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成本》 第1章 第 1 章 初见 “冯老师,我爸妈都没了,你叫家长也没用啊——” 冯心野看了一眼手机,备注为周自听妈妈的人发来一段消息:[冯老师,我还得开会我和我助理没时间去学校,待会儿我让我弟弟去,你看着办!勿回!] 冯心野眯着眼睛,厉声道:“你爸妈知道你这么在背后编排他们两个吗?” 周自听神色自若地在办公室里随意逛着,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在,随后坐在了冯心野对面的办公椅上,道:“老师,真不是我说你,你还是太死板了——” 冯心野连忙伸手,打断道:“这是你该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第一次犯的况且这样,更别说你这种屡教不改的,这次直接停课以示惩戒。” 周自听虽然语气在求恳,但是那略微兴奋自得的表情根本看出来他有认错的态度。 “老师……我求求你了,别让我家长来学校好不好……下次我肯定不会再犯了。毕竟只是把教务处的门给撬了而已,也没有做别的事儿,您说对不对?” 周自听不说还好,一开始说,冯心野就闭上了眼。 他班里这位混世魔王——不,可以算得上是这座学校的大魔王,几乎是无恶不作。 三天一小事,五天一大事的冒——其恶作剧不乏撬教务处的门,欺负同学搞恶作剧,把老师办公室的椅子腿上的螺丝钉卸了都算小的。 …… 相似事件数不胜数…… 即使结果都是查到幕后黑手周自听为结果,也做了相应的措施整改与惩戒。 但这些经历也是离谱到放出去说也不会有人信的程度。 冯心野冷声道:“你舅舅电话多少。” 周自听刚想瞎编一个,冯心野就警告道:“必须说真的,否则你就写一万字的检讨,我亲自盯着你,写不完不准离校。” 冯心野毕竟带了周自听两年了,也清楚他的一点脾性。 周自听很讨厌写检讨,因为他肚子里没一点墨水,写检讨写作文就像写天书一样,根本放不出来两个屁。 此话一落,周自听很明显的不乐意了,道:“老师,做人不义非君子。” 冯心野反驳:“对付流氓只能用流氓的做法。” 周自听低骂:“操……” 冯心野抄起旁边的戒尺,斥道:“不准说脏话!” 他温润如玉的教了十年的书,从来没有一个学生说过他不好的。如今,他已然破戒,磨刀霍霍向魔王,在周自听的背上轻轻打了一下。 明明打的不重,可周自听像是觉醒了什么特殊技能,开始倒在地上忘我地演了起来。 冯心野深呼出了一口气,放下戒尺,厉声道:“这是学校,不是你撒泼耍无赖的地方。”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 冯心野现在心中窝着一团火,拉开门,本以为会是某个同学来找他请教一下题目什么的,却不曾想,一名高大的男人立在他的面前。 冯心野本来就很高了,穿上鞋约摸有182,但眼前的男人需要他抬头仰望。 肩臂没有特别宽厚,外面套着个外套,大概能看出稍微轻薄的身材还有精瘦的腰肢。 优点在于腿长,是真的长。 男人戴着黑口罩黑墨镜,微卷的稍微凌乱的头发蓬蓬着,像一株蘑菇。 冯心野怔了怔,问道:“您好?” 男人没说话,径直进了办公室,找了把椅子坐下。 却不曾想,那把椅子正是周自听曾经卸过螺丝钉的那把,摇摇欲坠,被高大的男人稍微一碰,“吱呀”一声,散架了。 幸亏男人没有坐上去,否则摔个屁股墩真有够丢脸的。他站起来看着下面已经散架的凳子,看向冯心野的方向,微眯的眼神中稍微带了点挑衅。 冯心野对眼前这个一上来就进屋不打招呼没有礼貌的人瞬间降了好感。 谁啊这是? 冯心野也是头一次感觉周自听干上实事儿了,摔个屁股蹲都算便宜他了。 冯心野此刻语气稍微有点不耐烦了,但是极好的素养让他忍着此刻不骂人。 “麻烦一下,这里是教师办公室,没有什么事请立刻离开。” 周自听盘腿坐在地上,眯着眼笑,也不说废话了。 男人依旧不说话。 冯心野还是保持着自己的素养,但微蹙的眉头已经彰显出来他的不悦,加重了语气,道:“麻烦一下,没有事情请现在离开。”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摘了墨镜,暗色的瞳孔中几乎没有高光,十分低迷的眼神,配上极长的睫毛,总感觉此人的双眼中像是含了雾气,令人看不真切。 他没有和冯心野对视,而且直接和坐在地上的周自听道:“你……” 还没说完,周自听就蹦了起来,像个球一样弹到了男人的跟前儿,笑道:“小舅!” 等等…… 这男人是周自听的舅舅?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很不喜欢这个男人,但碍于他是学生家长,冯心野抚平自己的情绪,找了把好椅子,但依旧冷着一张脸,道:“请坐。” 男人拘谨地坐了下来。 ……这时候知道拘谨了,一开始一句话不说就跑进来算什么? 冯心野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职业微笑,配上他那暗灰色的小棉T,看起来极为慈祥,不看脸的话跟五六十的没差。 “周自听舅舅是吗?” “嗯。” “在你来之前我也已经跟周自听的妈妈讲过这件事了,由于周自听这次做法也实在是恶劣,所以学校——” “我姓敖。” “等等……” “敖津单。” 谁问你叫什么了? 冯心野的眼睛眯的更弯了,眼神中的杀意不言于表。 “对了,接着说周自听这件事。所以学校要——” “对不起。” 冯心野睁开眼,蹙着眉头,疑问的“啊”了一声。 出于作为老师的专业技能,冯心野很自然的转接道:“对不起什么的就算了,周自听虽然高二了快成年了,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毕竟心理也是个小孩子,咱们做老师做家长的也都能理解不是吗?我就是想说——” “那算了。” 冯心野再次“啊”了一声。 “周自听舅舅,你先让我把话说完……” “嗯。” “我还是想说,周自听的年纪也不小了,虽然有家里兜底,但是不能一直做困扰他人的事情,关于这次事情,周自听需要停课半个月,也麻烦你转告给周自听的父母。谢谢。” “不客气。” “没关系……”等等!他在说什么? 冯心野轻呼出一口浊气,刚想说什么,敖津单突然问道:“他做了什么?” “翘了教务处的门。” “既然这样……周自听舅舅,这是停课通知单,你签个字吧。” 敖津单答非所问:“赔多少?” 冯心野对他那微薄的好感瞬间降入谷底,果然他就不该对能养出周自听这种小魔王的家庭抱有什么期待。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签吧。” 敖津单的双眼没有看着停课通知单,不经意的看向了冯心野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下,那张绝美的脸。 冯心野虽然年过三十,平时也不怎么做保养,但是五官清瘦,淡淡的表情中,暖色的双眸中仿佛蕴含着什么。 他一笑,嘴角上扬时便会顶起一对笑纹,和他整体的气质相辅一体,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魅力。 是他喜欢的类型。 冯心野再次提醒道:“签字。” 敖津单接过冯心野递过的笔时,指尖不小心剐蹭了一下对方的手背,微微发凉的触感,但是自己指尖的那一点却仿佛被烈火灼烧,从这里为起点,蔓延至全身。 他签字的时候根本就没看纸,随手签在了一个地方,冯心野接过来一检查,这人竟然签在了周自听本应该签的位置上! 倒反天罡! 冯心野忍着脾气,笑道:“你签错地方了,应该签在这儿。” 说完他指了指。 敖津单点了点头。 冯心野坐在电脑前刚准备打印的时候,突然想到这笨蛋会不会又签错?不管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为了预防,他默默的将“1”,改成了“10”。 打印机唰唰的打印出来后,冯心野试探性地递了一张过去。 又签错了。 第三张。 又签错了。 第四张。 怎么回事儿写到桌子上了。 第五张。 周自听抢过去率先签在了家长签名上。 第六张。 又签错了。 第七张。 好了,家长签名那里签成了周自听的名字。 第八张。 又签错了。 第九张…… 冯心野已经对这对舅侄的操作没有任何感觉了,为了不浪费时间,他选择站在敖津单的右手边,扶着他的手点在家长签名上。 这次敖津单终于签对了。 冯心野舒了口气,他还白挣一张,下次周自听被停课可以接着用。 冯心野站在办公桌后,将通知单塞进了抽屉里,道:“周自听舅舅,咱们有话开门见山,不要总是答非所问,这样极其没有涵养。” 敖津单感受到了冯心野的不满,欲言又止中,一段漫长的沉默后,也没说出来什么。随后冯心野又嘱咐了几句,将两个人送出了教学楼。 好了。 仁至义尽。 毁灭吧…… 我要疯了(`皿′)基友一直在吐槽这本主角名字,说攻是金蛋,明明是shan四声(`皿′)(`皿′)(`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初见 第2章 第 2 章 驻唱 送走了魔王,以及魔王家属,冯心野只感觉一身轻松。 他回到办公室,看到那被舅侄二人写废了的一小沓停课通知单,只觉双眼微红,随后利落地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冯心野是何许人? 连续多年获得了本校年度最佳教师以及市级优秀教师的荣誉—— 含金量不言而喻。 冯心野坐在办公椅上,打开手机,点开微信,在一列群聊中精准找到群聊名称为——“被魔王迫害妄想症”的群。 不言而喻,在群数十人,皆是被周自听迫害过的老师们。 由于周自听的行动实在是诡异莫测无法琢磨他什么时候会突然搞破坏,毫无规律,所以害得众人每天心惊胆战,便取名——被魔王迫害妄想症。 并不是真的妄想症,而是真的被迫害! 冯心野不经意的流露出一抹笑容,嘴角像AK一样压都压不下来,他平稳地打着字,随后发送—— 静谧安好:[通知:周自听停课半个月。] 很快,几乎是秒回,下面一系列用着荷花青竹等相同风格的昵称头像整齐的回复—— 宁静致远:[已高兴。] 花开富贵:[已高兴。] 心如止水:[已高兴。] 好运莲莲:[已高兴。] 荷气生财:[已高兴。] …… …… 一排排的“已高兴”,还有这看着几乎被摧残的崩溃的教师们不得不换上这些奇葩的昵称头像来维护自己稳定的情绪。 乍一看,有一种诡异的平静的疯感。 冯心野闭上眼睛,再次呼了口气—— 这下子能好好安生半个月了。 今天正好是周五,下午冯心野开完班会,放学后便去了一家清吧喝着小酒好好放松一下。 作为一名出色的人民教师,上班时他必须有自己的节操,从不会打扮艳丽的去上课。 即便才过三十有二,他还是会将自己打扮的像一名六七十的老太太一样——暗灰色上衣,黑色长裤,再配一双老北京布鞋,黑框眼镜一戴,相当抑欲。 下班了,便不用守着上班时的条则,他回了家,先行一步把用发胶打的牢固的大背头给清洗干净,吹好后,随便打理了一下,几捋碎发自然的流落在他眼前。 暖色的瞳孔在白炽灯照耀下显出一丝凉薄,苍白的面孔显得更加没有血色,看起来犹如爱好玩弄他人感情不负责任的渣男。 他翻了一下衣柜,找出一件正经的衣服——一件黑色衬衫和一条高腰封腰裤,将他长时间不怎么运动而十分纤细的腰肢衬得更加细,乍一看能吓死人的程度。 他照了照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长腿,戴上含有哥特元素的耳饰项链,套上素圈戒指,穿上带有铆钉的马丁靴。出门之前感觉自己的唇色太白,又涂了点唇膏,这才满意的出了门。 走在街上,这谁能想到这是一名平时穿的跟老太太一样的人民教师? 冯心野喜欢清净。 上班的时候已经被大几十名学生荼毒,下班了自然要好好享受一下。 他去了一家自己最常去的清吧,名为——RELAX。 放松。 这家清吧在B京很火,但由于每天都限制人数进场,所以也不至于太热闹,也不至于太冷清。 吧内有一名常驻歌手浅唱一首情歌,唱功极好,婉转无比,身材也是极好的那一个。 但却是兼职,运气不好的话可能碰不上。 冯心野是这家清吧的黑金会员,特权就是可以在这家店开始限制人数的时候破例进去。 他长得帅,衣品又好,所以每周五来的时候都会吸引一大批人的目光,然后坐在他的专属卡座上。 品着清冽的鸡尾酒,独享于自己的放松时刻。 穿着精致小白衬衫的服务员端上来一盘摆盘精致的果盘,小声道:“冯总,今天您赶上巧儿了,宁驻唱来了,待会儿就上台。” 冯心野浅浅一笑,道:“好,谢谢。” “冯总”这个称呼,服务行业多数用于尊称一下自己的老客户,而并非真正是某个公司的什么总,所以冯心野从未纠正过,他也无所谓。 宁驻唱在这里唱了这么多年,但从未暴露过自己的真名,也未公开露出过长什么样子,极其神秘。 冯心野一想到宁驻唱,嘴角就忍不住的轻扬,立马掂起酒杯抿了一口,盖住了他的笑意。 没过一会儿,穿着黑色西装的主持上了台,提醒道:“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打扰一下,本人是RALAX的经理,很感谢诸位客人的光临与捧场。RALAX,一直以优美的环境和特意调制的酒水闻名。但想必大家心中也都明白,RALAX不止这些。 十分幸运的是,今天我们RALAX的珍宝——宁驻唱,特意来为大家演唱一曲《推拉》,感谢各位听客的观看。” 来这里消费的很多人都是奔着运气来见宁驻唱的,所以不用经理多加铺垫,话也说的稍微潦草,但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开始热烈的鼓掌,成为清吧中唯一罕见的热闹场面。 《推拉》是让RALAX出名的歌,是宁驻唱亲自写的,但由于没有在网上发布和发行,RALAX也禁止拍摄,所以大家想听也只能来店内。 这歌儿能在B京火成这样,很相当的表现出了宁驻唱的实力。 主持经理退台后,悠扬中带着些低落的前奏响起,冯心野看着宁驻唱从幕后缓慢进场,肌肉线条深刻的双臂上下摇摆着,像是在扬起客人们的情绪,也像是在感受着皮肤划破空气的触感。 今天特殊的是,他换了一个面具——改成了遮住单眼的面具,有一条流苏极长,拉到了他的耳后,密密麻麻的流苏依旧若隐若现的遮住了他的口鼻,左右摇晃着,荡漾着看客的心。 冯心野再次浅酌了一口酒,但感觉到酒被自己放的时间稍微有点长了,本应入口清凉却变得有些温润,影响了口感。随即按铃叫来了方才的服务员,道:“帮我换一杯,五分钟后再上一杯美式。” 服务员很懂,明白了冯心野的意思后就去忙了。 宁驻唱的功底极好,对这种情绪捕捉的十分精准,结束后,引起一阵鼓掌。 他习惯了被追捧,冷淡的下了台。 主持经理再次上台,替宁驻唱为客人们行致谢礼。 随后,换了另外一名驻唱继续登台演唱,吧内除了歌声也重回寂静。 没过一会儿,冯心野一开始嘱咐要的美式也上了桌,再等了几分钟,便是一名穿着普通卫衣破洞裤的戴着口罩的男人,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冯心野的对面。 冯心野将美式往男人面前推了推,道:“唱累了?润润喉。” 男人那沙哑的嗓音,低声道:“你知道我不喝咖啡,但是每次都点咖啡,真是恶趣味……” 冯心野笑道:“你这破锣嗓子,听的真让人难受啊,宁殊意。” 宁殊意哂笑道:“难受你还来听?” 冯心野:“就是想不到你这么长情,老掉牙的事情了,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换新歌听。” 宁殊意拿起旁边的搅拌棒,在咖啡里随意搅着,道:“我也想不到你每次来都穿这么……” 冯心野:“怎么?” 宁殊意停嘴:“没事儿。我看你是想交男朋友了。” 冯心野认真思考了一下,道:“这倒没有,我还没有出柜的打算。” 宁殊意:“行,我看你这棵万年铁树,什么时候愿意开花、结果……” 冯心野低斥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啊宁驻唱。” 的确,宁殊意的本音不似唱歌时那么动人好听,按冯心野的话说就是“破锣嗓子”,公鸭嗓还带着生锈铁带“咯吱咯吱”响的那种破锣嗓子。 总结,很难听! 所以,冯心野在被宁殊意嘲讽铁树不开花万年单身时,便会称呼他为“宁驻唱”。 在别人的嘴里,这是个称呼。在冯心野的嘴里,这就是个黑称。 所以,宁驻唱本人,就急眼了。 “滚你丫的老冯狗。” 宁殊意的双眼很好看,睫毛长的压住了他略微凌厉的眼型,显得柔和了些。 即便他骂了人,但是冯心野却只当小猫在喵喵叫,不当回事。 况且被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宁殊意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听说你们班里的小魔王又被停课了?” “你消息还挺灵通。” 冯心野抿了一口酒,酒杯被葱长般的手指拎着,左右摇晃着,极为性感。 清吧中的灯光本来就偏暗些,冯心野穿的又是黑色衣服,衬得他那苍白的皮肤几乎死白,宛如夸张的油画一般。 宁殊意:“操……” 人民教师冯心野:“不准骂人。” 宁殊意:“我只是感叹一下,你没必要这么敏感吧。” 冯心野奇道:“你感叹什么?” 宁殊意的双肘放松的撑在桌面上,道:“你长的真美。” 冯心野笑了,几乎是自嘲道:“那你是没见过我上班的样子。” 宁殊意则道:“你也不用谦虚,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不用担心我会近水楼台吃窝边草。” 此话一落,冯心野只觉心中略微酸涩,佯装轻松地用脚尖踢了一下他,轻骂道:“滚。” 宁殊意也笑了,他站起身来,道:“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再见了您。” 冯心野没多说话,挥了挥手,看着宁殊意高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 冯心野轻笑一声,打开手机,正巧有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老冯,一起出来聚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驻唱 第3章 第 3 章 龙宫 发消息的这个人正是冯心野的大学同学——刘逢筠。 冯心野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回复:[不去了。] 刘逢筠:[怎么?从良了?] 冯心野都懒得回复他,刚把手机息屏,微信电话紧接着就来了。 刘逢筠貌似是在台球馆里,电话里背景中周围球杆碰撞台球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 刘逢筠乐道:“你现在哪儿呢?又在那小破酒吧里呢?都到咱们这个年纪了,还是少喝点酒吧!小心喝的胃穿孔了还得让我来伺候你。” “没事,我不需要。” 冯心野的语气依旧毫无情绪。 刘逢筠接着说:“这话我都说了无数遍了,二十多的时候咱们还能骗骗自己。现在咱们都三十多了,已经奔着四十去了,再这么乱搞自己的身体就不好了,少喝酒,多来做做运动!比如打打台球什么的……” 冯心野:“我不会打。” 刘逢筠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刚才又跟宁殊意见面了!!!我跟你说你少惦记人家了,人家根本都不喜欢你你再怎么——” 冯心野扶额,连忙打断道:“没有的事,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刘逢筠乐呵呵的说:“这才对嘛!我给你发位置了,找不到地方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啊!我先挂了,轮到我了。” 冯心野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开。 已经开春,白昼的时间拉的愈来愈长,一出门,黄昏映下来的暖色冯心野差点没反应过来现在竟然六点了。 幸好地址离他现在在的地方不远,他刚想叫代驾去开车,刘逢筠的那句话就又开始在他的脑中回荡—— “咱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少喝点酒多做做运动吧!!!” 冯心野的表情流露出了一瞬间的惊恐,转瞬即逝。 他叹了口气,顺着导航走路过去。 由于冯心野这一身衣服穿的在大街上一放实在瞩目,加上这张人神共愤的脸,赢得了极多的回头率。 冯心野又开始觉得不太舒服了。 会不会在这一片儿碰上自己的学生? 就算六中离这里有十来公里,碰上的概率不大,但是这么大一个学校认识他的人也不少,一放学指不定东跑西跑…… 揪概率吗? 那他必输。 冯心野的余光瞥到了一家便利店,十分顺畅地拐了进去,买了一袋黑色的口罩。 迅速的戴上后,他松了口气。 安全。 冯心野戴上蓝牙,把导航开成小窗,打开某宝随意的划着。 他想买新衣服了。 至于自己适合什么风格他还没研究好,或许某天找个机会去写真馆尝试一下也不错。 正想着呢,导航提醒道:“目的地已到达,目的地在您附近,本次导航已结束,感谢使用。” 冯心野迷茫地抬起头,自己现在还在大马路边上的人行道上还没到商业街呢…… 这,这就到了? 好缺德的地图…… 导航软件也很适宜的弹出:尊敬的用户,是否对本次导航服务感到满意? 冯心野眯了眯眼睛,扬起一抹微笑,慈祥的点了个——半星。 他把后台划掉,点开微信,给备注为“刘奋军”的好友打去了电话。 “在哪儿?” 刘逢筠问道:“啥我在哪儿?你在哪儿啊?” 冯心野沉默,道:“在人行道上。” 刘逢筠:“在人行道上你给我打什么电话,到了再说。” 冯心野威胁道:“你敢把我扔在这个地方,我就把你奋军的威名散播出去。” 刘逢筠骂道:“卧槽你了!!!你他妈等着,我这就来接你。” 冯心野乖巧道:“好的。” “发位置给我,原地等着!” 随后“嘟”的一声,刘逢筠骂骂咧咧的把电话给挂了。 冯心野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刘逢筠来接他,刚想再打电话骚扰一下,就见刘逢筠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过来朝他招手。 冯心野悠然自得地走过去,刘逢筠几乎是蹦到他跟前的,猛地上来勾住了他的肩膀,恶狠狠道:“你学坏了啊,学会威胁人了。” 冯心野虽然瘦,但是支撑力还是很强,刘逢筠勾他那一下除了像弹性十足的铁丝一样微动了一下,没有被带动着东倒西歪。 刘逢筠吐槽完就开始抱怨:“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没开车来?” 冯心野:“走路来的。” 刘逢筠想了想,道:“确实,你喝酒了不能开车,得亏那个清吧离这儿确实还挺近的。” 刚说完,他贱兮兮的勾了勾冯心野戴的口罩,道:“长这么帅戴什么口罩,要不是之前看见你穿过这一身儿,我还得寻思哪里跑出来的男模呢。” 冯心野拍掉刘逢筠一直在动作的手,道:“不许动。” “不动就不动,”刘逢筠撇了撇嘴,“怕爱上你的人太多了吗?” 冯心野微微一笑,道:“是的。” 实则不然。 刘逢筠拉着他穿梭进了一个小公园,分散的石凳上各坐了三三两两的人,有情侣也有朋友。 穿过公园,一个巨大的商业广场竖在冯心野的面前。 刘逢筠笑道:“没来过吧,这个广场是新翻修的,比市中心那几个还气派。” 冯心野面无表情,但也认同刘逢筠的话。 的确气派。 他不禁问道:“哪个大腕翻修的?” 刘逢筠带着冯心野边进商场,边说道:“说到这个你还熟悉呢!” “?” “就是你班里的那个不良学生家翻的。” 冯心野点了点头。 几年前周家给六中捐过一栋楼,楼建好后晾了一年,周自听那一届就正好来入学了。 有这么大的财力,翻一座商场虽然罕见,但也不觉得奇怪。 刘逢筠笑道:“什么时候我也能这么有钱就好了。” 冯心野:“给你个机会你要不要?” 刘逢筠把头凑了过去。 “做梦可以。” “操。”刘逢筠笑骂道。 两个人聊着天的功夫,上了电梯,直上二十层顶层。 “这么高?” 刘逢筠打了个响指,道:“对,就这么高!” 刚出了电梯口,两名精致的服务员就在电梯口弯腰45°迎接道:“欢迎光临龙宫,两位贵宾里面请。” 由于刘逢筠刚出来没多久,所以服务员也都认识他,顺其自然地将他们两个带进了一个半包中。 冯心野怪道:“‘龙宫’?怎么叫这个名字?” 服务员热心的回答道:“您好先生,我们馆长姓敖,根据神话传说龙王都姓敖的原因,所以就取名叫龙宫啦。” “你们家开了多久了?” “从大麓广场翻新到现在有一年半左右了哈。” 冯心野点了点头。 “好咱们到了两位贵宾,来里面请。” 龙宫里的半包虽然叫半包,但是不像别家的台球馆一样剩个大半敞着谁都能往里瞅。 其中一半由圆弧形的墙体包围,其余由单面向玻璃封住,不缺视野,也不缺**性。 服务员对新来的冯心野问道:“先生咱们需要喝点什么吗?这是酒水单您看一下。” 冯心野下意识挑选着调制酒,但是刘逢筠那热烈的眼光在背后看的他浑身难受,他随手掀了一页看也没看指着道:“就这个吧。” 服务员欲言又止,问道:“您确定吗?” 冯心野已经把酒水单合上扔到一边儿了,道:“确定。” 服务员只好点头,道:“好的,您稍等。” 刘逢筠从球杆架薅出一根递给他,道:“拿着。” 冯心野刚接过,手心就被比心理预期要沉一些的球杆坠了一下,差点摔地上。 他皱了皱眉,道:“这么沉?” 刘逢筠给自己的球杆擦了擦粉,道:“你是没打过台球吧,球杆都是这样的。” 冯心野嫌弃的把球杆立在一边儿,坐在球桌旁边的小卡座上,道:“就我们两个吗?” 说到这个,刘逢筠就来气了,道:“我跟你说快气死我了。” “怎么了?” “本来我两个同事陪我一起打的,但是他们两个中途叫了两个美女过来,我说我要去接你,他们趁我不在去别的包间打了,把我单独撇在这儿了。” 冯心野没忍住笑了,道:“可能是因为你不招人喜欢。” 刘逢筠叉腰上半身往前前倾,噘着嘴唇伸出食指指着冯心野说道:“说什么呢你!” 冯心野被刘逢筠这一出死样逗得笑得停不下来。 他横拿着球杆,凑了过来,道:“都在包间里了你还戴那口罩干什么?赶紧摘了吧,看着就闷着慌。” 冯心野倒是不觉得闷,他戴习惯了,但还是很自然的给摘了下来。 正好,清脆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冯心野看向门口,不再是刚才引领的那名服务员小姐姐,而是一名高大的男人。 宽松的衣服拢着那略微纤薄的身材,但又不缺力量感。 用发胶打理好的黑发整齐的向后拢去,高挺的鼻梁顶起不合脸的口罩,眼眸低垂。 男人端着托盘,上面立着一杯饮品,还有一个小标签在旁边立着,写着饮品的名称——“血甜腥腻”。 什么奇怪的名字? 男人将饮品放在了冯心野坐着的卡座旁的茶几上,顺着男人伸出的手势,他看见了男人手腕上戴着的手链。 八千多的手链说带就带…… 在这个台球馆当服务员? 来体验生活的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龙宫 第4章 第 4 章 名片 不过这人怎么不说话? 冯心野点头:“谢谢。”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速度极快地退了出去。 不知怎的,那张只露了双眼的一张脸他只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不过他记性没有那么好,索性就不想了。 男人一走,刘逢筠就笑嘻嘻的凑了上来,怼了怼冯心野的肩膀,道:“怎么?看上了?” 一阵沉默…… 刘逢筠摇了摇冯心野,伤心道:“别突然不说话啊啊啊……” 冯心野推开刘逢筠,道:“我只是渴了。” 刘逢筠像一名忠实的仆人,尊敬的端起那杯“血甜腥腻”,递给冯心野。 “来,少爷,请喝。” 冯心野刚抿了一口,立马就推开刘逢筠拿起旁边的餐巾纸捂住嘴,扔进了垃圾桶。 懵逼的刘逢筠。 一直克制控己不怎么说脏话的冯心野:“我靠……” “你……你咋了。” 冯心野:“好齁……” “齁吗?感觉颜色还挺清亮的啊,”不信邪的逢筠喝了一大口,“噗——” 刘总喷了一地饮料。 场面实在滑稽不堪。 避免丢人,冯心野薅出一张餐巾纸捂住嘴,率先夺门而出,随机抓住一名服务员问道:“卫生间在哪里?” 服务员帮他指了指。 “再给我一瓶矿泉水,谢谢……另外,再帮忙打扫一下那个包间,再给里面的那个人两瓶矿泉水,谢谢。” 懵逼的服务员:“昂……好……” 冯心野跨着大步,来到卫生间后灌了自己一大口水漱口。 等到嘴里的那股直冲云霄的齁甜味儿终于稍微冲淡了些时,矿泉水也正好没了。 一直弯腰漱口,低血糖也有点犯了,他迷迷糊糊地走出卫生间,靠在墙上缓和着。 操…… 这什么破饮料…… 感觉好点了些时,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关照一下自己的好朋友。 幸亏包间区域没有那么乱,他走的也很顺畅,却在一个转弯时,他不小心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他的脸正好碰上了那人的胸口。 他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双眼还没看清楚对方是谁,率先道歉:“抱歉……” 那人问道:“……你,你没事儿吧?” 冯心野摇了摇头。 “……” “……” 冯心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走了,毕竟刘逢筠还不知安危。死齁的小甜水差点给人干没了。 但是眼前的人却又不走。 冯心野:“我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谢谢……” 他绕过了男人,不知怎的突然感觉有些头晕,原本轻稳的脚步也变得虚浮。 冯心野感觉大事不妙,看见包间的门大敞着,他立马钻了进去。 看着饮食过量的刘逢筠在不断的漱口,中间停歇的时间不停的骂骂咧咧。 他嘴里说的一开始的那两个同事还有两个美女也都回来了,有两个在哈哈大笑,有两个在安慰他。 两个美女挨个儿安慰着:“筠哥,还难受吗?再喝点儿水。” 包间已经打扫过了,冯心野径直走过去,但:“让你不信邪。” 冯心野一开口,刘逢筠就诡辩道:“谁知道那破玩意儿这么齁啊——我靠,齁的我鼻孔里都是甜腥味儿……” 两个美女应声回头,冯心野那精致的五官瞬间撞进她们的瞳孔中,不禁愣了一下。 随后她们两个很自然地往后退了两步,悄悄说。 “这是谁呀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太帅了……” “帅的人神共愤了,比刘逢筠还帅,我靠。” “我真受不了了奶奶个熊腚的有这张脸我直接光腚出街。都看脸了谁还看我是不是光着腚?” “草草草草——” …… 被拿来拉踩的刘逢筠:“……” 另外两个同事笑的更大声了。 被关注的主角本人——冯心野早就习惯了,他没什么表情,插着兜,长腿一伸引的那两名美女又开始叽叽喳喳。 刘逢筠无奈叹气,紧接着吸气时又被那一股甜气儿呛到,开始咳嗽。 冯心野想了想,安慰道:“没事,至少你是帅的。” 刘逢筠:“!!!咳咳咳!!!” 冯心野不禁笑了一下,道:“别咳了,再喝点儿水。” 刘逢筠一手抓住冯心野递过来的水,叫住从门口路过的服务员,道:“哎!就你!过来,叫你们老板过来,操——” 服务员貌似是不太清楚这个包间里发生的事情,表情十分懵逼,但还是听话的说:“嗷——好的先生,我这就去叫我们主管。” 刘逢筠反驳道:“叫什么主管!?叫你们老板!!!咳咳咳咳——” 冯心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别太难为人了。” 刘逢筠:“谁像你这么贼,就抿一小口……” 冯心野眯眼一笑:“谁像你,跟没喝过水一样往死里灌?” “不跟你说了。” “随意。” 没过一会儿,刚才那名服务员叫来了一名穿着西装十分正气的女人进了包间。 冯心野回头,问道:“你是老板吗?” 店长顿了顿,点了点头,道:“是的。” 冯心野挑了挑眉,伸手指向刘逢筠,道:“这位找您。” 刘逢筠没管冯心野这句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你们这做的什么破玩意儿?喝了让人上吐下泻的,又甜又齁,呛死人了!这么难喝的东西怎么好意思端上桌来的?我靠……” 店长微微弯腰,赔笑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是这里的店长,这边是我们酒水吧的失误,我们愿意赔偿您精神损失费,以及今天消费全部免单,另外再赠您一张价值199999的年卡。这一年内您可以随时随地过来,我们随时欢迎您的到来,这中间只要是您携带来的亲朋好友在我们店消费的任何酒水饮料吃食以及助教指导的费用也全部免费。” 刘逢筠被这一段话砸的一愣一愣的,他找茬都找不到地方找了…… 这家店,这么大方??? 十九万的年卡说送就送啊……? 冯心野也在旁边微微扬起一边的笑容,好整以暇的看着。 刘逢筠扯了扯冯心野的衣服,冲他耸了耸眉眼,就扭头继续冲着店长道:“不行!我太不满意了今天,你光冲我道歉有什么用,我朋友也是今天的受害者——” 话还没说完,那店长就接着道:“那就给您的朋友也安排以上跟您一样的赔偿,我们这边对您感到非常抱歉,实在不好意思。” 刘逢筠只好摆手道:“那好吧那好吧,你们也不容易,就这样吧,先忙去吧,我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了。” “实在不好意思两位先生,这边是我们领导的名片,您这边可以加一下他的微信,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和他直接联系。” 冯心野接过名片,点了点头,道:“谢谢。” “不用谢。” 店长和服务员都出去后,同事和那两名美女也都露出了艳羡的表情,互相叽叽喳喳。 “龙宫的年卡,今天筠哥可是捡到大便宜了哎……” “对啊老刘,以后可不能忘了哥俩啊。” 刘逢筠泱泱道:“第一个撇的就是你俩,竟然单独落下我去跟美女们打球。” “这不是……这不是……” 刘逢筠不乐意了,道:“少解释了,真没道德心。” 两名美女也懒得给那俩人说话,毕竟有了更帅的对象竖在跟前儿。 “既然这样,筠哥,我们加个您朋友的微信吧,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约球啊。” 刘逢筠:“你们的目的性太明显了!!!我不允许!!!加我的。” 两名美女想了想,反正帅哥跟刘逢筠是好朋友,加了刘逢筠的也不亏以后跟帅哥见面的机会,随后互相扫了微信,打了个招呼,挥了挥手,就先走了。 这两名同事也觉得稍微有些尴尬,也扯了个理由先走了。 冯心野坐了下来,看了看刚才店长给的名片,奇怪道:“她不是说她是老板吗,上面还有别的领导吗?” 刘逢筠顶了顶冯心野的肩膀,道:“她只是店长吧,一般店长上头还有个大老板吧。” 冯心野稍微歪了歪头,道:“可能吧。” 寻思着反正自己已经是这家店的年卡vip了,冯心野也没多想别的,直接掏出手机扫了这上面的二维码。 奇怪的是,这人的昵称也不像别的同行一样写成“AAA某某台球馆~某某”、“A某某~台球馆之星”类似这种的,反而很简单的只有一个字母Y。 头像也不是正经正装微商照,简简单单的黑夜中的一个高大男人的背影,也没有自我介绍,简洁的令人咂舌。 刘逢筠还没扫,只是瞥了一眼,震惊道:“这是开台球馆的吗?这么佛系,也不带宣传的。” 冯心野:“年卡都敢设二十万一张了,估计也不缺宣传或者不稀罕宣传了。” 很快,好友就通过了。 刘逢筠拿过冯心野的手机,道:“给我看看他朋友圈,我靠。真特么好奇这种有钱人朋友圈都发什么。” 冯心野:“估计是打高尔夫全国旅游什么的风景照吧。” 刘逢筠原先还一脸好奇,在打开后表情遂然怔住。 冯心野也好奇的瞥了一眼。 空荡荡的唯一的一条没有配图的朋友圈上赫然写着—— 我恋爱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名片 第5章 第 5 章 拍照 刘逢筠拍着卡座,道:“卧槽,卧槽,这人……恋爱脑啊?” 冯心野:“……也不能这么说。” 刘逢筠斩钉截铁的说:“铁定是恋爱脑,朋友圈屁都没一个但是发了个‘我恋爱了’,卧槽,是他已经谈上了还是只是感觉到恋爱的感觉了?” 冯心野想了想,认真的回答:“应该是前者吧。” 刘逢筠摩挲了一下下巴,道:“我怎么感觉是后者呢。” 这两个人就是这样,一涉及到一些八卦,嘴不损了,不动手动脚了,专心的开始说八卦。 …… 这应该也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吧,对什么都没那么有感觉了。如今一脚跨进青年和中年的临界点,也开始对年轻时嗤之以鼻的玩意儿感兴趣了。 刘逢筠忍不住乐了,道:“给他发个消息?” 冯心野摇头,道:“懒得发。” 刘逢筠十分兴奋,道:“把你手机给我,我发。” 冯心野把手机递过去,问道:“你要发什么?” “当然是发——” 话还没说完,手机震动了一声,还没等他们发过去,对面的人就率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Y:[您好。] 刘逢筠和冯心野对视一眼,把手机还给了他。 静谧安好:[您好。] Y:[今天实在不好意思。] 静谧安好:[没事。] Y:【向静谧安好转账50000元。】 静谧安好:[?] Y:[精神损失费。] 冯心野抬头和刘逢筠再次对视,再齐唰唰的看了下手机,仍然不敢相信这人大方到视金钱如粪土的程度。 刘逢筠想大叫,但是冯心野很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 两个人的经济条件也不差,见过的有钱人也不少,也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有钱又大方的角色。 总结—— 太牛逼了。 冯心野想了想,点开转账界面,把钱退了回去,回复。 静谧安好:[谢谢,但是精神损失费就不用了。] 刘逢筠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道:“钱这么多,谁拿了心里都不舒服的吧。况且也就一件小事儿。” 冯心野也是这么想的。莫名其妙收这么多钱心里也不踏实。 Y:[请问贵姓。] 静谧安好:[冯。] Y:[既然冯先生不愿意接受精神损失费,那有时间我请你吃顿饭,表达我的歉意。] 静谧安好:[……也不用了。] 话说到这儿,对面也不再回消息了,冯心野才呼出一口气。 刘逢筠:“真有压迫感,钱钱钱的……就像钱不值钱一样。” 冯心野:“回去吗?” 刘逢筠:“我得回去了,现在我妈严格管控我出来玩儿的时间了,要改改我这个臭毛病,说是以后找对象不好找。” 冯心野笑道:“你不适合结婚。” 刘逢筠拍了他肩膀一下,道:“我知道我不适合结婚,我没什么家庭责任感,结婚了也是耽误人家。” 冯心野竖起大拇指:“描述的很准确。” 刘逢筠:“那你呢?” 一阵沉默。 冯心野戴上一开始来时戴的口罩,道:“先等等吧。” 刘逢筠:“你总不能一直想着宁殊意吧,他什么样子你自己还不知道吗?真不知道你喜欢他哪儿。” 冯心野:“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 “先这样吧,以后的事也说不准。” 刘逢筠耸了耸肩,道:“随便你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 冯心野:“没人能管的住我,但是你妈能管的住你。” “操……”刘逢筠骂了一声,道:“我得赶紧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好。” 两个人挨着下了电梯,刚到一楼,一阵猝不及防的喊声传来:“刘逢筠!!!我让你天天玩儿不着家!!!” 好巧。 是刘母。 刘母体型矮胖,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还有嘴唇上的大红色一看就不好惹,那腔调骂起人来也是十分的有气势。 即使刘逢筠比自己的妈妈高出快三个头,但刘母一上来就揪住自己儿子的耳朵,刘逢筠也是乖乖的弯腰任人揪。 刘母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的龟儿子,道:“赶紧跟我回家去,天天搁外头招摇过市的也不嫌丢人!” 由于这边是直升二十层龙宫的专属电梯,所以有专属的空间,四周无人。 刘逢筠捂着自己的耳朵,央求道:“妈,妈……妈,疼,先放开行呗……哎呦哎呦呦呦呦啊哈疼!” 穿的花枝招展的冯心野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等刘母望过来时,他才礼貌的尴尬一笑,道:“刘阿姨……” 刘母蹙起眉头,道:“你干老师的来这儿干什么?戴个口罩生怕人给你认出来吗?赶紧的把这身衣服脱了,奇装异服穿着跟那跳大神的一样。” 刘逢筠:“妈……你怎么对老冯这么温柔?” 刘逢筠不说话还好,一说刘母就又开始扯:“少说两句你能死?你跟人家一样吗?上学的时候学习没人家好,工作了也没个正型,三十好几了什么时候结婚啊你!?” 刘逢筠双手合十:“妈,有啥想骂的咱回去骂,大庭广众的给我留点面子。” 刘母:“给你留点屎去吃吧!走!” 冯心野犹豫了一会儿,等刘逢筠摇摇晃晃的视线朝他这里望过来时,他才快速地挥了挥手。 刘逢筠欲哭无泪。 类似事件数不胜数,冯心野已经习惯了。 他掏出手机刚想叫个代驾,年级主任就在群里发了一则消息。 “@全体成员 关于本市教育局对高中生学子的身心健康的关注,本校高二全体班主任需对各班学生进行一场家访,做出一则对学生的教导方向、和家长的趣味沟通、以及如何正确教育的ppt,并进行总结。下周一下午两点准时在教务处开会。看到请回复收到。” 冯心野:“……” 无语。 闲着没事干。 他回复完“收到”,随后就在班群里发送。 “@全体成员 本周六周日我会进行一场家访,望各位家长和学生请勿出远门,防止消息被顶,勿回收到。” 发完后,他瞬间感觉肩膀像是被石头压着一样。 一想到要去给周自听家访…… 他抽了抽嘴角心道:随遇而安随遇而安随需而变九九八十一变—— 叫了个代驾,他坐上后座,闭眼养神。 回家后,他立马把身上戴的饰品都摘掉,再把衣服脱了,先去洗了个澡,洗漱完后躺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开始看。 看了没一会儿,他就开始揉太阳穴。 不行,静不下心来。 他打开手机点开某音,看着右下角99 的消息,嘴角这才轻松一挑。 他打开评论区,清一色夸奖的评论,无一例外都是沉浸在他完美的身材的赞叹。 像他这个年龄,在网络上也算得上是“老年人”,和如今在网络上活跃的群体差了至少一轮,但是也还好,他也没有和网络脱节。 并且也明白如今网络上兴起什么,他跟风也拍了一张制服照片,没有露脸。 他用着荷花头像和花开富贵的昵称,还被网友调侃“反差萌”。 反差? 算是反差吧。 他还是比较喜欢别人追捧的感觉的。 但是由于三次元工作的原因,他不得不去“扮丑”,周六日花枝招展的出门的回头率几乎是百分百,但是他性格清淡,不喜欢去社交,旁人想上来搭讪看见他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也退了步。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也只有刘逢筠一个知心朋友的原因。他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当时同一个宿舍的舍友表面上跟他没什么,但是背后也经常说他装,一毕业就没了联系。 这时,正好一条新评论蹦了出来,冯心野有强迫症,直接给点开了。 但是那个头像立马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和今天刚加的那个台球馆的老板的微信头像一模一样。 他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寻思着是不是同类型的头像?但是他跳转了一下微信,仔细做了对比。 很明显,就是同一个头像。 再看ip地址,也跟他相同。 这么巧的吗? 就是昵称不一样,某音上的昵称是“亲爱的”。 可能真的是巧合吧。 “亲爱的”评论:[很帅,如果能跪下来,双手向后交叉就更帅了。] 因着这个头像的原因,冯心野对这个评论多加了几分印象。 此时已经换上睡衣的他,突然坐了起来,脱了衣服,换上了视频里穿的那件制服。 其实就是很普通的一件西装制服。 为了能呈现出更好的效果,他还去搜了一下类似的动作。 开拍。 修身的西服包裹着流畅纤细但不瘦弱的身材,生涩的跪在地毯上,岔开大腿,直起腰肢。 他先是对着镜子看了看效果,感觉不错之后,拿出手机支架摆在自己的前面。另外把灯关上,只开着一个照在头顶的射灯,明暗分明,将轮廓显现的更加深刻,六分的性感和四分的青涩,融合的极为完美。 但因为是仰拍,为了不露脸,他也顺着角度仰起下巴,美人筋凸显出来,显出几分神秘来。 设定的是延迟拍照,冯心野跪了十几秒后松解了一下微微僵硬的脖颈,拿起手机,蹙着眉头看了看,转头一想,自己为什么要拍这种莫名其妙的照片?直接一删,就把手机扔一边换衣服去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拍照 第6章 第 6 章 家访 [太美了……又美又帅,本人贫瘠的词汇量根本无法形容啊啊啊——] [谁懂,拥有这么牛逼的身材竟然用花开富贵这个昵称。] [prprprprpr老婆!!!] [刚睡醒,家夫竟然收到这么多人的喜欢,谢谢各位,但是还是要收敛一点不要打扰我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 [听说花开富贵谈恋爱了,好像叫什么……] [超绝大长腿!!!我舔!!!] [悄咪咪加一句,有没有注意到博主微微鼓起的胸,不夸张又不扁平,好性感……] …… 冯心野刚换完衣服,一打开某音后台,再次被一开始那条视频的99 评论点赞攻陷。 即使这一类视频拍摄模仿的人很多,但是冯心野那独一份的气质和身材,引的无数人为之倾倒。 更何况是这种罕见堪称美艳的身材,令人开始无限遐想拥有这具身体的人是何等的帅气逼人或者如同bjd娃娃一样精致的脸庞了。 可供想象的空间实在太多,光从哪里开始想都应接不暇了。 可冯心野作为教师的时间太久,上网冲浪归冲浪,但也还是以现实生活为主。当自己成为被“冲”的那个时,他就感觉自己有些承受不住这股“浪”了。 他“啧”了一声,躺到了床上,把这条已经十几万播放的视频删掉。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老年人还是不适合上网跟风,早点洗洗睡吧。 明天还要家访—— 翌日。 冯心野早早的起了床,他随便收拾了一下,洗漱完后,把头发用发胶固定好,然后给自己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皱纹,看起来老气但是十分有精气神。 打开衣柜看了半天自己的老太太风衣服,叹了口气,利索的穿上。 最后一步,趿拉上自己的老北京布鞋,准备完毕,出发。 幸亏他班里学生不多,也就三十来个,有不少还是同一个小区的,省了很多事儿。 他马不停蹄的从八点开始,差不多家访完后,已经下午五点了。 忙了一天的冯老师甚至连早中饭都没顾得上吃。 他坐在车上,看着一张纸上唯一没有被打上勾的那个名字——周自听。 他路上买了杯咖啡,强制让自己提起精气神。 周自听家很偏,离学校大概有快二十公里。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冯心野把他放在最后的理由。 脱离市区后,马路边上随处可见的工厂一眼望不到头。 再过了这一节,便是无边的绿化,距离周自听家还有最后几公里。 家里这么有钱住这么偏? 冯心野冷着脸,踩紧了油门。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望不到头的庄园,不停流动的湖水以及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包围着一栋欧式风格的别墅,极为震撼。 干巴巴的路途终于来了点新鲜感,大路也逐渐广阔,但四周过往的车辆已经逐渐消失。 行驶到一处平地后,一名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人招手示意他停车。 随后带他停在一扇宽阔高级的自动门前。 冯心野按下车窗,道:“周自听家是吗?我是他班主任,来家访的。” 保安点头道:“我明白,我带冯老师进去。” 冯心野薅下钥匙下车后,道:“车停在这儿没事吧。” 保安:“没事的,冯老师请跟我来。” “好的谢谢。” 路很长,冯心野没心思去观景,进了别墅后,他被安排到一间会客室,连坐在客厅的资格都没有…… 呵呵,不愧是有钱人。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开始闲的上下划拉手机,心想:不愧是能教育出周自听的家庭。 就在这时,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响起,就在冯心野以为终于要开始的时候,在外面敲门的却是管家…… 管家带着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冯老师,周总和敖总出远门了,抱歉今天不能接待了。” 冯心野抽了抽嘴角,道:“……没,事。” 就在冯心野以为自己要被请出去的时候,一声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在。” 冯心野往管家身后望去。 ——一名高大的男人立在客厅中,由于宽旷的客厅没有开灯,整体色调也偏暗,黄昏下暖色的阳光照了进来,男人高挺的鼻梁和额头反映上来一层高光,双眼被眉骨压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穿着一件银白色的衬衫和西装裤,挺拔的身材十分吸睛。 黑发统一向后攒去,因为没有打发胶,所以有好几捋不听话的碎发掉落在眉前,在正经的打扮下展现出几分慵懒。 真帅…… 管家:“小……敖总。” 小敖总? 就在这时,周自听的声音也从门外响起:“冯~老~师~” 冯心野僵硬的勾起一边的嘴角,打招呼道:“自听来了。” 周自听站在男人的身后,道:“冯老师,我爹妈不在,我小舅舅在,你们看着访那啥玩意儿家吧,我有点事儿先出去了!拜拜!” “是家访不是访家——”冯心野话还没说完,周自听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谁提议的家访?这是在故意针对他吗…… 冯心野从鼻间缓慢呼出一丝气息,侧身站立,指向会客室的凳子,道:“既然这样,周自听舅舅,来坐吧。” 敖津单步伐轻缓,走在实木质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走近后,冯心野仰头和他对上视线,但是他瞳孔微动,很快的移开了眼神。 冯心野越看这双眼睛越眼熟,昨天办公室里露出挑衅的那双眼睛和在台球馆包间里送那杯“血甜腥腻”的低眸顺眼的男服务员精准的重合在了一起。 他瞳孔微微收缩,想张嘴说些什么,但是还是闭上了嘴。 随后,两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前面面相觑。 冯心野率先打破了沉默,道:“周自听舅舅,关于周自听的情况,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自听的动手能力很强,大脑也能够很灵活的运转,他有很多优势……嗯,这些你应该也都明白。” 敖津单垂着眼帘,淡淡的“嗯”了一声。 冯心野很认真的说:“自听舅舅,我希望你能认真一点跟我讨论这件事。” 他抬起略微淡漠的眸子:“嗯。” 冯心野皱了皱眉:“自听舅舅,你要是再接着这么跟我进行没有状态的对话,那我也觉得这场家访没有必要了,不是吗?” 此时,窗外传来一阵“轰隆隆”的打雷声,庄园稍偏,所以声音比在市内格外清晰。 冯心野和敖津单几乎同时往落地窗外看去,豆大的雨滴“啪啪啪”地摔在地面上,砸出来密密麻麻的水花。 冯心野叹了口气,真是天不利地不合。 “留住吗?” 冯心野疑惑道:“就不了,我开着车能回去。” “那吃个饭。” 冯心野:“?” 他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也不了,我吃过了。” 再次把话聊死。 小敖总虽然不死心,但是也没那么厚脸皮接着说留宿和吃饭的事,只是把话题倒回一开始,道:“你继续。” 冯心野:“继续什么?” “家访。” “……” 冯心野没招了。 对周自听那样的,他还能用严厉压制住。但是对敖津单这样的,他根本无法跟他正常沟通,几乎不在同一个频道。 而且因为对面的语气带了些不好意思和小心翼翼,所以他也没理由因为这些去说什么,只能包容。 来时在路上编好的说辞,在此时通通被牙关嚼碎吐不出来一丝东西。 冯心野想了想,道:“先不家访了。” “为什么?” 冯心野眯眼一笑,道:“聊聊天吧。” 此话一落,敖津单的眼神就稍微有些慌乱起来,他扶住自己的额头,手的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神。良久,他才颤颤巍巍的问道:“聊什么?” 冯心野:“比如,你多大了?” “……”又是一阵沉默。 “怎么说这个?” 冯心野挑起一边的眉毛,道:“聊聊天嘛,这种下雨天挺适合聊天的,你不喜欢吗?” 再次沉默。 敖津单一字一顿但话头发虚,道:“喜、欢。” “那你多大了?”冯心野扬起一边的嘴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敖津单:“二十六。” “我三十二了,是不是挺老的了?”冯心野说出的话虽然自嘲,但仔细一听,倒是有一种逗小孩儿的玩味。 “不老。”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敖津单这次演变成了双手干脆直接盖住双眼,“很负责。” “那你觉得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 冯心野伸出骨感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画着圈,道:“我觉得你挺好的。” 这句话如同棒槌一般砸进了敖津单的耳膜,脸上的皮肤缓慢的挪开手掌心,动作微不可察。 “真挺好的,不喜欢和人交流也愿意为了侄子去面对一些事情,挑战自我,你很棒,你会成功的。” 但是冯心野依旧不理解初见那次他签错九张停课通知单,九张啊! 咳咳,包容。 “其实对于这次家访,我本来也没报多大期待。因为心理期望低,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但凡是比原先预想的高那么一些,我都觉得是惊喜。” 超级大暖男冯老师|( ̄3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家访 第7章 第 7 章 进食 敖津单的眼皮动了动,还是不说话。 冯心野站了起来,立在窗边,语重心长道:“其实我能看出来你没有那么钝,就是不善言辞而已,如果你愿意多跟我聊会儿天,那也算是我今天碰到的一个小惊喜了。” “……” 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砸在刚生出的新叶上,“啪拉”作响。 冯心野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他原本并不喜欢敖津单,如今他倒觉得眼前这人反而可爱起来,自己说的那几句看似很正经的话,其实仔细听便能感觉出来一丝不易察觉的逗趣,敖津单那一系列细微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良久,敖津单终于开口道:“怎么说这些?” 冯心野难得的露出一副轻佻的表情,但由于老太太穿搭实在惹眼,再怎么轻佻也只是慈祥而已。 “开导一下一名成年男性。” “谢谢。” 冯心野追问道:“谢谢我什么?” “谢谢你刚才说的。”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冯老师?” “嗯?” 敖津单把手放了下来,正襟危坐,抬起头目视冯心野,问道:“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句话把冯心野难住了。 ……其实他觉得敖津单不怎么样,既没礼貌又没涵养,甚至连正常交流都够呛,只能靠人引导,除了长得帅一无是处。 但作为优秀的人民教师,他总能善于发现学生们的优缺点,自然而然道:“你可能天生不爱和人交流,但是你愿意在你二十六岁这一年里打破出这个专属于你的舒适圈,去接触外界的一些事情,这个过程很漫长,很艰难。但是你愿意去改变现状,这就是优秀。” 敖津单:“是吗?” 冯心野:“是的。” 冯心野的确挺佩服敖津单的,家底这么厚实,还会去做台球馆的服务员增加社交,提升自己。 怪不得八千的手链说戴就戴,原来真的是大少爷去体验生活的…… 敖津单并没有因为冯心野这段鼓励的话而感到高兴,他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雨不停了,今晚留住吧。” “嗯?” 语气转变的还挺快,这回直接命令上了。 冯心野习惯性推辞:“我一个外人,住在学生家里不太好……” 敖津单:“这是我家,你可以随意住。” 冯心野:“这不是……周自听家吗?” 他都开始怀疑自己说的话了,这到底是谁家? 敖津单否定道:“自听家在市里。” “???” 所以,周自听那鳖孙犊子给的并不是他家的地址!? 让他跑这么远,小魔王本人跑了,然后专门请他过来给他小舅舅开导吗? 冯心野尴尬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肯定是自听搞错了,给错地址了。” 敖津单:“没关系,我也想让你过来的。” 这句话或多或少有点暧昧,冯心野也只是礼貌的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敖津单站了起来,打开门唤来管家,道:“收拾一间房间出来给冯老师住。” 管家领了任务,下去执行了。 冯心野一直以为敖津单就是那副稍微畏缩而且不太自信的模样,没想到在家里的时候,语气这么沉定,极其有威慑力。 不愧是用钱养出来的。 他只感觉自己刚才说的那一堆乱七八糟开导的话都是狗屁了…… 敖津单回过头,改了下神色,道:“冯老师。” “怎么了?” “你饿吗?” 饿啊当然饿,一天没吃饭了…… 毕竟是在别人的家里,他不好太过分的去要求,道:“可以少吃一点,谢谢。” “嗯。”敖津单没有说别的,径直离开了。 冯心野真是跟着也不是,留这儿也不是,只好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随后,一名年纪稍大点的模样和蔼的中年妇女过来敲了敲会客室的门,道:“冯老师啊,我来带你去餐厅。” “好的,谢谢。” “我是小敖总家里的保姆阿姨,平时也就做做饭什么的,我姓赵,叫我赵姨就好了啊。” 赵姨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模样。 “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冯心野:“我随便吃点就可以了……谢谢。” 赵姨笑着一摆手,道:“谢什么!这都是应该的,今天匆忙,下次来了我给冯老师做满一桌子席都没问题。” “不用不用……” “冯老师您别跟我们客气,您是小敖总的大贵客啊!当然得好好招待。来,坐,等着啊,我去给你做点饭去。” 冯心野被赵姨强制按在了一张宽大的估摸着能坐下十来个人的圆桌前。 不远处排列着一整墙名贵的白酒和红酒,冷色的柜灯照在上面,逆着光那logo泛着冷冽的荧光,十分高级耐看。 他看向窗外,发现外面好像已经不下雨了,他刚站起来,外面突然又一激灵一下泼下来一腔大雨,冯心野看的目瞪口呆。 他不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人搞出来的,这是诚心的哄他玩儿呢? 冯心野拿出手机,看了看未读消息。 排列第一条的就是周自听。 [老师~家访的怎么样啦~] [老师~怎么不回我消息。] [老师,我在越深家补课呢。] [老师,你看我多刻苦学习。] [老师,我舅舅有没有惹你生气呀~] …… 下面还有十几条“老师”“老师”“老师”等等等等乱七八糟的废话,看的冯心野眼睛疼。 他把置顶的群消息折叠后,上下滑动着,无意中又看见了那名台球馆馆长的微信。 想到昨天晚上在某音上因为这同一个头像的缘故,他拍了一张跪地表达臣服的照片,他的表情肌肉就忍不住的抽抽。 ……真丢人。 ——也真羞人。 幸好是在家里拍的最后也删了也没发出去,不然真丢人了。 即使没有露脸。 他立刻阖上手机,赵姨在此时也很有眼力见的把水果送了上来,道:“先来点餐前水果垫垫,切记不要吃太多,不然吃个水饱就吃不下主食和菜了。” “好的,谢谢。” “不用谢!” 冯心野拿起水果叉,叉了块西瓜放进嘴里,就在这时,敖津单也不知道从哪走了进来。 他坐在冯心野旁边的位置上,道:“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冯心野扬起一边的嘴角,顶起一边的笑纹,莫名的给精致清冷的五官加了一丝邪气,道:“你在采访吗?” “没有。因为你说,如果我愿意多跟你聊聊天,你也觉得是惊喜。” “确实挺惊喜的,”冯心野把水果叉放好,回答说,“我喜欢喝点小酒,放松一下,听听歌什么的。” “什么歌?” “我朋友唱的歌。” 这句话就有些微妙了,追问显得不懂分寸,停止的话又有些尴尬。 敖津单变话题道:“你喜欢什么酒?” “我不挑,好喝就行。怎么,你会调吗?” “会一点。” 说到调酒,冯心野不禁笑了一下,昨天在台球馆的那个乌龙依旧深入人心。 敖津单看冯心野笑了,他也跟着轻扬嘴角,问道:“笑什么?” “你去过龙宫吗?” “那是什么?” “我朋友经常去的一家台球馆,有杯饮料叫什么‘血甜腥腻’,又甜又齁。” 光想着,冯心野都觉得嗓子眼里开始泛上来那股甜。 敖津单动作一滞,眼神不经意的飘忽了一下,道:“……是吗?” 冯心野轻哼:“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敖津单下意识捋了一下眉毛,没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全名叫什么我还不知道。” “心野。” “为什么叫这个。” “因为……”冯心野卖了一下关子,随后胡说八道,“狼子野心。” “嗯,好。” 敖津单消失了一会儿后,话难得的多了起来。 其实这个人也还好,撇去一切不说,至少长得帅。 这样也还好,和帅哥聊天他也不亏。 一阵莫名其妙的沉默后。 赵姨端着热乎乎的菜上了桌,她声音洪亮又可亲:“来了!!!菜来啦,因为不知道冯老师的口味,做了几个普通的家常菜,冯老师看看爱不爱吃。” 冯心野目瞪口呆。 一共三个热菜两个凉菜,还有一个汤。 这谁吃的完? “那个赵姨,太多了吃不了。” “吃不了?怎么会呢,我们小敖总也在,两个大男人饭量肯定不差的,慢慢吃啊!我先去收拾了。” 冯心野扭头:“你饿吗?” “还好。” “一块儿吃吧……” “嗯。” 赵姨也是生怕他吃不饱,个个儿量大顶外面饭店的两倍,但是冯心野是吃到七成饱就怎么说也不吃的人。 敖津单更是,他简单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 剩了一大堆剩菜。 “好浪费。” 敖津单:“没事,今天浪费的比昨天少。” “?” 你们有钱人…… 冯心野呼出一口气,嘴里想说出一大堆不要浪费食物的教导,但是转念一想。有钱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只是享受浪费东西的感觉而已,并不在乎浪费的东西多不多。因为浪费的再多,他们都承受得起。 说了也没用,毕竟跟自己没关系。 冯心野瞬间感觉没什么可聊的了,反正外面也不下雨了,他直接说:“我先回去了。” “去哪儿?” “回家。” “你说你今晚要留宿。” 第8章 第 8 章 滋生 “我没有说我要留宿。” “嗯。” “我不想多耽误你的时间,所以我要回家了。” “外面又下雨了。” “你逗我玩儿呢——”话还没说完,外面惊天泣地的雷光一闪而过,冯心野立马闭了嘴。 “我没逗你。” “嗯,我知道了。” “留下吧。” 见敖津单这么锲而不舍,冯心野又忍不住说:“你会成功的。” 这句鼓励的话哄的敖津单眯眼一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冯心野现在也着实摸不清楚这个人的想法。 看着挺有心眼子的,一聊天又单纯的可怕,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没那么单纯。 敖津单双手插兜,道:“我带你过去吧。” 冯心野看了一眼窗外,这才迟疑的跟了上去。 上了二楼,管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微笑着打招呼道:“冯老师好,这边就是为您打扫好的房间,请进。” “谢谢。” “不用客气。” 管家一直停在门口,而敖津单则跟着走了进来。 冯心野一回头,被吓了一跳,他问道 :“怎么了?” 敖津单:“我陪你。” 冯心野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陪的。” “我想陪。” “好吧。那你先坐会儿吧,我去洗个澡?” “嗯。” 敖津单帮他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包含内裤。冯心野顿了一会儿,还是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作为一个隐藏极好的深柜,他即使经常谈恋爱并且会在一个月之内迅速换掉,但也没有和男人有过亲密接触,甚至因为洁癖连接吻都十分抗拒。 即便是和关系最好的刘逢筠,顶天了也是勾肩搭背。刘逢筠知道他是gay,但也从来没有做过把贴身衣服拿出来亮个相的程度。 敖津单可能是直男,所以对这种东西和事情毫不避讳,很自然的拿了出来,他再扭扭捏捏,就显得不对劲了。 在外面坐着的敖津单,看着关上的浴室门发呆。 内心暗想:他真的看不出来吗? 难道,冯老师真的是直男? 他故意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甚至说了两句暧昧的话,他都没发觉到吗? 现在他们两个共处一室,自己还将贴身衣物也替他准备好,他这么无所谓的接过去,就难道就没有发现自己对他的一些特殊的感情吗? 想到这儿,敖津单点开手机,翻出和冯心野的聊天界面,备注为“心”,还有一个心的emoji。