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从锖兔墓前捡到银发少女开始》 第1章 雪中偷食的少女 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三天,山林间一片寂静,只有雪花落下的簌簌声。锖兔的墓碑前,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蜷缩在雪地里。 饮辻白伸出冻得发紫的手,小心地拿起一个饭团。她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手指因为寒冷而不停颤抖。就在她刚要咬下饭团时,身后突然传来积雪被踩压的咯吱声。 “你是谁?”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饮辻白猛地转身,手中的饭团掉在雪地里。她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蓝发青年,那双墨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 富冈义勇看着眼前这个衣衫单薄的女孩。她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银色的长发上落满了雪花,整个人在寒风中微微发抖。最令他在意的是,女孩的眼神不像普通孩子那样天真,反而带着野兽般的警惕。 “这是给逝者的贡品。”义勇开口说道,声音依然平静。 辻白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仿佛随时准备逃跑。 义勇沉默片刻,弯下腰捡起掉落的饭团,轻轻拂去上面的雪花。“如果你饿了,我可以带你去吃别的。” “不用。”辻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冷漠,“我只要这个就好。” 她伸手想要夺回饭团,但义勇稍稍抬高了手臂。这时他注意到女孩手腕上布满细密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你的家人呢?”义勇问道。 辻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死了。” “是鬼做的吗?” 这个问题的语气很平淡,却让辻白浑身一僵。她想起三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上弦之贰啃食人类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是。”她低声回答。 义勇的目光在女孩身上停留了很久。他注意到女孩站姿很特别,双脚微微分开,重心放得很低,像是经过某种训练。但这不像是鬼杀队的剑术训练痕迹。 “跟我来吧。”最终他说道,“鬼杀队可以给你住处和食物。” 饮辻白警惕地后退半步,“我不需要怜悯。” “这不是怜悯。”义勇的语气依然平静,“如果你真的恨鬼,就该学会如何消灭它们。” 雪花落在两人之间,一时间只剩下风声。辻白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淡漠的青年,又看了看手中的饭团。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会对她伸出援手的人了。 “只是吃饭?”她确认道。 “还有训练。”义勇补充道,“成为鬼杀队队员不是容易的事。” 饮辻白低头思索片刻。她确实无处可去,而且如果能学会对付鬼的方法…… “好。”她轻声答应,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散。 义勇转身走在前面,辻白默默跟在后面,保持着三步左右的距离。走着走着,义勇突然开口: “我叫富冈义勇。” “……饮辻白。” 义勇没有回头,但脚步稍稍放慢了些,让身后那个瘦小的身影能跟上。雪花越来越大,很快就在两人身后留下一串渐渐被覆盖的脚印。 山间的雪越发密了,富冈义勇的羽织在风雪中翻飞,像一道移动的屏障。饮辻白默默跟在后面,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足够远以示警惕,又不会跟丢。 “还要走多久?”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 义勇没有回头,脚步却不着痕迹地放慢了些。“天黑前能到山脚。”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积雪的山路上。白的目光不时扫过义勇腰间的日轮刀,刀鞘在雪光中泛着暗沉的光泽。她想起黑死牟的刀,那振总是萦绕着凄冷月华的太刀。 “你也是剑士?”她忍不住问。 “嗯。” 简短的回答让她不再追问。但过了一会儿,义勇却主动开口: “鬼杀队的队员都会用日轮刀。” 白低头看着自己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月之呼吸的招式在她脑海中浮现,那些在黑死牟指导下反复练习的夜晚,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我……不会用刀。”她说。 义勇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雪花落在他深蓝色的发梢,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你的站姿,像是练过剑。” 白的心猛地一跳。她下意识调整了重心,让自己看起来更松散些。 “只是以前……帮家里干活,需要保持平衡。” 这个解释听起来很勉强,但义勇没有深究。他转回身,继续带路。 又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了一个简陋的茶棚。木质招牌在风雪中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 “休息一下。”义勇说着,率先走进茶棚。 茶棚里很安静,只有一个老人在柜台后打盹。义勇要了两碗热茶和一份煎饼,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白犹豫着站在门口,雪花从她身后飘进来,在脚边化成深色的水渍。 “坐下。”义勇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她这才慢慢走过去,拘谨地坐在长凳边缘。热茶被推到她面前,蒸腾的白气模糊了视线。 “喝吧。” 白小心翼翼地捧起茶碗,温热透过粗陶传到冻僵的指尖。她小口啜饮着,暖流从喉咙一路滑到胃里。 义勇把煎饼也推到她面前。“吃。” 这次她没有推辞。煎饼的香气勾起了饥饿感,她拿起一块,克制地咬了一小口。 “你从哪里来?”义勇突然问。 白的手顿住了。茶碗上升腾的热气在她眼前缭绕。 “北边的小村子。”她低声说,“已经不在了。” 义勇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总是缺乏表情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闪动。他想起锖兔,想起死在那田蜘蛛山的同伴们。 “鬼杀队里,很多人都有类似的经历。” 白抬起头,第一次认真打量对面的青年。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眼神却像是经历过太多。 “你的家人也……” “姐姐。”义勇的回答很简短,却重如千钧。 茶棚里安静下来,只有老人轻轻的鼾声和窗外风雪呼啸。白又咬了一口煎饼,甜味在口中蔓延。这是她成为鬼后,第一次尝到人类的食物。实验室里只有冰冷的血液和药物。 “成为鬼杀队队员……”她轻声问,“就能杀死鬼吗?” “要看你的实力。”义勇放下茶钱,站起身,“休息够了就继续赶路。” 白赶紧把最后一口煎饼塞进嘴里,跟了上去。走出茶棚时,她注意到义勇的羽织下摆已经被雪浸湿了深色。 雪渐渐小了,山路变得清晰起来。义勇的步伐稳定而均匀,白默默跟在后面,注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作为黑死牟的弟子,她能看出这个年轻剑士身手不凡。 “到了。” 义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山脚下,一座宅院在雪中显现出轮廓。青瓦屋顶上积了厚厚一层雪,院墙蔓延开来,看不到尽头。 “这里是鬼杀队的一个训练所。”义勇推开木门,“今晚你先住这里。” 白站在门口,犹豫着没有立刻进去。院子里,几个正在扫雪的少年好奇地望过来。 “富冈先生!”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年跑过来,“这位是?” 义勇简单地点点头:“新来的。” 少年好奇地打量着白,特别是她那头罕见的银发。“你好,我是古田。” 白没有回应,只是往义勇身后缩了缩。 “带她去客房。”义勇对少年说,然后转向白,“明天开始训练。” 古田热情地在前引路。白跟着他穿过庭院,余光瞥见远处有几个身影在练习挥刀。竹刀破空的声音让她想起黑死牟的教导。 “就是这里了。”古田推开一扇纸门,“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房间很简洁,只有一张床铺和一个小桌。白站在房间中央,听着古田的脚步声远去。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 义勇还站在院子里,雪花落满他的肩头。他抬头望着某个方向,侧影在雪中显得格外孤独。 白轻轻关好窗。这个陌生的地方让她不安,但比起冰冷的实验室,至少这里有温度。她摸了摸手腕上那些细密的伤痕,那是无数次实验留下的印记。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轻轻的叩门声。 “晚餐。”是义勇的声音。 白打开门,看见他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那里。热气腾腾的米饭和味增汤的香气扑面而来。 “谢谢。”她小声说,接过托盘。 义勇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又停住。 “明天清晨,我会来叫你。” 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关上门。托盘里的饭菜很简单,却让她眼眶发热。成为鬼之后,她从未想过还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 第2章 水柱带回的继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纸门,在榻榻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饮辻白早已醒来,她整夜都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手指始终按在随身携带的短刀上——这是她从实验室带走的唯一物品。 门外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她立刻坐直身子。 “该出发了。”是富冈义勇的声音。 白拉开纸门,看见义勇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院中。雪后的阳光照在他的羽织上,映出细微的光晕。 “我们要去哪里?”白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狭雾山。”义勇转身向院外走去,“我的老师住在那里。” 白亦步亦趋地跟着,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声响。她注意到义勇今天多带了一振日轮刀。 “你的老师……是什么样的剑士?” “鳞泷左近次,前水柱。”义勇的回答简洁有力,“他会教你水之呼吸。” 白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义勇走出几步后才察觉,回头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女孩。 “怎么了?” 白的双手在袖中微微颤抖。又要被交给陌生人了吗?就像当年被无惨交给黑死牟,然后又在那间实验室里度过三年…… “我不能……跟着你学习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恳求。 义勇沉默地看着她。女孩银色的长发在晨光中泛着微光,墨色的瞳孔里映出他的身影。 “我还没有收过继子。” “我可以学得很好。”白急忙上前两步,“我学得很快,不会给你添麻烦。” 义勇的视线掠过她冻得发红的手指,注意到她站姿中不自觉流露出的训练痕迹。这个女孩身上确实有种特别的天赋。 “跟我来。”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另一条小路。白迟疑了一瞬,立刻跟上。 他们穿过一片覆雪的竹林,来到一座僻静的宅院前。院门上的牌匾写着“富冈”二字。 “这里是我家。”义勇推开院门。 院子被打扫得很干净,角落里还堆着未扫净的积雪。主屋的屋檐下挂着一串风铃,在寒风中发出零星的声响。 义勇在廊檐下坐下,示意白也坐下。 “为什么不想去狭雾山?” 白跪坐在他对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我……害怕陌生的地方。”这不算说谎。每当置身陌生环境,她总会想起实验室里那些冰冷的器械。 义勇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指上。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锖兔时,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也是这样不安。 “成为我的继子,需要经过严格的训练。” 白猛地抬头,墨色的眼睛里闪过希望的光。 “我能做到!” 义勇站起身,从屋内取出两柄木刀。他将其中一柄递给白。 “展示你的基础。” 白接过木刀,手指触碰到刀柄的瞬间,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变了。她稳稳握住刀柄,双脚自然分开,重心下沉——那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起手式。 义勇的眼神微动。 木刀破空,白的动作流畅得不像初学者。虽然刻意掩饰,但每个转身、每次挥刀都带着独特的韵律,像是练习过成千上万次。 “可以了。” 义勇出声打断。白立刻收势,又变回那个略显拘谨的女孩。 “你学过剑术。” 这不是疑问。白低下头,银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 “家里……以前教过一些。” 义勇没有追问。他接过白手中的木刀,与她面对面站定。 “水之呼吸,第一型。” 他的动作如流水般自然,木刀划出的轨迹带着柔和却不容小觑的力量。白专注地看着,墨色的瞳孔里映出每个细节。 “试试。” 白学着他的样子挥刀,但动作间总带着某种固有的习惯——那是月之呼吸留下的印记。 “手腕再放松。”义勇上前一步,轻轻调整她的姿势。 他的手掌很温暖,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到白的皮肤上。她下意识地绷紧身体,这是实验室生涯留下的后遗症。 “呼吸要平稳。”义勇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紧张,继续指导着,“像水流一样连绵不绝。” 白尝试着调整呼吸,随着义勇的指引再次挥刀。这次的动作流畅了许多,但依然能看出某种不协调。 “今天先到这里。”义勇收回木刀,“去收拾房间吧。” 白站在原地,看着义勇走向主屋的背影。阳光照在院子的积雪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芒。 “富冈先生……”她轻声唤道。 义勇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谢谢你。”白的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 义勇微微颔算,继续向前走去。白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握紧了双手。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处。 富冈宅的后院,积雪已被清扫到两侧,露出青石板铺就的练武场。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两个身影已经在场中交错移动。 “水面斩击,重心再低三分。” 义勇的声音在庭院中清晰地响起。白调整着握刀的姿势,日轮刀在空气中划出流畅的弧线。水之呼吸特有的蓝色光芒随着刀锋流转,虽然还不够稳定,但已经初具形态。 “继续。”义勇抱着手臂站在场边,目光专注地落在白的每一个动作上。 白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水之呼吸特有的韵律。这和她熟悉的月之呼吸完全不同——没有凄冷的月华,而是如流水般绵长不绝。她反复练习着第五型“甘天的慈雨”,这是她最近在攻克的型。 汗水顺着银发滑落,在青石板上溅开细小的水花。她已经连续练习了两个时辰,但动作依然没有丝毫松懈。 “休息。”义勇终于开口。 白收刀入鞘,呼吸略微急促。她走到廊檐下,接过义勇递来的水壶。 “第五型的要领在于慈悲,不是杀戮。”义勇在她身边坐下,“你的动作里带着太多戾气。” 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成为鬼的经历、实验室的回忆,这些都在她的剑术中留下了痕迹。 “我会注意的。” 义勇沉默片刻,突然起身:“看好了。” 日轮刀出鞘的瞬间,整个庭院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湿润。义勇的身影如流水般移动,刀锋划过之处带起细密的水雾。第五型在他手中展现出完全不同的意境——不是斩杀,而是救赎。 白看得入神。这就是水柱的实力,也是她向往的境界。 “再试一次。” 这次白的动作明显柔和了许多。虽然还达不到义勇那般行云流水,但已经初具流水剑士的风范。 “有进步。”义勇难得地给出肯定。 白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墨色的瞳孔里闪着光。这是她这些天来第一次听到义勇的表扬。 “谢谢义勇前辈!” 这个称呼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成了她对义勇的专属称呼。起初只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后来便一直这么叫着。义勇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认可,但也没有纠正。 傍晚时分,白在厨房准备晚餐。这是她主动承担的工作——作为借住的回报。简单的味增汤和烤鱼,却让这座常年冷清的宅院有了烟火气。 义勇安静地用餐,偶尔会指出白剑术中的问题。 “明天开始学习第六型。” 白正在盛饭的手微微一顿。“我还没有完全掌握第五型……” “你的进步速度很快。”义勇放下筷子,“值得挑战更难的型。” 这话说得平淡,却让白的心底泛起暖意。她知道,这已经是义勇表达认可的方式。 夜深了,白独自在院中加练。月光洒在庭院里,让她不自觉地想起月之呼吸的招式。她赶紧摇摇头,重新专注于水之呼吸的练习。 “适度的休息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义勇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手中拿着一件羽织。 “睡不着。”白收刀站立,“想尽快掌握水之呼吸。” 义勇将羽织递给她。“你已经在很短时间内掌握了前五型,这很了不起。” 白的指尖轻轻拂过羽织的布料。这是义勇第一次直接称赞她。 “因为……我不想辜负义勇前辈的教导。” 两人站在月光下,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很长。义勇看着这个银发的少女,想起她刚来到富冈宅时那双警惕的眼睛。现在的她,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温度。 “明天要早起。”最终,义勇只是简单地说道。 白点点头,跟着他走向屋内。在分别走向各自房间时,她轻声说道: “晚安,义勇前辈。” 义勇的脚步微微一顿。 “晚安。”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白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她知道,对于不善表达的义勇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温柔。 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房间,白躺在床上,感受着久违的安宁。在这里,没有人会把她当作实验品,也没有人会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义勇前辈虽然总是面无表情,却会在她加练时默默点起灯笼,会在天冷时多准备一床被褥。 这些细微的关怀,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隔壁房间,义勇也尚未入睡。他听着隔壁房间轻微的响动,想起白的刻苦与天赋。这个失去一切的少女,和他如此相似。也许收她为继子,是个正确的决定。 夜更深了,富冈宅终于完全安静下来。只有屋檐下的风铃,偶尔被夜风吹动,发出零星的脆响。 第3章 迟来的噩梦 深夜的富冈宅被一声压抑的惊叫划破宁静。 “不要…不要杀他…我不是…我不是鬼…” 义勇几乎是瞬间惊醒。他抓起日轮刀冲出房间,声音清晰地来自白的卧室。他拉开纸门,月光下,白在床上剧烈地挣扎着,银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眼泪不断从紧闭的双眼中涌出。 “白。”他单膝跪在床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醒醒。” 白猛地睁开眼,墨色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她看着眼前的义勇,又环顾四周熟悉的房间,呼吸急促得说不出话。 “只是梦。”义勇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白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来了…他说要杀了你…他说我永远都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义勇没有抽回手,任由她抓着。“梦都是假的。” 过了好一会儿,白的呼吸才渐渐平复。她松开手,蜷缩着坐起来。“对不起,吵醒你了。” 义勇起身点亮了油灯,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阴影。“要喝水吗?” 白摇摇头,抱着膝盖坐在床铺上。噩梦的余悸还在她眼中闪烁。 “睡不着了。”她轻声说。 义勇沉默片刻,然后走向门外。“来吧。” 月色很好,庭院里的积雪反射着清冷的光。两人并排坐在廊檐下,初春的夜风还带着寒意。义勇将羽织披在白的肩上。 “经常做噩梦?”义勇问。 白把羽织裹紧了些,布料上还带着义勇的体温。“偶尔。” 实际上,这几乎是她每个夜晚的常态。只是今晚的梦格外真实——无惨冰冷的笑声,义勇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还有那双充满憎恶的眼睛… “我小时候也经常做噩梦。”义勇突然说。 白惊讶地转头看他。义勇很少提起自己的事。 “梦见姐姐死去的那天。”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夜风吹过竹林的声音。白抬头望着天上的弦月,那轮月亮总是让她想起黑死牟,想起那些在月光下练习剑术的夜晚。 “义勇前辈…”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义勇没有立即回答。他望着庭院里被月光照亮的积雪,仿佛在思考。 “为什么问这个?” 白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银发垂落在脸颊两侧。“我有时候觉得,活着好像没什么意义。被抛弃,被利用,然后死去…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成为鬼之后,她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她这样的存在,究竟有什么价值。 义勇沉默了很久。当他开口时,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 “意义不是天生就有的,是需要自己去寻找的。” 白微微侧头,看着义勇被月光勾勒的侧脸。 “就像锖兔,”义勇继续说,“他选择了保护弱者的道路。虽然生命短暂,但他的意义永远留在了很多人心里。” 这是白第一次听义勇主动提起锖兔。他的声音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沉淀过后的平静。 “但是…如果连自己该保护什么都找不到呢?” “那就继续找。”义勇转过头,深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机会找到。” 白低下头,看着自己在月光下苍白的手指。这双手夺走过生命,也曾经在实验室里无助地颤抖。 “义勇前辈找到自己的意义了吗?” “保护。”回答简洁而肯定,“保护还能被保护的人。” 这句话让白的心轻轻一震。她想起这些日子义勇的教导——虽然严格,却总是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恰到好处地喊停;虽然沉默寡言,却总能在她迷茫时给出指引。 “我…也可以成为那样的人吗?”她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这要问你自己。”义勇站起身,朝屋内走去,“该休息了。” 白独自坐在廊下,把义勇的羽织裹得更紧了些。月亮已经偏西,在庭院里投下更长的影子。 “自己的意义…”她轻声重复着这句话。 远处传来早起的鸟鸣,天快要亮了。白站起身,决定回去再睡一会儿。这一次,也许能做个好梦。 第4章 白的不安 暮春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屋檐。白坐在廊下,手中的针线活做得有些心不在焉。义勇出任务已经三天未归,这是最长的一次。 当熟悉的脚步声终于在院门外响起时,白立刻放下手中的羽织快步迎了上去。 “义勇前辈!” 推开门的身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义勇的队服袖口被撕裂,左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深红色的羽织下摆浸染着深色。 “您又受伤了。”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急忙上前扶住他。 “小伤。”义勇的声音透着疲惫,却还是任由她搀扶着走进屋内。 在灯下仔细检查伤口时,白抿紧了嘴唇。义勇的左臂有一道深刻的刀伤,鲜血还在缓缓渗出。 “这根本不是小伤。”她拿出药箱,动作熟练地开始清洗伤口,“为什么总是这样不顾惜自己?” 义勇沉默地看着她忙碌。少女的银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眉头紧紧蹙起,处理伤口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任务需要。”他简短地解释。 “什么样的任务需要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白的语气难得带着责备,“如果...如果下次...”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更专注地处理伤口。义勇注意到她指尖有几个细小的针孔,那是这些天缝补衣物时留下的。 “羽织补好了。”白包扎完伤口,取来那件拼接的羽织。破损处已经被细密地缝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痕迹。 义勇接过羽织,指尖拂过缝补的痕迹。“谢谢。” “队服脱下来吧,我一起补。” 当义勇脱下染血的队服时,白倒吸一口冷气。他背上交错着新旧伤疤,最新的一道从肩胛一直延伸到腰部。 “这...这也是小伤吗?”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义勇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趴在榻榻米上,任由她处理背部的伤口。药油的味道在室内弥漫,伴随着窗外持续的雨声。 “害怕了?”他突然问。 白的手停顿了一下。“是害怕。害怕有一天义勇前辈受了重伤却回不来。” 这句话让义勇陷入了沉默。 数日后,义勇的伤好些了,两人又在庭院里开始剑术练习。 “水之呼吸,最终型。”义勇示范着动作,“需要将前面所有型的精髓融会贯通。” 白专注地观察着他的每个细节。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掌握了前十型,只剩下这最后一式。 “试试。” 白握紧日轮刀,调整呼吸。刀锋划出流畅的弧度,水花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绽放。虽然还不够完美,但已经展现出惊人的完成度。 “手腕再高一些。”义勇上前调整她的姿势,“呼吸要更平稳。” 在他的指导下,白很快掌握了要领。当日轮刀最后一次挥出时,带起的水流如同真实的瀑布般壮观。 “很好。”义勇难得地露出赞许的目光,“你学得很快。” “是义勇前辈教得好。”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傍晚时分,白在厨房准备晚餐。义勇坐在廊下,看着少女忙碌的身影。她这些天又长高了些,剑术也进步神速,但偶尔还是会显露出不安——特别是在他出任务晚归的时候。 “明天我要去一趟总部。”用餐时义勇说道。 白正在盛饭的手顿了顿。“要去多久?” “三天。” 她默默点头,往义勇碗里多夹了一块烤鱼。“请务必小心。” 第二天清晨,白早早起来为义勇准备行装。她仔细检查着每一件物品,将伤药和绷带放在最方便取用的位置。 “不用准备这么多。”义勇看着塞得满满的行李。 “有备无患。”白坚持道,又将一包饭团塞进去,“路上吃的。” 送别时,白站在院门口,直到义勇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晨雾中。她回到院内,开始每日的剑术练习。日轮刀带起的水花在朝阳下闪闪发光,每一式都精准利落。 她知道,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不再只能眼睁睁看着义勇受伤。也许有一天,她也能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夜幕降临时,白独自坐在廊下缝补衣物。针尖又一次刺破指尖,她轻轻咂舌,将渗血的手指含在口中。 月光洒满庭院,她望着义勇离去的方向,轻声自语: “请一定要平安归来,义勇前辈。” 第5章 最终试炼 三日后,当时近黄昏,白正心不在焉地在庭院里练习剑术,院门被推开的声响让她立刻收势转身。 义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深蓝色的羽织完好无损,除了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外,看起来并无大碍。 “欢迎回来,义勇前辈。”白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安心。 义勇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庭院——地面干净整洁,角落的紫藤花开了新枝,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离开期间,剑术没有懈怠吧?” “每天都有练习。”白跟在他身后进屋,递上温热的茶水,“第十型已经熟练了。” 义勇接过茶杯,沉默片刻后开口:“你已经掌握了水之呼吸的全部型,是时候参加最终选拔了。” 白正在倒茶的手微微一颤。“最终选拔?” “在藤袭山进行,活过七天就能成为鬼杀队队员。” 白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和义勇前辈一起出任务了吗?” “嗯。”义勇简短地回应,注意到少女脸上浮现的欣喜神色。 启程那日清晨,白仔细打包好行装。义勇站在院门口,看着她将日轮刀佩在腰间。 “一定要活着回来。”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神格外认真。 白郑重地点头:“我一定会回来的,义勇前辈。” 藤袭山笼罩在一片紫藤花海中。当白踏上山道时,浓郁的花香让她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不适感很快减轻了——这些紫藤花似乎对她影响有限。 “饮辻小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转身,看见那个在训练所有过一面之缘的马尾少年——古田。 “真的是你!”古田热情地跑过来,“你也来参加最终选拔啊!我们一起行动怎么样?互相有个照应。” 白下意识地想拒绝,但看着古田真诚的笑容,又想起义勇说过队员之间需要团结。 “好。”她简短地答应。 古田显得很高兴:“太好了!我在训练所学了雷之呼吸的衍生型,虽然还不成熟...” 他的话突然停住,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日轮刀。 “我们小心前进。”白低声说,率先迈步。 古田紧跟在她身侧,忍不住赞叹:“饮辻小姐看起来好镇定。” 白没有回答。她确实不害怕——比起她见过的上弦之贰,这些山中的鬼简直不值一提。但她必须小心掩饰自己的实力,不能暴露月之呼吸的痕迹。 第一天夜里,他们遭遇了第一只鬼。古田紧张得手心出汗,白却冷静地观察着。 “左边交给我。”白说着,日轮刀已然出鞘。 水之呼吸·贰之型·改·横水车。 刀光如流水般划过,鬼的首级应声落地。古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好、好厉害!这就是水之呼吸吗?” 白收刀入鞘,轻轻摇头:“我们继续前进吧。”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古田越来越依赖白的判断。而白也在暗中观察着这个少年——他虽然剑术普通,但心地纯善,总是在危险时刻想着保护他人。 第四天傍晚,他们在一处山洞休息。古田一边啃着干粮,一边好奇地问:“饮辻小姐是跟哪位老师学习的?” “富冈义勇。”白轻声回答。 “水柱大人?!”古田差点□□粮呛到,“难怪你这么强!” 白没有接话,只是望着洞外渐暗的天色。不知道此刻的义勇前辈在做什么。 “我一定会通过选拔。”她轻声说,既是对古田,也是对自己。 古田重重地点头:“我们一定都能活着回去!” 第七天的黎明终于到来。当阳光穿透藤袭山的紫藤花海时,幸存的人们陆续走向山脚。白和古田并肩走下石阶,看见几位隐的成员等在那里。 “恭喜你们。”其中一个递给白一枚澄澈的玉钢,“请选择一位刀匠,为您打造专属的日轮刀。” 白接过玉钢,感受着它在掌心的温度。她抬头望向富冈宅的方向,嘴角微微扬起。 终于,可以站在义勇前辈身边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纸门,白正在庭院里练习剑术,一只漆黑的鎹鸦扑棱着翅膀落在廊檐下,发出沙哑的叫声: “传令!传令!主公大人要见饮辻白!即刻前往!” 白收刀入鞘,有些疑惑地看向闻声走出的义勇。“主公大人…要见我?” 义勇轻轻点头,表情是一贯的平静:“跟我来。” 出乎白的意料,义勇取出一条黑色的布带。“需要蒙上眼睛。”他解释道,“总部的位置不能泄露。” 白顺从地低下头,任由义勇用布带蒙住她的双眼。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她感觉到义勇的手臂轻轻环过她的膝弯和后背,下一刻,她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失礼了。”义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白的脸颊微微发烫,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他胸前的羽织。风声在耳边呼啸,她能感觉到义勇在快速移动,时而跃起,时而转折。这种被完全托付的感觉让她既安心又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义勇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她感觉到他踏上木质走廊,然后轻轻将她放下。 “可以解开了。” 白解开布带,适应着光线。眼前是一位跪坐在和室中的男性,他的面容上半部分布满可怖的疤痕,但下半张脸却带着温和的微笑。最让白在意的是,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奇特的熟悉感——让她想起无惨,却又截然不同。 “欢迎来到鬼杀队本部,饮辻白。”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如同春风般柔和,“这位是富冈义勇,我想你们已经很熟悉了。” 白恭敬地行礼,在义勇的示意下跪坐在主公对面。 “不必紧张。”产屋敷轻声说,“只是听说义勇收了一位出色的继子,想亲眼见见你。” 他问了些日常的问题——饮食是否习惯,训练是否辛苦,与义勇相处得如何。白一一作答,目光却不自觉地被他脸上的伤痕吸引。那种诅咒的痕迹…她曾在无惨身上感受到类似的气息,却远不如这般令人心安。 “请问…”白忍不住开口,“您脸上的伤…” “白!”义勇立即出声制止,“太失礼了。” 产屋敷却轻轻摇头:“没关系,义勇。”他转向白,语气依然温和,“这是产屋敷一族的诅咒,与鬼舞辻无惨有关。” 白的瞳孔微微收缩。果然…她垂下眼帘:“抱歉,我不该问的。” “无妨。”产屋敷微笑道,“说起来,自从你来到鬼杀队,义勇改变了很多。” 义勇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主公大人,我没有…” “以前你总是独来独往,现在却会主动指导后辈,也会关心他人了。”产屋敷的声音带着欣慰,“看来白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呢。” 义勇别过脸去,声音生硬:“这只是作为柱的责任。” 白看着义勇泛红的耳尖,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她轻声对产屋敷说:“是义勇前辈收留了我,教导我剑术,给了我容身之处。” 产屋敷的笑容更深了:“真美好的羁绊啊。鬼杀队正是因为这样的联系,才能不断变强。” 临别时,产屋敷对白说:“期待你作为队员的活跃表现。” 回程的路上,义勇依然抱着白在林中穿行。这次白稍微放松了些,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 “义勇前辈,”她轻声说,“能成为你的继子,我很幸福。” 义勇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嗯。”他低声回应。 白将脸轻轻靠在他胸前,听着风声从耳边掠过。这份羁绊,她一定会用生命去守护。 第6章 “你身上有鬼的味道” 夕阳西下,白正在庭院里修剪紫藤花枝,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时,她立刻放下剪刀转身。义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羽织上沾着些许尘土,眉宇间带着罕见的疲惫。 “欢迎回来,义勇前辈。”白快步上前,注意到他比平时更加沉默,“柱合会议结束了吗?” 义勇微微颔首,在廊檐下坐下。白为他端来茶水,在他身旁安静地跪坐下来。 “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她轻声问道,“竟然需要九柱全部到场。” 义勇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那田蜘蛛山任务后,有个少年带着鬼妹妹加入了鬼杀队。” 白手中的茶壶微微一颤,茶水险些洒出。“鬼...妹妹?” “灶门炭治郎,和他的妹妹祢豆子。”义勇的声音依然平静,“祢豆子作为鬼,两年未食人。” 白的指尖开始发冷。她紧紧攥住衣袖,努力保持镇定:“然后呢?其他柱...接受了这件事吗?” “不死川用稀血试探了祢豆子。”义勇继续说道,“她保护了人类。” 听到“稀血”二字,白的呼吸一滞。她想起自己在无惨实验室里的经历,那些被反复抽取血液的日子。而当义勇说到鳞泷左近次以他们三人的性命为祢豆子担保时,白手中的茶杯终于“啪””的一声掉落在地,碎成几片。 “你...答应了?”她的声音在颤抖,“用性命...为一只鬼担保?” 义勇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轻轻点头:“这是必要的。” “必要?”