程家匆匆吃了个中午饭就回去,陈宝珍瞅着没人看着她,跑出来送陆晏洲。 “陆晏洲!”陈宝珍远远地喊他。 陆晏洲回过身就看到一个小炮弹朝他飞奔而来,然后炸到了他怀里。 陆晏洲被这个飞扑撞得不由往后退开半步,但还是稳稳接住了陈宝珍。 小情侣算不得久别重逢,但这个拥抱是陆晏洲期盼已久。 他抱住青涩的爱人,还没有笑着也喊出她的名字嘴唇上就被狠狠啄了一口。 男人愣神。 这算是吻吗? 好吧,对于除去初夜是陈宝珍主动,其他时候都是他主导的情况下,陈宝珍勉勉强强算得上提交了个不成熟的作业。 陆晏洲只吻过陈宝珍一个,也只有过陈宝珍一个,但在这方面,男人一定是无师自通。 陆晏洲低头想要教教爱人什么算是一个好样的吻,结果陈宝珍亲了一口人后跳起来又落回去,跟一只偷腥的小猫,迅速推开了陆晏洲。 “开车慢一点!下周再见!” 陈宝珍都不听陆晏洲要跟她说什么,又变成小炮弹往家里跑了,生怕慢一秒就叫家里人发现她偷偷出了门。 真是来去如风。 只剩下陆晏洲一个人被撩得不好过。 陆晏洲捏了下额头。 行,算你狠。也就是没公开没结婚他没那个由头抓她,到时候有了证,他持证上岗看小东西还敢不敢撩了就跑! 到时候只有求饶的份。 陆晏洲在心里放了点狠话,看陈宝珍安安全全回去自己家院子才转身去了车那里。 陈宝珍可没有想撩陆晏洲的心,她就是觉得这段时间因为自己的原因叫陆晏洲担心她,自己应该给他一个道歉。 反正陆晏洲就喜欢亲,她知道的。 不过搞对象这种事情嘛,瞒是瞒不住的,尤其是陆晏洲这种谈了就没什么顾忌还想全世界都知道的人,很快,大家都晓得陆家的那个谈上对象了! 对象是谁? 陆晏洲但笑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有人隐约瞧见陆晏洲跟人牵手,说是个假小子,再传到后来这个假字莫名其妙的消失,变成陆晏洲谈了个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