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冯心野拒绝他的邀约的那句“……也不用了”。 或许他真的是直男。 他轻叹了口气,出了房间,贴心的替他将门关好。 冯心野浅浅擦了一下身上的水,穿好衣服才出浴室,一出门他并没有看见敖津单的身影。 他大胆的四处观察了一下,这是一间布置极为复古的房间。特意在模仿古欧洲的沉寂中又带着明亮的奢华的感觉。 在这个房间里,冯心野竟然开始有些担心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一只吸血鬼吸他的血。 恐怖氛围瞬间升腾起来,冯心野立马打开门走到外面。 他这个房间视野极好,一出门就是巨大的水晶吊灯立在他的眼前,再往下看就是别墅的正门,以及客厅。 外面空气有些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他舒了口气。 敖津单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小憩,微睁时,冯心野那张刚刚平定心情的惊艳神色正好尽收他的眼底。 他再次愣了。 为什么会有长得这么漂亮又帅的人? 穿着老太太套装时刻意扮丑时的他就已经足够令人目不转睛了,更何况如今他湿着发,因为皮肤上有水,单薄的衣服微微贴住他身体时那若隐若现的线条? 他视力极好,在楼下假寐着,实则盯紧了自己的“猎物”。 真的是直男吗? 真的是的话为什么穿成这样出来环顾四周?是在找谁? 敖津单抱着胸,靠在可调节的靠背上,长腿搭在沙发扶手那里,极为吸睛。 冯心野看见敖津单在睡觉,并没有喊他。 但是敖津单却突然睁开了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吸血鬼? 算了,别瞎想了,是周自听小舅舅而已。 真是入戏了就分不清现实真真假假了。 敖津单没有动作,只是单纯的盯着他,冯心野也和他对视上。空气就在此时变得沉静。 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疾风骤雨,急速下落的雨点犹如猛烈的枪林弹雨,随着呼啸的狂风变得倾斜,打在地上已经堆积起来的积水“噼里啪啦”的作响。 为什么要沉默? 他们两个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很正常,因为外面下暴雨而借宿在学生舅舅的家里而已。 可敖津单的眼神并不单纯。 他就是这么一个令人很难看清的人。 冯心野顿了顿,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打了个招呼。“周自听舅舅。” 敖津单坐了起来,迈出笔直挺长的大长腿踏上了楼梯。 冯心野的心跳在此时如同擂鼓,砰砰作响,但是面色如常。 但是敖津单并没有接着上楼,而是停在拐弯处,对冯心野微微一笑,随后掏出手机打了几个字,抬起头,道:“冯老师,你看下手机。” 冯心野的手机也在此时正好“叮”的响了一下,他半信半疑的打开手机,正是昨天晚上加的台球馆的老板! Y:[看我。] 冯心野顺着这两个字看向了敖津单,轻咬了一下下嘴唇,不敢想象敖津单竟然是那家台球馆的老板。 所以,他自认为敖津单为了提升自己的社交能力去当服务员完全就是一个悖论。 冯心野有些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些信息交杂在一起,论他再怎么自持也无法沉静下来神色。 第一敖津单没有说过谎没有骗过他,第二所有的信息量来源都来自于他的猜测。 认识才没多久,他竟然升起了一丝认识了很久的错觉。 冯心野露出整齐的牙齿,道:“原来你是那家台球馆的老板。” 敖津单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皮,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哈哈哈,怪不得你说你会调酒,昨天那杯‘血甜腥腻’,会不会是你调的啊?”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冯心野没理解他的意思。 敖津单上前走了走,“自听昨天去了店里,这杯是他做的。” 冯心野愣住,随后震惊! “他看见你了,非要给你一个惊喜,抢着要进包间。” 冯心野白了脸。 “我没有让他进去。” 冯心野:“所以是你送进来的……” “是。” 啊啊啊—— 熊孩子!!! 冯心野无奈扶额。 通过这个动作,敖津单精准的能够通过稍微松懈的袖口往里探见有些细微线条白皙的手臂。 再往上,就是窄长骨感的手背和手指,微微弯曲,轻轻抖了一下。就在此时,他的心也微微抖了抖。 心里一个初见雏形的想法逐渐浮现出来—— 他要得到他。 尤物不应该在学校里浪费光阴,他适合精致光彩的生活……只能依靠他、依赖他、依着他…… 想到这儿,敖津单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随即他并不觉得自己想的有什么错的。 由于冯心野有些中度近视,只要不常看电脑手机批改作业什么的,他就不戴眼镜。他现在也只是发觉敖津单的眼皮轻微颤了颤,并没有察觉到别的情绪外露。 冯心野:“嗯,你怎么不去休息?” 敖津单:“你把我叫醒了。” 明明是他先睁开眼睛的,还倒打一耙上了。 “可是这是你自己醒的。” “我梦见有人在城楼上看我。” “嗯?” 敖津单思索了一下,道:“我梦见一名穿着单薄的天使在城楼上冲我拉弓,弓箭上扎着一颗爱心,对我说,” “‘亲爱的,留好你的真心,它已经有了归属。’然后,我就被这把弓箭穿心而过,再睁开眼,就看见了你。” “很有戏剧性。” 冯心野惊讶于他讲话时那浮出而面的画面感,以及这是敖津单第一次对冯心野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只是戏剧性吗?” “那不然呢?”冯心野微翘嘴角。 “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 “问吧。” 敖津单再往前走了走,此时两个人的距离已经只差两米。 “我想知道你对我真实的看法。” “这个问题已经回答过了,如果你觉得我说的并不符合你的预期的话,那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 “……” 敖津单垂下眸子:“那没事了。” 冯心野往前走了走,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一下,但是手却停在了半空。 敖津单:“?” 冯心野刚想收回手,敖津单却先他一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的手很烫,烧的他快熟了。 敖津单依旧垂着眸子,凑上来,将冯心野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道:“丘比特告诉我,我的心已经有了归属。” 冯心野挤了挤眉弓的肌肉,也不反抗。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男的根本不是直的。 见的第三面就告诉他,自己的心有了归属。即使没有明说,但也大差不差了。 冯心野装傻道:“是有喜欢的人了吗?那你应该找错人了。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滋生 第9章 第 9 章 异梦 外面的雨逐渐消停了下来,淅淅沥沥。 冯心野不配合,敖津单也不霸王硬上弓,缓缓松开手中微凉温润的触感,他随即将手抽了回来。 “周自听舅舅,你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明天我得早点起来回去做ppt。” 敖津单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这儿,看着一溜长的男人走进房间,轻微的阖门声一落,重归寂静。 屋内。 冯心野面无表情。 他背靠着门自我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方才被握住的手腕,炙热的触感依旧存留在上面,焦灼不息。 敖津单喜欢他? 可笑。 认识不到一天就谈喜欢? 他轻哼了一声,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表情。 但是玩玩儿也不亏。 冯心野算了算,自己应该有了差不多半年的空窗期。 之前不仅要顾紧学校里周自听随时可能捣乱给他擦屁股,还需要偶尔出来和自己那所谓的对象处一下感情。 他没那么多时间。 事业和感情,他必然选择前者。 这才有了半年的空窗期。 如果敖津单真的喜欢他,他自然也愿意欲擒故纵一下。 ——这是他惯用的一种方式。 即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了,但是肌肉记忆也在引导他,就是要这么控制男人。 他缓慢、悠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躺在了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人都是每天在想什么,晚上就一定会梦见什么。 梦中有一个男人,冯心野知道他是谁,但是却叫不出来他的名字。 男人立在别墅的客厅正中央,所有的门窗尽数关闭,只留了一个射灯。 他逆着光,穿的很少。 布料透光,冯心野能够很清楚的看见他的肌肉线条。轻健又有力量感,没有很夸张的肌肉块,流畅清晰。 冯心野情不自禁地朝他过去。 他的目光如今只能装得下这个看起来面色不虞的男人,就连自己有没有穿衣服都不知道。 地毯柔滑,膝行时并不感觉难受。 等凑近后,他才注意到男人的身材究竟有多宽大。 因个子极高,骨架就已经比旁人偏大很多了,再加上自己是仰视,更是如同高山! 男人没有低头看他,而是施舍出几分瞥视。 冯心野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他想伸手触摸一下男人,双手被桎梏在身后无法动作;他想站起来和男人依偎一下,便发现了自己的不着寸缕。 羞耻在此时盈满心口。 他双眼被生理性的泪水润湿,但男人并没有怜爱他,伸出爆满了青筋的大手带有压迫感地抚在他的头顶。 随后,男人指心微紧,控制着他的头往大腿根按去…… …… “呼……呵,呼……”冯心野猛地坐了起来,倒吸了一口凉气,梦中的情景这么虚幻又这么真实。 他打开手机,现在也才凌晨两点。 一夜无眠。 挨到六点,他起来换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东西刚打开门。赵姨热情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冯老师!起来啦,快来吃早饭!” 冯心野都没看见赵姨在哪儿,她怎么知道自己起来了? 他一下楼,香气扑鼻。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餐,有很多冯心野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 赵姨看冯心野下楼了,连忙洗了洗手小步挪过来,拉着他坐在餐桌上,道:“快吃吧!冯老师你起的可真是正好,刚做好,还热呢!” 冯心野礼貌一笑,推脱道:“我就不吃了,我还有工作要回去做。” 赵姨不乐意了:“工作哪有吃饭重要!早饭可是这一天三顿里最重要的,不吃早饭一天都没精气神!” “快吃吧!” 冯心野筷子还没动,赵姨就率先拿了一个干净的空盘,夹了一个生煎包到盘子里放在冯心野的面前。 赵姨还很贴心的把筷子放在他的手里。 骑虎难下…… 勉为其难,吃两口吧。 冯心野刚咬了一口,生煎包里那奇多的汁水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滴落了下来。 他连忙端起盘子接住,但还是有漏网之鱼落到了他的衣服上。 见状,赵姨连忙薅出两条湿巾帮冯心野擦拭,道:“哎呀真不好意思,忘了提醒冯老师这新出的春辽参包的生煎包汁水太多了!害的毁了件衣裳,真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 “换件衣裳吧。”一声慵懒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嗯?” 敖津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客厅,道:“先换吧,让赵姨帮忙送去干洗。” 赵姨也附和道:“对啊冯老师,换吧,这油点子可不好洗,落的时间长了怕是要毁了这件衣裳。” 明明只是一件普通的老太太炸街服,两个人搞得煞有介事一般。 两个人一起施压,冯心野无奈的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 赵姨很懂事的又拿起了锅铲,道:“我这儿还得做着菜呢,管家又出去忙了,周六日休息的同事太多了,让我们小敖总带冯老师去换吧,真不好意思了啊!” 冯心野怎么不知道赵姨这撮合的意思,他也没有再推脱,顺其自然道:“好的,那谢谢……” 他思考了一下称呼,微微一笑,没有再称呼“周自听舅舅”,转道:“……谢谢小敖总了。” 敖津单:“没事。” 冯心野跟着敖津单再次上了楼,这次没有进他刚才出来的那间房间,反而接着往里走。 最里面的那一扇门,风格更加复杂瑰丽。嵌了一个正方形的结构,却开了一道圆弧形的拱门。 一进门,如同亲临实景古欧洲一般,哥特风的装修中夹杂了一些洛可可的元素,坚硬华丽中又有一丝温馨。 风格还挺不统一的。 反正也是自己住的地方,喜不喜欢也得看主人的想法。 所以冯心野一进门,便适当的夸赞道:“很有特色。” 敖津单没有回应,自顾自地走向衣帽间。 冯心野这才注意到里面有多大。 一间卧室目测有一百多平,例如衣帽间一般剩余被隐藏起来的地方根本无法估测。 即使装修过于华丽,可丝毫不影响整体的携合感。一定有请过专业的设计师来仔细规划过,每个家具都有属于自己的地方,就连摆放的玩意也十分讲究。 冯心野又望了望外面。 真是…… 风格极其不统一。 外面是现代风的欧式风格,这主卧就是纯古欧式。 算了,他喜欢就好。 敖津单打开衣帽间的门,发觉冯心野并没有跟上来,催促道:“来。” 冯心野这才走了过来。 夸张。 太夸张了。 每件衣服都用专门的人体模型穿上展示。 最中央的那几件一看就价值不菲,在射灯下闪着奇异的光,甚至用玻璃罩给罩住防止落灰。 敖津单打量着冯心野的身材,冯心野也不在意,任他打量。 冯心野的视线随意一扫,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一双泛着冷光的银色手铐挂在墙上,为之添色的还有—— 不能再看了。 他其实也属于比较保守的类型,昨晚的梦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在此时此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攻击着他的视觉神经,令他不得不再次想起昨晚那场荒诞的梦。 敖津单已经去挑衣服了。 他却陷入了梦里。 冯心野幻想着、幻想着、幻想着…… 敖津单睥睨的模样…… 亦或者…… 亦或者…… …… 敖津单在另一边挑选着衣服,他在想,冯心野穿什么衣服好看。 他适合清淡风,加上那张不做表情时极其淡漠的脸,令人着迷。 可是前天在台球馆时,他穿的那身纯黑的衬衫和高腰裤,配上哥特式的首饰,笔挺的身材往那里一站,又像不受人桎梏的王,帅的人移不开眼睛。 休闲风呢?他还没见过冯心野穿这类型的衣服。 ——老太太炸街服不算。 他眉梢微动,往休闲风区域走去。 很快,他挑了一件日系风的黑色毛衣,以及一条白色的阔腿裤。 简简单单的,正如冯心野在他心里的印象,一直简简单单的。 昨天刚下过一场暴雨,如今虽然天晴。大早上的春风吹过来是透骨的凉,穿件毛衣也保暖。 两个人身高身量毕竟不同,如果挑他现在的衣服给冯心野穿,必然不合身。 这身衣服是照着他少年时期的身材做的,做了之后一直没穿过,放了这么多年也崭新非常。 敖津单拿着衣服走了过来,发现冯心野正不知道沉思着什么。 他手指放在自己的鼻尖上轻轻摩挲,不加发胶涂抹的黑发落了下来,如同雕塑一般。 他道:“冯……老师,去换吧。” 冯心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他竟然在意淫自己学生的小舅舅。 实在是…… 他一笑掩盖方才的尴尬,道:“谢谢。” 冯心野接过明显偏大的衣服,却不知道在哪里换。 敖津单背过身,道:“就在这里换吧。” 冯心野:“合适吗?” “没事,都是男人。” 冯心野仍旧觉得不自在,迟迟没有动作。 就在他摸着自己衣角迟疑着向上掀起的时候,“啪”的一声,灯关了,衣帽间内漆黑一片。 冯心野舒了口气,上衣刚脱到一半,成年男人结实但明显偏瘦的腰肢露了出来,一只灼热的大手却在此时覆了上来。 他惊呼一声,男人靠在他身旁,道:“太黑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冯心野嗤笑,道:“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了吗知道了吗知道了吗知道了吗知道了吗……(无限循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异梦 第10章 第 10 章 惧色 “嗯,”敖津单貌似是坐在了旁边的小沙发上,手心不动,“你不要动,我怕黑。” “怕黑你还关灯?” “……嗯。” 冯心野一直以来都比较抵触和外人的亲密接触,但是敖津单,他并不排斥。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有着互相隐瞒的那个相同的秘密,亦或许是因为那个奇异的梦。 冯心野双手向上,利落地将上衣脱了下来,随手往旁边一摸,并没有找到自己方才放在那里的那件衣服。 他奇怪问道:“你刚才关灯的时候有看见我放在这儿的衣服吗?” 敖津单想都没想直接说:“没有。” 没办法,他只能摸黑寻找。 他弯着腰在沙发上下来回摸,可后腰上那只大手一直紧紧贴着,并不因为他的动作而放开。 冯心野:“你就不能把你那爪子撒开吗?” “我怕黑,我怕找不到你。” 冯心野:“……” “那你能摸一个比较正经的地方吗?”冯心野反手握住他的手臂,察觉到他小臂上的青筋好像轻微鼓动着。 “两个大男人,做这么暧昧的动作?” 冯心野说的话像是一个普通的直男在责怪,但是略微轻佻的语气能听出来他并不抵触。 敖津单轻笑,手掌脱离开他的皮肤,随后用食指在他发达并鼓起的腰肌中间的凹窝上下摩挲着,动作极轻,剐蹭着,似是在**。 冯心野没反应过来,瘙痒感从那一点遍布全身,他情不自禁地颤了颤,随后很快地往旁边一躲。 换了个位置,他正好摸到了那件质感极好的衣服,迅速套上,道:“我换好了,开灯吧。” 敖津单责怪道:“我找不到你了。” 冯心野:“你没拿手机吗?用手机照灯。” “我没拿。” “……我也没拿。” 敖津单似笑非笑:“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呢,”冯心野听出来他是故意的,配合道:“可是你是这儿的主人,还有比你更熟悉这里的人吗?” “以后会有的。” “哦?” “冯老师。” 突然喊了他一声,冯心野回应:“嗯?” “你换好了吗?” “换好了。” “你裤子换了吗?” 冯心野:“没有。” 敖津单:“你裤子上也滴油了,一块儿换了吧。” 在黑暗里久了,两个人差不多适应了,敖津单坐在沙发上,一眼就能看见白的几乎发光的冯心野。 而冯心野也能观察到穿着白衣服的敖津单。 冯心野站着,他坐着,两个人就这么隔着黑暗面面相觑。 冯心野挑起眉梢,疑问道:“我裤子上真的滴油了吗?” “我看见了。” “我怎么没看见?” “可是你这条裤子和上衣不搭。” 冯心野拎起那条白裤子,道:“衣服而已,能穿就行,在乎搭不搭作什么?” “……” 敖津单又是沉默半晌,道:“好黑。” 冯心野算了算时间,和敖津单玩乐的时光到此为止,道:“好了,玩儿够了开灯吧。” 敖津单:“……你能抱抱我吗?” 冯心野扬起嘴角,眼神却冷漠非常,道:“不能。” 他再次斩钉截铁的提醒道:“开灯。” 敖津单这才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直起身来,径直往冯心野这里走来。他并没有想绕路,而是直直地逼着他后退。 退了数步,冯心野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紧贴上了冰冷的墙壁,男人温热的胸膛就在他的眼前,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紧接着,触屏按钮声音在耳边响起,敖津单划拉了两下,衣帽间内的射灯紧随亮起。 两人不约而同地眯上了眼睛。 敖津单拉开和冯心野的社交距离,仿佛刚才在黑暗中轻声求抱抱的人不是他,又恢复了早上那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 仿佛两个人就只是素不相识因为礼貌带人来换衣服的陌生人。 不管怎么说,他和敖津单的确也是陌生人的程度。 两个人并没有那么熟悉。 冯心野很无所谓,他经历的感情太多了,早就无感了。 只是暧昧一下,爽那一下就可以了,有什么必要再互进一步的吗? 很明显的答案——没有。 他拿起自己的那身衣服,搭在胳膊弯处,神色如常地跟着走了出去。 敖津单人高步子大,就这一会儿就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冯心野坐回餐厅,将被自己咬了一口的已经发冷的生煎包吃掉,在赵姨的热情似火下,他又被迫吃了很多刚做出来没多久的菜。 听赵姨说也是敖津单从各色地区的高级餐厅那里买来的乱七八糟的特产,买的太多吃不完,送人都没人要的程度,只好全部拿来做菜了。 纵然赵姨这么好的厨艺,做出来也只是平平无奇的好吃。 可能是地域差异,作为北方人的冯心野根本吃不惯,闻着就想吐。 见状,赵姨也不瞎喂了,赶紧给冯心野准备了一杯漱口的果汁,半杯下喉,这才觉得好了些。 临走时,赵姨从仓库翻出来好几大提子精装的特产,什么燕窝什么辽参什么乱七八糟的礼盒,看也不看就往他手里塞,趁他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连忙将那件脱下来的上衣夺了过来。 “冯老师啊!这衣裳我就给你收好了送去干洗啊!您也甭客气,我们家自听少爷多亏您照看了啊,这都是心意!您赶紧收下,都是我们领导的意思,我们哪有这权利瞎送啊?您要是不收,我们还得被上头责怪呢!您说是不是。” 冯心野闭上眼睛,呼了口气,笑道:“谢谢……” 赵姨把衣服扔给另一名保姆,随后又接过自己刚才硬塞给冯心野的礼盒,再招呼了两个人接过来,一起从别墅送到了庄园外面停着的那辆车的后备箱里。 赵姨:“您什么都别说!路上小心,欢迎下次来做客啊!” 旁边的人也一起附和。 “对啊冯老师,欢迎下次再来做客!” 冯心野保持着礼貌,挨个儿感谢后,上了车,挥了挥手,踩紧油门连忙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开到一半,他猛然想起自己那件被赵姨抢走的上衣,心中无奈,大不了衣服不要了,他是再也不想来了。 真不敢想敖津单这性子竟然能养出来这么多活泼开朗的员工,也是很变相的厉害了。 早晨的微风习习透骨,路上还时有积水,汽车飞速驶过,扬起的积水抛向冉冉升起的骄阳,骄阳嫌弃地一闪,时间随着飞速而过,汽车则稳稳地停在了自家小区的停车场里。 回到家后,冯心野看着满满一后备箱的礼盒,轻轻叹气。 他先拿出来一提占住电梯,随后再将所有的礼盒搬进电梯,大功告成后,锁住车门,按下十六层。 他原本在对着电梯里反光的镜子自恋,一低头,看见满地的礼盒,心中一阵无力。 到了十六层,他又把所有的礼盒都挪出来,再挨个儿送到自家门口,等把最后两盒送过来时,一抬眸,熟悉的人影站在他的身前。 是宁殊意。 宁殊意摘了口罩,轻声道:“你昨天晚上没去RALAX。” 冯心野坦然道:“嗯,怎么了?” 宁殊意看着满地的礼盒,蹙着英俊的眉头:“大早上的去购物?” 冯心野不知道自己这一出算不算收礼收好处,他随口扯道:“没有,昨天买的,下暴雨在朋友家借宿了一晚上。” 宁殊意弯腰帮他拎起礼盒,道:“认识这么久第一次见你没有去RALAX听歌,没看见你感觉有些不习惯。” 冯心野笑了:“离不开我了?” 宁殊意也笑了,道:“你能别这么自恋吗。” “我长这么一张脸不拿来自恋岂不是暴殄天物?” 冯心野空出一只手按下密码,打开门,先让宁殊意进去,两个人搭伙,很快就将这几乎堆成小山的礼盒搬了进来。 宁殊意蹲下来随便看了看,惊讶道:“你涨薪了?几百块钱一斤的玩意儿你买这么多?” 冯心野也愣了,这些玩意儿这么贵的吗? 他再次随口扯道:“有些是刘逢筠送的。” 宁殊意这才道:“奋军家里头确实有钱,他妈不是管的他很严吗?这么突然松懈这么多?” 冯心野懒得继续扯了,道:“那谁知道,他送的我就收着了。” 冯心野从鞋柜下面掏出来一个带万向轮的小凳子,坐在上面开始收拾这些乱七八糟的礼盒。 “你的杯子还在老地方放着,自己去倒水喝。” 宁殊意无奈道:“唉,真是时过境迁,再多的爱也成了泡影。” “别说了,这堆纸箱子估计值点钱,卖了给你买瑞幸喝。” 宁殊意看着正在拆箱子的冯心野,莫名感觉有些滑稽,道:“谢谢冯总的宠爱,在下无以为报。” 冯心野随口聊道:“你今天怎么想着大早上的来找我?” 宁殊意:“今天周日,约了街舞课,顺带过来问问你去不去。” “直接发微信就好了,你还大老远来一趟。” “没事,年纪大了多跑跑对身体好。”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 冯心野干笑一声,拆出一盒坚果,用钥匙打开一个夏威夷果,扔进宁殊意手心里。 宁殊意把夏威夷果放进嘴里嚼着,突然发现冯心野今天的衣服怪怪的,看起来质感极好,又没有标签。 “你这毛衣怎么没见你穿过?” 第11章 第 11 章 狐友 冯心野深知骗不过去了,于是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我实话跟你说吧。” 宁殊意:“嗯?” “昨天下暴雨把原来的那件衣服给浇透了,穿不了了,刘逢筠就他弟弟的衣服借给我穿了。” 冯心野边说边无奈的叹气,一副十分舍不得原先那件衣服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这件儿衣服他也得挑时间干洗了给人送过去。 等周自听复课那太晚了。 敖津单还好,冯心野还是比较喜欢和他那种暧昧不清的感觉的。但一想到敖津单家那一堆热情似火的员工,冯心野的表情就一阵扭曲。 宁殊意接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喝着,道:“其实你穿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他干笑一声,至少几万一件的私人订制的衣服能不好看吗。 “其实吧,”宁殊意欲言又止,张嘴犹豫了半天,才悠悠的说,“我今天来找你不止是因为那什么街舞课。” 冯心野手上不停,但是稍微往上送了送脊背,道:“什么事?” “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人……” 冯心野眯起眼睛,一个不小心就把礼盒的包装撕了个稀巴烂,喉头微动,轻声道:“是吗……铁树开花了?” 宁殊意笑骂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才是真正的万年铁树不开花好吗,就没见过你谈过恋爱。” 原先的冯心野听见这句话还愿意和宁殊意互损一下,现在,只有无尽的沉默。 宁殊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怎么了?” 冯心野连忙调整状态,道:“没事,就有点好奇……你喜欢上的那个人,得有多绝色又优秀,才能让你放弃那个谁。” 宁殊意摆了摆手,道:“别提那个谁了,烦透了,我竟然又贱又傻的自我感动的唱了这么多年《推拉》,以后再也不唱了。” “封喉了?” 因为这句话谐音“封侯”,宁殊意很擅长的接话道:“是的,请叫我‘呀候’。” 两个人因为这句玩笑话笑了起来,笑了半天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半天,才逐渐停了下来。 宁殊意给冯心野倒了一杯白水,说:“赶紧喝点水,润润喉。” “行。” 冯心野已经把礼盒拆的差不多了,堆在一边,再将一些可以冷藏或者冷冻的东西塞进了冰箱。 东西实在是太多,冯心野整理了半天才勉强阖上了冰箱。 幸亏他没有囤货的习惯,否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些东西。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宁殊意打开手机,给冯心野看了看刚才说的那名“喜欢的人”的照片。 宁殊意眼角不禁流露出幸福的笑容,问道:“帅吧。” 冯心野是个很能看开的人,所有的感情他拿的起来也能很快的放下,这才一会儿,他就已经接受了宁殊意已经不是他可以继续暗恋的人的事实了。 如今宁殊意很高兴的跟他分享自己喜欢的人,冯心野也当起了知心好友,附和道:“看着挺帅的,就是眉眼看起来有点不好掌控的感觉。” 宁殊意惊讶道:“你还懂这个?” 冯心野:“略知一二。” 宁殊意往他这边凑了凑,转了个方向,侧身看向他,问道:“那你觉得我看着像个什么样的人?” “看着不好惹,但是单纯,好骗,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勾走的那种……” 宁殊意捂住耳朵不愿再听:“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原来我在你眼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冯心野笑了笑,随后道:“还好。” 宁殊意:“这个人是我前一阵儿去国外旅游的时候机场上认识的。我东西丢了还是他帮我找回来的,这件事我好像跟你说过。然后就顺其自然加了微信,聊着聊着发现我们竟然一个小区,你说巧不巧!” 冯心野幽幽道:“太巧的邂逅一般都是某一个人特意而为。” 宁殊意摇了摇头,继续说:“不不不,我觉得他真的很好……”他喋喋不休的说着,但冯心野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在一个人开始对另一个人上头的时候,一旦说了另一个人有一点不好的话,这个人就会讲出无数的理由去掩盖。 冯心野不再去反驳,而是静静地听着。 从大学开始,他就一直对宁殊意有着好感,宁殊意被那个谁欺骗感情欺骗金钱骗着上了床,中间发生了无数的事情,也是冯心野一直在陪着他安慰他,这两个人彻底分手决裂后,宁殊意甚至还在怀念他。 甚至用自己特有的才华,给那个谁写了一首歌。 这便是RALAX的招牌歌——《推拉》。 因为那个谁,冯心野一直隐藏着自己对他的情感,不过他对宁殊意的感情说深也不深,说浅也不浅。 这么多年以来,跌宕起伏的事情发生着,他都能很快的放下也能迅速的拿起。 这应该算是他的优势。 譬如现在,宁殊意有了新的爱恋对象,冯心野就自觉的将这份一直无法言说的感情扔到了一边。 不管怎么说,冯心野还是为宁殊意愿意放下那个谁而感到高兴的。 唯一担忧的,便是怕他好不容易从一个火坑跳出来,又要跳进另一个火坑。 宁殊意终于说完了,喝了口水,道:“对了,我最担心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总觉得他是直男。” 冯心野微一挑眉,想到一开始他以为敖津单也是直男的事情,嘴角不禁一笑,道:“不一定。” “你怎么这么肯定?” “一个人的性取向这么多,异性恋同性恋甚至还有无性恋,”冯心野拍了拍宁殊意的肩膀,接着说,“这个人至少好歹有百分之33.3333……的概率是同性恋。” 说到关于同性恋,宁殊意一下子从这个话题跳到了这边,好奇的问道:“话说……我一直有个问题,你真的是gay吗?” “这话怎么说?” “第一,我从没见过你谈过恋爱;第二,我看你也挺直的……” “哼,我要是直的,我会跟你做十年的朋友和感情顾问?” 宁殊意无精打采地瘫倒在沙发上:“我也是第一次跟你讲这个事情,很早就想问了,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现在你知道答案了。” 宁殊意歪头:“你真是直男?” “或许吧。” “或许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还不知道。” 宁殊意腾地一下坐直,道:“好家伙,你无性恋啊!” “闭嘴。” 宁殊意笑了,道:“没事,不管你是喜欢什么,就算是喜欢一条狗或者一只鸡,我都会坚定不移地跟你当一辈子的朋友。” “你应该把那只鸡换成狐狸。” 宁殊意:“为什么?” “‘狐朋狗友’。” “操……”宁殊意被这句突如其来的笑话逗笑了,“你说冷笑话的能力真的是日益见长。” “嗯哼。” 就在这时,宁殊意的电话响了:“喂?是你啊!我正要待会儿去上街舞课呢……什么?你陪我去,那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好的,我把地址发给你,待会见。嗯,拜拜。” 看着他雀跃的表情,冯心野一边的嘴角上扬,手心托着下巴,用看破了一切的表情道:“是不是照片上的那个人?” 宁殊意的喜意溢于言表,道:“正、是!” “我这个单身狗就不耽误你去约会了,玩儿的开心。” 宁殊意蹦了起来,三十来岁的人了在私下里也跟个孩子一样。 “再见了老冯。” “再见。” 宁殊意一走,家里重归了寂静。 一看手机,十点多了!!! 再不做ppt就没时间了。 冯心野什么都没顾上,一屁股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 等差不多整理完了,已经下午四五点了。 好不容易一次的周末,被家访和工作占满。初级社恐已经满腹怨气,像他这种老牛马已经完全毫无感觉。 毕竟再怎么怀怨伤的也只是自己的身体,不如看开一点。但是这个过程也很难熬过来,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会愿意出来上班呢? 想到这儿,冯心野也只是眉弓一挑,轻轻晃了晃头,伸了个懒腰。 在冰箱里翻出了一些速食食品,简单吃了吃,就洗漱完后躺在床上,下意识地点开微信敖津单的聊天框。 手指上下滑动了一下屏幕,最新一条消息依旧是昨晚他发的那句“看我”。 昨晚发生的一切真的像一场梦。 还有今天早上在衣帽间里,后腰上被大手覆盖的感觉仍未散去。 真的是单身久了,现在简单暧昧一下都开始让他上头了。 不过……敖津单是真的帅,他这么一个颜控,敖津单是他谈了这么多人的里面认识的最帅的那一个。 他可不能轻易的放过…… 鬼使神差地,他编辑了一条消息,想了想又删除,随后停留在这个界面良久。 看了看上面的那个字母Y,他点进详情,把备注改了一下。“周自听舅舅”。 最后—— 静谧安好:[在吗。] [?] 嗯?竟然秒回。 静谧安好:[这身衣服,有时间我干洗完给你送过去,真谢谢你了。] 敖津单:[不用谢。送台球馆就可以了,你的那件衣服我也会让赵姨干洗完送到店里去的。] 嗯?送店里?那可太好了,不用干巴巴地面对众人的“热情超度”了。 [可以。] 过了几分钟,敖津单用指关节敲了敲屏幕,也没等来对面发来别的消息。 他点开输入框随便点着键盘,打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字和字母,然后点发送。 这边…… 敖津单:[以f铁牛hy哥贴gu感觉gfn111。] 冯心野疑惑。 静谧安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狐友 第12章 第 12 章 轻聊 静谧安好:[什么意思?] 敖津单:[家里有猫,踩到键盘了。] 静谧安好:[你什么时候养的猫?我昨天怎么没有见到?] 敖津单:[在三楼,昨天没有让它下楼。] 静谧安好:[有空可以让我看看它吗?微笑./jpg。] 敖津单:[可以。] 敖津单:[图片] 敖津单:[可爱吗?] 静谧安好:[这真的是你家猫吗?疑惑./jpg。] 冯心野一眼就看出来这猫不是他的,装也不装像一点,在网上随便找了张网图就说是自己家猫,就连水印都没去掉!!! 太敷衍了亲! 敖津单:[可以。] 可以是什么意思?是这只猫可以成为你的的意思吗? 哈哈…… 静谧安好:[你说话挺可爱的。] 可爱的根本看不懂人话答非所问。 不过敖津单愿意用拙劣的技法来跟他找话题什么的,他倒是挺开心。 即使拙劣到一眼就能看出来。 敖津单:[你刚忙完吗?] 静谧安好:[嗯,加上你家自听也不怎么省事儿。] 冯心野的聊天语气从一开始的礼貌疏离逐渐加上了些许情绪,敖津单被他的这些略微挑逗的话逗的耳垂微红。 敖津单:[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静谧安好:[真是辛苦小敖总了。] 敖津单:[不辛苦。你什么时候来店里?] 静谧安好:[看有没有时间吧。] 敖津单:[我等你。] 静谧安好:[干等我吗?] 这句话颇有微词,像是在温柔的询问对方会不会在他忙的时候搞什么外遇似的。 敖津单嘴角一挑:[如你所愿。] 聊到这儿,冯心野就不再回他了。挠的对方心火攻心时及时地阻断话题,才能增加对方对他的依赖性。 他有早睡的习惯,好歹年纪不小了,再这么毫无节制等四十了不得哪哪儿都是病?就算是成为中年老头也得是健康的中年老头。 放下手机,睡觉。 半夜,他又再次惊醒,脑海里那晚的异梦一直缠绕在他的心房,扰的他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为了缓解,他深呼出一口气,从浏览器里找出一个收藏已久但是一直没时间看的影片。他很难说准他的xp,他虽然看过的不多,但是搜索标签时只会点那四个难以言说的字母。 他很久没有疏解过了,猛地一上来,直攻百会穴,激的他浑身颤抖。 结束后,整个身体如同放了气的气球,瘫软在床上,直直的昏睡过去。 第二天清早,生物钟催着他起床,他机械性地起来刷牙洗漱给自己的眼角眼下画黑眼圈眼袋以及皱纹,等找衣服时,他猛地想起来—— 一件在敖津单的家里,另外那件老太太炸街服,他给洗了。 他十分嫌弃那件衣服,所以只买了两件换洗穿。 冯心野连忙不着寸缕地飞奔进洗衣房,昨天晚上短暂地停了会电,洗衣机他忘记重启了。 拎起湿哒哒的衣服,他如雷劈身般的往后仰了仰头。 没办法,衣服不能穿,但班儿,不、能、不、上! 他随便从衣柜里掏出来一件卫衣套了上来,拿起电脑手机往帆布包里一丢,夺门而出。 路上倒是很顺畅,但是刚到校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开始跟他齐行而立。 冯心野没注意到这个人是谁,也无暇注意,他现在着急到班里开每周一的早会。 “老师。” “嗯?”冯心野顺着声音微微偏了偏头,这一偏可不了得,某位被停课的宝贝现在背着空瘪的包冲他张扬一笑,步伐和他并行。 冯心野皱眉:“你怎么来了?” 周自听:“我来上课啊老师!” “你被停课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 “知道就赶紧回家去吧。” “我不敢回去。” 冯心野停了下来,蹙着眉头问道:“不敢?为什么不敢?” 周自听几乎要哭出来了,道:“我舅舅要家暴我!!!” “?” 搞什么幺蛾子呢? 周自听泫然而泣,道:“我爹妈听说我被停课了,扬言不让我回家,我无家可归只能去我舅舅家……呜呜呜,我舅、舅舅他——要打死我啊!!!” 冯心野微不可察地偏了一下头,严肃的表情完全能看出来他根本不相信周自听现在嘴里叭叭叭的乱七八糟的话。 “那你想怎么样?” 周自听嘿嘿一笑:“我想回来上课。” “那你能不能保证不乱欺负同学破坏公共设施了?” 周自听完全不在乎道:“那栋楼都是我家捐的,什么公共设施?我家的那就是我的。” 嗯,很有道理。 “这些话另说,可你不能再给别的同学造成困扰了。” 周自听信誓旦旦地答应下来:“没问题老师,放心吧!” “你那个停课通知单我还没交给郑老师,你先回教室吧。” 郑老师就是高二的年级主任。 “好嘞!谢谢老冯!” 冯心野低斥道:“有个正形!” 周自听不管不顾地蹦蹦跳跳地跑向了教学楼,冯心野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人还没踏入教室,里面震耳欲聋的嚎叫声便从前后门以及窗户中泄露出来,成为三楼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别的班的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的探出小脑瓜子边叽叽喳喳边看着热闹。 “周自听不是被停课了嘛?”“对啊,怎么来了……”“哎哎哎,隔壁班主任来了,赶紧回去——”“等等,老冯今天怎么没穿那花格子小毛衣。”“变性了吧……” 冯心野表情严肃,先是进了隔壁班,他没什么特别大的动作震慑,仅仅只是站在那里,班里瞬间就肃穆下来。 “同学之间应该做好监督,而不是在后面嚼人舌根,你们这副样子哪有半点即将作为成年人的样子?” 话刚说完,身侧一道声音传来:“哎!冯老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冯心野微微一笑,道:“李老师,都是些小事。你来的也正好,我就不耽误你们开早班会了。” 冯心野从不会刻意去跟学生们计较什么,毕竟也都是些心智不怎么健全的孩子,说再多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已。 况且那也不是自己班里的学生,他更懒得去插手管教给他们班主任告状什么的。 没必要。 现如今—— 他神色一凛,望向噪声的源头。高二三班,他的班级。 冯心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三班的学生们不知道在热烈讨论着什么,就在此时,有一名极其敏锐的男生率先刹住了话头,别的学生随着他的怪状集体停下。 那男生扶了扶镜框,小声道:“老冯来了。” 此话一落,众人快速跳回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随便拿出一本书或者是一张卷子摆在桌面上掩人耳目,仿佛方才整个楼道里的噪声不是他们传出来的一样。 眼见一名横眉竖目的青年怀里抱着教案缓步踏进教室,方才那名眼镜男孩儿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说:“冯老师好!” 他惯会贫嘴,冯心野并不搭理他,默默地把教案放在讲桌上。双手抱胸,将整个班里的学生全部一一扫视个遍。 “刚才……”冯心野的目光锁定在班长上,“在嚷嚷什么?” 他沉下眸子,众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噤。 班长有些不太敢和冯心野对视,站了起来,主动认错道:“对不起老师。” “你先坐下,不用说对不起。” 班长仍然不敢坐下。 大家都知道冯心野现在不是为了揪谁的错,而是放威压压一下众人放纵过后还没有收回的心。 冯心野当了这么久的老师,可却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他很能理解学生们在经过一场狂欢后还意犹未尽的心情。 不需猜测,他便知道这场party是周自听组织的,他来的时候也在路上听说了昨晚周自听举办狂欢party的事情了。 冯心野心里门儿清,良久后,他吐出一口浊气,道:“在聊什么呢。” 是略微加重以及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 班长刚想说话,一名坐在墙角的学生突然举起手,看似漫不经心,可动作又稳重异常。 是最近新转来的学生——越深。 越深学习名列前茅,长得又帅,所以冯心野打心眼里比较待见他。 冯心野微一抬眸,示意他说话。 越深起立伸出食指指了指周自听,道:“老师,我们在聊周自听的感情史。” 周自听没站起来,手心托着太阳穴,笑骂道:“瞎说什么呢你。” 明明是很带动气氛的一句话,在此时此刻,无一人敢接周自听的话。 冯心野不想看见事况朝着无法把握的局面上去,打断道:“好了,在学校里少说废话。念在你们今天是初犯,我不多说什么。但是,我强调一点,再有下次,直接停课处理,你们轻松,我也轻松。” “听见了吗!?” 众学生:“听见了老师。” 冯心野坐在讲桌后,不苟言笑,道:“既然这样,开一下早班会。” …… 下课铃蓦然响起,冯心野收拾好教案,收尾道:“今天早班会到此结束,关于上周六的家访,每人写一篇不少于一千字的心得,明天早上班长收齐送到我办公室。” 班长:“好的老师。” “下课吧。” 冯心野回到办公室,无奈扶额,他打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可刷新了半天,毛也没有。 冯心野教的是英语,今天上午没有他的课,他便打开电脑整理起昨天做的ppt,好准备一下今天下午的会议。 李老师此时也回来了,他无精打采地往桌上一趴,道:“老冯,我就好奇了,你每天哪儿来的这么多精力?” 冯心野目不离屏幕,说:“你带三班两天就知道了。” 李老师皱眉,道:“三班还好吧,除了周自听难搞些,别的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啊!不像我们班,学习差的带着学习好的,超级难带……” 冯心野扬起嘴角,笑容有些微妙,道:“那把周自听送你们班两天。” 李老师如临大敌,连忙摆手,道:“别别别!我伺候不起!” “冯老师,是你点的外卖吗?”一班班主任拎着一袋包装精致的饮品走了进来,疑惑的问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轻聊 第13章 第 13 章 恍然 冯心野觉得古怪,他并没有点外卖啊。 “是不是别人点的?” 一班班主任于老师仔细看了看,道:“这就是你的。” 李老师凑了上来,道:“哪个大美女给你点的?” 冯心野接过,里面有个小信封,赫然写着“冯老师”。 他揭开外面的胶封,把信封拿出来,上面的字狂狷飘逸,根本不像是女生审美下能够写出来的字。 于老师和李老师很自然的避嫌,各回各的办公桌上,一个在批卷,一个趴着玩手机。 刚打开信纸,冯心野下意识地扶了一下鼻梁,手却落了空。今天忘记戴眼镜了,啧。 “冯老师: 关于上周五晚上那杯‘血甜腥腻’,我感到十分抱歉,不好意思我今天才做出弥补。这是我亲手重新为您做的一杯,希望我们能够冰释前嫌。 关于这杯‘血甜腥腻’的来源,也不过是我悄然而生的一个小念头,它的口味不该像那天一样烈甜,但也是多亏了那杯,才让我们有了交集。 它如今成为了最得我青睐的一杯不含酒精的饮品。不只是因为它清甜回甘香醇不发腻的特色,而是我们之间的羁绊来源。 ——龙宫。” “哼,”冯心野神色如常,将这封信折叠好塞进了兜里。 落款也不写他自己的名字,真是奇特。 他把饮料拿了出来,淡粉色的液体缓慢向下逶迤加深颜色,装盛在一看就做工极好的玻璃杯里,气泡还在汩汩向上涌着,一看就是做出来没多久就快马加鞭地送过来了。 李老师微微一瞥,惊讶道:“哪家的果茶,看着还挺好喝的。” 冯心野低笑一声,道:“龙宫。” 单纯的李老师还以为是B京新开的一家奶茶店,打开外卖软件搜索半天无疾而终,随后在点评上看见了他家的酒水单,一眼就看见了和冯心野桌面上这杯一模一样的图片,随后一只眼睛看着手机,留另一只眼睛不可置信,低呼道:“我靠,三百六十六一杯!” 于老师也被吸引,问道:“什么三六六?” 李老师指着那杯看起来漂亮但很明显不值那么多钱的饮料,另一只手甚至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兰花指,道:“这个!三、六、六!” 于老师也震惊道:“老冯,你是傍上富婆了吗!?” 李老师啧啧称奇:“那这富婆也着实有点眼光,冯老师的长相也的确是无可挑剔的。” 于老师也附和道:“的确,而且还是市评优秀教师。” 他们两个艳羡了一番,随后也开始小声哀嚎着。 “什么时候咱也能傍上富婆啊——”“咱人老珠黄了啊——”“后悔没在大学青春正茂时勾引富婆啊——” 两个人不管怎么说也是正经的人民教师,这种话他们也就私下小声说,万万不敢声音稍微大一些。毕竟学生下课闲着没事扒办公室门口偷听老师在谈论什么的事情屡见不鲜。 没过一会儿,上课铃就响了。 老李和老于拿起课本资料去上课了,老冯还在办公室改着ppt。 别的不说,这正经的、没有熊孩子插手调兑的“血甜腥腻”真的是和敖津单写在信里的口感一模一样。 挺好喝的。 等到中午,ppt也早就改完了,他又备了备课,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这个点儿去吃饭是最优点。 学生们没有下课,饭菜也做好了摆好了,食堂里只有零散几个老师,简直不要太舒坦。 等孩子们下课了往食堂狂奔时那个场面称为野猪扑食简直都含蓄了,哗啦哗啦地冲锋,用水泥铺成的路在百米开外都能感受到震感。 吃好了饭,现在就等着到点儿开会了。 周自听当时过来上学的时候,不止陪嫁了一栋楼,还有一座图书馆,简直是给足了脸面,给这百年老学校添了一笔浓墨。 中午,冯心野并不怎么喜欢在办公室坐着,他掏起电脑就在图书馆找了个地方坐。 也是因为这层原因,所以周自听再怎么不服管捣乱,学校在通报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正面提过他的名字,大家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所以冯心野顶多也只是下个停课通知单,来不来随他自己,反正自己也不会真的把通知单交给年级主任签字。 小魔王啊……冯心野暗暗叹了一声。 他在心理学类书籍中逛了一会儿,靠着书架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名为《性心理学》的一本书。 这本书因为题材原因,所以放的极为隐蔽又放在高处,不怎么注意的话还真的注意不到。 很早之前……他已经想不起来到底是有多早了。他谈过这么多的恋爱,因为从来没有实际上和男人产生肉/体上的交汇,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可以掌控全局的长官。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擅长在精神上给对方施压,让对方沉浸在自己的管控中。直到他腻,一脚就给踹了。 想到这儿,冯心野警惕地抬了一下头,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躲在书架后的他时,他又随手拿出一本《乌合之众》叠在下面为自己掩人耳目。 可那在郊区别墅的那一晚上做的异梦,令他不自觉地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真正属性。 他猛地想起来,昨晚看的那部影片,他代入的并不是上位者长官…… 而是下位者下属。 神不知鬼不觉的,他才发现,除了一开始的引导,后面自己都是以下位者的身份和敖津单接触的。 所有的臆想和现实交汇,令他不得不去承认,敖津单的骨子里就含着长官的气质。 冯心野的心跳砰砰直跳,他猛地合上书,将书放回原位。 不能再想了。 刚好时间也到了,他如同最一开始安排好的一般前去开会。作为市级评优教师,他必然是率先去演讲。 他机械地把自己提前整理好的资料展现出来,逐一讲解着,随后做出总结。 可今天的状态明显是不如以前的好,年级主任老陈关切的问道:“冯老师,你今天是不是不太舒服?” 冯心野一怔,顺着老陈给的台阶下来,道:“不好意思,今天是有点不舒服,讲解的不好请见谅。” 老陈是一名严肃的中年妇女,宽厚的臂膀还有鼓起的富贵包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久坐的职业病,体型膀大了一圈,却不笨重,显得颇有威严。 “没关系,冯老师带病上台给我们开了个头,各位来为冯老师鼓个掌。” 清脆的鼓掌声后,后来他再怎么想进入状态就有些艰难,分分秒秒如同被放慢了数倍,等到会议结束,他已然大汗淋漓。 今天的天气不错,天明蓝,刮的风清冽又凉快,很快就将他的所欲吹散,心口才感觉放松了些许,轻快的吐出一口浊气。 他从来没有抽过烟,就在刚才,他蓦然察觉出自己方才的模样分明是吐烟的动作。 莫名的,他的心里升腾出一股想要抽烟的冲动。 但下午还要上课,这个想法转瞬即逝,等放学后,他再次浮现出这个想法时,暗道荒唐。 刚出校门准备去开车时,他顿了一下,钥匙还在办公室里。 “去哪儿?” 冯心野一回头,敖津单正疑惑地看着他,旁边还停着一辆库里南,原本放松些许的胸口再次淤堵了起来。 “车钥匙在办公室。”他的声音如同蚊蚋,但敖津单还是精准的捕捉到了。 “我送送你吧。” 冯心野轻笑:“那我明天上班怎么来呢?” “我送你。” 冯心野也不再推辞他的好意,上了副驾。 见人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冷漠疏离,敖津单的心顿时感到满足。 “你怎么有空来市区了?” 敖津单打着方向盘,道:“姐夫那边的表侄子进大牢了,去看了看。” 冯心野:“你还挺有责任心,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侄子你都能去插把手。” 敖津单不在意冯心野话里的夹枪带棒,淡定道:“只是去凑凑热闹。” 冯心野托腮问道:“犯什么事儿了?” 敖津单也丝毫不避讳,道:“新闻联播放出来了,他为了搞沉浸式VR游戏差点弄死不少人。” 冯心野点了点头,道:“你们就任新闻联播放出来?不怕败坏你们家风吗?” “无所谓。” “嗯?”不是说有钱人最好面子吗? “他自找的,”敖津单平稳地驶着车,拐了个弯,说:“触犯法律,还望着家里保他吗?现在我姐夫那边已经和他划清关系了。” “那他爸妈呢?” “早年车祸没了。” 冯心野一阵唏嘘,但一想到这人为了玩儿游戏差点弄死不少人名时,后槽牙不住地咬紧,“的确是自找的。” 冯心野家里离三中有点距离,又正值下班高峰期,马路上不知道怎么了,前面赌的严严实实的。 敖津单轻咬牙尖,左手把着方向盘,无名指和中指无意识地敲击着。 “好喝吗?” 冷不丁的一问,冯心野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道:“好喝。” “嗯。” 冯心野:“我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血甜腥腻’这个名字的,我乍一看总能想到血腥玛丽。” “冯老师,”敖津单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盒中华烟,捻出一根叼在嘴里,并不点燃。 “你舔过血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恍然 第14章 第 14 章 顺流 冯心野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是被娇养着长大的,长这么大受过最大的伤就是逗猫被猫抓了一下。 他揶揄道 :“你不会是自割手腕调的饮料吧。” 敖津单挑起嘴角,露出尖锐的虎牙,抵在那根柔软的烟头上,承认道:“对。” 冯心野虽然能听出来敖津单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但是心中还是一咯噔:“……” 敖津单似乎是不想拘泥于这个话题太久,又捻出一根烟,递给他。 冯心野见横在眼前的烟,也不推拒,向前探头叼住了这根烟。 敖津单看着一直和他对视的美人,美人的嘴唇甚至一不小心蹭过了他的指尖,他不禁一怔。 冯心野脸上的阴影已经基本上都花掉了,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样,窗外昏暗,车内晦暗,淡淡的阴影抹在他的脸上,逆着光看就如同阴冷潮湿的雕塑,美丽又不近人情。 敖津单歪头问道:“你抽烟吗?”说着就从手边拿过来一个防风打火机。 “嗯。” 敖津单放下自己嘴里叼着的烟,眼角含笑,向副驾凑过去,和他几乎互触鼻尖,感受到了他那清淡的鼻息——这不是会经常抽烟的气息。 冯心野秉持礼貌往后稍了稍,他没有紧随其上,而是伸手将火机凑到了冯心野的斜下方。他稍一低头,烟管被火燎着,向上升腾起袅袅烟雾。 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驾驶位,双手扶着方向盘,现在车流已经松懈了一些了,趁现在他来了几个丝滑的转头,已经彻底脱离了密密麻麻的车流。 冯心野浅浅地吸了一口,烟管随着他的呼吸往上燎着。他并不会抽烟,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他装着老烟枪的模样从口腔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 敖津单目视前方,拿过一个一次性烟灰缸放在他的手边,道:“冯老师,很难想象你竟然会抽烟。” 冯心野的后脖颈很松快的靠在车背上,叼着烟微微偏头看向他的模样,淡淡道:“并不是。” “会不会不要紧,每个人都会有压力大的时候,小心点别呛到就行。” 冯心野轻笑,道:“那你知道我的压力来源于哪儿吗。”他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头迅速燃烧,把烟头狠狠地按灭在烟灰缸里。 此时此刻,敖津单已经开进了一栋小区里,这里不是冯心野住的那栋。但这里装砌整齐的建筑设施和保养精致的绿化无一不在彰显着这里高昂的房价。 敖津单稳稳地把车停在车位上,熄了火。双手扶额,道:“希望不是因为我。” 冯心野想下车,但是车内的荧光蓦然变暗,轻微的咔哒一声响,敖津单已经把车锁住,他疑惑的看着敖津单,随后道:“你是希望因为你还是不希望因为你。” 敖津单解开安全带,动作流畅又利索,小臂肌肉在此时轻微鼓起,爆涨的青筋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肉眼仿佛能看出来那血管在轻微鼓动。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晦暗下来,高档小区精设的路灯如同涌动的河流随之乍开,就像低空中的烟花,绚烂的灯光五彩缤纷,透过车窗照在了敖津单的侧脸上,如同冰冷坚硬的砌石,岿然不动。 他又捻出一根烟,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将烟头的位置对准冯心野,示意他含住。 冯心野如他所愿,顺势叼上,紧接着又触上敖津单递过来的火。 一回生二回熟,冯心野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股对他来说并不舒服的烟雾气儿。 敖津单并没有抽烟,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冯心野微蹙着眉头的样子,仰头贴上车座的靠颈,美丽优雅的颈部线条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展露在他的眼前。 敖津单良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不着急,随意问道:“小敖总不抽吗?” 敖津单挑起嘴角,摇头道:“我已经戒了。” 冯心野笑道:“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不抽烟,你自己戒了,却让别人误入歧途。” 这句带有责怪的语气的玩笑话在此时的氛围中,将这股无形的暧昧气氛升了另一个层次。 对面炽热的目光燃烧着,冯心野沉浸其中,他的表情被袅袅烟雾淹没其中,模糊、而又清晰的感觉,干扰着敖津单现在的判断和决策。 “可你很喜欢不是吗?”敖津单似笑非笑,“你已经连抽两根了。” 冯心野细长的手指夹住还在冉冉升腾的烟雾,口腔和鼻腔齐同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不好意思,是我节制力太差了。” 说着,冯心野就要把烟摁灭,敖津单却抓住他的手腕,眼神如同在狩猎的豺狼虎豹,道:“没事。” 两个人就着这个姿势僵持了许久,烟头逐渐燃尽,簌簌地往下落着灰。 “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好,”敖津单从冯心野的手里接过这根烟,帮他摁灭,手上在动,可他的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冯心野的脸,接着说:“不好意思了,冯老师,耽误你时间了,我带你上楼。” 说完,他把车门打开,率先下了车,冯心野还在怔愣,副驾的门已经随着男人的手向外打开了。 下车后,久违的新鲜空气灌入被烟荼毒过了的鼻腔中,轻快的有些飘飘欲仙。 敖津单帮他把副驾上的东西拿下来,道:“不会抽烟可以不抽,不用勉强自己。” 冯心野活这么大除了自己的父母,根本没有人私下里对他说过这种关心的话,瞳孔轻微收缩着,半晌,他才闷声“嗯”了一声。 敖津单按了一下楼层,两个人默默的不说话。 冯心野在后面静静的观察着敖津单的背影。宽大,但略瘦,穿着稍微宽松点的衣服尤其像男大学生。 “饿吗?” 冯心野回道:“还可以。” “这儿是我在市里的房子,你不用担心。” 冯心野其实毫无这方面的顾虑,但是他还是配合道:“好。” 一梯一户的房子,走出电梯就是十分宽敞的楼道,完全是私人区域。右手边就是鞋柜,敖津单拿出一双拖鞋出来,道:“先换上。” “嗯。” 敖津单没着急开门,在门前屏幕上划拉了两下,先是和冯心野对上视线,微微一笑拉起他的手,将指尖按在了屏幕上。“新指纹录入完成。” 冯心野一挑眉,道:“你心也挺大。” 敖津单没有撒开手,而是接着就着这个姿势把冯心野的指尖再次按上屏幕,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 “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想来就过来。” “你不知道吗,”冯心野笑道,“过于信任一个人的话,必会遭其背叛。” 敖津单把冯心野的包放在柜子上,道:“我受得起。” “哦?”冯心野观察了一下这个房子,家具和冷白的装修风格相辅而成如同身临太平间的瘆人格调,完全没有人到访的冰冷气息从下而上的弥漫进骨,鸡皮疙瘩随之冒起,他收回目光,看向敖津单,道:“觊觎的就是你这份‘受得起’。” 冯心野露出一抹邪笑,窄长骨感的手如同藤曼一般攀附上敖津单的肩膀,脚尖踮起,鼻息交融。 他带有侵略感的眼光狠狠打量着敖津单,试图从他身上找出可以趁虚而入的地方。 敖津单虽然会在一些时候展露出一丝羞涩,但那也是他长久以来很少和人交流产生的“交流恐惧”、“社交恐惧”,和“弱势”并不沾边。 冯心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面前的人是自己学生的舅舅,这种带着些许禁忌的感觉从脚底蔓延至他的头顶。明明不该做的事情,此时此刻他居然做了出来。 不,是敖津单先招惹的他,他也只是顺流而上而已。 敖津单是内双,在他聚精时,双眼皮随之折叠成单眼皮,冷冽且富有攻击性的眼神盯得人直发毛。 冯心野的瞳孔在此时略微抖动了一下,抓住了破绽,敖津单的大手猛地攥住他的腰身,手上用劲,将他逼合在自己的小腹上,二人之间的距离在此时仅剩这两片遮羞的布。 敖津单双眼一凛,抓住冯心野的一只手转了个身将他抵在白净冰凉的墙面上,低声道:“你干什么。” 冯心野的手腕被他攥的生疼,心底的某种**被敖津单这充满了惩罚意味的动作激发出来逐渐膨胀。 他低头一笑,乌黑的头发丝完全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神,薄弱的身材被敖津单桎梏着,像随风飘荡的衣架,没有固定的话就会散落在地一样。 冯心野的嘴生的很好看,十分邪性,但清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凤眼的视觉攻击性太强,旁人根本无法和他对上眼神,不超过一秒就连忙挪开,哪敢再观察他五官具体? 可就是现在,另一双带满了审视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他。 冯心野的嘴角一扬,从洁白的牙关往上看,笑纹随之而起,性感的令人挪不开眼睛。 冯心野微微仰头,反问道:“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敖津单微一蹙眉,伸出空出的那只手,快速地捏住冯心野的下颚,指尖发紧,迫使他仰起头,露出那双漂亮的眼睛。 冯心野也以极快的反应速度应对敖津单的这份钳制,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强硬的吻就覆了上来。 冯心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自尊心迫使他淡定,强大的自控力令他他对这场始料未及的吻应对自如。 敖津单不着急,拉着长久战线。直到冯心野开始感到有些轻微窒息,脚底轻微发虚时,他才赏了几个安抚似的轻啄。 做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小敖来说谢谢。 小敖:“……谁说?” 咳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顺流 第15章 第 15 章 参乱 或许是在听到宁殊意已经有了其他心上人后的戒断反应才令他开始报复性的要求自己忘掉、放下,才和敖津单有了这么一次冲动的举措。但这么多年的感情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吗? 冯心野盯着敖津单,脑袋里开始控制不住的浮现出宁殊意站在台上唱歌时的场景。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喜欢宁殊意,但没有喜欢到要疯了的程度。 复杂的感情如同蛛丝一般萦绕在他的心房,他依旧笑着,伸出手轻轻勾着敖津单的下巴,道:“你还是栽我手上了……周自听舅舅。” 