白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为什么要这样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为什么要为陌生人赌上一切?” 义勇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激动,略显怔忡地看着她。 “如果你死了...”白的声音哽咽,“如果你因为这样的承诺而死,那我...” 她说不下去了,只能低下头,任由泪水滴落在膝头。那些被她深埋的记忆再次浮现——实验室里无惨冰冷的目光,童磨啃食人类时愉悦的神情,还有黑死牟放她离开时那句“活下去”的嘱托。 如果义勇知道她也是鬼,会不会也像风柱对待祢豆子那样对待她?会不会后悔收留她、教导她? “白。”义勇的声音将她从恐惧中拉回。 她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义勇递来一方手帕。 “我们不会死。”他的语气依然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祢豆子是不同的鬼,就像...”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白的心跳几乎停止,生怕他说出什么看穿她身份的话。 “就像你也是不同的。”最终他这么说。 白接过手帕,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义勇的手指。他的温度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但是...赌上性命还是太冒险了。”她低声说,声音还带着哭腔,“义勇前辈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不想失去你。” 义勇沉默地看着她,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我不会轻易死去的。”他收回手,站起身,“该准备晚餐了。” 白看着义勇走向厨房的背影,轻轻握紧了手中的手帕。上面还残留着他特有的气息——带着一丝冷冽,却又让人安心。 夜幕降临,两人在灯下用餐时,白突然开口:“那个叫祢豆子的鬼...她现在在哪里?” “在蝶屋接受监视。”义勇回答,“炭治郎也在那里养伤。” 白低头看着碗中的米饭,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为有同类被鬼杀队接纳而感到希望,又担心这希望最终会破灭。 “明天...”她轻声说,“我可以去见见他们吗?” 义勇抬眼看了看她,轻轻点头:“可以。” 这一夜,白久久无法入睡。她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义勇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也许...也许有一天,她也能鼓起勇气,向他坦白一切。 但不是现在。现在还太早。她轻轻叹了口气,将义勇的手帕小心地折好,放在枕边。 第二天清晨,白跟着义勇前往蝶屋。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手指不自觉地绞着羽织的衣角。义勇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但什么也没问。 蝶屋的病房里,额头有着火焰斑纹的少年正坐在病床旁,小心翼翼地替木箱里的妹妹整理衣角。听到开门声,炭治郎立刻抬起头,那双赤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友善的光芒。 “富冈先生!您来了!”他的声音充满朝气,但在看到白的那一刻,表情突然凝固。 炭治郎的鼻子微微抽动,脸色骤变。他猛地站起身,指着白大声喊道: “这个人的身上!有很浓的鬼的味道!比祢豆子还要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脏像是被浸入了冰窖。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倒流,耳边嗡嗡作响。最害怕的时刻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不留情面。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该怎么解释?能怎么解释? 就在她几乎要窒息的时候,义勇突然动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用手紧紧捂住了炭治郎的嘴,将少年还未说出口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闭嘴。”义勇的声音冷得像冰,那双总是平静的蓝色眼睛里闪烁着罕见的厉色,“这件事不准说出去,对任何人都不准。” 炭治郎瞪大了眼睛,发出含糊的呜咽声,显然无法理解为什么水柱要包庇一个身上有鬼味的人。 义勇转头看向白,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白机械地点了点头,双腿还在发软。她看着义勇制住仍在挣扎的炭治郎,看着病床上那个小小的木箱——里面沉睡着的,是另一个被鬼杀队接受的鬼。 为什么炭治郎能闻出来?是因为她比祢豆子更接近无惨吗?还是因为那些实验室里的改造? 义勇低声对炭治郎说了些什么,少年终于停止了挣扎,但眼神依然充满困惑和警惕。在确保炭治郎不会声张后,义勇松开手,走向白。 “我们回去。”他简短地说,率先向门外走去。 白跟在义勇身后,能感觉到炭治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当她踏出蝶屋时,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回程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义勇没有像来时那样放慢脚步,白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义勇会把她赶走吗?会像对待其他鬼一样斩杀她吗?还是会把她交给主公处置? 当富冈宅的院门出现在眼前时,白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义勇推开院门,转身看着站在门外踌躇不前的白。 “进来。”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白深吸一口气,迈过了那道门槛。她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将决定她的命运。 第7章 身份的坦白 富冈宅的院门在身后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白站在庭院中央,看着义勇转身面向她。午后的阳光透过紫藤花架,在他的羽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现在,”义勇的声音平静却不容回避,“告诉我真相。” 白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她垂下头,银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我…确实不是普通的人类。”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但我也不是祢豆子那样的鬼。” 义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我出生时就被抛弃在雪地里,是无惨捡到了我。”白的声音开始颤抖,“因为我是稀血,他圈养我…黑死牟老师教我剑术…直到我十一岁那年,目睹上弦之贰吃人…” 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从高烧不退被转化为鬼,到在实验室度过的三年,再到黑死牟的帮助和逃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撕扯出来。 “我不怕阳光…也不受无惨控制…所以他一直想利用我成为完美生命…” 当她终于说完,庭院里陷入一片死寂。她不敢抬头看义勇的表情,生怕在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看到厌恶和杀意。 “为什么隐瞒?”良久,义勇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一丝白从未听过的情绪。 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白抬起头,墨色的瞳孔里盈满了泪水。 “因为我害怕!”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害怕被讨厌,害怕被抛弃,害怕你会像风柱对待祢豆子那样对待我…更害怕你会后悔收留我,教导我…” 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在锖兔墓前遇到你的时候…是我最绝望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容身之处,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如果连你都厌恶我,那我…”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白惊讶地抬起头,对上义勇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厌恶,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不会厌恶你。”义勇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也不会抛弃你。” 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是…我是鬼啊…” “你是饮辻白。”义勇的手指微微收紧,“是我的继子。” 这句话让白的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是释然的泪水。 “而且,”义勇继续道,目光微微移开,耳尖泛起淡淡的红色,“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白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因为这句话而剧烈跳动。 “义勇前辈…” “从你在雪地里跟着我回来的那一刻起,”义勇轻声说,“你就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阳光透过花架洒在两人身上,紫藤花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白看着义勇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此刻却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 她轻轻向前一步,将额头抵在义勇的胸前。这个动作让义勇的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他的手轻轻落在她的银发上。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义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包括我自己。” 白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她知道,从今往后,她不再需要独自背负这个秘密。有一个人,愿意接纳她的全部——包括那些黑暗的过去,和这个不完整的自己。 微风拂过庭院,紫藤花瓣轻轻飘落。在这个安静的午后,两颗孤独的心终于找到了彼此的归宿。 数日后的蝶屋庭院里,炭治郎正小心翼翼地扶着祢豆子练习走路。当白的身影出现在廊下时,炭治郎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白姐姐!你来了!” 祢豆子也发出“唔唔”的欢快声音,摇摇晃晃地向白走来。这让白有些措手不及——自从那天之后,她本以为炭治郎会害怕或疏远她。 “炭治郎...你...”白迟疑地开口。 “富冈先生都告诉我了!”炭治郎的声音依然充满活力,“他说白姐姐是特别的,和祢豆子一样,都是努力保护人类的鬼!” 白愣住了。她不知道义勇究竟对炭治郎说了什么,但这个单纯善良的少年显然完全接受了这个解释。 祢豆子轻轻拉住白的衣袖,用那双粉色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她。白的心一下子软了,伸手摸了摸祢豆子的头。 “今天要一起玩吗?”炭治郎热情地邀请,“忍小姐说祢豆子需要多活动!” 就这样,白开始在蝶屋度过大部分时光。她发现炭治郎有着惊人的嗅觉,却从不过问更多关于她身上“鬼味”的细节。而祢豆子更是对她格外亲近,总是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一天下午,蝴蝶忍端着药茶来到庭院,看着正在陪祢豆子玩耍的白,微笑着说: “真是不可思议呢。自从你们来了之后,蝶屋都变得热闹了。” 白有些紧张地看向这位总是面带微笑的虫柱。但忍只是轻轻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不用这么紧张哦。义勇先生特意拜托我多关照你。” “义勇前辈他...?” “是啊。”忍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那个从来不爱说话的富冈先生,居然会为了你特意来找我呢。” 白捧着温热的茶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随着在蝶屋的时间越来越长,白陆续认识了其他几位柱。风柱不死川实弥第一次见到她时,只是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开,但至少没有拔刀相向。炎柱炼狱杏寿郎则是对她展现出极大的热情,声音洪亮地邀请她一起训练。 最让白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成了义勇和其他柱之间的调和剂。 一次在总部偶遇蛇柱伊黑小芭内时,白鼓起勇气开口: “伊黑先生,义勇前辈其实很尊敬各位...他只是不擅长表达...” 伊黑挑了挑眉,随后发出轻轻的笑声:“那个富冈居然会有这么体贴的继子。” 而当霞柱时透无一郎茫然地问“富冈是谁?”时,白也只是耐心地解释:“是水柱义勇前辈,他曾经指导过我剑术。” 渐渐地,白发现其他柱对义勇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义勇本人依然沉默寡言,但至少现在当他出现在柱合会议时,会有人主动向他打招呼了。 某天傍晚,白和义勇一起走在回富冈宅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炭治郎和祢豆子...都很喜欢你。”义勇突然开口。 白轻轻点头:“他们是很善良的孩子。” 沉默片刻后,义勇轻声说:“谢谢你。” 白疑惑地看向他。 “和其他柱的关系...”义勇的目光望向远方,“比以前好多了。” 白微笑着摇头:“是义勇前辈本来就很受尊敬,只是大家以前不了解你而已。” 义勇没有回答,但白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夜幕降临,富冈宅的灯火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白知道,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需要他们共同守护。而现在的她,终于有了守护这一切的勇气。 第8章 初战上弦之壹 月色凄冷,笼罩着东京府郊外的废弃街町。白与义勇并肩走在断壁残垣之间,两人的日轮刀都已出鞘,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情报有误。”义勇冷静地观察着四周,“不是下弦,只是普通的鬼。”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破屋中猛扑而出。那鬼身形魁梧,皮肤在月光下呈现出岩石般的质感。 “血鬼术·岩肤!”鬼狂笑着,一拳砸向地面,碎石飞溅。 白轻盈地后跃,银发在月光下划出弧线。义勇则正面迎上,日轮刀带起湛蓝的水光。 “水之呼吸·肆之型·击潮!” 刀锋与鬼硬化后的手臂相撞,发出金属交击的脆响。鬼的手臂上只留下一道白痕。 “没用的!”鬼得意地咆哮,“我的血鬼术能让全身硬化!” 白与义勇交换了一个眼神。多年的默契让两人瞬间明白了战术。 “水之呼吸·贰之型·改·横水车!”白从侧面发起佯攻,刀光如瀑布般倾泻。 鬼急忙硬化侧面身体,却见白的攻势突然一转,真正的杀招来自后方——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义勇的刀锋如巨龙般旋转,抓住鬼硬化解除的瞬间,精准地斩向脖颈。 鬼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然而就在这一刻,鬼尚未消散的眼睛突然变得空洞,一股令人战栗的威压弥漫开来。 “这是...”白感到一阵心悸,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鬼的眼珠突然转向白,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 “找到你了,我亲爱的实验体。” 白的脸色瞬间惨白:“无惨...” 话音未落,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从天而降。六只血红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骇人,黑死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废墟之上。 “老师...”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黑死牟的目光扫过白,最后定格在义勇身上。“跟我回去,白。” 义勇立刻挡在白身前,日轮刀横在胸前:“不可能。” 黑死牟的六只眼睛微微眯起:“可悲的剑士,也配阻拦我?” 没有拔刀,仅仅是抬手一挥,无形的剑气就撕裂了大地。义勇勉力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发麻。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义勇试图展开领域,但黑死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太慢了。”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义勇甚至来不及转身,就感觉后背一阵剧痛。黑死牟的刀鞘重重击在他的背上,将他整个人砸飞出去,撞塌了一堵残墙。 “义勇前辈!”白惊叫着想要冲过去,却被黑死牟拦住了去路。 “白。”黑死牟的六只眼睛凝视着她,“无惨大人一直在等你。” 白看着从废墟中挣扎着站起的义勇,他嘴角溢血,步伐踉跄,却依然紧握着日轮刀。 “我绝不会回去。”白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宁愿死!” 黑死牟轻轻摇头:“那就只能强行带你回去了。” 他终于拔出了刀——那是一振散发着凄冷月华的异形太刀。仅仅是出鞘的瞬间,周围的空气就开始震颤。 “月之呼吸·壹之型·暗月·宵之宫。” 无数圆月刃随着斩击呼啸而出,将沿途的一切尽数撕裂。义勇拼尽全力挥刀抵挡,却依然被数道月刃划伤,鲜血瞬间染红了羽织。 “住手!”白尖叫着冲向黑死牟,“不要伤害他!” 黑死牟轻易地格开她的日轮刀:“为了一个人类,你要与我为敌吗,白?” 就在这时,义勇再次站起,深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决意:“白,退后!” “可是...” “相信我。”义勇抹去嘴角的血迹,日轮刀再次泛起水光。 黑死牟发出低沉的冷笑:“愚蠢。”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碾压。无论义勇如何进攻,黑死牟都能轻易化解。月之呼吸的每一型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将义勇逼得节节败退。 “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纹突刺!”义勇发起最后的冲锋,刀尖直指黑死牟的心脏。 然而黑死牟只是轻轻侧身,太刀带着凄冷的月华挥下—— “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灾涡!” 巨大的漩涡状斩击将义勇彻底吞噬。当他重重落地时,全身已是鲜血淋漓,日轮刀也脱手飞出。 “义勇前辈!”白的哭喊撕心裂肺。 她扑到义勇身边,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回忆在脑海中翻涌——那个在雪地带她回家的青年,那个耐心教导她剑术的老师,那个在她做噩梦时守在身边的家人... “我绝不会...让你带走我...”白缓缓站起,手中的日轮刀开始发出异样的光芒。 那不再是水之呼吸的湛蓝,而是一种凄冷如月的银白。 黑死牟的六只眼睛同时睁大:“这是...” “月之呼吸·陆之型·长夜孤月·无间!” 白的刀锋划出完美的弧线,无数圆月刃如同暴雨般倾泻。这一击的速度和力量远超黑死牟的预料,他急忙举刀格挡,却还是被一道月刃划过了脸颊。 一滴血珠从伤口滑落。黑死牟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六只眼睛死死盯着白。 “你...对我拔刀相向?”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为了一个人类?” 白紧握着日轮刀,泪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就像老师您对我一样重要。” 黑死牟沉默了。他看着白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义勇,六只眼睛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他缓缓收刀入鞘,“那么,好自为之。” 黑死牟的身影在月光下逐渐消散,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话: “下次见面,我不会再留情。” 白立刻跪倒在义勇身边,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坚持住,义勇前辈...我马上带你去蝶屋...” 义勇虚弱地抬起手,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指:“你终于...使出真正的剑术了...” 月光下,两人相握的手染着鲜血,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暖。白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过去了。但看着义勇依然信任的眼神,她觉得,也许坦白一切,并不是那么可怕。 第9章 无法隐藏的獠牙 看着义勇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白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黑死牟的月之呼吸造成的创伤非同一般,普通的移动方式根本来不及。 “对不起,义勇前辈…必须用这个了…” 白咬紧牙关,银发无风自动。她伸出颤抖的右手,在身前虚划,一道微弱的月光般银色的坐标在空气中一闪而过——这是她逃离实验室后,第一次主动使用这份被诅咒的力量。 血鬼术·无间·迁月! 空间在瞬间扭曲,周围的景物如同被搅动的水面般模糊、重组。下一刻,两人已经出现在蝶屋门前寂静的夜道上。剧烈的空间转换让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但她毫不停顿,打横抱起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义勇,用尽全身力气冲向那扇熟悉的门。 “忍小姐!忍小姐!救救他!!”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奔跑而嘶哑变形。 蝶屋的门被猛地撞开,正在整理药材的蝴蝶忍惊愕回头。当她看到白怀中义勇那惨烈的伤势时,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严肃和专注。 “放在这里!快!”忍指挥着将义勇平放在诊疗台上,双手已利落地拿起手术器械,“香奈乎!准备强心剂和血袋!” 白被迅速而坚定地请出了医疗室。当那扇纸门在她面前拉上,隔绝了内里紧张抢救的景象时,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手上、身上沾满的义勇的鲜血变得如此刺眼。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为了我…”她把脸深深埋进膝盖,压抑不住的呜咽从喉间溢出。黑死牟是她引来的,义勇是为了保护她才身受重伤,而她甚至对他隐瞒了如此重要的秘密——关于她的血鬼术,关于月之呼吸。他还会原谅她吗? “白姐姐?”一个充满担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白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炭治郎和祢豆子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炭治郎的脸上充满了关切,而祢豆子则用她那双粉色的大眼睛担心地望着白,轻轻发出“唔唔”的声音,伸出小手笨拙地想要擦去白脸上的泪水。 炭治郎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他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药物的气味,以及白身上那深不见底的悲伤与自责。他在白的身边坐下,用他那特有的、温暖而坚定的声音说: “白姐姐,富冈先生非常非常强大,他一定不会有事。而且,蝴蝶忍小姐是最厉害的医生!” 祢豆子也用力地点着头,依偎到白的身边,用她冰凉的小手紧紧握住白颤抖的手。 “我…我用了他不知道的力量…”白的声音破碎不堪,“我对他隐瞒了…” “但是白姐姐救了富冈先生,不是吗?”炭治郎毫不犹豫地说,“我能闻到,你用了非常厉害的方法,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带到了这里。你是在拼命保护他啊!” 这番话像一道微光,刺破了白心中厚重的阴霾。她怔怔地看着炭治郎,看着祢豆子,看着他们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 就在这时,医疗室的门被拉开了一道缝隙,蝴蝶忍走了出来,她的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表情依然严肃,但眼神中透出一丝缓和。 “血已经止住了,断裂的肋骨也做了初步固定。”她的声音平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富冈先生的生命力很顽强,现在需要静养。不过…” 她的目光转向白,那双紫色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能造成这种独特撕裂伤的…是上弦之鬼吗?而且,你们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从东京府赶回来的?” 白的心猛地一沉,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有了决堤的迹象。她知道,有些解释,已经无法再回避了。她看着紧闭的医疗室门,心中做出了决定——等他醒来,她要把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医疗室内弥漫着浓重的草药与消毒水的气味。白静静坐在病床边的矮凳上,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她的目光紧紧锁在义勇脸上,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蓝色眼眸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淡的阴影,衬得他失血的脸色更加苍白。 她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他额前□□涸血迹黏住的深蓝色发丝。那抹暗红刺痛了她的眼睛。时间在寂静中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伴随着心脏沉重的跳动。窗外天色由浓墨般的深夜逐渐转为灰蒙的黎明,可她等待的人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过度使用 “无间·迁月” 带来的负担开始显现。不仅仅是精神上的疲惫,更是一种源自身体深处的能量亏空。她能感觉到喉咙深处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干渴,某种被压抑已久的本能正在蠢蠢欲动。她下意识地用舌尖抵住上颚,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对平日里隐藏得很好、此刻却有些发痒、渴望破茧而出的尖锐獠牙。 这种熟悉的渴望让她感到恐惧与自我厌恶。尤其是在这里,在他身边。 “义勇前辈…”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哽咽,又带着无尽的期盼,“你什么时候醒来呀…”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他放在身侧的手,他的手很凉,指腹因常年握刀而生着厚厚的茧。她用自己的双手包裹住他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度过去。 “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你…关于我的剑术…关于我的…血。”她低声呢喃,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祈求原谅,“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告诉你,再也不隐瞒了…” 就在这时,她握住的那只手,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白瞬间屏住了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只手上。 紧接着,她看到义勇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蝶翼挣扎着破茧。随后,那双她熟悉的、如同最深湖水的蓝色眼眸,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 他的眼神起初是涣散而迷茫的,带着重伤初醒的虚弱。但在聚焦到她脸庞的瞬间,那抹蓝色瞬间变得清晰而锐利。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因为他清晰地看到了——白那双墨色的瞳孔周围,因极力克制嗜血本能而泛起的一圈不易察觉的猩红,以及她下意识紧绷、试图隐藏口中异样的下颌线条。 他没有抽回手,反而用极其微弱的力气,回握了她一下。 “……白。”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 只是这一个字,一声呼唤,就让白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彻底瓦解。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醒了。而且,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最不想让他看到的、属于“鬼”的模样。 第10章 被接纳的全部 泪水模糊了白的视线,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直视义勇刚刚苏醒的眼睛。她害怕在那片熟悉的蓝色里看到惊愕、排斥,或是失望。 然而,一只虚弱却坚定的手抬了起来,指腹带着些许凉意,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有些笨拙地、却又极其温柔地拭去那些不断滚落的泪珠。 “别…哭。”义勇的声音依旧沙哑,每个字都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但那语调却是白从未听过的柔和,“我…没事。” 这温柔的安慰反而让白的泪水更加汹涌。她低下头,肩膀因压抑的啜泣而微微颤抖。“对…对不起…义勇前辈…我…” 她想解释那不该出现的獠牙,想解释自己此刻失控的状态,但羞愧和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这时,那只原本擦拭她眼泪的手,缓缓下移,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探索的轻柔,触碰到了她因紧咬牙关而微微鼓起的脸颊,随后,竟是无比自然地抚上了那枚无法隐藏的、尖锐的獠牙。 白的身体猛地一僵,瞬间停止了哭泣,惊愕地抬起头。 只见义勇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厌恶或恐惧,那双蓝色的眼眸如同平静的深海,只是静静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和,凝视着她。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属于“非人”的证明,然后,用他那特有的、平淡却认真的语气说道: “像…小动物一样。”他微微停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轻轻吐出两个字,“…可爱。” 白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这一种。她獠牙毕露、渴血的模样…可爱? 这两个字仿佛拥有奇异的魔力,瞬间击碎了她心中厚重的冰墙。一直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那蠢蠢欲动的嗜血感竟也在这匪夷所思的安抚中悄然退去。獠牙缓缓缩回,眼中的猩红也逐渐褪去,只剩下通红的眼眶和满面的泪痕。 她看着义勇,他依旧虚弱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但看着她的眼神却无比清晰、坚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抚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白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依旧紧握着义勇的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然后,用一种带着哭腔后微哑,却异常清晰的嗓音,开始了她的坦白。 “我的剑术…不是水之呼吸。”她轻声说,目光低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黑死牟…我的老师,他教给我的是…月之呼吸。” 她感觉到义勇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但没有抽走,只是更紧地回握了她一下,像是在给予她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我…不是不怕阳光,而是阳光对我无效。我…也不完全受无惨控制。这就是为什么…他那么执着于抓我回去…我是他追求完美生命的…关键实验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脏上撕扯下来,带着血淋淋的痛楚。 她诉说了在实验室里度过的三年,那些冰冷的器械、无惨充满占有欲的注视、以及黑死牟在严厉教导下偶尔流露的、难以理解的复杂关怀。她也坦白了自己拥有的血鬼术——“无间·迁月” 只是其中之一,它们源于她对“空间”的独特掌控力,是实验室改造和她自身特质结合的产物。 整个过程,义勇始终沉默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用他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她。他的呼吸因为伤势而有些微弱,但握着她的手却一直很稳。 当白终于说完一切,将内心深处最黑暗、最不堪的秘密全部袒露在他面前时,她感到一种近乎虚脱的轻松,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惶恐。她不敢抬头,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沉默了许久,久到白几乎以为义勇又昏睡过去时,他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比刚才稍微有力了一些: “所以…”他缓缓地说,“在之前的学习…你用的一直是…月之呼吸的基础?” 白怔住了,她没想到他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她怯生生地点头:“嗯…我努力模仿了水之呼吸的形态…” “很厉害。”义勇轻声说,语气里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能同时掌握…两种呼吸法。” 白猛地抬头,撞入他依旧平静的眼眸中。 “而且…”他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白的心上,“你冒着暴露的风险…用你的血鬼术…救了我。” 他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撑起身体,却因牵动伤口而蹙紧了眉。白连忙扶住他。 “谢谢你…白。”他看着她,蓝色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她不知所措的模样,“还有…欢迎回来。” 这一瞬间,所有的不安、恐惧、自我厌恶,都在他这句话中冰消瓦解。白俯下身,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是滚烫的、充满了解脱与感激的泪水。 他接受了。接受了全部的她——作为“饮辻白”的过去、现在,以及她身上所有“非人”的部分。 月光透过窗棂,静静地洒在相握的两只手上,一如那个在屋檐下谈论生命意义的夜晚,只是这一次,他们之间再无秘密。 时光在蝶屋宁静的庭院中悄然流逝。在蝴蝶忍精湛的医术和白寸步不离的悉心照料下,义勇的伤势一天天好转。胸前的伤口逐渐愈合,新生出的嫩粉色皮肉与周围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最终凝结成一道从左肩斜贯至右腹的、狰狞而漫长的疤痕。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白跪坐在病榻边,小心翼翼地为义勇更换胸前的绷带。当最后一条纱布被取下,那道深刻的疤痕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她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顿了。指尖悬在半空,然后,带着一种混合着心疼与歉疚的轻柔,极缓地抚上了那道疤痕的尾端。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义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很难看吧,白。”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目光偏向一旁,似乎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身上这道属于败北的印记。 白的手指顿住了。她抬起头,墨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厌恶或怜悯,只有如水般清澈的温柔和坚定。 “一点也不。”她用力摇头,指尖更加轻柔地沿着疤痕的轨迹缓缓移动,仿佛想要抚平那曾经的剧痛,“这道疤痕,是为了保护我才留下的。它不是什么难看的东西,它是…义勇前辈守护过我的证明。”