在这种氛围下,冯心野突然点明敖津单的身份,和从来没有互相交代过底细的男人放肆拥吻,荒唐而又禁忌的场景下,越是这种正经的称呼越是能够勾人心魄却又令人无法放逐离去。 敖津单享受着柔弱无骨的手指轻轻搔刮皮肤的感觉,微痒,上瘾。 “我无所谓,我说了,我受的起你的觊觎。”即使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被眼前这名看似十分正经有分寸感的老师给觊觎上的,但是只要一切还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就完全无所谓。 敖津单松开了已经被攥的发红的手腕,但却没有怜惜,接着伸手搂住他的腰,低声道:“你说,我们两个现在算得上是什么关系?” 冯心野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引得敖津单发笑,道:“你确定吗?” 冯心野挑眉,直勾勾的盯着他,道:“早晚会进行到这一步的,不是吗?” 敖津单眯起眼睛,道:“如果只是这层关系就没有意思了。” 冯心野反问道:“怎么?你还想进阶到哪种关系?”他笑着,几乎是揣着答案问问题,等着敖津单把那层更加能绑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说出来。他莫名的有些期待。 敖津单也顺着道:“如果只是这层关系,就太浅薄了,很容易就被风给吹烂了。” “嗯?” “不如长官位和下属方的联系,密、切。” 冯心野不在乎道:“谁是长官位?”他的目光在此刻变得冷冽起来,仿佛敖津单只要说了他是后者的话自己现在立马起身离开和他断绝联系一样。 敖津单不着急回答他的问题,问道:“怎么,你能接受吗?” 冯心野偏过头,道:“又没做过,谁知道能不能接受。” 敖津单的声音在此刻变得低沉,审问道:“你没做过?那你刚才这么……” “这么什么?”冯心野为自己掩盖完好的初吻感到有些洋洋得意。 敖津单冷冷道:“这么熟练。” 冯心野嗤笑一声,道:“是吗?你也毫不逊色啊,小敖总。” “别这么叫我……” “那叫你什么?” 敖津单挑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道:“想叫我什么,不都皆在你的一念之间。” 冯心野更嘲讽的说道:“怎么?我说我是长官,你能现在乖乖跪下这么叫我吗?” 敖津单的眉眼中不含犹豫,目光坚定,他也能看出来敖津单的心中有着自己的底,而这个底也不是他能够随便一说就能随意跨过的。 冯心野偏过头,用了用劲脱离了他的桎梏,道:“算了,我还没想好。今天只当我们两个一时冲动,不好意思。谢谢周自听舅舅收留了。” 他又这样。 每次情最浓时他都要用最生硬的技巧打断,究竟是为什么?故意的吗?欲擒故纵?还是他真的冲动了? 敖津单舔了舔嘴唇,还能品尝到那丝清甜的混杂着烟草的气息。但他也不是什么没有风度的人,强迫这件事他还真的做不来。没关系,时间还长,不缺这一时半会儿。 敖津单侧开身体,道:“你去洗漱吧。”说完,他就转身离开进了一间屋子,将自己反锁在屋里。 冯心野低声一笑,拎起自己的东西打开大门,径直离开。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等电梯门缓缓合拢的最后一秒,敖津单突然打开了门,却也只能捕捉到他的一捋黑发直接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有些肿了,可他却不觉得疼,一种奇异的快/感从这一点蔓延至全身。他毫不在意,只是将衣袖往下拉了拉遮住了这块明显人为的伤。 这一片儿已经到市中心了,冯心野并不识路,这种小区很大概率是不让出租车进来的,他找了一个正在公园玩耍的孩子问路。 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要么极端礼貌要么极端犯熊,他今天运气不太好,碰上的就是后者。 “小朋友,请问一下这个小区怎么出去啊?” 小熊孩子努着嘴瞥他一眼,看着他身上穿的一看就不值钱的衣服和鞋子,立马掏起手下玩儿着的玩具,径直朝他扔了过去,奶声奶气的斥责道:“真脏,离我远点儿!!!” 冯心野反应极快地躲了过去,刚想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远方此起彼伏的呼唤传来:“牛牛!牛牛!你在哪儿呢!” 被称作牛牛的孩子冲着声音来源蹦了蹦挥了挥手,喊道:“爸爸!妈妈!我在这儿!” 冯心野蹙着眉头,站在原地表情不虞。 牛爸牛妈走近了之后,冯心野还发现后面还跟着一群保姆和保镖。 牛牛抓紧了牛爸的衣领子,另一只手拿着玩具使劲在空气中摔打着,告状道:“爸爸!这个人他欺负我!!!你帮我收拾他!” 牛爸托着牛牛的屁股哄声道:“好好好,牛牛,爸爸帮你收拾他——”牛爸眼锋一转,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冷冰冰的冯心野。 他神色一愣,目光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轻声说:“冯……冯老师……” 初春夜晚中的风微凉,牛妈披着爱马仕的毛毯裹紧了身体,示意保姆接过牛牛,随后扬着礼貌疏离的笑容,走过来,细声道:“这位……跟我家爱人认识吗?” 冯心野斜睨了牛爸一眼,没有说话,牛爸像是做贼心虚一般连忙道:“是大学同学。” 牛妈狐疑的看着他,也没多说什么,看向冯心野,道:“请问贵姓。” “免贵姓冯。” 牛妈悠悠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冯先生,幸见。刚才家里孩子小不懂事,希望冯老师不要见怪。你们老同学很久没见面了吧,我这个外人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说完后牛妈就摇曳着身姿带着众人走了。 牛爸扶着额,等牛妈走远后他才小声道:“冯老师……好久不见。” 冯心野眼神冰冷,点了点头。 牛爸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冯老师……我……” 冯心野打断他,道:“多余的话不用说了。” 牛爸明明比冯心野高,但是姿态却仿佛低了好几个度,支支吾吾道:“当年……你离开我后,这么多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冯……老师,今天真的太巧了……竟然能在这里遇见您……” 冯心野盯着他失态的模样,神色如常,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嗤笑了一声,说:“你——” 牛爸差点就要给他跪下来了,做出如聆听仙人谶言一般虔诚的姿势。 “你可真不要脸啊……”冯心野往后退了一步,嫌恶的表情不言而喻,“竟然结了婚生了孩子。” 牛爸愣了,解释道:“这都是家里人的安排啊!” “一个同性恋,结了婚,还有了孩子……可真恶心啊你。你说这些秘辛散播出去——” 牛爸拉扯住冯心野的衣服,渴求道:“不要!不要这样……我的长官,我求你……我愿意为了您和她离婚,我求您,不要这样……” 小公园里绿化很好,郁葱的树木遮挡住了他们两个正在纠缠的身影。 冯心野冷漠地甩掉他的手,如同当年一般甩了他。 牛爸跪着向逐渐远去的身影挪动着,低啜道:“长官……我爱您啊……别抛下我……不要、不要……” 冯心野凭着记忆走到了敖津单住的那栋楼下面,他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正研究着导航该怎么出去时。 他一抬眸,熟悉的高大的男人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正沿着他刚才的路朝他而来。 冯心野心脏砰砰的跳,不知怎得,他的心莫名的慌乱起来。方才和牛爸的纠缠,他并不希望敖津单听到,他希望自己在他的印象中永远是那个—— 他还没来得及张口,从头皮传来的巨大的疼痛惊得他痛呼一声。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从外面往里拖着,男人的力气大的离谱,他略有些薄弱的身体轻易地被拖动着,仰面朝上的挣扎着。教案散落了一地,他伸出手抓紧男人的手腕,从喉中挤出几丝小动物濒死般的呜咽和呻/吟。 没有上电梯,男人直接打开一楼的房门,径直将冯心野扔了进去,纤薄的身体自由落体摔在柔软的地毯上,虽然减轻了些许疼痛,但是被撕扯过的头皮如今还在隐隐作痛。 男人沉着神色,逆着光立在门口,像高山一般压迫的冯心野几乎喘不上来气。 男人狠厉地将大门铿地一声关紧,回头捡起撒落一地的教案,随手翻看了一下,整洁但稍微有些潦草的行书相当漂亮,和写出这种字的主人一样漂亮。 男人再次返回,冯心野刚扒上把手,门应声而开,失去了重心的他再次摔倒在地,还没仰头看清楚来人是谁,肩膀的衣服被人拎起,身体又被扔回方才的地毯中。 “呜——” 男人将方才捡回来的教案扔向半空,哗啦一声,冯心野偏头躲避,睁开眼时,自己白天写好的教案全部掉落在地。 他咬着牙关骂道:“疯狗……” 下章揍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参乱 第16章 第 16 章 落香 敖津单关上门,客厅黢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旷的房间中,冯心野只觉自己的呼吸声都格外发震。 在公园里,听见了一名男人肆意的向眼前的人示爱,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多有感觉,但在看见他冷漠的背影远去后。他遥想到了,就在刚才不久,这个人也是这么的无情,和人亲昵完没多久,就抛下他直接离去,无情似冰。 胸窝处难免的起了一股烈火,这是他的一种驭人的手段吗?平常看的如此正经,谁曾想背后竟然是如此? 那人和冯心野离开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的忠诚,那自己呢?日后会成为那人的翻版吗? 这绝对不可以。 将眼前人拖进这间房子的一刹那,敖津单的内心便升腾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平时高冷疏离的冯老师,成了他的手下之属,心中无比的畅快起来。 他不可否认自己非常喜欢冯心野的脸,那又如何?他原先已经给够他脸了,敢肖想驭服他?绝不可能。 敖津单越是沉静,冯心野就越慌乱。 窸窸窣窣间,冯心野好像听见了抽拉皮带的声音,不知怎的,他竟有些期待。但这期待转瞬即逝,他有些害怕起来。 敖津单扥了扥皮带,破风的声音听的他的身体随之一颤。 敖津单轻笑,讽刺道:“长官?” 冯心野触摸着柔软的地毯,向后努去,他好像摸到了沙发的靠手,支撑着站了起来。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仿佛能看出来一条逐渐朝他走过来的身影。 “怪不得不愿意和我产生联系,”敖津单的语气加重了些,“原来是在外面有狗了啊。” 冯心野刚想开口,随之而来的便是皮肉上的疼痛,他惊呼一声,膝盖一软,再次跌倒。 可疼归疼,他的嗓音中却夹杂了一丝愉悦之感。这个声音让他们两个人都愣了。 敖津单疾步上前,揪起冯心野的领子,厉声道:“你这勾引人的技能可真的是会看人下菜碟啊。” 冯心野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打过,更何况是在经历过粗暴拖拽、以及摔扔过后。 冯心野也是从没想到,看着文质彬彬的敖津单,竟然有着这种疯狂的一面。而且就在他下楼前,敖津单顶多也只是将他手腕攥红了而已。 简直疯狂如狗。 根据他自己的猜想,敖津单之所以询问他能不能接受这种关系,也是因为他无法接受最一开始说的那个单薄的关系。而自己又没有说清楚对这件事的看法,他才罢休。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碰见了牛爸,而敖津单也正好听见了牛爸对他的忠诚之语,甚至离婚都要跟随他,并称他为“长官”。 这才激怒了本就为“长官位”的敖津单。 正想着,一个粗狂且暴戾的吻贴了下来,冯心野的脑海一片发白,身体就像宕机的机器一动不动。此时此刻,他只有被人看穿一切的羞愤。 良久过后,敖津单十分干脆利落地将他推倒在地,自己转身翘起二郎腿坐在了沙发上。揶揄道:“你的魅力可比那个女人高多了,一个已婚有妇之夫这么多年了都忘不了你。” 冯心野干咳了两声,哑声道:“一个被瞒在鼓里不知道自己是同妻的女人,为什么要和一个同性恋争比魅力?会恶心到的吧。” “嗯?”这是敖津单第一次听到冯心野发自内心的自嘲,顿感有趣,笑道:“原来你也清楚啊。其实这种事也错不在你,任何人都没错。错的是那个男人。” 冯心野不置可否,低低的咳嗽着。 敖津单目光转向一边,他没有开灯,看向旁边那个几乎弱小的身影,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后悔,道:“其实……” “其实什么?”冯心野抢先说道,“后悔打我了?还是后悔和我认识了?还是后悔和我有了这么近的关系了?” 敖津单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冯心野还是有几分难受的,从小到大没人这么对过他,加上他的职业,以及和敖津单的关系所在,说不委屈都是假的。 “先招惹我的是你吧,敖津单,今晚过后你也知道了我是什么人了吧,你不远离我,你还上赶着来打我?你是不是有毛病?呵。别以为亲了两次就能把我栓身边了,做梦呢?” 冯心野的情绪骤然暴涨,如同细水长流的水管在一瞬间突然崩裂分泄四方一般涌了出来。 “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我就是身经百战了、我就是前男友无数了,怎么样?嗯?你不还是喜欢我吗?”说完后,他不禁哂笑了一声。 敖津单在此时像弹性十足的铁丝一般猛地弹了起来,隔着黑暗和冯心野对视,斩钉截铁道:“我不喜欢你。” 冯心野紧了紧手心,又松开,咬紧了牙关,摸准了敖津单的位置过后,一阵掌风“啪”的一声打在了敖津单的脸上。 冯心野虽然身体羸弱,但是身为一个一米八多的成年男人手劲儿也不是开玩笑的。竟直直地将敖津单的脸打的偏向了一边,若不是身在黑暗,便能清晰的看见脸上的那五个手指印以极快的速度红肿起来。 冯心野没有着急辩解自己的魅力值,继而仰头扯着敖津单的领子,咬牙道:“可你也着实不值钱啊,小、敖、总。” 此时此刻,外面竟开始刮起了狂风,将虚掩着窗户的窗帘直接吹起,像翻涌的海浪一般上下翻腾。 窗帘被吹开,小区路灯的灯光也照映进来,打在了冯心野的那张漂亮但肃厉的脸上。 敖津单也不甘示弱,道:“你在别人面前如鱼得水享受着拥戴,在我面前你不依旧臣服吗?” 冯心野冷笑一声,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格外好笑,道:“你不喜欢我,但你却渴望我对你的臣服?却在那天别墅里控制不住的抚摸我?然后就在刚刚的楼上吻我?你别说你这都是见到我不能自已啊。” 敖津单刚刚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一记巴掌袭了下来,冯心野揪紧了他的领子,道:“从小到大,这辈子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我。敖津单,所有的理由,都不是你无缘无故打我的借口!” “见色起意的你又有多高尚?你这条疯狗,”话一落又是一巴掌,“我可不是那单纯的下属方,别妄想拿这种刻板印象箍在我身上!操!” 一直隐忍自持的冯老师,又是几个大耳刮子扇上去以后,一直鼓动的胸膛上下起伏,等差不多平静了些许,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脏话。破戒了。 想到这件事,他心里又是一阵不痛快,一脚踹上了已经跪坐在地上的敖津单的肩膀上,把人踹的往后偏了偏。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狂风暴雨,一瞬而过的闪电短暂的照亮了室内,敖津单那英俊的脸被打的不成人样。 冯心野也瞬间脱力,坐在了地上,发麻的手心轻微颤抖着,呼吸也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急促,单薄的身体就像一张纸,仿佛一吹就散了。 “就当扯平了……” 敖津单抬眸看向他,从鼻腔中喷出一股热气,笑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喜欢我吗?” 此话一落,冯心野猛趋上前扽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狠狠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并不柔和,牙尖撕咬着柔嫩的皮肉,舌尖纠缠中将溢出的血液卷进口腔,顺着喉咙咽进肚中。 冯心野就像一只突然长了獠牙的小兽,生长发育原因导致牙龈发痒,啃着敖津单的嘴唇磨着牙。没有及时咽下的血液临着嘴角往下流去,血腥中透露着情/欲的甜腻。 往常的开春雨并不像今年下的这般大,窗帘破风的声音嘶哑着鼓动着,和窗外的暴雨一同为室内的气氛敲打着奇异的交响乐。 良久,冯心野才和敖津单离开这个血腥的吻,血并不从他身上而出,但他紧促的呼吸中却喷出了难尽的血气儿,尽数喷打在敖津单的脸上。 冯心野的眼神中泛着一股无法亲近的冷光,道:“我喜欢你。” 敖津单得到了自己意料之内的回答,虽然身在下方,但缠绵的神色并不示弱,道:“我会珍惜的。” 冯心野已经彻底脱力,他的身体素质现在真的不太可以了,坐在地上,靠在沙发座上。由于肾上激素飙升的原因他根本感觉不到疼了,只感到无尽的疲惫。 “血……真的是甜的。” 敖津单和他并坐,这场荒唐的殴斗才终于停止:“嗯,对。” “呵,我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还手?” “因为你打的不疼。” 冯心野想偏头看看,但是他现在极度劳累,光是挪动一下瞳孔都耗费了巨大的力气,说:“脸都肿成什么了,还不疼?” 敖津单和他一起偏头对视,道:“你疼吗?” 身体逐渐平稳下来后,冯心野其实疼的浑身发颤了,手脚都是麻的,但他也跟着嘴硬道:“我不疼。” 敖津单笑了:“你真的不是平常刻板印象中的下属方。” 冯心野:“你也不是刻板印象中的长官位。” 敖:香、疼、爽。 B:骚包(¬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落香 第17章 第 17 章 柔温 雨下的愈来愈激烈,室内反而已经平歇下来了。 敖津单扯着另一边没有被打的那半张脸道:“还走吗?” 冯心野斜睨向窗外,道:“不走了,打个你死我活。” 敖津单轻松一笑,道:“你从小到大没有和人打过架吧。” 冯心野:“现在有了。” “原来我是你的第一次。” 冯心野不愿意搭理这句带着些歧义的话,其实不止是打架,就连接吻都是,但是一想到说出来就仿佛自己被他占了便宜一样,他便抿嘴不语。 敖津单站起身,打开了灯,顺便去把不间断的往室内扑打雨点的窗户关上,找出医药箱,蹲在冯心野面前,道:“把衣服脱了吧。” “嗯?”冯心野紧眉,不愿意。 敖津单现在也懒得跟他说那么多,直接上手开始扒他的裤子。“你干什么?”冯心野双臂挥舞着阻拦他继续,敖津单手大,一手就把他两条手腕给圈住,另一只空闲的手直直的把松紧腰带的裤子给拽了下来。 “上药。”敖津单冷冷的说了这么两个字。 但是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裸露过身体的冯老师是打心底的抗拒,见反抗不了,他猛地一扭头埋进了沙发座上。 白皙的皮肤就这么泄露出来,映进了敖津单的眼眸中。他脸都白的异常了,更别提经常被衣物包裹不见天日的地方了,几乎是苍白,血管的青色在上面都显得极为醒目。 但此时,那道被皮带抽打的地方已经殷红红肿,几条血丝在上面浮现,极大的视觉刺激下显得触目惊心。 冯心野深呼出一口气,不自觉道:“并不是只有虐待才会促使下属方产生忠诚……” 敖津单怕冯心野挣脱逃走,将他的双腿也箍在自己的身下,闻言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后打趣道:“那你觉得对你有用吗?” 冯心野肯定道:“没有。” 敖津单附和道;"要是有用的话,刚才就不会这么怜惜你了。" 说到这儿,他不禁笑了一下,说:"不用你打我,我也会忠诚于你。" 敖津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问了一遍:“什么?” 冯心野不愿再说,只道:“如果耳朵不好使的话,建议去捐了,放头上当个摆设也有碍观瞻。” “我耳朵不丑。” 冯心野挑眉:“我也没说你耳朵丑,是你自己这么理解的。” 敖津单笑了:“你真是欠揍。” 冯心野翻了个白眼,随后被云南白药喷雾上身的那一下刺激的浑身发抽。 敖津单的笑意愈发隐藏不住,他手上多加了几分力度,他就喜欢看冯心野在他手下难受又无法挣脱的样子,看的他□□焚身。 冯心野不断倒抽着凉气,好不容易刺激感平缓了下来,敖津单又喷了两下,疼的他不断翻滚着身体,但是双手双脚被桎梏,也只是徒劳而已。 “你他妈的有毛病吗!?有碘伏不用你拿云南白药瞎喷什么呢?” “再说一遍刚才那句话。” 冯心野装傻:“什么?嘶——” 敖津单放下了云南白药,从医药箱中翻出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先是拿了一小团医用棉,再单手拧开碘伏瓶,潦草的倒在冯心野的身上,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医用棉就开始擦拭。 就在冯心野以为这条疯狗会很粗鲁地摩擦时,动作出乎意料的轻柔。 敖津单沉下面容,说:“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的。” 冯心野抿唇,道:“其实……” “不用说了,身份转变对你来说这种事情其实也很难以启齿,多说无益。等你习惯了再说。” 冯心野顶起笑纹,道:“现在怎么这么体察民意了。” “你不喜欢强迫。”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强迫呢?” 敖津单用舌头顶了顶脸颊,左半张脸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嘴角的血没有及时清理已经干涸在脸上,说:“等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冯心野:“你亲我一下。” 敖津单抬眸,似笑非笑,"嗯?" 冯心野加重了语气:“亲我。” 敖津单还没凑过来,冯心野就已经吻了上来,伸出舌尖细细的为他舔舐血迹。 细嫩的舌头点在皮肤和嘴唇上时微微发痒,令人难持自已。 还没等冯心野服务完成,敖津单往前狠狠一凑,和他嘴唇相抵。就维持着这个动作半晌后,他才缓慢离开。 冯心野的笑纹愈发深刻,道:“谢谢长官。” “嗯?”敖津单还没反应过来,冯心野重复道:“谢谢长官。” 敖津单并不惊讶,仿佛这个称呼在他心里已经听冯心野唤了无数遍了,嫣然一笑,夸奖道:“乖。” 这是冯心野谈过这么多段恋爱之后第一次颠倒身份,从前只有别人叫他“长官”,如今,他已然成了那个下属方,唤着自己朝思夜想的男人为“长官”。 敖津单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没情面,问道:“落差感强吗?” 冯心野:“还好。” “怎么说?” “我适应性强,”他盯着被敖津单抓紧的手腕,男人曲显的手指关节极长,青筋已经鼓了起来,性感异常,“况且,两个长官碰面,总要有一个当那名下属方吧。” 敖津单露出牙尖,道:“你没有想过让我当吗?” 冯心野一脸看傻子和明知故问的表情,说:“关键是你愿意吗?” 敖津单不置可否。 “好了,上完药了吗?” 敖津单盯着某个圆润白翘的地方,道:“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能让我把裤子穿上了吗。” 敖津单松开手,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示意他可以穿上了。 冯心野的手被他攥了半天已经麻了,艰难地提上裤子守住自己最后的一丝颜面,说:“希望以后你能温柔点,老是这么粗暴我上班被人看见也不好。” 敖津单单手插兜,立在一边,挑起一边的眉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应声道:“好。” 见冯心野现在行动艰难,敖津单也不干站着,上前将人打横抱起。身体骤然腾空,冯心野抿紧了嘴不发出声音,双手勾紧了他的脖颈,深埋在里面嗅闻着男人身上深沉中但透露着清新的木调香水味儿,安心又上瘾。 就刚才不久两个人还大打出手互相咒骂着对方,但由于极高的素质摆着,最过分的也只是“勾引”和冯老师惊天动地的一声“操”。 如今这么温馨的互相依偎着,冯心野只觉有些微妙,但不管其它,他现在是真的感觉到了温暖。 初春,天气微凉,外面还下着暴雨。敖津单就这么紧紧的拥抱着他,也不顾自己脸上的伤,再次把冯心野的裤子脱了,重新上了一层温和不刺激的涂抹药,叮嘱他伤口最好晾着,一直闷着不太好。冯心野推组再三还是妥协了,毕竟不是自己家,晾着腚睡觉多少有点难为情。但是适应性极强的冯老师还是很快便接受了这一点,今天折腾了太久实在是累的不行了,男人的怀抱又这么温暖,紧挨着有弹性的肌肉和稳定的心跳声,疲倦感逐渐涌上,眼皮直打战,挣扎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冯心野被生物钟催醒,荒唐的一夜过去,一大早的只感觉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手腕和头皮还在隐隐作痛,不禁暗骂一声疯狗。 疯狗本人已不知去向何处,冰凉宽敞的大床只有自己身下还有余温。 冯心野无所谓其他,上班才要紧。匆忙洗漱后,看着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一不小心触碰到胯边那一道红肿,疼的他龇牙咧嘴。 疯狗! 不过想到疯狗的脸上今天可能会肿的跟猪头一样,他心里一阵畅快。好歹是大仇得报了。 手腕上还有五指抓握的红痕,这可没有裤子能挡,无奈之下,他翻起了敖津单的这个家,翻到一双崭新的长到小臂的露出五指的黑色手套,很好,很完美的掩盖住了。 今天就这么凑合吧,他真后悔昨天轻易的上了敖狗的车。 因为这儿的装修过于高端没有人气,导致他研究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打开这个灶台。高端的东西就是设计出来让人用不了的吗?就算打开了也没有柴米油盐和食材供他使用做饭,校门口买点吃得了。 刚收拾好出了门,敖津单昨晚开的那辆车就停在了门口。 冯心野想摆个脸色给他看,皱着眉拉开了副驾。看见主驾上的人后,他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一句话都没说,立马阖上车门,快速朝小区外走去。 昨晚迷瞪半天还是因为是大晚上的天已经黑了,现在白天视野极好,很轻松的就能分辨出来方向。 那车开着缓慢的跟在冯心野的后面,像一条甩不掉的幽魂恶鬼。即使不露獠牙、不伸利爪、不展凶恶也令人感到窒息和恐惧。 冯心野跨的步子愈来愈快,那辆车也跟着他的步伐往下踩了踩油门。 直到冯心野心愈来愈慌,昨晚折腾的疼痛现在肾上激素飙升几乎感觉不到,只想快速逃离这里。 他开始小跑,从小跑进展到快跑,男人的长腿跨的很快,但也快不过一辆库里南。 小区实在是大的离谱,他跑到力竭也只是看到小区门口的浅显一角。他跑不动了,但他不敢停,库里南似乎厌倦了这场追逐游戏,加快油门一个华丽的漂移就横在了冯心野的面前。 驾驶座的窗户缓慢下移,白色的头发,以及一双低垂着眼角但十分冷血的眼睛。再往下,坚挺的鼻梁和含笑的嘴唇百分百的展露在冯心野的面前。 男人手掌竖在身前,纤长的手指朝内漫不经心的勾了勾,不甚在意的语气中充满了玩味。 “你好呀,冯老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17 章 柔温 第18章 第 18 章 近昧 冯心野不想和他多过纠缠,直接了断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说完他就想绕路离开,可那人不留余地,直接踹开车门走了下来抓住冯心野的手腕就要把他往车里拽。 昨晚的伤被猛攥,疼的他倒吸一口两气。男人发现了异样,审视一般对他上下扫视,随后定格在了这双和衣服不搭配的手套上。 冯心野上班穿的朴素,即使这样颜色也都是搭配起来的,他也没有戴手套的习惯。诸多奇异的点令他感到疑惑,不顾冯心野的叱喝,自顾自地扯开了手套,五指留下的痕印暴露在了男人的瞳孔中。 男人舔了舔嘴唇,面色不虞,没有这么多话,帮他把手套穿戴了回去,随后就像一对正常的情侣一般亲密的搭上他的肩膀,亲昵道:“心心,我送你去上班吧。” 冯心野一个肘击,男人闷哼了一声,随后打开副驾就把人扔了进去,堵在车门口双手支撑在他的腰部两侧,邪笑道:“没事,我就喜欢你打我,不过你可得小心点,万一把我打出感觉了,我可就要在这儿干/你了。” 冯心野咬紧牙关,骂他的话呼之欲出,但终究是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骂的有多恶毒,都只会成为**的工具。 男人帮他把安全带系上,关上了门。他自己坐上主驾,然后从一边的储物格里拿出一块糖递给他。 冯心野一瞥,说:“戒了。” 虽然同样是库里南,但是这辆车的内饰要更骚包一点,一看就不是敖津单的那辆车。以后上车还得再加上看车牌号的习惯…… 白月情:“是吗?”他撕开糖纸扔进了自己的嘴里,也不多说话,调转车头往学校的方向驶去。 冯心野紧绷着表情,一点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白月情却无所谓,舌头顶着口腔里的糖,说:“你这段时间最好离周家的和敖家的远一点。” 冯心野偏头;“什么意思?” 白月情的神色难得的严肃了起来,说:“周家先是有一个周越风吃上了国家饭,现在又来了一个周令锋染上了命案。具体什么情况跟你就没有关系了,明哲保身为主,离敖津单远一点。” 冯心野呼了一口气,道:“你怎么来跟我说这些。” 白月情乐了,说:“好歹是我最爱的前男友,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冯心野偏过头。没有应茬。 白月情反倒很兴奋,说:“你怎么跟敖津单沾上关系的,说说。” 冯心野反问道:“我还没问你你怎么跟警局牵上关系了?” 白月情歪了歪头,说:“你不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怎么回答你?” 冯心野呼了口气,说:“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 白月情摆正神色,道:“没事,应该做的。”男人的身板很板正,即使穿着宽松的衣服都掩藏不住的直挺,仿佛一开始那副流氓模样不是他一样。 白月情随口道:“为了安全,你最好直接和敖津单划清关系,你先跟我一段时间,你放心,我对你已经没有想法了,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哼,”白月情似乎略有不甘,说:“真是没想到分手这么久了你口味变得这么快。” 冯心野:“嗯?” 白月情:“你不是习惯在长官位吗,怎么整的身上这么多伤。” “跟这个没有关系。” “哦?单纯的互殴吗?” 冯心野摸了摸鼻尖,人民教师和人互殴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丢人,他直接转移话题道:“你送完我之后你去哪儿?” 白月情:“我去私会小情人。” “……” 像是想到了什么,冯心野盯着车顶道:“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去当偷车贼了。” 白月情:“嗯,可以这么说我,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别人叫我‘学人精’,被你那些男朋友看见了把我打进icu我还能找你索赔。” “闭嘴。” 白月情挑起眉梢,道:“好的长官。收到长官。” 此人的开车技术一流,但那死脚就跟焊在油门上一样死死不抬起来,全程漂移和急刹,不说是去学校上班还以为是在逃命。 一下车,从来不晕车的冯老师的胃里就像是有一根铁棍在乱杵,胃酸呼之欲出,他站稳,生生地将这股酸气儿咽下去,道了声“谢谢”。 白月情将食指和中指合并抵在太阳穴上,往外挥了一下耍了个帅,道:“晚上见。” 冯心野没有搭理他,进了自己的那个班。 今天三班很安静,冯心野环视了一下,下意识往中心区域的最后一排望去——周自听的座位。 他今天没有来,不来也情有可原,毕竟家里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他将皱巴的教案捋平整放在一边,开始开早班会,今天上午他的课是满的,忙碌了一上午,刚闲下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吃早饭。 下午只有一节课,他索性出校门吃顿好的。 今天早上白月情对他说的话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周家出事,但他是敖家的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白月情这人也十分怪,真的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一整个“学人精”,自己不去看市场,看别人穿的什么衣服喜欢了,直接不说一声就买同款然后贴脸开大的炫耀,例如今天早上的库里南。 想当初分手的原因冯心野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毕竟跟这种人谈恋爱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累的。以及,在分手这么多年后没有联系的情况下,他怎么突然就找上来了?只是为了提醒他敖家和周家的事情? 不想了,这种怪人做出的一系列事情旁人根本猜不出来他做这件事的动机是什么。 他刚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老板一眼就认出来他了,连忙上前说:“好久没来啦!啊呀真不好意思,今天恐怕接待不了了。” 冯心野疑惑道:“怎么了?” 老板的眼珠子骨碌了一下,瞅了眼附近没什么人,曲腰贴在他的耳边道:“隔壁麻将馆死人啦!虽然咱店儿开着门,但哪儿敢接客呀你说是不是!这不晦气嘛,开着门让劳神赶紧带走,别迷了路早点儿去投胎吧!” 冯心野这才点了点头,附和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老板一脸严肃,说:“可不嘛!要不这样,咱也是老客户,我寻思寻思等差不多可以正常营业了你过来我送你几个菜什么的,全当我对你的补偿!” 冯心野笑着推阻说:“这怎么好意思,老板你这一阵子估计得亏损不少,我不常来就挺不好意思的了怎么好意思接受啊。” 老板佯装愠怒道:“冯老师你这就太不给面子了,今儿中午让你没法儿吃上饭你说咱愧不愧疚?” “没事没事……对了,隔壁麻将馆,死的什么人啊?” 老板“啧”了一声,说:“这不好说啊!听说是谋杀啊!” “啊——” “具体死的什么人咱平民老百姓哪儿知道啊!那警察呜呜呜的来了,那麻将馆还因为非法经营被罚钱了呢!又死了个人,牵扯上谋杀,后头那个楼全封了!这些道儿上的事儿咱听说了也就听说了,别大嘴巴传呐!听着就吓人呐!”老板喔呦了一声,大手在胸脯上来回滑着定着心。 “老叶!你属喇叭的吧你,又搁这儿跟人家瞎说什么呢你!” 来声正是老叶的媳妇儿,姓彭。 彭姨体型瘦小嗓门却不小,她也认识冯心野,连忙打招呼说:“呦!稀客,冯老师!” 冯心野也打了个招呼:“彭姨。” 彭姨连忙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不顾他的推阻硬塞进了他的手里,说:“冯老师可别打听这事儿啊,这事儿咱们老百姓就甭瞎掺和,听警方怎么判案就行啦!这乱七八糟的,这得歇业多少天呐,得少挣多少钱……” 彭姨情不自禁的吐槽了一句。 老叶拍了拍自家媳妇儿的肩膀,宽慰道:“钱~乃身外之物~” 彭姨一听就火大,伸出脚就往老叶屁股上踢了一下,说:“还身外之物,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碎碗片子哪个不都是你用钱买回来的?真服了你了。” 老叶努嘴嘴犟说:“那些都是宝贝!” “宝贝宝贝,你跟碎碗片子过去吧!什么时候能把你这毛病给改改!”彭姨恨铁不成钢,伸出手指点着老叶的头。 老叶脾气也是很好,也不生气,心宽体大说:“哎呀别想那么多了,大不了歇歇呗,这一阵儿领你出去旅旅游去!” 彭姨这才哼了一声,摘了身上的围裙上楼去了。 冯心野笑道:“老夫老妻的关系可真好。” 说到这个,老叶来兴趣了,道:“冯老师多大了,你在这儿上班儿得十来年了吧有,有对象没啊!” 冯心野眉梢一挑,说:“还没。”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老叶突地蹦了一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一起了,说:“冯老师长得这俊的,还能少对象?没对象好办啊!我家闺女年芳三八!正愁没对象呢——” 彭姨的声音又从楼上传下来:“别搁这儿乱点鸳鸯谱了你!快点上来收拾收拾行李,不是说出去旅游吗!” “哎!来啦!”老叶回头说:“冯老师,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啊!我陪我家媳妇儿去了!” 冯心野点了点头,道:“好的,那我也回学校了。” 离开餐馆后,冯心野看了一眼手机,现在也才十二点半,去学校食堂肯定人挤人,说不定已经没饭了,那群孩子抢饭跟被人拿枪抵后脑勺一样齁急。 老叶家能开在三中五百米内也是稀奇,但离三中最近的第二家餐馆离这儿有三公里,B京这人杰地灵的又不允许支摊贩,饥肠辘辘的冯老师思虑再三,点开美团开始点外卖。 一直以来非常嫌弃外卖的他现在慈祥的微笑着筛选能看得过眼的店铺。 那乱七八糟的标点符号点在中间就像在后厨飘飞的苍蝇,让人望而却步。 真不明白这种店铺为什么会率先推送在前排,翻了半天,他只好点了一份炒饭。 回到办公室后,他翻开敖津单的聊天记录来回滑动着。 他真的也被牵连到出事了吗? 根据白月情透露的消息,再和老叶说的相一联合,不出意外这就是案发地点了。 但是他是真的没想到案发地点和三中这么近! 有谋杀案在旁边竟然也不通知学校让学生好好在家,万一把学生牵扯进来怎么办? 心有点慌,他连忙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压压惊。 紧接着,一通电话拨了过来,是个陌生号码。 “喂?” “你在哪儿?”对面声音低沉嘶哑,似乎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冯心野声音一尖,说:“敖津单,你在哪儿?” 敖津单:“我在台球馆,你不用担心,听说今天早上有个人把你接走了。” 冯心野咬紧下唇,沉默了一会儿,说:“嗯,我打的车。” “那栋小区不允许外来车进,你想好了再说。” “老朋友。” “说实话。”敖津单加重了语气。 冯心野想到白月情提醒他的事情,要离敖家和周家远一点。 不知怎的,他坚定的心在此时有了动摇。 敖津单像是和白月情很熟的样子。 他该相信谁? “没事,我在学校。我待会儿还要开会,有空我把衣服干洗完了给你送过去。” 说完后,他快速地点下了挂断键。 此时此刻,明哲保身才最重要。不管是谋杀也好命案也罢,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学老师,两边都不能刻意去相信。 他拿过上午班长交过来放在办公桌上的家访心得,挨个批阅起来。要么被学生们惊人的文笔写出的过程以及总结惊艳,要么被乱七八糟的鸟字写出的狗屎给恶心到。从天坠落到地,再从地面被铿进地下室后猛地升上天等来回反复折磨。 到外卖的电话响起,他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不愧是售价三十八的炒饭,简直量少如喂鸡、米饭潮如湿洼泥、鸡蛋黄如加色素、餐盒软如老男人、筷子呲如毛毛虫、包装烂如尿素袋、入嘴咸如泡菜精、口感硬如玻璃珠、预制显如坟头包啊! 冯心野扒拉了两口完全没胃口,扔进了垃圾桶。 下午上完课后,按情理来说他是可以早走的,平时他必然不会这样,敬业的他总是等到下午六点才会和学生们一起离校。可在今天,为了避免和白月情碰上,他提前出了校门。 刚上驾驶座,冯心野就深呼出了一口浊气,路上他没忍住买了一包烟,商家很贴心的送了打火机。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多多少少有些急不可耐,包装被扯的乱七八糟,好几根烟都掉了下面。 他把剩下的都扔到副驾,快速地叼进了嘴里并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在简洁的大奔内,犹如西游天庭中的模样,模糊了人的双眼,看不真切。 他连抽了两根,这才感觉舒服一点。可随即他就有些后悔,他不该对烟上瘾的。 可烟草能麻痹他紧张的心情和身上隐隐作痛的伤痕,令人舒坦。 他刚开出停车场,后面就有一辆库里南紧紧的跟着他的车屁股,从后视镜上看,那主驾上有一抹白色十分刺眼,冯心野皱着眉头,踩紧了油门。 敖:什么时候能和漂酿脑婆贴贴Σ(っ°Д°;)っ B:不是,你个x缘脑你媳妇儿被人跟踪你搁这儿想贴贴,没用(¬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近昧 第19章 第 19 章 旧事 真是阴魂不散。冯心野咬紧了一边的牙关。 他一个猛打方向盘,直接朝二环驶去,错综复杂的立交桥如同盘桓的长龙,这里作为B京重要的一处交通枢纽,现在也不是高峰期,车流量不少但是不拥挤,一踩油门冯心野也随着混入了车流中。 立交桥圆弧路道占主要,注意力需一直集中维持车速,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那辆如同鬼车一般的库里南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内。他心一松,方向盘一扭下了立交桥,刚准备离开二环,那辆库里南就这么直接从旁边猛冲过来茬在了大奔的前方! 冯心野猛踩刹车,车身前趋再往后回归的巨大的冲击感震的他的胸脯荡了好几下。 “靠——” 这个路段极为重要,周围也有交警在不停地指挥,见这边差点发生车祸,连忙小跑过来。 “驾驶证出示一下!” 冯心野暗道倒霉,配合的交出驾驶证,随后下了车。 登记了姓名联系方式以及车型车牌号后,交警对着现场拍了几张照片,道:“两辆车身检查了一下都没有摩擦受损,但你这边无故超速拦截车辆,属于主要责任方,加上之前的前科,驾驶证应当予以吊销,待会儿找个拖车的把你车拉走,去配合交一下罚款。” 交警扭头对冯心野说:“你这边没事了,如果有什么其他需要补充的你们两个可以自行协商。” 白月情慢悠悠地下了车,说:“好的警察叔叔。”随后走到冯心野跟前儿,道:“老公,我车没了,你送我回去呗。” 冯心野疑惑:“啊?” 交警对着眼前这俩大小伙子一阵啧啧称奇,不敢想象现在的同性恋已经这么放肆了吗,来大马路上打情骂俏?又是超速又是非法拦截的,非得把驾驶证吊销了才乐意? 冯心野一副淡淡的模样,撇清关系道:“我不认识你。” 交警:“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先叫拖车把这辆车拖走,一直在这儿停着阻拦交通算什么事儿?” 冯心野附和道:“对啊兄弟,你赶紧叫车拖走吧,我这边儿还有急事儿呢。”说完后冯心野还叹了口气,接着道:“我还有未婚妻呢,你这么上来一通老公我都惊呆了,我不歧视同性恋,也知道您饥渴,但是也要看场合好吗?” 白月情见冯心野突然开始不认亲亲前男友,心中郁闷,但一想到旁的事儿,他立马就放弃了和冯心野的纠缠,背靠车门,道:“哎呀是我眼拙,不好意思了。” 冯心野不知道他打什么名堂,上了车后快速地离开现场。 路上,刘逢筠的电话突然响起,冯心野点开免提,对面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操”差点把车给震歪。 冯心野叹气,道:“怎么了这是?” 刘逢筠:“我问你,你是不是和那个姓白的在一起呢!?” 冯心野:“他茬我车,驾驶证刚刚被吊销,现在估计寻思怎么把他那辆车给拖走呢,” 刘逢筠:“我操!茬车!?他不要命了吗!?” “咱们又岂能猜到他究竟在想什么想做什么?”冯心野把车停在RALAX门口的停车场里,说:“他总是突然的、莫名的做出一些怪异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儿。” “你这么说的话,那倒是……”刘逢筠估计又在台球馆里,后面的清脆的碰撞台球的声音不绝于耳,“对了,你说你刚被茬车,你现在是不是不在学校里。” 冯心野:"不在。" “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呵,”冯心野靠在车座椅上,捻了支烟点燃,“本来是想躲白月情的,没想到他这么阴魂不散。” 刘逢筠:“操了这臭傻逼,之前就不干人事儿,现在还是这么疯。” “嗯?”冯心野不置可否,当初虽然有那么一阵恋爱脑上头,但他也不会沉浸的那么深,“他一直都这样。” 刘逢筠:“对了,他现在还追你吗?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放下吗?” 冯心野没说话,他在外一直都是单身人设,当时和白月情谈恋爱,理所应当的就演变成了白月情追求他,以及,没有追求成功。 刘逢筠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有一次周末,冯心野直接失联了一天整,发现的时候冯心野已经低血糖昏迷躺在酒店里,白月情就这么安逸的坐在床边抽烟,当时给刘总气得要跟他一较高下,但毕竟没有受到实际性的伤害,衣衫完整、就连细小的伤痕都没有,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本来冯心野就单纯的以为自己是低血糖晕倒,但就在第二天,他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发际线时,却摸到了一小颗血痂。 当时他全身都开始颤抖发麻,鸡皮疙瘩浮在皮肤上久久不下。还有在酒店垃圾桶无意间看见的一次性胰岛素注射器…… 他明知道自己已经低血糖昏迷,还要再给自己补一针胰岛素……严重了是致命的! 他就恨自己当时怎么这么迟钝,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些异状。即使心中惧怕,但也很顺利地提出了分手。 后来的好几年,他都没有再碰见过这个人。直到今天早上…… 冯心野一口气将剩下的烟头吸尽,捻灭在车内自带的烟灰缸里,道:“他最近异常活跃,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 刘逢筠大骂道:“你还有功夫关心我!?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冯心野笑道:“会的。” 刘逢筠在那边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冯心野笃定道:“没有。” 刘逢筠气地直拍桌子,说:“你他妈的少骗我了好吗!!!你以为我是个傻蛋子吗!?我不是察觉不出来你有事情瞒着我,我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影响咱们两个十几年的交情好吗!!!” 沉默。“…………” 刘逢筠似乎去了另一个包间,周围骤然安静下来:“我不是不能接受你是gay,这么多年来你看我说过什么?但是你非要表面标榜着独爱宁殊意,背后还花花绿绿的,这种做法我实在不能接受。哪怕你跟我说明白呢?你也没跟我说过,是怕影响你职业生涯吗?唉。” 冯心野没有被戳穿的羞愤,平静道:“你怎么知道的。” 刘逢筠没有回应:“其实我早就猜出来你不太干净的私生活了……当然我也不是说你不干净啊。我就是很惊讶,惊讶你竟然一直都没想着跟我说。当然也不是说你不说这种事你就是罪大恶极了……唉,我就是觉得,觉得……” 冯心野依旧平静:“……对不起了。” “其实吧……我今天跟你说这个,还是因为白月情的事。要不是他突然又找上来,我也不愿意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哥们儿我虽然迟钝,但六年前你在酒店里低血糖昏迷的时候,他就这么在旁边静静地坐着,我就已经猜出来你们两个关系不一般了。” “嗯。” “你没有什么别的想跟我说的吗?” 冯心野将烟点燃,道:“不跟你说,是怕你多想,影响我们两个的友情。” “要是在最一开始,我知道你背后竟然是这样的人的话,我可能真的就不会跟你走的这么近了,”刘逢筠感慨道:“但是好歹十几年这么过来了,再怎么不好,你也比我强,比我强多了……” 说到这儿,刘逢筠骤然话锋一转,怒吼道:“他妈的气死我了,傻逼白月情,这个臭傻逼!!!当年眼睁睁的看你低血糖晕倒不管不顾,现在又突然出现茬你车!!!” 冯心野笑了,讽刺道:“奋军,我问你。假如,只是假如,如果白月情突然出现说是为了我好,并且让我远离某些人,和他在一起,你觉得可信度有多少?” 刘逢筠骂道:“零蛋!!!” “呵,咱们两个想的一样。” “……要不然说咱们两个多少年的老朋友了。” 冯心野问道:“你在哪家台球馆呢?” 刘逢筠也抽了根烟,道:“在龙宫呢。” “敖津单在不在?” “熬什么粥?不是?谁啊?” “……没事。” 刘逢筠听见一丝上瘾的深呼吸,问道:“老冯,你是不是在抽烟呢?” 冯心野承认:“嗯。” “我操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冯心野想了想,说:“就昨天。” 刘逢筠啧啧称奇,道:“兄弟劝你一句,少抽烟,年纪大了遭不住!” “你不也在抽吗?” “…………” 冯心野:“宁殊意这两天怎么样了?” 刘逢筠:“我跟他又不熟,提他干什么?” “他喜欢上别人了。” “怎么?终于放下了?” 冯心野笑道:“算是吧。” “咱就好奇了,你喜欢他这么久,又不表白,我真怀疑你是装的喜欢他。” “喜欢的人只有端放在高处,不去亵渎,才会有一直以来的新鲜感和未得感,”冯心野又碾灭了一根烟,火星子挣扎了两下,已然消散,“一旦拿捏在手里,很快就会厌弃了。” 热的要熟了……阿……八……嘎……捏…… 薄荷味儿的奶茶真的好邪门,尝了一口一直在疑惑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难喝也不难喝,不难喝也怪怪的,全程挑眉疑惑脸emoji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 旧事 第20章 第 20 章 逐鹿 刘逢筠摆了摆手,反应过来冯心野没在自己跟前儿看不见自己嫌弃的表情,只能加重语气道:“理解不了你们渣男的想法!” 冯心野纠正道:“我自认为我不是渣男,我没有脚踏两只船,也没有欺骗过任何人的感情和钱财。” 刘逢筠:“对对对,你只是花心而已,这么多年在你身边转的男人一个又一个,哈哈哈哈。” “那是因为我有魅力。” “啊啊啊——老冯,你在哪儿啊,我去找你呗。” “我就在RALAX。” 刘逢筠走出了包间,奇异道:“你还去这儿干啥?” “作为黑金会员,自然要隔一段时间去巡视一圈。” 刘逢筠在龙宫的楼道里哈哈大笑,被服务员出言提醒,他才收敛一点:“你以为你是皇帝呢!” “等等。” “啊?” 冯心野笑道:“你说你在龙宫是吧。” “对啊,我刚说的,啧。你这破记性。” “我过去。” 刘逢筠应道:“好啊,正好我没开车,你到时候记得把我送回家就成。” 冯心野重新启动汽车,扭转方向盘向大麓广场驶去:“那你在楼下等我吧。” “没问题。” 这俩地方离得近,冯心野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到了大麓广场的停车场口,随后将车开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到一层。 刘逢筠也很称职地在电梯门口等着他,电梯门刚悠悠打开能进一个成年男人的空档,他便挤了进去,给了冯心野一个巨大的拥抱。 冯心野很瘦,抱的时候能很清晰的感觉到骨头咯着肉,很不舒服,但刘逢筠还是维持着这么一个带着些安慰的拥抱长达了好几分钟。 很大的程度上是安慰他,但更多的还是安慰一下自己。 没有重大变故的情况下,友情便只有互相慰藉互相理解,才能够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由于两人停顿在电梯里的时间略久,电梯门早就已经悠悠阖上,刘逢筠松开了他,按开电梯,骂道:“一股烟味儿,真难闻!” 冯心野斜睨看着他,损道:“你在说你自己吗?” 刘逢筠一手握拳,敲打着另一只手心朝上,道:“不行!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需要戒烟,现在咱们两个都需要了!” 冯心野淡淡道:“戒不戒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啥。” 他话锋一转:“你想戒就戒。” 刘逢筠突然勾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耳语道:“走快点……” 冯心野从商场的镜面墙往后看,正好和一名穿着皮裤冲锋衣戴着口罩的低垂着眼睑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他瞳孔一缩,迅速挪开视线,只当是不经意间碰上的,和刘逢筠一起加快了步伐,那人就跟着他们两个的进度紧跟。 刘逢筠佯装没有发现后面那个人,大声道:“走,先上楼逛逛,逛完哥带你去国贸的百达翡丽看看去。” 冯心野用余光观察着后方,配合道:“你买得起吗?” 刘逢筠伸出另一只手点了点空气,道:“哥是谁!?哥最不缺的就是……”他搓了搓中指和食指。 冯心野一笑:“你有那么有钱吗,穿这么寒酸还出来泡——” 刘逢筠连忙刹住了脚步:“停!” 冯心野疑惑道:“怎么了哥?” 冯心野和刘逢筠配合着转动方向,身后那人为了不被发现异常,视线也开始朝别的地方看去。 刘逢筠见那人和自己背对背,拉着冯心野就是跑! 大麓广场的建筑构造十分怪异,习惯于在广场的上方搭建各种庭廊,而下方,便是石子地砌建的花园。 所以从内部来看,并不方正,拐角极其多,即使现在是工作日,下午逛商场的人也并没有骤减多少。 他们两个在冲进人流后立马停下脚步减缓周围人对他们的注视,随后随便溜进了一家生意奇好的女装店,坐在墙角供其休息的沙发上,旁边挂的当季春季大衣正好将他们两个的身体完美的遮掩住。 售货员怪异的看着这两个大男人,主动上前询问道:“两位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买两件当季正流行的衣裳给家里人穿吗?” 冯心野刚想说不用,刘逢筠抢在他之前回答道:“需要!” 冯心野疑惑的看着他。 刘逢筠则道:“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你给你自己买件儿裙子穿美美?” 刘逢筠想了想,感觉没有那么难以接受,道:“那也可以。” 冯心野从衣服中间的空隙往外看着,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一个人突然来跟踪他们两个。 还是说,跟踪的不是他们两个,而是他? 究竟是谁? 正思索着,刘逢筠已经进试衣间了,现在就剩他一个人萧条的在这里坐着。 冯心野对售货员道:“如果我朋友出来了,你跟他说我去上卫生间了。” 售货员比了个ok:“没问题先生。” 现在这个情况,只有表现的从容自在才不会被进行到下一步。他走到对面的名创,开始随便晃着挂着的小玩意儿,他表面上露出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的模样,背后悄悄注意着那名冲锋衣有没有趁着他不注意突然窜上来。 名创这边顾客以女孩子居多,那个冲锋衣形态诡异,贸然进来也不合适,在一个出口盘旋着。等逛到了玩偶区,这里有一个小出口,冯心野骤然冲了出去,朝楼上跑去。 他个儿高腿长,一步至少跨三个台阶,但后面的那名冲锋衣很明显比他的体力素质强悍许多,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已经是几乎贴着追逐了。 商场的主要客流在商业区,楼梯这边除了工作人员根本没有人选择在这儿走,即使他们两个大男人搞出的动静再大,也几乎没有人能够注意到这里! 这时冯心野的猜想已经很明显了——这个人主要针对的是他,并非刘逢筠。如果他硬和刘逢筠在一起行动,导致他出了什么事,他这一辈子都愧对见刘阿姨! 不管是白月情的事情也好,这件事也罢,刘逢筠都绝对不能掺和进来!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意志,冯心野右手扶住扶手,身体几乎腾空了起来,一个华丽的转身下来,脚直接踢在了身后那人的胸口上,冲锋衣核心一松,直直地朝后倒去!这套动作从发生到结束不超过一秒,冯心野怔愣了一会儿,单腿发麻,随后再次朝楼上跑去! 那人虽然不像是经过专门训练,但是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莽劲儿,刚栽下十几个台阶他迅速调整好姿态,粗壮的大手紧紧抓住扶手稳住身形,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冯心野太久没有经过剧烈运动了,他只感觉自己右腰内的器官又疼又酸像是要炸了!肺也因为急促的运动无法呼吸到新鲜空气快速地挤压着,他几乎窒息。 但双腿依旧不停,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一旦停下来便会经历什么。 商业区只停在七楼,再往上就是办公楼,顶楼便是龙宫! 敖津单在不在? 他想着这个问题。 关键是他能解决自己现在遇到的问题吗?他不是神仙,也没有那么爱管闲事,他能吗? 那人在他身后骂道:“给我停下!” 那必然不能停,二十楼的红字狠狠地刺着冯心野的双眼,他猛地拉开门,龙宫里繁华的灯光照在他略显狼狈的脸上。 那冲锋衣似乎是有些忌惮在人多的地方行事,见冯心野已经进了龙宫,他慢下脚步,打开门时,只有忙碌捡球的服务员,还有说说笑笑的客人们。 冯心野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这里。 冲锋衣拉住一名服务员,问道:“刚才有个穿白毛衣的大概这么高的男的进来,你知道去哪儿了吗?” 服务员略一思索,道:“不好意思先生,我刚上班,没见过您说的这个人。” 冲锋衣往前再走走,迎宾注意到了这名没有桌的野生客人,热情的上前问道:“您好欢迎光临龙宫!请问——” 话还没说完,冲锋衣就打断她道:“刚才有个穿白毛衣的这么高的男的进来,你知道去哪儿了吗?” 迎宾愣了愣,回答道:“这个我不太清楚,您是找朋友吗?这边建议您打个电话问问呢。” 冲锋衣见问不出什么,低骂一声“操”,转身大步离开。 迎宾感觉有些奇怪,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又不是什么领导,真出了什么事儿跟她也没关系的想法,接着干自己的去了。 这边,冯心野刚进来,店长就路过发现了他,热情的带他去了vip室。 “帮我拿件儿你们员工的衣服,谢谢。” 店长奇怪道:“冯先生你这是……” 冯心野:“先帮我拿过来,我身高182,穿M码。” 见问不出什么,店长便出门帮他拿了一件儿水吧的衣服。 在包间这一片儿的楼道里时,店长注意到有个穿冲锋衣浑身大汗的男的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但她也没多想,对讲机呼了一下主管过去看看。 店长刚打开vip室,冯心野就立马扑了过来,隔着店长直接把门反锁。 店长还没反应过来,虽然她年纪也不小了三十来岁了也结婚了,但突然这么一个大帅哥跟她来了个亲密接触也难免有些红温。 “冯先生,这是我们这儿水吧的衣服,”店长把衣服给他,问道:“您要我们这儿员工装是为什么啊?” 冯心野脸上的汗还没来得及擦拭,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皮肤仿佛渡上了一层银,晶亮剔透,道:“有个穿冲锋衣的戴口罩的大概一八五高的男的如果说找我,或者描述我的穿着,切记,说没见过,不知道。” 店长秒懂,道:“冯先生您这是遇仇家了吗?” 冯心野把灯又关了一个度,直接把衣服脱了下来,换上了这里的员工装。 老大不小的了,店长反应过来眼前的大帅哥在干什么后她连忙扭过头,暗道:真白…… 冯心野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思索了一下要不要换,就在这时,门锁应声而响。 屋内的两个人齐唰唰的朝门看去,心中难免有些慌乱。 这万一是仇家咋办呀! 门一开,高大的男人逆着光迈步进来,对店长说:“你先去忙吧。” 店长如临救星,应道:“好嘞领导。” 男人狠狠地将门阖上,咔哒一声直接反锁。沉下来的眸子如同在狩猎的恶狼,一不提防便会扑上来撕咬下来一大块肉一般。 冯心野一眼就认出来眼前穿着正挺西装的男人是敖津单,他松了口气,道:“你在啊……” 敖津单双手插兜,啪地一声将灯打开,冯心野上半身穿着龙宫水吧的员工装,下半身还是早上穿的那件裤子,有种不协调的美感。 敖津单:“不是这么穿的。” 冯心野扭了扭,看了一下,没感觉哪里不对,道:“那是怎么穿的?” “你先脱了。” 冯心野听话的脱了,白腻的皮肤下纤薄的肌肉汗津津的,泛着一层高光。 敖津单踱步过来:“怎么出这么多汗?” 冯心野把刚才脱下来的员工服整理了一下,道:“被跟踪了,暂时还不知道是谁。” 敖津单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腿,冯心野看懂了他的示意,坐了上来。 敖津单从旁边薅过来一张湿巾,细细地帮着他擦着身上的汗,道:“听话。竟然知道来龙宫。” 冯心野笑道:“我不来龙宫还能来哪儿?” 敖津单看着眼前那淡粉的两点,小腹下莫名的一热,冯心野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呀”的一声跳了起来。 冯心野俯视着他,昨天晚上脸还肿的跟个猪头一样,今天就不肿了,什么奇怪的自愈能力?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浅浅的红印子,但估计旁人估计看出来了也不好说什么。 他拂了拂刚才被坐过的轻微皱巴的西装裤,道:“不是说前男友无数吗?经验斐然,竟然也害怕这个。” 冯心野冷冷道:“激我?” 敖津单往后一靠,姿态慵懒,单腿横搭在另一条腿上,讽刺道:“你可想好了,你现在是在我手上。” B:想挨巴掌直说嘛(=_=)窝满足你了啦 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 逐鹿 第21章 第 21 章 探空 vip室内寂静、森冷,对面的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冯心野并不否认敖津单的话,是的,他是已经栽到他的手心里了。 但他的脊背竖直,睥睨的、居高临下的目光注视着有些许狡黠的男人。 两个人互相审视着对方,皆都不甘示弱。 vip室内静的落根绣花针都清晰可闻,冯心野从敖津单打理精细的发型往下看,直到停在了小腹,他才终止。 冯心野移开目光,松然一笑,道:“既然这样,长官,有什么安排下属的吗?” 敖津单似乎是不满冯心野这样的态度,目光一凛,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往下勾了勾,示意他跪下。 门外突然一阵喧闹,敖津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准备好了吗?” 冯心野眸色淡漠,右腿往后一退,单膝跪在了男人的面前。 敖津单站了起来,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发丝,捡起刚才那件员工服,仔细为他穿上。 员工服没有弹性,但版型极好,勾勒的冯心野的身材愈发修长,即使穿着这么一件员工装,扔秀场上也是引人瞩目的存在。 冯心野穿的裤子和这件员工装还是不搭的,但是眼见外面的喧闹声愈来愈响,敖津单也只是将围裙替他裹上,正好遮住了这条裤子。再给他扣上顶帽子,黑色口罩和黑框眼镜一戴,背一驼,一名看着老实大众但看身材估计有点小帅的水吧服务员就这么水灵灵的现出来了。 敖津单把冯心野脱下来的东西全部往vip室的密码衣柜里一扔,面色冷酷地开了门。 不出意料的,正是那名冲锋衣在外面闹事,见开门的不是自己刚才跟踪的那个人,他眉头一紧,问道:“人呢?” 敖津单没回应他,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冲锋衣一急,上来就想薅敖津单的领子,却被旁边的员工拉开,吼道:“人呢!?” 店长在旁边斡旋:“哪有什么人呐这位先生,这里是龙宫的vip室,希望您注意下言辞举止好吗?” 冲锋衣扽开旁边的人,面色挑衅地看着敖津单,问道:“你谁啊!” 店长:“这是我们大老板呀!先生,您再这么无理取闹,我们可就要报警了!” 冲锋衣眸子一凛,看向店长:“叫条子?你也敢?” 店长不知所谓,道:“先生,您这是……” 许久不出声的敖津单,沉声道:“报警处理。” 冲锋衣:“你敢!” 敖津单:“我敢,你不敢。” “你!” 店长作为不上不下的领导,因为要权衡利弊,本来就没有私自报警的权利,一来影响了店内生意,二来污了龙宫的招牌把她卖了她都赔不起!她早就巴不得去报警了,如今得了上头的指示,她连忙闪到一边儿,给110打电话。 vip室内本来灯就没开齐,从外往内看有个地方正好是视角盲区,冯心野站在这里,黑色的员工装还有帽子口罩,将他隐藏的极好。 冲锋衣就像是不知死活一般,明明知道警察来了对他毫无利益,他还非要接着闹,愣是说要进来找人。但是敖津单比他个子稍高一些,身材又宽健,半开的门被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冲锋衣低吼道:“闪开!你在这儿堵着门,是里面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敖津单眸色一沉,道:“见不得人?” “呵,难道不是吗?” “你是谁?你是警察吗?你有搜查的权利吗?没有,那你就没有资格进这间办公室。” 冲锋衣骂道:“你这个——” 店长踏着小碎步走过来,打断道:“领导,已经报完警了。” 敖津单的表情几乎阴冷,下着命令:“将这位先生,带到会客室休息。” 店长应道:“请吧。” 冲锋衣瞪着敖津单,浑浊的瞳孔由内往外迸裂出细细血丝,似是要将人生吞活剥。就在他跟着店长的方向刚迈出两步,此人立马注意到了vip室内的一抹黑影,他的瞳孔迅速收缩锁定目标,千钧一发之际,冲锋衣拉住敖津单的胳膊将他往外一甩!径直进了室内! 整个过程发生不超过一秒! 敖津单立马反应过来冲了进去,便看见了冲锋衣狠狠地掐着冯心野纤细的脖颈! “放手!” 门外众人哪儿见过这种场面?他们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这种亡命之徒,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不顾一切! 但谁又能想到,一名看着弱不禁风的男人竟是他的主要目标? 敖津单根本无暇思量,连忙唤众人离场,吩咐店长疏散所有的客人,带着所有的员工离开龙宫! 冯心野这边已经被掐的满脸通红,男人的手劲极大,没有别的技巧,净生莽! 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只能微张着嘴,从喉中挤出一丝艰难的呻/吟。 冲锋衣嘿嘿一笑,道:“躲?我让你躲!让你白活了六年真是便宜你了,看你现在还往哪里躲!” 冯心野的身体几乎被他提了起来,脚尖艰难触地。 敖津单双眼发红,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坐下好好商量、协调,这样是要闹出人命的!” 冲锋衣啧啧称奇,对着敖津单道:“你?刚才狂妄自大的人是谁来着?哎呀,真是没想到这小白脸竟然是你的软肋啊!哈哈哈哈——” 敖津单刚想说点什么,店长返回现场,看见了眼前了这一幕,叮的一声,吓得她把手里顺手拿的红酒起子给摔在了地上。 店长连忙给捡起来,在他们都没注意到的地方,把红酒起子上的锯齿给打开,颤抖着塞进了敖津单的手里。 敖津单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店长毕竟是一名三十来岁的妇女,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她平时要么工作要么家里长家里短的,敖津单都想不到她竟然有在歹徒面前亮刀子的勇气。 即使这仅仅两厘米的短刃的杀伤力远远不够制服歹徒。 店长伸出双手,睁大双眼,安抚道:“这位先生,咱们别轻举妄动,先放手,坐下,咱们好好聊聊。” 冲锋衣丝毫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他只想速战速决,就在他收紧虎口时,一声凌厉的斥喝声响起! “不许动,警察!” 冲锋衣的眼中透露出微不可察的惊慌,正想将冯心野放在身前给自己挡刀子时,比刀子来的更快的是枪子儿! 咔哒一声,扳机扣动的声音刚响,“砰——”的一声,刹那间,子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冲刺进冲锋衣的手臂,“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后,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单膝跪在了地上!冯心野也顺着他的脱力跌坐在旁边,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着! 店长被这一声枪响吓得尖叫起来,连忙捂住胸口,双眼瞪大,跌坐在地上紧紧抱住中间的装饰立柱! 敖津单倒是没多大反应,冯心野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耳朵嗡鸣中那声枪响也并不凸显。 刑警已经迅速上前制服了冲锋衣,给他挎上了漂亮的银手镯,架了起来。 开枪的人就在身后不远处,身姿挺拔,目光冷峻,旁边凑上来一名警员恭敬道:“暨队,人已经控制住了,现场全面封闭,救护车已将伤患抬走,目前仅留这两名目击者。” “都带回市局。” “是,暨队。” 敖津单关切的看着被担架抬走的冯心野,冯心野努力冲他比出一个耶。 他现在简直是又想生气又想笑,都这样了还在这儿耶耶耶! — 店长和敖津单在警局做完笔录盘问了两句就被放出来了,警局外停着一辆揽胜V8,两名穿戴整齐的保镖站在车旁,尊敬地为敖津单打开后座门。 店长和敖津单一同坐在后座,两杯茶水端放在了中控屏幕上方的杯架上,玻璃杯源源不断地往上冒着热气,一看就是新沏好的茶。 敖津单嫌弃地瞥了一眼,道:“这什么杯子?” 店长只是看了看里面的茶叶,没说话,从旁边随手拿出一瓶玻璃瓶装依云替换了一下敖津单那边的那个茶杯。 两名保镖坐在前面的两个座位上,回答道:“小敖总,是……” 店长打断道:“别管是什么了,以后这种茶泡的杯子,多金贵也得扔一边儿去。走吧,去六院。” “是。” 至于为什么杯子怎么和茶扯上关系了,那必然是领导在指桑骂槐了,两名保镖只是轻微摇了摇头暗想道。 . 人刚到六院,敖津单就被掉皮的墙壁和剧烈的消毒水味冲的咳嗽起来。这种小医院虽然地理位置不差,但是地方极小,甭管是什么窗口都挤在了一进门的大厅里。 店长环顾了一下,走到服务台,道:“您好,请问一下不久前有名刚住院的……” 话还没说完,坐在服务台的老太太个子低矮,扬着下巴看着说着标准普通话的店长,眼神不耐,语气微冲但让人找不到可说的点,操着口浓烈的京腔,道:“哎哎哎,找住院的那您得去住院部呐!” 店长耐着性子继续问:“那请问住院部在哪里?” 老太太头都没动一下,端正的坐着:“楼梯后头儿往南走儿走儿到头儿再往西走儿一百米。” 店长愣了愣,看着偏过目光不想再回答她问题的老太太,心中莫名的起了一股暗火,她冷冷道:“那谢谢了。” 老太太没搭理她。 店长面色不虞,但回到敖津单旁边时还是耐着性子说:“小敖总,我带你过去。” 敖津单一眼就看出来店长心情不好,问道:“怎么?” 店长:“不怎么。”敖津单虽然偶尔会发癫,但总比旁的好伺候的多,话少事儿少,关键时候也能顶事儿,主要是工资也高,所以她并没有什么怨言。 敖津单:“待会儿你直接用我手机给六院院长打电话。” 店长笑了笑,推阻道:“没事儿,都是小事儿。” 住院部这儿的氛围就好很多,更多的是年纪不大的实习生,现在不忙,见两个人衣冠齐整,自然也愿意多和他们两个多说两句。 说到后面,有个小姑娘大着胆子小声道:“哥你好帅啊,能要个签名吗?” 店长知道敖津单的签名从不轻易外签,及时制止道:“不好意思,这个满足不了哈。来,伸手,上班都辛苦了。” 几个小姑娘连忙推阻,但年纪太小,店长三言两语便给攻陷下来。 “谢谢您!” 店长笑了笑:“不用谢。” “给的什么?” 店长笑着回答:“从店里拿的配着咖啡的小零食而已。” 两个人根据实习生给的信息上了三楼,这里环境实在是差的离谱,脚臭味、排泄物的味道、消毒水味儿等等乱七八糟的混合在一起,实在是不忍直闻。 甚至有患者家属在病房周围源源不断抽烟的,偶尔还能听见护士的叱喝声。 店长几乎是护着敖津单往前走的,这种小破医院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走廊一眼就能望到头,护士站也是极其好找。 “麻烦问一下,冯心野在哪间病房?” 护士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两手空空、西装革履,回答道:“你们是他什么人呐?” 店长:“我们是他……朋友!” “朋友?朋友不知道他已经转院走了吗,住院手续都没办。” 一直沉默的敖津单在此时张了嘴:“转去哪家医院了?” 护士摆手:“这个就是病人**了,我们没有义务告知您。” 店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敖津单拉住,扭头离开。 店长蹙着眉头:“我们来晚了。” 敖津单:“先回去。” “现在店里因为要配合警方暂时停业了,这段时间我就跟着您吧。” “不行。”敖津单和店长对视,目光不容拒绝,“回去给龙宫所有员工下带薪休假单,直到正常营业。” 店长欲言又止:“是……” 他们按着来时的路刚走到一半,就看见拎着大小礼盒的两名保镖,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不太理解这两名领导怎么返回了。但没办法,临时去买探病礼物肯定是需要花点时间的吧,但他们两个已经很快了啊!等等,领导表情不太对啊怎么…… 店长叹了口气,道:“回去,买的这些东西你们自己留着吧。” 啊?这又是什么情况?不探病了吗? 两个大傻子愣愣地跟着领导重新上了车,把礼盒放到了后备箱,回了龙宫。 停业的龙宫被警察拉的警戒线全权包围,平时欢声笑语热闹不绝的龙宫骤然冷清下来,店长还有点不习惯。 店长:“小敖总,那你现在是……” 敖津单斩钉截铁道:“我去找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 21 章 探空 第22章 第 22 章 迷津 傍晚正是高峰期。占国土面积不大的B京首都不论是地面上还是地下皆都人满为患。 敖津单刚得到了冯心野的消息便开车上了路,并且嘱咐不允许任何人跟上来。他赶着高峰期来临前赶到了这封匿名邮箱里写的地址。 就在他以为冯心野可能被绑架,心急如焚时,映在眼帘的是B京最好的一家私人医院。 敖津单的神色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怔愣,顺着找到了冯心野所在的豪华病房。 . 冯心野的脖子已经受过完好的包扎,周围摆放着一大圈价值不菲的礼盒和水果,白月情心疼的吹着刚煮好的燕窝,伸出勺子要喂进冯心野的嘴里。 冯心野的面色苍白,喉咙被挤压的刺疼,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略微凌厉的眼神轻轻瞪着白月情的脸。 白月情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这么看我?” 冯心野偏过头,躲过了白月情伸过来的勺子。 白月情轻轻一笑,放下碗勺,道:“你还在恨我吗?” 冯心野的脑海中一直在浮现着事发现场那名冲锋衣对他说的话。 “让你白活了六年。” 六年前因为酒店里那支普普通通的胰岛素,他差点死了。那冲锋衣提起这一茬是为什么? 冯心野摇头。 就在白月情刚准备伸手好好端详一下冯心野的这张脸时,门应声而开。 敖津单看着眼前的这名陌生的白发男人,神色立马变得有些疑惑和不自然。 白月情挑眉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站起身,伸出手,笑道:“您好,我是心心的男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敖津单稍微惊讶了一下,控制住了自己的想要现场发火的情绪,沉着眉心,语气没有一丝温度:“你好。” 白月情很自来熟,但和善的表情下似乎藏着些什么,令人看不真切,他虚扶着敖津单引领到沙发,道:“来,坐。请问贵姓?” 敖津单呼出一口气,挤着嗓子,艰难的道:“……敖。” “敖?很可爱的姓氏,”白月情假装看不见敖津单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酸气儿,"您是行的哪一行?我家心心这么闷的性格,我从来没想到他交上像您这么优秀的朋友,所以对您产生了一些好奇,还希望您不要见怪啊。" “开台球馆的。” 白月情眯着眼睛笑道:“开台球馆的,我也很喜欢打台球,您方便给个名片吗?我男朋友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会多去支持的。” 白月情这么荒唐的说法让冯心野有些怒火中烧,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假装成自己的男朋友,还说这么多奇怪的话。可是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只是轻轻溢出一丝轻吟都难受的不行,感觉喉咙里像是□□柴狠狠地剐蹭着,再来一把生盐的程度。 可见当时那个冲锋衣是真的想把他往死了整的,再使上多那么一分的劲儿,他的喉骨就能应声而断! 没过一会儿,病房门响起,是护士来换药了。 护士问道:“病人家属,病人现在最好不要吃或喝一些难咽的食物哈,目前先给病人打着葡萄糖挂着,等过两天看看情况试试喝一下流食。” 白月情笑道:“好的没问题。” 护士把吊水换完后,看着冯心野有些森冷的表情,道:“是不舒服吗?” 冯心野摇了摇头。 护士:“那就是嫌吵?” 冯心野点头。 护士转头道:“病人家属,不要再说话了,希望你能够多观察一下患者的情况,他现在说不出来话,正是需要多关心的时候,不能站旁边和朋友聊的忘乎所以了连病人都不关注了!” 白月情:“没问题呢。” 敖津单却反驳道:“我不是他朋友。” 护士不理解他专门解释这个干什么,忙完后随即离开了病房。 白月情坐回冯心野的床边,拉住他的手,察觉到他的抵触后强硬攥住,身体往前一倾,手便覆在了他的胸口上。 男人咚咚的心跳声震的冯心野有些不太舒服,想抽回手,可白月情那强劲的力气桎梏着他,根本抽不出来。 白月情轻声道:“别任性,叔叔阿姨不在B京,你又是独生子,现在也就我能够照顾你了不是吗?” 他扬着嘴角笑着,用余光观察着眼角轻微发红的敖津单,洋洋得意。 敖津单一开始还以为这个人是冯心野的追求者趁他现在受伤故意上赶着攀关系,但是在对方说出冯心野的家里情况时,自己才明白,自己对他几乎没有任何了解。 按照冯心野的性子,他也许真的只是和自己玩玩儿而已,呵。 白月情和冯心野“依偎”了一下,随后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留客了,您慢走,敖总。” 白月情甚至都没有站起来,便下了逐客令,敖津单呼出一口浊气,深深的望了冯心野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冯心野即使四肢酸软,但看人离开,下意识地就想追出去,可白月情怎会同意他最“爱”的男人去追别的男人,立马将人抱在怀里狠狠地蹂躏着,下巴抵在毛茸茸的头发上,甜腻道:“你男朋友我还在这儿呢,想给我戴绿帽儿也要趁我不在嘛。” 冯心野双眼通红,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扽开了白月情的束缚,转身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白月情似乎是已经猜到了自己会挨打,早就顺着弧度偏过头去,降低了受力面积,随后,轻轻摩挲着左半张脸,扬起一边的嘴角笑道:“长官,生气了?” 冯心野只恨自己现在说不出来话,他真的想用这世间最恶毒的话来咒骂他!他扭曲着面部肌肉,一下一下的颤动着,咬紧了后槽牙,从喉中挤出一声:“……滚。” 白月情眉梢一动,戏谑道:“嗓子不疼了?” 冯心野使劲推开了他,对他这句不含一丝关切意味的话嗤之以鼻,趿上拖鞋,就往门外走去。身形踉踉跄跄,看的人极为心疼。 白月情始终动都没动一下,嘴角始终挂着的微笑下,刺骨的寒意逐流开裂。 冯心野大步刚迈出病房,耳畔嗡鸣的刺响愈来愈激烈,妨碍了他大脑的运转,对面的4号病房他看了半天都没理解出来是什么意思。鬼使神差地,他就走了进去。 他双眼时而清晰聚焦、时而模糊迷离,推开病房门时感觉四肢飘忽忽软绵绵的,眼看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他一抬眸,下午紧紧追逐他的那名冲锋衣骤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瞳孔急速收缩又迅速放大,颤颤悠悠的,他放慢自己的动作,假装对方看不见他,随后在一双狼眸的注视下跌跌撞撞地往外逃去! 在这之前的所有的迷茫不清全部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破,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清朗了起来。 冲锋衣没被警察带走吗?为什么他的病房和冲锋衣的病房是相对的?是故意的吗?是谁安排的? 所有的问号都在最后凝结成三个字——白月情。 跑到走廊尽头,他猛地刹住,扶着旁边的扶手艰难的喘着气。 “没事吧?” 下意识的反应下,他的大脑根本无法反应过来是谁,肢体就已经率先为他做出了决定。旁边的人不躲也不闪,生生的挨了这下子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医院里显得格外响亮,敖津单微微怔愣,轻轻抚摸了一下被打的那半张脸,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安慰道:“别慌张,是我。” 冯心野这才缓慢地抬起眼皮,看见来人之后,生涩的眼眶蓦然流露出一丝莹光——他哭了。 随后,他狠狠地扑进了敖津单的怀里,发泄着这段时间遇到的所有委屈。 就在他准备将人带走到自己的郊外别墅里好好疗养时,白月情插着兜,闲逸地站在二人的对立面。 他的脸上倒映着窗棂的阴影,光线刺白,原先和善的笑容已经尽数消失,纯白的发色随着从窗外吹进来的轻风飘扬着,如同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从后面传来一阵紧促的鞋底踏在光滑的瓷砖的清脆声音打破了这场僵局。 刘逢筠拎着大包小包的好吃的好喝的找着冯心野所在的病房,还没等进去,他就看见了走廊尽头针锋相对的两个人,还有窝在最前面那个他不认识的那个男人怀里的冯心野! 他瞳孔一睁,急忙把手上的大小东西随手塞进了一个护士手里,就往这边跑来。 “哎!医院不能疾跑!!!” 刘逢筠根本听不见其他的,他只看见了他的好哥们儿被两个男人夹着!!!其中一个还是他最讨厌的姓白的那个傻逼玩意儿! 他趋步向前,掰住冯心野的肩膀头子就想给他俩拉开。敖津单看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上来就跟他抢人的男的,面色不虞,手心微紧,再次将冯心野塞进了自己怀里。 “呦呵!”刘逢筠捋了捋自己的袖子,刚想继续跟他杠,白月情轻笑一声,问了个好:“刘总。” 刘逢筠皱着眉头回头,看见白月情那张死狐狸脸他就难受,连忙摆手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不是多年未见嘛,要不要一起组个酒局,叙叙旧?”白月情挑衅的目光看的人直发毛,刘逢筠懒得搭理他,只想把冯心野带走,对着敖津单道:“你他妈谁啊你,把我哥们儿放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 22 章 迷津 第23章 第 23 章 笔录 敖津单冷着眸子看着面前这个所谓的“刘总”,不论他是谁,自己都不能够把人交给他。 在怀里的冯心野听到了刘逢筠的声音,微微动了动,想离开这个怀抱。但敖津单怎么会同意?有力的胳膊往里收了收,冯心野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刘逢筠伸出手指指着他,道:“你想怎么着?把我哥们儿放开,听见没?” 敖津单依旧没有动作。 “你他妈!” 白月情轻轻笑着,伸出手要拦下准备动手的刘逢筠,道:“哎!和气生财,不是吗?” 刘逢筠挥开白月情的手,嫌恶地睨了他一眼,道:“谁他妈的跟你和气生财,该滚哪儿滚哪儿去!” 此话一落,白月情的表情微僵,这丝微表情转瞬即逝,他道:“不如这样,这位……敖先生,先把我男朋友放开,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白月情不说还好,一说这句话刘逢筠就冒火,吼道:“什么屁的男朋友!少来沾边你,老冯他让你害的还不够惨吗!?” 白月情冷哼一声,反问道:“惨?” 敖津单没有想和他们两个纠缠的想法,搂着冯心野的肩膀,将他打横抱起。冯心野这才恢复了视野,立马向刘逢筠那里看去,伸出手,但敖津单的步子迈的极大,两个人只是指尖相触了一下。 刘逢筠立马跟了上来,喊道:“老冯!” 冯心野指了指自己的喉结,掌心朝外挥了挥。刘逢筠这才注意到他的脖子上裹满了白布,他瞳孔一缩,几乎是大跑着过来拦住敖津单的路,道:“他,他怎么了?” 敖津单侧过身来想抄道离开,但刘逢筠不会允许这人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在四米来宽的楼道上演着“老鹰捉小鸡”,根本不给他钻空子的机会。 “两位,这里是医院,请注意行为举止,不要大声喧哗。” 是护士,身后不远处,白月情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 无语。 冯心野想下来,拍打着敖津单的肩膀,但他却把他往上托了托,刘逢筠要不是怕冯心野二次受伤,那都要上来跟他干架了。 白月情很无奈的对护士说:“唉,我男朋友太受欢迎了,每次都显得我这个正牌男朋友像个小三,你说对不对,护士?” 护士皱着眉头劝解着敖津单:“这位,赶紧把人家男朋友放下来吧,公共场合。” 敖津单认出来这是刚才不久前说他和白月情是朋友的护士,罕见的说了话:“这是我男朋友。” 护士懵了。 刘逢筠也懵了。 这句话就像是看着怀孕的鱼硬说它是吃撑了的即视感。护士实在是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不要脸到这个境界,回头和白月情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逢筠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欲言又止半天,和冯心野对视了半晌,迷瞪着的双眼来回扫视,半天,从嗓子里挤出一声:“——你说啥!?” 冯心野已经感觉自己的脸要被丢尽了,埋进男人的胸口,像只蜷缩着保护自己的小兔子,软绵绵的,格外引人生出保护欲。 敖津单不耐烦的重复道:“我是他男朋友。” 刘逢筠当场直只觉五雷轰顶,道:“那姓白的说老冯和他旧情复燃你看我信了吗?你看我信吗!?我不信啊!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信口胡诌乱扯啊!” 冯心野已经在很刻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太丢人了…… 但是他那双勾在男人臂弯里的两条修长的双腿又像刚下来的葱白一般,流畅白嫩,吸睛异常。 白月情也耸了耸肩,无奈道:“敖先生,我不知道咱们两个有什么恩怨,但是——” 话还没说完,刘逢筠就打断道:“你他妈的可闭嘴吧!你跟老冯是个屁的男朋友,滚滚滚,你跟这姓敖的没恩怨,但是咱俩有恩怨啊。怎么,以为只要时间够长就能涮干净吗?” 白月情扬起无辜的眼角,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刘总。” 就在这时,从4号病房走出了两名警察,看着极为年轻,这两个人背对着他们四个人说着什么,一扭头就看见了今天下午台球馆那场杀人未遂案的目击者以及受害者。 其中一名戴着警帽的一眼就认出来了敖津单,下午刚在警局里做完笔录,人长得又出挑,说没印象是假的。“怎么了这是?这抱着的……” 刘逢筠连忙道:“警官,帮帮我!他抱着我朋友不撒手啊!” “你们和受害者是什么关系?” 刘逢筠连忙解释:“我是他大学开始一直玩儿到现在的好朋友啊!!!” “那你呢。”指着看着不太正经的白月情。 刘逢筠抢先回答:“我朋友前男友。” “啊……”惊讶了一下,再指着敖津单:“你呢?” 刘逢筠回答:“他趁我朋友说不出来话谎称他自己是我朋友男朋友啊!” “噗——”“你笑什么?”“没事,那个,先把受害者放下,我这边需要他配合做一下笔录。”“是的,先把受害者带回病房吧。” 刘逢筠殷勤地想从敖津单手里把冯心野接过来,但是敖津单一个偏身就躲了过去,径直往一开始的病房里走去。 刘逢筠问道:“警官,你们怎么在这里?” “来做笔录,4号病房是今天下午行凶的凶手,顺手一起带过来处理一下枪伤就带回去了,有人看护,不用过多担心。” 刘逢筠这才吐了口气:“我说呢,吓死我了,这怎么能让凶手和受害者住面对面的病房呢!” “你们都出去吧。” 刘逢筠:“他说不出话,怎么做笔录?” 冯心野一笑,拿着笔在空气里画了两下。 刘逢筠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病房门已经被警察关严,这种私人医院的豪华病房都是隔音的,想听也听不见什么,况且冯心野说不出话也没什么好听的。 刘逢筠看着眼前这两个大高个子一黑一白,啧啧称奇,暗想如果这个姓敖的真是老冯男朋友那他可真会谈,谈到个黑白无常。 这两个一个死抱着人不撒手,一个在旁边一直声讨自己的所有权。真是卧龙凤雏。 啧。 . 冯心野对坐在眼前的两名警察礼貌的笑了笑。 “不用紧张,只是问一些小问题而已。” 冯心野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老家是哪里的,在哪里任职?” 冯心野快速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年龄,在写到家乡的时候,他顿了顿,写了现在住的这个地方。 “哦哦在三中当老师啊,很有实力啊。”“那么冯老师,你跟攻击你的这个人,认识吗?” 冯心野写道:安全不认识。 “我们也调了监控,能看出来是在有段时间内,这个人突然开始对你进行追逐,对吗?” 他点头。 “他为什么追逐你,你有头绪吗?” 冯心野一愣,朝门外看了看,他心里其实是有一个猜想的,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个猜想也只是臆想。沉默了一会儿,摇头。 话锋陡然一转,问道:“门外的这三个人,你确定你都认识吗?” 为了不引起警察怀疑,他还是按着刚才刘逢筠说的写的各自的关系,哪怕他很不想承认白月情是他的前男友。在写到敖津单这里时,因为刘逢筠没有给出一个很明确的身份关系,但刚才两人的动作又过于密切,实在是和“朋友”不挂钩。思虑再三,他只好写上:男朋友。 “哦~男朋友啊,看来他刚才没说谎。”“来写一下你这边的联系方式邮箱还有家庭住址。”“好了可以了。” “这件公共场合故意杀人未遂案过于突发,回去之后我们会按照实际情况给凶手做出处罚,也会还给你一个公道。好好养伤,我们先走了。” 警察刚走,刘逢筠就率先冲了进来,坐在床边,道:“你这嗓子到底是什么回事!” 白月情靠在门框上,道:“你问他作什么?不如问问当事人。”说完他笑着扬了扬下巴,目指敖津单。 敖津单坦然道:“是我没保护好他。” 刘逢筠上来扯着他的领子,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心野忙下了床,支撑着病弱的身体拉开他们两个,摇了摇头。随后冷眼钉向白月情,示意刘逢筠让他离开这里。 白月情歪头道:“这么无情的吗?唉,还是我帮你从那个破六院转到这里来的呢,真是不懂报恩啊。” 刘逢筠:“话别说那么多了老白,你也累半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白月情挑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才是人说的话,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刚转身,白月情举起手,道:“再见了心心,明天我还来看你。” 冯心野头皮一阵发麻,转过头来不看他。 白月情刚出门,刘逢筠猛地将门扣上,随即反锁,低声骂道:“臭傻逼。” 白月情一走,冯心野才感觉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逐渐消失,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敖津单连忙将人送到床上,面带愧疚。 冯心野微微一笑,示意他没事。 刘逢筠又感觉眼前这俩人的磁场不对劲,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俩……这是,有情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 23 章 笔录 第24章 第 24 章 出院 敖津单不回应,不承认也不否认。冯心野则摇了摇头。 刘逢筠眼见一口气茬住就要撅过去,坐在沙发上,道:“算了,你俩咋样跟我也没关系。先这样吧,关键的是先把伤养好!来,老冯,你要不要喝点水。” 敖津单:“医生说他这这两天暂时不要入口,先打葡萄糖维持。” 刘逢筠笑了一声,道:“哦~我知道了。对了,我好奇,你干什么的,话这么少,杀手?啧啧啧。” 听着刘逢筠乱七八糟开始杜撰,敖津单也只是眉心微皱而已,也懒得出言阻拦。 不知怎的,冯心野却在此时感觉到了一丝温馨,也许是目前喜欢的人在旁边,好朋友也在,空气中像是弥漫着黄油的甜香,令人昏昏欲睡。 刘逢筠正噼里啪啦说着呢,敖津单沉着那张死鱼脸走过来,道:“他睡了。” 刘逢筠立马噤声,掏出手机玩儿了一会儿,死死盯着那个姓敖的。 敖津单无视他犀利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冯心野清丽的睡颜,嘴角不禁一笑。 刘逢筠正幻想着这个人是条大恶龙,在亵渎美丽的公举,自己身为骑士从天而降!却猛然看见这条大恶龙突然一笑,骑士惊讶地道了一声:“骇!” 这一声惊天动地,震荡万千,也没把熟睡的公举给叫醒,看来是真的累了。 敖津单一记眼钉过去,刘逢筠这才闭了嘴。 刘骑士生怕恶龙会在公举熟睡期间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哪怕困的眼皮打战哈欠不断也不愿意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睡觉,他抬起手准备揉揉被眼泪糊满了的睫毛——遂,卒。 敖津单对冯心野这个朋友真的是没招了,怎么会有人这么、这么……欠。 冯心野平时看着清冷疏离,没想到交的朋友却这么…… 还有那个白头发的男人,也实在不要脸到了一个境界,据眼前这个人所说,他是冯老师的前男友,真是死性不改,上赶着纠缠。 他的朋友运是真的不怎么样,不论是交男朋友还有交……朋友。 不过以后,自己会成为他感情史上最鲜亮的一笔……不,他会截止冯心野的感情史。 . 冯心野醒来的时候,刚好早上六点多一点。恨生物钟。 他已经提前跟学校里请了假,微信名“被魔王迫害妄想症”的群里,因为他请假,而被迫需要去三班代课的老师门叫苦不迭。疯狂地艾特冯心野。 即使才早上六点,还没开始上课,他们就已经在害怕了。 昨天周自听就没来学校,这两天估计也不会来,他编辑了一下消息,发了出去。 敖津单一夜没睡,坐在窗帘处的阴影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儿坐着个人。 “睡醒了?” 冯心野刚放下手机,就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坐了起来,点了点头。 敖津单缓步走过来,立在病床边,伸出手轻轻揉着他细软的头发。 冯心野能感觉到他手劲很轻,但手指却微微发紧,令他无法正常扭转视线。这是一个极有控制欲的动作。 曾经没有人敢这么冒犯他,毕竟下属没有权利跨越阶级抚摸长官的头发。 可现在,从未接触过的新鲜的感觉,从某一点开始油然而生。头顶酥酥麻麻的,蔓延到四肢,想索求更多,但过于刺激又令他感到退缩。 情不自禁中,他往上蹭了蹭敖津单的手心。 敖津单俯视着眼前的人,他收起了前天晚上对他外露的尖刺,第一次冲他展现出这么脆弱、娇嫩、惹人爱怜的姿态。 病服并不合身,松松垮垮的搭在他的肩上,从上往下看,白皙的皮肤尽数收进瞳孔,即使闭上眼睛,但已经沾染上了情/欲的影子,挥之不去。 好美。 像被一层纯白的滤镜包裹着,美的不像真实存在的人。但他的呼吸一上一下,又极为清晰,提醒着敖津单,他就是真人。 冯心野抬头,刚睡醒的略微惺忪的双眼朦朦胧胧,睫毛扑闪着,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敖津单的姿态一顿,俯倾弯腰,蜻蜓点水一般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虽然短促,但回味绵长。 躺在沙发上的刘骑士察觉到了有人醒了,但是他还没睡醒,闷哼了两声,翻了个身,用靠枕压在自己的头上,接着睡。 冯心野扭头看了一眼,确认刘逢筠睡熟了,便迫不及待地伸出胳膊勾住敖津单的后脖颈往下压,和他接了个缱绻的吻。 敖津单和他额头相抵,双手掰住人的肩膀,低声道:“这是在医院……” 冯心野摇了摇头,啄了敖津单的耳垂一下,便松开了他。 这个点儿也到护士查房的时间了,刘逢筠昨天晚上将门反锁,护士在外面拧把手发现拧不动,轻轻地敲了敲门。 敖津单走过去开门,护士进来看了看冯心野的情况,嘱咐了两句就出去了。 敖津单问道:“我带你去别墅静养吧。” 冯心野睁着眼睛,思索了一下,去了郊外别墅就能避免白月情的骚扰,何乐而不为? 他便点头答应了。 敖津单出门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个半小时,店长就笑着推着轮椅进来了。 这轮椅靠背还有腰部两侧都骚包的裹着黑黄色的花纹,定睛一看,是LV的。 冯心野惊讶的看着她,又看了看轮椅,敖津单解释道:“本来不需要她来的,但是她执意要来看看你。出院手续我安排了人等八点以后给你办。” 谁惊讶的是店长来不来啊,明明是轮椅好吗…… 他点了点头,又看向刘逢筠,想下床去叫醒他,但敖津单微微用劲,他又重新坐回了床上。 “不用管他,他醒了看你不在这儿自己会离开的。” 冯心野还是感觉不太好,便拿起手机给他编辑了一条消息,等他醒了自己看吧。 突然感觉自己现在好像一名见色忘友的小人……冯心野暗想。 这也是十多年来他第一次破格和人有过亲吻的亲密接触,也实在是令人感慨。 店长笑着扶着冯心野坐到轮椅上,他想说其实不用,他自己能走,但是隔了一夜喉管肿的像龟壳,酸胀的实在受不了,只能无奈受着这两个人的照看。 其实冯心野很舍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礼盒水果,能吃不少天呢……但没办法,无舍不丈夫! 突然,他想到就在上周六从郊外别墅里出来时,赵姨还有众员工送的乱七八糟的礼盒了……这么多天都没吃,会不会坏啊……? 刚出医院大厅,一辆大G明晃晃的停在正中央的广场上,两名保镖站在旁边,活像两个石人儿似的。 这家医院在B京有着极高的知名度,每天医院都是人满为患,可这大早上的车辆并没有那么多。保安虽接受了上级下的指示不用管这辆车,但仍有些惊讶好奇这辆车来接的人是谁,私下里小声讨论着。 所以,素日以朴素为名的冯老师也是第一次享受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上豪车的人生经历。 店长小心地扶着他上了车,再把轮椅收了起来放进了后备箱。 车上只有他们四个,敖津单没有上来,他想问一下为什么,牵扯到了咽喉,疼的他不住轻咳。 店长安慰着:“实在是天将责难,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冯先生,你是必定要成功的!这么孱弱的身子都能挺下来,我真的佩服你,死里逃生啊!咱慢慢养病,少激动!” 冯心野的目光变得有些飘忽心虚,是他故意把那名冲锋衣往龙宫引的,本意是想寻个藏身处,却没想到那个人是真的敢在大庭广众里对他痛下杀手。 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冯心野就浑身冒冷汗,离鬼门关只差临门一脚,那便可以往生极乐了。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几乎是睡了一路,靠在舒服的座椅上,一觉醒来,赵姨关切的大脸就怼在他正前方。 冯心野吓了一跳,赵姨着急忙慌地安排着众人扶他下来。 他真的很想说,他是哑了,不是残了…… 但正因为是前者,所以才更显无力。 又是上次住的那件房间,干干净净的仿佛没住过人一样……哦不对,他住过。 他就像是一块沉重的木板,被众人协心齐力抬起,平平稳稳地安置在床上。周围的人完全忽视了他会走路这一点,已将他视为一名完美的瘫痪患者。 很暖心的举措,但想法很伤人心。 赵姨早早的就接收到了冯老师要过来疗养的消息,连忙联系了敖津单的私人医生,请了专业极强的护工,其中一名听说有照顾瘫痪十年老人的经历、而另一名则有二十年的月嫂经验,两名强龙叠加,照顾冯老师这名年轻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医生让乱七八糟的众人先出去,独留护工还有赵姨。 他简单的给冯心野看了看,随后道:“免贵姓季,冯老师可以称我为季医生。你的情况我简单看了看,虽然有了很专业的包扎,但由于皮下出血严重,并没有多大的效果。你说不出话,更多的还是因为喉管受到挤压,内里有细小伤口,隔了一晚上没有及时使用相对应的药,便开始发炎发肿。不过很简单,输几天液就可以了。” 冯心野点了点头。 医生拉过两名护工,教导她们两个该如何照顾冯心野,几时服药几时涂药,还有生活中的一些细节。 赵姨在旁边抿着嘴唇,拉过冯心野的手,她本来就是圆脸,一伤心就显得很委屈巴巴,道:“冯老师,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我家自听少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 24 章 出院 第25章 第 25 章 欺骗 自听!?!? 冯心野忙偏过头,拒绝倾听。 赵姨在旁边接着喋喋不休,冯心野眯着眼睛,慈祥的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 不摇头还好,这一摇,赵姨立马着急了,忙道:“季医生!季医生!冯老师他又——” 冯心野瞪着眼睛,他真想说些什么啊,可他说不出来啊。 无奈之下,他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出来:我想再睡一会。 赵姨心领神会:“休息啊,没问题,来来来咱们都出去,别打扰冯老师休息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间房间也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这来回又折腾了半天,冯心野第一次感觉这么困,明明刚睡醒。他强睁着眼皮看刘逢筠给他发的消息。 刘逢筠一觉醒来人没了,就剩他一个了,心情很难说,便开始对他狂轰乱炸。 站在手机沉重的就像是一块板砖一样,他敲了键盘两下,实在是支撑不住,手机生生地摔到他的脸上,大脑一宕机,竟这么直直的晕了过去。 .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冯怀城矮着身体掏着床底下的勺子。 十四岁的少年正在发育期,个子已经不能今非昔比,又是冬天,孩子叠穿了好几层的衣服,像只小熊一般动作更显笨拙,艰难地从狭小的布满了蜘蛛网的床底下把勺子捡了出来。心疼的弯腰打开门,冒着外面还在呼呼下着的大雪,拧了拧冻的僵硬的水管,混热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他无功而返,撕了仅剩的一小节卫生纸,再小心翼翼地从仅剩的热水中倒了一点水浸湿,慢慢地把这支和周围环境明显不相符的崭新的勺子擦拭干净放在刚煮好的稀粥里,一勺一勺地生硬地往自己的嘴里送。 现在刚刚凌晨五点半,他待会儿还要去学校里学习。 俗话说,笨鸟先飞,即使学校不用去这么早,但像他这样无父无母靠着村里每个月下发补贴的一百块钱也只够勉强生活。书上说,读书可以改变命运,那他就要比笨鸟还要再先飞。 笨鸟有父母兜底,可他没有。 大雪来的快走的也快,他背着沉重的书包,手上还拿着一本书,边走边背着课本。 他七岁便是孤儿,上头下来普查人口的时候本来想将他送进孤儿院的,可村里信仰字辈,族谱不能少人的借口,硬生生的将他塞进了一位老太太手里养着。 老太太命薄无子丈夫早逝,又有着三寸金莲,平时就没有自主生活能力,把他送过来根本就是想让他来给老太太送终的! 可无论如何,老太太对他也是极好的,在他十岁时,他第二次戴上了白帽,在草棺前哭的死去活来。 热泪打湿了课本,又很快被冷风吹干,等课本都皱了,学校就到了。 学校里有几个家境优渥的孩子,手里好像拿着长方形的可以亮屏的砖?手指在上面戳来戳去,貌似是叫……手机? 他无瑕顾及这些,只想好好学习。 带着目标,初中三年很快过去了。 他以高分被重点高中录取,并免学费、住宿费及其学杂费。 高中毕业后,他顺利的被B京师范大学录取,也在同一时间,他改名为——心野。 . 过往云烟如同白驹过隙,仿佛按下了十倍速一般在他的脑海里重复地上演着,演着演着他愈来愈厌烦,他迫切想要从这个荒诞的梦中清醒,想把在上大学之前所有的经历全部洗刷干净,以及,以及那……那可怖的两个月……不,绝不允许出现在他光洁的荣誉史上!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回忆这些不堪的往事的。 挣扎间,四肢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四下挥舞着,像是抓到一个圆呼呼的带着毛的东西,他猛地睁开眼,敖津单那张不带一丝表情的脸横在他眼前,他胸口强烈地起伏着,张了张嘴,发现喉管没有那么肿了。 一偏头,液瓶下的滴管还在一滴一滴地向下流着,尽数输送到他的血管里。 冯心野还没从刚才的梦里解脱出来,瞳孔略微失焦,松开了抓着敖津单头发的手,“啊”了一声。 敖津单轻笑一声,抹去了他额头沁出的薄汗,道:“恢复的不错。” 冯心野:“嗯。”是可以说话了,但是牵扯的时候还是会有点疼。 敖津单已经换了身家居服,头发自然的散落下来,柔声道:“做噩梦了?” 冯心野:“没有。” 敖津单的语气还和方才一样,但是眼神变幻莫测,似无形的刀,在柔嫩的皮肤上慢慢地划弄着,道:“冯老师,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嗯?” “你真的,不认识昨天下午在龙宫攻击你的那个男人吗?” 冯心野瞳孔一震,极力保持着淡定,他哑声道:“我如果认识他,我会叫不出来他的名字?” “是,可一个人也不只有名字,也有代号什么的吧。” 冯心野的声音摧枯拉朽,仔细听好像有干裂的树枝迸裂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敖津单微微笑着,俯身想亲吻一下他,表示一下安慰,但冯心野根本就不吃这招,他推开敖津单,往后挪去,道:“敖津单,你跟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敖津单欺身上来,骨节分明的手指钳住他的下巴,道:“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不用多想。长官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下属,下属也应该永远不会欺瞒自己的长官。” 冯心野扭过头,不想看他,却被他生硬地掰了过来,强迫他和他对视。 意料之内的,一个吻落了下来。 这次可不像清晨一样了,反常的,肆意地撕咬着。 冯心野被他亲的近乎窒息,瞳孔无法聚焦,双手在他的后背上无力地抓挠着。 敖津单空出的另一只手探进上衣里,向上顺去。 冯心野感觉到一只大手在自己的胸前不顾一切地揉捏着,他往后弓着腰,想要躲避,可他越躲避,迎接来的却是更加疯狂的掠夺。 “……停。”他好不容易逮到空隙说道。 敖津单顿下动作,和冯心野唇对唇,看着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敖津单:“你没有这类经验。”是句很肯定的语气。 冯心野一怔,没有回应。 敖津单一声冷笑,道:“我以为你会很熟练,没想到……” 他斥责道:“闭嘴!” 此话一落,敖津单立马挺直了脊背,居高临下地捏住冯心野的双颊,道:“这是你该跟长官说话的语气吗?” 冯心野“呜呜”了两声,双手紧紧掰住敖津单的手腕,可根本无法反抗。 敖津单则冷冷道:“我希望你不要再有骗我的想法,这次你是受害者我不多问你什么,如果你还有敢欺骗我的想法,就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你好过了。” 说完后,他甩了一下胳膊,冯心野顺着弧度跌在床上。 他随即抓住敖津单的衣服,睁着眼睛,道:“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一上来就对我指责一番,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啊?” 敖津单的心里似乎是已经认定了一个事实,他并不想说出来,而是就这么和冯心野对视着。 冯心野气一急,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直接将敖津单推倒,道:“你不是不想让我骗你吗?我今天跟你讲清楚,免得你之后一直这么莫名其妙!” 敖津单躺着靠着他,此话一落他甚觉可笑,道:“好,你说。” 冯心野却愣了,他方才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主动讲跟敖津单坦白一些事情?他有义务吗?有必要吗? 他狠狠地钉了敖津单一眼,刚想下床离开,却被男人一个拉扯重新回到了怀里。 男人一手桎梏住他,一手上下抚摸着,道:“怎么不说了?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冯心野踢蹬着双腿,像一条被逮住的兔子一般使劲挣扎着,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敖津单对冯心野的不听话视若无睹,自顾自地朝他的间腿摸去,甚至恶趣味地揉搓了两下。冯心野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冰凉的空气立马变得旖旎起来。 敖津单:“我不希望你再去招惹男人,不论是你那些多的数不清的前男友还是后期可能会认识的人。” 冯心野低声道:“你是不是有毛病?我他妈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敖津单重复道:“我说,我不希望你再去招惹一些乱七八糟的男人来故意引我生气!” 冯心野:“所以呢?” “你能做到吗?” 冯心野:“那我又算什么?” “你现在怎么想的,可以直接跟我说。” “首先,我跟别人没有任何实际性的关系;其次,我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约束我的想法?” 敖津单淡声道:“你生气了?” 冯心野喘着粗气,刚想再骂一句,那个无以言说的地方再次被猛烈地攻击着,他蜷缩着双腿,溢出了几分轻吟。 敖津单:“很简单,因为我是你的长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 25 章 欺骗 第26章 第 26 章 心心 敖津单是个疯子。 他时而温柔似水,又时而丧心病狂。 现在的情形也不能够令他随意犯倔,冯心野自知现在勉强不过他,无奈之下妥协道:“是……长官。” 敖津单舒展了眉头,对冯心野的顺从表示了满意,道:“你乖乖的好好恢复,等五一假期我带你出国去放松一下。” 出……国? 明明是句很温柔的话,可冯心野却很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两个如同厉鬼在身的字眼,双腿再次禁不住地颤抖。 敖津单只当他是刚才爽的,并没有放在心上,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略微凌乱的头发。 冯心野将头埋在男人的怀里,闷闷道:“以后不要这样了……” “怎样?” 冯心野选择闭上了嘴,他的双手还被敖津单禁锢着,放弃挣扎后,修长的手指自然的耷拉了下来,泛着微红。 男人身上的木系香水味儿十分好闻,据他所知市面上好像没有这种香味儿,像是找了专门的调香师调配出来的。 冯心野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没有回答敖津单的问题,维持这么一个依偎的动作久久不动。 敖津单跪坐在床上,怀里的男人比他大了不少岁,可这种脆弱的姿态看着就如同刚出生不久的小兔子,柔软的生怕使点劲就把人给捏坏了。 想到这茬,他才注意到自己一手抓着冯心野的双手腕,刚一松开,上面的指痕就匆匆浮现了上来。 他叹了口气,将男人搂的更紧了。 . 白天。 他有事去了一趟姐姐的公司,刚下停车场,一辆和他一模一样的风暴灰库里南停在他的旁边。 敖津单只当凑巧,并没有细想,刚打开驾驶座上的门,一只手突然从他的脖颈处伸出,既抵住了门,又妨碍了他上车。 他皱了皱眉,顺着望过去时,一张十分讨人厌的脸尽数浮现在他的眼前。 是白月情。 白月情在笑,可眸中却无一丝笑意,反生了几分杀手才有的血腥气。 “有事?”敖津单后退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白月情扬起下巴,伸出修长的的手指将门阖上,道:“自然,我男朋友丢了,我当然是要出来找的。” 敖津单不理会他的话,冷声道:“让开。” 白月情笑了,尽显嘲讽之色,低声道:“敖总?你这么聪明,难道没有猜出来什么吗?” 敖津单蹙紧了眉头看着他。 “为什么斧头会追杀冯怀城?你有想过吗?”白月情笑的越来越大声,甚至笑的直不起腰。 钱不搭后语的话听的敖津单一头雾水,什么斧头?什么冯怀城?他都不认识,也没有他需要认识的必要,警告道:“再纠缠直接报警了。” 白月情挑眉道:“我说的可都是关于我男朋友的事情呢,你也半点想法都没有吗?” 冯心野? 敖津单的面色没有松动,但是提到冯心野,他还是下意识的心口一松。 “冯心野光鲜亮丽的背后,你是一点也不想知道吗?嗯?” “并不想,他想说了自然就说了。” 敖津单这么难说话,白月情也没有丝毫被堵的难堪感,拍了拍敖津单的肩膀,一低头,道:“呦,新买的表?得九百多万吧。小敖总不听我的话那就算了,你们终究不是一路人,隔阂不是日久天长就能突破的。况且这中间隔的不仅仅是身份、地位、金钱,还有欺骗……” 敖津单咬着后槽牙,道:“说够了吗?” 白月情顶了顶腮,道:“最后一句,小敖总自己酌情处理吧。他可是一直在骗你呢~走了,再见。” 敖津单忍着对面在自己肩膀上轻拍的触感,看着白月情进了那辆库里南的副驾上,离开车位扬长而去。 敖津单坐上驾驶座,眸子森冷,抽出一支华子叼在嘴里径直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刚吸一口,他又迅速捻灭,恢复了平静,启动车子离开。 路上,他在车里捋着人物关系。那个斧头大概率是在龙宫攻击冯心野那名冲锋衣。而冯怀城……是……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仍不愿意相信。白月情只说了其中浅浮的事情,太过轻薄,根本毫无可信度。 可他作为冯心野名正言顺的前男友,也的确了解一些他过去的秘辛……所以? 太他妈的乱了! 敖津单在等红灯,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滴——”的一声,胸脯起伏及其猛烈,像是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 他到底瞒了他什么? 他气势汹汹地踏进别墅,刚迈上楼梯想去质问,突然顿住了脚步,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即使怒火滔天,可眼前的人就如同一直在融化的冰块,内里坚冷,可流下的冰水却能抚平他的一切心绪。 他是人民教师,他是有编制的有正经工作的,还是自己亲侄子的班主任。他能有什么秘辛?一查就能把他人生的所有履历全部查出来,还需要白月情在这里冠冕堂皇? 好了,安静下来。他真的需要冷静冷静了,一个不明来历的外人不能搅弄他的风云。 …… 敖津单哑声道:“对不起。” 冯心野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 “是我错了。” “嗯,我饿了。” 真硬算起来,他差不多两天没吃饭了,现在饥肠辘辘,仅靠葡萄糖顶什么鸟用? “我给你做。” 冯心野坐直,眼角微红,道:“你会做饭啊?” 他点头。 可冯心野却做出一副鄙夷的神色,对他会做饭这件事持久产生保留态度。 敖津单笑道:“你什么表情?” “我不信。” 敖津单:“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我宁愿饿着……”冯心野相信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会做饭,还不如相信锅铲会长腿自己做。 敖津单轻柔地抱住冯心野的肩膀,道:“相信我。” 冯心野刚想再讽刺两句,嘴却被他生生堵住了。 好热……感觉要化了…… 缱绻旖旎一度后,冯心野低头抵在敖津单的肩膀上,弹性十足的肌肉靠起来舒服极了。 敖津单一手扶着他的后脖颈,一手搂着他的腰,道:“你有小名吗?” 冯心野:“没有……” “我给你取一个。” 冯心野:“嗯?” 敖津单手没闲着,想道:“叫……小野?” 冯心野蠕动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腕,轻声斥责:“别摸……” “别摸?这个名字不好听,”敖津单不顾他的阻拦,将他的裤子褪下一截来,道:“冯老师,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冯心野的扬起下巴,双眼迷离起来,大腿轻轻抽抽着,道:“就这个……这个吧……” “小野吗?我感觉这个名字不太符合你的气质。” 冯心野已经无瑕倾听了,他朝后弓着腰,浑身被一股奇异的感觉裹挟,偏偏逃也逃脱不了,一只大手抵在他的后腰,截断了他的逃生路。 “心心……” 敖津单低磁的声音在冯心野的耳边轻声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眼看冯心野快到了,他说另外的两个字眼,羞耻和不堪萦绕在他的心口。泪眼朦胧,鼻尖微红,修长的手臂搂紧了敖津单的后背,嗓音抽抽着。 滚烫而难以言说的情愫如同火焰山一般骤然喷发了出来,打响了激烈的第一枪。 他闷哼一声,身体松懈了下来。 这是敖津单从来没见过的冯心野。 在最缱绻的时候,冯心野也会占据高地给他两个大耳刮子来彰显自己的强势。 但不论是哪个冯心野,都令他格外着迷。 冯心野手上用劲,砸了敖津单的背一下,道:“变态……” 敖津单安慰道:“乖……” 冯心野:“你不睡觉吗?” 敖津单:“等你睡了。” “我睡了一天了,我感觉没问题,过两天我就去上班了。” “我不想让你去。” “那我怎么挣钱?”冯心野的声音带了点鼻音,笑着说,“你想把我圈在这儿一辈子吗?” “就算是圈养,也不该是这里,”敖津单认真的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 敖津单:“别想这么多了,你不是饿了吗?” “我不饿了。” “怎么?” “色/相即可果腹,更别提……”冯心野上半身没动,但是手指却勾开了敖津单宽松的家居服裤腰,“还有这个。” 敖津单皱眉道:“你嗓子?” “我不在意。” 冯心野仰头吻了一下敖津单的薄唇,从下颚线顺到颈线,蜻蜓点水一般浅尝即止。 敖津单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利落地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精练的线条腰肢,肩膀宽大但不夸张,肌肉块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冯心野突然笑了一声。 “笑什么?” 冯心野嘴唇贴着男人的锁骨,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印象很差来着。” “嗯?为什么。”面前人轻点着自己的皮肤,微微发痒。 “你形象很差。” 敖津单仰起头,呼出一口浊气,低声道:“那现在呢……” “我依旧讨厌你,”冯心野俯下身,留下最后一句话,“但我喜欢你。” “嘶————” 冯心野的犬牙略尖,叼起肌肉上薄薄的皮肤慢慢厮磨,尖痛感更加刺激了敖津单的兽性。 敖津单低头捧着冯心野的脸,道:“我也喜欢你……我爱你,冯老师。” 敖津单压住了冯心野的头,补了一句:“……我对你一见钟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 26 章 心心 第27章 第 27 章 做饭 十几分钟后。 敖津单帮冯心野擦了擦嘴角,夸赞道:“很好。” 冯心野则偏过眸子不看他,敖津单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了他生气,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落在了男人的脸上,穿着松垮的冯老师低声道:“我饿了,给我做饭。” 敖津单先是一愣,随后松然一笑,下了床,整理好自己的衣襟,道:“我就喜欢你这么冷不丁地打我一下,再接再厉。” 冯心野睨了他一眼,讥讽道:“你会成功的。” 敖津单弯腰伸手轻轻拍了拍冯心野的脸,刚被服务过的男人看起来心情十分好,眉梢都跃动着笑意,道:“等着。” 冯心野不知自己这一天怎么这么嗜睡,头还晕晕的。可能是太久没吃饭低血糖犯了,刚一下床,浑身的血流尽数涌上头顶,手脚虚浮,差点一个没站稳就跌倒。 “操……” 冯心野来到了卫生间,用冷水扑打了一下脸,再用手心捧了一口水送进嘴里,呜噜呜噜漱了漱口。 刚出门,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上还沾了点刚才整的那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屋里的衣柜都是空的,没有可换的衣服,赵姨还在外面,不能光着膀子出去。于是又重回卫生间,随手把沾上的那一点拍湿,把上面残留的给带了下来。 他扶着栏杆下了楼梯,出乎意料的,赵姨竟然没在一楼,可能是下班了吧。 敖津单背对着他再厨房捣鼓着什么,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丝滑绸缎的家居服后腰上系了一个朴素的蝴蝶结耷拉着。 冯心野抿了抿嘴,悄声而至,双臂环抱住敖津单,脸颊虚贴在男人宽大的后背上,静静感受着他的呼吸和心跳。 这一刻,出奇的温馨,仿佛他们是一对普普通通的爱人一般。 敖津单温声问道:“等不及了?” “是,”冯心野索性将脸贴实在了,说,“饿死了。” “你不看看我做的什么?” 冯心野的声音已经稍有些嘶哑,但他混不在意,道:“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冯老师。” “嗯?” 敖津单思虑良久,他决定还是要问出这个问题,省得夜长梦多。 “你是不是之前有个名字,叫冯怀城?” 冯心野微愣,随后一笑,道:“是。现在这个名字是刚上大学那会儿改的。” 即使他走来的过程有些艰难,但毕竟也是他的人生履历,一查就能查到的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 “哦——”敖津单盖上锅盖,回过身来,露出赵姨的那件超级大艳牡丹小围裙的正面。敖津单那张冷淡的脸配上如此反差的围裙,看的冯心野有些想笑。 敖津单背过手,解开了围裙,随手扔在了一边:“那你认识……斧头吗?” 他试图在冯心野的脸上探寻出慌乱、不知所措。可意料之外的,冯心野依旧淡定,笑着说:“当然认识,怎么,你要我一个病号帮你去劈柴吗?” 敖津单没直说,将这份秘密压在心里,顺着他道:“我怎么舍得你去呢?” 冯心野看着敖津单张开怀抱,自己也顺着依偎了进去,在敖津单看不见的地方,他默默地收起了笑意,眼神森冷。 别墅外亮着一闪一闪的小天灯,如同星星一般闪烁着。客厅只开了厨房这边的灯,其余的地方黑黢黢的,仿佛天地间就剩了他们二人一般,互相拥抱,展露着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静如止水,只剩下呼吸声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可没过一会儿,身后已经加热好的水开始翻滚,隔着锅盖呼哧呼哧地向上冒着热气。 “等一下。”敖津单放开了冯心野,转过身来将准备好的鸡蛋羹放进去蒸,掐点定时八分钟后,心大的从没做过饭的小敖总火也不关,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地直接伸出人最脆弱的肉/体,碰上了刚蒸好的瓷碗,烫的他连忙打开水龙头冲洗。 冯心野连忙上前将火关掉,趋步过来查看敖津单的手,责备道:“你真是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 敖津单淡淡道:“但是我会**蛋羹。” “这谁不会做啊?” “我会。” 冯心野被他气笑了,道:“笨死你了,别直接上手,先关火等它晾一阵儿。” “嗯哼。” 厨房让赵姨收拾的很干净,他找了半天才找到隔热手套。随后自行将超大一碗的鸡蛋羹给端到了后面不远处的岛台上,问道:“有调料吗?” 敖津单义正言辞的拒绝:“不准吃调料。” 冯心野迷茫问道:“为什么?” “对你嗓子不好。” 冯心野挑了挑眉,勉强收下了他的关切之情。于是,在他不注意时,他瞥到了醋的位置,小偷小摸一般拿了过来,快速在碗里倒了一大堆,再“悄无声息”地放了回去。他看见在旁边放的围裙,虽不理解敖津单为什么搞个鸡蛋羹都要带围裙,但他尊重。 敖津单把客厅的灯全部打开,富丽堂皇,本想帮冯心野把鸡蛋羹从锅里端出来,但从空空如也的篦子开始来回扫视着,最后在岛台上发现了“作案现场”。 这么多……醋? “醋吃多了齁嗓子,对你不好。”敖津单蹙着眉头想把这碗给倒了重新做一碗,冯心野立马出手阻拦,诡辩道:“这不是醋……” 敖津单:“那这是什么?” “是……酱油。” “酱油也齁嗓子。”敖津单无情的驳回。 冯心野立马垮下脸,道:“我不吃没味儿的东西。” 敖津单犯了难,在对嗓子不好和不舍得让冯老师继续饿着的选项中,无奈的选了前者,道:“好吧,我喂你?” 冯心野心虚一笑,道:“不用了,给我吧。” 结果刚吃第一口,他一个不注意就被呛的直咳嗽。 敖津单皱紧了眉,端起碗一闻,剧烈的醋酸味儿冲了上来,果断地将它倒进了垃圾桶。 艰难的冯老师咳嗽着伸出手,不舍的和满醋的鸡蛋羹做出了告别。 又是一个八分钟。 敖津单把新的鸡蛋羹端到餐桌上,义正词严:“我喂你。” 冯心野喝了口水,感觉好点儿了,飘忽的眼神有点不敢看他。 敖津单也是对他没辙,一口一口的喂着。 敖津单是真的怕饿着他,一口气打了八个鸡蛋,搅和匀了端起来都十分有分量。意料之内,吃了一半冯心野就不吃了。 作为掌勺者,便主动承担了将剩下的吃完的义务。 “去休息吧。”敖津单径直将他打横抱起,道:“关灯!” 此话一落,一层的灯紧密的接着他的话尽数关闭。 一夜无眠。 第二天兴高采烈来上班的赵姨,看见了餐桌上晾了一晚上的一大堆碗,面色一滞,搓了好半天才洗干净。 . 昨晚敖津单并没有和他一起睡,把他送回房间就走了,至于去哪儿,他也不知道。 一大早,门应声而响,季医生走了进来。 由于他本人实在是不需要护工,就让赵姨安排她们两个只在白天上班就可以了。 季医生坐在床边,看了一下他的情况,道:“恢复的不错,继续保持。休息下平日的饮食,不能吃难咽的食物,尽量吃流食或者软嫩好入口的,也要记得不要吃太烫或者太凉。” 冯心野听着季医生的嘱咐,莫名的想到了昨晚……自己不顾医嘱擅自…… 敖津单可能也是察觉到自己昏了头,送他回去睡觉后就再没进他的房间过。 他干笑道:“是……” 赵姨在旁边听的很认真,听完后立马下楼去准备早餐了。 季医生调配好今天的点滴,嘱咐了两句就告辞了。 直到中午点滴输完后,护工A提议:“冯老师,我们两个带您去庄园里逛逛吧。” 冯心野想了想,拒绝道:“不是很想出去。” 护工B在旁边附和道:“冯老师,今天阳光多好啊!很多人身体垮了正是因为常年照不到阳光,您这么年轻可不能一直在屋里浪费光阴啊!” “……你俩的说法好像我已经残了一样。” 护工A:“不不不,一切还是以冯老师的身体为主啊!” 冯心野换了一身衣服,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将他的身材比例拉的愈发好了。 护工B:“冯老师是要出门吗?” 护工A:“可能吧,看冯老师这俊俏样儿,指定不缺女孩子追吧!” 护工B怼了护工A肩膀头子一下,反驳道:“肤浅!不论男女狗兽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呼啦呼啦游的,谁能拒绝冯老师这身条子?” 冯心野打理着自己的头发,干笑着听着她们两个的讨论。 “我出去……理个发,马上回来。” 护工B:“理发!?这山高路远的,不巧嘛这!我会啊,还出去干什么?来来来——” 冯心野:“不不不,我还得去……找一下我朋友,学校里,还有点事儿。” 