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暖流一样渗入义勇的心间。“在我看来,它和义勇前辈的眼睛一样,都是很重要、很珍贵的东西。” 就在这时,纸门被轻轻拉开,蝴蝶忍端着药盘走了进来,正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紫色的眼眸微微弯起,脸上浮现出那种惯有的、却在此刻显得格外促狭的微笑。 “啊啦,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呢?”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小情侣感情真好,真是让人羡慕。” “不是!”白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脸颊瞬间染上绯红,慌乱地摆手否认,“不是情侣!我和义勇前辈还不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整张脸顿时红得像要滴血。 几乎在同一时刻,义勇也略显生硬地别过脸,耳根泛着可疑的红色,低声补充道:“…还不是。” 蝴蝶忍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将药盘放在一旁,双手合十,用一种故作叹息的语气说道: “唉…原来还不是啊?”她特意拉长了尾音,目光戏谑地瞟向耳尖越来越红的义勇,“看来是某位柱大人不够主动呢?明明伤都快好了,却连心意都还没传达清楚,真是让人着急呀。” “忍小姐!”白羞得几乎想把脸埋进地缝里。 义勇则是彻底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只是那紧绷的下颌线和越来越红的耳廓彻底出卖了他。 蝴蝶忍轻笑出声,不再逗弄这两个过于纯情的人,开始熟练地为义勇检查伤口恢复情况。只是在她低头忙碌时,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了然而欣慰的微笑。 阳光温暖地洒满房间,空气中漂浮着药草的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名为暧昧的甜蜜气息。白偷偷抬眼看向闭目养神的义勇,心跳依然快得不像话。 “还不是”…那是不是意味着,将来有可能“是”呢?这个念头悄然浮现在她心中,带来一阵混合着期待与羞涩的悸动。 第11章 羁绊生根时 接下来的几天,白在确保义勇得到充分休息和照料之余,内心那份混合着感激与愧疚的心情,促使她开始主动在蝶屋帮忙。 起初只是些小事。她会早早起床,抢在“隐”的队员之前,将大家换洗的队服收集起来,仔细清洗干净,特别是那些沾染了血污和尘土的衣物,她会格外耐心地搓洗,然后晾晒在充满阳光的庭院里。当她看到风柱不死川实弥那件破旧不堪的队服时,还默默取出针线,将几处较大的裂口细密地缝补好。 她也主动承担起了送餐的工作。当得知恋柱甘露寺蜜璃特别喜欢樱饼和萩饼后,她特意请教了蝶屋的厨师,亲手做了一份口感软糯、甜度适中的萩饼给她送去。 “哇!好好吃!白你太厉害了!”蜜璃双眼放光,一边幸福地吃着,一边热情地拉住白的手,“以后我们经常一起吃点心和训练好不好?你头发颜色也好漂亮,像月光一样!” 面对蜜璃毫无保留的热情和赞美,白有些不知所措,但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轻轻回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从此,她多了第一个同龄的女性朋友。 给实弥送洗好的队服时,这位总是表情凶恶的风柱只是瞥了一眼缝补处那整齐的针脚,又看了看白有些紧张的神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生硬地说了一句:“…多事。”但之后每次见到白,他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却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充满审视和排斥,算是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认可了她的存在。 炎柱炼狱杏寿郎则是每次见到白忙碌的身影,都会发出洪亮而真诚的称赞:“唔姆!白少女!勤劳肯干,乐于助人!真是了不起的精神!”那充满感染力的笑声总能驱散白心中些许的阴霾。 而岩柱悲鸣屿行冥,这位总是流着泪的悲悯壮汉,在某次白默默为一位受伤的队员更换绷带后,双手合十,用他那浑厚低沉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心怀慈悲,身体力行…你拥有着纯净善良的灵魂…富冈能有你相伴,实乃幸事…”这番话语沉重而充满力量,让白感动不已。 至于蝴蝶忍,她将白的一切努力都看在眼里。她不再提起那日关于“情侣”的调侃,也不再追问白身上那些隐秘的细节。只是在白帮忙处理药材、或是协助她为伤员换药时,会投去一个了然又带着些许欣慰的眼神,偶尔还会轻声说一句:“辛苦你了,白。”那眼神和话语仿佛在说:我明白你的心情,也接受你的存在。 这一切,躺在病榻上静养的义勇也默默看在了眼里。他看着白那原本总是带着一丝不安与疏离的身影,逐渐变得忙碌而充实,看着她与蜜璃一起分享点心时露出的浅浅笑容,看着实弥虽然别扭却不再排斥的态度,看着炼狱和行冥对她真诚的赞许…他知道,白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地融入这个曾经对她而言充满未知和危险的世界,一点点地建立起新的羁绊。 当夜晚来临,白回到他病榻边休息时,虽然脸上带着疲惫,但那双墨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明亮而柔和的光芒。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她轻声对义勇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喜悦。 义勇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与安心。他的女孩,正在一步步走出阴影,走向阳光。而他,会一直在这里,守护着她的每一步。 夏日的晚风带着难得的凉爽,吹散了白日的闷热。义勇的伤势在蝶屋精心的照料下已近乎痊愈,虽然胸口那道长疤依旧醒目,但至少行动无碍。恰在此时,一年一度的夏日祭烟火大会即将举行,镇子上早已张灯结彩,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烟火大会?”蝴蝶忍听到白的提议,一边熟练地分拣着药材,一边露出略带歉意的微笑,“真是令人心动的邀请呢,不过很可惜,蝶屋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理,我实在抽不开身。你们年轻人好好去玩吧。”她的目光在白和义勇之间流转,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促狭。 甘露寺蜜璃倒是立刻双眼放光,脸颊泛着兴奋的红晕:“烟火大会!太好了!我们一起去吧,白!”但她随即又变得扭捏起来,手指绕着粉绿色的发梢,声音越来越小,“那个…我可以…叫上伊黑先生一起吗?” 最终,在蝴蝶忍“玩得开心哦,尤其是富冈先生,要好好把握机会呢”的打趣声中,两对人一同出发了。蜜璃和伊黑小芭内走在一起,伊黑一如既往地用绷带遮着下半张脸,沉默寡言,但那露出的异色双眸却始终关注着身旁叽叽喳喳、兴奋不已的蜜璃。 越靠近举办祭典的山坡,人流便越是拥挤。道路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小贩的吆喝声、游客的谈笑声、以及各种小吃的香气混杂在一起,织成了一幅鲜活而喧闹的夏日画卷。白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热闹而平和的场景,她有些紧张地跟在义勇身边,墨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跟紧我。”义勇低声说,下意识地侧身,为她挡开拥挤的人流。 然而人实在太多了,在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一阵人潮涌动,瞬间就将他们与蜜璃和伊黑冲散了。白下意识地抓紧了义勇的羽织下摆,义勇也立刻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自己身侧。 “他们不见了…”白有些担忧地张望。 “伊黑会照顾好甘露寺。”义勇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并不担心,“我们走我们的。” 没有了同伴,白反而稍稍放松了一些。她不再那么拘谨,开始真正沉浸在这祭典的氛围中。她在一个卖风铃的摊位前驻足,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制作精巧的玻璃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她又在一个捞金鱼的摊子前看了好久,看着孩子们兴奋地举着破掉的纸网,哈哈大笑。 然后,她的目光被一个卖苹果糖的摊位牢牢吸引住了。晶莹剔透的红色糖衣在灯笼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像一颗颗巨大的、甜美的红宝石。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但眼中流露出的渴望却无比清晰。 义勇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沉默地走到摊位前,掏出钱买下了一根最大、最漂亮的苹果糖,然后转身,递到白的面前。 “给你。” 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那笑容比周围所有的灯笼都要明亮。“谢谢义勇前辈!”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苹果糖,像对待什么珍宝一样,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甜腻的滋味在口中化开,让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义勇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我们去那边吧。”白指着不远处一个相对安静、视野开阔的屋顶。那是镇子边缘一座废弃的小神社的屋顶,需要一点技巧才能上去。 义勇点点头。两人轻易地避开了拥挤的人潮,几个轻盈的起落便悄无声息地登上了那处屋顶。这里果然视野极佳,可以俯瞰整个灯火辉煌的祭典场地,远处流淌的河面上漂浮着点点祈愿的河灯,如同星河坠落人间。 夜风习习,吹拂着两人的发丝。白坐在屋瓦上,小口小口地吃着苹果糖,义勇则安静地坐在她身旁。下方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开来,屋顶之上只有他们两人,和一片静谧的星空。 “咻——嘭!” 第一朵烟花毫无预兆地升空,在深邃的夜空中轰然绽放,巨大的金色菊花开满了天际,瞬间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白仰起的脸庞。紧接着,更多的烟花争先恐后地窜上天空,五彩斑斓,形态各异,如同最绚烂的梦境,将夜空装点得华丽无比。 轰鸣声不绝于耳,光芒明明灭灭地映在白的脸上,她的墨瞳中倒映着这转瞬即逝的绝美景象,充满了惊叹与迷醉。 “真美啊…”她喃喃自语,声音在烟花的轰鸣中几不可闻,却又清晰地传到了义勇的耳中。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恒就好了。” 这样和平的、温暖的、幸福的瞬间,对她而言太过珍贵,珍贵到让她害怕失去。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温暖而略带薄茧的手,坚定而轻柔地覆上了她放在屋瓦上的手,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白浑身一颤,猛地转头看向义勇。 烟花依旧在他们头顶不断炸响,绚烂的光芒将他平日里冷峻的侧脸勾勒得异常柔和。他没有看她,依旧仰望着天空,但握着她手的力道却不容置疑。 然后,他转过头,那双如同最深湖水的蓝色眼眸,在烟花的映照下,清晰地、专注地凝视着她,声音平稳而低沉,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穿透了烟花的轰鸣: “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是永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白的呼吸停滞了,心脏却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她看着义勇眼中自己的倒影,看着他从未如此直白表露的情感,看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所有的喧嚣都远去了,世界里只剩下他这句话,和他掌心的温度。 她没有抽回手,反而小心翼翼地翻转手掌,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义勇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缓缓放松下来,任由她依靠着。 他们就这样并肩坐在屋顶上,手牵着手,在漫天绚烂烟花的见证下,无声地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夜空中的花火终将消散,但此刻紧握的双手和心中满溢的情感,却仿佛真的化为了永恒,深深地烙印在彼此的灵魂深处。 祭典的喧嚣渐渐散去,烟花也终于落幕,夜空重归寂静,只有繁星点点。当白和义勇牵着手回到蝶屋时,等在门口的蝴蝶忍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和脸上未曾褪去的淡淡红晕,露出了一个了然而欣慰的微笑,这一次,她没有再出言打趣。 有些美好,只需静默旁观,便已足够。 第12章 无限列车的急报 那是一个天色将明未明的凌晨,雾气弥漫,富冈宅内一片寂静。突然,一阵急促的翅膀扑棱声和沙哑的啼叫划破了宁静。 “急报!急报!无限列车!炼狱杏寿郎遭遇上弦之叁!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鎹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在庭院中反复回响。 白和义勇几乎是同时从各自的房间冲了出来。听到“上弦之叁”和“炼狱杏寿郎”的瞬间,白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她深知上弦之鬼的恐怖实力,那位总是声音洪亮、笑容灿烂,毫不吝啬给予她称赞的炎柱,此刻正面临着生命危险! “义勇前辈!”白看向义勇,眼中充满了急切与恳求,“我们必须立刻去帮他!” 义勇的表情凝重如水,他深知上弦之叁意味着什么,更明白从此地赶到无限列车需要的时间,恐怕已经来不及。他看向白,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使用那负担极重,却能跨越空间的血鬼术。 “……会消耗很大。”义勇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不赞同。 “但这是唯一能赶上的方法!”白的声音因焦急而颤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炼狱先生死!”那位如同太阳般温暖的柱,是除了义勇之外,最早毫无保留接纳她的人之一。 看着她眼中不容动摇的决心,义勇沉默了一瞬,随即重重颔首:“走!” 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银发无风自动,她伸出双手,在身前急速划动,两道比以往更加复杂、光芒却略显不稳的银色坐标骤然亮起,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剧烈地扭曲起来。 血鬼术·无间·迁月·双坐标!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同时携带一人进行超长距离瞬移。巨大的能量抽取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喉咙涌上腥甜。但下一刻,周围的景物如同被暴力撕扯般模糊、重组、消散。 当脚底传来坚实土地的触感时,浓烈的血腥味与狂暴的斗气瞬间扑面而来!他们赫然已经身处无限列车旁一片狼藉的战场上!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瞳孔骤缩—— 炼狱杏寿郎单膝跪地,他那头耀眼的黄红色长发沾染了尘土与血迹,日轮刀断裂在一旁,招牌式的火焰羽织破碎不堪,全身遍布严重的创伤,最致命的是他胸前一个几乎贯穿的可怕伤口,正在汩汩涌出鲜血。而他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无法动弹。 而上弦之叁·猗窝座,正带着狂热的、狩猎般的笑容,右拳凝聚着毁灭性的力量,那尖锐的爪子对准的,正是炼狱的心脏!下一秒,就要将这位炎柱彻底撕碎! “炼狱先生!!”白的惊呼脱口而出。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完全是本能驱动!白的身体再次化为月光般的虚影—— 血鬼术·无间·迁月! 千钧一发之际!她凭空出现在炼狱身前,用自己纤细的后背,硬生生挡住了猗窝座那必杀的一击! “噗嗤——!” 利爪穿透皮肉的沉闷声响令人牙酸。猗窝座的右手五指,狠狠刺入了白的左肩胛骨下方,几乎将她整个人对穿!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鲜血瞬间染红了她银色的发丝和单薄的衣衫。 “白!!!”义勇的嘶吼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 猗窝座显然也愣住了,他抽回鲜血淋漓的手,看着突然出现并挡下攻击的白,六只眼睛同时眯起,露出了混杂着惊讶、疑惑和暴戾的神情。 “是你……”猗窝座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他认出了白,“无惨大人一直在寻找的‘特殊样品’……你竟然背叛我们,保护猎鬼人?” 白踉跄一步,强忍着钻心的剧痛,依旧坚定地张开双臂,护在失去意识的炼狱身前。她能感觉到伤口处传来麻痒的感觉,强大的自愈能力正在艰难地修复着那可怕的创伤,但速度远不如猗窝座破坏的速度。 “我…从未属于过你们…”她咬着牙,鲜血从嘴角溢出,“炼狱先生…是我的同伴!” “背叛者……没有存在的价值。”猗窝座的杀意瞬间锁定白,“要么跟我回去见无惨大人,要么……死!” 然而,他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导火索。 义勇亲眼看着白为了保护炼狱而身受重伤,看着她流血却依旧倔强挺立的背影,再听到猗窝座对白的威胁,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一直压抑的平静被彻底打破,转化为滔天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意! “不准……”义勇的声音如同来自极寒深渊,日轮刀瞬间出鞘,湛蓝色的水光前所未有的汹涌澎湃,“……动她!!!”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领域瞬间展开,但不是为了防御,而是为了极致的进攻!义勇的身影化作一道深蓝色的闪电,带着玉石俱焚般的气势,悍然冲向猗窝座!每一刀都蕴含着极致的愤怒与精准,如同狂暴的海啸,瞬间将猗窝座卷入其中! “水柱…”猗窝座被迫迎战,脸上却露出了更加兴奋的战意,“来的好!” 两大强者的激战瞬间进入白热化。义勇完全放弃了防守,只攻不守,刀刀致命,竟一时将猗窝座压制住! 白知道义勇是在为她争取恢复和反击的时间。她强忍剧痛,深吸一口气,左肩那恐怖的穿透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虽然依旧剧痛,但至少不再影响行动。她捡起地上炼狱断裂的日轮刀碎片,眼神变得锐利。 她不能再隐藏了! 银白色的光芒取代了湛蓝的水光,凄冷的月华自她周身散发开来。 “月之呼吸·壹之型·暗月·宵之宫!” 无数圆月刃呼啸而出,精准地袭向猗窝座战斗中的空隙,与义勇狂暴的水之呼吸形成了完美的互补与夹击! “这是……月之呼吸?!”猗窝座格开义勇的斩击,惊愕地看向白,“黑死牟大人的……你果然是特别的!” 但此刻的惊愕对他而言是致命的。义勇抓住他瞬间的分神, “水之呼吸·肆之型·击潮·乱!” 连绵不绝的斩击如同怒涛,狠狠劈在猗窝座身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同时,白的月之呼吸斩击也封锁了他所有退路! “血鬼术·无间·镜界斩!” 白挥动碎片,并非释放剑气,而是在猗窝座试图再生的肢体旁“划开”了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缝,那裂缝瞬间延伸,将他刚刚开始再生的右臂齐肩切断! “可恶!!”猗窝座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太阳即将升起,面对配合默契、杀意决绝的义勇和拥有诡异血鬼术与月呼的白,他深知再战下去形势不利。 “叛徒……我记住你了!”他恶狠狠地瞪了白一眼,身体猛地向下,利用血鬼术瞬间潜入地下,消失不见。 确认猗窝座的气息彻底消失,义勇紧绷的神经才微微一松。他立刻转身,冲向白的方向。 白看着他向自己奔来,想要开口说“我没事”,但连续使用高阶血鬼术和月之呼吸的巨大消耗,加上重伤初愈的身体,让她所有的力气瞬间抽空。视野迅速变暗,她甚至没能对义勇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便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白!” 在她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最后感受到的,是义勇那双总是沉稳的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她紧紧接入怀中。 第13章 偏执的守候 深红色的羽织被鲜血浸染得更加暗沉。义勇一手紧紧抱着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白,另一只手支撑着重伤但尚存意识的炼狱杏寿郎,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蝶屋。 当蝴蝶忍看到这三人的惨状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立刻唤来隐的队员,以最高优先级进行抢救。 炼狱的伤势虽重,但均属常规范畴,在忍精湛的医术和鬼杀队特制药物的作用下,很快稳定下来。真正棘手的是白。 她被安置在独立的病房内,呼吸微弱,生命体征平稳得异常,却始终陷入深度的沉睡,无论如何呼唤、用药,都没有苏醒的迹象。更令人不安的是,她左肩那原本被猗窝座贯穿的可怕伤口,在没有任何治疗的情况下,竟已愈合了大半,只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 这种远超常人的自愈能力,绝非人类所能拥有。 消息无法封锁,尤其是在炼狱醒来,断断续续讲述了无限列车旁那场战斗的细节——白使用了非水之呼吸的剑术,以及那诡异的空间移动能力后,几位柱齐聚蝶屋,凝重的气氛几乎要凝固空气。 “富冈,”风柱不死川实弥第一个打破沉默,声音冷硬,眼神锐利如刀地刺向守在白床边的义勇,“你需要解释。她到底是什么东西?那种恢复力,还有那所谓的‘血鬼术’!” 恋柱甘露寺蜜璃双手紧握在胸前,眼中充满了担忧与困惑:“白她…她救了炼狱先生啊!她怎么会…” 蛇柱伊黑小芭内沉默地站在一旁,异色双眸审视着昏迷的白,没有轻易表态。 岩柱悲鸣屿行冥流着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此等异常,确非人类之相…富冈,你隐瞒了何等重要的真相…” 面对众人或质疑、或震惊、或担忧的目光,义勇缓缓站起身,挡在了白的病床前。他的身影依旧挺拔,深蓝色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柱,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是饮辻白,是我的继子。”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也是…鬼。” 尽管有所猜测,但当这个词从义勇口中亲自确认时,房间内还是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鬼?!富冈你疯了吗!”实弥瞬间暴怒,日轮刀几乎要出鞘,“你竟然将一只鬼带在身边,还让她成为队员?!” “她和其他的鬼不同。”义勇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她不怕阳光,不食人,不受无惨控制。她用自己的力量,一次次地保护同伴,这次更是为了救炼狱才重伤至此。” “证据呢?”实弥逼问,“仅仅因为她做了几件好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相信她。”义勇的回答简洁而有力,目光毫不退缩地与实弥对视,“我用我的性命担保。”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蝴蝶忍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插了进来:“诸位,能否先听我一言?” 她走到白的床边,手中拿着初步的血液检测报告,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医学研究者的光芒。“白的身体构造确实非常特殊,她拥有鬼的特征,却又迥异于我们已知的任何鬼。她的细胞活性极高,自愈能力远超上弦之鬼,但对人血似乎没有表现出本能渴望。” 她看向义勇,提出了条件:“富冈先生,我可以尽全力寻找让她苏醒的方法,并在此事上暂时保持中立。但作为交换,我需要更深入地研究她的血液,以期找到对付无惨的突破口。” 义勇沉默了片刻,看着床上呼吸微弱的白,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位隐的队员前来通报,与鬼杀队有秘密联系的珠世夫人到了。原来蝴蝶忍在发现白的异常后,便秘密通知了这位精通医学的鬼。 珠世夫人仔细检查了白的状况,又查看了忍提供的血液数据,秀美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并非受伤过重,而是…能量彻底耗尽了。” 她看向众人,解释道:“她连续使用了超越自身负荷的空间系血鬼术,又经历了重伤和高速再生,这些都需要巨大的能量支撑。对于鬼而言,最本源的能量,便是血液。” “你的意思是…她需要进食血液才能苏醒?”实弥的眼神更加危险。 “是的。”珠世点头,“而且,必须是蕴含强大生命力的血液,普通人类的血液恐怕效果甚微,甚至可能无法满足她身体的需求。” 病房内再次陷入死寂。让一只鬼在鬼杀队本部饮血?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义勇没有任何犹豫。他径直走到白的床边,拿起一旁消毒过的小刀,利落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顿时涌出。 “富冈!你!”实弥惊怒交加。 蝴蝶忍和珠世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义勇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小心地托起白无力后仰的头,将流血的手腕轻轻凑近她苍白干涩的唇边。鲜血的气息似乎触动了白身体最深处的本能,她的喉咙微微动了一下,无意识地开始吞咽。 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入白的口中,义勇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神色各异的柱,声音冰冷而清晰地宣告,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与守护: “她不会进食除了我之外的血。”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永远不会。”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中。这不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更是一种斩钉截铁的承诺与界限。他将自己与她的命运,以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牢牢绑定在了一起。 病房内鸦雀无声,只有白微弱吞咽的声音,以及义勇手腕上鲜血滴落的轻响。 第14章 醒来后的吻 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滑过喉咙,流入冰冷的、近乎枯竭的身体。那并非令人作呕的滋味,反而像久旱逢甘霖,一股蓬勃的、熟悉的生命力随着吞咽的动作,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沉重的黑暗与无力感。 白的睫毛剧烈颤抖着,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抬起,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义勇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与坚定的蓝色眼眸。紧接着,她意识到了唇边那温热血液的来源——他手腕上那道刺目的伤口,以及他正小心翼翼喂她饮血的姿势。 “!!!” 巨大的惊恐瞬间压过了身体的虚弱,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别开头,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坐起身,这个动作让她眼前一阵发黑,但她不管不顾,一把抓住义勇流血的手腕,声音嘶哑破碎: “义勇前辈!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比她任何一次哭泣都要汹涌。她手忙脚乱地扯过床边备用的绷带,颤抖着、近乎笨拙地为他包扎那道伤口,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瓷器,不容许再有丝毫损伤。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地砸在义勇的手腕上,与那未干的血迹混合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让你受伤了…还让你用了血…”她泣不成声,自责与心痛几乎将她淹没。 看着她惊慌失措、泪流满面的模样,感受着她冰凉指尖的颤抖,义勇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开,随之涌起的,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与汹涌的情感。在她刚刚为他系好绷带结的瞬间,他伸出双臂,用一种不容抗拒却又无比珍视的力道,将眼前这个纤细的、哭得浑身发抖的身躯,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白的身体猛地一僵。 “不要再…突然倒下…”义勇的声音低沉沙哑,紧贴着她的耳畔响起,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后怕与颤抖,“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毫无生气的样子。” 这个拥抱是如此用力,仿佛要将她揉碎融入骨血,又像是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他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恐惧与珍视,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白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封锁的情感闸门。 所有的顾虑、所有的不安、所有的自我压抑,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在他怀中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看着他蓝色眼眸中清晰映出的、狼狈却真实的自己。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驱使着她,让她做出了连自己都未曾想过的大胆举动—— 她微微仰起头,带着决绝的、孤注一掷的勇气,将自己沾着泪水和血迹的唇,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印上了义勇的嘴唇。 这是一个短暂、生涩、甚至带着咸涩泪味的吻。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所有的迷雾,宣告了最直白、最炽热的心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义勇的瞳孔微微放大,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环抱着她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松动。 而在病房门口,原本因为白的苏醒和两人互动而暂时沉默的众柱,此刻更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死川实弥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字面意思)的表情,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甘露寺蜜璃双手捂住嘴,脸颊绯红,眼中闪烁着极度激动和感动的泪光,几乎要晕厥过去。伊黑小芭内露出的那只眼睛里满是错愕。悲鸣屿行冥流着泪,低声念着“阿弥陀佛…此乃真情流露…”。就连一向从容的蝴蝶忍,也微微睁大了紫色的眼眸,随即化为了一个了然又带着祝福的浅浅微笑。 没有人出声打扰。 一吻过后,白仿佛耗尽了所有勇气,将滚烫的脸深深埋进义勇的颈窝。耳边,只能听到义勇骤然加快、如同擂鼓般有力的心跳声。 然后,她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带着无比的珍重,轻轻抚上了她的后脑,将她在自己怀中护得更紧。 义勇什么也没有说,但这个动作,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他用自己的怀抱,向所有人宣告了他的选择,他的守护,以及他怀中这个“非人”的少女,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阳光透过窗棂,恰好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仿佛为这惊世骇俗却又无比真挚的一幕,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圣洁的金边。 唇瓣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和义勇颈间传来的坚实心跳,让白短暂地忘却了周遭的一切。直到她因羞涩而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病房门口那几道熟悉的身影——不死川先生紧蹙的眉头、甘露寺小姐激动泛红的脸颊、伊黑先生沉默的注视、悲鸣屿先生流淌的泪水,以及蝴蝶小姐那带着了然笑意的目光…… “呜……!” 白瞬间从义勇怀中弹开,仿佛受惊的小动物,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手足无措地试图解释:“那、那个!刚才!我不是……我们……” 她语无伦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在这极度尴尬的时刻,一只漆黑的鎹鸦扑棱着翅膀飞入病房,悬停在半空,发出了庄重而清晰的传令: “主公大人传令!即刻召开柱合会议!所有柱,以及饮辻白,速至本部集合!就饮辻白身份一事,开诚布公,予以决议!” 传令的内容让病房内原本微妙的气氛瞬间变得肃穆起来。该来的,终究来了。 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刚刚苏醒的虚弱感和面对审判的紧张感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一只温暖的手适时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是义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坚定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牵着她,率先向外走去。 第15章 新的起点 本部庭院中,产屋敷耀哉在家人的搀下端坐于檐下,尽管病痛让他的面容受损,但那周身散发的温和与睿智气息却丝毫未减。众柱与白依次跪坐于前。 “白,欢迎你醒来。”耀哉的声音如同春风,率先打破了沉默,“不必过于紧张,今日请大家前来,是希望了解你的全部,并共同决定你的未来。能否请你,将你的经历与身份,坦诚相告?” 在主公大人温柔而包容的目光注视下,在白紧紧握着她的那只手传递来的力量支撑下,白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了头。她将从有记忆起被无惨圈养、跟随黑死牟学习月之呼吸、目睹上弦之贰吃人后被迫成为鬼、在实验室度过的三年、逃离后遇见义勇、学习水之呼吸、以及内心深处对鬼杀队这个“家”的珍视……所有的一切,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倾诉而出。 她的声音时而颤抖,时而哽咽,但始终清晰。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庭院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产屋敷耀哉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悲悯与理解的神情。“感谢你的坦诚,白。你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却依旧保持着纯净善良的心,并多次守护了同伴。仅凭这一点,鬼杀队便应有你的一席之地。” “我反对!”不死川实弥猛地抬起头,声音斩钉截铁,“主公大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无论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无法改变她是鬼的事实!体内流着无惨的血,就是原罪!谁能保证她未来不会失控?谁能保证这不是无惨的阴谋?!让她留在鬼杀队,尤其是留在富冈身边,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他锐利的目光狠狠刺向白,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与敌意。 “她不会!”义勇立刻出声,声音冰冷而强硬,将白护在身后的姿态无比明确,“我以水柱之名担保!她若失控,我会亲手了结她,然后自尽谢罪!” “富冈!你简直被鬼迷了心窍!”实弥怒不可遏。 “我相信白!”甘露寺蜜璃急切地喊道,粉绿色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她救了炼狱先生!她那么温柔,怎么会伤害大家!” 伊黑小芭内沉默片刻,也低沉开口:“迄今为止,她的行为确实无可指摘。仅因‘可能’的风险便否定一切,有失公允。” 悲鸣屿行冥流着泪,声音浑厚:“阿弥陀佛……观其行,听其言,此女确有善根……然不死川的担忧,亦不无道理……”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蝴蝶忍轻柔却清晰的声音响起,她向前微微躬身: “主公大人,诸位,请容我禀报一项重要的发现。”她抬起紫色的眼眸,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白身上,“通过对白的血液进行研究,我发现她体内蕴含着极高浓度的、属于鬼舞辻无惨的本源之血,其纯度远超我们以往获得的任何样本。”