护工A:“什么事儿比身体重要?” 冯心野笑道:“没事,我开车过去,忙完就回来了,姨你们两个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刚说完他就风也似的逃了。 自己的车还在大麓广场下面的停车场里停着,停这么久了,停车费不得…… 他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无比惆怅。 “冯老师!” 两张嘴异口同声的喊道。 冯心野一回头,是两名保镖,他们两个齐步上来,道:“您去哪里,我们带你去。” 冯心野刚想回绝,他又说:“冯老师,您有需要的话请尽情使用我们。” 什么鬼话这是…… “我们已经收到了小敖总的指示,和您寸步不离。” 冯心野:“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 27 章 做饭 第28章 第 28 章 老大 冯心野还是用了上一个理由,嘱咐他们两个只需要将他送到大麓广场就行。 保镖立直了,异口同声:“没问题冯先生。” 到地方后,冯心野先是随便在广场内部问了问有没有停车券,被告知单人至少消费500以上才会有停车券。躺了一天的冯老师大脑没转过来弯儿,以为是全免,高兴地进了一家高级餐厅,打包了一道菜品后。 服务员却告知了他一个“噩耗”——“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边是只免三小时的哈。”“这边我也不太清楚,停车券是电子式的商场给的哈。”“超出三个小时是按一小时15元收费的哈。” 冯心野暗道倒霉,拎着打包好的菜品下了地下车库,离开商场时,他看了看手机上提示划掉的加上那道菜一共一千大洋的新余额动账。 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动方向盘离开这里。 正开着车,电话响了起来,是敖津单。 他按下蓝牙上的按钮,对面先说:“你去学校了吗。” “在去的路上。” “这才第二天,不用那么着急去上班。” “没事,”冯心野承认自己不是一个财大气粗的人,但刚才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痛失一千大洋心中难免心疼,忍不住道:“大麓广场那个停车场收费……嘶。” 敖津单:“怎么了?” “没事,就是感叹一下这个物价。” 敖津单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随后说:“你到地方了你看下消息,忙完了我去接你。” “好。” 到学校后,冯心野刚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银行汇款200000元。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差点没反应过来有几个零。 他打开微信发送了一条消息,然后附上这个截图。 对面发了一条语音:“龙宫年卡折现,不用管。” 冯心野耸了耸肩,从没见过谁家送的年卡可以折现的操作,不过都是敖津单了,他也不会惊讶了。 现在这个时间学生们刚开始上课,他先回办公室处理了一下这两天留下来的工作。 李老师凑巧和他前后脚,随口问道:“冯老师,你这一天半请假干什么去了啊?”他一扭头,就看见了冯心野脖子上那大片的黑紫色的淤青,吓得老李花容失色。 冯心野看他的表情,这才发现自己围在脖子上的白色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那他不久前还在大麓广场大摇大摆地逛呢! 唉…… 冯心野现在反安慰道:“没事,不疼了。” 李老师连忙给年级主任老陈打了个电话,说 :“陈老师!冯老师刚来上班了,您是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这脖子就跟被老虎狮子咬了似的!黑糊拉察的!看的我都要晕血倒地不起了!” 冯心野无力地看着李老师上报“中央”,没过一会儿,老陈就飞奔了过来,小老中年妇女挪着略微庞大的身躯心疼地固安慰:“光说请假也没说这么严重啊!你有医院开的诊断证明吗?你班里头还有我呢!直接按着医生说的休息吧啊。” 冯心野想反驳一下自己其实有工作能力,但被无情的驳回,无奈之下只能驱车回家。 结果忙着回办公室,在大麓广场花五百多巨款买的小炒被扔在了车里,等回家再次打开保温袋时,已经温了。 他刚想去把菜重新给热一下,却听见了一声异响,似乎是从门外传来的。乍一听还以为是物业在整理楼道,但仔细一听,好像就只针对了他家门口。 他放下锅铲,来到门口蹙着眉头打开猫眼看了看,却和一双犀利的鹰眼对上了视线! 他瞳孔猛缩,双脚下意识地往后退着,四肢几乎麻木。 他……他,他怎么……在这儿?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似乎回到了那黑暗的两个月…… 他甚至不敢再生动作,四肢僵硬在这里,像被冰封千年的尸体,无法掌握逐渐升温的肉/体。 只需要这双眼睛,他就能联想到当年的一切痛苦和不甘。 十四年了……十四年了……十四年了……此人依稀如旧,不曾变化。 他怎么突然回国了! 他害怕地几乎站不稳,扶紧了桌面,外面的声音不断地响着,他先是给110发了一条求救消息。随后打开微信颤抖着想要给敖津单发消息,却被相继而来的一声猛烈地砸门声吓得把手机摔在地上!他慌张地捡起来,编辑了一条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那人就已经翘坏了门锁,宽大的身躯几乎将楼道的灯光掩尽! 男人经过岁月的蹉跎已经不再年轻,厚重的五官看起来极为严肃有震慑力!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然沉淀了万分的杀伐之气! 手机再次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男人冷冷地看了一眼,伸出了手,顺延往上便是健硕的小臂,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刀疤! 冯心野滚动了一下喉结,颤抖道:“老……老大。” 老鹰示意他过来,深邃浑浊的眼眸似乎看透了一切,低沉道:“怀城,你报警了。” 冯心野仍然不敢动作,老鹰则道:“你觉得,我会害怕大陆的警察吗?” 冯心野刚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咔哒一声,冰冷的伤口便抵在了他的肩膀上,男人道:“听话,跟我,‘回家’。” 冯心野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却被老鹰一脚猛地踢到了和入户门对着的足足有二十米远的踢脚线上! 手机应声而裂! 自己的心也在此时如同被摔成渣滓的瓷器一般迸裂开来,鼓动如雷。顺从的说:“好的老大。” 老鹰这才收起了枪,也不顾敞着的大门口,径直带着人上了一辆挂着假牌的越野车上,不知向何处疾驰而去。 . 天色极好,蔚蓝的天空作为背景,浓烈的绵密的白云洋洋洒洒在空中,几乎近在咫尺。 老鹰开车的速度极快,他坐在副驾上,双手被绑在右上角的把手上,他有些不敢看老鹰,看着外面被极速的速度掠过的景色,从高楼大厦逐渐演变成一眼望不到头的绿、再是工厂区、最后已然是茫茫土色。 老鹰随口说道:“失联十四年,不想家吗。”话是这么说,但那个语气就仿佛要把他带到一个停尸间分尸一样冷静。 冯心野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着一番,艰难地呼吸着,说:“怎么会……” “六年前白二来国内和一个人走点货,货没走成反倒偷着来找你,”老鹰停顿了一下,随后轻声冷笑,如同在捕猎的巨鹰发出了袭击的信号,继续道:“没过多久,他叛出了组织。” 冯心野面色露出一丝惊讶,这件事他听白月情说过,但当时他极力劝阻,白月情才短暂地放弃了这个想法,后面因为在酒店的那件事,他和白月情彻底决裂。 没想到他真的做了! “‘刹罗’自从最一开始的两人小队逐渐发展了那么久,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叛出组织,”老鹰笑着说,“怀城,你是个踏实人,还记得叛出组织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冯心野张着嘴,无声的说:“在每条四肢上各挨一枪子弹,扔赖林里,三天内生还可离开……” 赖林是蝒国的一处“脏林”,在这里,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事儿都可能会发生。 一进“脏林”,那便是必死无疑,话头上说“叛出”、“生还可离开”,实则根本不会让人活着出赖林! 怪不得白月情先是在国内给自己造了个身份,和他决裂后简直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这么久,原来是怕被刹罗发现他从脏林活着出来之后被接着报复! 老鹰无情地说着:“按理来说,十四年前的你,也应该受到这样的处罚。” 他心一凉,只希望警察能尽快找到他!!! “怀城,我可是真舍不得你啊,”眼前的路越来越偏,开始颠簸了起来,“本来是想让斧头直接给你个了断的。” 冯心野:“他被警察抓了。” “不听话的棋子扔掉无妨,我今天来本来想直接杀掉你的,”老鹰猛地一踩刹车,冯心野的身躯往前狠狠一趋,随后下巴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捏起,说:“谁让你长得这么让人心疼?” 老鹰的手一松,冯心野随着惯性,头生生地碰了一下车内壁,有些生疼。 冯心野一猜便知道,老鹰决计是要回蝒国,他大张旗鼓地进了小区里踹门把他带走,监控都一清二楚!只希望在这辆车在越过边境前警察能找到他! 冯心野忙说:“老大!” 老鹰“嗯”了一声。 “我想……上厕所。” 老鹰凛眸,道:“尿车里。” 冯心野摇头说:“不行。” 老鹰笑了,说:“你可真是把你自己娇养的不得了,十四年前白二刚来的时候你直接尿他身上了还记得吗。” 冯心野滚了滚喉结,不置可否。 老鹰重新踩下油门,说:“如果是曾经我还愿意满足一下你的要求,现在,你有什么理由让我重新相信你?” 冯心野想到了那二十万,说:“我给你钱!”刚说完他就后悔了,二十万对老鹰来说白送他他都不惜的要。 “钱?”老鹰看都没看他,说:“凭你上班一个月那点儿蝇头?” 车外逐渐开始刮起了风,天穹中蔚蓝和阴暗逐渐交界汇在一起,将原先的阳光吞噬殆尽。 一声惊雷划破天际,远处警笛的长鸣声突然如同利剑一般破空传来!警车车顶的烁灯在阴霾中来回醒亮,直到大雨倾盆,也不曾减弱半分! 警察就像是提前知晓了他的逃离路线一般,对越野车紧跟不放! 离蝒国还有整整三千公里的距离,老鹰见无法顺利按着原本的方向回到组织,便自然地踩紧油门调转方向朝山上驶去! 冯心野被这突然一下子的颠簸颠地快要把脑浆摇匀了。听到警笛的一瞬间,他心中的污浊瞬间剔清,无比期望着警察能快些拦截住老鹰! . 警车内。 “暨队,据调查可知,车内的人正是蝒国的刹罗组织头子老鹰,真名未知,混迹边境至少二十年,手头圆滑无比又极为狠辣,此行切记注意安全!” 暨镜瞳孔微缩又放大,道:“保护人质为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 28 章 老大 第29章 第 29 章 受困 郊外的山上,雨点如同枪林弹雨一般砸在越野车上,狂风肆虐着摇摇欲坠的大树的枝叶,树叶互相拍打的声音如同被卡在地狱门的恶鬼,奇异地呼叫着。 刮雨板来回刮的速度根本赶不上雨点下砸的速度,噼里啪啦地完全不知疲倦,人坐在车里根本无法看清眼前的道路,只能完全盲开! 山上的路也没有人专门去修整,原本就已经够坑坑洼洼的了。这一下起了暴风雨,山上的泥水汩汩流淌在车道的石砖上,只幸亏路并不平坦,若平坦起来了车轮必打滑失控不知摔向何处! 老鹰的表情并不慌乱,还很闲心雅致地喝了口水。 冯心野从副驾的窗户往外看,暴风雨加速了天黑的速度,外面黑黢黢一片,除了雨点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现在真的挺害怕一不小心整辆车直接人仰马翻进山沟沟里,没忍住说道:“老大……要不然找个地方停下,等雨停了再……” 话还没说完,嘴里突然被塞了一块布。没有奇怪的味道,也没有馊味儿或者霉味儿,初步判断估计是块新的。 他伸出舌头想把布给怼出去,但是老鹰的手指却往里探了探,直接伸到了喉腔,他一个干呕,舌头无意识地回缩,老鹰趁此将布塞到他的舌头上面,随后目不斜视地拍了拍他的脸,道:“宝贝儿,再说废话直接喂你吃枪子儿。” 冯心野挣扎了两下,无奈泄气。 布放在口腔里吸尽了他的唾液,口腔内壁摩擦力加强,更难用力了。前十几分钟还好,再往后他就感觉有些窒息,瞳孔不自觉的上翻起来。 老鹰的开车技术行云流水,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车子像是在飘在山上一样,前进的速度完全没有因为恶劣天气而退缩。 紧接着,老鹰一个极速地转身,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一个地方。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架势,警笛声早已沉没在了山林中。如今,四下皆空,自己安危难保。 老鹰把车座往后倒了倒,把手枪拿出来吹了吹,擦了擦,随手放在了方向盘前方的仪表台上,说:“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啊,怀城。” 冯心野“唔唔”了两声,手腕已经被勒红,仔细看还有地方被擦破了一点,露出点点血丝。 老鹰:“如果你不报警,乖乖跟着我走,我可能还会让你这一路舒服舒服。” 冯心野屏息。 “等回了‘家’,就好好地给我做事,弥补一下缺了你我这十四年导致的损失。” 损失?他一个无名小卒,刹罗缺了他能有什么损失,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去了蝒国,想再回来完全不可能了! 他极有可能死在那儿! 冯心野动了动,开始挣扎起来,但是幅度不大,很明显是想说些什么。 老鹰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伸手将堵在他嘴里的布扯了出来,扔在他身上。 空气骤然进入喉腔,刺的他有些难受,他猛烈地咳嗽起来,整个口腔内壁干燥的难受。他哑声道:“鹰头,你想让我好好给你做事是吗?” 老鹰嘴角一挑,但眼神没有一丝笑意,冷声道:“接着说。” 冯心野:“我想清楚了……我会好好跟着你做事的,我不该报警……害我们两个困在山林里。国内的工作还有身份我都不要了,从现在开始,我还是刹罗的怀城,鹰头……” 老鹰伸手捏住他的脸,仔细端详着他的眼神,眉弓压着老鹰的双眸,黑黢黢的,他在审视冯心野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嗯?” 冯心野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因为长时间没有眨眼眼球渐渐干涩,心跳震动着几乎要从喉管跳出来! “等,等雨停了……” “怀城,你别跟我说废话,这里的路我走过千万遍,没有人比我还熟悉这里的地况,”老鹰加重了手劲,“你现在完全只是临时起意,你根本还没想好要怎么替我做事。” “先让我说完……”冯心野低头,“你先放手。” 老鹰收回了手,眸色浅薄,示意他继续。 “现在山下肯定被警察全部包围了,我们即使再熟悉路况也没办法从警察的眼根子底下逃走……”冯心野不经意间瞥向了那把枪,又迅速挪开视线,说:“我们两个……其中当一个诱饵开车吸引警察的注意,另一个趁乱逃出去,再约一个地方当接应头。” 老鹰没有说话。 冯心野接着说:“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相信我!但是现在你也只有我了,不是吗?” 老鹰斜睨向他,目光森冷,嗤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提出这个方案显得你很聪明?” 冯心野噤声。 “警是你报的,你是警察眼里的受害者,我是绑匪,怎么能和你合作呢?”老鹰从中控区的置物盒里拿出一根雪茄点燃:“你跟警察一起把我卖了可怎么办呀。” 老鹰的脸被烟雾缭绕,令人看不清虚实。 冯心野滚了滚喉结,道:“不会……” 老鹰的目光骤然冰冷下来,说:“很虚浮无力的承诺,犹如你当年一般。无一丝坚定,当时你骗过了我,还觉得我能被你骗第二次吗?”话音一落,他勾起枪把,在半空中转了个华丽的翻身,利落地将枪口抵在冯心野的额心。 冯心野身体一僵,大气都不敢出,声音都无意识的小了很多:“警察能这么快地跟上来,鹰头……你有没有想过,有叛徒?” 老鹰眉梢微挑,看样子是猜中了他现在的想法,冯心野浅浅松了口气。 “你觉得谁会是叛徒?” 冯心野:“组织的成员……在国内的现在除了我们两个,就是斧头,斧头在警察手里,他有百分之百的概率卖了组织来获取减刑!否则不会这么快警察就把我们就被包围了……” 老鹰冷哼一声:“不止我们三个。” 冯心野“啊”了一声:“什么?” 老鹰的眸子狠厉如常,说:“你比我清楚。” 冯心野怔了怔,他的确有些私心,撇除了白月情。目前在老鹰眼里,白月情应该在六年前死在脏林了才对!他怎么会有所察觉? 老鹰看着冯心野被吓傻了的模样,把枪重新放回仪表台上,说:“和斧头同行的,还有鳄鱼。” 鳄鱼和白月情不一样,白月情进组织比冯心野晚两天,所以后面为了让他快速适应,调/教白月情的时候,是冯心野被人拿刀枪逼着去的。 而鳄鱼,就是那其中一员。 斧头空有蛮力毫无智力,在大麓广场这么人头攒动的地方对他进行追逐已经是下下策,还在龙宫对他施暴,被警察抓是必然的。 而是谁指使斧头在大麓广场对他进行跟踪的? 就有待商榷了。 当时冯心野还以为是白月情指使的,但目前来讲,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早在六年前叛出了刹罗组织,根本没有意义和理由去帮斧头抓自己。 一切的推理,皆都通通指向了鳄鱼。 鳄鱼从始至终从未在冯心野面前露过尾巴,却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十四年里除了白月情根本就没有人知晓自己的住所,他要告发早就告发了,为什么偏偏等到现在? 老鹰刚回国,立马就找到了自己的住所并将自己带走,所以…… 是鳄鱼! 冯心野的声音如同没有上润滑油的自行车链,咯吱咯吱的说:“鳄鱼……现在在哪儿?” 老鹰舒然一笑,道:“你为什么要关心他在哪儿?” 冯心野:“我——” 老鹰打断道:“你不要再想什么有的没的了,有人接应我们,等鳄鱼发射了信号,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冯心野噤了声,他是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一层。 刹罗组织有上百号人,就说斧头怎么会是单独行动? 但是,鳄鱼又为什么让斧头落入警察的手里? 少了一个同伴,对他来说也有害无利。 此人实在刁钻狠辣,根本无法让人推算出他的动机。 如同白月情在几天前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叮嘱自己要远离敖家和周家,只有和他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这其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冯心野干笑道:“那……斧头呢?” 老鹰啧了一声,动了动他脖子上的白色绷带,里面的黑紫色淤青映入眼帘,道:“关心他干什么?把你掐成这样,手上没轻没重的。” “那斧头如果向警方告密怎么办?” 老鹰毫不在意,道:“他不敢的,你放心吧。” 冯心野低下头,央求道:“那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现在雨下这么大,我也逃不了……” 老鹰的头偏都没偏一下,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将绳子割断,道:“听话,我不会难为你。” 冯心野呼了一口气,但心中也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如今他只能困在这里。而老鹰身上的冷热武器不知有多少,就刚才那把刀根本没看清楚究竟是从哪里抽出来的! 实在令人胆寒。 和老鹰在一起坐着,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分的不容易了。 老鹰接着玩着那把小刀,道:“我听说,你在B京有个相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第 29 章 受困 第30章 第 30 章 黑暗 冯心野抽了抽嘴角,揉了揉长时间被捆绑而僵硬红肿的手腕,斩钉截铁道:“没有!” 老鹰扬起嘴角:“你觉得你现在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冯心野的瞳孔动了动,道:“只是我一个追求者而已,我追求者多了去了,不知道鹰头你说的是哪一个……” 老鹰哈哈大笑起来,揪住冯心野的后脖颈往自己的腿上开始压,另一只垫在他的脸下面,手指揉搓着冯心野的五官,变得乱七八糟,不经意间不小心探进了口腔,搅弄风云。 他笑着说:“你可太厉害了我的怀城,敖家的人都对你神魂颠倒。” 冯心野唔哝道:“鹰……鹰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鹰这喜怒无常的毛病实在是令人无法估测,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脱困! 可老鹰对他几乎没有信任度,将他压制的死死的,已成死局。 冯心野伸手抓紧了老鹰的裤子,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继续说:“我帮你……我们两个,不,不可能干等着鳄鱼来接应我们。他可以把斧头卖了,难,难道,不会卖我们吗!!!” 他被压的喘不上气儿,声音有气无力,到最后几乎是干嚎出来的! 老鹰的手劲松了松,冯心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干咳了两声,道:“老大、鹰头……我帮你,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死棋,只要你不需要我了,你可以随时一枪崩了我!” 老鹰是中欧混血,身材高大,五官完美继承了外血的厚重,冷脸时宛如高空盯紧猎物的巨鹰,可怕非人! “怀城,我问你……” “老大你说。” “……你相信我吗?”老鹰似笑非笑。 冯心野没有犹豫,道:“我相信你!” 话音刚落,脖颈处就被一个强劲的力量包裹住,和斧头不一样,老鹰的手指粗壮有力,仿佛下一秒喉骨就要被生生掰折! 冯心野没敢伸手阻拦他,眼球受到强大的力量而轻微充血,秀挺的鼻子下,一股血缓缓流出渗进唇间,腥甜的气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老鹰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小型炸药,微微笑着,松开了手,看着冯心野猛烈地咳嗽着,本想用勾子勾住他的皮肉把炸药固定在他身上,但仔细一想,不对,警察注意到了血迹定不会轻举妄动。 随后,他拿出一根铁丝,绑在冯心野的脚踝上,将炸药稳稳地固定住。 老鹰则道:“这是遥控炸/弹,如果你敢背叛我,你也别想活。” 冯心野看了看沉重的左脚,这铁丝比平常的铁丝更粗一些,老鹰又将它扭成了麻花缠了两三圈,紧贴皮肉,就算是有钳子也很难很快打开…… 他紧张地滚了滚喉结,伸手擦了擦鼻血。他不是第一次带炸药逃跑了,但是这次是在国内,明显牵扯了很多人,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老鹰伸脚,直接将副驾的门给踹开,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了,他很轻松地将冯心野给扔了出去,说:“乖乖听话,去这座山西边的出口等我。” 雨点打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压迫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鼻血被雨水冲的淡了一些,他强撑着力气站了起来,说:“……好。” 随后,头也不回地朝西边走去。 这座山是首都和隔壁省的交界处,是一个重要节点,一旦老鹰成功离开了首都,那么想要抓到他可就难如登天。 蝒国和首都相距甚远,但是老鹰却可以横跨这么多省平安无事地来到首都,可见其关系网广泛。这里是郊外,警察围堵所有出口,可没有他的关系网—— 冯心野神色一凛,毅然决然地拖着沉重的左脚往西边挪行着。 走到一半,他猛地一回头,只有雨点缓缓落下,没有其他,他松了口气。 天色阴霾,修长的人影蹒跚地走着,泥土湿滑,他多次跌倒在地,磕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但是泥土裹身看不出来。 树叶还在哗哗作响,黑黢黢的山林里,一切未知。就算是现在突然蹦出来野生虎兽将他蚕食了也就罢了,现在他最怕的……就是人! . 十四年前,边境。 黑色的海水平静坦平,少年冯怀城坐在海岸边,单薄的衣服挂在他纤薄的身体上,随着海风鼓动着。 他头发长的太快,将双眼完全遮挡住,细嫩的皮肤经过了无情的摧残,挂上了些许伤痕,泥土在脸上结了块,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那极其漂亮的底子。 “冯怀城!别偷懒了,快来运货!” 听见带着些口音的呼喊,冯怀城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沙,光着脚走了过去。定眼一看,道:“今天什么货?” 白二撩了撩黄棕色的头发,说:“都是些热武器,小心点,挺贵的呢!” 冯怀城坐上驾驶座,看着坐上副驾的白二,道:“今天就我们两个吗?” 白二叹了口气,道:“对啊!鹰头鳄鱼他们都去庆功去了,就咱俩新来的在这儿苦逼的干!” 少年的飘逸在蝒国经过了短短一个月的摧残已经溃不成军,只有清脆悦耳的声音才能勉强听出来少年的风采来。 冯怀城小声道:“小点声……” 白二:“嗯?” 冯怀城鼓捣了两下,小型封闭货车的驾驶座空间的左上角一个亮的绿灯挣扎了一下,灭了。 “好了。” 白二:“这是什么?” 冯怀城:“是监控。” “你把监控拆了干什么?” 冯怀城扭头和白二对视,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你是哪里人?” “云南的……” “你想不想回家。” 白二没想到冯怀城这么胆大包天,面色瞬间惊恐万分,吓得连忙扑过来捂住他的嘴,颤抖着说:“你千万别这么想……咱们在刹罗已经很幸运了,鹰头对咱们也不错,一个月给咱们三百块钱呢!千万别说这回事儿了,为了你自己好啊!” “不错?”冯怀城嗤笑了一声,因为控制不住抽搐的面部肌肉,嘴角向上扬起,顶起一个笑纹出来。白二几乎看呆了,来一个月了他是第一次看见冯怀城笑。 冯怀城拍了拍方向盘,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脏活,走私军火、毒品……甚至杀人!回了国内都是枪毙的死罪,你想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吗?想这一生都被这些脏活儿毁了吗?你甘心吗?” 冯怀城的话字字珠玑,白二下意识地去辩解:“你想多了……”话音刚落,他就沉默了,但没过多久,白二就义正言辞地说:“那你呢!你不想干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甚至还比我早……” 还没说完,白二的脸上就落下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冯怀城冷声说:“你脚一歪进了诡路,得亏现在我们也只是跑腿的,你不及时止损就算了,还在这里指责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想挣钱所以来的这里,但谁能想到挣得是这种脏钱?我跟你说,我不屑要!” 话音一落,冯怀城就从裤兜里拿出那几张皱皱巴巴的蝒币扔在了白二的身上,说:“你想要的话,我让给你。你不想走,我也不拦着你。” 随后,怕组织那边发现什么异常,冯怀城想把监控恢复好,手腕一顿,是白二握了上来。 他说:“今天的话我当没听到,你以后也别这么想了。” 冯怀城无情地甩开了他的手,监控的灯再次颤悠悠地亮了起来,驾驶车辆离开了这片无人区。 海水在经历了一场短暂的平静后突然开始汹涌澎湃起来,半人高的波涛巨浪猛地拍打在海岸上,将方才冯怀城坐的那块石头拍湿后,又被烈日瞬间蒸腾,紧接着又是一阵巨浪,把石头彻底淹没…… 遥望地平线,阴暗的远方突然迸裂出一丝烈霞,时间缓缓过去,霞日已经布满天穹,将一切燃烧。 . 冯心野一个踉跄,脚因为踩空差点从高处跌下,幸亏及时抱住了树干,他扶正自己的身躯,缓缓松了口气。 这座山实在是大的离谱,他走了一个小时也丝毫不见出口的影子。 恍惚间,他遥想到了当年在蝒国的日子……和白二相依为命的日子。 黑暗…… 一如往昔。 双脚已经脱力,左脚踝因为铁丝的纠缠已经磨出了血,浑浊的泥水混在里面,和创口一接触,疼的他想坐地上大哭一场。 哭?想想算了。 不知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头,他开始苦笑,炸/弹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紧张感刺激的他门头冒汗,和雨水混迹在一起。 已经这样了,绝对不能白受这些烂罪! 不知从何出来的力量突然袭来,他又撑了一段时间,可也终究会筋疲力尽,他彻底瘫倒在地上,迷迷糊糊间,一个陌生的声音呼喊着他。 “哎!醒醒啊!不是,你谁啊你,你怎么躺这儿了奶奶个熊腚的……” “哥们儿你醒醒啊,别晕了,我操了,你怎么这么沉……” 是个陌生的女音。 陌生……? 冯心野瞬间清醒,连忙挣脱那人的拖拽,猛地往后趋了数十步。 眼前扎着波浪马尾的女人蹙着眉头看着他,说:“干什么你?不分好赖啊。” 不行了写的真有点难受了,让夏姐上来乐呵乐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 30 章 黑暗 第31章 第 31 章 瘸子 见女人没有什么敌意,他稍稍松了口气,疑惑为什么这么晚了会有一个女人在深山老林里。 “不好意思了,感谢。” 说完后他转身就走,女人只觉得奇怪,喊道:“你是不是腿瘸了?要不要我帮你!” 冯心野恐怕被人发现出自己的异样,走地越来越快,边走边说:“我只是脚崴了,我没事!” 女人来劲儿了,说:“没事!我也是腿骨折刚拆了石膏,咱俩搭一块儿两个瘸子一起走,再苦再累也不难受!” 冯心野顿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个相当自来熟的女人,质疑道:“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会在这儿?” 女人眼见眼前人的态度冷硬,她也不高兴了,说:“你什么意思啊?你说我可疑呗?我还说你可疑呢,这单独一个人瘸着腿在深山老林走……哎我问你,你是不是特务啊?” 冯心野:“你怎么证明你不是特务?” 女人“呀”了一声,说:“你年代小短剧看多了吧你!” “……”冯心野:“不是你先说我是特务的吗?” “一码归一码,”女人伸出手,说:“我是夏别季,来这里采风的,很高兴认识你。” 冯心野看了一眼女人伸在半空中的手,撇过头去,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夏别季鼓了鼓嘴:“真是奇怪的一个人……”她拍了拍手,毫不在意方才那男人的怪异,反正都回三次元了,别人怎么样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想开后,她耸了耸肩,离开了这里。 . 周围四下无人,他松了口气,不管刚才那个女人是谁,也不能够把人牵扯进来——毕竟,他脚踝上真的绑了个炸弹。 冯心野蹲下身撩开裤管,整只脚已经被泥土完全包裹,不注意上面的腿的话那就是两个准备送进烤炉的叫花鸡。 炸弹也沾染上了泥,他小心翼翼地剥干净,生怕触动到什么,随之开始观察起来。 现在想下山找到警察求助已经是天方夜谭,他几乎完全被困死在了这个地方,不如拼死一搏! 大不了被炸死! 尸骨无存炸成肉泥还能给这里的树施施肥,也算给诸位做做贡献。 他观察了一下,这个炸弹的材质是用复合材料做成的,极其有韧性和弹性。这个遥控炸/弹明显是用里面的短路电池来引爆雷/管,所以也不能够大力敲打拆卸。 老鹰很谨慎,他心中或许明白十四年前的边境爆炸中的一些隐情,所以才这么提防自己。 冯心野干脆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徒手扭着铁丝。 但是老鹰拧的麻花太紧,又紧贴皮肉,这仅仅是动了一下就疼的他满头冒汗。 他随手挑拣了一个细长的石头,看样子原先是块大砖石,被过路车给压碎的。一般情况下,这种看似娇小的石头,在使用上会更坚硬一些。 他把细石卡在铁丝和皮肉中间,往外轻轻拉扯着,冯心野咬紧了后槽牙,鼻间因为过度疼痛流出一丝清液。 拉开了铁丝和皮肉之间的距离后,他猛地捶了地面一下,疼的大口喘着粗气。 等意识差不多清晰了,他发现炸药也松动了些。 有希望! 他正努力翘着炸弹,不知老鹰会在何时引爆,这始终是个安全隐患! 到后面,他想撬开炸弹的心强过了皮肉之苦,就连周围的风声都听不见了—— 脚踝一松,他松了口气,却在这时,咔哒一声响,他拿着炸药的手一顿,自己的头颅好像被一个枪管抵住,冰凉透骨。 月光被一个身影生生挡住,他整个人都浸在了黑暗中。 “怀城?呵,我记得这是你的本名吧,你可真的是一丝真诚都没有呢。” 话音一落,冯心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声音……好熟悉,又好陌生。 若说老鹰是压迫感压的人喘不上气,那么眼前之人就是尖锐感十足,生怕他突然亮出白刃捅进肉/体,再毫不留情地拔出。 他僵硬半晌,脑袋里稀碎的记忆才逐渐拼凑成一个代号——鳄鱼。 就在这时,远方一声轻快的哼歌声传来,是方才和他一直掰扯什么特务不特务的那个叫夏别季的! 夏别季手上抱着画板,悠悠地朝这里走来。 冯心野心鼓如雷,抓着炸弹的手心分泌出细汗,左脚踝上磨出的伤口如同有万针针扎一般刺痛,他张了张嘴,但鳄鱼的枪往前凑了凑,逼的他往后顿了顿。 鳄鱼皮笑肉不笑地“哦”?了一声,命令道:“不许动哦,把炸弹给我。” 眼见夏别季的脚步声离这里越来越近,冯心野颤抖着手,扣开了遥控炸/弹的一个特殊地方…… 六年前,白月情曾和他说过这个炸/弹,虽然是遥控的,但在手里也可以强行引爆,现在虽然诸事安全,难保以后,先稍微了解一下,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冯心野低声说:“……好。”他顶着枪管慢慢站了起来,心中默数着倒计时…… 刹那间,冯心野突然将炸弹往前面一抛,不知从哪里来的爆发力猛地朝夏别季这边跑来,而鳄鱼的手枪也在这时“砰”地一声连发数枪! 冯心野大喊道:“趴下!!!” 夏别季还没搞清楚状况,猛地就被一个大男人给扑倒纠缠在一起后在泥地里转了几个圈滚进了树林,不见了。 “嘭——” 随之而来的,一个小型蘑菇云在山间爆发!路间的碎石子和泥点子如同仙女散花一般四处飞扬,几棵小树颤悠了两下,应声而倒!硝烟弥漫,烟雾缭绕,呛的夏别季想要咳嗽,却被冯心野连忙捂住嘴…… 鳄鱼不知死没死,在警察没赶到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而这场小爆炸吸引的也不只有警察,说不准老鹰也会过来…… 想到这儿,冯心野只感觉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先前老鹰跟他说,鳄鱼会放个信号和他接应…… 那这个信号,会不会就是自己身上绑着的这个炸弹? 其实老鹰和鳄鱼根本就不担心警察对他们的威胁,他们两个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为了除掉他这个无名小卒,需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吗!?刹罗的两大头子同时出现在首都的郊外,简直骇人听闻! 不知过了多久,鳄鱼的声音突然而起,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辆车驱使而来的声音。 鳄鱼:“鹰头。” 老鹰:“看见他了吗?” 鳄鱼:“没有,看见了一个女人。” 老鹰:“女人?敖家的女人只有敖龄,她贵人多忙,怎么会在这儿?” 鳄鱼:“听声音不像敖龄。” 老鹰:“走鹃呢?” 鳄鱼:“走鹃和那个女人估计一起被炸死了,找了半天没找到尸体。” 老鹰:“他可真是命硬,十四年前一次,六年前一次,加上斧头那一次,这次终于死了。” 鳄鱼:“那还等他吗?” 老鹰:“不等了,上车。” 鳄鱼:“我估测了一下,警察待会儿就到,咱们先走。” “……” 越野车的声音逐渐远去,冯心野这才瘫软了身体松开了夏别季。 夏别季猛地开始咳嗽,哑着声音骂娘:“我操/你了,你真他妈的是特务啊!?” 冯心野辩解:“我说我不是特务。” “你叫走鹃是不是?一个大男人取个鸟名儿,你以为你长得好看这事儿就算球了!我要报警……” 冯心野:“刚才可是我救了你,你非要恩将仇报是不是?” 夏别季:“你们几个恐怖分子身上不是枪就是炸弹,等等……你的腿?” “我是被挟持的人质,我叫冯心野,是三中的老师,这下子能相信我了吗?” 夏别季:“哦?” “警察就在山下,待会儿就会跟着爆炸的具体坐标上来,先等等吧。” 夏别季:“哦?所以,你不是那个他们嘴里说的走鹃儿?” “可能是他们特有的代号吧,我也不太清楚,来起来。” 夏别季拉住冯心野的手站了起来,两个人拨开密密麻麻的树枝,坐在了路边儿上。 夏别季话密,硬拉着冯心野唠了两句,发现这个人没什么意思,就闭嘴了。 这座山路间如同蜘蛛网一般又密又绕,对这里路况不熟悉的警车虽然比老鹰的车晚来了一会儿,但其速度也很快了。 技侦下车后随即对现场进行了勘测,如今已经天黑,刺眼的强光手电刺的人眼睛酸疼无比,头不禁一偏。 有名实习警察说着:“暨队,这绑匪也太狡猾了,放了个炸弹竟然跑了!” 暨镜示意他们两个去看看冯心野和夏别季的伤势。刚走过来,就说:“哎又是你啊冯什么来着?” “冯……冯心野!” “对对对,你怎么老是被绑架——” 刚撩开裤管,他们乐呵呵的模样瞬间僵住,被冯心野这布满粗铁丝的脚踝震惊到了。 冯心野无奈道:“我也不想啊。”他看着他们两个从警车里翻出一个钳子费劲地把这粗铁丝给剪开,随后交给了技侦。 暨镜在后面提醒:“速度些,老鹰及其同伙很可能有重返现场的可能性,安排特警在这附近排爆。” “是,暨队!” 冯心野讶异的看了暨镜一眼,鳄鱼从始至终没有在警察面前露过面,他却能推断出老鹰有同伙一起。 简单包扎后,他和夏别季分开坐上警车,自己坐的那辆车内,暨镜冷淡的看着方才技侦收集到的炸/弹残片、剪开的铁丝以及几颗子弹。 “这是9mm Parabellum,是国际市场上比较普遍的子弹,”暨镜眯眼盯着上面的模糊的花里胡哨的文字,勉强认出来是蝒国语,扭头问道,“你认识这上面写的什么吗?” 第32章 第 32 章 胡同 冯心野苦笑一声,说:“警官,我大学学的是英语专业,对这种小国文字看不太懂。” 暨镜敏锐的抓捕到两个字眼:“你既然不认识,又怎么知道是小国?” 冯心野一滞,找补道:“很多大国文字就算不认识也知道长什么样子吧……警官你问这个问题就有些刁钻了。” “哦——”暨镜拉长了这个音调,但语气没有丝毫歉意,平淡的像溪水一般毫无波澜。 暨镜拿出手机,用软件扫描翻译扫了一下,但刻的实在是不清晰,又因为高速摩擦冲撞更显得像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花纹了。 无奈,暨队放弃。 暨镜收起手机,把证物袋放在一边,面向他,问道:“既然是‘老熟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绑匪将你带过来对你做别的事或者说什么了吗?” 冯心野:“我被绑在车上,他开了很久以后把车停在了一个地方,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俚语,之后就在我的脚踝上绑了一个炸弹,让我去找你们……” 暨镜:“找我们的出发点是?” 冯心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太清楚……他拿枪怼着我,说的话我也不敢不听。” 暨镜:“你跟这个绑匪有交集吗?” 冯心野肯定道:“从来没有。” “是吗?”暨镜双手扶太阳穴,随后说:“我直接跟你讲明白了,这个人是国外一个犯罪组织的头儿,代号老鹰,不出意外,前几天在大麓广场袭击你的那个人估计也是他的手下……” 暨镜思量了一下,考虑了一下像普通人能不能接受这种事实,随后沉静的接下这段话:“……你被他们盯上了。” 冯心野相当惊讶地瞪大瞳孔,喉咙干挤着发不出声音,生怕被警察看出来什么似的用手捂住脸弯下腰,涩声道:“……警官,那要怎么办?” 暨镜:“这场爆炸应该另有隐情,否则像老鹰这样的人物出来溜我们一圈的意义又是什么?这段时间建议你更换住址,我会安排人保护你。” “谢谢警官!”冯心野惊喜的说,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可能性,“但是……我跟那位姑娘在爆炸后摔进树林,听见了老鹰和他手下的话,差不多意思是觉得我死了?还有很多暗号我听不懂,口音太重了……” 暨镜立马否决:“这种小型爆炸现场如果有人员伤亡是会血肉横飞的,你别把这群恐怖分子想的太傻帽。” 冯心野噤了声。 “先一起回市局去做个笔录,之后的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会尽力保障你的人身安全的。” “……谢谢警官。” . 刚做完笔录,接受了警察的安全教育,送去医院对身上的伤口进行了消毒医治,便被安排到了一家旅馆居住。 次日,一开始的那两名实习警换了身便衣来敲门,说:“我们带你去安全屋,这段时间改一下生活作息、不要在网络上透露自己的信息和行踪、一定要有警觉性!!!发现可疑人员和车辆直接按下这个按钮,我们会接收到及时来救你!” 冯心野接过,嫌弃地拎起上面挂着的发毛的绳子,劣质塑料上安着一个凸起的白色按钮,问道:“这是什么?” “定位器,上面这个白色的是无声报警,可以瞬间定位你的位置!” “是不是很厉害!?” 冯心野的额心控制不住地朝里收着,说:“……还行。” “快收起来,关键时刻能保命的。” 他俩催促了一阵儿,冯心野才不情不愿的放进了兜里。 能看的过去也行啊,这这么劣质,什么年代传下来的? 俩人带着冯心野到了二环一个胡同里。 这儿偶尔也能看见几个商铺,七拐八拐后,又进了一个特别小的胡同,停在了一扇一看就是七八十年代的木门。 这锁孔当真是很久都没有被插过了,他俩轮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捅进去,拧了半天又是拉又是往里推的,好不容易吱呀一声门开了,没防备的二人被扑了一脸灰。 冯心野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 让他住这种地方不如杀了他! 冯心野戴着眼镜口罩,换了一身低调的肥大有些旧的宽外套,得亏也是他身段儿好,不然随便套一个人身上就是豆皮包猪肉化形,有碍观瞻。 “那什么……冯老师!你别跑啊!回来——” 冯心野刚出胡同口就被二人双双架着回来了,他认真的问:“就非得住这儿吗?” “嗯……我想想,貌似是的。” “为什么?”冯心野问。 “这儿是我们于副局的老家,说这里非常之安全,道路错综复杂,周围还都是老头老太太坐镇,战斗力爆表。” “对啊,还有我们两个在附近摆摊保护你呢!” 冯心野无奈扶额,虽然无法接受现实,但为了先稳住情绪,他岔开话题问道:“还不知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呢……” 话音刚落,他们就说:“我叫郑鑫鑫,他叫鞠彰。” 冯心野:“等等……局长?” 鞠彰在旁边笑的直不起腰来。 郑鑫鑫解释说:“他爹妈望子成龙,取了个谐音名儿。鞠是一个革命的革一个菊花的菊去掉草字头,彰是表彰的彰。” 冯心野干笑:“挺有意思……” 眼前的两名实习刑警真真是年轻,虽然没个正形儿,但相处起来也还算可以……和那个刁钻的暨队比起来简直就是两名小天使。 想到这儿,他的脑海突然浮现出了敖津单的模样,口罩下微笑着的嘴唇突然僵硬,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再见到他。 算了,一想到自己要真的住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就没工夫想男人了。 郑鑫鑫:“不过我们也可以帮帮你收拾收拾,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鞠彰在旁边找着了一个结满了蜘蛛网的扫帚,把手上甚至有油垢,脏的不行。 郑鑫鑫:“我操,咱有批下来的公费!不要勉强自己啊!” 鞠彰把扫把随手一扔,说:“有公费你早说啊。” “你又没问!”“谁去买?”“我去吧。”“你迷路了怎么办?”“要不咱俩一起去?”“别了,万一咱们两个迷路了怎么办?”“那咱们三个一起去。” 就这么决定了! “你别用摸过那破扫帚的手摸我!” 他们把门关上,就拉着冯心野出去找超市买清洁工具了。 冯心野:“我想说……我真的不想住这里。” 郑鑫鑫:“冯老师,我记得你不是有对象来着。” 冯心野:“嗯……” 鞠彰插嘴说:“跟安全屋有什么关系?” 郑鑫鑫:“我这是要提醒冯老师最近不要再和他对象联系了,毕竟!反派死于话多!” 鞠彰:“说谁反派呢你。” “不好意思嘴笨了,在下给二位赔个不是。” 三人宛如连体婴一般,买了一堆清洁工具后,开始大操大干,干了一半儿,郑鑫鑫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鞠彰,你说咱们现在算不算免费给老于打扫卫生啊?” 醍醐灌顶!鞠彰放下了清洁工具,附和道:“对啊!” 冯心野投过一个质疑的眼神,说:“退缩了?” “无!”郑鑫鑫伸出手,说:“大丈夫不会退缩,鞠彰你抓紧干啊!!!” …… 三个人磨洋工磨了半天才勉强打扫干净,接下来又帮冯心野收拾东西。 收拾完后,冯心野刚想去给他们两个买瓶水,一掏兜,才想起来自己手机被老鹰踢了个稀巴烂…… 限量版手机,两万一部呢…… 郑鑫鑫大义地站了起来,说:“冯老师且坐,吾等有经费!”随后一溜烟跑出去了,很快不到五分钟,他就买了一提子可乐还有矿泉水回来了。 鞠彰:“郑鑫鑫你喂猪呢!对了冯老师你先喝一瓶。” 郑鑫鑫摇头晃脑道:“不懂囤货的蠢蛋,不可说、不可说~” 冯心野留他们唠了一会儿,随后他们两个就告辞离开了。 按目前的情况来讲,他们也不会回市局,毕竟是奉了令来保护他的,估计是在这附近的某个房子住。 作为一名精致主义者,平时上班要穿老太太炸街服就已经很让人难堪了,现在还要住这小破地方……还没有手机。 他把床单铺好,小心翼翼地上了这个看着摇摇欲坠的单人床,呼了口气。 现在天还早,他戴上口罩出了门。 忙活了大半天,现在出门外面的太阳已经高挂在西边儿了。 幸好银行卡还在手里,去收拾东西的时候顺便把证件那些重要物品带过来了。 走出小胡同,就是繁华的二环。 他踏进一家手机店,买了个新手机办了个新SIM卡。 刚出店门,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正是自己好久未见的好学生!!! 周自听。冯心野的脸瞬间拉了下来,随即又恢复如常。 周自听跟越深勾肩搭背地你怼我一下我怼你一下,看起来其乐融融。 冯心野不想过去跟人打招呼,戴上了外套的帽子,压低帽帘,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和他们两个擦肩而过。 周自听不知是怎么回事,跟狗鼻子成精了一样,他冲越深挑挑眉,回头对着冯心野的肩头就拍了一下! “冯老师!!!” 过渡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第 32 章 胡同 第33章 第 33 章 便衣 冯心野虽然已经防范十足,但还是被这一下子吓了一跳。 他低斥道:“别动!” 周自听可怜兮兮的躲到越深后面,说:“冯老师好凶……” 越深点头问了声冯老师好,看见越深了冯心野的表情才慢慢舒解了下来。这才是自己的好学生嘛!!! 越深微笑着说:“冯老师今天没上班吗?” 冯心野:“你们两个今天没上学吗?” 周自听:“对啊,逃课了。” 即使隔着口罩,冯心野那不怒自威的姿态也是尽显其中,但咱们自听少爷也是根本没在怕的,他刚想再犯个嘴贱,身后传来一句因为熬夜而有些沙哑的嗓音:“周自听。” 周自听不乐意了:“舅舅!!!” 冯心野和来人径直对上视线,不知是因为昨天那一场惊心动魄的绑架案而生怕,还是因为蝒国的旧事重现而感到无措,他率先避开了视线。 敖津单没搭理自己的好侄子,越过两个熊孩子上前伸手想触摸一下他的肩膀,但手僵在半空,随后他也不经意的挪开了视线。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却各看向别处。 越深拉了拉周自听,说:“走,打球去。” “走!” 熊孩子对他们两个的异样毫无察觉,只感觉是大人之间的无聊客套游戏,飞也似的跑了。 敖津单思忖片刻,说:“你怎么样?听说……你又遇险了,对不起……” 不知怎的,冯心野竟然开始耍起了小脾气,说:“托您的福,好得很。” 敖津单上前一步,重复说:“对不起。” 冯心野推了一下他的胳膊,说:“你又不是绑我的匪徒你道什么歉,还有大庭广众的别和我挨太近。” “好,”敖津单往后退了一步,说:“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 敖津单的眼底一阵发青,一看就是一夜没合眼,在联系不到冯心野的时候他急忙赶到他家里时,只看见了被踹烂的门还有屏幕爆裂的手机。 他的心在那一瞬间痛如刀绞,由于不能证明自己和冯心野的关系,警方对情况无可奉告给他。警方调监控定好越野车的行动方向,便立刻出警紧跟,自己便远远随着警察的车走,却在最紧急的时候,敖家的电话打来了…… 好不容易忙扯完公司的事儿,他整整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一直在找他,若不是碰巧,恐怕他都不知道冯心野在这儿…… 敖津单呼出一口气,说:“获救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冯心野说:“手机坏了。” 就在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附近冒出来一个卖肉夹馍的摊贩,摊主长的白白净净的一笑眼就眯起来了,裹着干干净净的围裙推着崭新锃亮的车,开始吆喝起来了。 “肉夹馍!——肉夹馍!——九块一个二十两个嘞!” 同时对面的马路上,又冒出来一个煎饼果子的摊贩,摊主笑嘻嘻的戴着帽子,一看年龄就不大,像个大学生,痛衣外面裹着初音未来的围裙,摊子上也是干干净净的除了工具什么都没有。 “鸡蛋灌饼嘞!——快来买嘞!——八块一个十八两个嘞!” 此时一个路人路过,说:“老板你卖的不是煎饼果子吗怎么喊的是鸡蛋灌饼?” 鞠彰正色,说:“这两个东西不是都一样的吗!” 路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时,鞠彰打断道:“你买不买?你买不买?不买憋耽误我做生意!” 敖津单的注意力也被这两个相对的摊贩吸引,他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摊主有点眼熟?” 冯心野口罩下面强行憋着不笑出来,说:“看不出来。” “这一片胡同什么时候批下来的可以摆摊了?”敖津单轻声说着自我疑惑。 冯心野又差点笑出来,说:“……可能是昨天?” “我带你去吃饭吧,一看你就没吃饭,到时候我再跟你说些别的事情。” 冯心野突然说:“我要吃肉夹馍。” 敖津单的眉头蹙了起来,满身满脸的不愿意纡尊降贵去摊前头买东西吃。 冯心野冷脸说:“你买不买?你买不买?不买你就回你家去不要再来找我了。” 此言如同一句惊雷劈上身,敖津单犹豫了一番,轻轻叹了口气,同意道:“好。” 郑鑫鑫一直注意着冯心野这边,他认识这个大高帅逼,就上次他跟鞠彰一起去医院给冯心野做笔录时守外头那个男的,冯心野的男朋友好像是。 他咳了两声,说:“欢迎光临,顾客要来点什么?” 敖津单指了指海报上的图。 郑鑫鑫:“顾客来个肉夹馍是吧?好嘞——要什么配置的?” 敖津单皱起了眉。 郑鑫鑫嘴上在说,眼神一直盯着冯心野那边,说:“火腿鸡蛋的九块,加香菜十块,加辣条十二块;肉的十五块,加香菜十六,加青椒十七,加——” 敖津单伸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无奈的说:“肉的。” 郑鑫鑫笑了笑:“那加什么东西吗顾客?” 敖津单想了想,他不太清楚冯心野的口味,也不知道他吃不吃香菜青椒什么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冯心野如同救星一般降临,淡声说:“我要满肉的,香菜青椒少来点。” 郑鑫鑫却说:“顾客,满肉的二十五呢。” 冯心野皱眉:“这么贵?那不买了,咱们两个去对面儿问问。” 郑鑫鑫哭嚎着挽留:“顾客!——给你便宜十三卖啦——” 冯心野头也不回,问鞠彰:“多少钱?” 鞠彰:“头一回买免费送你了。” 冯心野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是会做生意的。” 鞠彰很顺溜地掏出一张速冻鸡蛋灌饼皮扔在了炉子上,随后开始一直找鸡蛋,左弯腰右弯腰愣是找不着,翻腾来翻腾去,他着急忙慌地给饼皮翻了个面,才发现自己忘放油了,下面那一面儿已经干脆了。 他装没看见,说:“对面那个,你有鸡蛋吗?借我一个!” 郑鑫鑫嘁了一声说:“你看我像有生鸡蛋的样子吗!” 鞠彰:“给个熟的也行。” 郑鑫鑫:“白给你啊!” 鞠彰:“AA!” “成交,”郑鑫鑫拿了个塑料袋装着熟鸡蛋给送了过来,“给你。” 鞠彰疑惑的说:“怎么就半个?” 郑鑫鑫:“你不是说AA吗,咱俩一人一半,那半个我吃了,能做就行了!” 敖津单虽然手指不沾阳春水,但对这两个人的专业程度产生了极度的质疑,说:“是这么做的吗?” 冯心野也说:“啧,这要是做出来翻车了怎么办?” 鞠彰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 鞠大摊主开始展现自己高超的厨艺,他拿铁铲挑开鼓起的泡,把半个鸡蛋扔进里头,然后压扁。由于有一面已经脆掉,他这么一用力整个锅面上碎的都是渣,他装没看见,自顾自地抹了酱,抹完酱又翻了个面儿,酱接触锅面刺啦刺啦地响。 敖津单后退两步,眉头紧的更厉害了。 冯心野直接说:“我不要了,你做的太……” 鞠彰不乐意了,说:“这做都做了,你不要了可是要给钱的!” 冯心野:“你不是说免费吗?” 鞠彰:“我什么时候说免费了!?这不给钱吃白食啊!” 郑鑫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打起来,打起来!” 鞠彰:“闭嘴你个看热闹的!” 这小胡同里住的都是年纪大的人,这两个小伙子闹来闹去的,就有个老太太出来说:“再吵吵报警扰民了啊!” 郑鑫鑫诚恳的弯腰道歉,说:“对不起,我愿意补偿,给您做两个肉夹馍吃。” 老太太嫌弃的挥了挥手,说:“我这么大年纪了哪儿咬的动,别再吵了!” “好嘞。” 由于这个地方离胡同的出口很近,马路上车来车往的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停了下来,下来一名面容冷峻的警督。 冯心野暗想:是暨队。 敖津单也认出来了,不知怎的,他下意识地跟冯心野凑近,手不经意间爬上了他的肩膀,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暨镜扫了那两个没个正形的守摊的实习生,暗暗叹了口气。 还没等他说话,鞠彰抢先告状说:“警官!这人吃白食不给钱!” 暨镜:“……?” 冯心野:“……?” 敖津单:“???” 郑鑫鑫:“桀桀桀——咳咳。” 他就是过来顺道看看,还被自己手下带的实习生抓来判案了??? “民事纠纷建议法律起诉。” 鞠彰说:“好了给钱吧!二十!” 冯心野:“你怎么不去抢?” 现在局里因为三中附近的那桩麻将馆谋杀案正焦头烂额,他没工夫继续在这里耗,径直上车走了。 郑鑫鑫说:“你看你,把警官吓跑了,狮子大开口啊这破饼卖二十。” 鞠彰:“你向着谁啊?” 郑鑫鑫:“作为一名遵纪守法的——” . 暨镜刚到市局,一通电话就拨了过来,鞠彰哭嚎的嗓音传来,刺耳无比,他把手机拿远,问:“怎么了?” 郑鑫鑫和鞠彰异口同声说:“暨队,我俩的摊子被城管扣走了!!!” 再乐呵乐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第 33 章 便衣 第34章 第 34 章 爱你 冯心野脱离了刚才那场闹剧,和敖津单一起溜走了。刚上车,敖津单就递过来一瓶水,说:“先喝点儿水吧。” 冯心野刚拧开瓶盖,说:“你是一直都不会对着外人说话吗?” “不是。” “你有,”冯心野正色说,“你这种情况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通常都会认定为社恐——” 敖津单打断道:“你怎么能确定是社恐,而不是单纯的不喜欢和人有交流呢?” 冯心野喝了口水,没说话。 “我和你交流无障碍,我只是懒得和别人有交集,也不爱去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情就已经很多很乱了,没有别的闲情功夫。” 冯心野:“那我呢?” “你不一样。” “哦?怎么说。” 敖津单:“我现在不想说。” 冯心野嗤笑一声:“那所谓的‘一见钟情’,也是假的喽?” 敖津单双手扳着他的肩膀,低声说:“我有我自己的事情,你也不要臆想,所谓真假不是这么随意评判的。” 冯心野动了动,发现挣脱不开,放下水瓶,道:“什么是臆想?臆想是在你给不够人安全感的情况下才会有的东西。敖津单,咱们两个认识时间也不长,你也能看出来我对你的心思,我不求立刻就能互相了解到你的底色,但是你连一句哄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吗? 我死里逃生已经是万幸,我也明白你尽力了,但是咱们两个,多多少少也只是暧昧不清的关系而已,暂时就先别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事情了。” 敖津单的眼深邃的吓人,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现在老鹰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他和鳄鱼开着越野车已经不知道去向何方,警方已经和别的管辖地区的市局联系,重视一下郊外这辆不起眼的套牌suv会在何处出没。这二人狡诈多端,身上不知有多少武器,若发现,出动武警设法拦截直接枪毙! 白月情这两天也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哪儿…… 若老鹰和鳄鱼没死,彻查下来的话,那些陈年往事必定会扒出来显露天日,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声誉落于危难之际。 冯心野淡声说:“注意分寸,周自听舅舅。” 此话一落,敖津单的心仿佛瞬间被寒冰穿刺一般,即使血管还在不停鼓动,但整个肉/体已经僵硬无比。 他不敢相信冯心野竟然这么绝情…… 但是他也无所谓,收回了手,正坐在驾驶座上,道:“你要这么说,那你走吧。” 冯心野其实也没多大感觉,他经历的感情多了去了,快餐式恋爱让他对感情的敏感度降低许多,说:“你那件衣服我已经送到干洗店了,地址我会发你手机上,到时候你安排人去取就行了。” 什么衣服?敖津单不管这些,他只知道冯心野要和他断了。 冯心野拉开安全带,刚想打开车门,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他说:“你把车门锁了?开一下。” 敖津单没动。 冯心野回头:“嗯?”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颈上就被一双大手向上捧去,双唇瞬间被狠狠碾压舔舐,舌尖撬开城门攻城掠地、胡搅蛮缠、尽数搜刮。 长时间的接吻已经让他大脑有些不太清醒了,双眼迷离,瞳孔无意识地上翻着,为了新鲜的空气他主动张开嘴任人采撷,双手无力地挣扎了两下就已经脱力垂在身侧。 刚松开,他瘫软倒在靠背上,迷糊间注意到敖津单好像在干什么,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绑在身后时,已经来不及了。 “敖津单,你干什么!!!” 敖津单不理会他的愤怒,面色冷淡,平时没有什么情绪的五官在此时显得格外认真。 他把冯心野绑好,确认他不会乱动的情况下,系好了安全带,在他身前盖好了一件大衣,随后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这是绑架。”冯心野咬着牙说,他平复了心情,确认敖津单不会对他做什么什么过分的事情。 敖津单看都没看他,说:“你是我的下属,我有权利对你进行惩罚。” 冯心野:“现在是玩儿长官下属游戏的时候吗!?” 敖津单冷声说:“但你没有反抗。” 冯心野噤了声,他是没有反抗……对了,他刚才为什么不反抗!那敖津单又凭什么绑他?就因为他不反抗就绑他吗? “操……” 敖津单提醒说:“不要骂人。” 冯心野顶起一边的笑纹,哂笑道:“就骂了怎么了?”随后他又说了两句不堪入耳的脏话。 敖津单皱了皱眉头,冯心野高素质的形象在他心里印的太久,他都快忘了冯心野也是一个人,也会有一些情绪,但是无所谓,他会好好调教的。 下属辱骂长官……这个罪名要怎么惩罚呢? 呵。 这里离他的一个市区的房子很近,他直接停在了专门的地下停车场。 敖津单提醒道:“你别妄想喊叫引人注意,这里都是封闭的私人空间,没有人会听见的。” 冯心野嘲讽:“你个只知道交/配的——” 话还没说完,一巴掌就落了下来。 敖津单其实手劲没有用多大,但是这下子也是稍微带些分量的。冯心野的脸当场就泛起一片红印,整个头都偏了过去。 敖津单将人打横抱起,上了电梯。 直到被扔上了床,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开始蠕动着身体挣扎,但是双手双脚都被紧缚,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冯心野感觉到了不妙,敖津单抱住他准备解开绳子的时候肩膀上被猛地咬了一口!他就如同饿了数天的虎兽,咬住猎物坚决不松口! 敖津单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他拍了拍冯心野的后腰,说:“怎么不往上咬?往我的喉管上咬。” 冯心野不说话,依旧不松齿。 敖津单刚解开他,冯心野立马就和他拉开距离抡圆了胳膊给了他一巴掌! 敖津单头被打的偏了过去,他没有像往常一般轻轻一笑就带过,阴沉着脸色上前一手箍住人的双腕将人压倒在床上,呲啦——一声,衣服应声而裂。 冯心野的唇被叼着,他也不示弱,和敖津单比谁更会咬,没一会儿鲜血就从嘴角开始顺着流下,在洁白的床单点上一个鲜艳的烟花。 良久,敖津单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舔了舔嘴唇上分不清谁是谁的血,腥甜味儿刺激了他的兽性。 空闲的手拉出镣铐将人绑缚在床头,裤子也应声撕裂,干干净净的地方暴露在他的眼前。 冯心野大骂着,禽兽、疯狗…… 敖津单充耳不闻,将他安置好。 冯心野用了最恶毒的话咒骂着敖津单,看着他前方头上上下下,自己就算意志力再坚定,也承受不住这么大的视觉刺激和那无法言说的感受,很快就将体内积攒的怒气爆发出来。 他喘着粗气,浑身瘫软。 敖津单舔干净嘴边,跨坐在他身上,说:“冯老师,别离开我。” 冯心野挣扎着说:“你给我下去!” 敖津单捏紧了他的双颊,恶狠狠道:“凭什么!?” “我不喜欢这样!放开我!!!” 敖津单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不可置信的问道:“不喜欢……吗?” 冯心野心虚的转移话题:“……你先下去。” 敖津单嗤笑一声:“你明明喜欢,不是吗?但是身为长官位多年的你尚且还不习惯下属该做些什么而已,但你其实就是很典型的下属,口是心非,用殴打长官来反抗这一个既定的事实。” 冯心野:“我他妈的恨死你了。” “没事,慢慢来……” 紧接着,敖津单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不甘地一拳砸进旁边的床垫里,说:“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冯心野立马沉默了。 敖津单低着头,梳理整齐的头发在剧烈的动作后稍显凌乱,他哑声道:“你为什么要沉默……” 冯心野偏过头,说:“我为什么要瞒你?” 敖津单说:“你说你恨我,是气话吧。你昨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说呢?” 冯心野的情绪在敖津单爆发后已经变得极为沉静,安静的吓人,淡淡道:“我有什么义务和你说呢?” 看着和他截然相反的冯心野,敖津单骤然感觉自己确实像只控制不住情绪的疯狗,冯心野骂的没错! 可他又凭什么在这个时候这么冷静!