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这意味著,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珍贵的研究宝库。通过对她血液的深入研究,我们极有可能找到直接克制、甚至消灭无惨的关键方法。从战略价值的角度来看,接纳白,对我们而言利远大于弊。” 蝴蝶忍的这番话,无疑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连不死川实弥都一时语塞,陷入了沉思。战略价值,这是无法忽视的现实因素。 产屋敷耀哉静静地聆听了所有人的意见,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温和而决断的笑容。 “实弥的谨慎,是为了鬼杀队的安全;义勇的维护,是出于信任与羁绊;忍的分析,则着眼于未来的胜利。”他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然而,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是白本心的选择与她一路走来的行动。”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白,充满了慈爱与接纳:“白,你愿意以鬼杀队队员的身份,以人类的意志,继续与我们一起战斗,直至终结无惨的罪恶吗?” 白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用力地点头,声音坚定而清晰:“我愿意!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和全部力量,守护大家,消灭无惨!” 耀哉微笑着颔首,最终宣布:“那么,我以产屋敷当主之名宣布,鬼杀队正式接纳饮辻白为我们的同伴。望诸位如信任彼此一般,信任她的意志与选择。” 主公的命令已下,一锤定音。不死川实弥虽然依旧眉头紧锁,但也不再出言反对,只是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白的泪水再次滑落,但这一次,是喜悦与希望的泪水。她深深俯下身,行了一个大礼: “谢谢您!主公大人!谢谢大家!” 她的未来,终于在这一刻,真正地与鬼杀队、与义勇、与所有她珍视的同伴们,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自柱合会议后,白的身份得到了正式认可,虽然风柱不死川实弥偶尔投来的目光依旧锐利,但整体上,她终于可以不再背负秘密,真正作为鬼杀队的一员生活。而义勇,则将重心放在了如何提升白的生存能力上——并非一味追求强大,而是要学会更精准、更高效、更爱惜自身地运用力量。 富冈宅的后院,再次成为了两人最熟悉的修炼场。只是,如今的训练内容与氛围,已与往日大不相同。 “不对。”义勇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他站在白的身侧,手指轻轻点在她的手腕上,“‘无间·迁月’ 的坐标生成,再快零点三息。能量输出减少两成,足以避开大多数范围攻击,无需追求极限距离。” 白凝神静气,银发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飘动。她再次尝试,身前一道微弱的银光一闪而逝,她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庭院另一角,动作流畅,落地无声,气息也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很好。”义勇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记住这种感觉,以最小的消耗,达成目的。你的身体,不是用来挥霍的武器。” 接下来的训练是呼吸法的融合。这是义勇根据白的特点量身打造的课题。 “月之呼吸诡谲凌厉,范围广大;水之呼吸绵长坚韧,善于防守与引导。”义勇亲自示范,只见他日轮刀挥动间,湛蓝的水流与凄冷的月华竟交替出现,虽未完全融合,却已呈现出一种奇妙的韵律,“试着找到它们之间的‘隙间’,让它们如同潮汐与月光,自然交替,而非生硬转换。” 白闭上眼,感受着体内两种截然不同的呼吸韵律。一种是黑死牟烙印下的、属于夜晚与杀戮的冰冷月华;另一种是义勇倾囊相授的、如水流般包容与守护的温暖。她尝试着引导它们,起初总是冲突、滞涩,但在义勇耐心至极的引导下——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调整——她渐渐抓住了那丝微妙的感觉。 日轮刀挥出,不再是单纯的水色或银色,而是带着水光的月华,或是蕴含着月影的流水,虽然还不够圆融,却已初具雏形,威力与灵活性都显著提升。 高强度的专注与能量操控训练,对白的消耗是巨大的。尤其是在尝试精细操控血鬼术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能量的快速流失,喉咙深处会传来熟悉的、细微的灼渴感。 每当这时,义勇便会停下所有动作。 他会走到她面前,极其自然地微微侧头,伸手拨开深蓝色发丝,将自己颈侧脆弱的动脉暴露在她面前。他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或勉强,仿佛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义勇前辈…”白每次都会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能量需要补充。”他的语气总是平静如常,带着一种理所当然,“不要忍耐。” 白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尖尖的獠牙轻轻刺破皮肤。她吸吮的动作极其轻柔,如同初生的小兽,带着无比的珍视,只摄取维持身体所需的最少量血液。义勇的血液对她而言,不仅是能量的补充,更带着一种让她心神安宁的、独一无二的气息。 整个过程短暂而静谧,没有任何血腥或诡异,反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与信任。结束后,白总会第一时间用指尖抚过那细微的伤口,看着它迅速愈合,才松了口气。 就这样,在没任务的日子里,两人在富冈宅的庭院里,日复一日地进行着这种“黏黏糊糊”的特训。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专注,间歇时有着旁人无法插足的、以鲜血为纽带的亲密补给。 一个月的光景在汗水和默契中悄然流逝。白的控制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越发得心应手,而两人之间的羁绊,也在这一次次的依靠与给予中,沉淀得愈发深厚牢固。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仿佛本就不可分割。 第16章 游郭任务 在蝶屋完成定期的血液采样后,白轻轻按着手臂上的棉球,刚从诊疗室走出来,便被庭院中一阵不寻常的骚动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音柱宇髄天元,那位身形魁梧、装扮华丽的忍者,正毫不客气地一边一个,夹着蝶屋的护理少女小葵和奈穗,大步流星地就要往外走。而一向表情稀少的栗花落香奈乎,此刻竟罕见地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双手紧紧拽着小葵的和服后襟,试图阻止,却因力量的悬殊而被拖着向前。 “请、请放开我们!天元大人!”小葵惊慌地挣扎着。 “我们还要照顾伤员!”奈穗也急切地喊道。 “不行!这次任务需要女队员潜入!你们很合适!”宇髄天元的声音洪亮而不容置疑,“这是为了任务!” 白立刻快步上前,拦在了宇髄天元面前,眉头微蹙:“天元先生,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强行带走小葵和奈穗?” 宇髄天元停下脚步,瞥了白一眼,依旧保持着华丽的姿态:“哦是白啊。没什么,只是需要她们协助完成一个潜入任务罢了。地点在游郭。” “游郭?”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白脑海中一段尘封的记忆。那个地方…如果情报无误,极有可能盘踞着上弦之陆——堕姬。而她,在很久以前,在还是无惨麾下“特殊存在”的那段模糊岁月里,曾与那位性情骄纵却意外的并不让她讨厌的上弦之女鬼,有过数面之缘,甚至称得上…关系不错。 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白。让普通队员去面对上弦之鬼,尤其是可能存在的堕姬,无异于送死。 “天元先生,请让我代替她们前去。”白毫不犹豫地开口,墨色的瞳孔中满是认真,“我对游郭一带…有些了解,或许能帮上忙。” 宇髄天元打量了一下白,却摇了摇头,理由直接而充分:“不行。你是水柱的继子,身份特殊,而且义勇那家伙肯定不会同意你参与这种危险任务。更何况…”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商榷,“这是我音柱的任务。” 就在这时,三个熟悉的身影气喘吁吁地跑进了蝶屋的庭院,正是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 “请等一下!天元先生!”炭治郎大声喊道,他显然也看到了被挟持的小葵和奈穗,“如果需要女队员的话…或许…或许我们有办法!” 宇髄天元的目光在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身上扫过,那双描绘着红色眼影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评估着什么。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突然松开了夹着小葵和奈穗的手。 “哦?你们三个…”天元的嘴角勾起一抹华丽的笑容,“看起来倒是很有‘潜力’嘛。” 不等炭治郎他们反应过来,宇髄天元大手一伸,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轻而易举地将还在懵懂状态的三小只揽住,大笑着转身朝外走去:“好!就决定是你们了!跟我来!这可是无比华丽的任务!” “诶?!等、等一下!天元先生!” “我不要去啊啊啊!!” “哇啊啊!放开俺!” 在三小只惊慌失措的叫声中,宇髄天元带着他们迅速消失在蝶屋门口。 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她知道,炭治郎他们此行必将凶多吉少。堕姬的实力,绝非寻常队员能够应对。 “白小姐…”小葵和奈穗惊魂未定地走到她身边,脸上写满了担忧。 香奈乎也静静地看着白,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同样充满了不安。 白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焦虑。她知道自己不能擅自行动,尤其是刚刚获得主公的接纳,更不能贸然行事给义勇前辈带来麻烦。但是… 她转身,快步向富冈宅的方向走去。她必须立刻将这件事告诉义勇前辈。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看着炭治郎他们陷入绝境。游郭与堕姬…或许,她曾经的“关系”,能在关键时刻成为一丝转机。 白几乎是跑着回到富冈宅的,将她在蝶屋门口看到宇髄天元强行带走炭治郎三人前往游郭的事情,以及自己关于上弦之陆堕姬可能潜伏在那里的担忧,尽数告诉了正在庭院中擦拭日轮刀的义勇。 义勇听完,擦拭刀身的动作微微一顿,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沉默了片刻,并非在犹豫,而是在思考最稳妥的方案。 “宇髄的实力很强,但上弦之鬼…确实不能大意。”他放下手中的布,看向白,“我们不能公然违抗他的任务安排,但可以作为后援。” 他站起身,做出了决断:“我们先行一步,潜伏在游郭附近。若情况有变,随时可以支援。” 这个提议正合白意,她立刻点头。但随即,义勇的下一句话让她愣住了。 “需要伪装。”义勇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游郭鱼龙混杂,一对夫妇的身份最不引人注目。” 夫妇…?白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薄红。 行动力极强的两人很快便收拾好了简单的行装。当站在游郭区域外沿,一家看起来普通但干净的旅店前,听着义勇面不改色地对店主说“一间房,我和内子”时,白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震破耳膜。 旅馆的房间不大,但整洁。唯一的床铺摆在房间中央,让白的目光有些无处安放。义勇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她的窘迫,自然地放下行李,检查了一下窗户和外面的环境。 “这里视野尚可,能观察到主要街道的动静。”他冷静地分析道。 “嗯…嗯…”白心不在焉地应着,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夜幕悄然降临,游郭方向隐约传来了喧嚣的乐声与灯火。房间内点起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将气氛渲染得更加暧昧。洗漱过后,终究是到了不得不面对那张床的时刻。 义勇率先躺下,占据了靠外的一侧,然后看向还僵立在原地的白,拍了拍里侧的空位:“休息。保持警惕,但需要保存体力。”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同床共枕是再寻常不过的训练项目。白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挪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躺下,尽量贴近床沿,与他之间隔开一道明显的距离。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过快的心跳震动着身下的榻榻米。 油灯被义勇挥手扇灭,房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隐约的灯光透入一丝微光。 寂静在黑暗中蔓延,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白紧张地闭着眼,身体僵硬得如同木头。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身旁的义勇动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缓缓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手臂带着试探性的轻柔,越过那道无形的界限,轻轻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白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黑暗中,她看不到义勇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他身上熟悉的、带着一丝冷冽却又让她无比安心的气息。 她没有反抗。 这份默许仿佛是一种鼓励。义勇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让她完全贴合在他怀中。然后,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最终,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如同羽毛般,落在了她的唇上。 这个吻不像之前她冲动之下的触碰,它更缓慢,更温柔,带着无比的珍惜和确认的意味。 一吻结束,白的脸颊滚烫,将头深深埋进他的颈窝,羞得不敢抬头。耳边传来义勇似乎比平时稍快一些的心跳声,以及他低沉而满足的轻叹。 他没有再做什么,只是这样紧紧拥抱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 “睡吧。”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在他安稳的怀抱和令人心安的气息包围下,白原本紧张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强烈的安心感和疲惫感一同涌上,她轻轻回抱住他,在他怀中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最终沉沉睡去。 义勇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感受着怀中人平稳的呼吸和全然信赖的依偎,深蓝色的眼眸在微光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他收紧了手臂,如同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这一夜,游郭的喧嚣仿佛远在天边,而这间小小的旅店房间内,只有相拥而眠的两人,以及那份无需言说、却已深刻入骨的羁绊与爱恋。 第17章 决意之刃 小小的旅馆房间,在这三天里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茧。白从最初连与义勇对视都会脸红的羞涩,渐渐变得能够自然地在他擦拭日轮刀时从身后轻轻抱住他,或是在他凝望窗外时,主动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印上一个轻柔的吻。义勇虽依旧沉默寡言,但每一次都会用他特有的方式回应——一个回握,一个更紧的拥抱,或是低头在她额间落下的、带着微不可察温柔的轻吻。 直到第三天夜晚,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被打破了。 正值深夜,白靠在义勇身边浅眠,她那远超常人的灵敏听觉,忽然捕捉到了从游郭深处传来的、极其细微却异常激烈的声响——建筑崩塌的轰鸣、绸带撕裂空气的尖啸,以及……一种狂暴而熟悉的鬼气! 她猛地坐起身,与此同时,义勇也瞬间睁开了眼睛,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是炭治郎他们!”白的声音带着急切,“还有……堕姬的气息!”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身影如鬼魅般从窗口掠出,在月色下的屋顶上几个起落,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越靠近战场,空气中的能量波动就越发狂暴混乱。当他们终于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白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一片狼藉的废墟中央,灶门炭治郎被压在断裂的梁柱之下,昏迷不醒,他左肩处有一道极其可怕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几乎染红了他半边的身子。而战场的主角,是两位正在疯狂厮杀的“鬼”! 祢豆子已经完全进入了鬼化状态,身形变大,头上生角,周身缠绕着狂暴的粉色气流,原本清澈的粉色眼眸此刻只剩下纯粹的兽性与暴戾。她的攻击毫无章法,却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利爪与踢击不断袭向堕姬。 而上弦之陆·堕姬,依旧保持着那美艳而傲慢的姿态,身后操控着无数锋利如刀的绸带。她的战斗方式显得更加从容而残忍,绸带如同拥有生命般缠绕、切割,一次次将完全鬼化的祢豆子割裂、撕碎!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祢豆子的恢复能力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被割裂的肢体、甚至被切碎的血肉,并未消散,反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连接着,如同藕断丝连,并在瞬息之间迅速聚合、复原!她仿佛是不死的,凭借着这股狂暴的再生力与堕姬周旋。 但同样,祢豆子的攻击虽然猛烈,却也无法对堕姬造成致命的伤害。堕姬的绸带防御得滴水不漏,即便偶尔被祢豆子击中,也能迅速恢复。 战局陷入了可怕的焦灼——一个无法被彻底杀死,一个无法被有效重创。双方都在消耗着,但继续这样下去,最先支撑不住的,很可能是理智全无、仅凭本能战斗的祢豆子,或是被压在废墟下、生死不知的炭治郎! “祢豆子!炭治郎!”白惊呼出声,目光迅速扫过战场,瞬间判断出形势的危急。 义勇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日轮刀已然出鞘,湛蓝色的水光开始凝聚。他看向白,无需多言,两人都明白,必须立刻打破这个僵局! 白的目光锁定在堕姬身上,心情复杂。那是她记忆中曾一起嬉笑过的“朋友”,但此刻,她是伤害了自己同伴的敌人。她深吸一口气,银发在夜风中扬起,月之呼吸特有的凄冷光芒开始在她周身汇聚。 战斗,一触即发。他们必须介入,立刻! “白?!” 堕姬那双漂亮的眼眸在瞥见白的瞬间,猛地睁大,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她甚至暂时忽略了她爪下疯狂挣扎、嘶吼的祢豆子,目光紧紧锁定在白的身上,语气里带着一种与此刻血腥战场格格不入的、近乎温柔的嗔怪: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和这些猎鬼人混在一起?快回来,无惨大人虽然生气,但只要你回来,我可以在大人面前为你求情的!”她试图扬起一个记忆中那般娇俏的笑容,“还记得吗?以前你偷偷带我溜出无限城去玩,我们还一起在人类的集市上买过发簪……那样的日子不好吗?” 那段被刻意遗忘的、属于“鬼”的过往,伴随着堕姬的话语,如同潮水般涌入白的脑海。那些在黑暗岁月中零星的点滴温暖,确实让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与挣扎。 然而,就在她心神摇曳的刹那,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身旁。义勇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羽织在夜风中微微拂动,他握着日轮刀的手稳定如山,那双总是平静的蓝色眼眸正看着她,里面没有怀疑,没有催促,只有全然的信任与等待。 这一眼,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她心中所有的波澜。 白重新看向堕姬,眼神已经变得无比清明和坚定,她缓缓摇头,声音清晰而有力: “抱歉,堕姬。那些回忆……或许曾经给过我慰藉。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有了更美好、更珍贵的羁绊。”她握紧了手中的刀,指向堕姬,“我有了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人和同伴。而你……不该伤害我的朋友!” 话音落下的瞬间,白的身体已然化为一道银色的流光! “月之呼吸·贰之型·珠华之弄月!” 凄冷的圆月刃伴随着斩击呼啸而出,直逼堕姬!然而,堕姬轻易地用绸带格挡开来,她美丽的脸上露出了被背叛的愤怒与伤心。 “你竟然为了这些人类对我动手?!白,你太让我失望了!” 绸带如同狂舞的银蛇,铺天盖地地向着白席卷而来。白挥刀迎击,月之呼吸的招式虽然凌厉,但在面对堕姬时,她的动作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和不忍,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毕竟,眼前的上弦之陆,是她漫长而黑暗的过去中,为数不多曾给予过她些许温暖的存在。 就在这时,被压在废墟下的炭治郎挣扎着苏醒过来,他看到完全鬼化的祢豆子即将再次扑向堕姬,强忍着肩膀剧痛,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从废墟中挣脱,扑向祢豆子! “祢豆子!冷静下来!不可以!不能伤害人类!”他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抱住狂暴的妹妹,迅速扯下自己破碎的衣物,不顾一切地绑住了祢豆子咆哮的嘴,用坚定的意志和话语,试图唤回她的理智,将她强行拉离了主战场。 眼见白因为旧情而无法全力应战,义勇眼神一凛,不再犹豫。 “白,退后。”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下一刻,深蓝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战局,日轮刀带起磅礴浩瀚的水流!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巨龙般的斩击咆哮着,以白从未展现出的决绝与威力,瞬间撕裂了堕姬所有的绸带防御!刀光如水,连绵不绝,抓住堕姬因白的退缩而露出一丝破绽的瞬间—— “噗嗤!” 冰冷的刀锋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堕姬那美丽头颅带着惊愕与不甘的表情,飞向了空中。 “哥……哥哥……”她最后发出微弱的呼唤。 白看着堕姬被斩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解脱,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但她知道,战斗还未结束。 果然,就在堕姬头颅落地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个沙哑、阴沉,充满了无尽怨恨与剧毒的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 “竟敢……把我可爱的妹妹……” 在堕姬那无头的躯体脊椎处,皮肤猛地破裂开来,一个骨瘦如柴、肤色苍白、周身布满黑斑,形态如同恶鬼般的男子,带着滔天的杀气,缓缓爬了出来。 他正是上弦之陆的另一半——妓夫太郎!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第18章 白的愿望 妓夫太郎的出现,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手中那对扭曲的镰刀泛着不祥的紫光,显然淬有剧毒。 “义勇前辈!小心他的镰刀,上面有毒!”白立刻高声提醒,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尖锐。 义勇眼神一凝,攻势变得更加谨慎而凌厉。“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纹突刺!” 他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日轮刀化作一点寒星,直刺妓夫太郎要害,却又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那毒镰的挥砍。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将水之呼吸的灵活与坚韧发挥到极致,既要攻击,更要完美地规避任何可能的中毒风险。 与此同时,白则对上了刚刚重新长出头部、脸色苍白而愤怒的堕姬。 “白!你竟然帮着他们杀了我一次!”堕姬尖叫着,绸带的攻击变得愈发疯狂,但其中却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被背叛的痛楚。 白挥动日轮刀,月之呼吸的圆月刃精准地格开绸带,她一边应对,一边看着堕姬那双盛满怒火与委屈的眼睛,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很久以前的画面——在无限城冰冷的回廊里,是这位被称为“梅”的女鬼,会偷偷塞给她从人类那里得来的、漂亮却无用的小饰品;会在她因实验痛苦时,别扭地哼着不成调的歌谣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梅姐姐……”白轻声唤出了那个几乎被遗忘的称呼,手中的刀势不由得又弱了三分,“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是你们先动手的!”堕姬愤怒地反驳,但攻击的速度却不自觉地慢了一丝,“是你们先要毁灭我们!” “是你们先伤害了我的同伴!”白的声音带着痛苦,“炭治郎,祢豆子……他们对我而言,就像妓夫太郎对你一样重要!” 两个女鬼在战场的角落激烈地交锋,月华与绸带交织,但她们的战斗,更像是一场充斥着往日回响与现实抉择的争吵。白清楚地知道,必须同时斩下妓夫太郎和堕姬的首级才能彻底消灭他们。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忍,不再追求杀伤,而是以月之呼吸的精妙与灵活性,牢牢缠住堕姬,将她控制在战场这一隅,等待着……那个关键的时机。 她的目光始终分出一缕,关注着主战场的动向。 义勇与妓夫太郎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妓夫太郎的毒镰诡异刁钻,但义勇的水之呼吸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动!” 他的身影化作多重残影,巧妙地避开所有毒刃,同时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终于,在妓夫太郎因愤怒而一次全力挥砍落空,露出微小破绽的瞬间—— “水之呼吸·拾壹型·凪!” 极致的平静领域骤然展开,并非为了防御,而是为了那凝聚到极点的一剑!义勇的身影与刀光仿佛合为一体,化为一道贯穿一切的蓝色细线! “噗嗤——!” 冰冷的刀锋以无可阻挡之势,精准地掠过了妓夫太郎的脖颈! 就是现在! 几乎在妓夫太郎头颅飞起的同一刹那,一直在等待时机的白,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悲伤。她手中的日轮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月华! “月之呼吸·捌之型·月龙轮尾!” 巨大的新月形斩击横扫而过,干净利落地将堕姬惊愕的头颅也斩了下来! 战斗在瞬间戛然而止。 白没有去看那两具即将消散的身体,她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堕姬(梅)的头颅,又快步走到妓夫太郎的头颅旁,将两颗头颅轻轻放在了一起。 “哥哥!” “妹妹!” 两颗头颅并排放在地上,开始了他们最后的对话。互相抱怨着对方的疏忽,指责着对方的不争气,声音里充满了丑陋的怨恨,却又透着深入骨髓的依赖与不舍。最终,所有的争吵都化为了无法抑制的、充满了懊悔与痛苦的嚎啕大哭。 “对不起…哥哥…” “是哥哥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在无尽的争吵与泪水中,他们终于达成了最后的和解。兄妹二人的身体开始逐渐化作灰烬,缓缓消散。 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墨色的眼中盈满了复杂的情绪。在堕姬即将完全消散的前一刻,她轻声地、真诚地说道: “再见了,梅姐姐…下辈子,成为人类吧。” 堕姬最后看向白的眼神,愤怒与不甘已然淡去,只剩下了一丝茫然,和一点点微弱的、仿佛被这句话触动的微光。 随着最后一点灰烬随风飘散,上弦之陆,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夜空下,只剩下战斗过后的一片狼藉,以及喘息未定的众人。白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仿佛在默默悼念那段随着梅一同逝去的、属于她黑暗过去的、最后一点温暖的残影。 义勇收刀入鞘,走到她的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 废墟之上,硝烟与尘埃混合着游郭特有的脂粉香气,形成一种怪异而颓靡的气息。白与义勇的手紧紧交握,指尖传递着彼此的温度与力量,仿佛在这片刚刚经历生死搏杀的残垣断壁中,他们是彼此唯一的锚点。 白环视着这片灯火阑珊却又遍地狼藉的花街,墨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人类世界的繁华与藏匿在其下的污秽。她想起堕姬记忆中身为人类“梅”时所遭受的凌辱与苦难,想起妓夫太郎因贫穷与丑陋而被世人唾弃的绝望。 “如果…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鬼’这种生物,该多好。”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与迷茫,“可是,义勇前辈,即使没有鬼,这世间似乎也充满了太多的丑恶与不公。” 她抬起头,望向夜空中那轮被薄云遮掩的、显得有些凄凉的月亮。 “梅姐姐和她的哥哥…他们曾经也是人类,是被这个世界的恶意逼上绝路,才化身为鬼,通过剥夺他人的幸福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洞,寻求那份扭曲的‘幸福’……”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复杂的悲悯,“这样的循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她渴望变强,渴望守护,但面对这世间根深蒂固的悲伤与眼泪,个体的力量似乎显得如此渺小。 “我…真的能铸就一个没有悲伤、没有眼泪的世界吗?”她喃喃自语,像是在问义勇,又像是在叩问自己的内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倾听的义勇,用力握紧了她的手,那力道坚定而温暖。 “世界很大,悲伤…也很多。”他的声音低沉,却像磐石般稳定,清晰地传入白的耳中,“一个人,无法背负所有。” 白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义勇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正专注地凝视着她,里面没有否定她的理想,而是带着一种更深沉的理解。 “但是,”他继续说道,每个字都带着力量,“我们可以守护眼前能触及的幸福。”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照顾祢豆子、虽然狼狈却眼神坚定的炭治郎,扫过这片刚刚被他们从鬼手中夺回来的土地。 “拯救能够拯救的人,保护值得保护的瞬间。”他重新看向白,眼神无比认真,“让像炭治郎和祢豆子这样的悲剧,不再增加。这,就是我们现在能做的,也是必须去做的事。”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去白脸颊上不知何时沾染的灰尘,动作笨拙却无比温柔。 “你的愿望,并不愚蠢。”他说道,“那就从守护好你眼前的这个世界,守护好…你在意的人开始。” 这番话,如同温暖的阳光,穿透了白心中因目睹悲剧而凝聚的最后一层阴霾与悲伤。是啊,世界或许充满了不完美,悲伤或许永不会完全消失,但只要还有人愿意去守护,去抗争,去珍惜眼前的幸福,希望就永远不会湮灭。 她看着义勇,看着他眼中那份对自己全然的信任与支持,看着他为自己勾勒出的、切实可行的道路,心中那份沉重的迷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坚定、更加沉稳的力量。 她反手握紧了他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泪光,却无比释然与坚定的笑容。 “嗯!我明白了,义勇前辈。” 她不再去纠结于无法改变的过去与遥不可及的终极理想,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需要被守护的现在,投向了与她携手并肩、共同面对未来的这个人身上。 夜风吹过,拂动两人的发丝与衣袂,废墟之上,相握的双手成为了彼此信念的支点,共同支撑起对未来的期许与誓言。 第19章 水与月的婚礼前奏 游郭之行,如同一次淬火,不仅让白与过去的阴影做了最后的了断,更让她与义勇之间的羁绊在生死与共中变得坚不可摧。回到熟悉的富冈宅,那份共同经历危难后沉淀下来的信任与依赖,自然而然地化为了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的亲密。 变化是悄然发生的。起初只是训练后递上茶水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或是夜晚在廊下看月亮时,肩膀与肩膀之间消失的距离。直到某个傍晚,义勇在帮白梳理她那头月光般的银发时,动作格外轻柔缓慢,梳着梳着,他忽然停下了动作。 白疑惑地回头,却看见义勇微微偏过头,耳根泛着明显的红晕,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晚上一个人,若是再做噩梦,或能量不稳……我不易察觉。”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目光转向她,虽然脸颊依旧微红,眼神却十分认真,“不如……搬来我房间。便于……照料。”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白先是怔住,随即,一抹绯红迅速从脖颈蔓延至脸颊,心跳如擂鼓。她看着义勇那双强装镇定却泄露了紧张的蓝色眼眸,心中涌起的并非羞涩,而是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暖流。 她没有任何犹豫,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呐,却清晰可闻:“……好。” 于是,白的被褥枕头,以及她零星的小物件,便悄然出现在了义勇那间原本简洁到近乎空旷的房间里。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人心照不宣地将被褥并排铺好。 第一夜同眠,两人都略显僵硬,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但沉睡中,身体总会诚实地寻找温暖源。不知何时,白的头枕上了义勇的手臂,而义勇的手臂也自然地环住了她的腰。第二天清晨醒来,发现彼此紧密相拥的姿势时,两人都红了脸,却谁也没有先松开。 自此,某种默契的仪式便固定了下来。 每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义勇总会在那朦胧的光线中,轻轻吻上白的额头或唇瓣,用一个温柔的“早安吻”将她唤醒。而每个夜晚,在入睡之前,也必定会有一个道晚安的轻吻。 当白因训练或情绪波动而能量略有消耗时,无需她开口,义勇便会主动侧过头,露出颈侧。白会依偎过去,尖牙刺破皮肤的过程短暂而轻柔,伴随着血液的补充,更有他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将她包围。这不再是单纯的补给,更像是一种维系着彼此生命与情感的、无比亲密的仪式。 日子在这般黏腻而温馨的日常中流淌,空气中弥漫的暧昧气息日益浓烈,仿佛一颗熟透的果实,只待最后的采撷。 终于,在一个月色格外皎洁的夜晚,两人并排躺在被褥里,听着窗外细微的虫鸣。义勇忽然翻过身,在黑暗中静静地凝视着白月光下柔和的侧脸。 “白。”他轻声唤道。 “嗯?”白转过头,对上他异常明亮的眼眸。 义勇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此生最大的勇气,脸颊在月光下泛着清晰的红晕,但他没有移开目光,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问道: “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白猛地睁大了眼睛,墨色的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成为义勇前辈的……妻子? 然而,看着他眼中那份前所未有的紧张、期待以及深埋其中的、不容错辨的深情,巨大的、如同海啸般的幸福感瞬间将她淹没,冲散了所有的不真实感。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但那是因为太过喜悦。她用力地点头,声音因激动而哽咽:“愿意!我愿意!义勇前辈!”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义勇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一种如释重负又充满巨大欢欣的情绪在他眼中漾开。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的眼泪,自己的耳根却红得更加厉害。他有些笨拙,却无比真诚地继续说道: “那……我们挑个日子,举办婚礼。”他似乎觉得还不够正式,又补充道,“我会……向主公大人禀报,还有……向其他柱,送去请帖。” 向所有同伴宣告,饮辻白,将成为他富冈义勇此生唯一的妻。 白看着他难得流露出如此多情绪的模样,破涕为笑,再次用力点头,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嗯!” 