明明他毫无尊严的躺在这里—— 不——他不能这么想,可…… 敖津单不顾其他,看着冯心野痛苦地摇晃着头,看着他难耐的模样,心中无比的畅快! 对。就这样,他是他的,他不能和别人有任何瓜葛,但是……冯心野疼的开始流生理性的眼泪,漂亮的眉头锁紧了,干涸的嘴唇因为疼痛无力地张着。 看着看着……敖津单只觉自己的心宛如被剜下来一般疼的厉害—— 他轻轻抿掉冯心野的眼泪,轻轻哄着:“对不起……别恨我……是我冲动了,我不该这样的……冯老师,我爱你,我爱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最后一刻,他呢喃着说:“哪怕你的过去我一无所知……” 第35章 第 35 章 肝火 次日。 冯心野腰酸背疼地坐了起来,他看着身旁已经冰凉的床,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敖津单这是做什么?强行要了他,人还跑了? 他扶着腰缓慢站了起来,宛如在复健的病人。他钻进卫生间给自己清洗了一下,看着昨天被撕成碎片的衣服犹如天女散花一般散落满地,他心中一阵悲凉。 太不是人了! 等见到他,他要狠狠地打的他连他妈都不认识! 随后,他看见床尾放了一套整洁的衣服,踉踉跄跄地穿上,他从这大的离谱的房子里找到出口,便发现,自己被关在这里了…… 他回卧室开始找警方给他的按铃,还有手机,幸好敖津单没有变态到把这些东西给他拿走。 冯心野按了一下按钮,没过十几分钟,敲门声就在外响起。 他还以为是警察,刚走到客厅,就发现敖津单带着吃食回来了。 “……醒了。” 冯心野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来吃点饭吧。”敖津单打开包装精致的餐食,他特意去附近的五星级粤菜打包的招牌菜,细心地把筷子拆好,放在餐桌上。 冯心野:“我不吃粤菜。” 敖津单哄着说:“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不想吃,”他走到敖津单对面,把银行卡滑放到他面前,说:“二十万,我一分没动,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两清吧。” 敖津单瞳孔一收,强压情绪,道:“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吗?” 冯心野轻轻一笑,说:“咱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在这时,一声轻细的猫叫响起,冯心野的眉头一动心一软,朝声音来源看去,正是一只圆乎乎的三花猫。 看着极为眼熟,就是之前敖津单发给他的那一只! 当时冯心野还腹诽说敖津单盗网图说这是自己的猫,没想到真的是他的猫!?还是网上特别火的那只三花猫。 这猫也挺会躲,这么久了也不出声。 冯心野扭过头不去看,冷硬的说:“我走了。” 敖津单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道:“你喜欢猫是吗?” 冯心野甩开他的手,说:“谁说的?我最讨厌的就是猫。”他头也不回地打开门离开了这里,独留敖津单和一只猫相对无言。 冯心野刚下楼,还奇怪着为什么这个按钮没用,警方竟然还没有来吗? 这一片儿是富人区,他没来过,跌跌撞撞地来回绕一直找不到出口,他打开手机寻思开个导航时,一个明艳嚣张的女人和他擦肩而过。 女人身后还有一大群保镖跟随,架势十分的大。 冯心野并不关心这个,他正研究着导航,那女人一顿步,看着在鼓捣手机的冯心野,眼神一凛,使了个眼神。 突然,自己的胳膊就被架了起来,冯心野还懵逼着,随后挣扎着说:“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干什么!” 女人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身上穿的衣服正是前日敖津单在专柜定下的衣服,这件衣服是那个牌子的最新款,市面上目前还没有开始售卖。 她奇异的问道:“你跟敖津单什么关系?” 冯心野冷静下来,说:“什么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犯法?”此话一落,女人哂笑着说,“在这里,我就是法,带走。” “是,敖总。” 等等……敖总?周自听的妈妈!?冯心野虽然一直没见过周自听父母长什么样子,不过根据敖津单家里管家对她的尊称也是敖总,**不离十了! 冯心野立马说:“停!自听妈妈,你干什么?我是自听他老师!” 敖龄疑惑道:“周自听?我可不是他妈妈,别认错人了。” 冯心野疑惑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个女人……不是周自听妈妈?那为什么这些人要叫她敖总? 那个按钮会不会是坏了?警察怎么还不来…… 他被带到一栋别墅里,敖龄也没有为难他,吩咐保镖把他按在沙发上,随后,她袅袅婷婷地坐在他的对面。 冯心野冷静的说:“请问有别的事情吗。” 敖龄眯眼,说:“你紧张什么?我只是邀请你一起过来聊聊天而已,都出去吧。” “是,敖总。” 敖龄熟稔地给自己做了一杯浓缩咖啡,抿了一口,客套道:“你是自听的老师啊。” 冯心野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打什么算盘,低低的“嗯”了一声。 敖龄单手勾着自己的侧腰,身段儿极好,前凸后翘蜂腰大长腿,个子估摸着有180左右,往那里一站比秀场上的模特都要胜三分。 “我也是不知道,原来三中也有这么漂亮的老师,竟然还是自听的老师,今天这一见,真是有福了。” 冯心野干笑着,暗暗腹诽:这就是你一声不吭就把我抓过来的理由吗? 敖龄笑着说:“冯老师?我想我们两个应该是有缘,我看你越看越觉得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冯心野:“B京城人来人往的,偶尔碰见过应该很正常吧。” “不,这不正常。”敖龄反驳完后,又是一阵笑意,眯着眼睛令人看不清她的眸色蕴藏着什么,“……比在B京更早。” 冯心野瞳孔一紧,不可置信地和她对上视线,道:“你在说梦话吗小姐?” 敖龄用舌头顶了顶一边的脸颊,说:“我感觉您比我更清楚呢。” 冯心野双肘压在岔开的膝盖上,捂着脸,闷声道:“我听不懂。” 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笑声传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你在干什么呢?把他掳过来不怕你那好弟弟和你翻脸吗?” 冯心野没有抬头都能猜出来是谁——是白月情。 敖龄不甚在意,说:“弟弟?我可没有弟弟。” 白月情悠闲地从二楼走下来,倒了杯水放在冯心野的面前,道:“怎么样?还好吗?” 冯心野抬眸,没有说话。 敖龄啧啧两声,说:“白月情,别忘了我们怎么合作的,人给你带过来了,我可就先走了。” 白月情看着冯心野,应声道:“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 敖龄放下咖啡,摇曳着腰肢走了。 白月情坐在他对面,舒坦地哼了一声,道:“真的好巧,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冯心野看着这杯水,又看了看他,淡声道:“找我干什么。” “别这么冷淡嘛,这不是听说你被鹰头掳走死里逃生,慰问慰问。” 冯心野:“你不怕我报警?” 白月情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报警?呵,老鹰的车行路线都是我给他们的,否则你觉得在前天那么惊险的情况下,警方会这么快跟上老鹰的车吗?那座山的道路诡谲多变,警方就算是有我给的电子地图和爆炸点信息又怎么样,依旧也是徘徊了很久才找到你。 你的命几乎都是我救的,走鹃,不要不识好歹。” 尘封了十多年的代号在此时此刻由白月情毫无顾虑的讲了出来,眼前人不是那天在山上自己随口两句就能哄骗过去的女人——他可是身中数枪依旧能在脏林里活下来的刹罗白二! 冯心野猜透了他的想法,说:“你这么缠着我是有什么需要我给你做的吗?” 白月情拍了拍手,说:“怀城,你真聪明,我真的有件事情需要你帮我做。” 冯心野的心跳在此时鼓动如雷,仿佛随时都会迸裂而出,“但是我需要一个答案。” “哦?请说。” “六年前,你为什么要骗我,还要杀我?” 白月情矢口否认,耸了耸肩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杀你更是无稽之谈,中国大陆的土地上,我哪里敢对你动手呢?” 冯心野站了起来,拿起那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水杯往身侧狠狠一扔砸了个稀巴烂,冷冷道:“后者我暂且相信你一次,前者呢?你白二的户籍早就被你家里人注销了,你好不容易从蝒国回到云南不回家,而是借关系去造了个假身份,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来找我谈场恋爱?” 白月情也站了起来,面色阴沉,道:“我为了你舍弃了很多东西,你都不知道,你只会站在你自以为正确的角度来审判我!” 冯心野扭头和他对上视线,眸色冷淡如冰刺,道:“因为你就是一个该被审判的人!你在哪里都是叛徒,懦弱、自私、无耻至极!” 话音刚落,一道拳风就狠狠袭来,冯心野本就刚经历了一场人事,身体微微发虚,没有承受住,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他头晕目眩,看着滴在洁白沙发上的血滴,扶着太阳穴,耳鸣不止。 白月情上前拎住冯心野胸口的衣服,道:“你他妈的,真的是一直都这样,让人感觉讨厌。” 冯心野冷笑了一声,说:“讨厌?那可真是委屈你了,这么讨厌我还要跟我谈恋爱,那半年多是不是恶心死你了?” 白月情咬着后槽牙,说:“老鹰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冯心野挑眉说:“他能跟我说什么?” 白月情松开了手,看着人坐在沙发上轻轻咳嗽,道:我提醒你的,你也是一点也不听。” 冯心野笑了:“有什么好听的?我愿意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你让我远离敖津单,你自己不也是和敖家行动亲密?” 白月情:“若不是为了你,我他妈的早就死脏林里了!” 冯心野加重了语气说:“我他妈的就不理解了你当年怎么就没死!” 敖龄刚打开门,就看见了这么激烈的场面,佯装受到惊吓一般捂了捂嘴,道:“怎么了这是动这么大肝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第 35 章 肝火 第36章 第 36 章 普通 白月情的头□□成了那种银白色,在室内冷光的光线下更显透明。 冯心野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嘴角还泛着血迹,说:“有什么事情,不妨开门见山,在这里折腾有什么意思吗。” 敖龄扯着嘴角走了进来,道:“我们是需要大名鼎鼎的走鹃来帮我们做些什么,不过不需要你去为我们出生入死,而是……” 冯心野凛眸:“是什么?” “需要你为我们提供一下当年那场大爆炸的内幕。” 冯心野直接装傻:“我不知道什么内幕,一次意外大爆炸而已。” 敖龄依旧散漫,说:“你不知道?那你是怎么从那场史诗级大爆炸逃生的?” 冯心野缓缓抬起眸子,不可置信的来回扫着他们二人。 白月情是要干什么?还是说这个女人要干什么? 白月情挥了挥手,说:“算了敖龄,我这前男友惯会装傻,不戳到他的痛点,他的嘴就跟蚌壳一样紧的严严实实。” 冯心野疑惑的看向女人,说:“你是敖龄?” 敖龄“哼”了一声,道:“你才知道吗?” [鳄鱼:“没有,看见了一个女人。” 老鹰:“女人?敖家的女人只有敖龄,她贵人多忙,怎么会在这儿?”] 前天在郊山上,鳄鱼和老鹰的对话他还历历在目。 他蹙着眉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敖龄和白月情有关系,又和老鹰那边有着联系。她究竟是什么人? 他短暂惊讶了一下,没有表现在脸上,淡声说:“那你们真的问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并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 敖龄则道:“既然这样的话,也就麻烦冯老师在这里小住了。” 冯心野竖目:“这不可能,你们这是非法囚禁!” 敖龄顶了顶腮,道:“冯老师忘了,在这里,我就是法。”她拍了拍手,一声熟悉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冯心野听出了这是谁,但是他不敢想象,直到他和敖津单对上视线,他的胸口宛如被烈火灼烧一般,难受至极。 敖津单坐在幕后,将冯心野说过的所有的话尽收耳底,所有的所有,不管是代号“走鹃”也好,还是什么爆炸也好,冯心野都不是那个在他初印象中很普通的中学老师了。 他的过去虽然有些晦涩难懂,并且极力否认,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三四成。白月情此人虽然脱离刹罗组织多年,但他当年也是一个恐怖分子! 在听见白月情动手打人时,他差点就坐不住想要冲出来了,可是,他不可以。 冯心野咬着后槽牙,低低骂出一句:“疯子。” 敖龄笑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十四年前的走鹃,更是个疯子。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将自己包装的和普通人一模一样。” 冯心野握着拳,指甲几乎陷进肉里,道:“敖龄,我自认我从未见过你,为什么紧抓我不放,而不是去问那场大爆炸的见证人。”说完,他伸出手指指向白月情。 敖龄笑了,道:“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年在边境,我可是远远见过您一面呢。简直和传说中一模一样,毫不畏惧地从火海里走出来,像神一般降临,让人大开眼界。” 冯心野很讨厌这种神化的行为,他只是一名普通人,他往后也只想做一名普通人,过往的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想沾染上。 那两个月完全是地狱般的生活,一开始见到血就干呕的他,逐渐被周围熏陶变得麻木。 看着一群外国人围着一名拿着粗钝的砍刀的外国人激烈地嚎叫着,面前跪着一名粗绳捆绑的同胞,就在那人举起砍刀准备落下时—— 冯怀城举起枪,对准那名拿着刀的外国人的额心,整个人冷静的几乎冷酷,就在他准备按下板机时—— 身后一股大力迫使他手腕朝上,对准蔚蓝的天空来了一枪! 枪声一响,那些变态更加兴奋,手起刀落,那人一开始因为受到剧痛大声干嚎着向他求救! 土色被鲜血染透!!! 刀太钝了,根本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那些人看见这人越痛苦他们就越兴奋,生生将人折磨致死,砍了数十下才将整颗头颅完全砍下! 若不是站的远,自己也要被沾染上那些肮脏的血! 身后的声音如同恶魔一般对他贴耳道:“走鹃,你的枪是号令,不要让它沾血……” …… 冯心野厉声道:“闭嘴!”过往画面如同放灯片一般在他脑海中来回播放,除了黑色就是那无处不在的鲜红色,肉块哆嗦的模样…… 曾经握枪稳若泰山的手在此刻竟然发起了抖,还有愈来愈勇之势。 见状,敖津单连忙上前拥上他,将他圈进怀中,感受着他愈来愈凉的体温,他心急如焚,吼道:“不要再说了!” 敖龄眯眼,神色不悦,道:“好弟弟,让你旁听,不是让你来捣乱的。” 白月情也笑了,笑的直不起腰,银白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摇晃着,道:“冯心野——哦不,冯怀城、走鹃,你当年多风生水起啊,结果你却走了,如果你没走,我可能还当不上分部长呢!” 敖津单听不懂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扰的冯心野现在要死要活。 他没经历过当年的事,毕竟当年事发时自己也才上小学六年级,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他也不想去了解了,他认识的是现在的冯心野,他得带他离开这里,因为冯心野现在不舒服!!! 突然之间,冯心野眼前一黑,竟直接晕了过去!敖津单利落地将人打横抱起,在门口停顿了一下,道:“二姐,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了,他只是个普通的中学老师。” 敖龄“哼”了一声,白月情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看着冯心野被人抱离远去,道:“最近警察在严查麻将馆的那桩命案,周令锋还不能保释出来,必须要把周令锋彻底送进去。” 敖龄嘁了一声:“周越风做出那档子事算是他自己活该,周令锋嘛,也是他自找的,我那亲爱的姐夫都不愿意去帮自己亲爱的弟弟,我才不愿意去趟这浑水呢,其实说白了都是些烂人罢了。” 白月情一笑:“你在说你自己吗?” 敖龄:“滚。” . 敖津单带冯心野去了另一个小区中的房产,他把人平放在床上,叫来了医生。 医生仔细看了看,道:“病人有些低血糖,另外可能是经过高压情绪,血压骤降,大脑短暂缺血导致的晕厥。我待会儿给他打上点滴,输完就没事儿了。” 敖津单也快吓傻了,他低声道:“好的,谢谢……” 医生走后,敖津单坐在床边,头趴在床上,死死拉着冯心野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后悔了,他后悔对冯心野做那么过分的事情了,这段时间他被劫持两次受到的惊吓层出不穷,是他想的太简单了……是他太过于心急了,没想到却害了他…… 冯老师,快醒醒吧,我错了……他暗暗想着。 没过多久,敲门声响起,敖津单过去开门,发现是警察。 出警的敖津单不认识,警察确认好冯心野的安危后,问道:“为什么不在我们给他安排的安全房里。” 说到这儿,郑鑫鑫道:“副队,副局给人家安排的安全房环境太差了,我都住不了更别说人家了。” 副队回头说:“是环境重要还是命重要?” 郑鑫鑫噤声。 副队继续说:“人怎么晕了?” 郑鑫鑫看向敖津单,示意他说。 敖津单面无表情,道:“叫医生来看过了,大脑短暂缺血导致的晕厥,输完液就没事了。” 副队点了点头,道:“等人醒了,鑫鑫和鞠彰留下直接送人去安全房住,这次一定要盯好了,不要再搞什么烂摊子等暨队收拾了。” 郑鑫鑫和鞠彰异口同声:“是,季副队!” 季副队带人走后,郑鑫鑫戴着执法记录仪看了看冯心野的情况,啧了一声。 “对了,请问贵姓?” 敖津单:“免贵姓敖。” 鞠彰:“真是神了,太奇怪了,一个小时前冯心野摁的呼救铃地点显示404,根本无法捕捉正确位置。找了半天差点以为他又被绑架了,查监控查到方向以后,这信号突然又好了,真奇怪。” 郑鑫鑫也道:“可能是信号受到干扰了。” 敖津单想了想,一个小时前就是他把人关在那栋别墅里的时间。 他还不知道,那片别墅区竟然有信号干扰…… 郑鑫鑫:“敖先生,你知道为什么吗?” 敖津单摇了摇头,但是紧接着,他就把目标锁定上了一个人——敖龄。 “警察同志,喝水。我有事出去一趟,不好意思失陪了。” “去吧。” 敖津单眸色阴沉,他开着车驶进自家投资的那片别墅区里,车速极快,几乎不到十分钟。敖津单步伐凌厉,表情阴郁,迈开大步走进那栋发生争执的那座别墅。 敖龄还坐在客厅里慢悠悠地品着咖啡,满地残渣已经被打扫干净,白月情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他站在门口,冷硬道:“二姐,你把这里的信号屏蔽掉是为什么?” 敖龄:“你在说什么?我闲着没事屏蔽信号干什么,我还上不上网了?” 敖津单摇头,道:“不对,既然你没有屏蔽,为什么这里会没有信号。” 敖龄挥了挥手,道:“说什么呢你,你姐我听不懂。” 敖津单:“还有你们要冯心野给你们做的事,究竟是什么。” 第37章 第 37 章 喝汤 敖龄淡淡道:“和你没关系。” 敖津单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几滴血顺着紧闭的关节滴落在地,道:“二姐,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让冯心野去?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帮你,我会尽力完成。” “哦?”敖龄回头看向他,表情不屑,道:“我要走鹃脑子里的刹罗组织的内部消息,你有吗?” 敖津单:“……” “当年之事,爆炸只是个契机,更多的脏泥等着被拉出来,可走鹃却逃回来了,刹罗便陷入了内讧。 白二,也就是白月情,他亲手杀了刹罗分组织部长,短短半年的时间,他靠着走鹃拉出来的根茎迅速攀登坐在了那个和鳄鱼平级的位置上。 你说,你能代替他吗?” 敖津单一阵沉默,后槽牙几乎要咬碎了才罢休,哑声道:“可他已经……脱离那个恐怖组织十四年了……” 敖龄倏地站了起来,道:“那又如何?只要他还活着一天,我就要借他的手杀了那个人……” 敖津单:“二姐你究竟要做什么!?你要把我们家带进不仁不义之地吗!?” 敖龄骂道:“什么狗日的不仁不义!?大姐万众瞩目,你备受宠爱,我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在我成年以前我被扔在中蝒边境有人管过我吗!?你懂个屁,明明是你们对我不仁,别怪我不义。” 敖津单:“可爸已经死了,你最恨的人已经死了,你还要这样吗?周令锋入狱,是你干的吗……” 敖龄笑了,道:“怎么,现在是有什么黑锅就都要安在你姐姐我头上吗?人可不是我杀的,要怪就怪周令锋倒霉吧。” “什么意思?” “你不懂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敖津单深深吐了口气,道:“我希望你不要再动冯心野了,只要你不动他,我愿意替你做事。” “我希望你别再单纯了,傻弟弟,走鹃把你哄得团团转了!” “没有!他没有哄我,是我自愿的……” “敖津单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二姐,如果你还想要打冯心野的主意的话,我就把白月情再送回蝒国去。” 敖龄的双眼被他这句话攻的通红,她喘着粗气,坐了下来,双手扶额,道:“别说了,我累了,你走吧。” 敖津单的双眼半晌没眨,几乎察觉不到干涩之感,直到身体撑不住了,他才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疲惫地离开了这里。 这一熬就是两天,他一直没睡,静静等着冯心野醒过来,郑鑫鑫和鞠彰也感觉十分奇怪,人低血糖晕倒怎么能晕这么久。 …… 冯心野只觉自己像是被溺在一汪黑潭中,努力瞪大眼却只能看见自己吐出的水泡,一片漆黑。 整个躯体无一点着力,他也无力去挣扎,只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还能回到之前的普通生活吗? 老鹰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他想杀了他…… 那自己现在,是不是就是被老鹰杀死的? 这里是哪里?是黄泉吗? 好像是的。 他好像看见孟婆笑嘻嘻地端着汤朝他走来了…… “奶奶……”他呢喃着。 …… “奶奶?”郑鑫鑫疑惑,“他想他奶奶了?” 鞠彰不知道从哪儿搞出来一个假发扣在他的头上,道:“你就说‘乖孙,来喝汤吧,喝了汤身体才能好’。” “你怎么不扮?” “我头太大了戴不上。” 郑鑫鑫无奈地答应说:“好吧。” 郑鑫鑫同志不得不戴上了一顶假发,手端鸡蛋汤,夹着嗓子哄着道:“乖孙,来喝汤吧,喝了汤身体才能好。” 冯心野呢喃着说:“奶奶……” “哎呦,有动静了,老郑再加把力。” 郑鑫鑫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做出此举实在是有伤风化,他连忙把碗放下来,道:“我还是先把警服脱了吧。” “脱脱脱。” 不知道是为了满足某人的恶趣味还是为了逼真,鞠彰又给郑鑫鑫脸上画了几条皱纹。 郑鑫鑫夹着声音哄道:“乖孙儿,乖孙儿,起来喝汤啦~” 就在他演的出神的时候,出去买饭的敖津单骤然出现在屋里,呆愣的看着眼前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 冯心野偏了偏头,眉头皱紧,突然之间瞪开了眼睛,和端着汤的郑鑫鑫大眼对小眼,他的嗓音略微嘶哑,道:“你干什么?” 郑鑫鑫迅速放下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假发,道:“没事,汤好了,来喝吧。” 梦中那远方的婆婆还十分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里……结果,没想到居然是郑鑫鑫扮的。 鞠彰还在后头无声地放肆大笑。 敖津单的眼神扑朔了一下,端着饭走过来,一一打开,道:“冯老师,吃点饭吧。” 冯心野:“我不吃。” “别赌气了……”冯心野说过的不吃粤菜这句话他一直记着,今天换成了鲁菜,道,“听赵姨说你喜欢吃海鲜,这家葱烧海参做的很不错,你起来尝尝。” “我想吃葱烧龙肉。” 敖津单:“哪里来的龙肉?别置气了……我真得好好跟你说一声抱歉……冯老师,先把身体养好好吗,你都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郑鑫鑫瞥眼看着这俩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斜着眼睛纳着闷,道:“不吃的话我吃,凉了就腥了。” 敖津单拿出另一份递给他们两个,道:“这是你们两个的。” 鞠彰很自然的插了个话:“谢谢投喂。” 两个人很识趣的拿着饭坐到了角落,呱唧呱唧地吃着。 “我不需要道歉。” 敖津单都快急眼了:“那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我要钱。” “多少钱?” “六千万。” 敖津单利索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道:“这信用卡没有限额,你随便用。” 冯心野斜眼看了他一眼,道:“我不要信用卡。” “都行,只要你说,我都会去照办,我求你了别虐待自己的身体了好吗?” 郑鑫鑫小声对鞠彰说着:“几天没见这姓敖的怎么变得这么舔了?” 鞠彰笑着说:“吃着人家的饭你说人家舔,你可真不要脸。” “一码归一码。” 冯心野不想再跟敖津单多废话什么了,这旁边坐着两个警察,生怕他嘴一秃噜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自己说不准就得进去吃国家饭了。 敖津单:“吃饭。” 冯心野:“嗯。” 敖津单高兴地扶他坐起来,随即嫌弃地推开一开始郑鑫鑫端着的那碗鸡蛋汤,用筷子夹起餐厅已经事先片好的海参,小心地送进他的嘴里。 “好吃吗?” 冯心野:“不好吃。” 敖津单:“……” 鞠彰却在此事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缓过劲后笑着用唇语对郑鑫鑫说:热脸贴冷屁股。 “不好吃就尝尝别的。”敖津单又端起另一盒菜,凑着喂了上去。 冯心野:“饱了。” 敖津单:“……” “好吧,你好好休息。” 冯心野:“有你在我永远也休息不了。” 说完后他就重新钻回被窝里,给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敖津单默默地放下筷子,双手扶额,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他苦笑了一声,道:“是我太傻了,冯老师,以后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冯心野假寐没搭理他。 鞠彰今天吃完饭后很自觉地去把东西收拾了,毕竟在两个小情侣闹别扭的情况下他们两个在这里安逸的看戏容易变成被攻击的对象——哪怕目前还没有这种趋势,但是防患于未然,两个人出了门在外头随意溜达着。 电灯泡出去了,敖津单掰过冯心野的肩膀,想再好好和他解释一下道个歉,冯心野却偏着头不去看他,晶莹的泪痕凸显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坚韧又脆弱。 敖津单愣了,他伸出手轻轻拭去他的泪水,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上,倾听着他的声音,道:“我不会再好奇你过去经历过什么了,我好心疼。一开始我承认是我的占有欲在作祟,我诚挚地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冯心野笑了,鼓动着胸口,感受着男人的分量轻微压在他身上,道:“我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那个女孩儿竟然是你姐姐……” 敖津单捂住他的嘴,道:“如果这些事情让你感到难受,就不要说了……” 冯心野伸手把他的手挪开,喘着粗气道:“你们想用棍棒撬开我的嘴,现在又说我可以不用说了,那我是什么?” 敖津单:“……” 冯心野:“那是我这辈子最难挨的过去,我无数次想要将这段经历完全洗刷掉……可没有用,走鹃的代号依旧留在刹罗,我没办法逃脱,我他妈的要被折磨疯了!” 敖津单:“对不起……我也是才知道我二姐竟然有这么一面,不过我不会再和她有交集了……” 冯心野:“都怪我这个外人了,害得你们姐弟感情崩裂,我可真是个大恶人。” “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可真是无恶不作——” 话音刚落,一个温热的吻便落了下来,轻柔至极。 冯心野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躺着,不推拒也不接受。 不知这么维持了多久,几滴微咸的泪水从口腔蔓延开来——敖津单,哭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第 37 章 喝汤 第38章 第 38 章 表白 冯心野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哭的,自己被巡回绑架这么多次了该哭的应该是他好嘛!!! 唉。 他自己没有什么喜欢看人哭的恶趣味癖好,伸手将他的脸捧起来,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痕,道:“别哭了……” 冯心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教高中,自己这么有耐心应该去学幼师才对。 敖津单默默地流着泪,眼睛也不红表情也不抽抽,这么帅的脸竟然拿来流眼泪……啧。 敖津单:“别这么说自己了,一切都怨我……” 冯心野:“你怎么知道我怨你?” “那你也别真的怨我好不好……” “我就怨你。” “那我求你……” 冯心野顶起一个笑纹,玩味的笑道:“那你说……‘长官,求求你’。” 敖津单愣了愣,自己服个软冯心野竟然敢跳到长官位对他作威作福了! 这绝不允许! “……” 冯心野看穿了一切道:“哦?不愿意,那你滚吧。” “……不!” “那你说不说。” 敖津单思虑了良久,才鼓起勇气道:“长官……求求你。” 冯心野这才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仿佛昨天那场激烈地争执不存在一般,伸手乱七八糟地揉了揉敖津单的头发,道:“小孩儿。” 敖津单抓住他的手腕,道:“你也就比我大六岁,别这么叫我……” 冯心野挣脱开,指关节朝上锤了他胸一下,道:“大一岁我也是哥。” 手感不错,弹弹的。 冯心野不是什么会追究一件事情死命扣的人,敖津单很明显是被敖龄和白月情拉进这场局来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恨他也没什么用,该恨的另有其人。 敖津单扬起嘴角,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虔诚道:“原谅我吧。” 冯心野:“看情况吧。” “没事,我等得起。” “我想吃火锅,一起出去吃吧。” 敖津单欣然点头,道:“去哪家吃?” “不知道,但是我要A5黑毛和牛,阿拉斯加帝王蟹、老法的蓝龙虾,不吃三文鱼,别的随意。” “可以。” 莫名的,敖津单突然有点享受现状。 之前冯心野和他之间总是像隔着一层什么似的,虽然表面看着很亲近,但若即若离的总让人感觉没有踏实感。 没错,就让他这么花他的钱吧,好歹让他感受到了自己在冯心野眼里还算是有点用。 冯心野表面看起来很轻松,实际上现在的他比谁都心慌,曾经的他极为害怕刹罗组织的黑枝攀到敖津单的身上,如今两个人虽然没有明说,但都对对方的底细了解的差不多了。 现如今敖津单虽然和敖龄关系几乎崩裂,敖津单的大姐站位不明,有没有和蝒国有交织关系还不得而知。 既然现在已经不得不和他成为了同林鸟,那就不如顺应自然。 敖津单因为长时间没有睡,不敢开车疲劳驾驶,叫了个代驾,两个人坐在大G的后座上互相抵着头,一路静默。 这边,郑鑫鑫和鞠彰寻思溜达的差不多了,返回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傻眼了。 人呢? 又跑哪儿去了!? . 这边,大G停在了饭店的地上停车场,两个人下了车走进装修富丽堂皇的大堂,冯心野浅浅扫了一眼,面无表情。 这边的经理似乎是认识敖津单,见人进门,连忙上前问好:“小敖总好!” 经理看向冯心野的时候表情一顿,暗暗想道小敖总什么时候有关系这么好的一个朋友了?随后也展颜一笑:“小敖总的朋友也是我们醉满楼的贵客!请进!” 醉满楼? 听着好像古代青楼的名字,敖津单的品味可真独特,又是龙宫又是醉满楼的。 进了包间,敖津单带冯心野坐上了主位,他则坐在了副陪,经理笑盈盈的问时,敖津单示意他先去问冯心野。 见敖津单对冯心野这么尊敬,经理立马屁颠屁颠地凑上去笑呵呵地说:“领导,请问您这边先喝点什么吗?” “北冰洋有吗?” 敖津单:“给我来杯黑茶吧。” 经理:“好的两位领导!” 趁服务员去取饮品的时候,冯心野问:“都有什么锅底?” 经理笑着说:“川辣和骨汤!” “就这两个吗?” “是的领导。” 冯心野:“那给小敖总安排一下牛油果锅底的,什么都不用放,就放牛油果果肉和清水就行了,煮的绿一点,他爱吃这个。我要骨汤。” 敖津单:“?” 经理虽然不理解,但是尊重,愣了愣随即道:“好嘞领导!” 冯心野看着经理拿上来的纸质菜单,道:“素菜不要,肉只要这个A5和牛,来两份。所有六百以下的海鲜都不要,剩下的除了三文鱼都上一遍。” 经理:“领导不吃三文鱼是吗?” 冯心野:“口感像是在吃泥鳅。” 经理:“我们家的三文鱼口感十分滑嫩,不管是刺身吃还是熟吃都是很有口感的!这边强烈您尝一下我们家的三文鱼呢!” “我不吃泥鳅。” 经理:“?” “好的领导,这就去给您安排。” 经理走后,服务员也正好上来上饮品,冯心野看着这瓶普通的北冰洋,说:“这玩意儿卖58?” 服务员干笑道:“是的领导。” “我不要这个北冰洋,我要北极的冰山化的‘北冰洋’。” 服务员:“啊?” 敖津单失笑道:“别开玩笑吓人家小姑娘了。” 冯心野欣然一笑,道:“没事了,你出去吧,我们两个聊会儿天。” “好的领导。” 敖津单:“怎么感觉你今天格外的喜欢开玩笑。” 冯心野:“是吗?没觉得。” 他低着头,玩着苏菲碟底下垫的口布,卷起来又展开,似是沉思着什么似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这里了。 敖津单出去了一会儿,进来时看他思绪还在游离,沉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锅底上来后,冯心野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锅,拿着筷子往里面搅了搅。 本应该上菜时,包间的大门突然大开,冯心野立马惊立,谨慎地像只遇见天敌的猫咪。 在看见只是经理和一群服务员时,他的脊背才在不经意间放松了下来。 经理欢快地唱着歌,服务员推着一辆小推车,上面摆放着一份六层的蛋糕,一层一个口味,上面插满了新鲜的玫瑰,花瓣上还泛着晶莹的水珠。 冯心野眯着眼睛,道:“这是干什么?” 敖津单笑着说:“你们出去吧。” 刚好歌也唱完了,气氛也烘托到位了,诸位电灯泡便关紧了包间大门走了出去。 敖津单抱起放在推车上的大捧紫藤花,缓步向他走来。 “冯老师,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喜欢上你了。不管你是说我见色起意还是什么也好,我都不在意,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曾经因为突发情况,充当了你的临时男友,可我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冯老师,我爱你、我沉迷于你、我执着于你、我对你至死不渝—— 做我男朋友吧。” 这段话犹如他怀中抱的紫藤花的花语一般不渝,冯心野承认他惊讶了一下,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但也只有一下。 “哦。”冯心野伸开双臂,说,“谢谢你。” 敖津单眼珠子睁得圆溜溜的,说:“你同意了?” “我再考虑考虑,对外还是说你是我男朋友吧,毕竟在警察那边是这么备案的。” 虽然没彻底转正,但是看冯心野的态度,十有**只是嘴硬而已。 敖津单的嘴角止不住的笑,将冯心野整个人抱了起来转了几个圈,随后将人放了下来,屈膝仰头狠狠地吻了他的下巴一下。 冯心野的腰被他搂着,想推开他也是徒劳,道:“这是在外面,别这样,吃饭吧……” 敖津单这才依依不舍地说:“好。” 这顿饭吃的还可以,味道很不错,冯心野一开始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虾蟹都吃上了,还搞了点香煎小牛排吃吃,吃的胃都微微凸起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冯心野坐着借台布遮挡住敖津单的视线,轻轻抚摸了一下,遥想到前晚的激烈一战…… 要是凸起的地方换到下腹,就像怀孕了一般…… 停,他在想什么?他是男人,怎么可能怀孕。 敖津单看着冯心野突然扶额苦笑了一下,问道:“冯老师,你怎么了?” “没事,走吧。” 经理在此时很合适地上前把账单递给敖津单,刷了卡,二人又叫了个代驾,上了车回家。 路上,冯心野说:“对了,这顿饭花了多少?” “没多少。” “账单给我看看。” 冯心野打开被揉成一团的账单,看了一下下面的实际应收……一位数、两位数、三位数、四位数、五位数…… 哦,才五位数。 下次争取吃到六位数。 刚回到家,前后脚,郑鑫鑫和鞠彰阴森森地出现在他们二人身后,道:“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报备?” 冯心野:“哦,吃饭去了,没看见你们。” “以后不允许独自和别人出门,必须要我们两个其中一个人陪同。必须。” 冯心野答应道:“好的没问题。” 两个人进屋休息了以后—— 鞠彰给暨队打了个电话,小心翼翼道:“暨队……我要上报一件事,你听了千万别生气……” 暨队很体谅的说:“你们两个这个情况……这是第二次了,头一次出现信号失联受害者失踪你们已经被处分影响实习鉴定评语了。这次他们两个没什么事情就算了……再有一次,回去重读吧。” 两个人哀嚎地答应道:“对不起暨队!!!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七夕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第 38 章 表白 第39章 第 39 章 审讯 睡到第二天早上,冯心野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打开门,看着鞠彰和郑鑫鑫有些担忧的神色,顿感有什么不对劲,道:“怎么了?” 鞠彰:“我们暨队传你去市局一趟,郊山爆炸案有了点头绪。” 冯心野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敖津单,应道:“好。” “走吧。” . 市局内的气氛有些微妙,都在等着冯心野这个实打实的“受害者”。 人刚到,季副队就让这两名实习生去忙别的了,自己将人带到了审讯室,暨镜手里还拿着那个装着刻着不明字体的子弹的证物袋,坐在实木桌后用指尖轻轻地敲着桌面,脸上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审讯室里却仿佛形成一个无形的威压,压的冯心野有些喘不上气。 见人来了,暨镜站了起来,道:“坐吧。” “嗯……”冯心野坐在正对实木桌的冰冷的铁质审讯椅上,扬起一个不明情况的礼貌笑容,说,“警官找我具体是什么事呢?” 暨镜盯着这枚子弹,道:“很巧,我这边有一个认识蝒语的协助破案志愿者,拜托他大概翻译了一下——” 协助破案志愿者? 白月情吗? 冯心野的心在一瞬间收紧,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是一种中型地栖鸟类,主要分布于北美洲沙漠,以奔跑速度快和捕食蛇类著称,叫‘走鹃’。” 冯心野的手指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紧紧蜷缩着,说:“还有这种鸟吗?我见识太浅了,闻所未闻。” “我倒不认为……你很有临危不惧的能力,在被老鹰挟持走的情况下竟然可以从车里逃出来,虽然被绑了一颗炸弹,最后竟然可以预判炸弹的爆炸范围,并且还带了另一名目击者一起迅速闪避到安全的地方,你很厉害。” 暨镜静静看着这个超乎常人行动能力的普通老师,虽然他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有些动作和话显得太过刻意,有疑。 “你不用紧张,喝点水吧。” 暨镜拿了一瓶矿泉水递到他的手里。 没过一会儿,季副队也走了进来。 季副队看着有些过于平静的冯心野,眉心不禁紧了紧,看了暨队一眼,说:“暨队,有点事需要你出来一趟。” 季副用两个人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郊山爆炸案的另一个目击者,也就是被这个人护下来的那个女的在另一间审讯室。” 暨镜说:“你进里面盯着这个人,我去另一间。” “好的暨队。” . 夏别季正在公园里写生,从出院后她就辞了工作,腿还没好的太利索,便养成了一个画画的习惯——哪怕画的像坨狗屎一样。 她正暴力地撕下这张废稿准备回家,突然,上次在郊山救她的警察和她前后脚到了家门口。 夏别季:“警察叔叔,怎么啦?” 路上辅警关切的问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到了市局以后就把她带到了一间审讯室里。 暨镜刚走进来,就看见她穿着一身有些起球的西装坐在椅子上,表情清澈。 暨镜一肚子的疑问在看见她这张脸后仿佛突然原地蒸发了一样,他无奈扶额,道:“腿好点儿了吗。” 夏别季:“好很多了,早就不需要护工照顾了。” “这次叫你过来,是想问一下那天在郊山,你还记得具体的一些情况吗?比如……” 夏别季:“比如什么?” 暨镜凛眸:“比如在我们没有到达之前,犯罪分子有没有返场,有没有说了些什么。” 夏别季骤然想到了自己被那个跟自己一样瘸了腿的男人压在身下时,不远处那两个恐怖分子说的话。 据她所知,其实这个炸弹也是那个叫冯心野的扔的。 但是那天被救回来后警察看她状态不太好,瘸腿就算了又被炸了,身上也有不少伤口,只是问了一些大概就把她送医院去了,更多的还是将精力送去追犯罪分子了。 现在突然问这些估计是调查到了些什么。 她可是良民! 不可能知情不报的! 夏别季仔细思索了一下,道:“确实有两个男的返回现场了,说了好几个人名。” 暨队:“都有谁?” “说了一个贵人,那贵人是谁具体叫什么我记不清了,不过有一个代号我记得很清楚,叫走鹃,说本来就想在那里把走鹃给炸死来着。” 暨镜的眼神立马清如明镜,说:“他们有说为什么要把走鹃炸死吗?” “这个没明说,据说是弄了他两三回都没弄死他。” 暨镜停下追问,说:“那个‘贵人’具体叫什么,也麻烦你再仔细想想了,感谢你对警方提供的消息。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让人出去给你买点水果来。” 夏别季受宠若惊:“没事没事没事,不用不用不用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 暨镜轻轻呼了一口气,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被同龄人叫叔叔,道:“不用拘束,先休息会儿吧。” “好。” . 冯心野握着矿泉水瓶,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等到暨镜进来,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微笑着说:“警官。” 暨镜重复了在夏别季那边问的问题,眸子微暗,说:“那天在郊山,犯罪分子有没有返回现场,说些什么?” 冯心野一愣,说:“警官这个问题那天不是问了吗?那天这两个人说的俚语……我听不太懂。” 暨镜重复道:“真的吗?” 冯心野笑了:“警官你这句话很让人匪夷所思,我作为这其中的受害者,有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警方的。” 暨镜冷着声音说:“是‘受害者’,还是组织冲突中的‘背叛者’?” 冯心野的身体一僵,脸上的笑容挂在脸上,毫无生气。 “警官,你在说什么……”话刚说出来他立马停顿,转念一想,当时还有另一个目击者,就是那个女的……警察不会单审问他一个人的,如果自己和那个人的口供不一样,那警察必先会疑虑自己。 因为对方可以说出来一些情报,而自己只能无力地说不知道。 冯心野立马话锋一转,说:“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对不起警官,那个时候爆炸声太大了,我耳朵被震的几乎没怎么注意周围……” 暨镜:“你讲讲,你都听到了什么?” 冯心野说:“他们确实说了一些俚语,我没有听清楚,后面好像说了一个女人……具体是谁我没听清,不过我能确定的是……他们想杀死一个代号叫‘走鹃’的人。 就是警官你刚才说的那个主要分布在北美洲沙漠的走鹃!” “那你听见他们为什么要杀死走鹃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冯心野呢喃着说。 “现场除了你和夏别季,再除了那两名绑架你的恐怖分子,没有第五个人出现吗?既然老鹰想杀死走鹃,又为什么把炸弹绑在你的身上?又为什么现场除了你们四个的痕迹以外,没有走鹃出现呢?” 冯心野抿了抿嘴唇,作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尽量不来回眨眼睛作出别的小动作露出说谎的破绽。 他学过心理学不假,但作为市局刑侦队队长的暨镜肯定也学过犯罪心理学,他沉静的眸子仿佛能把所有人都全部看透一般。 冯心野想了想,突然笑了,说:“警官你问这个问题就有点奇怪了,那场爆炸虽然不大,但是已经足够抹除那些痕迹。只是我们两个人和那两名恐怖分子又在案发现场后徘徊过了,所以会有我们几个的痕迹出现。 我和那名女士一起获救时,后面好像又下起了大雨,那座山那么偏僻,又没有完整的道路,不管是第五个人也好第六个人也好,山上的痕迹早就被雨冲刷没了。 您问我这个问题,仿佛天方夜谭一般,无理取闹。” “哦?”暨镜面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是对冯心野的话保持保留态度,说,“是我鲁莽了,不好意思了,我安排人去买了点水果,稍等会儿吃点儿东西吧。” 冯心野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脊背松懈下来,道:“……谢谢警官了。” “不用谢。”话刚落下来,暨镜就走出了审讯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季副队早就坐在这里等他了。 季副队神色严肃,问道:“暨队,怎么样?” “你刚才在监控里看他的样子,说的话有几分可以信?” “他和夏别季说的话基本相重,不太有撒谎的可能性。” 暨镜坐了下来,点了根烟,道:“他和夏别季这段时间有碰过面吗?” “夏别季我一直派人看着,她除了出去画画就是在家躺着不出来,不太有碰面的可能性……但听鑫鑫说,冯心野跑出去过两次找不到人,会不会就是和夏别季打电话互通的消息?” 暨镜:“也不太有可能,夏别季不像是有反侦察能力的样子,否则也不会在VR游戏里被周越风耍的团团转出不来了。” 季副队从暨镜跟前的烟盒里捻出一根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说:“暨队,我说个我主观的判断,只是我主观,你可以听听,如果觉得不对你也可以当没听见。” “说。” “冯心野在三中教了十几年的书,一直安稳本分两点一线,这么一个普通的老师,被国外的恐怖分子组织盯上的概率几乎是千亿分之一。” “哦?” “所以……会不会在他没来B京之前,就已经和恐怖分子有过交集?这次,是恐怖分子对他复仇来了。” 第40章 第 40 章 哈哈 暨镜当即反驳,道:“你既然说他普通,又为什么给他安一个不普通的过往?这样不互相矛盾吗?” 季副队笑了笑,说:“只是我一个主观猜测而已,对了,暨队你看看冯心野的资料,非常普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找不到任何的漏洞能证明他曾经和刹罗组织有联系,所以我们可以排除这一个选项了。” 暨镜:“高考之前一直在老家承德的一个小县城里,中间的两个多月出去务工挣学费和生活费,那这两个月去哪里了?” 季副队说:“在承德市里的一个餐馆打工。” 暨镜突然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十四年前了……这餐馆还在吗?” 季副队疑问道:“暨队还怀疑他吗?他后面开学直接从承德到的B京,从大学到毕业、再到后期三中教学的工作,他本人一直在B京从没出过市,不太有可能和时间去和刹罗组织有勾结并且背叛那个组织。” 暨镜深深吸了一口烟,办公室内烟雾缭绕,火星顺着将烟头燃灭,随后扔进了烟灰缸,正色道:“凭他和白月情有关系,所以怀疑他。” …… 冯心野在审讯室坐了半天,中间鞠彰来了一趟给他送了两个苹果吃,安慰道:“别紧张啊,你之前那个怼天怼地的劲儿呢?是不是见到我们暨队就彻底拜服在他的威严之下了?” 鞠彰对拥有暨队这个完美偶像十分得意洋洋,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冯心野抿了抿嘴唇,说:“没有紧张,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而已。” 鞠彰:“哪里不舒服?” 冯心野夹紧了眉心,表情微微抽动着,捂上了自己的腹部,道:“可能……受寒了。” “受寒了?你晚上睡觉不盖被子吗?” 冯心野有些心虚的说:“昨天和敖津单去吃海鲜了。” “我操!”鞠彰低声惊呼,刚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该释放天性的地方,连忙眨巴了几下眼睛恢复正常,说,“我说你俩昨天怎么跑出去了……原来是去吃好东西去了。” 冯心野说:“……那怎么了。” 鞠彰难得的严厉了起来,沉着声音说:“以后不准了,去哪里都要带着我跟鑫鑫。” 冯心野失笑道:“没问题。” 鞠彰出去了一趟给他找了一片胃药,说:“你先吃了缓和缓和,等暨队过来,差不多了就可以回去了。” “……嗯。” 说曹操曹操到,暨镜迈步进来,让鞠彰先出去了。 暨镜向来不苟言笑,却在此时此刻轻松的笑了笑,说:“今天麻烦你了,辛苦跑了一趟。这个是慰问品,先回去吧。鑫鑫和鞠彰还是照常保护你的安危,记得不要擅自出门,如果一定要出门,至少要和他们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在一起。” 冯心野答应了下来,说:“好的警官。” “去吧,路上小心。” . 郑鑫鑫和鞠彰一起陪着冯心野回了敖津单的那套房子,敖津单刚睡醒了找不到人双眼通红地准备拔步出门,却在刚开门的瞬间看到了他。 “你去哪儿了……” 冯心野手里还拿着从警局顺来的苹果,说:“给你买苹果去了。” 敖津单语气舒缓道:“冯老师……以后这种事交给我就行了。” 郑鑫鑫在后头凉凉道:“别秀恩爱了,天天这么腻歪,没眼看……” 鞠彰伸出手肘怼了他一下,道:“哎呀你个单身狗懂什么,说不定等你谈恋爱了你比他俩更腻歪,人比人吓死人!” 三人进了屋后,两名实习警察照常坐在客厅,不知道说着什么。 冯心野径直进了主卧,敖津单也随即跟了上去。 他说:“你是不是去警察局了?” 冯心野正收拾着床铺,闻言睨了他一下,说:“你管我去哪儿。” “冯老师,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我只是关心你。” 冯心野把乱糟糟的床收拾整齐后,坐在上面打开手机开始玩儿,说:“你要是真的关心我,就不要总是这么患得患失。我不会离开你,我也没有要瞒你的意思,有些事,你该知道了我自然会对你说。” 随后他看着手机主页发了会儿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下意识地打开抖音百无聊赖地刷着,他也不看视频,就单纯地刷。 刷着刷着,冯心野突然刷到了一个昵称为“亲爱的”的视频,显示距离就在附近。 他想了想,觉得有点眼熟,又看了一眼视频里的车…… 这不是……敖津单的那辆库里南吗? 说到这个“亲爱的”,他还真想起来了…… 不就是他发擦边小视频之后评论区那位提建议的那个网友吗?关键是自己还真照做了…… 所以……这个在网上聊骚的网友,是敖津单? 冯心野用奇异的目光看向他,表情不善。 敖津单正看着冯心野那被手机光照着微微透明的侧脸出神,突然被这凌厉的眼神瞪的一僵,问道:“你怎么了?” 冯心野不想说敖津单在网上聊骚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实在是有点丢人难以启齿,随后说:“看你不顺眼。” 敖津单失笑道:“没关系,你要是实在不顺眼,打我也行。” 冯心野翻了个白眼:“你看我有劲儿打你吗?” 敖津单挨了过去,搂住冯心野的肩膀往自己身上靠,冯心野立马曲肘怼的他闷哼一声。 敖津单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嗅着他身上幽幽的香气、以及洗衣液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的香味,清淡幽香,又带着点冷气儿,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去温暖他。 ——不需要温暖的本人,推开他的头,说:“热,别贴着我。” 敖津单说:“现在才四月份,哪里热了?” 冯心野不说话,手机屏幕还亮着,敖津单顺眼一看,看见冯老师竟然刷到了自己的抖音,便说:“你怎么不关注我?” 冯心野直接长按不感兴趣,说:“缺我一个关注吗?” “缺。” 冯心野听着敖津单卖贫,心中突然暗暗下了个决定。 但这个决定极有可能会毁了他这十四年里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生活财富,以及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的B京户口…… 没关系,反正他也只是一个草木之人而已,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区区学历工作生活什么乱七八糟的也是社会强加的,可能他原本就不需要这些。 等这些事儿都了了……想到这儿,他看了敖津单一眼,似乎是想再多看看,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按着敖津单的样子刻一块铁烙,烧热了狠狠地烙在他的心上,不管是生是死都带着他的印记。 呵。 敖津单突然问道:“你下周是不是得回学校继续上课了?” 冯心野:“是。” “嗯,”敖津单抬头,嘴唇不经意地蹭了冯心野的后颈上,说,“注意身体,我接送你。” “不用。” “嗯?” 冯心野幽怨的说:“警官说了,必须要让这两位小同志陪同,所以我不需要你这位免费保镖了。” “啧。” “啧什么啧,”冯心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但他脸上几乎是皮包着骨,紧致异常,包裹着深刻的五官,根本揪不起来肉,“在家乖乖等我。” “嗯。” . 冯心野刚恢复上班,李老师就跟看吉祥物似的观察着他,说:“这段时间没见……怎么感觉你比之前老了呢?” 冯心野的牙一碰,拿着笔的手一顿,道:“……不至于吧。” 李老师喊来于老师,指着冯心野说:“老于,你看看冯老师,是不是比之前沧桑许多。” 于老师手里还抱着卷子,匆匆瞥了一眼,认真的回答说:“是有点儿。” 冯心野的瞳孔瞬间一收,抽了抽嘴角,说:“大可不必如此直白……” 李老师笑道:“没关系!就算老了也是跟你之前比老了,你还是我们校花……不,校草。” 于老师无情地说:“老李,校花校草是形容学生的。” 老李干笑道:“都一样,都一样。” 冯心野笑了笑,说:“我去个卫生间。” “嗯嗯。” 刚出办公室,冯心野就飞奔进卫生间的门,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来回打量,一直在寻找着到底是哪里老了……嗯,对,他三十二了,不是十八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会沉迷在十四年前的自己身上,自己现如今岁数不小了,执着于年轻才算是有悖常理。 他洗了把脸,看着身上穿的老太太黑花上衣,挑了挑眉,回了办公室。 可回到办公室后,他又想到了敖津单的那张脸……二十来岁,风华正茂,皮肉紧致,五官立体,没有一丝皱纹…… 不知怎的,他竟升起了一丝艳羡。 下班后,郑鑫鑫和鞠彰开着冯心野的那辆大奔在学校门口停着了,一路无言。 在快到家的时候,冯心野突然问:“你们有没有觉得我老了。” 坐在副驾的郑鑫鑫突然噗嗤一声,连忙用手捂住嘴,越想憋住越憋不住,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鞠彰说:“挺帅的啊,没变化。” “真的?” 鞠彰:“有必要骗你吗?” 冯心野:“那我和敖津单谁帅?” 此话一落,鞠彰也噗嗤一声差点笑出来,郑鑫鑫彻底憋不住了放肆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冯心野:“……” 不知过了多久,郑鑫鑫才缓过来劲儿,说:“你俩咋了?处个对象处着处着还比上了?” 冯心野凉凉道:“所以呢?我和他谁帅。” 冯心野不说还好,一问这个郑鑫鑫又开始笑了。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第 40 章 哈哈 第41章 第 41 章 不止 刚到家,郑鑫鑫就哈哈大笑地跟小媳妇儿似的在家等着冯心野回家的敖津单说了这件事。 “笑死我了你对象,竟然问我你跟他谁帅!” 敖津单面色一呆,随后笑了笑,说:“当然是冯老师最帅,他的长相亿里挑一都找不到一个。” 冯心野轻哼了一声,说:“夸大其词。” 鞠彰的电话在此时突然响了起来,他说了声“我去接个电话”就出了门,这里的大平层隔音极好,关上门就完全听不清什么了。没过一会儿,鞠彰说:“你带着我们给你的那个呼救器吗?” 冯心野说:“带着。” 鞠彰:“先给我,我待会儿还给你。” 冯心野没想那么多,直接从兜里掏出来递给他。 随后,郑鑫鑫和鞠彰便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他们把呼救器重新还给了冯心野,嘱咐说:“千万不要离身,郊山上没有你的尸体,恐怖分子不是傻子,你没死的事情他们肯定知道。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你会被他们盯上,但是一定、一定不要离身,避免在我们不在的情况下遇到危险。” 冯心野应声道:“好。” 郑鑫鑫说:“我们两个待会儿要去出个任务,可能要晚会儿回来,你们注意一下,避免出门。” “嗯嗯。” . 三中附近的麻将馆谋杀案到目前还尚未定性,虽然周令锋被拘留,但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他就是真正的真凶,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刻意引导向他一样。而警察目前又被常年在国外游荡的恐怖分子突然出现绊住了脚,却发现麻将馆谋杀案这种几乎摆在明面上的案子越深查越发现不止其表。 周令锋每天都在看守所里喊冤,作为一名知名企业家的弟弟,这件事儿已经在网上传开了,周氏的股市一跌再跌。 直到今天,周令锋突然被监管警察放了出来,让其签署《被取保候审义务告知书》并且当面宣读。 他兴奋的不行,以为自己的冤屈终于被人看到了,自己的取保候审竟然被通过了。 等他被转移到派出所时,却见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白月情倚靠在门框上,身躯放松,单手托着下巴,银白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随后对周令锋挑了挑眉。 走完流程后,周令锋说:“你怎么在这儿,我哥呢?” 白月情:“你哥?你哥差点儿都不认你了,还哥呢,要不是我愿意出钱保释你,你哥都不愿意为你当这个担保人。” 周令锋:“不可能,我家这么有钱,保释的钱怎么可能都拿不出来。” 白月情:“对啊,你哥就这么恨你,恨你败坏了周家的名声,所以不愿意主动出钱保释你啊,所以需要我顺水推舟。” 周令锋还穿着看守所的衣服,身躯因为长时间的关押变得有些扭捏,毕竟是曾经一呼万应的周家二大少,变成现在这样实在有些落魄。 白月情十分好意地请他上了自己的库里南,周令锋说:“你个学人精。” 白月情:“这车这么大众,我买了怎么就成学人精了?” 周令锋:“废话少说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白月情递给他一根雪茄,说:“你现在只是取保候审而已,案件还没新的进展,说不准你就要为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坐牢喽。” “操!我才不要吃国家饭,这段时间真给我吃够了!” 白月情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简单说着:“莫继那家伙是一个深度麻将迷,而且技术高超,经常碰杠胡自摸,你也经常去那家麻将馆,也知道他也挺招人恨的吧。” 周令锋说:“知道,莫继这家伙还很招摇,今天赢了多少昨天赢了多少到处炫耀。” “莫继呢,是高血压急性心肌梗死,本来可以归定为猝死,可偏偏那天,在他猝死的前一刻,他被人提前杀死了;又偏偏的,你那天正好跟他起了冲突,有了现场证明和杀人动机。你说你,跟他杠个什么劲儿。” 周令锋很气愤地砸了一下车,说:“他猝死的到底是怎么缠上我的!” 白月情心疼地摸了摸车,说:“小点儿劲儿,这车贷款我还没还完呢。” “什么狗屁贷款,你直接刷我信用卡不就得了。” “得,就你?”白月情笑了笑,捻出一根烟叼上,继续说:“你知道莫继有心房纤颤的毛病吗?” 周令锋是个十足的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傻愣愣的问:“什么毛病?什么房产?” “是一种很常见的心律失常的病,这种病有一个禁忌,就是过量的吃硫酸奎尼丁片,就会导致心肌梗死。”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医生给他开的药他自己吃了吃死了关我屁事,他被人杀了跟我又有什么屁关系,操了。”周令锋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整个身体在吸食后,僵硬的脊背蓦然放松下来,仿佛又回了之前那个无所事事天天找乐子的周二少。 白月情放松地吐了口烟,附和说:“对啊,他自己吃死的关你屁事。” 周令锋则说:“等这事儿了了他妈的以后再也不打麻将了。” “是吗?” “不然呢?这次给自己捅了个这么大的篓子,我害怕我哥不认我了不给我钱花了。” 白月情笑着指着他,说:“败家子儿。” “我他妈的就败家了,我又没什么能力,有我哥我嫂子挣钱,我每天无所事事的不败家败什么,学男同败菊花吗?” “哈哈哈哈,也未必不可啊。” “白月情,你这句话好恶心。” “就非得败自己的吗?你难道不会败别人的吗?嗯,听说男的的后门很紧致啊。” 周令锋嫌弃的撇了撇嘴,说:“你试过啊?” 白月情思索了一下,说:“虽然还没有试过,但是我有一个很想试的人。” 周令锋连忙摆手说:“操了你别说了,好恶心。” “啧,那你是没见过他,你要是见到他了,你会比我更想干他。”说到这儿,白月情突然扬起了嘴角,满眼戏谑。 周令锋完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好不容易出来了他只想好好休息,才不想搞什么男同,就算要搞也得是又纯又欲黏人娇滴滴的大美女好吗!? 谁要干恶心吧唧的大男人啊,太重口了…… 白月情把人送下来后,说:“你也别光顾着耍,你现在一举一动可是被警方监视着的,别一不小心又进去了。”说完,他邪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他。 