月光温柔地洒满房间,见证着这对有情人终于定下的终生誓约。富冈宅内,弥漫着前所未有的、名为幸福的甜蜜气息。 次日,带着墨香和郑重笔迹的请帖,由隐的队员分别送到了各位柱的手中。 蝶屋。 蝴蝶忍展开那张深蓝色底纹的请帖,看着上面“富冈义勇”与“饮辻白”并列的名字,以及“愿结连理,邀君同证”的字样,她紫色的眼眸先是微微睁大,随即化为了一个了然又带着深深祝福的温柔笑容。 “啊啦,终于说出口了吗?富冈先生。”她轻声自语,指尖轻轻拂过那两个名字,“真是太好了呢,白。”她小心地将请帖收好,已经开始思考该准备什么样的贺礼才合适。 训练场。 甘露寺蜜璃正进行着日常锻炼,当她从隐队员手中接过请帖时,好奇地打开。下一秒,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颊爆红,发出了短促而激动的尖叫: “呀——!!!富冈先生和白小姐!!!要结婚了吗?!!”她兴奋地原地跳了起来,双手紧紧攥着请帖贴在胸口,眼中闪烁着极度感动的泪花,“太棒了!真是太浪漫了!我就知道!他们那么般配!!”她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构想婚礼当天的场景,以及自己该穿哪件最漂亮的衣服去参加。 总部回廊。 不死川实弥皱着眉,几乎是有些粗鲁地扯开了信封。当他看清内容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嘴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咂舌声:“啧……那个富冈,居然来真的……”他嘴上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将请帖随手扔掉,而是烦躁地抓了抓那头炸毛的白发,眼神复杂地看向富冈宅的方向,最终冷哼一声,将请帖塞进了怀里。 庭院一角。 伊黑小芭内安静地阅读着请帖,绷带下的面容看不出表情,但那只露出的异色眼眸中,却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果然如此”的情绪。他看向不远处正因为收到请帖而激动不已、喋喋不休地向小澄和小清穗描述着白有多么美好的蜜璃,目光柔和了一瞬,随即将请帖仔细收好。 寺庙。 悲鸣屿行冥用粗大的手指摩挲着请帖的边缘,泪水一如既往地流淌着:“阿弥陀佛……富冈义勇……饮辻白……此乃历经磨难终得正果之缘……实乃可喜可贺……老夫……定当备上厚礼,为二人祈福……” 霞柱宅邸。 时透无一郎茫然地看着手中的请帖,歪着头思考了很久。"富冈...?白...?"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啊,是那个总是很严肃的水柱和银发的小姐。"他将请帖随手放在桌上,继续发呆。 炼狱家。 "唔姆!这可真是个大好消息!"炼狱杏寿郎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宅邸,他举着请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义勇终于开窍了!白是个好姑娘!我们一定要好好庆祝!" 与此同时,义勇和白正并肩跪坐在产屋敷宅邸的和室中。 产屋敷耀哉虽然目不能视,但脸上却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他“看”着眼前这对年轻人,声音温和而充满力量: “义勇,白,恭喜你们。”他的话语如同春风,带着最真挚的祝福,“能在纷乱的世道中寻得彼此,坚定地携手同行,这是何等珍贵的缘分。我由衷地为你们感到高兴。”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庄重:“希望你们的结合,能如同水与月般,相互映照,相互依存,给予彼此前行的勇气与力量。鬼杀队,永远是你们的后盾,也是你们的家。” 得到主公大人的认可与祝福,白激动地俯下身,声音哽咽:“非常感谢您,主公大人!” 义勇也深深行礼,虽然依旧沉默,但那紧握着白的手,和微微泛红的耳廓,已说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当两人离开产屋敷宅邸,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的未来镀上了一层金光。请帖已发,祝福已收,他们即将在亲友的见证下,正式结为夫妇,开启人生新的篇章。 第20章 水月之契 十日光阴转瞬即逝,鬼杀队总部一改往日的肃杀,处处装点着素雅的白色紫藤花与柔和的纸灯笼。主庭院被精心布置成典礼的场所,虽然简朴,却洋溢着庄重而温馨的气氛。 除了九柱尽数到场外,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以及蝶屋的神崎葵、高田奈穗、栗花落香奈乎等人都早早到来。炭治郎牵着已经能短暂待在特制箱子外活动的祢豆子,善逸紧张地整理着自己好不容易弄平整的队服,伊之助则难得老实地戴着野猪头套,只是不时好奇地东张西望。 当身着传统白无垢的白,在蝴蝶忍和甘露寺蜜璃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庭院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纯白的嫁衣衬得她银发愈发皎洁,略施粉黛的脸庞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墨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幸福与羞涩的光芒。她手中捧着一小束新鲜的紫藤花,步伐轻盈而坚定。 身着黑色纹付羽织袴的义勇站在庭院尽头,平日里冷峻的面容此刻柔和了许多,深蓝色的眼眸紧紧追随着那道向他走来的纯白身影,眼中是任何人都能看懂的深情与专注。 产屋敷耀哉在家人的搀扶下端坐主位,虽然无法视物,却面含微笑地“望”着这对新人。 没有繁复的神道仪式,在主公温和的主持下,婚礼简单而庄重。 “富冈义勇,你是否愿意娶饮辻白为妻,无论健康疾病,顺境逆境,都珍爱她,守护她,直至生命尽头?” 义勇凝视着白,声音清晰而坚定,回荡在寂静的庭院中:“我愿意。” “饮辻白,你是否愿意嫁富冈义勇为夫,无论健康疾病,顺境逆境,都陪伴他,支持他,直至生命尽头?” 白抬起头,透过薄纱望向眼前这个给予她新生与归宿的男人,眼中泛起幸福的泪光,声音温柔却同样坚定:“我愿意。” 简单的誓词,却重若千钧。 接下来是“三三九度”的交杯酒仪式。义勇和白依次从三个叠放的漆杯中啜饮清酒,每饮一杯,都象征着一段缘分的缔结,从过去、现在到未来。当义勇饮下最后一杯酒时,他的耳尖已红得透彻,而白捧着酒杯的手指也在微微发颤,却都带着无比虔诚的心情完成这古老的仪式。 礼成瞬间,庭院中爆发出热烈的祝福。 “恭喜你们!!”炼狱杏寿郎第一个洪亮地送上祝福,笑得比谁都开心。 “要幸福啊,白,富冈先生。”蝴蝶忍微笑着,眼中闪着欣慰的光。 甘露寺蜜璃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被伊黑小芭内轻轻揽住肩膀。 不死川实弥别别扭扭地说了句“恭喜”,声音不大,但确实说了。 悲鸣宇行冥流着泪,双手合十为他们诵经祈福。 时透无一郎似乎终于理解了眼前发生的事情,轻轻拍了拍手。 炭治郎大声喊着:“富冈先生!白姐姐!恭喜你们!”祢豆子也在他身边发出“唔唔”的欢快声音。 善逸在一旁羡慕地嘀咕:“居然真的结婚了…”,而伊之助则嚷嚷着:“权八郎!什么时候可以吃宴席啊!” 在众人的欢呼与祝福声中,义勇轻轻掀开了白的面纱。四目相对,万千情意尽在不言中。他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了一个郑重而温柔的吻。 白闭上眼,感受着这宣誓主权与爱的吻,泪水终于滑落,却是甜的。 简单的婚宴随后开始,虽然没有奢华的食物,但充满了欢声笑语。白换上了一套较为轻便的红色访问着,与义勇一起向各位来宾敬酒。当她走到炭治郎和祢豆子面前时,她蹲下身,轻轻抱了抱祢豆子,又对炭治郎真诚地说:“谢谢你们。”谢谢他们当初的接纳,谢谢他们让她更坚定了留在鬼杀队的决心。 夜幕降临,灯笼亮起,婚礼在温馨的氛围中接近尾声。义勇和白站在廊下,看着庭院中依旧在谈笑的众人。 “义勇前辈…”白轻声唤道。 “嗯?”义勇低头看她。 白微笑着摇摇头,改口道:“夫君。” 义勇微微一怔,随即,一个极其罕见的、清晰的、温柔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他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低声回应: “嗯,我的妻。” 月光如水,紫藤芬芳,新的篇章在这一刻,温柔地掀开了第一页。 红烛摇曳,为新婚的寝室镀上一层暖昧的暖光。白无垢与纹付羽织袴被仔细地叠放在一旁,此刻躺在并铺的被褥中的两人,只着单薄的里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于以往同眠时的、令人心跳加速的紧张与期待。 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脸颊滚烫,甚至不敢直视身旁的义勇。义勇看似镇定,但那微微急促的呼吸和闪烁的眼神,同样泄露了他的紧张。 沉默在室内蔓延,却并不尴尬,反而充满了某种甜蜜的张力。 最终,是义勇先动了。他侧过身,深蓝色的眼眸在烛光下如同深邃的海洋,映照着她的身影。他缓缓靠近,一个轻柔如羽的吻,珍重地落在了白的唇上。 这个吻,如同一个开启的闸门。 …… 次日,阳光早已明晃晃地透过纸门,将室内照得一片亮堂。 白是在一种温暖而安稳的包裹感中醒来的。她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义勇近在咫尺的睡颜。他依旧沉睡着,手臂却占有性地环在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牢牢圈在怀里。 稍微一动,身体便传来了清晰的酸软感,尤其是腰间和腿根。她悄悄掀开被子一角,看到自己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点点青紫的痕迹,如同雪地里落下的红梅,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疯狂与亲密。 更让她脸颊发烫的是,小腹处传来一种奇异的、被深深填满过的饱胀感,甚至带着一丝微妙的隆起。她想起昨夜最后,那仿佛要将她灵魂都烫穿的灼热…… 义勇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也醒了过来。甫一睁眼,便对上了白带着狡黠笑意的目光。 白凑近他耳边,用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羞怯,却又大胆地轻声调笑道: “夫君……你昨晚……好像太努力了些。”她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微隆的小腹,眼波流转,“这里……感觉满满的。说不定……很快就要有宝宝住在里面了呢。” “!” 义勇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爆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他猛地将被子拉高,几乎要盖住头,只露出一双写满了羞赧和无措的蓝色眼眸,眼神飘忽,完全不敢与白对视,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意义不明的音节,哪还有半点水柱的威严。 看着他这副罕见的模样,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主动钻回他怀里,紧紧抱住这个她深爱着的、外表冷淡内心却无比温柔的男人。 阳光暖暖地洒满房间,崭新的婚姻生活,在这羞涩、甜蜜与无限的期待中,正式开始了。 第21章 锻刀村急袭 数日过后的清晨的富冈宅,弥漫着新婚燕尔的宁静与温馨。晨光透过纸门,洒在紧紧相拥而眠的义勇与白身上。白的银发铺散在义勇的臂弯,义勇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两人的呼吸交织,睡得正沉。 “紧急传令!紧急传令!” 鎹鸦沙哑而急促的啼叫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骤然打破了这片宁静。它毫不客气地用喙啄着纸门,发出“笃笃”的声响。 “锻刀村遭上弦之鬼袭击!水柱富冈义勇及其妻子饮辻白,即刻前往支援!即刻前往支援!” 几乎是同时,义勇和白猛地睁开了眼睛。短暂的迷茫瞬间被锐利的警惕所取代。两人迅速起身,动作没有丝毫拖沓。 义勇已经利落地穿戴好鬼杀队队服,正将深蓝色的羽织披上肩头。他的表情恢复了往日水柱的冷峻,但看向白时,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能行吗?”他沉声问,指的是她可能存在的身体不适。 白立刻点头,眼神同样坚定:“没问题,夫君。”这个新称呼在危急关头脱口而出,让她脸颊微热,但此刻已顾不上羞涩。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装备。当白拿起那柄由猩红绯铁打造、此刻呈现出深邃黑色的日轮刀时,义勇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跟紧我。”他低声道,语气中蕴含着强大的守护意志,“这次是上弦,情况未知,绝不能大意。” “我明白。”白反手握了握他的手,“我们一起去。” 没有更多的言语,两人身影一闪,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富冈宅,朝着鎹鸦指示的方向——那片被云雾笼罩的深山,疾驰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义勇的深蓝色羽织在风中猎猎作响,白紧随其后,银发如流动的月光。他们的心情同样沉重。锻刀村是鬼杀队至关重要的后勤命脉,一旦被毁,后果不堪设想。而上弦之鬼同时出动两只,其威胁程度远超以往。 白的心中除了对战斗的警惕,更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她的特殊体质,以及体内流淌的无惨之血,在接近同为上弦的鬼时,是否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变故?而无惨……他是否正通过某个存在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义勇似乎察觉到了她细微的情绪波动,在高速移动中,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无论发生什么,有我。” 这份无声的承诺让白的心安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抛开,目光变得锐利。无论前方是怎样的强敌,他们都将共同面对。 新的战斗,即将在云雾缭绕的锻刀村打响。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场战斗,将因为白的介入,走向一个与原本命运轨迹截然不同的方向。 两人的身影在林木间急速穿梭,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残影。义勇对路线极为熟悉,显然并非第一次前往那隐秘的村落。越是靠近目的地,空气中弥漫的异常气息就越是浓重——那是鬼气、血腥味与硝烟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不安的味道。 “速度加快!”义勇低喝一声,身形再次提速,深色的羽织几乎化作一道流光。白立刻催动身体力量,紧紧跟上,她那超越常人的鬼之体质在此刻展现了优势,让她能在高速长途奔袭中依旧保持呼吸的稳定。 翻过最后一道山脊,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头一沉。 原本被浓郁云雾笼罩、与世隔绝的山谷,此刻多处冒着滚滚黑烟。依稀可见村落建筑的轮廓,但不少房屋已经坍塌,空气中传来隐约的兵刃交击声、爆炸声,以及……凄厉的惨叫。 “已经交上手了!”白墨色的瞳孔紧缩,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下方传来数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其中两股阴冷、暴戾,属于上弦之鬼;另外几股则坚韧而炽热,属于正在苦战的柱和队员。 “分头行动!”义勇当机立断,目光迅速扫过战场,“我去支援恋柱和炭治郎那边,你去霞柱的方向!他独自应对一名上弦,压力更大!” 他指向一处传来剧烈雷鸣与霞光变幻的区域。信任在这一刻无需多言,白立刻点头:“小心!” 就在白准备动身时,义勇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他深深地看着她,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 “保护好自己。绝对,不要死。” 白看着他眼中无法掩饰的担忧,心中一暖,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你也是!” 下一刻,两人身影分开,如同两道利箭,分别射向战场的两个方向。 白朝着霞光与雷鸣交织的区域疾驰,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看到巨大的、如同金鱼般的怪异生物在空中游弋,喷射着危险的弹丸;看到无数精致的壶凭空出现,释放出各种诡异的水生生物进行攻击。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时透无一郎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动,他的日轮刀带起绚烂的七彩霞光,但动作明显有些迟滞,呼吸也带着紊乱。他的对手——一个上身**,皮肤苍白,身上长着许多婴孩般手臂的怪诞之鬼,正从壶中钻出,发出尖锐的笑声。 上弦之伍·玉壶! 白没有丝毫犹豫,在踏入战场的瞬间,银发无风自动,日轮刀已然出鞘。那并非水之呼吸的湛蓝,而是凄冷而辉煌的月华! “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灾涡!” 巨大的漩涡状斩击伴随着无数圆月刃,如同天灾般骤然降临,精准地袭向玉壶那布满鳞片的身体,将他刚刚从壶中召唤出的毒水鱼群瞬间绞碎!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玉壶和无一郎都是一怔。 玉壶转动着他那位于壶身上的诡异眼睛,在看到白的瞬间,先是疑惑,随即发出了更加兴奋刺耳的笑声:“哦呀哦呀?这是谁?一个身上带着无惨大人气息,却使用着猎鬼人剑术的……叛徒?真是绝佳的艺术品素材!” 而体力消耗巨大的无一郎,在看清来人是白之后,那双总是带着些许茫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名为“支援到了”的安心。 白持刀立于无一郎身侧,与他背对背,目光冷冽地锁定玉壶。 “霞柱,没事吧?” “……嗯。”无一郎简短地回应,调整着呼吸,“他的壶,很麻烦。” 白看着玉壶那令人不适的形态,以及周围漂浮的壶,心中那股因无惨之血而产生的隐隐躁动再次浮现。但她强行将其压下,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那就,把他的壶连同他一起,斩碎!” 第22章 鬼王的注视 “狂妄!”玉壶被白的话语激怒,壶身上的眼睛瞪得溜圆,“就让你成为我新壶中最美丽的装饰吧!” “血鬼术·血狱钵!” 一个巨大的壶凭空出现,壶口对准白,产生强大的吸力,同时从中涌出粘稠如血的液体,试图将她吞噬、禁锢。 “月之呼吸·柒之型·镜面月·啼夜!” 白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并非依靠速度,而是利用对空间的微妙感知,在千钧一发之际脱离了血狱钵的吸引范围。她原先站立的地方被粘稠血液覆盖,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同时,她挥刀反击,斩击并非直线,而是在空中划出诡异的折射轨迹,如同在镜面间弹射的月光,从数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袭向玉壶。 玉壶急忙召唤出坚硬的“盾壶”格挡,壶身被圆月刃切割出深深的痕迹。 “哦?有趣的空间运用!”玉壶不怒反笑,但眼神更加阴毒。 就在这时,缓过一口气的时透无一郎动了。他抓住玉壶注意力被白吸引的瞬间,身影如霞光般消散,下一刻已出现在玉壶侧上方。 “霞之呼吸·柒之型·朧!” 他的身影化作重重霞雾,难以捕捉,日轮刀带着飘忽不定的轨迹,直取玉壶壶身与身体连接的关键部位! “烦人的苍蝇!”玉壶怒骂,不得不分心应对,召唤出“千本针·鱼杀”射向无一郎。 “你的对手是我!”白清喝一声,再次发动血鬼术。 “血鬼术·无间·镜界斩!” 她并未直接攻击玉壶,而是挥刀在玉壶与无一郎之间的空气中“划开”!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空间裂缝瞬间延伸,将那些激射而出的毒针尽数吞噬、偏转! “什么?!”玉壶第一次露出了惊容,这种直接干涉空间的诡异能力,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而无一郎的斩击已至! “噗嗤!” 霞之呼吸的刀锋狠狠斩在玉壶的壶身上,裂纹蔓延!虽然未能将其彻底斩断,但巨大的冲击力让玉壶发出一声痛呼,动作出现了致命的僵直。 “就是现在!”白与无一郎虽未交流,但顶尖战士的直觉让他们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白将月之呼吸的力量提升到极致,银色的光芒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她双手握刀,并非冲向玉壶,而是猛地将刀尖插入地面! “血鬼术·无间·无限回廊!” 以玉壶为中心,数个微弱的银色坐标瞬间亮起,并迅速连接,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扭曲的空间牢笼!玉壶只觉得周围的景象开始疯狂旋转、折叠,他试图移动,却发现自己仿佛在原地踏步,所有的方向感都被剥夺,连召唤出的壶都开始偏离轨迹! “该死!这是什么?!”玉壶被困在无限回廊中,发出了愤怒而带着一丝慌乱的咆哮。 而此刻,时透无一郎已然闭上的双眼。在极致的专注与白创造的绝佳机会下,他进入了那个玄妙的境界——通透世界! 玉壶的身体结构、能量流动在他眼中变得一清二楚。他看到了那个核心,那个连接着所有壶、维系着玉壶生命本源的“点”。 他缓缓举起了日轮刀,强大的握力使得日轮刀的刀身开始散发出炽热的高温,逐渐转变为灼目的红色——赫刀! 玉壶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在无限回廊中疯狂挣扎,试图召唤最强的血鬼术。 但已经太晚了。 “霞之呼吸·肆之型·平流斩!” 进入通透世界、手持赫刀的无一郎,施展出了截然不同的一击。刀光如水平流动的霞光,看似平和,却蕴含着斩断一切的决绝,精准无误地穿透了无限回廊的空间壁垒,掠过了玉壶身体与壶身连接的那个“点”! “不可……能……”玉壶的狂怒凝固在脸上。 下一刻,他的壶身与身体同时出现一道平滑的切痕,随即,如同被打碎的瓷器般,寸寸碎裂,化作飞灰! 上弦之伍·玉壶,讨伐! 无限回廊的效果消失。无一郎微微喘息着,维持赫刀和通透世界对他的消耗极大。他看向白,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表达感谢。 白也松了口气,刚想说话,脸色却猛地一变,转头望向战场另一侧——炭治郎和甘露寺蜜璃所在的方向。 在那里,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混乱,并且带着让她极其厌恶和熟悉气息的鬼力,正在疯狂爆发! “是……上弦之肆……”白的瞳孔颤抖着,她感知到了那股力量中蕴含的,与她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扭曲的……无惨之血! “那边情况更糟!”白对无一郎急促说道,“我们必须立刻去支援!” 无一郎也感知到了那边的异常,没有任何犹豫:“走!” 当白与无一郎赶到炭治郎所在的战场时,情况已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复杂、更绝望。 眼前并非一只鬼,而是一场灾难性的混战。一个名为“憎珀天”的、如同怒目明王般的巨大鬼怪,正操控着数条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音波和猛烈雷电,疯狂地压制着全场。恋柱·甘露寺蜜璃已然觉醒斑纹,粉绿色的辫子飞扬,正以惊人的力量与速度独自硬撼“憎珀天”,但明显处于下风,每一次格挡都显得无比艰难,嘴角溢出的鲜血显示她已受了内伤。 炭治郎则在不远处,与一个名叫不死川玄弥的少年一起,正与半天狗的恨之分身搏斗。更远处,祢豆子的箱子敞开着,不见她的踪影,只有一股灼热的气息残留。 而义勇,比白他们更早一步抵达,此刻正深陷战团。他的羽织上沾满尘土与木屑,日轮刀挥舞间,磅礴的水流不断斩断试图缠绕、攻击蜜璃和炭治郎的木龙,为她们分担着巨大的压力。他的“凪”之领域虽能化解部分攻击,但“憎珀天”的范围攻击太过狂暴,他只能勉力支撑,无法突破防线去解决核心。 “富冈先生!”白惊呼一声,立刻明白了局势的危急。 “又来了两只虫子吗?”“憎珀天”发出沉闷如雷的嘲讽,一条木龙立刻调转方向,张开巨口,朝着白和无一郎喷射出高压的破坏声波! “月之呼吸·肆之型·厌忌月·销蚀!”白立刻挥刀,巨大的新月形斩击伴随着无数圆月刃迎向声波,将其在半空中搅碎、抵消。 无一郎则一言不发,直接开启了赫刀与通透世界,霞光一闪,精准地斩断了另一条偷袭而来的木龙。 “白!时透!”炭治郎看到援军,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带着焦急与疲惫,“这些都不是本体!本体藏起来了!是一个叫‘怯’的胆小鬼!” 就在这时,与炭治郎和玄弥缠斗的“恨”之分身突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身体从中裂开,开始消散——显然,真正的本体正在别处遭受致命攻击! “成功了?”玄弥喘着粗气,难以置信。 然而,几乎在“恨”消散的同时,那巨大的“憎珀天”也发出了不甘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和所有木龙开始崩溃、化作虚无。 “本体……被干掉了?”甘露寺蜜璃脱力地半跪在地,疑惑地看向炭治郎。 炭治郎却猛地摇头,他的嗅觉捕捉到了关键:“不!不对!还有……还有一个更微弱、更隐蔽的气息在逃跑!” 白的感知也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她比炭治郎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股与所有分身同源、却极其弱小、正在飞速远离战场的核心气息!它狡猾地借助地形和残骸隐藏,正逃往村子的方向! “在那里!”白和炭治郎几乎同时指向同一个方向。 “追!”义勇言简意赅,身影已率先冲出。他绝不能让造成如此大破坏的元凶逃脱。 白、无一郎、炭治郎和稍微恢复的蜜璃立刻跟上。玄弥因为鬼化副作用和伤势,暂时无法行动。 众人沿着气息一路追击,终于在一处相对完好的村舍旁,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祢豆子!她竟然在阳光下燃烧着,却并未化作灰烬,而是用燃烧的身体死死缠住了一个矮小丑陋、正在疯狂挣扎哀嚎的老者鬼——那正是半天狗的本体“怯”! “祢豆子!”炭治郎目眦欲裂,既是震惊于妹妹克服了阳光,又是担心她被阳光灼烧的痛苦。 “克服……阳光……”“怯”在祢豆子的禁锢和阳光的灼烧下,发出了最后充满恐惧与难以置信的呓语。随即,它的身体在阳光与祢豆子火焰的双重作用下,开始急速消散。 然而,就在它彻底消散的前一刻,白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恶毒、充满了无尽贪欲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时空,借助“怯”临死前的连接,狠狠地扫过了祢豆子,也扫过了她! 是无惨!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祢豆子克服阳光的秘密,也再次确认了她这个“叛徒”的存在! 这股冰冷的战栗让白瞬间僵直。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而坚定的手按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是义勇。他不知道白具体感知到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她的恐惧。他将她护在身后,深蓝色的眼眸如同最沉稳的深海,迎向了那无形却充满恶意的窥视方向,日轮刀发出低沉的嗡鸣。 窥视感如潮水般退去,但留下的寒意却萦绕不散。 战斗,似乎暂时结束了。锻刀村保住了,祢豆子创造了奇迹。 但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无惨绝不会善罢甘休。而白知道,下一次,无惨的怒火将同时瞄准祢豆子和她自己。她和义勇,以及所有同伴,即将面对的是鬼王倾尽全力的疯狂反扑。 第23章 即将到来的风暴 随着半天狗本体的彻底消散,阳光下的祢豆子身上的火焰也逐渐熄灭,她虚弱地晃了晃,变回了幼小的形态,被心急如焚的炭治郎立刻用特制的布料紧紧包裹,抱在怀里检查伤势。 “祢豆子……你……”炭治郎的声音哽咽,既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又有对妹妹承受痛苦的揪心。他确认祢豆子只是力竭沉睡,生命无碍后,才彻底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 甘露寺蜜璃也终于支撑不住,斑纹褪去,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身上满是与“憎珀天”战斗留下的伤痕。时透无一郎默默收起赫刀,通透世界带来的负荷让他脸色苍白,但他依旧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义勇的目光首先落在白身上,确认她无恙后,才缓缓收刀入鞘。他走到炭治郎身边,看着蜷缩在哥哥怀中安睡的祢豆子,深邃的蓝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震惊、欣慰,以及更深沉的忧虑。 “她……克服了阳光。”义勇的声音低沉,道出了所有人心中那个石破天惊的事实。 这句话让刚刚松懈下来的气氛再次绷紧。每个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是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奇迹,是终结无惨的希望之光,但同时,也是招致毁灭的导火索。无惨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存在活下去,他会像疯了一样扑过来。 “必须立刻禀报主公大人。”义勇沉声道,这是当前最紧要的事情。 白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那股被无惨窥视的冰冷触感仿佛还附着在皮肤上。她下意识地靠近义勇,寻求那份能让她安心的温暖和力量。义勇察觉到她的不安,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一步,将她更严密地挡在自己身影之后。 就在这时,重伤的不死川玄弥在其他刀匠的搀扶下也踉跄着走了过来。他看到祢豆子安然无恙,又看到众人凝重的表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凶狠却又带着决然。 锻刀村的刀匠们开始从藏身之处陆续走出,看着满目疮痍的村庄,脸上充满了悲痛,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看向炭治郎和祢豆子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诸位柱大人,炭治郎大人,还有……白大人,”年迈的村长铁地河原铁珍在弟子的搀扶下走来,他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感谢诸位拼死守护村子。此恩,锻刀村永世不忘。” 他的目光在祢豆子身上停留片刻,充满了惊叹,随即转向义勇和白:“富冈大人,白大人,你们的日轮刀,老夫会亲自检查并修复。请放心。” 短暂的善后工作开始,隐的成员也迅速赶到,开始救治伤员、清理战场。 白站在义勇身边,看着忙碌的人群,低声说:“他知道了,义勇前辈。无惨……他通过那只鬼的眼睛,看到了祢豆子,也……看到了我。” 义勇沉默了一下,伸手,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那就让他来。”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斩钉截铁的力量,“这一次,彻底做个了断。” 他的话语驱散了白心中最后的寒意。是的,逃避没有用,恐惧也没有用。从她选择站在义勇身边,站在鬼杀队这边的这一刻起,与无惨的最终决战就已是注定。 阳光刺破云雾,照耀在残破却屹立不倒的锻刀村上。希望与危机如同双生子同时降临。短暂的休整之后,迎接他们的,将是鬼杀队成立数百年来,最为惨烈、也最为关键的——终极决战。而白和义勇,将作为彼此最坚实的依靠,共同面对这场决定世界命运的风暴。 第24章 新的方向 数日后,蝶屋。 白的身体已从锻刀村战斗的消耗中恢复,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却并未消散。她知道,无惨的全面反扑随时可能到来。 蝴蝶忍端着一个精致的药盒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罕见的、混合着兴奋与凝重的复杂表情。她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义勇和白,最后落在白身上。 “白,关于你和祢豆子的血液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忍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的不平静,“根据珠世小姐留下的笔记和我们的反复验证,我们成功配制出了……一种可能将鬼变回人类的药剂。” 空气仿佛凝固了。 白的瞳孔猛地收缩,墨色的眼眸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变回……人类?这个她早已不敢奢望的词语,此刻如同惊雷般在她耳边炸响。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义勇。他深蓝色的眼眸中也充满了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等待她抉择的平静。 短暂的沉默后,白深吸一口气,看向蝴蝶忍,语气异常冷静:“忍小姐,这药剂……成功率有多少?” “坦白说,无法确定。”忍摇了摇头,紫色的眼眸坦诚而严肃,“这是前所未有的尝试。你的体质特殊,祢豆子更是特例中的特例。药剂的理论基础是逆转鬼化进程,但其中风险……极大。可能会极其痛苦,甚至……失败。” 白的目光再次回到义勇脸上,她看着他,脑海中闪过与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雪地里的初遇、庭院中的教导、月下的誓言、新婚的缠绵……以及,她指尖曾无意识抚过的小腹,那里曾有过关于新生命的、朦胧而隐秘的期盼。 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如同破晓的晨光,驱散了所有迷雾。 “我想试试。”白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决。她向前一步,面对义勇,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带着无比温柔而坚定的笑意: “义勇前辈,我想变成人类。不是因为这副鬼的身体带来了多少痛苦和麻烦,而是因为……我想以一个真正人类的身份,和你在一起。我想……堂堂正正地,为你孕育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 这是她内心深处最纯粹、最强烈的渴望。摆脱所有与无惨的牵连,以一个完整的、纯粹的人的姿态,去爱他,去延续他们的羁绊。 义勇的身体微微一震。他深深地看着白,看着她眼中那份决绝的期盼,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伸出手,轻轻捧住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沙哑: “白,不必为了我做出这个决定。无论你是人是鬼,你都是你。”他的眼神温柔而郑重,“你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想为我做什么’而勉强自己,我只要你平安。” 白的泪水终于滑落,但她用力摇头,笑容愈发灿烂:“这就是我本身的意志,夫君。我想和你拥有一个完整的家,这是我自己想要的未来。” 她转向蝴蝶忍,伸出手:“请把药剂给我吧,忍小姐。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接受。” 蝴蝶忍看着眼前这对恋人,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她郑重地将药盒打开,里面是一支散发着奇异柔和光芒的药剂。 白接过药剂,没有半分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起初是冰凉的触感,但药剂滑入喉咙的瞬间,仿佛点燃了一簇火焰!剧烈的疼痛瞬间从腹部炸开,席卷全身!那感觉像是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被强行撕裂、重组,源自无惨的鬼之血在疯狂抵抗,与药剂的力量激烈冲撞! “呃啊——!”白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衫,银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白!”义勇脸色骤变,立刻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体温缓解她的颤抖。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在诡异地上升,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挣扎。 “坚持住……白,看着我!”义勇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他用力抱着她,一遍遍在她耳边低语,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是人是鬼,你都是我的白……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在我身边……” 白的意识在剧痛中浮沉,义勇的声音是她唯一的锚点。她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这场体内惊心动魄的战争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蝴蝶忍紧张地在一旁观察,随时准备施救。 然而,最终,那剧烈的反应开始慢慢平息。 白的颤抖逐渐停止,身体的异常高温也褪去,只留下被汗水浸透的虚弱。她疲惫地睁开眼,瞳孔依旧是那纯粹的墨色,但……其中并没有属于人类的生机勃勃的光彩。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指尖,那细微的、属于鬼的强大自愈力依旧存在。 药剂的效果,消失了。 转化……失败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白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但很快被她压下。她靠在义勇怀里,感受着他依旧沉稳有力的心跳,露出一个虚弱却释然的微笑: “看来……还是不行呢。” 义勇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头顶。他的拥抱,比任何语言都更能传达他的心意——无论成功与否,你都是我最珍贵的宝物。 就在那撕心裂肺的剧痛逐渐消退,转化失败的失落感刚刚浮现时,一段被漫长岁月和痛苦尘封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碎片般猛地浮上了白意识的岸边。 那是她刚刚被无惨转化为鬼后不久,在昏暗冰冷的实验室里。无惨,以他那副俊美而冷酷的皮囊,站在她面前,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近乎贪婪的探究欲。 “不怕阳光……完美的生命……”他低语着,然后,在白的惊恐中,他并非像对待其他鬼那样给予血液或指令,而是……伸出了手,生生从她手臂上撕下了一块血肉! 