周令锋刚想开骂,白月情就已经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不知怎的,白月情进了二环的一个胡同里,这里进不去车,他把车停在外头,走了进去。 冯心野的安全屋,是在这里吧? 这小胡同里也有不少小老太太老头开的小超市,他随便进了一家买了几根阿尔卑斯棒棒糖叼在嘴里,问:“奶,最近有没有一个长的挺好看的男的搬进来这块儿。” 奶奶很不耐烦的说:“你说那个扰民的?早走了。” 白月情挑眉:“扰民?” “怎么?你认识他啊?” 白月情:“好像认识。” “啧,现在这小年轻……” 白月情没问那么多,双手插兜悠哉悠哉地走到于副局给冯心野安排的安全屋门口,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 哦,不在家吗? 这种老破门很僵硬,他又敲了敲,随后使了点劲直接往外拉,门直接被拉开了。 他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随后走了进去。 地上还放着一提可乐还有矿泉水,冯心野什么时候爱喝可乐了? 他随便翻了翻,都是些简单玩意儿,没什么重要的,探视完毕,随即关上门扬长而去。 现在天差不多黑了,夜晚的B京灯火通明,下了班的人们都在此时踊跃了出来,在街上形成了一股无法快速穿梭的人流。 却在此时,他的腿不禁一软,要不是反应极快地扶住了墙,差点跪倒在地。 六年了,这枪伤还时不时地提醒着他当年在脏林时所遭遇的一切。四肢各一枪,如果天气不好,就会下意识地酸软脱力,虽然表面看着没什么大事儿,但早已伤其筋骨。 即使这样,制服一个四十来岁的高血压患者也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儿,他不禁笑了笑。 老鹰鳄鱼不知道何时返归现场、麻将馆谋杀案的“真正凶手”却马上要随着他的计划落进法网—— 冯心野的旧身份也不知何时会揭露,他可太想知道,曾经不可一世的走鹃,在这个文明社会所伪装的皮囊是怎么被现实一点一点地扒开、撕碎的…… 避免被创到,预警一下,下卷讲11年的故事,先从白二开始,以及下章可能稍微有点重那什么口 二编:为什么因为那几句黄腔锁了这么多次,以后再也不开黄腔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第 41 章 不止 第42章 第 42 章 刹罗 “爸妈,我……不能上学了吗?” 坐在破旧的矮凳上的妇人面容憔悴,对眼前即将成年的儿子颇为期待,拉着他的手,几乎是恳求道:“二啊,你哥被车撞死了,那个司机直接跑了……我跟你爹身体不好……腰疼腿疼的,不能出去打工供养你和你妹妹上学,我们对不起你……但是家里不能没有能够当家的人呐,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白二往后撩了一把黢黑的头发,穿着洗的发白的微微小一号的夏季校服,稚嫩的脸上还有着少年人本有的青涩,可在听见这条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几乎是天崩似的消息后,他愣了。 不知愣了多久,看着无可奈何哄着他的妈妈嘴里在不停的说些什么,但自己一句也没听清,在旁边一直紧锁着眉头的爸爸一言不发。 白二张开嘴,颤抖着说:“还有一年……我就要高考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爸爸突然把眼前的碗给摔了,怒骂道:“什么破高考!顶什么用!?考上了给钱吗?还是说考完了给钱啊!?妈的供养你们几个没用的白眼狼儿花钱上学上完学不还是接着去给人打工!?” 妈妈摸着白二的头发,说:“别这么说孩子……” 爸爸骂了两声,走出了屋门,没过一会儿又传来啪啪两声以及妹妹的哭声,还有爸爸的谩骂。 白二想冲出去护住妹妹,但是手被妈妈拉着,平时很有力气的他在此时突然脱了力,双眼失神,无力地流出一滴泪水砸在妈妈的手背上。 妈妈又哄了两声,帮比自己还高出一大截子的儿子换了衣服,把校服扔到一边儿,说:“这没用的咱以后不穿了哈,爸妈给你找了个工作,到时候你就去吧……” 妹妹还在嚎哭,今年刚上六年级的她不懂什么,只知道自己以后见不到老师同学了,并且因为自己不听话还挨了打挨了骂。 “赔钱货”“贱闺女”“别人家的白眼狼”“不如去卖”等等恶毒的话全部一股脑地倾泻在她的头上,她无法理解,不知道自己被自己的爸爸给精神侮辱了,只知道无条件的痛哭。 直到嗓子嘶哑,哭不出来了,小身体一抽一抽地等着人来安慰,但是没有。 白二缓了很久才如梦初醒,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而是担起这个家的“大人”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妹妹被侮辱,他咬着后槽牙答应了下来,妈妈这才放松了脊背松开他的手,任他奔出屋门,抱住自己年纪尚小的妹妹。 已经哭的脱力的妹妹在见到自己的哥哥后,猛地抱住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嘶哑着嗓子抽抽的说:“……哥哥,哥,哥哥……” 白二把妹妹抱了起来,柔声的哄着,哄着哄着,他的声音逐渐颤抖了起来,最后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倾泻而下,一对兄妹就这么在院子里互相抱着痛哭。 “没事儿的……没事儿,丫,哥哥去挣钱……给你买糖,你在家好好呆着,等着哥回来……” . 出发的路途很顺利,虽然条件不是很好,但是吃惯了苦的白二并没有感觉有多苦。 和他同行的还有一名小男孩儿,比他年龄还要再小一点,叫小胜,一问竟然才十四岁。 经过了二十来个小时的长途大巴,他们两个按着地址下了车,大巴司机敲了敲窗户,对他们两个说:“这儿是中蝒边境,容易出现一些不干不净的人,你们两个小孩儿注意安全,没有大人陪着吗?” 白二:“没事,待会儿我们……家人就来接了。” 大巴司机将信将疑,说:“那好吧,注意安全啊!” “好的谢谢。” 小胜说:“这里好热啊,比在家里还热。” 白二:“再坚持一下,马上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 两个人等了半天,远处一辆皮卡突然疾驰而来,带起的沙土从车尾往后扬上了半个天。 突然,车稳稳地停在了他们两个跟前儿,驾驶座上的窗户悠悠落下,一个二十来岁的人冲他们两个挑了挑眉,说:“上车。” 白二对眼前的人还有点警惕性,问:“你是谁?” 那人说:“鳄鱼。” 来的时候,确实有人跟他说,到时候跟着一个叫鳄鱼的人走,白二这才松了口气,说:“好的……” 上车后,白二这才注意到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人,那人长得极为漂亮,乌黑的头发松散地梳着,表情淡漠,连个眼神也没舍得施舍过来。 鳄鱼踩下油门,随意的介绍着:“这是怀城,比你们早来两天,以后一定要记得相亲相爱啊。” 白二抿了抿嘴唇,遵循着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主动打了个招呼:“怀城哥好。” 小胜也跟着说:“怀城哥好。” 冯怀城淡淡的“嗯”了一声。 鳄鱼不高兴的说:“怀城,你再这么没礼貌的话,我就把你扔食人族堆里去。” 冯怀城:“不会了。” 鳄鱼开车速度很快,但再快想要到达目的地也需要十几个小时的时间。 白二和小胜在后座上昏昏欲睡,冯怀城死死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鳄鱼突然说:“怀城,你是个好苗子,老大看重你,等到了东区,你亲自调教这两个新来的吧。” 冯怀城“嗯”了一声,敷衍又不敢对他甩太大的脸色。 白二本身就没有睡太死,他模模糊糊地听见前面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但是声音太小他没有听清,随后鳄鱼说:“要想在组织里立足,狠是第一步,厉是第二步,随后才是听话,聪明。” 白二被这段话惊醒,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有睁开眼,轻轻扶了扶已经睡死的小胜的肩膀,两个人靠在一起。 冯怀城:“怎么调教?” 鳄鱼:“随你心意,你想怎么调教怎么调教,到时候老大也在,别让他失望。” 冯怀城:“好的,分部长。” 白二的心在此时突然感觉有些不安,下意识觉得这里可能不是什么正经打工地方,可初来乍到的拘谨、以及初次离家的青涩让他根本不敢发言。 看着窗外偶尔出现的不认识的花里胡哨的语言大广告牌,他就算再傻也清楚自己现在根本不是在中国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了海浪拍打岸边的呼啸声,紧接着,皮卡车驶进了一处园区里。 园区里十分空旷,几十栋大楼宛如铁针一般生硬地杵在中间,明明气候很热,但气氛却阴冷透骨。 下车后,鳄鱼舒坦地双手插兜,冯怀城对他们两个说:“跟上来。” 白二叫醒了小胜,两个人肩并着肩,想拉上行李时,冯怀城按住了他的手,说:“先来,这个不着急。” 白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园区很大,走了好半天,小胜开始低声说:“二哥,我好饿,又饿又累。” 白二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嗯。” 走到园区的另一头,白二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操场,操场围度估摸着有一千米,极其空旷——就在操场中间,二十来个人一半站一半坐,统一朝着他们四个人这边望过来。 小胜忐忑地顿下脚步,白二推了一下他的腰,说:“走。” 冯怀城话少,人又冷漠,白二根本不太敢和他一起并肩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纤细高挑的背影,挺直非常。 鳄鱼笑着过去,和中间坐在地上的一名看着像混血的人击了击拳,说:“老大,人接过来了。” 冯怀城:“老大。” 白二也跟着说:“……老大?” 小胜年纪小,见这么多成年男人浑身杀气,有些瑟缩,小声说:“老大……” 鳄鱼介绍着:“这是我们刹罗组织整个东西区的老大,叫鹰头。这个园区是东区,西区在一座岛上,还不到你们能去的时候,你们先在东区历练历练吧。” 老鹰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他的五官厚重,站起来仿佛抵两个成年男人,压迫感极强。 他走上前来,对冯怀城扬了扬下巴,说:“你来。” 冯怀城定在原地,没有动作。 老鹰的眼中逐渐失去笑意,他伸手捏住冯怀城的下巴,说:“没听见吗?我让你来。” 冯怀城被老鹰甩的一个踉跄,道:“是。” 白二的手心微微发紧,对眼前的情况根本无法看透,突然间!冯怀城一个转身,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白二稚嫩的脸上,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接被打的跌倒在地! 小胜惊呼了一声,吓得后退了两步,随后来了两个人把小胜架到一边儿,让他好好看着。 周围的人突然都站了起来围观着他们两个,兴奋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没劲儿啊!” “这新来的瘦成什么样儿了都,加点劲儿!” 除了中文以外,还有叽里咕噜让人听不懂的外语,十分嘈杂。 白二被打的一愣,茫然地抬头,冯怀城的正脸尽数落在他的眼底,即使做出这么大的动作,他也依旧面无表情,毫无情绪,仿佛一个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人! 白二的脸上的指印迅速红肿起来,他手心抵在铺满了小石子的地上,咯的手有些疼,屈膝想站起来时,冯怀城伸脚踩在他的肩膀上,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只会迎来更恶毒的暴打。 鳄鱼在旁边哈哈大笑,说着:“小白二,这可是怀城对你的欢迎仪式,也是我们对你的欢迎仪式,来我们鼓掌!欢迎小白二进入我们刹罗东区!” “啪啪啪啪——” 小胜红着眼眶想挣扎,但是这如同烟花爆炸开的强烈的杀气令他胆怯不能自已,仿佛被抽了魂儿一般双眼失神。 白二根本看不懂冯怀城的示意,双手抓住他纤细的脚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打他!还有这欢迎仪式又是什么东西?! 人的本能迫使他想要还手,但是在触摸到冯怀城有些骨感的脚踝时,他犹豫了。 冯怀城弯下腰身,拎住白二的领子猛地往上一提,对着他的脸又是一拳!血丝随着嘴角缓慢流了下来。 冯怀城平静且有些沙哑的声音对他贴耳说道:“这是刹罗的规矩,既然来了,就别抱有太大的反抗心。” 白二吼道:“我不明白!” 冯怀城狠狠踹向他的胸口,白二闷哼了一声,肾上激素迫使他迅速爬了起来,对着冯怀城的脸就是一拳! 老鹰却在此时幽幽的说:“这dope不够劲儿啊。” 冯怀城偏过头去,轻哼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因为老鹰的不悦受到更严重的惩罚。随即抓住即将再次挥来的手腕,一个扭转,疼的白二生理性的泪水流了下来。 冯怀城并没有多怜惜他,动作狠厉,绕步对他进行锁喉,窒息感从天而降,血迹从下巴流淌进脖颈,形成了一条血路。 冯怀城抬臂将人抛向了半空中,随后后背被他猛地砸摔在地,白二只感觉自己的尾椎骨就快要断了一般! 怀城松开了锁住他喉咙的小臂,喉管一松,人体下意识地呼吸中,一股仿佛是猪油燃烧的味道如同灵活的黑蛇迅速从鼻腔钻进他的肺部,狠狠地咬上了一口!从来没闻过这种味道的他,被呛得直咳嗽! 生理性的泪水糊满眼眶,愣是流不下来,模糊着他的视野。紧接着,一股没什么味道的清流从天而降,扑撒在他的脸上。白二闭着眼睛,因鼻腔进了清流,嘴被迫张开成O型,整个口鼻都被灌满,直到稀稀拉拉的一声,他才迅速偏头剧烈地往外咳嗽着。 即使他没有睁开眼,他心里也明白——这是尿。 第43章 第 43 章 刹罗1 鳄鱼大摇大摆地在前面走着,小胜一边扶着一瘸一拐的白二,一边拿着两个人的行李,爬上二楼后来到宿舍。 小胜小小年纪哪里经过这种事儿,哭的泪痕挂在脸上都干巴了,僵硬的扯着皮肤。 幸亏宿舍还可以,安排了一间双人间。就是那股猪油燃烧的味道总感觉挥之不去一般,哪里都有。 鳄鱼指了指卫生间,说:“赶紧去洗洗吧,怀城也真是没点数,给你整成这样,回头我好好教训教训他!”话虽这么说,但他的语气却十分兴奋。 白二沙哑着嗓音说:“不用了……” 鳄鱼说:“哦?你还挺豁达大度。” 白二没应这茬,低声顺服的说:“我去清理了。” 白二刚进卫生间,鳄鱼就冷不丁地拍了拍小胜的肩膀,哂笑着说:“这是刹罗的‘迎新仪式’,只对十六岁以上的这么做,所以你还挺幸运的。” 小胜抽着声音说:“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迎新仪……” 话还没说完,鳄鱼就比了个“嘘”的动作,问道:“你饿不饿?” 小胜又流了几滴眼泪,点了点头。 等白二洗漱完出来后,鳄鱼打开窗户指了一个地方,说:“这里是食堂,每天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八点三顿饭,饿了就自己去。 对了,还有工资。因为你们是新来的,头一个月三百、第二个月九百、第三个月就是两千七了,每多干一个月,工资都会成三倍的往上递增,看能力上不封顶。” 三百……足够他们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还会有剩余,白二心想。 小胜也很惊讶的说:“三百,好多……” 鳄鱼很不在意的说:“哦?有这么多吗?” 小胜年纪小,也没个心眼子,什么话都往外说:“三百块钱够我家用两个月的了!” 鳄鱼笑了笑,说:“好苗子。”随后随意从兜里掏出几张钱,说:“这是六万蝒币,合人民币差不多两百块钱吧,先拿着用。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刹罗的新成员,只要你们好好做事,不会亏待你们的。” 小胜和白二怯生生的接过钱,道了声谢谢。 鳄鱼从兜里掏出一根纸卷烟,随即点燃,道:“挨打而已,在场的人刚来的时候谁没被打过,无所谓。还有啊,想走的更高,就要狠,这里不看你的脑力和能力,只看你狠不狠。” “……嗯。”白二敏锐的察觉到这个烟味儿好像就是宿舍里的那股猪油燃烧的味道,和正常香烟味儿截然不同…… “等再来新人了,就轮到你对他们这么做了,不用奇怪太多,这里是蝒国。还有,不允许和家里人打电话说这里的一切,否则直接枪毙。” “枪毙!?” 白二和小胜一同惊讶的说。 “嗯呢,开玩笑的,”鳄鱼笑了笑,拿出两根纸卷烟给他们两个一人发了一支,说,“不过嘛,危害组织利益的人的确得该枪毙。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七点操场集合。” 白二突然想起了鳄鱼好像是这个东区的分部长,下意识说:“是……分部长。” 鳄鱼笑了笑:“那么生分干什么,叫鳄鱼哥就行了。鹰头也没那么严厉,叫他老大还是鹰头都行,没那么多规矩,随意。” 随即鳄鱼叼着烟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走了。 鳄鱼一走,白二就迅速把宿舍门关上了,手里捏着这很纸卷烟,感觉有些奇怪,但是这么丰厚的工资条件让他对这里逐渐心生了向往。 钱……他需要钱,有了钱,妹妹才能继续上学! 小胜随即也去洗漱了,他的原生家庭条件也不好,年纪小也没读过什么书,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一体式的卫生间,感觉格外新奇,还拉着白二问:“二哥!这个是什么?” 白二耐心的解释着:“马桶,上厕所的地方。” 其实白二也没在现实见过,但是好歹上过高中,课本上也有。 小胜从洗手池那里洗了把脸,一直灰扑扑的脸终于洗了个干净,问道:“上厕所?上厕所不都是在茅坑里吗?” 白二说:“以后你就不用了。” 小胜笨拙地刷了个牙,洗漱完后躺在了床上,道:“今天那个怀城哥打你的时候给我吓惨啦!太奇怪了,不过这里工资好高、好高……” 白二:“不想那么多了,好好干活吧。” 小胜:“我快饿死了二哥,现在几点了?” 白二围顾了一下四周,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一个小闹钟,看了看说:“七点了。” 小胜兴奋的说:“马上要开饭了!” 白二:“要不然……先去?顺便熟悉熟悉。” 小胜:“好好好,走!” 两个人肩并肩地穿梭在这栋宿舍楼里,他们好像还没有下班,空旷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紧接着不远处,一声不紧不缓的脚步声从一楼往上传来,小胜好奇着会是谁,虽然白二下定决心要留下来了,但是这刚挨过打的经历导致他有些恐惧这种声音。 没一会儿,那人就走了上来,看着他微微摇晃的身形,以及那依旧乌黑的头发,两个人认出来了——是怀城。 冯怀城微微瞥了一眼他们两个,脸色苍白,并未多说话,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刚刚被强制吸食的毒品正在折磨他的大脑还有肉/体,轻轻抖动的肩膀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这么稳的,白二暗想。 小胜关切的问道:“怀城哥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白二就捏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冯怀城没搭理他,打开自己的寝室门,随即砰!地一声关上。 这人真有够奇怪的,白二小声说:“去吃饭吧。” 小胜这才将注意力收回来,说:“好。” . 不久前。 冯怀城哆嗦着手看着地上蜷缩着身体剧烈咳嗽的白二,瞳孔迅速缩成了针眼大小,按照老鹰的指示,自己现在应该把他怎么样来着?怎么样来着? 他大脑一片空白,被老鹰的那句“这dope不够劲儿啊”吓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周围的人起哄地让他快点速战速决,鳄鱼哈哈大笑,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想挨罚就把裤子解开尿他脸上,也算你完成任务了。” 不行!他根本做不出来这种事,这太侮辱人了…… 鳄鱼看出了他的迟疑,对他贴耳道:“你有的选么?” 就在这时,体内那不知名的dope突然又开始上了劲儿,大脑迅速充血,脸色苍白,他的眼神也逐渐失了神,四肢不受控制地跟着鳄鱼说的话开始行动…… …… 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间小黑屋里了。 老鹰抱着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无神的冯怀城,奇异的说:“别人吸了会变得比一开始勇猛三倍,你吸了之后怎么就这么弱呢?” 冯怀城的身体几乎脱力,他甚至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鹰伸脚踹了一下他的胸口,冯怀城的身体跟着惯性摇晃了一下。 老鹰蹲下身,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说:“这辈子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人了,要不是因为这张脸……”老鹰哂笑,模样仿佛恶鬼在世。 冯怀城挤着嗓子说:“……老,大。” “嗯?老大在呢。” 冯怀城说:“我……” “别说了,你真太让我失望了怀城,”老鹰一直紧盯着他的脸,“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个好苗子,结果也不过如此。” 冯怀城咳嗽了两声,问道:“……还有惩罚吗?” “惩罚?”老鹰把人扛了起来,放到一张床上,说,“这可不是惩罚,是奖励。” 模模糊糊间,冯怀城看着老鹰戴上了手套,拿起细长的注射器时,他意识到了老鹰要做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伸脚踹向了老鹰的手腕,把那支已经抽满了不明液体的注射器踹到了墙角,瞬间粉裂开来! 老鹰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掐住冯怀城的脖子说:“想造反么?” 冯怀城摇着头,支吾着说:“没……没……” “没?”老鹰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打向冯怀城的小腹,看着他睁大瞳孔无力地张着嘴,心中那股滔天的快/感如同海浪汹涌而来,嘴角的笑容愈发收不住…… “再说没有,那就是有。” “再敢这么以下犯上,可不再这么单纯了。” 老鹰松开了手,看着冯怀城蜷缩着身体颤抖着,想要咳嗽的他硬生生忍着,从嘴角溢出几声低鸣。 老鹰比他大不了几岁,年纪轻轻已经成为统领刹罗整个东西区的老大的他,进入这行的时间令人无法估测。 他暴戾、阴晴不定,冯怀城越是隐忍,对他的感官刺激就越是激烈! 时间如同被放慢了数倍,冯怀城痛苦地挣扎着,直到下一瓶被抽空的安瓿被正在兴头上的老鹰狠狠地砸向地面时,他明白了………… 自己永无天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第 43 章 刹罗1 第44章 第 44 章 刹罗2 次日。 还没到七点,白二和小胜就已经早早地到了,此时操场只有他们两个人傻愣愣地杵着。 不知过了多久,别人才姗姗来迟,都懒散地打着哈欠,唯有冯怀城出奇的淡漠,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段还是动作,和旁人一对比都十分的出挑——仿佛他本就不属于这里一般。 鳄鱼来的最晚,他一来,所有人都整齐地排列成四方形队伍,白二和小胜站在最后一排,和冯怀城并肩,他们一起齐声喊着奇奇怪怪的听不懂的语言,他们两个听不懂也不会说,所以只是随便张了张嘴应付应付。 那冯怀城是压根就没张嘴。 队伍中明显是有蝒国人,所以鳄鱼说的一直是蝒语,等把前头的人都安排完了,也就到他们三个了。 鳄鱼看着冯怀城笑了笑,说:“今天状态不错啊。” 冯怀城:“……嗯。” 鳄鱼不怀好意的笑着:“你今天接着去港口吧,去接一下从外头送来的玩意儿,小心点啊,你这张脸可真是祸害,我和鹰头都可怕你被别的乱七八糟的人给盯上了。” 冯怀城:“……不会。” 鳄鱼指了指白二和小胜,说:“你俩,跟着怀城一块去吧,好好护卫一下我们的‘公主殿下’。” 鳄鱼语气戏谑,白二和小胜先是面面相觑,后面放弃了追问,应道:“好的。” 港口其实就在东区大门口附近的海边,三个人并肩向那边走着,一路无言。 就在白二看着远处的天边发呆时,冯怀城突然来了一句:“昨天,对不住了。” 白二“啊”了一声,没想到冯怀城这么淡的性子居然会道歉,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脸上青紫的伤痕,嘴角抽抽着,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说:“嗯,没事。” 冯怀城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他依旧没有回头,说:“想在这里生存下来,也是没办法的事。” 白二:“……我理解。” 冯怀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鹰头和鳄鱼说的话要无条件服从,否则……” 白二:“否则?” 冯怀城沉下眸子,说:“你会明白的。” 白二对冯怀城的欲言又止多了几分好奇,但是他仍旧对昨天挨的那莫名其妙的那顿打怨恨在心,即使不是冯怀城自愿的。 白二:“我不太明白,我来只是为了挣钱的,自然要对他们两个言听计从。” 冯怀城凛眸:“你不会后悔?” 白二:“除非我死了。” 冯怀城讽弄地“呵”了一声,这声极轻,不仔细听几乎察觉不到,随即道:“固执。” 白二:“随意吧。” 小胜对这两个“大人”之间的对话插不上嘴,默默地听着,他和白二同行,自然还是向着白二的,对冯怀城的话保持疑虑,以及昨天冯怀城疯了一样动手的场面吓得他还有点胆颤。 刚到大门口,白二就被眼前数十辆沙土色的军用封闭货车以及地面上堆的小山高的铁质箱子给惊呆了。 冯怀城从旁边拿出两副粗麻手套递给他,说:“别愣了,干活吧。” 两个人有些手足无措,戴上手套后,看着冯怀城钻进车里上上下下地开始来回搬,他们两个也没受过培训,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要怎么搬,是随便搬吗还是有规格型号的? 没一会儿,从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看起来和熊差不多身板的男人,流里流气地走到冯怀城在的那辆车后头,靠在车厢上,抱着胸,喊道:“喂!新来的?” 冯怀城脸上被带上了一些灰,“嗯”了一声。 那男人说:“你代号什么?” 冯怀城:“没有代号。” 男人恍然大悟的说:“哦对,只有经过慈心组织的总部长的认可才可以有代号,忘了你没有了。” 冯怀城心想,慈心组织?总部长? 男人直说:“我是斧头!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就是负责管这片子运货的,有啥事儿不懂的直接来问你斧头哥就成!哎你叫什么?” “怀城。” 斧头在此时注意到了站在附近不远处的另外两个新来的,招了招手说:“过来啊你俩,瞎杵着干什么呢!” 白二和小胜这才怯生生地走了上来,斧头身材高大魁梧,长的跟钟馗似的,又丑又吓人,小胜有些害怕。 斧头指了指别的车,说:“赶紧干活去啊!把箱子往里搬,小心点都!” “好……” 斧头指挥完以后又靠在车厢上对着来回弯腰起身的冯怀城说:“你叫怀城?啧,你会说蝒语吗?” “不会。”冯怀城放下铁箱,手心被压的微微颤抖。 斧头笑道:“我教你两句。” “谢谢,”冯怀城直起腰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说,“我不着急学,慢慢来总会学会的。” 斧头:“总得来个开端不是吗?” 冯怀城定眼和他对视,问:“你想教什么?” 斧头邪笑着叽里咕噜了两声,说:“你跟着念。” 冯怀城不是傻子,一眼就瞧出来这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话,随即说:“我没听清楚,就算了,斧头哥,我还要干活。” 斧头咂舌,这么多年组织也是头一次进来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他想张口调戏一下对面儿都不配合,真是让人扫兴。 “干活有那俩新来的,哪儿轮得到你?”话音刚落,斧头就抓住了冯怀城的手腕,力气极大,他根本无力挣脱。 “……先放开我。” “等你什么时候学会这句蝒语了,我再松开你。”斧头挑了挑眉。 白二蹙着眉头看着这边的情况,放下手里的铁箱,小胜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不用小胜提醒,白二也不会过去管的,自己只是个无名小喽啰,贸然上去为人打抱不平这不是等着挨打吗? 冯怀城说:“你先放开我,我就说。” 斧头:“不行,必须这么说。” “分部长说了,要在中午十点之前装完这批货,斧头哥你拦着我不让我干活,最后完不成任务挨罚的也是你啊!我是为你着想。” 白二被冯怀城这出奇的应变能力震惊住了,也不怕被当场戳破谎言,就这么直直的说了出来。 也对,据他所知……鳄鱼根本没有说要在几点之前完成这批货的装运,而眼前这个代号斧头的也根本没有去操场,中间有着信息差,也足够他应付了。 果然,此话一落,斧头立马松开了握着冯怀城的手,说:“好吧好吧,快干吧!等八点吃饭的时候记得叫我。” 冯怀城斜睨了他一眼,说:“好的斧头哥。” 一群人干着干着很快就到了八点,小胜抹了一把头上的暴汗,道:“这铁箱子就有够沉的了,这里头装的什么东西,太沉了。” 冯怀城低声道:“是枪。” 小胜惊讶的说:“什么!?” “行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去吃饭了。” 白二幽幽的说:“怀城哥,斧头哥不是说让你叫他一起去吃饭吗?” 冯怀城:“你想和他一起吃倒胃口的饭,我不拦着你。” 白二:“……” “走了。” 三个人又这么默默地来到了食堂。 食堂地方不小,园区的人也没那么多,所以显得稍微有点空旷。打好饭后,白二带着小胜情不自禁地跟冯怀城坐在了一起。 冯怀城:“……” 白二:“……”初来乍到,他安全感缺失太多,而冯怀城又和他们差不了两天来的这里,不知怎的,他潜意识里竟然把这人和自己划为了同一个阵营……昨天他打他是有苦衷,至少目前来讲,他看出来冯怀城并没有什么恶意。 冯怀城自顾自地吃着饭,他身板瘦削,饭量也不大,很快就吃完走人了。 白二还在想,他这么瘦,昨天到底是怎么把他给挥起来砸摔到地上的……太有违常理了。 没一会儿,斧头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拍着桌子,操着粗犷的嗓子对白二问道:“怀城呢?” 白二见他是冲着冯怀城去的,并不想沾染一些别的事情,就说:“他吃完饭走了。” “去哪儿了?”斧头更生气了。 白二指了一个方向,斧头就立马奔了过去。 小胜小声说着:“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白二翻了个白眼,对他贴耳道:“死同性恋而已。” 小胜嫌弃地说:“真倒胃口。” 白二嘘道:“小点声。” . 这边,冯怀城已经到了港口,他蹲在海边的岩石上,看着海浪扑打在岸边留下来的白色泡沫。 身后的脚步声从远及近,他站起来回头说:“斧头哥,有什么事吗?” 斧头:“不是叫你吃饭的时候叫我吗?当耳旁风了?” 冯怀城:“分部长叫我过来看着货,让我早去早回,不好意思了。” 斧头瞪着他,说:“你他妈逼的少拿鳄鱼来压我!” 冯怀城:“斧头哥,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确实是分部长的意思,你和分部长我都得罪不起,不要让我为难。” 斧头迅速从腰侧掏出一把手枪,眼神犀利地用枪口对准他,说:“再他妈的跟我犟,就一枪崩了你。” 怠惰怠惰怠惰~~~~突然多了好多收,好开森Orz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第 44 章 刹罗2 第45章 第 45 章 刹罗3 冯怀城刚想说“你不敢”,紧接着一阵朝这里走来的脚步声传来,斧头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蝒语,把枪收了回来。 鳄鱼抱着胸看着黑发被海风吹的微微凌乱的冯怀城站在岩石上,身如挺直的脆枝,可那坚定的、对着枪口不生惧色的眸子……越想越觉得这可真是个好苗子,进组织的时候虽然没有走大家都经过的“迎新仪式”,但老大在背后做的也够了—— 不止是老大想看这张堪称一绝的脸蛋和这坚毅的眼神是怎么慢慢被毒品摧毁的,他也想看…… 想到这儿,鳄鱼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鳄鱼的眼睛微微眯起,扬起下巴“喂”了一声,说:“怎么了这是,出什么矛盾了?让我们小斧头这么生气。” 斧头可不想说是自己主动调戏人没收到回应最后气急败坏了,挥了挥手说:“没事儿!看他在这儿蹲着不干活说了他两句!” “哦~”鳄鱼的尾音拉长,说:“不用管怀城,他有特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斧头挨了说,把气撒在了别人身上,指着鳄鱼身后的那群人,说:“还愣着干什么呢!快去干活啊,分部长下过令说十点前要交货了!” 鳄鱼暗暗想了想,自己什么时候说十点前要交货了?他不动声色地来回扫视了一圈,将目光锁定在戴手套准备干活的冯怀城身上,嘴角轻扬,随即就想到了原因。 他对着冯怀城勾了勾手,扬着眉毛,额头上的皮肤被他这个动作挤成了两条横着的纹路,却不显得猥琐,反而有一种痞气的帅。 冯怀城注意到鳄鱼的手势后,心带疑虑,踌躇了两步,但还是走了过去,说:“分部长,有什么事吗?” 鳄鱼揽过冯怀城的肩膀,把人拉进怀里,他的太阳穴和冯怀城的太阳穴抵在一起,肩膀被挤的微微内扣,鳄鱼身上深沉的大/麻味儿熏的冯怀城微微作呕,但还是憋了回去。 鳄鱼沉着嗓音说:“没事儿会叫你过来吗?” 冯怀城低低“嗯”了一声。 鳄鱼打开一辆停在边儿上的皮卡车,打开后座车门让他坐进去,紧接着自己也挤了进来。 冯怀城刚脱离束缚就往另一边的边儿上靠,被鳄鱼发现后又把人给揽了过来,说:“你害怕我啊?躲这么远?” 冯怀城:“没有。” “没有?”鳄鱼捏了捏他的脸蛋,“不用害怕啊,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冯怀城暗暗心想:你不是的话,那就真的是见了鬼了。 鳄鱼说:“也就是跟你谈谈心,你来的时间不长,咱们总得好好了解一下不是吗?老大看重你,你来了之后经常带着你在‘办公室’里。” 所谓的看重就是强行往人身体里注射毒品看看效果是吗,那和药人、小白鼠有什么区别? 冯怀城:“嗯。” 鳄鱼捏了捏他的后腰,这种敏感的地方被人猛地一动,他下意识地往前躲了躲,面露不悦,说:“别这样。” 鳄鱼:“都哥们儿了以后,这种玩笑都开不了吗?真令人伤心。” 冯怀城:“不是……我不习惯。” 鳄鱼:“那你可得习惯习惯了,这种程度的都接受不了的话,大场面你怎么定的住?” 冯怀城喉头被他的话说的一噎,不得不“嗯”了一声。 “你也知道我们有多待见你了,你来的那天,‘迎新仪式’都没有逼迫你参加,按理来说这可是必不可少的一项。人要听话啊,就得打,但是我跟老大可舍不得打你。”说完以后,鳄鱼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冯怀城:“……谢谢。” “咱们能在这儿相遇,终归结底也就为了两个字儿——‘挣钱’,你说那些家境殷实的会来这么远的地方挣这种辛苦钱吗?不可能啊对不对,这些弟兄们的境遇跟你的都差不多,都是家里有困难不得不出国挣钱的,斧头性子躁,你也别跟他计较,他说你你甭理他就是了。” “我知道了……” 鳄鱼说:“这才对嘛,听话就好,看重的就是你是个好苗子……对了,听说你昨天‘迎新仪式’结束后,把老大打了?” “没有……”冯怀城下意识地反驳,随后解释道:“只是上劲儿了,没控制住。” “习惯就行了,都是慢慢的一个适应的过程,你只需要听话就好……”鳄鱼想了想,觉得不能总是他一直输出,随口说,“你还有什么不适应的吗?宿舍啊食堂啊,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说,能满足的我都能给你满足了。” 冯怀城不想再跟鳄鱼多说些什么,他只觉得是自己刚来的原因,再多的不适应,待的时间长了终归会适应的,于是说:“都挺好的……没什么不适应的。” 鳄鱼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就好,去忙吧,晚上七点下班早点回去休息。” 冯怀城逃也似的下了车,微微偏头瞥了一眼这辆皮卡,轻轻叹了一口气,既然来了就好好干吧,人现在深在蝒国,根本没有逃脱的渠道——除非跳进大海溺死。 这种体力活儿很耗费力气,但干麻了就感觉时间就跟海水一样流逝地很快,夕阳落在他沾了些尘土的稚嫩的脸上。 他掀起上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露出腹部因为瘦而显露出的腹肌,腰肢纤细,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白二关上最后一辆货车的门,喘着粗气将胳膊抵在门上,把门上的大锁严实地封锁住,眸子一偏就注意到了这一幕。 怪不得斧头会看上他,他心想。 他还在上学的时候暗恋过一个女孩儿,女孩儿明媚犹如春光从残缺的窗棂中乍泄进来,青春期已经差不多发育完好的身材即使穿着古板的校服也凸显窈窕可人。 白二是个铁直男,他不想让眼前这个有些令人讨厌的男人和自己暗恋的女神相提并论玷污自己的女神,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吸引力和女人差不多,很容易让人有性冲动。 鳄鱼虽然是分部长,但是参与性很强,性子随和的就跟普通的哥们儿差不多,见差不多到点儿了活儿也干完了,就拍了拍手说:“好了!都去休息吧,等晚上值班的把货运走就行了。” 众人“芜湖”!了一声,立刻分成三三两两的小团体向宿舍走去了。 白二和小胜同行,看着孤身一人的冯怀城,问道:“要不要一起。” 冯怀城冷漠的拒绝:“不用。” 随后他加快了脚步离开,刚到宿舍,就发现老鹰正坐在他的床上等着他,说:“回来这么早?” 冯怀城:“嗯,人多干得快。” 老鹰说:“今天西区的送过来两管,据说是新研制出来的,劲儿很大啊。” 冯怀城说:“……今天很累。” 老鹰哈哈笑了笑,说:“你试试,说不准试了以后就感觉不到累了呢。” “……我先去洗澡了。” 老鹰:“我等你啊。” 园区里的宿舍条件都还不错,每间宿舍都有单独的一间卫生间,所以冯怀城逃不了哪里去,他刚进卫生间,拿起花洒时,手一松,“啪哒”一声,花洒的喷头立刻就坏了。 冯怀城松了口气,出来说:“老大,喷洒被我不小心摔坏了,我去别的宿舍借一下……待会儿就回来。” 老鹰看着手机,手背朝外挥了挥:“去吧。” 冯怀城快步走了出来,和刚从楼梯上来的白二差点撞在一起,白二问:“你干什么去?” 冯怀城睨了一眼,说:“借下浴室。” 白二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想那么多,说:“行。” 冯怀城刚进他们两个的宿舍,立刻钻进浴室开始哗哗冲洗。 他看着自己小臂上的针眼,闭上双眼深深吐了口气……来了这里,终究是错了。 他受过中国十二年的教育,明白国内对毒品有多么敏感多么抵制,自己现在这样还能回国吗?不,他回不去了,回去了会不会被强制抓进戒毒所?会不会被拉去坐牢? 贫苦难捱的生活好不容易过去了,顺利参加了高考,即使还不知道考了多少,但也是自己人生的一个转折点,马上就迎来自己的新生了……自己却栽在这样的淤泥里来了,正常生活?他在想什么? 天方夜谭! 越来越多的想法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紧接着白二敲浴室门的声音响起:“你洗完了吗?都十来分钟了。” 冯怀城深进樊笼的思绪被这声声音猛地拉了回来,叹了口气,稳住自己的声线,回应道:“三分钟。” 白二在外头跟小胜说:“跟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的。” 冯怀城光着膀子,就穿了一条短裤,粗麻毛巾随意地搭在脖颈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身上的水珠挂在白皙甚至晶莹的薄肌上,宛如清晨露水一般清澈透明。 白二差点看呆了,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立马低骂了一声,说:“真慢……” 小胜说:“二哥你先去吧,我去洗衣房洗下衣服。” 白二:“好。” 刚进浴室,昨天刚被冯怀城打过的皮外伤在碰水后立马刺痛起来,紧接着他又给自己的脸上来了两巴掌,看着自己身下缓慢扬起的某物,立刻又来了两下,骂道:“不争气!” 冯怀城听见声音,在外头喊道:“怎么了!?” 白二:“没事!” 冯怀城换上了别的衣服,说:“那你洗吧,我先走了。” “行!” 听见宿舍门咔哒一声关闭的声音后,白二紧绷的精神立刻松懈了下来,刚挨了打了某物又扬了起来,趁小胜也不在,他来了一发。 结束后,脸上的伤隐隐作痛,他蹲在地上默默地看着被水流冲掉的子孙们,低声说:“造孽啊……” 鳄鱼干啥啥不行,pua第一名 ps.可能停更几天,家里有点事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第 45 章 刹罗3 第46章 第 46 章 刹罗4 来这里的一周后,白二摸清楚了这里的生存规律。 每周都会有一次搬运铁皮箱子的一天,其余的时间稍微闲逸,只是些包装严密的轻快玩意儿,对铁血方刚的少年来说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鳄鱼和斧头不在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去摸闲。 只是时间长了,他难免生出了些许疑虑。 冯怀城总是莫名其妙的会消失一小段时间,再出现众人面前时双眼总是不怎么聚焦,即使每顿饭吃的都很多,恨不得把胃都撑破,也不见得长胖多少。 今天晚上八点后,白二和小胜同行,正好碰见了来食堂吃饭的冯怀城,见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往自己嘴里送食物时,白二难免心悸。 白二端着饭盘,坐在他的对面,佯装轻松的问:“你今天下午干什么去了?偷懒去了吗?” 闻言,冯怀城轻轻抬了一下眼皮,说:“……你管我?” 园区的气氛还是以火热为主,小胜这个年纪的孩子,再内向也容易被周围气氛给带动,来了一周以后性子也难免的辣了起来,斜着眼睛说:“二哥关心你呢,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冯怀城:“关你什么事。” 小胜:“你——” 白二盯着冯怀城微微凹陷的双颊,疑虑的眼神在骤然间变得明朗,他拍了拍小胜的肩膀示意他先等着,小胜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吃饭,说:“那我到时候在宿舍里等你吧二哥。” “好。” 现在食堂里没什么人了,三个人又是坐在不显眼的位置上。紧接着,白二拎起冯怀城愈发纤薄的身体,把他往外拉! 冯怀城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跌倒在地,等人被他拉到食堂后头的小胡同里,他猛地甩开白二的手,哑声说:“发什么疯?” 白二紧蹙着眉头,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又指向他,说:“我发疯?发疯的是你吧冯怀城!” 冯怀城:“你在瞎说什么?” 白二:“你他妈的竟然吸毒!?” 此话一落,冯怀城本来想要骂人的话呼之欲出,随之咽了回去,他抬起微微浑浊的双眸,起了皮的薄唇苍白不堪。 白二怕被人发现什么,骂人的声音没有那么大,但是句句狠厉:“什么叫不关我们的事儿?我们是同胞!你竟然吸毒?你以为我傻吗?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怎么能这么自甘堕落,你不是很犟很有傲骨的吗!?你的硬骨头呢!?” 冯怀城的表情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说:“所以呢,关你什么事?” 白二快要被眼前这个人给气疯了,抓着他的肩膀头子,咬着后槽牙说:“你傻逼吧你?” 冯怀城偏过头,伸手把他的手揽了下来,说:“跟你没关系,别管我的事。” 白二的表情几乎崩坏,耸着鼻梁上的皮肉,像匹见到天敌的狼,一字一句,低声讽刺说:“瘾、君、子——” 此话一落,一阵掌风袭来,白二的脸被这股力道打的偏了过去,被晒的微微发黄的皮肤上,指印迅速红肿起来,耳朵嗡鸣。 白二回头看向冯怀城,看着他被毒品侵蚀显得稍微有些憔悴,但仍不减俊丽的面容微微怔愣着。 后面冯怀城说的什么白二根本没听清楚,看着他微微张开的嘴,自己在心里也跟着他的嘴型默念—— “你可以骂我,但你不可以侮辱我。” . 冯怀城回到宿舍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虚的,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眼前不断出现重影,他狠狠地摇着头,努力想要将重影聚在一起,可都是徒劳之功。 这是一间只有他一人的单人宿舍,虽然看起来很不错,**性十足,但隐的是他自己的**吗? 不,隐的是这么多天以来每天都会落在手臂上的针眼! 他恨毒品!恨这里的所有人! 绝对不可以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想回去上学,哪怕没考上,在国内当一个给人洗脚的也比在这里有尊严! 想到这儿,他眼睛一定,看见了上次老鹰带来的小刀放在窗台上,刀刃极其洁净,在屋内的白炽灯下反映出一道奇异的光。 他没有犹豫,立马趋步向前抓住了刀柄,对着小臂上的针眼狠狠划下! 在毒品的影响下,他的神经系统麻痹,对伤痛感知不强,看着皮肉被刀刃划开,血肉在他的眼下颤动着,如同溪水般的血液顺着流在地板上,胃立刻开始绞动起来,向上翻涌着。 刀应声落下,“叮”的一声后,他爬到卫生间扒在马桶上,剧烈地呕吐起来,刚刚吃下去的饭还没来得及消化全部被吐了出来。 吐出来也不够,他的喉管依旧在向上涌动,胃酸黏在口腔里,难受至极。 本来就体弱,经过这一场折腾后,他脱力地躺在卫生间里,刀口上的血液还在不停的向外汩汩流出…… “冯怀城!!!” 外面什么声音? 冯怀城眯着眼睛,双眼失焦,手指轻轻蜷了蜷。 “冯怀城!!!” 紧接而来的,就是猛烈踹门的声音,配合着少年紧急的喘息声,巨大的声音在整个宿舍楼道里泛出回声,已经有不少人不满地出门指责着白二。 来了一周,白二也能听懂一些蝒语,知道有些外国人在骂他些不入流的话,这个点儿正是休息的时候非得惹出这么大动静! 但是,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 白二看着从门缝里流出来的一点点血迹,双眼发红,最后一下!将宿舍里用实木做的还算结实的门给踹了个稀巴烂! “冯怀城!!!” 宿舍的卫生间门紧挨着宿舍门,门刚刚打开,满地的血形成了血泊,惊的人心胆颤! “冯怀城!!!” 又是一声呼唤。 冯怀城现在连动眸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半睁着眼睛,看着焦急前来的虚晃的少年身影,彻底晕了过去。 . 鳄鱼蹙着眉头盯着因为失血过多而整张脸十分苍白的冯怀城,他本来就瘦,刀伤可见白骨,有不少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新来没多久的吓得差点晕过去了。 但是那个叫白二的……胆子还挺大。 只是这个冯怀城,竟然敢用自残来反抗? 小臂已经止过血,被精细地包扎过,保住了命,只是人暂时还没醒过来。 老鹰今天有事儿去了西区一趟,鳄鱼顶了顶腮,想着要怎么把这件事给老大说说。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被敲响。 “进。”鳄鱼坐了下来,刚想点根烟,想了想也只是叼进嘴里没点燃。 斧头也是面色紧蹙,他来这么久了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敢在园区割腕的,这种事可不是小事,比逃跑被抓回来事情都大! 这不就是公然挑衅组织的权威吗? 鳄鱼瞥了他一眼,说:“什么事儿?” 斧头:“分部长,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鳄鱼:“用得着你管吗?” “不是!”斧头盯着那张脸,说,“这不是觉得……贸然处理了他可惜吗……” “可惜?”鳄鱼噗嗤一声笑了,说,“怎么?你想干他?” 斧头连忙否认:“别这么说啊分部长,我没这意思……” 鳄鱼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什么意思,说:“怎么处理,是枪毙、还是扔进脏林,都跟你没关系,没什么别的事儿就出去,除非你想替他去死。” 见鳄鱼撂了狠话,斧头这才不情不愿的说了声“是”,然后出了医务室。 鳄鱼鼓了鼓嘴,然后把嘴唇撅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打开手机拨通了电话。 …… 冯怀城迷迷瞪瞪的感觉自己好像虚浮在水面上一样,旁边鳄鱼踱步的声音将他分散的意识拉回笼—— 鳄鱼:“老大,回来没?” 老鹰在电话那头说:“哦?出什么事儿了吗。” 鳄鱼:“事儿倒是不大,但是有点儿很难决策啊。” 老鹰:“小事儿还能影响你的决策了?” 鳄鱼笑了笑,看着冯怀城说:“你的小宝贝儿,自杀了。” 老鹰:“死了?” 鳄鱼:“没死,就是晕了。” 老鹰:“没死就行,好好盯着他。” 鳄鱼:“哦?就这样?” 老鹰:“不然呢?” 鳄鱼:“不处理了?” 老鹰笑了半天,说:“怎么?处理了我怎么看效果。” 鳄鱼:“这几天我看够呛让他试试新玩意儿了。” 老鹰坐在军船上,海风吹的他的头发飘扬而起,说:“那就等他身体恢复好了,再好好地惩罚他。” 鳄鱼:“西区的那个疯女人最近也不配卷麻/烟给我抽了,不知道一天天的在干什么吃的。” 老鹰:“哦,告状呢?” 鳄鱼:“这我哪儿敢啊,ZANY女神最厉害了,我怎么敢告她的状呀。” 老鹰:“ZANY的精力一直放在‘珀绿’身上,你实在有瘾的话就自己卷两条抽。” 鳄鱼:“不行,我不会。” 老鹰:“你干这行这么久了,就只抽卷麻/烟,不尝试点儿新东西?” 鳄鱼笑了:“那可不行,做人得有底线。谁像你,一点儿不带吸的,不给哥们儿做个榜样。” 第47章 第 47 章 刹罗5 老鹰:“行了不说了,我快上岸了,挂了。” 鳄鱼:“好吧。”等对面挂断以后,他又看了两眼冯怀城,双手插兜信步离开。 走出医务室后,他看着窗外黢黑的夜景,点点星光下,万籁俱静。 真是的,这大半夜的净给他找事儿,鳄鱼轻笑。 . 白二坐在审监室里,冰冷的铁制椅将他的身体尽数桎梏,手腕轻轻动了动,门把手转动声音引的他眸子轻抬,看见来人后,他一点都不意外。 斧头微微呲牙,目光灼热地剜着白二,似乎对他极为不满。 白二扬起一抹礼貌生疏的微笑,说:“斧头哥。”说完后他微愣,发现自己情不自禁中,说话语气在逐渐向冯怀城靠拢。 审监室里阴暗潮湿,只有一颗昏黄的灯泡在坚持才可以勉强视人。 斧头:“你胆子还真大。” 白二无奈苦笑:“没办法,胆子不大的话,让我生生看着人去死吗?” 斧头:“我看你才是真的想去死了。” 白二看出斧头指定是从哪里受了气,这才来找他茬来了,故意说:“要不是我,你心上人可就失血过多死了,你不感谢我?” 斧头一挥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铮”地一声扎在桎梏白二手腕中间的铁板上,压着眉眼,恐怖异常,说:“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是砍了你摸他的手呢,还是……” 白二被斧头这一下子吓得心一震,外表强装镇定,说:“不是……斧头哥,你这是?” 白二早该知道了,这个斧头就是个神经病!仗着自己当个小官儿就到处耍威风。 斧头阴恻恻的说:“那先剁了你这个手指头吧。” 话音刚落,就在斧头调整刀刃准备倾斜而下的时候,“哐”地一声!踹门声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老鹰逆光站在门口,黑暗将他的脸尽数吞噬,高大威猛的身材极其有震慑力。 老鹰沉声说:“斧头,你在动私刑。” 肯定句,极其肯定。 刀失去了人扶持,“叮”地一声落在地上,斧头说:“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鹰:“你知道的,刹罗最忌讳因为个人恩怨,私下动私刑。” 斧头说:“我就是吓唬吓唬他,我也没动他一根手指头啊……” 老鹰哂笑道:“我来晚一步,他可就没手指头给你动了。” 白二紧绷了许久的呼吸在老鹰出现的那一刹那迅速放松下来,虽然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竟然被斧头给抓到这儿来了,但看老鹰的态度,自己被关起来的事情他是不知情的。 随后,老鹰缓步向前,斧头不自觉地侧身往后退了两步。 老鹰没看他,扭动了铁制椅旁边的扭轮,“咔哒”一声,严丝合缝的椅子立刻分开,他迅速将四肢抽了回来,钻了出来,说了声:“谢谢老大。” 老鹰无声地盯着斧头,说:“白二?” 白二:“啊?在。” “明天你休息一天吧,不准离开东区方圆三里地,不然你接下来的下场就会跟斧头一样。” 白二愣愣道:“啊……哦哦,明白了。” “出去吧。” “好。”白二刚关上审监室的门,肉/体碰撞的声音,以及斧头嘶嚎的声音交叉响起,在狭小的室内来回碰撞,因隔音极好,所以只能听见一丝微弱的声音,再走几米就听不见了。 白二抖了抖肩膀,甩了甩身上起的鸡皮疙瘩,暗暗想道:虽然老鹰干事儿狠,但好歹公正分明啊…… 审监室坐落在东区的一个不起眼的一栋楼里,本身这栋楼就阴森森的,天又黑,总是让人情不自禁地自己吓自己。 他连忙跑了。 白二刚回宿舍,小胜焦急地凑上来说:“二哥你没事儿吧!吓死我了……” 白二:“我没事儿……” 小胜:“斧头哥那个样子就跟要把你吃了似的……对了,怀城哥没事儿吧?” 白二一愣:“不知道……” 小胜蹙着秀气的眉毛,说:“他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不知道……” 小胜:“算了不管了!二哥你赶紧洗漱休息吧,以后不要再管这种闲事儿了……” 白二点头:“嗯。” . 第二天。 小胜早早地起床上班儿去了,因为生物钟的原因,白二七点半就起来了,睡不着了。 真是的,难得休息一天,反而睡不着了。 他站了起来,拉伸了一下,穿好衣服出去逛了逛。 昨天老鹰说的话还在他的耳朵里回响—— “……不准离开东区方圆三里地,不然你接下来的下场就会跟斧头一样。” 以及昨天晚上斧头的哀嚎声仿佛不会停歇一样,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插着兜在宿舍楼附近闲逛着,随后他逮住了一个人问医务室在哪里,那人是个蝒国人,不会说中国话。 白二和他比划了半天才知道大概的方位,说了声“萨瓦迪卡”就走了,走到半路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的是泰国话吧? 真尴尬…… 东区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建筑,都是一眼就可见的,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医务室。 他刚到,从医务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清冷女人,摆着张脸,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金棕色卷发倾泻而下至腰部,看长相像是日韩那边儿的人…… 女人用蝒语说了一句什么,白二没听懂,问:“啥?” 女人略显不耐,用中文说:“鳄鱼呢?” 白二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盯着对面的脸看,顿觉不太礼貌,撇开视线说:“不知道……” 女人懒得跟白二说废话,利索地跨步离开,留下了一道异香停在她经过的地方,令人不自觉地吸闻上瘾…… 老半天后,白二才如梦初醒,无奈扶额,想道:我在干什么……怎么就跟失了智一样。 随后,他推开医务室的门走了进去。 冯怀城静静地躺在床上,像一具没有生气的玩偶,俊美异常,手臂刚刚被重新包扎了一下,白二立刻就想到了刚才碰上的那个女人。 她是医生吗? 都过了一天了,冯怀城还没醒吗?不过这失血程度的确太过离谱了,任谁见了都觉夸张,醒不过来也正常…… 在他出神之际,冯怀城轻轻动了动唇,白二发现了这一小细节,小声说:“冯怀城?” 冯怀城没有睁眼,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白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冯怀城:“……死不了。” 白二捂眼不忍直视:“你能睁开眼说话吗,光动嘴真的好诡异!” 冯怀城颤了颤睫毛,微微睁眼,虚弱不堪,说:“没事。” 白二坐在床边,严肃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突然就想不开了?” 冯怀城偏头和他对视,半晌没有眨眼,盯得白二有点发毛,连忙摆手说:“我问你怎么突然想不开了,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冯怀城正躺过来,说:“……没什么,手滑了。” 白二一脸不相信,说:“手滑能切的见骨头吗?” 冯怀城:“怎么不能?” 白二恍然大悟的说:“你会不会是因为昨天我骂你把你骂破防了所以你才想不开了?” 冯怀城再次否认:“怎么可能。” 白二:“那我是想不到这么安稳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会突然割腕自杀了。” 冯怀城已经否认累了,说:“我没自杀……别再阴谋论了,一直扯我自杀不自杀想不开干什么?” 白二笑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吸毒了无颜活在世上了。” 白二这句话颇有歧义,有嘲讽的意味在,属于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怀城立马就想结束和他的无聊对话:“对,我无颜活在世上,你给我补一刀,让我去死。” 白二:“哎——别这么说啊,生命只有一次,还是要好好活着的,做错事了改正就好了,只要你以后不吸毒了,在这异国他乡的……咱们三个在一起也算个照应。” 冯怀城无力和他多说,淡淡的“嗯”了一声。 白二叹了口气,问道:“你知道刚才从医务室出去的那个美女是谁吗?一直没见过……” 冯怀城不想听他犯花痴,随口胡诌说:“老鹰他妈。” “……” 白二:“?” “你认真的?” 冯怀城:“爱信不信。” 白二却噗嗤一声笑了,说:“能开玩笑还是能证明身体恢复的不错了,再接再厉,你会成功的。” 冯怀城也讥讽道:“你会成功的。” 白二:“不,希望我们三个一起成功,现在嘛……家里拮据,暂时在这里过渡一下,我觉得你跟我和小胜是一样的吧。等挣到钱了!一定要在国内有一个正经工作,说出去倍有面儿那种!” 冯怀城听着白二这种几乎天方夜谭的幻想,没有出言。 “其实我真的很想去学校学习,然后高考,但是没办法,我妹妹才十二岁就已经没学上了……我挣到钱后一定要先让我妹妹去学校学习,不能让之前在一起上学的同学看不起她,也不能让她以后的婆家看不起她!” 冯怀城:“……” “以后好好有个照应吧,冯怀城,我希望我们之间别再有隔阂了,之前的矛盾就当过往云烟散了算了!以后,我们一起成功!” 冯怀城:“……” “唉……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了,话说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对你说这么多话。谁让你之前天天摆着一副死鱼脸,我还记得我跟小胜刚来的时候都不敢跟你一起并肩走哈哈哈……” 冯怀城:“……” “你怎么不说话?” 冯怀城:“希望你成功。” 第48章 第 48 章 刹罗6 白二的身形微微一顿,他本以为会被冯怀城嘲讽一番,没想到他这么外冷心热,竟然会说出这么宽慰的祝福话。 白二也释然一笑,道:“我也祝你成功!” 冯怀城没有笑,但是松然的表情能看出他现在还是比较轻松的状态,说:“这话就少说了,古人讲究谶语,多干实事儿,向目标前进。” 说了一堆话后,两个人之间无形的玻璃仿佛破裂了一般,白二凑了上来,说:“那你好好的,要戒毒了!虽然我没吸过毒,但是老师都讲过吸毒者的面貌都是什么样儿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说好的,一起朝目标前进,一起成功!” 冯怀城欲言又止一阵儿,才道:“其实……” 白二挥了挥手,说:“其实什么?我知道戒毒很难,对你的精神影响很大,但贵在坚持!你可要好好的,到时候一起回国玩儿,我带你去我老家请你吃菌子!” 冯怀城低低“嗯”了一声。 白二又叽叽喳喳了几句,冯怀城从没想到过初次见面时看起来有点内向的少年竟然话这么多,不过也好,在这种地方有个伴儿也是—— 不!不行…… 等白二走了以后,冯怀城闭上眼睛强行冷静了一会儿,他是被白二说的话有所触动,触动的让他以为离开这里极为简单一样…… 不知道因为什么,老鹰给他注射的毒品好像并没有成瘾性,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过…… 他深深的看向了医务室门口,暗暗想道:这种事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别祸及他们两个就行。 他低头看了眼被纱布紧紧包裹的右臂,随后瘫软在床上,深深地吐了口浊气。 老鹰从昨天晚上回来以后一直没来看他,希望老鹰会放弃他,但也别真的放弃他……他还想继续活着,他还想拥有美丽的新生活…… . 白二刚回宿舍,敲门声就应声而响,门刚开,老鹰就哂笑着说:“去哪儿了?” 说实话,白二在心里还是很敬服老鹰的,他还算公正,就是有时候太吓人,显得不近人情。 “……去医务室了。” 老鹰不管不顾地走了进来,见状白二连忙闪身让步,说:“鹰头,你有什么事吗?” 老鹰扬起一边的嘴角,双手插兜,颈部扭动斜睨看向白二,凌厉中带着点血气,道:“怎么?撵我走?” 白二关上门,摆了摆手说:“没有,没有这个意思。” 老鹰大马金刀地坐在塑料凳子上,气场不减,道:“那你的耳朵……有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吗?” 白二疑惑:“什么不该听的?”他寻思了一下,冯怀城说的话他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自己能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自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应该是冯怀城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吧! 老鹰看他那副纯澈的模样,心中怀疑丝毫不减,只觉得这人很会伪装,便问:“那你去医务室是干什么?” 白二:“当然是看望病人了……伤的那么狠,出于人道主义也得去看望一下吧。” 老鹰的后背抵在桌檐上,冷硬的表情看的白二直发怵。 “你在撒谎。”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上位者用肯定的语气将自己的疑虑之事托盘而出的审问,即使自己并没有撒谎,也并没有曲折些什么,但是压迫感会引得下位者露出紧张的神色,一旦令人察觉出一丝一毫,再多的辩解也是无用之功。 白二很讨厌自己被冤枉,从小到大他被父母冤枉过无数次,每次都会以挨顿打做收尾。如今父母不在身边,曾经习惯辩解的他,变得更加激进—— “鹰头,什么该不该听的您倒是直说,让我隔着肚皮猜人心我真的做不到!我也才来一周,冯怀城也就比我早来两天,我们两个小喽啰也根本没有机会听到什么所谓该不该听的事情,您这话说的我真的听不懂。” 老鹰眸子一凛,对白二的胆大有了一个更为深刻的认知,于是道:“从昨天开始,你和怀城在我心里可不再是小喽啰了。” 白二微愣:“啊?” 老鹰松然一笑,夸奖道:“你胆量不错。” 他心里想的其实是冯怀城有没有在绝境中对白二说关于那些毒品的事情,不过看情况……貌似是白二自认为是冯怀城自己染上了毒瘾,而不是被染。 他嘴角轻扬着,看着白二稚嫩的脸庞,心中不免觉得他也是个好苗子。 白二对老鹰突如其来的夸奖搞得有点不知所措,刚才还在气氛紧张的审问呢,怎么突然就…… 不过也好,证明老鹰没生气,他松了一口气,说:“谢谢鹰头。” 老鹰抱着胸,扬起下巴对他说:“我今天过来呢,主要还是想问一下你的意愿。” 白二:“什么意愿?” 