紧接着,在白的惨叫声中,无惨将那块蕴含着特殊力量的血肉吞了下去。 然而,下一秒,异变发生了! 无惨那完美的面容瞬间扭曲,他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低吼。他的身体内部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散发出一种不祥的红光,皮肤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被阳光灼烧般的焦痕!他猛地将那块尚未完全消化的血肉吐了出来,看着白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忌惮和更深的愤怒。 “该死的……排斥反应……竟然连我都无法承受……”他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虚弱,“看来,直接吞噬行不通……” 这段短暂而恐怖的记忆,因为极致的痛苦和被遗忘的自我保护机制,一直深埋在白的心底,直到此刻,在试图逆转鬼化的、类似的剧烈痛苦刺激下,才终于冲破封锁,清晰地重现。 白的呼吸陡然急促,她猛地抓住蝴蝶忍的手,因为虚弱和激动,手指微微颤抖。 “忍小姐……我想起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抓住关键线索的急切,“当年……无惨他……试图直接吞噬我的血肉,来获取不怕阳光的能力……” 她断断续续地,尽可能清晰地描述了当时那惊悚的一幕——无惨吞噬她的血肉后,从内部产生的剧烈排斥与灼烧反应。 “……他失败了,而且……似乎受了某种……反噬?” 蝴蝶忍原本因为转化失败而略显沉重的表情,在听到白的叙述后,瞬间变了!她紫色的眼眸骤然亮起,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的学者,充满了震惊与狂喜! “内部……排斥……反噬……”忍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语速越来越快,“我明白了!我一直忽略了这一点!我们和珠世小姐的研究,一直着眼于如何从外部‘净化’或‘逆转’鬼血,却忘了最根本的一点——” 她激动地站起身,在房间里快速踱步。 “无惨的血液是诅咒的源头,它霸道地侵蚀、改造一切。而白的血液,是在这种侵蚀下产生的‘变异’,它本身就蕴含着与无惨本源之血相斥的特质!这种排斥性,在无惨体内会被无限放大,导致他无法直接融合,甚至可能遭到反噬!” 她猛地停下脚步,看向白和义勇,眼神灼灼生辉: “这意味着,我们之前的方向可能需要调整!或许,我们不需要费力地将白完全变回人类。关键在于如何利用她血液中这种‘排斥性’和‘特殊性’!” “如果能将这种特质提炼、增强,或许我们就能制造出不是‘治愈鬼’,而是专门‘针对无惨’、‘瓦解无惨’的药剂!一种……能从他内部引发崩溃的‘毒药’!” 这个大胆的猜想,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前路! 转化失败的阴霾被这个新的、更具战略意义的可能性一扫而空。白的特殊,不再仅仅是她个人的幸与不幸,更可能成为了最终战胜无惨的、独一无二的武器! 义勇紧紧握着白的手,他看着怀中虽然虚弱、却因为提供了关键信息而眼神重新亮起来的妻子,深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无需言说的骄傲与更深的怜爱。 她的过去,她的痛苦,如今都化为了希望的基石。这条路或许更加艰难,但方向,已经清晰。 第25章 柱训练篇 最终决战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鬼杀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备战阶段。主公产屋敷耀哉下达了“柱指导训练”的命令,由九柱分别负责指导所有队员,全方位提升整体实力。 富冈宅的后院,再次成为了训练场,但这次不再只有白一人。 “手臂抬高!重心下沉!水之呼吸的精髓在于流动与稳定并存!”义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如同严冬的溪水。他正站在炭治郎面前,亲自纠正着他“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的起手式。尽管炭治郎并非他的继子,但看到这个少年惊人的成长潜力和坚定的意志,义勇并不吝于指导。 炭治郎全神贯注,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努力模仿着义勇那近乎完美的姿势。 而在庭院的另一角。 “白姐姐!这样对吗?”我妻善逸一边尖叫着,一边手忙脚乱地试图施展“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但他的动作总是因为紧张而变形,速度虽快,却缺乏一击必杀的锐利感。 白站在他身边,耐心地观察着。她并没有直接教导呼吸法,而是利用自己卓越的空间感知力和速度,为善逸提供辅助。 “善逸,你的速度足够,但轨迹太直白了。”白的声音温和而清晰,“试着在突进的最后瞬间,利用脚踝的细微变化,让轨迹产生一丝不可预测的偏转。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白的身影骤然模糊,下一瞬已经出现在善逸预想目标的侧方。她没有使用血鬼术,纯粹依靠□□力量和月之呼吸带来的身法。 “哇啊啊!看到了吗权八郎!白姐姐她好厉害!!”善逸激动地大喊,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明悟,开始尝试模仿那细微的变向技巧。 “吵死了!纹逸!看俺的!”嘴平伊之助则对正统的呼吸法训练毫无耐心,他挥舞着双刀,如同野猪般横冲直撞,目标是——正在指导炭治郎的义勇。 “喂!权八郎的师傅!来跟俺打一架!!” 伊之助嚎叫着冲向义勇。义勇头也没回,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只是微微侧身,用未出鞘的日轮刀刀鞘精准地点在伊之助的手腕上。 “砰!”伊之助只觉得手腕一麻,双刀差点脱手。 “破绽百出。”义勇淡淡地点评,“蛮力无法持久,观察你的对手。” “可恶!!”伊之助不服气地再次扑上。 白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轻笑。她走到被义勇“秒杀”后正在怀疑人生的伊之助身边,蹲下身:“伊之助,你的力量和直觉很棒,但战斗不是只有向前。试着感受周围空气的流动,利用环境,你的攻击会更有威胁。” 她随手捡起一片落叶,轻轻抛向伊之助。在落叶靠近的瞬间,白的手指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在落叶周围点了数下,落叶竟诡异地悬停、然后碎裂。这是她对力量极致控制的展示。 伊之助瞪大了眼睛,虽然不太明白原理,但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感觉到这种技巧的强大。 训练间歇,炭治郎会抱着祢豆子的箱子过来休息。祢豆子在阳光下依旧有些嗜睡,但状态稳定。白会轻轻抚摸着箱子,感受着里面传来的、与她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平和气息,心中充满了对这个小妹妹的怜爱和保护欲。 “白姐姐,富冈先生,”炭治郎认真地说,“谢谢你们的指导!我们一定会变得更强,保护好祢豆子,打败无惨!” 夕阳西下,训练暂告一段落。炭治郎三小只互相搀扶着离开富冈宅。 院子里只剩下义勇和白。义勇走到白身边,很自然地伸手,用袖子擦去她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实际上,这种强度的指导对白而言消耗不大。 “辛苦你了。”义勇低声道。他知道,让她教导别人,尤其是调动她作为鬼的特殊能力来辅助,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控制力。 白摇摇头,靠在他肩膀上,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一点也不辛苦。看到他们那么努力,就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感慨,“而且,在教导他们的过程中,我对自己力量的掌控,好像也更进一步了。” 教导,亦是学习。在帮助年轻队员寻找突破的同时,白和义勇也在不断夯实自己的基础,磨合着彼此的配合。他们都知道,在即将到来的最终决战中,他们不仅是夫妻,更是彼此最信任、最能托付后背的战友。 夜幕彻底笼罩了庭院,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将紫藤花架的影子拉得细长。白日的喧嚣与汗水仿佛被这清冷的月光洗涤干净,只剩下无边的静谧与彼此的气息。 白和义勇并未立刻回到屋内。夜晚的凉爽和这份宁静,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夫君,”白轻轻拉住义勇的手,墨色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着微光,“陪我练练好吗?不用呼吸法,只是……切磋一下身法和剑技。” 义勇低头看着她眼中跃跃欲试的光芒,点了点头。他也很享受这种与白纯粹以武会心的时刻。 两人在庭院中央站定,甚至没有使用日轮刀,只是以手代刀。身影交错,衣袂翻飞,在月光下如同两只默契共舞的鹤。白的动作灵动诡谲,带着月之呼吸特有的韵律;义勇则沉稳如山,每一次格挡与反击都如流水般自然圆融。 他们并非生死相搏,更像是一种无声的交流。指尖相触,手腕相抵,眼神交汇间便能明白对方下一个意图。这种超越言语的默契,是在无数次并肩作战和日常相处中沉淀下来的,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羁绊。 渐渐地,白的动作慢了下来。并非体力不支,而是连续白日指导、夜晚对练,加上有意压制鬼的本能,让她体内的能量开始有些躁动不安,一种熟悉的、细微的灼渴感从喉咙深处升起。 她停了下来,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义勇几乎在她停下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拂开她颈侧银色的发丝,然后微微侧过头,将自己线条流畅、脉搏有力的脖颈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这个动作他已做过无数次,熟练而自然,却每一次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与温柔。 “需要补充了。”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 白的脸颊微微泛红,即使在月光下也能看出一丝绯色。她踮起脚尖,靠近那处散发着温热气息和诱人血液芬芳的皮肤。尖尖的獠牙刺破表皮的触感微乎其微,义勇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随后,是缓慢而持续的吸吮。 这过程早已不再仅仅是能量的补充,更像是一种极其亲密的仪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脉搏有力的跳动,与他生命本源紧密相连。温热的血液滑过喉咙,不仅抚平了那躁动的灼渴,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与满足感,仿佛灵魂都被温暖地包裹起来。 义勇的手轻轻环住她的腰,支撑着她微微发软的身体。他闭着眼,感受着怀中人的依赖与她唇齿间轻柔的触感,一种混合着爱怜、占有与无限纵容的情绪在胸中涌动。这细微的刺痛感,对他而言,是与妻子最深层次的连接。 过了片刻,白主动停了下来。伤口在她离开的瞬间便开始迅速愈合,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很快就会消失的红痕。她抬起头,唇瓣还沾染着一丝鲜红,墨色的眼眸因为饱足而显得水润迷离,又带着一丝赧然。 义勇用指腹轻轻擦去她唇角的血迹,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还好吗?”他问。 “嗯。”白轻轻点头,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只觉得无比安心。 两人相拥着,在月光下静静站立。夜风吹拂,带来紫藤花的淡淡香气。 “义勇前辈,”白轻声开口,声音带着憧憬,“等一切都结束了,无惨被打败之后……我们,就找一个像这样安静的地方,盖一间小房子,好不好?” 义勇低头看着她月光下柔和的侧脸,手臂收拢:“好。” “院子里要种满紫藤花,再种一棵樱树。”白继续畅想着,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春天看樱花,夏天闻藤香……我们可以继续教孩子们剑术,不是用来杀鬼,而是用来强身健体,保护重要的人……” 她的话语轻柔,却描绘出了一幅义勇从未敢细细设想的、和平而温暖的未来图景。那图景里,没有鬼的威胁,没有日夜不停的厮杀,只有她,和或许会有的……他们的孩子。 “嗯。”义勇再次应道,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也更坚定。他将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只要你在我身边。” 去哪里,做什么,都好。 白的笑容更深,她抬起头,主动吻上他的唇。这个吻带着血的微腥和他独有的清冽气息,温柔而绵长,充满了对彼此的爱恋与对那个必将到来的未来的无限期盼。 月光缱绻,见证着这对爱人在决战前夜,于刀锋之上编织出的、最为柔软的梦境。 第26章 义勇的坦白 时光在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中悄然流逝。表面上,日子如同深山里的溪流,缓慢而平静地淌过。但每个鬼杀队队员的心里都清楚,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潮汹涌。无惨和他的恶鬼们,如同隐匿在阴影中的凶兽,不知何时就会暴起发难,将这得来不易的安宁撕得粉碎。 训练场上,汗水与呼喝声从未停歇。在九柱倾尽全力的指导下,年轻一代的队员们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炭治郎的剑技愈发纯熟,火之神神乐与水之呼吸的切换更加自如,那蕴含着太阳力量的火光每一次挥出都带着灼热的气势。我妻善逸虽然依旧时常抱着脑袋尖叫“会死的真的会死的”,但他的雷之呼吸在极限的压力下变得愈发凝练,那一道金色的电光更快、更疾、更难以捕捉。嘴平伊之助则将他野兽般的直觉与白教导的细微控制力结合,双刀的轨迹不再是纯粹的狂猛,多了几分诡诈与精准。 他们三人联手,竟已堪堪能在义勇手下走过十几招,虽然依旧是被全面压制,但比起最初一触即溃的局面,已是天壤之别。 而在训练场的边缘,有一处格外宁静温馨的角落。 已经能够正常说话、身形也稳定在少女模样的祢豆子,穿着干净的和服,乖乖地坐在白的身边。她不再需要待在箱子里,能够自由地在阳光下活动,只是依旧有些嗜睡。 “白姐姐,”祢豆子的声音清脆又带着一点软糯,她看着场中挥汗如雨的哥哥,粉色的眼眸里满是依赖和一点点心疼,“哥哥他们,好辛苦哦。” 白温柔地笑了笑,递给她一块准备好的甜点,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场中那个深蓝色的身影。“因为他们有必须变强的理由啊。为了保护你,也为了保护大家。” 祢豆子用力地点点头,小口咬着点心,然后又看向白,眼睛亮晶晶的:“白姐姐和富冈先生,感情真好呢。” 白闻言,脸颊微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似乎依旧残留着某种微妙的饱胀感,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隐秘的期盼在她心底悄然滋生。她轻声对祢豆子说:“等你再长大一些,也会遇到一个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人。” 训练间歇的哨声响起。 义勇收刀走向场边,深蓝色的队服已被汗水浸透,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气息却依旧平稳。白立刻拿起准备好的水壶和毛巾迎了上去。 “辛苦了,夫君。”她自然地递上水壶,然后踮起脚尖,用毛巾仔细地为他擦拭额角和脖颈的汗水。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墨色的眼眸里盈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 义勇安静地站着,垂眸看着她,任由她打理。只有在面对白时,他周身那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才会彻底融化,变得柔和。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比如当白为他整理衣领时,她会极快地凑上前,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如羽毛般轻盈而迅速的吻。 义勇的耳根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但他并不会躲闪,只是眼神会变得更加深邃,仿佛在无声地承诺着什么。有时,他也会趁无人注意,快速握一下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一下,带来一阵微妙的悸动。 这些细微的亲昵,如同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在他们心中漾开一圈圈幸福的涟漪,成为了这紧张备战岁月中,最甜蜜的慰藉。 祢豆子在一旁看着,用小手捂着嘴偷偷地笑,粉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份美好感情的向往。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训练还在继续,变强的脚步从未停歇。但在这短暂的休憩时刻,爱与被爱的温暖,支撑着他们,去迎接那必将到来的、决定命运的最终之战。他们珍惜着当下的每一分平静,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或许转瞬即逝。 夜幕低垂,富冈宅的庭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白日的喧嚣与汗水已被夜风带走,只剩下紫藤花细微的香气和彼此平稳的呼吸声。 白正跪坐在廊下,仔细地擦拭着义勇的日轮刀,刀身上流动的水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义勇坐在她身旁,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目光深邃,仿佛藏着重重心事。这种异样的沉默持续了许久,与平日里训练后虽疲惫却安宁的氛围截然不同。 白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放下手中的刀布,轻轻靠在他身侧,仰头看着他被月光勾勒得有些冷硬的侧脸,柔声问道:“夫君,你今天……似乎有些不同。是训练太累了吗?还是有什么心事?” 义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垂下眼眸,避开白关切的目光,视线落在庭院中那片虚无的黑暗里,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某些沉重的过往。良久,他才用一种极其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的嗓音开口: “白……前几天,主公大人为了柱指导训练,召开了柱合会议。” 白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在会议上……我……”他似乎难以启齿,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我说……我不打算参加这次的柱指导训练。” 白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深知柱指导训练的重要性,也明白义勇绝非不负责任之人,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有极其深刻的缘由。 “为什么?”她的声音更轻了,生怕惊扰了他此刻脆弱的心防。 义勇的拳头微微握紧,指节有些发白。“因为……我认为自己……不配。”他终于吐露出了这个压在心底最深处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念头,“我不配以‘柱’的身份,去指导那些拼上性命想要变强的队员。” 他抬起头,看向白,那双总是平静如深海的眼眸此刻翻涌着痛苦与自我厌弃的波澜:“不死川他……当时非常愤怒。他说我傲慢,说我看不起其他柱和队员……他说的或许没错。但真正让我改变主意的……是他提到了你。” “我?”白更加困惑。 “他说……”义勇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回忆的滞涩,“‘你那重要的继子,那个叫白的女孩,她的努力和进步,我们都看在眼里。你难道要用这种可笑的态度,否定她的努力,否定所有信任你、需要你指引的人吗?’” 白的心猛地一颤。她无法想象,在那个众柱齐聚的严肃场合,风柱先生会为了“点醒”义勇前辈,而提及她的名字。 “那一刻……我动摇了。”义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这种可笑的想法而蒙羞,更不能……辜负你可能存在的、对我的那一点点期待。” 他终于将目光完全转向白,那里面充满了挣扎和一种近乎**的坦诚,仿佛要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剖开给她看:“白,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认为自己不配吗?” 白轻轻摇头,心脏因为预感到他将要揭示的沉重过往而微微揪紧。 义勇的视线再次飘远,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山道,回到了他与白初遇的锖兔墓前。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在锖兔的墓前偷吃贡品。”他的声音带着遥远的回响,“那个锖兔……他……才是真正应该成为水柱的人。” 他开始讲述那段尘封的、带着血与泪的往事。关于最终选拔,关于那个戴着狐狸面具、强大、开朗、如同太阳般照耀着所有人的少年——锖兔。他讲述着锖兔如何以绝对的实力拯救了同期的所有人,如何几乎凭一己之力清理了整个藤袭山的鬼,却最终因为保护他——保护当时弱小、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的富冈义勇——而力竭,死在了一只原本微不足道的鬼手下。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锖兔他不会死。”义勇的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他拥有真正的实力和品格,他才是当之无愧的水柱。而我……我只是一个……侥幸活下来的残次品。我能够通过选拔,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是锖兔……用他的命,为我铺平了道路。”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布满剑茧的掌心,眼神空洞:“这双手中所拥有的力量,这‘水柱’的名号……这一切,本都应该是属于锖兔的。我窃取了他的位置,他的荣耀,他的人生……我有什么资格,以胜利者的姿态,去指导他人?” 白的呼吸窒住了。她终于明白,为何义勇前辈身上总是萦绕着一层难以化开的孤独与疏离;为何他有时会流露出那种深植于骨髓的自卑;为何他对“同伴”和“守护”有着如此偏执甚至笨拙的坚持。这一切,都源于那份沉重的、名为“幸存者愧疚”的枷锁。他将挚友的死亡归咎于自己的无能,背负着亡者的遗志艰难前行,却从未允许自己享受这份用生命换来的荣光。 泪水毫无预兆地盈满了白的眼眶。不是出于同情,而是出于深切的心疼。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义勇那只紧握的、冰凉的手,试图将自己所有的温暖和力量传递给他。 “不是的……义勇前辈。”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你弄错了,完全弄错了。” 她强迫他看向自己,墨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锖兔先生选择保护你,绝不是因为你‘弱小’或‘不值得’!正因为他看到了你的价值,看到了你未来的可能性,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他相信你活下去,能创造出比他活着更大的价值,能守护更多像他一样珍视的人!” 她的语气愈发激烈,仿佛要将他从那个自我否定的泥潭中彻底拽出来: “你说你窃取了他的位置?不对!你是在继承他的意志!你成为了水柱,你用他传授的剑术,守护了无数的人,包括我!你斩杀了无数的鬼,一步步向着终结无惨的目标前进!这难道不正是对锖兔先生牺牲最好的回报吗?如果你就此沉沦,否定自己,那才是真正辜负了他的牺牲!” 义勇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为自己奔涌的泪水。她的话语,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他冰封的心湖上,裂开了一道缝隙。 “而且……”白的语气柔和下来,带着无尽的怜爱,“你知道吗,在我眼里,富冈义勇,就是富冈义勇。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是侥幸的幸存者。你是那个在雪地里,对一个素不相识、偷吃贡品的‘可疑’女孩伸出援手的人;是那个耐心教导我剑术,给我容身之处的人;是那个愿意用性命信任我、保护我,给了我名字和归宿的人!你的强大,你的温柔,你的一切,都是我亲眼见证,亲身感受的!这难道还有假吗?!” 就在这时,义勇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仿佛触及了更深层的伤疤: “还有……我的姐姐,茑子。” 白屏住了呼吸,知道他将要揭示更深的痛楚。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她被鬼杀死了。”义勇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那平静之下是凝固了数十年的悲伤,“就在我眼前……我……什么也做不了。和锖兔那时一样……我只能看着……看着重要的人被夺走……” 他终于将心底最深的恐惧说了出来,那双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几乎要溢出的脆弱: “白……你,还有锖兔,还有姐姐……你们对我来说,都一样重要。我已经……无法再承受失去重要的人了。绝对不能……再失去你。” 这一刻,白彻底明白了。他所有的自卑、疏离、甚至是那些笨拙的守护,都源于这深植于童年和少年时期的、接连失去重要之人的创伤。他害怕靠近,是害怕再次失去;他否定自己,是因为无法原谅当年无力保护的自己。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慌。她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语。 她松开握着他的手,转而用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迫使他低下头,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坚定地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缠绵,它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安抚力量,带着她所有的理解、心疼、爱恋与承诺。她试图通过这个吻,驱散他心中积年的冰雪,温暖他冰冷的恐惧。 起初,义勇的身体是僵硬的,仿佛还沉溺在过去的伤痛中。但渐渐地,在白温柔而执着的亲吻下,他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他感受着她唇瓣的柔软与温暖,感受着她清晰存在的气息,感受着她坚定有力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 这不是幻影,不是易碎的梦境。这是真实存在的,他的妻子,他发誓要用生命守护的人。 他开始笨拙地回应这个吻,手臂缓缓抬起,最终紧紧地、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将她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以此确认她的存在,驱散那如影随形的失去的恐惧。 良久,唇分。白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她看着他那双终于不再空洞、而是倒映着自己身影的蓝色眼眸,轻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感受到了吗,义勇前辈?我在这里,真实地在这里。我不会轻易离开,不会像他们一样被夺走。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战斗,一起活下去。所以,不要再独自背负那么沉重的过去了,好吗?你的罪,你的痛,让我来分担。” 月光下,义勇深深地凝视着白,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许久,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眸中的迷茫与痛苦虽然未曾完全散去,却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光芒所取代。 他再次收紧手臂,将脸埋在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银发间,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声音,低沉地回应: “嗯。” 这一个字,重若千钧。代表着卸下部分重担的释然,代表着对未来的承诺,也代表着,他终于允许自己,去完全地相信和依赖怀中这个,将他从孤独深渊中拯救出来的月光。 夜风吹过庭院,紫藤花摇曳,仿佛也在为这对心灵真正紧密相拥的恋人,送上无声的祝福。 富冈宅的日子,在决战前的紧绷与两人私密的温柔中,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训练依旧刻苦,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每日都在庭院中回响。但在汗水与疲惫之下,是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流淌在眼神与指尖的缱绻。 第27章 奇迹的出现 白近来有些细微的变化。她依旧刻苦练剑,但偶尔会在挥刀后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需要靠在义勇肩头小憩片刻。她对食物的口味也变得挑剔起来,有时会对平日喜爱的菜色蹙眉,有时又会突然想起某种罕见的野果,眼神亮晶晶地充满期待。义勇将这些看在眼里,只当是季节更替或是训练辛苦所致,心中怜惜更甚,默默地将她照顾得更加周全。 直到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庭院中,剑风呼啸。白正与义勇切磋着水之呼吸与月之呼吸融合的新思路,她的动作依旧流畅,银发在阳光下划出耀眼的弧线。然而,就在她准备变招的瞬间,一阵毫无预兆的、强烈的恶心感猛地从胃部翻涌而上,直冲喉咙。 “唔……!”她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日轮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她捂住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剧烈的干呕让她弯下了腰,眼前阵阵发黑。 “白!”义勇脸色骤变,一个箭步上前,在她软倒之前,稳稳地将她接入怀中。怀中的人儿轻颤着,重量似乎比往日更轻,那突如其来的脆弱感让义勇的心狠狠一揪。 他立刻打横抱起她,甚至来不及捡起地上的刀,身影如风般冲向蝶屋。 蝶屋内弥漫着草药的清香。蝴蝶忍仔细地为昏迷的白做着检查,她的手指搭在白的腕间,紫色的眼眸起初是专注,随即闪过一丝讶异,那讶异逐渐转变为难以置信的震惊,最终化为一种混合着狂喜与不可思议的明亮光彩。 她反复确认了数次,才终于抬起头,看向一旁紧握着白的手、脸色紧绷得如同坚冰的义勇。 “富冈先生……”蝴蝶忍的声音带着一种发现神迹般的激动,甚至有些颤抖,“白她……不是生病。” 义勇的心悬在半空,深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忍,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她是……”忍深吸一口气,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宣布,“有身孕了。而且,根据脉象判断,已经三个月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义勇的呼吸骤然停止,大脑一片空白。他像是没有听懂这句话,只是僵直地站在原地,目光从忍脸上,缓缓移向床上依旧昏迷、脸色苍白的白。 怀孕……三个月? 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脑海——她近来容易疲惫,靠在他肩头小憩时那满足又依赖的眉眼;她对着饭菜微微蹙起又展开的眉头;她某天夜里迷迷糊糊说想吃某种只在深山才有的、酸涩的野果时,那带着鼻音的撒娇……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冲击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那个总是冷静自持、情绪极少外露的水柱,此刻竟像个木头人般呆立当场,俊朗的脸上是一片空白的茫然,唯有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是伤病……是……孩子? 他和白的……孩子? 一个流淌着他与她血液的,全新的生命?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那巨大的冲击力转化为一股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滚烫的狂喜!那喜悦如此汹涌,如此陌生,以至于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下意识地更紧、更紧地握住白的手,仿佛那是他在狂喜浪潮中唯一的浮木。 蝴蝶忍看着义勇这罕见的、完全失态的模样,忍不住掩口轻笑,语气中充满了惊叹与祝福:“这真是……难以置信的奇迹。人与鬼的血脉,竟然真的能够交融,孕育出新生命……这简直是……对抗这残酷世道最温柔的答案。” 她看向白的目光充满了母性的柔和与作为医者的探究欲:“这孩子的存在本身,就是希望。” 义勇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稍稍回神。他缓缓地、极其小心地蹲下身,单膝跪在床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触碰白依旧平坦的小腹,却在即将接触时停住,仿佛害怕惊扰了那个正在悄然生长的、脆弱的奇迹。 他的目光从白的小腹移到她安睡的容颜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初为人父的不知所措,有对白身体状况的担忧,有对未来的茫然,但更多的,是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深沉如海的珍爱与喜悦。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白的手背,闭上眼,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感受着这份上天赐予的、出乎意料的礼物。 蝴蝶忍看着这一幕,悄然退出了诊疗室,将这片空间留给这对即将迎来新生命的伴侣。她知道,这个奇迹般的消息,对于即将面临最终决战的鬼杀队而言,既是希望,也意味着更加残酷的考验。但她相信,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眼前这个男人,以及他深爱的妻子,必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白是在一阵温暖而安稳的包裹感中缓缓苏醒的。意识回笼的瞬间,首先感受到的是喉咙的干涩,以及残留在身体深处的一丝虚弱。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蝶屋天花板,以及……守在床边,正一瞬不瞬凝视着她的义勇。 他的眼神复杂极了,深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未曾褪去的后怕,一种失而复得的珍视,以及一种……白从未见过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柔软而炽热的光彩。 “夫君……”白的声音有些沙哑,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义勇立刻伸手,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经将温水递到了她的唇边。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件稀世易碎的琉璃。 白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感觉舒服了些,才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了?突然就……” 义勇放下水杯,双手将她的一只手合在掌心,他的掌心温暖而略带薄茧,微微有些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宣布一件极其重大而又无比神圣的事情,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 “白,你……有身孕了。蝴蝶忍说,已经三个月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白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墨色的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放大。她呆呆地看着义勇,又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仿佛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有……身孕? 她和义勇前辈的……孩子? 那个在月光下,她带着羞涩与无限憧憬说出的愿望……那个在她喝下变人药剂时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渴望……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真了? 巨大的、排山倒海般的幸福感如同最温暖的潮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惊愕与不确定,汹涌地漫过她的心脏,直冲眼眶。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真……真的吗?”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泪水却如同断线的珠子,越涌越多,“我们……有孩子了?” 看着她汹涌的泪水,义勇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有些慌乱地用手指去擦拭,笨拙地安慰:“别哭……是好事。” 白用力地点头,泪水却流得更凶,但那泪水是甜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与圆满。她反手紧紧抓住义勇的手,仿佛要从中汲取更多的力量来确认这个奇迹。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她哽咽着,将义勇的手拉过来,轻轻贴在自己小腹上,虽然此刻还感觉不到任何动静,但那里孕育着希望的感觉,却无比真实地传递到彼此心中。“我们的……孩子……” 从这一天起,富冈义勇的生活重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柱指导训练依旧进行,但白被绝对禁止参与任何形式的对战,甚至连日常的剑术练习也被义勇严格限制,只允许进行最温和的呼吸法调整。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目光随时追随着她的身影。 走路时,他会下意识地伸手虚扶着她的腰;坐下时,会立刻在她身后垫上最柔软的靠枕;用餐时,会仔细挑出所有可能引起她不适的食材;夜里,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却更加克制,手臂环着她的姿势充满了保护意味,仿佛在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白的体质确实异于常人,怀孕并未带来太多不适,反而因为体内能量趋于平和,脸色比以往更加红润。但义勇这份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的姿态,让她既感到无奈,心底又涌动着被珍视的甜蜜暖流。 很快,“水柱的夫人有喜了”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悄无声息地传遍了整个鬼杀队。 于是,富冈宅附近,开始频繁出现一些“偶然”路过的身影。 炼狱杏寿郎会洪亮地打着招呼:“唔姆!今天天气真好!白少女气色看起来更好了!”目光却忍不住好奇地瞟向白的小腹。 甘露寺蜜璃则会红着脸,送来自己精心制作的、据说对孕妇很好的点心,双眼放光地看着白,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连不死川实弥都会臭着脸,远远地瞥上一眼,然后冷哼一声走开,但下一次“路过”时,手里可能会多了一包据说能安神的草药。 悲鸣屿行冥流着泪,双手合十为白和她腹中的孩子祈福。 时透无一郎则会茫然地看着白,似乎在思考“怀孕”到底是什么,然后被炼狱或蜜璃拉走。 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更是成了常客,炭治郎会真诚地祝福,善逸在一旁羡慕地嘀咕,伊之助则嚷嚷着要当孩子的“老大”,教他最强的剑术。 蝴蝶忍每次来为白检查身体时,都会看着义勇那过度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掩嘴轻笑:“富冈先生,放松些。白的身体比你想象的要强韧得多,孩子也非常健康安稳。你这副样子,倒像是你怀了孕似的。”她虽然打趣,但还是仔细地开了温和的安胎药,嘱咐白按时服用。 白在一片过度但充满善意的保护中,感受着腹中悄然生长的奇迹。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如同黑暗决战前最温暖的光芒,照亮了每个人心中的柔软角落,也凝聚了更强大的、必须赢得胜利的决心。她知道,她和义勇,以及所有的同伴,要守护的,不仅仅是现在,更是这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第28章 山雨欲来 白的怀孕,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鬼杀队的决策层。这份奇迹带来的不仅是喜悦,更是一种沉重而紧迫的战略压力。 数日后,一封来自主公的密信,召见了富冈义勇与饮辻白。 产屋敷宅邸的和室内,气氛庄重得近乎凝滞。产屋敷耀哉端坐主位,虽然面容被病痛与诅咒侵蚀,但那双无法视物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两侧,除了必须留守岗位的柱,蝴蝶忍、甘露寺蜜璃、不死川实弥等几位核心柱赫然在列。 “义勇,白,恭喜你们。”主公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这个孩子的到来,是黑暗世代中一道无比珍贵的光。” 白在义勇的搀扶下微微躬身行礼,她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不同于往常祝福的严肃气息。 “然而,正因这道光太过珍贵,”主公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我们不得不思考,如何能在即将到来的最终风暴中,守护好它。”他微微侧首,仿佛在“看”向白的方向,“白,你的身体状况,以及你腹中的孩子,已成为我们战略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变数。” 蝴蝶忍接过话头,她的声音清晰而专业,却掩不住其下的严峻:“根据我们对无惨行为的分析和珠世小姐留下的信息,可以断定,一旦他确认白怀孕的消息——尤其是这个孩子可能同时继承了‘不怕阳光’的潜质和对无惨血液的‘排斥性’——他将会陷入前所未有的疯狂。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在孩子诞生前,将你们母子夺走。对他而言,这可能是达成完美永生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不死川实弥抱着臂,眉头紧锁,冷哼一声:“也就是说,她现在成了最大的诱饵,也是最脆弱的靶子。” 这话说得刺耳,却是**裸的现实。 产屋敷微微颔首:“目前,我们面临两个选择。”他声音平稳,却字字千钧,“其一,立刻将白转移到绝对隐秘安全之处,动用所有资源进行保护,直至孩子降生。我们将失去一个强大的战力,也可能错失良机,但能最大程度保证她们母子的安全。” 义勇握着白的手猛地收紧。这个选项,正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他甚至可以立刻放下水柱的职责,带着白远走高飞。 “其二,”主公继续道,声音里多了一丝决绝,“我们以此为契机,主动布局。将白的所在,转化为终结无惨的最终战场。这或许是结束数百年厮杀的最佳,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但风险……毋庸置疑。” “我选第二个。” 清亮而坚定的女声响起,打断了短暂的沉默。所有人都看向声音的来源——白。 她站直了身体,一只手被义勇紧紧握着,另一只手轻柔地覆在小腹上。她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母性与战士意志交织的辉光。 “正因为这个孩子即将到来,我才更要为他战斗,为他创造一个没有鬼的、安宁的世界。”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身旁的义勇脸上,带着歉意,却无比坚决,“躲藏起来,将危险和战斗留给同伴,我做不到。如果我的存在能成为击败无惨的关键,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白!”义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惊怒与恐慌,“你不明白……” “我明白,夫君。”白转头看他,眼神温柔却如磐石般不可动摇,“我比任何人都明白可能失去什么。但正因如此,我才不能退缩。难道要让我们的孩子,未来也生活在我们这样的恐惧和战斗之中吗?” 她看向主公和众柱:“请让我参与最终的计划。我的身体我很清楚,它比你们想象的更坚韧。而且……”她顿了顿,似乎在感知着什么,“我能感觉到,这个孩子……他/她似乎在给我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而强大的力量。”这并非谎言,怀孕后,她体内原本偶尔躁动的无惨之血,的确变得异常温顺和稳定。 会议在凝重的气氛中结束,最终决策需要更多细节推演。回程的路上,义勇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握着白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 当晚,富冈宅。 义勇第一次在白面前彻底失态。他紧紧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和脆弱:“不行……白,我不同意……我不能再承受一次了……看着锖兔,看着姐姐……我不能再看着你和孩子……” 这个总是将情绪深埋的男人,此刻恐惧得如同一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白的心疼得无以复加。她回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童。 “不会的,义勇前辈。”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你看,我们创造了那么多奇迹。我们相遇是奇迹,我能留在你身边是奇迹,这个孩子的到来也是奇迹……为什么不能再相信一次,我们能共同创造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奇迹——活下去的奇迹呢?” 她捧起他的脸,吻去他眼角那几乎不存在的湿意,微笑着说:“而且,你现在要保护的,不再只是我一个人了。是我们的未来。所以,让我们一起战斗,好吗?为了能亲眼看到孩子长大,为了能一起变老。” 在她的柔声安抚和坚定的意志下,义勇激烈的反对如同撞上礁石的浪潮,渐渐平息。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眸,在那里面,他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心,以及对他全然的信赖。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那双蓝色的眼眸中,恐惧并未完全消失,却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决绝的东西所取代——那是一种为了守护至爱,不惜燃尽一切的觉悟。 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点头,将她重新拥入怀中,力道温柔却无比坚定。 “好。”他低声承诺,如同立下誓言,“我们一起。” 风暴将至,他们已做出了选择。这条通往终结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但为了彼此,为了腹中的新生命,他们将以爱为甲胄,以希望为利刃,共同面对。 抉择已定,鬼杀队这部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围绕着“守护白与未来”这一核心目标,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精密性运转起来。 产屋敷宅邸的地下,一间经过特殊加固、布满了隔音结界和紫藤花熏香的密室内,最终的作战会议正在召开。参与会议的除了主公、众柱和白与义勇,还包括了负责后勤与情报分析的“隐”部队核心成员,以及一位特殊的参与者——通过鎹鸦远程传递信息的珠世。 “首先,是情报封锁。”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白的孕讯,必须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对外,只宣称白在锻刀村一役中旧伤复发,需要静养,富冈义勇需贴身护卫。” 不死川实弥抱着臂,眉头依旧紧锁,但这次他提出了建设性意见:“地点呢?无限城神出鬼没,我们不可能在整个日本布防。”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舞台’。”蝴蝶忍接过话,她的指尖在铺开的地图上划过,“一个既能最大限度限制无惨的机动性,又能让我们发挥地利优势,并且……便于设置‘礼物’的地方。” 她的目光投向那只特殊的鎹鸦,它正传递着珠世清冷而理智的声音:“根据我对无惨血液的研究,以及白的血液样本分析,我已经完成了初步的‘特制药剂’配方。它无法直接将鬼变回人,但能在极短时间内,极大程度地扰乱、甚至暂时‘麻痹’无惨的细胞再生能力和血鬼术掌控。前提是——必须直接注入其体内,或者在他周围形成足够浓度的‘药雾’。” 这意味着,需要有人能极度接近无惨,或者将战场引导至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关于地点,”岩柱·悲鸣屿行冥流着泪,声音浑厚,“老夫提议,就在总部。总部地下,有历代修建的复杂暗道和防御工事,我们可以进行改造,将其变成一个巨大的‘陷阱’。同时,这里也是我们力量最集中的地方。” 这个提议很大胆,相当于将最终决战放在了自己的大本营。但好处也显而易见:熟悉地形,便于集结所有力量,并且可以提前布置大量紫藤花毒素和其他针对鬼的武器。 “可以。”产屋敷点头认可,“那么,下一个议题:白的角色。”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白身上。她安静地坐在义勇身边,手始终被他紧紧握着。 “白不能直接参与一线战斗。”义勇立刻重申,语气斩钉截铁。 “这是自然。”蝴蝶忍表示同意,“但是,白,你的血鬼术,尤其是空间感知和位移能力,在防御和转移中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你需要做的,不是进攻,而是在关键时刻,利用你的能力,干扰无惨,或者……在必要时,带着关键人员瞬间脱离最危险的区域。” 这是一个沉重的责任。意味着白需要在保护自身和胎儿的前提下,精确地使用力量,成为整个战局的“保险丝”和“变速器”。 “我明白。”白郑重地点头,“我会控制好力量,确保孩子的安全。”她能感觉到,腹中的小生命似乎与她自身的能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让她对空间的感知比以前更加敏锐和稳定。 “那么,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产屋敷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如何确保,无惨会按照我们的预想,踏入这个陷阱?” 密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是一个阳谋,无惨不是傻子,他必然能察觉到其中的风险。 “因为他别无选择。”一直沉默的富冈义勇突然开口,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在场众人,“祢豆子克服了阳光,白怀上了可能兼具两种特质的孩子。这对于追求了完美生命上千年的无惨而言,是超越一切理智的诱惑。即使知道是陷阱,他也一定会来。他会认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都是徒劳。” 他的分析冰冷而精准,揭示了无惨那源于极致贪婪的必然行动逻辑。 “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炼狱杏寿郎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眼中燃烧着熊熊斗志,“在他最志得意满,以为能夺取一切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用我们所有人的力量,为未来开辟道路!” 战略的框架就此敲定。接下来的日子,鬼杀队总部仿佛一个巨大的蜂巢,在表面的平静下,进行着紧张而有序的改造和备战。 白的生活范围被限制在总部核心区域。她不再参与训练,而是由蝴蝶忍每日监测她和胎儿的状况,同时进行着精神力的集中与控制训练,以适应未来可能需要的、精细的血鬼术操作。珠世小姐则通过隐部队秘密传递过来的血液样本,远程指导着药剂的最后完善工作。 义勇则更加忙碌。他不仅要参与总部的防御工事布置和战术演练,还要寸步不离地守在白的身边。他的焦虑并未完全消除,而是转化为了一种极致的专注和冷静。他开始学习如何在保护白的前提下进行战斗,如何将“水之呼吸·凪”的范围和效果控制得更加精妙,以便在混战中为她撑开一片绝对安全的领域。 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等年轻队员也感知到了大战将至的凝重气氛,训练更加拼命。他们知道,这一次,他们要守护的,不仅仅是世界的和平,更是一个触手可及的、代表着爱与未来的奇迹。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但也凝聚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每个人都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战。为了逝去的亲人,为了活着的同伴,也为了那个尚未出世、却已承载了所有人希望的小生命,他们必须赢。 第29章 终焉的倒计时 夜,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鬼杀队总部陷入了死寂,但这寂静并非安宁,而是猎手与猎物彼此等待时,那种绷紧到极致的、一触即发的危险平衡。 白躺在特别加固过的房间内,义勇如同最忠诚的守护之刃,静坐在她身侧,日轮刀横于膝上。他的呼吸与夜色融为一体,但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锐利如鹰,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突然—— 没有任何预兆,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压倒性恶意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总部!空气仿佛凝固了,温度骤降,让人骨髓都在战栗。 来了! 几乎是同时,总部外围传来了隐约的爆炸声、呼喝声与兵刃交击声——那是留守外围的队员与无惨带来的恶鬼们交上手了! 但那股最恐怖的气息,并未在外围停留。它如同锁定目标的毒蛇,无视了所有的阻碍与干扰,以一种近乎悠闲、却快得违背常理的速度,径直朝着总部最核心的区域——白所在的位置——逼近! “砰!” 厚重的特制木门如同纸糊般粉碎!弥漫的烟尘与夜色中,一个身影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了进来。 鬼舞辻无惨。 他依旧是那副俊美到妖异的青年模样,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仿佛不是来厮杀,而是来参加一场晚宴。但他的那双梅红色的瞳孔,此刻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混合了千年贪婪与极致渴望的火焰。他的目光穿透烟尘,精准地、牢牢地锁在了半坐而起的白身上,完全无视了她身旁如临大敌、已然持刀而立的义勇。 “终于找到你了,我亲爱的‘女儿’。”无惨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与占有欲,“还有……我期盼已久的,‘完美’的雏形。”他的视线落在白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那目光炽热得仿佛能穿透衣物,直接看到其中孕育的奇迹。 义勇一步踏前,将白完全挡在身后,日轮刀上已然泛起湛蓝的水光,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然而,无惨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碍事的蝼蚁。“滚开。” 强大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压下,试图让义勇屈服。 但义勇的身形如同礁石般岿然不动,深蓝色的眼眸中只有决死的战意。 就在这时,白轻轻拉住了义勇的衣角。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义勇身后走出半步,墨色的瞳孔迎向无惨那恐怖的目光。 “无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你追求的‘完美’,从来就不存在。它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毁灭。” 无惨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痛苦?毁灭?那是弱者的哀鸣。只有永恒的生命与完美,才是终极的答案。而你,还有你腹中的种子,就是我通往答案的最后一块拼图。” 他似乎并不急于动手,享受着猎物在眼前挣扎、以及即将达成目标的快感。他需要确认,需要感受那份与他同源却又超脱其上的力量。 而这,正是白和整个鬼杀队为他精心准备的陷阱所需要的——时间。 “你难道从未想过吗?”白继续说着,努力拖延着每一秒,“为什么你的血液无法吞噬我?为什么阳光会拒绝你?因为你所走的道路,从根源上就是错误的!” “错误?”无惨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低笑起来,“力量即是真理。等我得到了你们,融合了这不怕阳光的特质,我就是行走于世间的神明!何错之有?”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他梅红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那完美的感知力,捕捉到了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体内血液本能感到排斥与不安的气息! 那是……珠世特制药剂的味道!它无色无味,却早已弥漫在整个房间,随着无惨的呼吸,悄然侵入他的身体! “这是……?!”无惨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蝼蚁算计的暴怒! 但,已经太晚了! 药剂在他体内瞬间爆发!那并非直接的杀伤,而是如同最精密的钥匙,扰乱了他对自身亿万细胞的绝对掌控!他皮肤下的血管如同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挣扎,原本完美无瑕的面容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瓷器龟裂般的纹路,丝丝白烟从他体表渗出,仿佛在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呃啊啊啊——!!你们这些……该死的虫子!!”无惨发出了痛苦而暴怒的咆哮,庞大的鬼气如同失控的风暴般肆虐开来,整个房间都在震颤! “就是现在!白!”义勇低喝道。 白早已做好准备!在无惨气息紊乱、注意力被体内异变吸引的刹那,她银发无风自动,双手在身前急速划动—— “血鬼术·无间·迁月!” 空间一阵扭曲,她和义勇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房间另一侧预设的安全坐标上,与无惨拉开了最远的距离! 几乎是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同一瞬间—— “轰!!!” 房间的四壁与天花板轰然破碎!早已埋伏在外的八道身影,如同八颗坠落的流星,带着决死的意志与最强的呼吸法,从四面八方同时攻向中央那因为药剂而暂时受制的鬼王! “炎之呼吸·玖之型·炼狱!”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改!” “虫之呼吸·蝶之舞·戏弄!” “恋之呼吸·陆之型·猫足恋风!” “霞之呼吸·柒之型·朧!” “蛇之呼吸·贰之型·狭头之毒牙!” “风之呼吸·柒之型·劲风·天狗风!” “岩之呼吸·伍之型·瓦轮刑部!” 九柱齐出!绚烂而致命的呼吸法光芒,瞬间将咆哮的无惨彻底淹没! 最终决战,在这一刻,正式打响! 九柱的合击,如同天罗地网,带着摧山坼地的威势,将无惨所在的位置彻底淹没。烈焰、水流、毒雾、霞光、风刃、岩击……各种属性的呼吸法能量狂暴地交织、炸裂,整个地下空间都在剧烈震颤,碎石如雨般落下。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光芒中心,一股更加恐怖、更加暴戾的鬼气如同火山般猛然爆发! “区区蝼蚁——!!!” 无惨的咆哮声穿透了爆炸的轰鸣。只见他原本修长的身躯猛地膨胀、扭曲,皮肤撕裂,露出下方虬结的、如同怪物般的肌肉和无数张布满利齿的巨口!他的双臂和背部延伸出无数条覆盖着坚硬骨甲的、如同鞭子般的触手——这是他真正的战斗形态! 珠世的药剂确实起到了作用,他体表的灼烧痕迹仍在蔓延,再生速度也明显减缓,但那源自千年积累的、浩瀚如海的鬼力,依旧让他拥有着压倒性的力量! “砰砰砰砰——!” 覆盖着骨甲的触手如同狂舞的魔龙,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疯狂抽击、格挡!炼狱的火焰被触手拍散,义勇的水流被强行撕裂,实弥的风刃砍在骨甲上爆出刺耳的火星却难以深入…… 第一次合击,竟被无惨以这种蛮横霸道的方式硬生生扛了下来!甚至有几条触手如同毒蛇般反向噬向众柱! “小心!”甘露寺蜜璃娇叱一声,柔韧的日轮刀如同软鞭般缠住一条袭向不死川实弥的触手,却被其上巨大的力量带得一个踉跄。 “不要硬拼!游斗!消耗他!”富冈义勇冷静的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中响起,他的“凪”之领域竭力展开,试图偏转和削弱那些触手的攻击轨迹,为同伴创造机会。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惨烈、最混乱的阶段。九柱如同围绕着巨兽飞舞的蜂鸟,以极高的机动性和默契的配合,不断从各个角度发动攻击,试图找到无惨的破绽。而无惨则凭借着绝对的力量和数量众多的触手,进行着狂暴的无差别攻击,整个地下空间在他的肆虐下不断崩塌。 白在安全的角落,由几名“隐”的队员保护着。她的心脏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双手紧紧交握在胸前,目光死死锁定着战场,尤其是那个深蓝色的身影。 她能清晰地看到,无惨的再生速度虽然变慢,但依旧惊人。普通的伤口几乎在几个呼吸间就能愈合。而柱们的体力却在高速战斗中飞速消耗,险象环生。 “不行……这样下去……”白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知道,必须做点什么,打破这个僵局,为柱们创造决定性的机会。 就在这时,无惨似乎被众柱的纠缠彻底激怒,他猛地张开胸膛一张巨大的口器,恐怖的能量在其中汇聚——那是足以将整个空间都摧毁的冲击! “散开!”炼狱杏寿郎大吼。 但能量的汇聚速度太快,覆盖范围太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动了!她银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决然,双手在身前急速划动,并非为了位移,而是将所有的空间感知力凝聚、压缩—— “血鬼术·无间·镜界斩!” 她并非攻击无惨的身体,而是挥刀“划”向了无惨胸前那张巨口前方的空间! 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空间裂缝瞬间出现,横亘在能量喷射的路径上! “轰——!!!” 毁灭性的能量洪流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那空间裂缝的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偏转和折射!大部分能量被导向了侧上方,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天花板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露出了外面漆黑的夜空!只有少部分能量逸散出来,被早有准备的众柱勉强避开。 这突如其来的干扰让无惨的能量喷射被打断,自身也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僵直! “机会!” 所有柱的眼睛都亮了!无需言语,多年的战斗本能让他们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 富冈义勇的日轮刀上水光暴涨,与时透无一郎的霞光、不死川实弥的狂风,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如同三颗致命的獠牙,狠狠咬向无惨因为能量反噬而空门大开的胸膛和脖颈! 而炼狱杏寿郎和悲鸣屿行冥则从正面发动了最强的猛攻,以牵制无惨的触手防御! 白的脸色因为瞬间的巨大消耗而变得苍白,她扶着墙壁微微喘息,但看到柱们抓住了机会,眼中露出了欣慰的光芒。她知道,她的战斗方式已经改变,她不再是冲在前线的剑士,而是掌控战场节奏的关键之手。为了守护腹中的孩子,也为了守护所有并肩作战的同伴,她必须更加冷静,更加精准地使用这份力量。 决战,进入了更加白热化的阶段!每一次攻防,都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第30章 未能挥下的一刀 就无惨在药剂与九柱的围攻下略显狼狈,身上不断增添着无法瞬间愈合的伤口时,他梅在红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怨毒与疯狂。他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尖啸: “鸣女——!” 嗡——!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众人脚下的地面瞬间消失,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袭来!无限城的诡异空间如同巨兽张开了口,将激战中的所有人吞噬、分离。 “白!” 在下坠的混乱漩涡中,义勇的第一反应不是调整自身,而是猛地将身旁的白死死搂进怀里,用整个背部承受着空间扭曲带来的撕扯感,羽织在乱流中猎猎作响,如同守护的壁垒。他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尽可能地将她与外界的一切危险隔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义勇抱着白重重摔落在无限城某个回廊的木质楼板上。他闷哼一声,用自己的身体完全缓冲了坠落的冲击力。 “咳咳……夫君,你没事吧?”白慌忙从他怀中抬起头,焦急地检查着他的情况。 “无碍。”义勇迅速起身,依旧将她护在身后,日轮刀已然出鞘,警惕地扫视着这个布局扭曲、充满压抑感的陌生房间。 然而,房间并非空无一人。 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亘古存在的磐石,静静地伫立在房间的阴影深处。六只血红的眼眸缓缓睁开,带着冰冷彻骨的杀意,首先锁定在了富冈义勇身上。那恐怖的压迫感,比面对无惨时更加纯粹,更加令人窒息。 上弦之壹·黑死牟。 他甚至没有去看白,异形太刀已然抬起,月之呼吸凄冷的月华开始凝聚。在他眼中,这个人类剑士,是玷污了他最特殊弟子、并即将夺走她的元凶,必须即刻清除! “月之呼吸……” 就在黑死牟即将挥出斩击的刹那,他的动作却猛地一顿。那六只血红的眼眸微微眯起,仿佛穿透了义勇的身体,直接看到了被他紧紧护在身后的白。 通透世界。 他看到了白体内那蓬勃的生命力,看到了她腹中那团正在茁壮成长、与她和义勇血脉相连的微弱光晕。 那一刻,黑死牟周身冰冷的杀气骤然一变,化为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暴怒! “你……竟然……”他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怒,终于将目光投向了白,“竟然为了这个人类……孕育了子嗣?!” 他的怒火并非源于无惨那样的占有欲,而更像是一种……被背叛的、老父亲般的极致失望与愤怒。 “我放你离开……”黑死牟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手中的太刀发出嗡鸣,“不是让你被人类污染血脉,不是让你沉溺于这种虚幻脆弱的羁绊!饮辻白!你太令我失望了!” 恐怖的杀意再次飙升,这一次,比之前更加凌厉,更加针对义勇!他要将这个“污染”了白的根源,处之而后快! “老师!不要!”白惊骇地尖叫,想要冲上前。 但义勇已经动了。他深知眼前之敌的恐怖,将白猛地向后推开,深蓝色的水光如同咆哮的巨浪迎上了那凄冷的月华!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vs “月之呼吸·壹之型·暗月·宵之宫!” 轰——! 水流与无数圆月刃猛烈碰撞,逸散的能量瞬间将房间内的纸门、隔扇撕得粉碎!义勇闷哼一声,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流下,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向后滑行,重重撞在墙壁上。仅仅是第一型的碰撞,他就已落在了绝对的下风! “夫君!”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黑死牟面无表情,六只眼眸中只有冰冷的杀意,太刀再次举起,更加恐怖的月之呼吸即将爆发。 “老师!!!”白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喊出了这个称呼,声音凄厉,带着哭腔,“求您住手!!” 这一声“老师”,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黑死牟挥刀的动作再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 白冲到义勇身前,张开双臂,毫无畏惧地面对着黑死牟,泪水从她墨色的眼中滑落,但她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老师!您不明白!这不是污染!这是爱!是义勇前辈,是鬼杀队的大家,给了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和归属!他们让我知道,活着不仅仅是为了生存和力量,还可以去爱,去守护,去期待未来!” 她指着身后挣扎着想要站起的义勇,声音铿锵有力:“而他,富冈义勇,是我自己选择的归宿!是我愿意用生命去交换的人!这个孩子,是我们爱的见证,是我们对未来的希望!这比无惨大人给予的冰冷、残酷的永生,要珍贵千万倍!” “无惨大人带给我的,只有囚禁、实验和恐惧!而义勇前辈和大家带给我的,是家!是信任!是哪怕明天就会死去,今天也无比幸福的真实!” 白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针,刺入了黑死牟那颗早已被执念冰封的心脏。他看着白眼中那炽热而坚定的光芒,那与他数百年来所追求的“至高剑士”之路截然不同的情感……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身影——那个如同太阳般耀眼,却最终让他陷入无尽执念与嫉妒的弟弟,继国缘一。 缘一拥有着他渴望的一切天赋,却最终选择了家庭与平凡……而如今,他亲手教导出来的、视为特殊存在的弟子,也走上了相似的道路…… 是为了力量舍弃一切,最终在嫉妒与不甘中化为鬼物;还是守护珍视之人,在爱与羁绊中找到归宿……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在这一刻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黑死牟举着的刀,缓缓垂下了。那六只血红的眼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愤怒、失望、茫然,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深的疲惫与……羡慕。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只是用那低沉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 “……愚蠢的选择。” 但这句斥责,却已没有了杀意。 他深深地、复杂地看了白最后一眼,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当年在月光下笨拙地练习剑术的银发小女孩。他转过身,准备离去,只留下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 “……祝你……幸福。” 他要去完成他作为上弦之壹最后的使命,或许,也是他对自己漫长而扭曲的人生,做一个了断。 “老师!请等一下!”白却叫住了他。 黑死牟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白快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里面是珠世小姐倾尽心血制作的、能将鬼变回人类的药剂。她将小瓶递向黑死牟的背影,声音带着哽咽与最后的期盼: “老师……这个……请您收下。我不知道是否还对您有效……但是……我……我希望有一天,您能摆脱这诅咒,和我们一起……生活在阳光之下。” 黑死牟的身体微微一震。他缓缓回过头,看着白手中那散发着微弱希望光芒的小瓶,又看向白那充满了真诚与不舍的泪眼。 数百年的执念,与眼前这微小的、来自“背叛”了他的弟子的馈赠…… 最终,他伸出了那只布满诡异眼睛的手,默然接过了那个小瓶,紧紧攥在手心。他没有承诺,也没有拒绝。 他只是再次深深地看了白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入永恒,然后,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月光般,缓缓消失在无限城扭曲的走廊深处。 他带走了药剂,也带走了白最后的祝愿,走向了属于他自己的、未知的终局。 第31章 为无情者献上葬歌 黑死牟离去后,压抑的空间里只剩下白和义勇沉重的呼吸声。白跪坐在地,将重伤的义勇扶起,小心翼翼地为他检查伤势,泪水无声地滑落,既是为了与老师诀别的复杂心绪,也是为了义勇的伤。 义勇强忍着剧痛,抬起手,用指腹笨拙地擦去她的眼泪。他看到了她与黑死牟之间那远超寻常的羁绊,也听到了他们最后的对话。 “别哭……”他的声音因伤痛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你的老师……他选择了自己的路。他会……没事的。” 白用力点头,将脸埋在他未受伤的肩头,汲取着片刻的温暖与安宁。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无限城内危机四伏,战斗还在继续。 忽然,白猛地抬起头,墨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惊悸与刻骨的恨意。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带给无数人噩梦,尤其是对使用呼吸法的剑士有着极强克制能力的鬼——上弦之贰·童磨。 “义勇前辈,我们必须去找童磨!”白的语气急促起来,“他的血鬼术制造的冰雾极其寒冷,能冻结肺部,让呼吸法难以施展!而且……他非常克制忍小姐的虫之呼吸!” 她深知蝴蝶忍对童磨抱着怎样的必死决心,也深知童磨的可怕。 义勇眼神一凛,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强撑着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伤势:“走!” 两人凭借着白对无限城空间的微弱感知和对童磨那独特而令人作呕的鬼气的追踪,在错综复杂的回廊与房间中急速穿行。 越是靠近,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甜腻中带着致命寒意的气息就越是浓重。终于,他们冲破一扇纸门,看到了令他们目眦欲裂的一幕—— 华丽的冰莲殿堂中央,蝴蝶忍的日轮刀已然断裂,她单膝跪地,全身覆盖着厚厚的冰霜,脸色青紫,呼吸微弱到了极点。而童磨,那张永远带着虚假笑容的脸上,正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好奇与残忍,挥舞着金色的对扇,准备给予蝴蝶忍最后一击,将她彻底“吞噬”! “住手!!!” 白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锐。几乎在她出声的同时,富冈义勇的身影已经化为一道湛蓝色的水光,“水之呼吸·贰之型·改·横水车!” 刀光如瀑布般斩向童磨,强行逼退了他! 童磨轻盈地后跃,脸上虚假的笑容不变,目光饶有兴趣地看向闯入的两人:“啊啦啊啦~真是热闹呢!这不是无惨大人一直惦记的小白吗?还有水柱先生~你们是来参加我的‘救赎’仪式吗?” 他将“救赎”两个字咬得格外甜腻。 义勇立刻挡在蝴蝶忍身前,目光冰冷地锁定童磨。白则迅速上前,查看蝴蝶忍的情况,将微弱的能量输入她体内,试图驱散那致命的寒气。 “忍小姐!坚持住!” 蝴蝶忍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白和义勇,眼中闪过一丝焦急,想说什么,却被寒冷扼住了喉咙。 “小心……他的冰雾……有毒……”她用尽最后力气吐出几个字。 就在这时,童磨微笑着挥动了手中的金色对扇: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数个与他本体相似、由冰晶构成的分身瞬间出现,同时挥扇!刺骨的冰雾夹杂着细碎的冰晶,如同暴风雪般向义勇席卷而去!范围之大,几乎覆盖了整个房间! “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纹突刺!”义勇试图以点破面,突袭童磨本体。 然而,那冰雾的寒冷远超想象,甚至能侵蚀呼吸!义勇在突进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丝那带着莲香的冰冷雾气! 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肺部像是被无数冰针刺穿,呼吸猛地一窒,动作出现了致命的迟缓!童磨的本体抓住这个机会,一扇挥出,巨大的冰柱狠狠撞在义勇的胸膛! “噗——”义勇喷出一口鲜血,重重砸在墙壁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手中的日轮刀都险些脱手。那吸入的微量□□,正在他体内迅速蔓延,冻结他的血液与呼吸! 夫君!”白惊呼。 童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看着暂时失去战斗力的义勇,又看向正在努力为蝴蝶忍驱寒的白,用他那特有的、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小白,你看,人类就是如此脆弱。他们的呼吸,他们的生命,轻易就会被冻结。你为什么还要站在他们那边呢?无惨大人可是非常想念你呢。” 白缓缓站起身。她看着重伤的义勇,看着生命垂危的蝴蝶忍,再看看眼前这个制造了无数悲剧、却依旧带着虚假笑容的恶魔,积压了百年的仇恨与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点燃了她墨色的瞳孔。 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凄冷的月华自她周身散发出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耀眼、都要冰冷。 “童磨……”白的声音如同来自极寒深渊,带着刻骨的恨意,“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她横跨一步,彻底挡在了义勇和蝴蝶忍身前,独自面对这位强大的上弦之贰。日轮刀上,月之呼吸的光芒与空间血鬼术的微光交织闪烁。 “哦?”童磨歪了歪头,露出了更加“感兴趣”的表情,“小白要亲自和我玩吗?真是令人期待呢!” 白的眼神锐利如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守护身后之人,为无情的魔鬼……献上葬歌! 面对独自迎战的白,童磨脸上那虚假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玩具。他优雅地挥动金色对扇,甜腻的嗓音在冰晶殿堂中回荡: “小白生气了吗?真是可爱呢~就让我用最华丽的‘救赎’,来平息你的怒火吧~” “血鬼术·蔓莲华!” 数条由寒冰凝结而成的藤蔓,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从不同角度向白缠绕、穿刺而去!这些冰蔓不仅锋利,更带着能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 然而,白的身影在冰蔓及体的前一刻,骤然模糊。 “血鬼术·无间·迁月!” 她的真身瞬间出现在童磨的侧后方,原先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一道缓缓消散的银色坐标。冰蔓扑了个空,互相撞击,碎裂成漫天冰晶。 “哦?瞬间移动?”童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更多的是一种捕猎般的兴奋,“真是方便的能力呢!” 他头也不回,反手一扇挥出—— “血鬼术·玄冬冰柱!” 巨大的冰柱凭空凝结,如同坠落的冰山,朝着白出现的位置碾压而下! 白不闪不避,眼中月华大盛,双手握紧日轮刀,由下至上猛地撩起! “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灾涡!” 巨大的漩涡状斩击冲天而起,无数凄冷的圆月刃如同拥有生命般,环绕着漩涡,与坠落的冰柱悍然相撞! 轰隆隆——! 冰柱被狂暴的月之呼吸绞得粉碎!但逸散的寒气依旧让白周围的空气凝结出了白霜。 “真是凌厉的剑技呢~”童磨的声音带着赞叹,却毫无温度,“不愧是黑死牟阁下教导出来的。但是,小白,你的剑……带着犹豫哦。是在担心身后那两位吗?” 他的话语如同毒针,试图刺穿白的心防。同时,他再次挥扇,这一次,是范围更广的冰雾—— “血鬼术·冻云!” 浓郁的、带着莲香的冰雾如同活物般弥漫开来,不仅温度极低,更能阻碍视线,麻痹感知! 白立刻屏住呼吸,但皮肤接触到冰雾的瞬间,依旧传来刺骨的寒意和轻微的麻痹感。她银牙紧咬,知道不能陷入对方的节奏。 “犹豫?”白的声音透过冰雾传来,带着冰冷的嘲讽,“我对你,只有杀意!” 她将月之呼吸的力量灌注双脚,身形如鬼魅般在冰雾中穿梭,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凌厉的斩击! “月之呼吸·陆之型·长夜孤月·无间!” “月之呼吸·柒之型·镜面月·啼夜!” 无数圆月刃从各种刁钻的角度袭向童磨,轨迹变幻莫测,如同在镜面间无限折射的月光!童磨挥舞着对扇,凝结出厚厚的冰墙格挡,冰墙不断被斩裂,又不断再生,发出连绵不绝的破碎声。 “没用的哦,小白~”童磨在冰晶与月华的爆炸中悠然自得,“你的剑,无法触及我的本质。我的血鬼术,是无限的~” “是吗?”白的身影突然在多次快速位移后,出现在童磨正上方,她的眼神锐利如鹰,捕捉到了他为了防御而露出的一个微小空隙。 她并没有挥刀斩击,而是将左手猛地向前一按! “血鬼术·无间·月匣!” 四个微小的银色坐标瞬间在童磨四周亮起,并迅速连接成一个透明的、扭曲的“空间立方体”,将童磨禁锢其中! “嗯?”童磨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他挥扇攻击那透明的空间壁垒,却发现攻击如同泥牛入海,被奇异的空间力量吸收、偏转!虽然他立刻催动鬼力,开始剧烈冲击这空间牢笼,月匣的表面已经出现了裂痕,但这短暂的禁锢,已经足够了! 白要的就是这瞬间的机会! 她深知童磨的再生能力和鬼力的浩瀚,普通的斩击即便命中,也无法造成致命伤。她必须动用更强的力量,在他挣脱之前! 她将日轮刀高高举起,所有的月华、所有的恨意、所有的守护信念,都凝聚于这一刀之上!她腹中的孩子仿佛也感受到了母亲决绝的意志,传递出一股温暖而平和的力量,奇异地抚平了她因剧烈消耗而产生的能量躁动,让她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 那不再是单纯的月之呼吸,而是融合了她对空间理解的一击! “无间·终之型·空月葬!” 她并没有劈向童磨,而是将刀尖对准了被“月匣”禁锢的童磨上方的一片空间! 刀尖落下的瞬间,一个极度不稳定的、肉眼可见的“空间奇点”被创造出来!它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产生出恐怖的引力,疯狂地拉扯、挤压、碾碎着周围的一切——空气、冰晶、甚至是光线!而被禁锢在正下方的童磨,首当其冲! “这是……什么?!”童磨那永远虚假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未知力量的惊骇!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无形的巨力撕扯,坚硬的冰晶身躯开始出现裂纹,再生速度远远跟不上破坏的速度!那空间奇点仿佛要将他连同周围的空间一起湮灭! “不……!!!” 在童磨惊恐的咆哮声中,空间奇点猛地坍缩、湮灭,留下一个短暂的真空区域,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 “月匣”应声破碎。而中心的童磨,大半个身躯已经被那恐怖的引力碾碎、消失,只剩下残破的上半身倒在废墟中,虽然还在艰难地再生,但速度变得极其缓慢,气息也萎靡到了极点。 白在使用完这终极一击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摇晃了一下,用日轮刀支撑住才没有倒下。终之型的负担极大,她感觉自己对空间的感知变得紊乱,短时间内无法再使用精细的空间操作。 但她强撑着,一步步走向残破的童磨,眼中是燃烧了百年的恨意与即将复仇的快意。 童磨看着走近的白,那张残破的脸上,竟然又慢慢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只是这次,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茫然? “小白……这就是……‘恨’的感觉吗?好像……有点……痛呢……” 他的话戛然而止。 白的日轮刀,带着最后的力气,毫不犹豫地斩下了他的头颅。 看着童磨的头颅和残躯在月光下逐渐化为灰烬,白终于脱力地跪坐在地,大口地喘息着,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 这一次,不是为了悲伤,而是为了……解脱。 她终于,亲手终结了这个带给无数人,也包括她自己在内,无尽噩梦的恶魔。 她转过头,看向不远处正努力支撑起身体、眼中充满担忧与骄傲的义勇,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无比释然的笑容。 “结束了……夫君。” 第32章 终结与开始 就在白与童磨激战的同时,无限城的另一处,甘露寺蜜璃与伊黑小芭内遭遇了操控整个空间的鸣女。鸣女的血鬼术虽然诡异,但在恋柱与蛇柱毫无保留的默契合击与绝对的力量面前,并未支撑太久。随着伊黑小芭内刁钻的“蛇之呼吸·贰之型·狭头之毒牙”刺穿鸣女的本体,甘露寺蜜璃的“恋之呼吸·陆之型·猫足恋风”随之斩下其头颅。 核心被破坏,无限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开始剧烈地扭曲、崩塌! 失重感再次传来,所有还幸存于无限城内的人——伤痕累累的众柱、炭治郎三小只、以及刚刚结束战斗的白和义勇——如同被吐出一般,纷纷从崩解的空间裂缝中坠落,重重地摔落回现实世界,那片早已被先前战斗摧残得满目疮痍的鬼杀队总部废墟之上。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挣扎着爬起的人瞬间怔住。 废墟的中央,两个身影正在激烈交锋!其中一个,是形态愈发扭曲、暴怒咆哮的无惨。而另一个,竟是手持异形太刀、周身缭绕着凄冷月华的——上弦之壹·黑死牟! “上弦之壹?!他怎么会……”不死川实弥握紧日轮刀,眼神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白急切的声音响起:“老师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要斩杀无惨!” 众人恍然,虽然难以置信,但眼前黑死牟招招凌厉、直取无惨要害的攻击做不得假!他们立刻压下心中的震惊与疑惑,重整旗鼓,带着滔天的怒火与决死的意志,向着无惨围攻而去! 此时的无惨,在珠世药剂持续的作用下,体表如同被泼了强酸般不断灼烧、溃烂,再生速度肉眼可见地变得迟缓,气息也比在无限城中时衰弱了不少。但他千年积累的鬼力依旧浩瀚,面对众柱与黑死牟的围攻,他挥舞着无数触手,发出疯狂的咆哮与攻击! “你们这些该死的虫子!!黑死牟,你竟敢背叛我!!”无惨的怒火几乎要焚尽理智。 战斗惨烈到了极致。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飞溅的鲜血与破碎的血肉。然而,令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即使众人合力斩下了无惨的头颅,那头颅竟在落地的瞬间化作肉瘤重新连接回了身体! “没用的!”无惨发出猖狂的狞笑,“我早已克服了日轮刀!我是完美的!不死不灭!” 日轮刀斩首无效!这一消息如同冰水浇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黑死牟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穿透了战场的喧嚣:“他的再生并非无限……药剂在持续生效……拖住他!拖到日出!” 唯有太阳,才是终结鬼王的最终武器! 希望重新燃起!众人眼神交汇,瞬间明白了战术。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以游斗、牵制为主,不惜一切代价,将无惨牢牢拖在这片废墟之上! 义勇的水之呼吸化为绵密的防御网,实弥的风之呼吸不断切割骚扰,炼狱的炎之呼吸照亮黑暗,行冥的岩之呼吸如同磐石般抵挡最猛烈的攻击,蜜璃与伊黑的呼吸法则灵巧地寻找着空隙……炭治郎的火之神神乐更是如同黑夜中不屈的火焰,一次次冲击着无惨的防线。 而黑死牟的月之呼吸,则成为了最主要的攻击手段,那凄冷的月华与无数圆月刃,给无惨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和持续的伤害。 白则退至相对安全的区域,她的空间血鬼术暂时无法使用,但她紧握着日轮刀,警惕地注视着战场,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她看到她的老师,那个曾经冷酷无比的鬼,此刻正为了同一个目标,与她的同伴们并肩而战。 时间在惨烈的厮杀中一点点流逝。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天……快亮了……”有人喘息着说道。 无惨也感受到了那致命的威胁,他发出了绝望而疯狂的咆哮,庞大的鬼力毫无保留地爆发,身体开始发生极其恶心、恐怖的异变,膨胀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布满肉瘤和口器的巨大肉块,试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阻止他!不能让他逃了!” 所有还能战斗的人,发出了最后的怒吼,将全部的力量灌注于最后一击! 绚烂无比的呼吸法光芒,如同黎明前最璀璨的烟火,与黑死牟那决绝的月之呼吸一起,彻底淹没了那丑陋的肉块! 在无数攻击的中心,无惨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哀嚎,庞大的肉块在呼吸法的光芒与初升朝阳的第一缕光线共同作用下,开始急速地崩溃、瓦解、化作飞灰! 鬼舞辻无惨,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他永恒的终结。 朝阳,终于完全跃出了地平线,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驱散了长达千年的黑暗。 也就在这时,黑死牟静静地站在阳光的边缘,他低头看着自己开始在阳光下微微冒烟的手,又抬头看了看那轮初升的、温暖的红日。他从怀中取出了白给他的那个小瓶,拔开塞子,将其中晶莹的液体一饮而尽。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他高大的身躯在阳光下微微佝偻,那异形的六只眼眸缓缓闭合,周身的鬼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眼睛已经变回了人类的样子,虽然依旧深邃,却不再有血腥与疯狂。他那怪异的身躯也恢复了正常,变回了那个名为继国岩胜的武士。 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感受着阳光照在皮肤上那久违的、温暖而刺痛的感觉。 白挣脱了义勇的搀扶,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眼中含着激动的泪水,脸上却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轻声说道: “欢迎回来……老师。” 继国岩胜看着眼前这个他亲手教导、曾让他愤怒失望、却又最终让他做出选择的弟子,看着她眼中毫无阴霾的喜悦,他那颗冰封了数百年的心,仿佛也被这阳光融化了一丝。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就在这时,白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她用力拉过身旁一直默默守护着她的义勇的手,然后,在初升的朝阳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拉着还有些懵懂的义勇,一起扑进了继国岩胜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是一个跨越了人与鬼的界限,跨越了师徒的隔阂,充满了原谅、接纳与新生的拥抱。 继国岩胜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他那刚刚恢复人类知觉的手臂,缓缓地、有些笨拙地,回抱住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义勇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在白的牵引下,也默默地接受了这个拥抱,他能感觉到怀中这个曾经强大的敌人、如今陌生的长辈,那轻微颤抖的身体和一丝……释然。 阳光越来越暖,照耀在这片饱经创伤却终于迎来和平的土地上,也照耀在这相拥的三人身上,为他们,也为所有幸存者,开启了一个充满希望的新时代。 朝阳彻底驱散了黑夜的阴霾,将温暖的金光洒满鬼杀队总部的每一寸废墟。曾经弥漫的血腥与鬼气,在阳光下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以及……难以言喻的空虚与悲伤。 战斗结束了。真正的、彻底的结束了。 幸存的队员们相互搀扶着,站在废墟之上,望着那轮久违的、可以安心沐浴其中的太阳,许多人忍不住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这泪水,是为了胜利,更是为了那些永远无法看到今日朝阳的同伴。 蝴蝶忍在姐姐香奈惠的墓前放下了那柄断裂的日轮刀,脸上带着释然与深深的怀念。不死川实弥找到了弟弟玄弥,尽管伤痕累累,但兄弟二人都还活着,他粗暴地揉了揉弟弟的头,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柔和。炼狱杏寿郎洪亮的笑声再次响起,鼓励着每一个疲惫的人。甘露寺蜜璃依偎在伊黑小芭内身边,看着阳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泪水。悲鸣屿行冥依旧流着泪,但那泪水充满了告慰与慈悲。时透无一郎静静地站在一旁,似乎在努力理解着“终结”的含义。 炭治郎紧紧抱着祢豆子,少年历经磨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真正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笑容。我妻善逸在一旁又哭又笑,嘴平伊之助则难得安静地看着太阳,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在一片相对完整的廊檐下,气氛则有些微妙。 继国岩胜——曾经的黑死牟——有些不自在地坐在那里,阳光照在他身上,带来久违的灼热感,也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虚弱。数百年的鬼生骤然结束,变回人类,他仿佛一个新生儿,对一切都感到茫然。 白坐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满足而温柔的笑意,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义勇的手,另一只手则轻轻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她时不时地看向身边的两位至亲之人,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义勇则显得有些沉默,他看了看白,又看了看旁边气质已然完全不同、却依旧让他感到压迫感的继国岩胜,最终只是将白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对他而言,世界的剧变或许还不如身边妻子的安危来得重要。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最终,是继国岩胜用那恢复了人类嗓音、却依旧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问的是白,目光却扫过她和义勇。 白与义勇对视一眼,眼中有着默契的温暖。 “我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白轻声说道,语气充满了向往,“盖一间小房子,不需要很大,院子里要种满紫藤花和樱花。夫君可以继续教导愿意学习剑术的孩子,不是为了杀鬼,而是为了强身健体,守护重要的人。” 她顿了顿,看向继国岩胜,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老师……您愿意和我们一起吗?您有那么多年的剑术心得,而且……而且孩子出生后,也需要一位祖父的教导……” “祖父”这个词让继国岩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他看向白那充满希冀的眼睛,又瞥了一眼她明显隆起的小腹,最终,将目光投向远方那轮象征着新生的朝阳。数百年的执念与杀戮,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空旷的沙滩。或许……用余下的生命,去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与温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但这个微小的动作,已经让白欣喜不已,脸上绽放出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 第33章 全文完 数月后,在一处僻静的山脚下,一座带着宽敞庭院的木屋建成了。院子里,新栽的紫藤花苗在春风中摇曳,旁边的樱树也已吐露新芽。 屋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宁静。 “是个健康的男孩!”担任产婆的蝴蝶忍笑着宣布,她小心地将包裹好的婴儿递给床上虽然疲惫却满脸幸福的母亲。 白怜爱地看着怀中有着柔软银色胎发、眼眸像极了义勇的蓝黑色的宝宝,脸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义勇站在床边,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初为人父的紧张、无措与巨大的喜悦,他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婴儿娇嫩的脸颊。 屋外的廊下,继国岩胜——如今只是隐居于此的剑士岩胜——静静地坐着,听着屋内的动静,他那历经沧桑的脸上,似乎也柔和了一丝棱角。 这时,炭治郎、祢豆子、善逸和伊之助,以及鬼杀队的诸位旧友,带着礼物和祝福,热热闹闹地前来探望。院子里顿时充满了久违的欢声笑语。 白抱着孩子,依偎在义勇身边,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挚爱的夫君,重获新生的老师,亲密的朋友,还有怀中代表着未来与希望的孩子…… 她想起了那个在雪地里偷吃贡品、绝望无助的自己;想起了在实验室里度过的暗无天日的时光;想起了与义勇相遇、相知、相守的点点滴滴;想起了最终决战的血与火…… 一切的努力,一切的牺牲,一切的等待,在这一刻,都拥有了意义。 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笼罩着这一家三口。窗外,是朋友们的笑语与新生的绿芽。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他们的故事,将在阳光下,继续书写下去。 这本完结了专栏还有接档文《水柱转生后被我养歪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全文完 第34章 流光与月亮(富冈义勇)[番外] 富冈义勇的世界,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水的颜色——冰冷的、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蓝。 姐姐茑子的死,是这片蓝色中第一滴浓得化不开的墨。他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那种刻骨的无力和悔恨,如同水底缠绕的水草,将他拖向沉默的深渊。 锖兔的出现,像一道阳光试图穿透水面。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笑容灿烂、强大得令人安心的少年,强行将他从自闭的壳里拉了出来,给了他友谊,教会他剑术,为他指明了方向。然而,最终选拔那一战,阳光熄灭了。锖兔为了救他,力竭而死。鲜血染红了藤袭山的土地,也彻底染红了他的心。 他活下来了。带着姐姐和挚友的双份生命,侥幸地、卑劣地活下来了。 “水柱”这个名号,对他而言不是荣耀,而是枷锁,是时时刻刻提醒他“你不配”的烙印。他变得愈发沉默,愈发孤僻。他拒绝与其他柱深交,因为觉得自己不配与他们并肩;他与人保持距离,因为害怕再次失去,或者更害怕,自己的存在会为他人带来不幸。 他的呼吸法,水之呼吸,也映照着他的内心。不再是锖兔那般奔流不息、充满生命力的水,而是变得沉静、冰冷,甚至带着一丝死寂。最强的拾壹型“凪”,与其说是剑技,不如说是他内心世界的具现——一片拒绝一切外来波澜的、绝对的死水。 直到那个大雪天,在锖兔的墓前,他遇到了那个偷吃贡品的银发女孩。 她很瘦小,衣衫单薄,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但那双墨色的眼睛里,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一种……类似于受伤幼兽般的倔强。义勇的第一反应是疑惑,然后是习惯性的疏离。他给她食物,问她家人,得知“死了,被鬼害的”时,那熟悉的、源于自身经历的共鸣,让他心中那潭死水,泛起了极其微小的涟漪。 带她走吧。一个声音在心底说。至少,给她一个不会被冻死的地方。 他当时并未想太多,只是遵循着内心深处那未曾完全泯灭的、源自姐姐和锖兔的善意。他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等她有了去处,就让她离开。 然而,这个名叫饮辻白的女孩,却以一种他未曾预料的方式,悄然渗透了他用冷漠筑起的高墙。 她学剑很快,快得惊人。那份天赋让他偶尔会晃神,想起锖兔。但她与锖兔完全不同。锖兔是太阳,温暖耀眼;而她,更像是……月光。清冷,安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总能精准地完成他的每一个指令,甚至在他偶尔因回忆而失神、指导出现细微偏差时,她能凭借直觉自行修正。 她很少说话,总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像一道沉默的影子。但她会默默记住他的习惯,在他训练归来前准备好温度刚好的茶水,会在他不注意时,将他破损的羽织和队服缝补得看不出痕迹(虽然针脚笨拙,还会扎伤自己的手)。 他发现,自己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庭院里多了一个刻苦练剑的身影,习惯了餐桌上多了一副碗筷,习惯了深夜醒来时,能听到隔壁房间清浅而安稳的呼吸声。 那潭死水,开始有了微澜。 当她在藤袭山最终选拔归来,带着那枚代表合格的玉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称呼他为“义勇前辈”时,他心中某个坚硬的部分,悄然碎裂了一角。他看到了她眼中的依赖与信任,那是一种他久违的、几乎已经忘记该如何回应的情感。 后来,身份的暴露,蝶屋外的对峙,她泪流满面地坦白一切……他心中的震惊远不如听到她哭泣时的揪心。鬼?那又如何?在他眼中,她首先是饮辻白,是那个会在雪地里跟他回家、会笨拙地给他缝补衣服、会因为他一句简单的肯定而开心许久的女孩。 “你是饮辻白。”他当时这样说。这句话不仅是说给其他柱听,更是说给自己听。无论她是什么,她都是那个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的人。他握紧了刀,前所未有地坚定。如果世界要与她为敌,那他便与世界为敌。 她的血鬼术,她的月之呼吸,这些秘密的揭开,并未让他感到被欺骗,反而让他更加心疼。她究竟背负着多么沉重的过去?他想要知道,想要分担。 爱意是何时萌生的?义勇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在无数个共同训练、朝夕相处的日常里,或许是在她一次次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时候,或许是在她做噩梦时依赖地抓住他手的瞬间,或许……更早,早在他回头看到她默默跟在自己身后,在雪地里踩出一串小小脚印的时候。 那是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渗透,如同水滴石穿。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心中那片名为“富冈义勇”的深海,早已倒映满了她的月光。 所以,当她在月光下,主动吻上他时,他心中那片死水,终于彻底沸腾了。他回应得笨拙却无比真诚,因为那是他贫瘠的情感世界里,所能给出的、最直接也最珍贵的全部。 求婚是鼓足了毕生勇气的。他害怕被拒绝,更害怕给不了她幸福。但当她说“愿意”时,他感觉整个世界都被那轮月光照亮了。 她怀孕的消息,如同最汹涌的浪潮,将他彻底淹没。最初的狂喜过后,是排山倒海的恐惧。他失去了太多重要的人,他不能再承受失去她和孩子的痛苦。他变得小心翼翼,近乎偏执地保护着她,仿佛这样就能将一切危险隔绝在外。 最终决战时,他的“凪”不再是为了隔绝自身,而是为了守护。他将领域收缩,凝聚在她周围,成为了她最坚实的护盾。当黑死牟出现,当无惨肆虐,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守护好她,守护好他们的未来。这份守护的意志,甚至暂时压过了他对自身实力的怀疑和对过去的愧疚。 看到她为了守护大家,一次次动用危险的血鬼术,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却只能选择相信她,并在她力竭时,成为她最安稳的依靠。 当一切尘埃落定,阳光普照,他看着怀中安然入睡的她和他们新生的孩子,看着不远处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却已然被白接纳为家人的继国岩胜…… 富冈义勇那总是紧抿的嘴角,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微微地、却无比真实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低头,轻轻吻了吻白的额头,又用指尖极轻地碰了碰孩子柔嫩的脸颊。 深蓝色的海洋,终于拥抱了那轮温柔了他全部岁月的月光。从此,风平浪静,余生皆暖。 第35章 月下孤影与银辉(黑死牟)[番外] 命令是通过血液直接传达的,带着无惨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冰冷与厌烦。 「那个捡来的稀血,交给你了。黑死牟。教她剑术,看着她,别让她死了。她……或许有点特别。」 特别? 黑死牟,或者说,继国岩胜,那六只血红的眼眸在无限城的阴影中缓缓睁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对于无惨大人所谓的“特别”,他早已麻木。数百年的追寻与失落,早已将他的心锤炼得如同他手中的异形太刀般冰冷坚硬。所谓的“特别”,最终也不过是通往“至高”道路上,另一块可能有用、也可能无用的踏脚石,或者……另一个令人失望的残次品。 当他第一次见到那个被圈养在特定区域的小女孩时,他并未看出任何“特别”之处。她缩在角落,银色的长发如同月光般流泻,与这昏暗的环境格格不入。很瘦小,眼神里是野兽般的警惕与……一片空洞的死寂。这种眼神,他见过太多,在那些即将被吞噬或折磨至死的人类眼中。 无惨大人似乎对她有种奇怪的“宽容”,没有像对待其他实验体那样随意处置,但也绝非仁慈。只是像观察一个有趣的培养皿。 他开始履行命令,传授她剑术。起初,只是最基础的握刀、站姿。他教得机械而冷漠,如同完成一项任务。女孩学得很快,超乎寻常的快。她的身体似乎天生就适合战斗,柔韧、协调,并且……对“月”有着一种奇特的亲和力。 他教她月之呼吸。并非出于倾囊相授的意愿,只是因为这是他唯一掌握的、也是他认为最强的呼吸法。他想看看,这个被无惨大人称为“特别”的存在,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女孩,名叫饮辻白,沉默得如同影子。她从不提问,只是默默模仿,反复练习。她的进步是惊人的,但黑死牟心中并无波澜。天赋异禀者他见过太多,包括那个如同梦魇般笼罩他一生的弟弟——继国缘一。白的天赋,在缘一那太阳般耀眼的光芒下,显得微不足道。 变化悄然发生。 在无数个指导她练剑的夜晚(无限城没有昼夜,但他习惯于在想象中的“夜晚”活动),他发现白偶尔会偷偷看他。不是畏惧,也不是崇拜,而是一种……探寻。仿佛想从他这张狰狞的、非人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有一次,她练习过度,脱力摔倒,细嫩的手臂被粗糙的地面擦破,渗出血珠。黑死牟只是冷漠地看着,准备看她如何自己爬起来。然而,白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血,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用那双墨色的瞳孔望着他,轻声问了一句: “老师……受伤的时候,也会痛吗?” 那一刻,黑死牟那冰封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刺了一下。 痛? 他早已忘记了痛是什么感觉。作为鬼,受伤意味着再生,是微不足道的过程。但“痛”这个词,连同那些属于人类的、脆弱的情感,早已被他摒弃在追寻力量的执念之外。 他没有回答。但从此,他注意到,白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极淡的、他无法理解的东西。那不是对强者的敬畏,更像是一种……同病相怜?荒谬。 他见过无惨大人对她进行“实验”。抽取血液,注入各种药物,观察她的反应。她总是咬着牙忍耐,不哭不叫,只有紧握的拳头和苍白的脸色泄露着她的痛苦。有一次,在实验后,她发着高烧,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瑟瑟发抖。黑死牟鬼使神差地在她身边停留了片刻,并未做什么,只是站着。 第二天,她醒来,看到他依旧站在那里(或许他只是一夜未动),虚弱地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算不上笑容的表情。 “谢谢您……老师。” 谢什么?他什么都没做。 但这种细微的、不合逻辑的互动,像水滴石穿,开始在他坚冰般的心墙上留下痕迹。他开始不自觉地在执行无惨其他命令的间隙,关注她的状态。他依然严厉,指导剑术时毫不留情,但他会在她体力透支前停下,会在她因实验虚弱时,减少训练强度。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完成无惨大人的命令,确保这个“特别”的实验体存活。 直到那一天。 白十一岁时,无意间撞见了上弦之贰·童磨“进食”的场景。那血腥而残忍的画面,成为了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连续数日高烧不退,意识模糊,口中不断呓语着“不要……吃人……”。 无惨大人对此感到不悦,认为她的精神太过脆弱。在某个夜晚,无惨降临,冰冷的眼神扫过奄奄一息的白。 “看来,‘人性’还是太多了。既然无法承受,那就彻底变成鬼吧。” 黑死牟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无惨将更多的血液注入白的身体。他看着女孩在极致的痛苦中挣扎,身体发生异变,最终转化为鬼。整个过程,他如同一个真正的旁观者。 然而,当白转化为鬼后,那双原本墨色的瞳孔在睁开时,虽然依旧带着惊恐,却并未像其他新生的鬼那样充满嗜血的疯狂。她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恐惧,有茫然,还有一丝……未曾改变的依赖。 无惨大人对她的转化结果似乎很满意,尤其是发现她依旧保持着清醒的意志,并且对阳光没有表现出寻常鬼的恐惧后,他将白转移到了更深处、守卫更森严的实验室,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黑死牟见到她的次数变少了。偶尔在实验室外“路过”,他能看到她被禁锢在仪器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眼神比以前更加空洞,只有在看到他时,才会微微亮起一丝微弱的光。 他的心,第一次对无惨大人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质疑。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十一岁确实只是个孩子),真的有必要吗?为了所谓的“完美生命”? 三年。她在实验室里度过了三年。黑死牟能感觉到,她体内的力量在增长,但她的精神却在一点点枯萎。直到那个夜晚,他“恰好”发现实验室的某个防御节点出现了微不足道的疏漏,“恰好”在那个时间“巡视”到附近,并且“恰好”没有立刻修复那个疏漏,也没有发出警报。 他看着那个纤细的、银色的身影,凭借着从他这里学到的身法和这些年增长的力量,悄无声息地逃离了那座囚笼。 他没有阻止。甚至,在她消失于无限城幽暗的回廊尽头时,他那六只血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的、极淡的释然。 放她走。或许,她能找到不同于他的、另一条路。 此后的岁月,他依旧作为上弦之壹,执行着无惨的命令,杀戮着猎鬼人。但他会偶尔分神,通过无惨大人偶尔共享的、关于“叛逃实验体”的零星视野,捕捉她的踪迹。他知道她遇到了那个水柱,学会了水之呼吸,融入了鬼杀队。 愤怒吗?或许有一点。他倾囊相授的月之呼吸,她竟然去学那“劣等”的水之呼吸?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看到她在阳光下行走,看到她与人类互动,看到她脸上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名为“笑容”的表情。 那笑容,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底最深处。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某些被他亲手埋葬的东西。 当无惨命令他去将她带回来时,他心中是矛盾的。他找到了她,也见到了那个她拼死保护的人类剑士。他出手重伤了富冈义勇,既是因为任务,也是因为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类似“老父亲”般的怒火——这个人类,何德何能? 然而,当她为了那个人类,毫不犹豫地对他拔刀相向,甚至在他身上留下伤痕时,他感受到的不是被背叛的愤怒,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了悟。 她找到了。找到了他追寻数百年而不得的东西——愿意为之挥剑、甚至付出生命的羁绊。 在无限城,再次面对她,得知她竟孕育了子嗣时,那怒火是真实的。仿佛自己精心雕琢(虽然他从未承认)、认为独一无二的玉石,被彻底玷污。但当她哭着喊出“老师”,诉说着她所获得的“爱”与“家”时,当她那坚定的眼神与记忆中缘一那平静却充满力量的目光重叠时…… 他明白了。 他走的这条路,通往的只有虚无与孤独。而她选择的,虽然脆弱,虽然短暂,却充满了温度与真实。 所以他放下了刀,接过了那瓶可能毫无希望的药剂。并非为了救赎自己,他早已不抱希望。或许,只是为了回应她那一声声“老师”,为了她眼中那不曾熄灭的、微弱却执着的信任之光。 在最终的战场上,与她并肩对抗无惨,在阳光下饮下药剂,变回那个名为继国岩胜的、陌生而苍老的自己……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漫长而荒诞的梦的终结。 当她拉着她的夫君,一起扑进他怀里时,那瞬间的僵硬与陌生过后,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如同阳光融化坚冰般的暖意。 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儿(他在心里终于承认了这个身份)幸福的笑脸,看着那个沉默却坚定的女婿,感受着阳光真实的温度…… 或许,这算不上救赎。但作为漫长黑暗岁月后的结局,似乎……也不坏。 他抬起刚刚恢复人类知觉、还有些颤抖的手,最终,轻轻地、落在了白的银发上,如同月光,终于温柔地触碰到了他长久以来只能遥望的、人间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