老鹰的笑意愈来愈深,拱起一个笑纹,说:“你要是愿意,下个月,我就让你任斧头现在的这个位置。” 白二惊讶地“啊”啊一声,说:“什么!?” “怎么,不愿意?” 白二摇头,说:“不是!只是……我刚来没多久,这样……?” 老鹰眯起眼睛说:“那又怎么了?我看你有能力,让你任职,谁敢有异议?” 白二没感觉出来老鹰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有能力的,来回转变态度,跟大变活人似的,真吓人……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说着玩儿的呢,斧头刚因为要对自己动私刑被老鹰狠狠教训了一番,现在正是他失心的时候,自己若是能借着老鹰放下来的力爬上去……工资也会和斧头现在齐平吧? 白二犹豫半天,曾经妹妹哭嚎的声音如同利刃一般猛猛地刺进他的耳膜,他身体一抖,眼神突然坚定异常,斩钉截铁的说:“好,谢谢鹰头!还有……我希望您不要食言。” 老鹰站了起来,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头子,说:“好苗子啊!” 随后大步离开了宿舍。 刹罗组织由老鹰管辖,组织分为东西区,又由两名分部长各自独自管理。而区下,有着几个小管理,小管理没有名称职位,但是伙计轻快,领导来了打个哈哈,只需要指挥人做事就可以了——还能配枪。 白二对突如其来的提拔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方才没多久之前对冯怀城说的一大堆“想要回国内找个体面工作”“我希望我们三个都成功”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头没尾的话,仿佛和棉花一样轻浮,风一来,就飞走了。 任何没有现实支撑的理想皆为虚妄,在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任何无厘头的、自认为愤懑的肺腑之言,甚至不如作家虚构出的世界观真切。 …… 白二缓了半天才终于平复下心情,这种喜事,等小胜回来了他要第一个对他说,至于别人嘛……言多必失,他得藏好了! 到现在,他还是有点疑惑,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那个冯怀城,他既然吸毒,在上班的时候除了消失那一会儿,他基本上都是那副清高不可攀的模样……所以,他到底吸没吸毒?吸了,为什么没有上瘾;没吸,为什么形态又有些变化? 但是自己指责了他半天,他也没答应也没否认过,具体情况他也不得而知。 不过也挺好的,自己能当上小管理,别人再怎么看不惯他也得听话的喊“二哥”,还能庇佑一下小胜和怀城。 白二对未来的安排很满意,躺在床上幻想半天,想累了不自觉地就睡着了。 . 过后的半个月里,白二还是将老鹰对他说的事隐藏好了,小胜都没有说。毕竟老鹰没有说太准,万一他只是说着玩儿没有打算履行呢?不管怎么样也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这段时间冯怀城还是之前那个鸟样儿,对谁都爱搭不理,伤口也大好了,不过仍然包扎着白纱布。可是却感觉身体越来越差了一样,明显一看就知道他没有停止对毒品的摄入。 他因为伤的原因,本不用来干活儿的,可是他却说闲不住,鳄鱼也懒得劝阻,便说“你随意”。冯怀城现在又干不了活儿,就自己找了个地方磨洋工。 斧头因为老鹰的教训后,也没有之前那么狂妄了,所以白二没有之前那么顾忌,径直上前拍了拍冯怀城的肩膀,低声问:“你还好吗?” 冯怀城:“我很好啊,哪里不好了。” 白二皱着眉头说:“不是让你戒毒吗,你这是?” 冯怀城抬头和他对视,说:“你说的倒容易。” 白二无奈一笑,道:“确实,吸毒容易戒毒难。” 冯怀城蹲坐在一块石头上用完好的左手掂了掂一袋东西,听声音应该是子弹。 在场的人即使一开始不清楚,但是干时间长了以后明明知道自己在运什么货也不会多说,心知肚明就好了,说出来对谁都不好。 白二这句话刚一落下,冯怀城就感觉胃一抽抽,老鹰一直以来给他注射的都是那瓶不知名的安瓿中的液体,快一个月了也没换过。 没有成瘾性,也没有什么别的副作用,就是单纯的会让人消瘦一些,典型的吸毒者面相会显露出来,还有食欲增大。 都说,是毒七分瘾,那这种液体又是什么新型毒品? 冯怀城不敢细想,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分部长去哪儿了吗?这段时间一直没见他。” 白二:“不知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冯怀城摇头说:“没有什么别的事儿,就是好奇。” 白二笑了笑,说:“对了,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第 48 章 刹罗6 第49章 第 49 章 刹罗7 “有,怎么了?” 白二说:“帮我染个头发吧。” 冯怀城蹲在地上,手肘抵在膝关节上伸展了,说:“怎么突然想染头发了?” 白二:“……”“问这么多干什么。” 冯怀城偏头,语气阴怪的说:“你来回问我同一个问题我都没烦过,我一问你你就不耐烦了。” 白二:“……” “没别的想法,其实就是想换换形象了……” 冯怀城手里捻着根树枝,轻轻点着地,说:“换形象?不用换,黑头发挺好看的。” “嗯?”白二笑了,说:“我不喜欢黑头发。” 冯怀城也懒得劝解人,人家的头发人家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最后不管折腾成什么样子,也跟自己没关系。 “行,你喜欢就好。你有工具吗?我没帮人染过头发,手法不太行。” 白二摆了摆手,说:“没事儿,主要是这两天小胜出外勤去了,要不是因为他不在,我也不愿意麻烦你。” 冯怀城顶了顶腮,说:“行,你不嫌弃就行。” 晚上八点多。 两个人吃完饭后,一起回了白二的那间宿舍。 小胜这段时间一直被拉去出外勤,天天干些什么也不知道,白二就托他买了点儿染发膏回来。 蝒国这一片地带落后的不行,找个能买到染发膏的超市难如登天,小胜上次回来一直在吐槽这件事,小嘴儿不停地叭叭。 少年人代谢好,头发长得也快,白二的头发已经遮眼了。 冯怀城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小剪刀,说:“要不要给你剪一下?” 白二:“把前帘儿稍微剪剪吧,我有点想留长头发。” “可以,挺酷的。” 白二坐在凳子上,自己的脖子上已经套上了中间挖了圆孔的塑料袋儿,他抬眸时将额头上的皮肉顶起两条横纹,说:“你也喜欢长头发吗?” 冯怀城:“还可以,但是留长了不方便。” “我小时候留过,留到腰那里的时候就剪了卖钱了,后面因为学校不让留,就没再留过了。” “嗯。” 冯怀城用小梳子仔细梳了梳,犹豫不决,问道:“你想剪成什么样儿的?” “你那样儿的。” 冯怀城是天生的二八分,两边一撇就是一个发型,他微愣,随即应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剪出来,我试试吧。” 白二坐着,视线被头发遮挡住一半,但是仍可以通过缝隙观察到认真严肃的他的那张俊丽的脸。 即使每天都在东南亚那烈日下工作,但因在海边儿时常有清凉的海风吹过倒也不觉得热,可紫外线那是实打实的,冯怀城白嫩的皮肉好像和初见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冯怀城的长相真的按夸张来说,千万人里都不一定能挑出来一个这么漂亮的人。他的双眸永远都那么冷淡坚毅,可单看唇形又妩媚异常,相结合在一起不显冲突,有一种怪异的和谐。 想到这里,白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见过冯怀城笑过。 白二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总是不笑。” 冯怀城“嗯”?了一声,说:“笑不出来。” “哦?”白二撇了撇嘴。 冯怀城伸出另一只受伤的手臂扶正他的头,低声说:“别动。” 白二稳住身形,嘴角压不下来的笑意,说:“左手剪头发,你好厉害。” “没办法,右手没劲儿。” 白二有点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了,毕竟是个伤心事,便说:“你小心点,别剪到我耳朵了。对了,你生日是哪天?” 冯怀城:“阳历七月二十九。” 白二掰着手指震惊的说:“那不就剩……三天就是你生日了吗?” 冯怀城:“没什么要紧的,我从父母去世后再也没过过生日了。” 白二说:“不行,这得过啊……你今年多大来着。” “十八。” “哈哈哈哈,你比我大一岁呢,真得叫你哥了。” “叫爹我也不拦着你。” 白二抓住他拿着剪刀的左手,说:“你说这种……嗯,这叫什么来着,损话吧,和你本人相结合一看太反差了。” 冯怀城每天风吹日晒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很大的汗腥味儿,在他跟前儿一摇一晃的,一股幽香沁入他的鼻中,诱人无比。偏偏这下子他又伸手攥住了面前之人,那股混着汗香的体香,还有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新之气各种混杂在一起,不仅不难闻,反而还格外引人上瘾。 白二的喉结滚了滚,此时此刻,他竟然有点不敢和冯怀城对视,立马放开了人,说:“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害怕你剪到我耳朵。” 冯怀城:“我会小心的,不用紧张。” 他虽然告诫白二不用紧张,但他自己都快紧张的要死了,搁这儿磨了一个多小时洋工才把前帘儿修好,白二只觉得自己的屁股要坐死了,看见冯怀城放下剪刀的那一刹那,他立马站了起来去卫生间洗头了。 冯怀城鼓了鼓嘴,顿觉自己第一次给人剪头发的效果不错,以后可以发扬一下这门手艺——就是时间久了点儿,但是这问题也不大,熟能生巧。 也不知道是因为蝒国只能买到染黄的染发膏还是因为白二想染成黄的,他不敢想象白二染个黄毛得有多难看。 白二洗头发很快,但是因为洗的太草率,很多碎头发都没洗干净,冯怀城暗暗叹了口气,开始亲自上手帮人洗头发。 白二都有点不敢喘气了,狭窄的浴室里,冯怀城身上的体香愈发浓烈起来,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说:“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冲……太挤了。” 冯怀城说:“那好,记得冲干净点。” 白二闷声“嗯”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白二湿着头发出来了,冯怀城单手帮他简单擦了擦头发后,开始研究起染发膏的说明书。 上面印的全是蝒语,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适应后,他们两个也只能看懂一些简单的容易理解的词汇,不管是哪国人,看不认识的成段的外语时就跟看来回跳跃的神经病跳舞一样看的人眼花。 随后白二眼尖的看到一句英语——made in china。 白二:“……” 冯怀城:“……” 老乡也不关照一下在外国的不认识外语的老乡。 不过幸好有图解,差不多按着图片,半推测半猜地也差不多研究出来该怎么操作了。 上完染发膏后,白二问:“要停留多长时间?” 冯怀城盯着这上面的蝒语,不确定的说:“这是五十分钟吧……” 白二:“应该是,五十分钟比较合理一点。” 冯怀城定了个闹钟,说:“是的。” 白二:“你要回你宿舍吗?” 这一阵儿老鹰时不时地就消失两天,他也摸出来规律了,今天老鹰不会在,自己也不用去那恶心的地方挨针了,回去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在这里多坐一会儿。 “先不回,等给你染完。” 白二笑嘻嘻的抱住冯怀城,说:“辛苦你了。” 冯怀城推着他的头,说:“离我远点儿,别蹭我身上了。” 白二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时间一到洗完头,白二发现这染发膏上宣传的颜色和实际上头的颜色不太相符。 广告纸上是那种明黄色,丑的一批,实际上头反而成了黄棕色,低调了很多,这个颜色也衬的白二状态好了一些。 总之,比预想的好。 冯怀城也微微惊讶,觉得效果确实不错,说:“不难看。” 白二:“不难看是什么意思?” “不丑。” “……”“不帅吗?” 冯怀城:“染个头还能把脸给一块儿整了吗?” 白二一阵无语,对冯某那张利害的嘴简直又爱又恨,明明不太喜欢,可真离了又难受。 随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颗糖,摘了包装纸就塞进了冯怀城的嘴里,说:“小胜带回来的糖,甜滋滋的,希望能把你那张被毒液抹过的嘴给净化一下。” 冯怀城挑眉:“谢谢。” 白二也给自己塞了一颗,对着镜子摆弄了一下那两根黄毛,说:“你喜欢吃糖吗?” 冯怀城:“还行。” “我妹妹喜欢吃,”白二用后槽牙抵住那颗糖,说:“但是家里条件不好,除了过年去亲戚家串门,平时很难见这玩意儿。” 冯怀城感觉有些奇怪,说:“糖不是满大街都有人卖吗?” 白二笑了笑,但并无笑意,反而有些苦涩,说:“我家住大山里。” 冯怀城顿时明白了,自己小时候也是住山沟沟里,后面村里开发了,他才有机会接触一些花样儿,每天都看在眼里,但因为闲钱不多他也没机会去尝试。 “……不好意思。” 白二拍了拍冯怀城的肩膀,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而且这也是事实啊。” 冯怀城和他对视,道:“好好生活。” 白二想到了老鹰跟他说要把自己提到斧头这个职位的事情,顿时也想开了,说:“会的。” 这几天一直过得很清闲,小胜刚好也回来了,顺路带了点小零食回来,听白二说今天正好是冯怀城的生日,高高兴兴地把好吃的塞进他的怀里,少年变声期,声音微微嘶哑,说:“怀城哥生日快乐啊!” 白二也说:“生日快乐。” 冯怀城点了点头,说:“……谢谢。”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上一次过生日是……什么时候来着? 麻木的过了这么多年,在突然接受到“生日礼物”的时候,他根本笑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外放情绪—— 所以,他该怎么做才能让眼前这两名怀有赤子之心的、对他好的少年也高兴一下? 他添了一句:“希望你们以后也事事顺利,高兴如意。” 第50章 第 50 章 刹罗8 哪怕嘴里再怎么对“生日”一词不在意、不上心,但是真的有人愿意花心思给他过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受宠若惊。 冯怀城面冷心热,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僵着一张脸,认真的说完这句祝福的话。 白二和小胜也都知道他的怪脾气,并没有将他冷淡的回应放在心上,反而为了烘托气氛“哦哦哦——”地学猴子叫。 他俩就不信冯怀城还不笑。 是的,他俩低估了冯怀城的笑点,他还真的就是不笑! 神经病!!! 这破嘴是被胶水焊死了吗!? 冯怀城抿了抿嘴,轻扯了一下嘴角,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白二无奈扶额,说:“你还是别笑了……好难看。” 冯怀城拉下脸说:“有那么丑吗?” 小胜说:“哪儿有,今天寿星最大,寿星最帅!” 白二也说:“对对对,寿星最大,寿星最帅!” 在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外出买到小零食都算不错了,更别提蛋糕了。幸运的是,小胜在一家中国人开的超市里买到了一块月饼,本来身上的钱是不够买这块月饼的,但是老板心善,寻思反正在蝒国也没有蝒国人吃月饼,都放的快过期了,剩下的钱也不用小胜再添了,低价卖给了他。 园区从不断电,即使停电了,还有瓦力极强的备用电源。所以想要找到一根蜡烛简直比登天还难。 实在没办法,白二关上灯,掏出打火机后咔哒一声点燃,和小胜一起低低的唱着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白二连忙说:“快,快许愿!” 黑暗中,唯有打火机那一小团艳丽的火焰在灼灼燃烧,将三名少年的脸庞映的有些发红。打火机下,那块即将过期的月饼被精心摆放在小胜特意去食堂找人要的一个小碟子里,有些简陋,但在这种环境下,也是“幸福”的一种象征。 冯怀城笨拙地双手合十,低头闭上眼睛许愿。 就这么停顿了些许,白二按着打火机开关的手都有点发麻,此时此刻,冯怀城终于睁开眼轻轻将这团小火吹熄。 “啪”!白炽灯应声而开。 白二和小胜兴奋地为他鼓着掌,小胜说:“怀城哥你许的什么愿望?” 白二反驳说:“瞎问什么,知不知道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小胜机灵地挑了挑眉,说:“这不是好奇嘛!那我不问了,希望怀城哥以后越来越好,身体健康!” 白二也说:“对,祝你身体健康!什么都是小事,只有身体才是大事!” 冯怀城:“好的。” 现在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三个人坐在一起复过了大半个晚上,因为第二天还要早起去干活,所以冯怀城率先说:“今天谢谢你们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二人异口同声说。 冯怀城回到宿舍后,嘴里还停着月饼留下的甜香,躺在这张令他总是睡不踏实的床上,又联想到才不久之前那两名赤诚的少年对他的生日祝福。 他有些摇摆不定。 他想离开这里,但是他又有些舍不得他们两个。 …… 这几天他们过得很轻松,听说好像是西区那边有了什么喜事,老鹰和鳄鱼带着一群老弟兄去参加庆功宴了。 小胜也跟着去了。 所以,海边儿就只剩白二和冯怀城两个人了。 冯怀城坐在海边儿,遥遥看向停留在海中央的岛屿——那就是西区。 西区里有着什么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具体的他不敢猜,因为不论是什么,放在国内都至少是无期的罪名。 自己青春年少,不小心一脚踏进了诡路,只有及时止损! 这几天老鹰并没有回来,也停止了对他注射毒品,但是这几天停了不算什么,难保以后呢? 无色无味无瘾无尽的毒品,令他担忧无比。 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一个月,每天不论是身体或是心都令人疲惫无比,唯有这两名真心的祝愿他好的朋友,让他愿意吊着这一口生机努力地活下去。 “冯怀城!别偷懒了,快来运货!” 白二在后面喊他,单薄的衣服挂在他的身上,海风一吹鼓动起来。 “今天什么货?” 货都是大家提前装好的,冯怀城受伤以来一直没怎么干过活儿,所以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就没上过心。 白二新染的头被洗的微微有些掉色,黄棕色的头发随着海风飘扬,他解释着说:“都是些热武器,小心点,挺贵的呢!” 两个人上了驾驶座和副驾,冯怀城警惕的说:“今天就我们两个吗?” 白二又复述了一下西区那边的庆功宴,大家都过去了,现在就剩他们两个。 冯怀城心明如镜,他很清楚在园区里,不论是谁都是在被无死角监控着,海边也好,宿舍也罢,更别提这封闭式货车的驾驶区域了。 他好歹在这里干了一个月,干不了重活的他,便负起了开车的责任,时间一久,他就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他小声道:“小点声。” 随即他鼓捣了两下,小型封闭货车的驾驶座空间的左上角一个亮的绿灯挣扎了一下,灭了。 “好了。” 白二:“这是什么?” 冯怀城:“是监控。” “你把监控拆了干什么?” 冯怀城沉默了一会儿,对眼前他还算信任的朋友十分同情,他想带着他们两个一起离开这里,不管后果如何,也要先做了!不做怎么知道行不行? 他扭头和白二对视,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问道:“你是哪里人?” 白二不知道冯怀城问这个问题干什么,老实的回答:“云南的……” “你想不想回家。” “回家”这个词在组织里是绝大的禁忌!是千万不可以提出来的一个词。进了组织,别说他们两个,东区里他们见过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在进了组织以后就再也没回过家!组织、刹罗、东区就是他们的家! “回家”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对组织的背叛!代表了不忠、不义!回什么家!?组织就是他们的家! 白二没想到冯怀城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说这个禁词,面色瞬间惊恐万分,吓得连忙扑过来捂住他的嘴,颤抖着说:“你千万别这么想……咱们在刹罗已经很幸运了,鹰头对咱们也不错,一个月给咱们三百块钱呢!千万别说这回事儿了,为了你自己好啊!” 过了这一个月就不止三百了,成三倍的往上递增,这种天文数字不是他能够想象到的! 而且……老鹰可是答应了他要提他到斧头的位置上。为了前程、为了钱,他也不会离开刹罗,他只会对组织的话言听计从。 “不错?”冯怀城嗤笑了一声,因为控制不住抽搐的面部肌肉,嘴角向上扬起,顶起一个笑纹出来。 白二有些怔愣,来了一个月,和冯怀城认识了一个月,这是他是第一次看见冯怀城笑。 不管是过生日也好,还是什么也好,冯怀城从来没笑过。他也不敢想象第一次看见他笑,竟然是在这么一个严肃的话题下。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因为冥冥之中,他有些察觉到冯怀城的想法和他的出入甚多,越说、越讲、越提,可能只会伤了他和他之间的感情。 冯怀城笑起来很好看,但是他不想看这种带着讽刺感的笑意,好像他一直都不曾看得起他、一直都是自己恬不知耻的往上凑。 冯怀城拍了拍方向盘,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脏活,走私军火、毒品……甚至杀人!回了国内都是枪毙的死罪,你想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吗?想这一生都被这些脏活儿毁了吗?你甘心吗?” 冯怀城的话字字珠玑,白二暗想:他知道,他都知道,但是他有别的路可以选吗!?他有吗!? 白二下意识地去辩解:“你想多了……”话音刚落,他就沉默了,但没过多久,白二就义正言辞地说:“那你呢!你不想干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甚至还比我早……” 还没说完,白二的脸上就落下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他被打得偏过头去,瞳孔紧缩,不敢置信。 他的耳膜嗡嗡的,听着冯怀城冷声说:“你脚一歪进了诡路,得亏现在我们也只是跑腿的,你不及时止损就算了,还在这里指责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想挣钱所以来的这里,但谁能想到挣得是这种脏钱?我跟你说,我不屑要!” 冯怀城一阵心寒,他没想到从始至终,白二的心竟然是和他背道而驰的!这么一个青春少年,就这么潜移默化的被犯罪组织影响了? 或许不是组织的原因,而是钱! 话音一落,冯怀城就从裤兜里拿出那几张皱皱巴巴的蝒币扔在了白二的身上,说:“你想要的话,我让给你。你不想走,我也不拦着你。” 随后,怕组织那边发现什么异常,冯怀城想把监控恢复好,手腕一顿,是白二握了上来。 他说:“今天的话我当没听到,你以后也别这么想了。” 白二身在异国他乡,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唯有小胜和冯怀城能够令他感受到一丝归属感。人都是多变的,也都是自私的,他也很单纯、自私的想着,希望自己和冯怀城之间的关系,不会被这种各异的想法所打破。 可冯怀城却无情地甩开了他的手,监控的灯再次颤悠悠地亮了起来,冯怀城踩下油门,驾驶车辆离开了这片无人区。 一路静默。 后截子是30章回忆那里的扩写,算是这两个人真正产生隔阂的一个转折点。 扩写的原因是自认为之前的太简略了,很难体现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个心理状态,说我水文我也认了,因为我就是水了_(:D)| ̄|_ 解释一下为什么昨天没有更,因为昨天在写小黄文_(:D)| ̄|_爽麻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第 50 章 刹罗8 第51章 第 51 章 刹罗9 一路上,冯怀城都没有再对白二说一句话。 白二头偏靠在车窗上,视线望着外面的风景。此时此刻,两个人的目标前进方向已经犹如泾渭一般分明,再多说什么都是过错——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一小批热武器是由他们专送到一组私人军队中,如果那边认为效果不错的话,组织这边再开始大量制造批送过去。 按冯怀城的了解来说,如果预想顺利,那么这次少说能够赚个九千万人民币。 近亿的天文数字听着虽然远在天边重如精铁,但又轻如鸿毛,因为哪怕挣再多,都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冯怀城已经生出了些许疑虑,为什么真的重的任务要交给他们这两个小喽啰来做? 他再傻也明白老鹰对他的想法,光是毒品,别人都是主动吸食,而自己是被老鹰关起来暗箱操作的。这其中藏着些什么,细想下来都觉得不对劲。 白二虽然刚和冯怀城吵了一架,但自己心里更多的还是即将要升职的兴奋,还有对这次任务必成的势在必得。 距离不近,两个人开了两个半小时的车才到。 到了后,几名穿着军装的蝒国人叽里咕噜地对他们说着什么。 来了这么久了,他们两个好说歹说也能听说一些蝒语,但是写的话、以及翻译一些专业名词是做不到的。 那人说了一句黑话,冯怀城和白二立刻心领神会,开车驶向军营。 像这种私人军营,一般都没什么正经人,训练是没有的、素质是消失的、爹妈是升天的。 都跟个二大爷似的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不知道吸着什么,抽着什么。 几个人见冯怀城长得漂亮,也不动动脑子想想他是哪儿来的人,上来就伸手要勾他下巴,见状,白二立刻趋步上前狠狠踹向那人的腹部,疼的那人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冯怀城瞳孔一动,轻轻挪动视线看向了白二,白二只是愤恨地看着那群蝒国人,并没有看他。 白二用蝒语骂道:“吸毒吸到脑浆里了,这么没眼力见儿!?” 就在这时,从军帐里走出一名流里流气的军官,看军衔等级不低。 冯怀城还是好奇,这种私人军队的等级划分竟然搞的和正经军队差不多,用这么好的武器,一群小喽啰都能吸可/卡因,后头得是多大的官儿在撑着啊。 军官说:“刹罗!” “刹罗”这两个宛如厉鬼一般的字眼一落,乱七八糟的现场立刻都打起了精神,那几个吸上头的开始脱裤子打手枪的也都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但是手上动作依旧不停。 虽然秩序好了点儿,但依旧嘈杂不堪,叽里咕噜地重复着“刹罗”“老鹰”“ZANY”“鳄鱼”“恩人”等等等等的词汇。 冯怀城仔细听了半晌,终于从其中听出了一个自己从未听过、极为陌生的一个名字。因为这个词汇稍微生僻,他也是理解了一会儿才翻译出来——佛神。 佛神? 指的是谁? 但很快,没等他想明白,那军官就开始开口问:“你们两个代号是什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白二用蝒语回答:“没有代号,大名白二。” 冯怀城没有说话。 军官是不认识他们两个,可刹罗组织专用的符号刻在这辆小型货车的轮胎轴上,内行人极易分辨,外行人就则会认为是一个装饰品。 军官说:“刹罗今天有喜事!让你们两个小瓜子儿来无可厚非!来人!卸货!” 一直沉默的冯怀城却在此时伸手阻拦,用蝒语说:“你说卸就卸?” 白二也疑惑的回头看向他,用中文问:“怎么了?” 冯怀城没应他茬,接着用蝒语对军官说:“我们是按上头吩咐送货不假,可这批军火珍贵,也就这一小批,你们营里这群不三不四的弄坏了怎么办,到时候别反口说我们货不好!” 军官皱着粗犷的眉头,对冯怀城说的话十分不满意,执意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冯怀城:“我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货。如果货毁了,把现场这几百号人全杀了都赔不起账单上的零头!” 冯怀城说的话白二是有些认同的,但是就这么直接杠,会不会太不给脸面了? 白二本想打个圆场,冯怀城却扭头转身打开了货车后面的重铁门。 铁门笨重,他纤薄的身体虽然拉开稍显吃力,动作很利索。 紧接着,他上了车“砰砰”两声打开了一箱,取出一把崭新的手枪在手上转了转,跳下了车。 军官也抚上了自己腰身上的枪,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 “验货!”冯怀城厉声道。 他用左手举起枪支,在现场来回扫视了一圈,随后用枪口定准了方才勾他下巴的那名小喽啰。 白二眉头微动,虽然他知道冯怀城不会开枪,但还是惊讶于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场景下临危不惧举枪的能力。 那小喽啰吸的再傻,也明白自己现在正对枪口,害怕地东躲西藏,冯怀城的枪口也跟着他来回挪动,最后,那小喽啰停在了军官身后。 军官忌讳刹罗,以及刹罗背后的那个大组织,虽然脸上的皮都皱的跟哈巴狗一样了,但话是一句不带说的。 刹罗组织在蝒国南部几乎是制霸似的存在,主要以制毒、制军火为主。除了他们,更多的组织军队都得益于刹罗才有的今天,就连政府也对刹罗无可奈何,甚至有一些胆子大的贪官花费重金也要购买刹罗西区分部长亲手制的美味。 仅仅一克,便能在地下拍卖场拍到数十万美元。 刹罗的人,就算是条狗都得罪不得!万一这条狗,是刹罗的主人最爱的那条狗呢? 军官无话可说,侧身厉声斥责道:“阿鲁马达!” 小喽啰瑟瑟发抖,不知道是毒品刺激的神经肌肉抽搐还是真的在害怕的发抖。 冯怀城收起枪,冷声道:“你自己处理,你若不处理,我亲自处理。” 军官顺手从旁边的人腰上抽出一把瑞士军刀,“呲啦”一声,血流如注,瞪大了瞳仁的小喽啰,就这么草率地失去了生命。 军官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人赶紧把这具尸体拉出去扔了。 紧接着,他僵硬地扬起一抹笑,夸奖道:“好货!好货!好货……” 冯怀城这才双手插兜站到了一个不明显的地方,白二眸子一动,旁边站着的蝒国人瞬间理解,喊着众人过来搬货。 白二幽步走了过来,说:“你做事儿真狠。” 冯怀城眼神一凛:“刹罗,不就是要求狠吗?你做不到狠,配留在刹罗吗?” 白二喉头一顿,此刻冯怀城可不是和之前一样单纯的在说损话了,他是很认真的在嘲讽他,说他——不、配、留、在、刹、罗。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手心肉和膝关节完全泛白,指甲深陷在肉里,眉头上下抖动着,就在他即将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肌肉时,他强行扬起嘴角,笑着说:“是,我还得多向你学习学习。” 冯怀城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朝着另一个地方走去。 这个军营很大,冯怀城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远离了人群和毒品,这里的空气都清新了很多,他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 就在这时!他惊觉不太对,这是什么气味儿?草泥香中,一股血腥味儿混杂其中,深入他的喉鼻! 现代中国社会安逸非常,在屠宰场以外的地方,人们对血腥味儿都极其敏锐,哪怕只有细细一丝。 冯怀城立刻警觉,朝血腥味儿的来源谨慎挪步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贸然前往,可人心以善为本,哪怕是刀上火海,只要在他能力之内,他一定会努力解救! 他抬起长腿站立在一处断墙上,离他一百米开外的地方,一群蝒国人推搡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那人嗓子尖细,救命声不绝于耳,哀嚎不止。 就在他们的脚下,一具尸体已经被他们踩的不成人形,头颅分开成了两半,眼球都被挖了出来,那群蝒国人的嘴边血乎拉擦,不过冯怀城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他们自己的血!有的人的血停留在皮肤上不知道多久了,已经氧化变黑成了血痂,看起来可怖至极。 冯怀城立刻呆愣在地,来了蝒国这么久,一直在各组织中间穿梭送货,他才知道外面竟然是这个样子…… 之前鳄鱼还开玩笑说他不听话就把他送到食人族里玩儿,他还以为鳄鱼在胡诌,原来……都是真的…… 而他能在外面安然无恙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开着刹罗的车!上面的标识无人不知,谁敢拦刹罗!? 眼见那人被人群压跪在地上,横在他后脖颈的大刀即将落下时——冯怀城左手举枪,正对持刀人的额心! 可就在他即将按动板机时,后面一股大力突然袭来,迫使他将枪口朝上天空! 蝒国的天好蓝啊……怎么这么蓝……被蔚蓝的天空和海洋包围的国土,怎么就这么黑!!! 后面的人是谁? 是白二吗? 他不敢闭上眼睛,眼白缓缓沁出血丝—— “砰!” 一切都发生在一息之内,枪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一群疯子在听见号令时宛如失了智,原始的、本能地挥下手中的钝刀! “救命啊啊啊——————” 哀嚎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逐渐弱了下去,而那人的头颅,也应声落地。 冯怀城的黑瞳失去了高光,如同任人操控的机械娃娃。 直到这时,身后的声音才如同恶魔一般幽幽响起,贴耳道:“走鹃,你的枪是号令,不要让它沾血……” …… 同一时期,北京。 在上六年级的敖津单刚刚放学,看着远处的天边,问道:“妈妈,东南边有什么?” 妈妈回答:“东南边,是无尽的金钱……” 敖津单:“钱?” 妈妈:你还小,你不懂。” 敖津单:“没有花吗” 妈妈笑道:“你想买花了吗,那咱们去花店。” 敖津单:“买什么花?” 妈妈:“你问我干什么呀宝贝,是你想要什么花,妈妈给你买什么花。” 敖津单:“我想要紫藤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1章 第 51 章 刹罗9 第52章 第 52 章 慈心1 此话一落,冯怀城黑色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成针眼大小,不可置信地轻轻动了动。 背后这人……不是白二! 但是也不是老鹰、鳄鱼,声音完全不同! 走鹃?是什么?是在称呼他吗?为什么这么称呼他? 冯怀城的内心现在分割成两半,一半是激进派,迫切地想要回头看看背后这人究竟是人是鬼!一方是保守派,对一切未知都害怕不已,不敢回头…… 远处的食人族其实早就发现他了,但是不知道忌惮些什么,不敢过来,就在原地折磨着这具无头尸体。跺脚踩的、生啃的、掏肠子的…… 大片的猩红逼的他的胃一直在痉挛向上翻涌,他强行滚动喉结咽了下去。 背后那人已经松开了手,自己那只握着枪把的手抖动不已,整个人宛如被定了死穴,被背后那股生生不息一直往前窜的凉意逼的浑身发冷、发僵。 远处的食人族突然开始将手臂往天上举地笔直,对着他的方向发出“哦喔!!!”“呜呼!!!”的声音来回交错,此起彼伏,久久不停。 仿佛大地都被踩踏地在震动一般。 他的胸腔开始剧烈起伏,针眼般的瞳孔不可置信地颤动着,后面,食人族们开始喊就在才不久之前在军营里听见的那个自己费了一番劲才翻译出来的蝒语——佛神。 佛神…… 佛神………… 佛神……………… 这个“佛神”绝对不是在称呼他!他百分百地肯定并确定,这个“佛神”,就是立在自己背后的那个不知名的人!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这群人都害怕祂?为什么,军营里的那群人会吧祂和老鹰鳄鱼他们同称在一起!? 就在这时,他神情一晃,大脑仿佛有电流划过,“叮”的一声,自己刚来不久的时候,斧头说的那句“只有慈心组织总部长的认可你才可以有代号”,这句话犹如蟒蛇一般猛地窜了回来缠绕在他的脑海里缓缓绞紧。 “佛神……”他轻轻的说着。 背后那人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再次重复:“佛神……” 背后那人轻笑,依旧没有说话。 冯怀城的眼皮一直在不停地跳,咬着后槽牙,说:“佛神……” 佛神才应道:“很好,我的信徒,去‘焚香’吧。” 冯怀城不懂他说的这句话的想法,但不知怎的……他好像理解了‘焚香’的意思…… 他用左手颤抖着举起枪,对准了其中一个食人族,有些确定、但有些犹豫地按下了板机。 “砰——” 佛神笑了。 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猛钻进远处人的胸腔,在这么远的情况下,竟然能直接将人的肉/体完全击穿,丝毫不受肋骨和内脏的阻拦减缓半分! 就这样,子弹从人体穿出后,血液如同香支一样细长飞出,随后那迸发飞溅的血雾仿佛像香火燃出的焚烟一般。紧接着,那枚子弹就这么顺着轨迹击中了身后那个倒霉蛋。 一声枪响,二人殒命。 即使是这么血腥的杀人现场,那群食人族也并不产生惧意,反而更加兴奋! 咔哒一声—— 冯怀城终于被惊惶的现场吓得脱力,无伤的左手也再也握不住枪把,崭新的手枪就这么落在了断墙下。 怎么……回事……? 自己……竟然……杀人……了? 佛神又笑了,轻松逸然,说:“好苗子。” 好苗子……又是这三个字……冯怀城讨厌这三个字,他无比地讨厌别人对他说这三个字。 可他却无力反抗,因方才受的惊吓,自己接下来从喉中发出的声音虚浮不已,说:“……神,保佑我……” 佛神自以为冯怀城是在叫他“神”,笑的更开心了,说:“放心,神会保佑每一个愿意主动‘焚香’的信徒。” 身后的凉意随着时间逝去逐渐散去,冯怀城一直紧绷着的脊背终于松懈了下来。 那人……离开甚至没有脚步声。 真的是人吗? 他翻下断墙捡起了那把抢,那群食人族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但是保不准还会在附近等着攻击他,他忙不迭地往回跑了。 冯怀城回到那个私人军营的时候整个人的脚步都是发虚的,冷汗淋漓染湿了衣裳,紧贴在他的皮肤上。 他扶住墙,喘着粗气,缓了老半天才缓过来。 看着眼前这群荒废训练吸毒撸管的军兵们,和方才那血腥现场做对比,矮子里拔高个儿,他竟然觉得在这里感觉到了一丝安逸。 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体里也有着毒,他没资格去排斥别人吸毒。 但是他明白,他能在这里感受到“安逸”,纯粹是因为他有着刹罗组织做靠盾。 白二靠在小货车上,嘴里叼着根军官递过来的烟,并没有点燃,双手抱胸,不耐地看着冯怀城,喊道:“你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冯怀城信步上前,一眼都没舍得看他,说:“去私会情人了。” 白二皱眉,拿下嘴里叼着的那根烟,说:“你说什么?” 冯怀城:“别管我,总之都跟你没一点关系。” 白二:“你就非得跟我闹这个别扭吗?我想通了,不管你志向在哪儿,至少目前我们是相依为命的,我永远都是向着你这边儿的。” 冯怀城闭上眼,深呼出一口气,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白二冷笑了一声,说:“疯子。” 冯怀城打开车门,单腿跨了上去,回头和他对视说:“谁才是真正的疯子,有待分晓。” 白二也懒得回他的话,自顾自上了副驾,催促道:“少说废话了,早点回去睡觉了。”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过去了,又这么沉默地过来了,回来的时候天正好黑了。 白二和他一前一后,踏上宿舍楼时,之前冯怀城在医务室时,自己前去看望,从门口遇见的那名金棕色长卷发清冷女人正靠在楼梯拐角的扶手上。纤细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烟,烟雾缱绻,迷了他想要看清女人脸的眼。 可女人并没有看他,朝他的方向看过来时,白二一晃,一回头,才发现女人是在看冯怀城。 冯怀城闻到一股极其浓烈又令人上瘾的香味儿,他不禁眉色一松,抬头想要寻找香味儿来源时,和以审视的眼神看向他的女人对上了视线。 女人说中文的口音怪怪的,但还好,能够听懂。 她深深吸了一口烟,从鼻腔内呼出,双眼微眯,道:“今天,怎么没见到你们两个?” 白二没有说话,看向冯怀城。 冯怀城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问这个问题,但是香味儿实在迷人,令他不禁向上迈了一个台阶,哑着嗓音回答道:“去送货了……” 女人“哦?”了一声,道:“见到什么人了吗?” 冯怀城想说“有”,但是他一想,那个人,算得上是“人”吗?他回答:“没有……” 女人噗嗤一声笑了,道:“你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吗?” 冯怀城一阵沉默,白二根本就听不懂这两个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眉头皱的跟老太太扭的麻花似的。 女人扔下烟头,踩着恨天高的脚轻轻捻灭,再次问道:“怎么称呼?” 冯怀城反应了许久,才明白女人在问他叫什么名字,回答:“冯怀城。” 女人反驳道:“说错了。” 冯怀城执拗道:“冯怀城。” 白二也在疑惑,这个女的跟冯怀城杠这个干什么,他也懒得岔在中间继续听他们掰扯,踏上剩下的楼梯准备回宿舍时,女人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柔若无骨,宛如浮云,这一下子下来他整个人差点都软了,连忙扶住墙才稳住身形。 女人笑道:“那你们两个知道我是谁吗?” 白二率先摇了摇头。 冯怀城心里其实有了个猜想,但是不知道那人具体是男是女。 女人先是抛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现在又将话题扯回她身上,也不直说自己是谁,一直在打哑谜,道:“你们猜猜呢?也许,你们在哪里听说过我的名字呢。” 冯怀城仿佛魔怔了似的,突然道:“……佛神。” 女人微愣,随后笑了起来,捂着胸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等笑够了,便说:“走鹃,你可真抬举我啊,我哪里是这种大人物,名不见经传罢了。” 白二一脸懵逼,“佛神”、“走鹃”,都是谁啊?怎么越说他越听不懂了? 他问:“走鹃是谁?” 女人笑着伸出手指指着冯怀城,道:“你不知道也对,这是他的代号,今天刚定下来的,你好像是他朋友吧?怎么样,来评价评价,好不好听?” 此话一落,白二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冯怀城,他没想到……冯怀城和他之间,竟然是冯怀城率先拥有了代号…… 斧头说过,好像是只有经过总部长的认可,才会拥有代号…… ……白二微微颤抖着头颅,眉头紧皱,火烈的目光盯的冯怀城直发麻。 所以……冯怀城虽然表面上说,他不在意这些东西,背后里,却背着他讨好上级,短短一个月内,就拥有了代号?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对他?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亏他还不想和他撕破脸,从军营回来前还说着什么自己永远都是向着他的这种破话! 都是他自作多情! 以及,他之前和冯怀城套近乎,冯怀城也没有拒绝过,是为了套他的底是吗? 不论如何,冯怀城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了不是吗?不管自己有没有将自己的底透露出来,凭冯怀城快速发展的现状,就能看出他在背后和上级有多么亲密了! 今天说了那么多想要和自己划清关系的话,实际上是已经明白了自己即将被老鹰提携的消息了是吧! 怕自己拦他的路是吧! 走鹃——白二狠狠咬着后槽牙,目露凶光,心里狠狠嚼着这两个令他发狂的字眼! 第二天,妈妈带着敖津单去了一座很偏远的寺庙求平安。 在寺庙外面,敖津单看着前面的人们跪在蒲团上,手持香火,扬起稚嫩的小脸儿问:“为什么要跪下?” 妈妈说:“因为只有心诚,才能让诸位佛神看到我的宝贝,保你平安。” 敖津单摇头:“我不跪。” 妈妈问:“为什么呢?” 敖津单:“因为只有我站着,神佛才能第一眼就能看到我的心诚。” 妈妈笑了,笑的很开心。 —— 焯了!!!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我写完虐的或者在构思虐剧情的时候! 都会摔个屁股墩儿!!! 这个月摔了第四次了!!!这次直接把脚摔崴了!!! 我要报警!!! 报警!!!!!!!! 真是的……神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第 52 章 慈心1 第53章 第 53 章 慈心2 白二冷笑了一声,阴森森道:“真好听。” 冯怀城眉头一皱,顿觉有些不对劲,不仅仅是女人抛出的奇怪的问题还是白二这几乎森冷的语气,两者双夹夹的他有些喘不上气。 此时此刻再否认自己不是走鹃已经晚了,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个事实,他的代号“走鹃”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了,由不得他再多说一丝反驳的话。 冯怀城骑虎难下,斟酌着合适的字眼想要去抚慰一下白二,但反过来一想,自己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又为什么要维持这么一个虚伪的友情,将来被不名暗刀扎向自己的三寸也未尝不会。 曾经——他怎么就没发现白二是这么一个重利的人…… 代号已定,事情已经发生,自己又为什么要顾念他的想法!? 他毫无感情的说道:“谢谢了,白二。” 白二凛着狼眸,宿舍走廊极长,两头各有一扇大开着的窗户,大风穿堂而过,将他的黄色头发向一边扬起成一个飘逸的弧度,声控灯已灭,少年修长的身影隐在黑暗中,双眸发着冷光,冯怀城怔愣了一瞬,仿佛眼前人真的像地狱刹罗一般—— 哪怕白二从未展露过锋芒,一直都是以温和好说话的形象示人,但在此刻……他是、他是、他是。 他温和,是因他有野心; 他随意,可他极为在意。 女人轻轻跺了跺恨天高的鞋跟,声控灯应声而亮,她扔下烟头,用鞋底轻轻捻灭,幽幽道:“别的乱七八糟话我就不说了,你们的事儿,你们自己解决吧。以后,咱们见面儿可见的多着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ZANY,和鳄鱼平级为西区的分部长,有什么问题可以致电问我哦,今天晚上我就不打扰你们喽。” 女人语气幽静,可不知怎的,冯怀城却听出一股暗暗的兴奋在。 ZANY笑了笑,拍了拍手,高跟鞋走地流利,一顿一顿地下了楼梯,等高跟鞋的声音远了,香味儿却还残留在此。 冯怀城晃了晃头,这种香味儿虽然闻着上瘾,但好像没别的功效,否则她也不会带在身上了——就是猛然嗅了一口,会头晕。 搅事儿的走了,他一抬头,正好和白二的视线对上,两个人一上一下,谁也不让谁,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种针锋相对的气氛下,谁先眨了眼睛,就证明谁先示弱了。 冯怀城率先坚持不住,敛下神色,偏过头,低声笑了笑,仿佛是夸奖又像是嘲讽的说道:“刹罗白二……” 白二现在的身份和能力和“刹罗”的头衔根本毫无配得感,冯怀城这么故意挑衅他,白二却并不生气,哂笑了一声,道:“恭喜你了,怀城……哦不,走鹃。” 冯怀城一步跨完了剩下的台阶,和白二平视,目光冷静,道:“以后,多多关照了。” 白二双手背后,肩膀微微朝前倾了倾,他个子比冯怀城稍高一些,所以并不显低态,轻声说:“没事,应该做的,领导。” 冯怀城没应茬,转身回了宿舍。 白二耸了耸肩,努力压下心中的怒嫉,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冯怀城能先被认可,他早晚也会的,不用急于一时…… 今天白天的时候,冯怀城说要离开这里的话说的这么大义凌然,真的把他唬住了,呵。 以后,走着瞧吧。 . ZANY双手背后,一手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姿态悠闲地从宿舍楼中走出。 鳄鱼靠在墙边沉迷地抽着“烟”,说:“出来了?” ZANY挑眉,用蝒语应了一声:“出来了。” 鳄鱼腰部贴紧了墙面,双腿弓支在地上,仰头朝天长长地呼出一道烟雾,等他舒了口气后,说:“还是你卷的□□得劲。” ZANY哈哈一笑,艳红的嘴唇在暗光下极为清晰,与之相同的,是她那精明无比的眸光,道:“怎么不去试试‘珀绿’。” 鳄鱼迷茫的“啊”了一声,道:“你想干嘛?” ZANY无辜地耸了耸肩,说:“不干嘛呀,这不是看你对我的研究成果没什么兴趣嘛。试试?包你满意的。” 鳄鱼抿了抿嘴,说:“我可不敢!我可不像怀城……不不不,哈哈哈哈说习惯了,该叫走鹃了。我和他可不一样,走鹃持续注射了一个月的抗原,身体早就可以承受得住比平常毒品更霸道的‘珀绿’了。你让我去尝尝‘珀绿’?除非你不想再看见像今天这样如此清醒迷人的我了。” ZANY宛如小女生似的小步倒腾到鳄鱼跟前儿,长到腰部的金棕色卷发柔顺无比,睁大了眼睛,黑瞳蜷缩在白色眼球中,专门去接做的睫毛向天高高翘起,初给人的清冷感全然消失,美丽俏纯中,还有一丝诡异。 她说:“你什么样儿,我都喜欢。” 鳄鱼笑了笑,烟头在此时也燃烧殆尽,他往地上一扔,一俯身,吻上了女人的唇。 二人站在黑暗中厮磨,灯光熄灭,月光移转,映在了立在窗前看向远方的冯怀城的脸上。 恍然间,他好像在无尽的黑暗中,看见了一座合十慈悲佛像,脸部模糊,他努力想要看清时,却怎么都看不清。 就在他努力集中注意力时,一声兴奋地嘶嚎在空寂的楼道中响起。 冯怀城收回注意力,猛然看向了紧闭的宿舍门。 门外那人像是发了癫疯,疯狂地嘶吼着,喊道:“他妈的给老子爽爆了!怎么没了……就这一点吗!?抠成什么逼样儿了?连点儿‘琥珀’都拿不出来了吗!?什么破玩意儿,不给老子还不稀罕要了呢!操!怎么没个女人……我要女人……女人……女人!女人呢!啊啊啊啊啊————硬炸了!!!老子要个女人!!!你们听见没啊!!!” 冯怀城一开始还有点犹豫,这些粗俗不堪的话语一落,他立马就听出来了门外的人是谁! 白二也在宿舍,听见声音后他立马打开了门,呆愣地看着躺在地上跟个老泼猴一般的小胜。 小胜的衣服脱的只剩一件儿内裤了,头发凌乱,双眼无神,胡乱地揉搓着。 才十四岁的小男孩儿,平时乖巧懂事,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二的黑仁儿像一颗在快速抖动的乒乓球,半晌无法停歇。 小胜只是去西区参加了庆功宴,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白二整具身体就像是被定了死穴,困在一具严丝合缝的兵马俑中,平时滚烫无比的血液仿佛也冷了下来。 冯怀城也紧随其后打开了门,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制造噪声的人,而是看向了白二的宿舍门口。 不出意料,他在。 冯怀城担忧地奔了过去,抓住白二的肩膀,喊道:“白二!你怎么了!?” 白二的头颅犹如一颗机械娃娃,僵硬地卡转了一下,面向冯怀城,眼中遍布血丝,一边的面部肌肉无意识地朝上抖动着,耸上鼻梁。 紧接着,一道快如闪电的拳风席卷而来,冯怀城雷打不动地受了这一下子,整个身体都被打地偏了过去,嘴中嫩肉被尖牙割破,他滚动了一下喉结,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布开来,没过一会儿,一道血丝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白二那隐忍许久的情绪瞬间高涨,此时此刻,他极为恨眼前这个虚伪极致的人! 就在他想再动手时,冯怀城伸出胳膊抵挡住,骂道:“狗白二你在干什么!?你不去看看人怎么样,突然动手是想干什么!?不知道刹罗是禁止内斗的吗,你打了我,你还想不想在园区混下去了!?” 白二抽出被他禁锢的手,双眼愤恨地瞪了冯怀城一眼,毫不犹豫地跑去小胜的旁边查看情况。 冯怀城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抹去了嘴角上的血,回过头来看向那两个人。 白二凄厉地喊:“小胜!” 小胜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一直在嘴里嘟囔着“女人!琥珀!女人!琥珀!”。 白二一怔,琥珀……是什么? 这个园区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到底还有什么……还是他不知道的? 也许,很多。 能让他看见的,日常接手的,都不是什么大秘密。 也是,他还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事到如今,自高跌重。 冯怀城也是听的一脸懵,“琥珀”,是什么玩意儿? 他缓步走近,蹲下身观察了一下小胜的身体。 小胜的手臂贴紧了自己的皮肤,一开始他还没看出什么来,紧接着,小胜的身体向上抖了抖,将右手臂抬起横在额头上,露出了小臂内部的嫩肉。 赫然!一点新鲜的针眼暴露在两个人的面前。 冯怀城立刻心如明镜,站了起来,面色严肃。 白二哑声问:“怎么?” 冯怀城瞳孔动了动,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两个字在他的喉中来回穿梭,良久,他才说:“他……吸毒了。” 白二绝望地搂住小胜的头,好让他靠在自己跪在地上的大腿上。 但小胜现在可没有理智,突然爬了起来打了白二一拳,骂道:“你个狗娘养的从哪儿滚来的!?你老子我!要、女、人!听不懂人话是吧!?非得惹你爷我揍你,爷告诉你!爷是琥珀神!琥珀,离了爷根本卖不出去!快给爷拿点儿琥珀来!操你丫的趁老子撸管你凑上来了,真几把恶心。” 琥珀!琥珀!琥珀!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啊! 白二完全绝望。 他………… 吸毒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第 53 章 慈心2 第54章 第 54 章 慈心3 小胜疯疯癫癫地站起来跑了,独留白二在穿堂冷风中萧瑟无比。 冯怀城不明白小胜到底是吸了什么样儿的毒,竟然能变的如此躁狂痴傻。 不论他和白二闹什么矛盾,都不该牵扯上小胜,一切的一切,都和这个十四岁的孩子没有关系。 冯怀城率先想开,上前刚抚上白二的肩膀,却立刻被猛然站起的他甩开,他耳朵嗡鸣了一瞬,但也听清楚了白二说的什么—— “不用你假惺惺。” 白二随即飞奔下楼,还没等他迈出出宿舍楼的门槛,一声痛苦地凄厉声穿刺云霄,如同在黑夜中骤而迸发的巨型乒乓球一般,将声控灯立刻惊醒,随后在东区无数栋楼中间来回迂回,久久不停歇。 “……” “…………” 冯怀城在二楼也听见了,皱紧了漂亮的眉头,快速下楼,看着白二孤立的背影,灰色衬衫拢在他劲瘦高大的身材上,被夜风吹的猎猎作响,暗黄色的头发在白炽灯下鲜明无比。 冯怀城并不迈步上前,他明白,以白二现在的状态,自己上前碍了他的眼,说不准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他顺着白二的视线移转,看到了倒在地上痛苦无比的小胜。 方才还发狂暴躁的小胜,整具身体蜷缩成一个卵状,倒在铺满了碎石的水泥地上,狰狞着面部肌肉,无力地嘶嚎着。 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生拉硬扯,声音粗哑不堪。 白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能做什么?他能干什么? 什么都干不了,也什么都做不了,曾经心底暗暗笃定的等升职了就好好守护他们两个的誓言,再拿出细细品来,如同嚼蜡,干涩、黏喉。 他也不敢上前,现在整个东区只有他们三个……他们肯定还在西区狂欢没有回来,但为什么偏偏小胜回来了? 想到这里,白二脑海一阵白光掠过—— ZANY。 她……西区分部长……以制毒出名……就在小胜出现前……她,出现了…… 冥冥之中,仿佛是有一条暗线,将几个乱七八糟的珠子随意地往上串,虽然乱,但总比一无所知的强! 根本不用再细想了!绝对是她干的! 她强迫小胜吸毒!吸的说不定不是什么常见的玩意儿,不然小胜根本不会这么痛苦! 就在这时,小胜突然开始干呕,捂着自己的胸口跪趴在地上张开下颚朝地上吐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已经嚼碎的看不清的食物、有酒……紧接着,他吐出来一大滩血,混在其中,恐恶无比。 见状,白二也不顾呕吐物恶臭,突然冲了上去紧紧将小胜抱在怀里,低声说:“小胜……小胜……除了妹妹,我只有你了……我是二哥……” 小胜现在哪儿还听得清什么话,还在不停地往外吐着血,染了白二一身,但他却不嫌弃,搂地更紧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胜的气息渐渐弱了下去…… 白二感受到了他心跳减弱,可他根本无法作为,如今整个东区除了他们三个根本再无第四个人在场,可他却不信邪地将小胜扛了起来,说:“二哥带你去找医生……” 他带着他,走了多远,血迹就流了多远,等到了医务室门口,刚放下人,他推着纹丝不动的门,退了两步借力用肩膀往上撞也无法打开! 就这样,他双眼失焦地顺着光滑的门跌坐在地。 小胜怎么样也不用看了…… 因为,早在刚刚的路上,他就已经断气儿了。 自己那宛如蝼蚁般的挣扎,实在可笑无比。 他那哀嚎声,响彻整个楼道,也仅仅只是这个楼道而已。 根本出不去这个东区。 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 冯怀城怕他出什么事儿,远远地跟在后头以防特殊情况,但真的看见白二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的心也仿佛被夹子揪着一般,难受非常。 他想上去安慰一下,可他又以什么身份过去? 一个竞争者假惺惺的挑衅? 还是算了。 也不知道白二维持了这个姿势多久,冯怀城就蹲坐在远处看了多久,等白二缓过来时,小胜的尸体已经有点发僵了。 少年人哪儿懂什么,前不久还在跟前儿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突然就死了,没吓傻了就不错了,哪儿知道该怎么处理尸体? 白二这才想起来,要安葬…… 但是,又要葬在哪里? 这是个问题。 白二想像刚才一样把小胜扛起来,但发现小胜现在的身体宛如灌了铅一样,沉地抬不起来,自己卯足了劲儿,拉着小胜拖行了十几米后就已经大汗淋漓,粗气直喘。 豆大的汗珠砸在地板上,看着小胜死不瞑目的脸,鼻尖骤然一酸,瞬间雾蒙遮目,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就在他哭的不能自已的时候,一双纤细的长腿突然进入了他的视线里,瞳孔上移,冯怀城那张漂亮至极的脸落入他的眸里,面色严肃,身态稳定,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了依靠感。 “别哭了。” 冯怀城利索地脱下了上衣,蒙住小胜的头,毫不犹豫地抓住尸体的双腿,说:“哭有用吗?” 白二立刻掀起衣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强压下哭腔,说:“我没哭。” 冯怀城:“没哭,就快点儿把人安置了,一直晾在这儿,等硬全乎了,咱俩都不一定能搬动他。” 白二低低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就这么抬着一具蒙了头的尸体走了不知道多远,东区没有泥土,根本无处安葬,想要安置,得出东区。 路途遥远,车也没有,踩着铺满了碎石子的水泥地,手上抬着一具逐渐发僵的逐渐沉重的尸体,他们两个也即将力不从心。 走的越远,灯光越暗,他们完全是靠着飘渺虚无的方向感在走。 路上停停走走,幸亏没有走岔路,两个人顺利地来到了东区大门口,这里的顶光骤然亮起,吓了他们两个一跳。 白二:“怎么回事……刚才不亮,咱们一走近就亮了。” 冯怀城眯眼说:“上面有人。” 白二眉头一动,说:“谁?” “不管。”冯怀城没有兴趣去想那人是谁,当务之急是把尸体送出去安葬。 幸亏一路顺利,等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后,两个人的手都泛白发麻了,休息了一会儿,两个人就用路上顺手拿的铁锹开始挖坑。 挖一个坟墓出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为了预防后期大雨冲刷开来,只能往深了挖。 现在月挂高空,含情在心,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干干停停地挖了数几个小时,未曾说话,但就是很默契地合作着。 东南亚的气候湿潮炎热,即使是在凌晨,刚刚破晓,就已经热的人满头大汗了。 这么久过去了,小胜的尸体已经彻底僵硬,他们两个哪怕已经力竭,却也是稳稳当当地将人放入了坟中。 冯怀城一直光着膀子,上衣跟着小胜一起进了坟,被土壤掩盖。 这里的土特别瓷实,埋比挖轻松许多,很快一个小坟包就出来了。 两个人相视一眼,一同跪了下来,对着坟头磕了一个头。 …… 等回了宿舍,冲完了澡,躺在床上时,白二还是彷徨的。 曾经初见小胜时那内向羞涩的模样,以及后期慢慢变得开朗的笑容,无一不在他的脑海中逐帧放演。 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在异国他乡,友深浓重,不是什么都能够与之相比的。 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像梦一样……他倒是希望那是梦,而自己现在刚从梦中醒来睁开眼,没过一会儿就传来小胜喊他一起去吃饭的声音…… “去吃饭了。” 白二垂死病中惊坐起,喊道:“小胜!” 冯怀城换上了别的衣服,刚洗完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头上,缓步进了屋,道:“节哀。” 冯怀城不说话还好,“节哀”一落,白二的鼻头瞬间酸涩无比,低头“呜呜呜”地呜咽着。 冯怀城蹲下身,仰头看他,说:“人死了,但生活还要继续。” 白二:“我有什么生活……我的命在刹罗手里……我还算的上是人吗?” 冯怀城却说:“是人是鬼,全看你自己给你自己的定位是什么,你可以是白二,也可以是刹罗。但你不是后者,你有情、你怀情,只有人才有情。” 白二偏过头说:“这里是东区……你说这些。” 冯怀城歪头,说:“那又怎么了,他们不是人吗?他们的原身都是人,只不过他们不想当人了而已。” 白二回眸。 冯怀城想伸手搭上白二的肩膀,手横在半空顿了顿,还是收了回去,说:“我言尽于此,以后的路,还得你自己走,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恨我,可我不会害你。” 白二笑了,泪痕挂在脸颊上,说:“但愿吧……” 冯怀城没说话,起身阖门离去。 冯怀城一走,白二哭着笑着,轻声说了四个字……说完后,就连他都有点震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呵,慈心走鹃。 当真慈心。 . 冯怀城迈下宿舍楼,自己一夜没睡,吃完饭以后得回去好好补个觉,可在去食堂的路上却正好和一道狼目对上。 鳄鱼叼着烟凑了上来,说:“怎么,伤心了?” 冯怀城反问:“我伤心什么?” 鳄鱼笑了,说:“你真无心。” 冯怀城:“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他没有福气活着,好好上天堂享天伦之乐才是正确的。” 鳄鱼噗嗤一声乐了,说:“还挺有文化,我问你,你想不想也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冯怀城一顿,看向鳄鱼那张不怀好意的脸,眉毛抽抽着想要甩一个嫌弃离我远点儿的脸子。终究是理智战胜了情绪,小胜死前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他没有能力、资本去给鳄鱼甩脸子。 他摇了摇头,说:“算了吧,我资历太浅,不够那个格。” 鳄鱼却说:“和资历无关,谁都可以,只要你想。” 冯怀城后退了一步,道:“我很感谢鹰头对我的提拔,可我暂时想先好好工作,我才来一个月就有了代号,很容易引来别人的嫉妒,不如先好好沉淀一下,等他们都信服了我的确有拥有代号的能力,再说‘天伦之乐’也不迟。” 鳄鱼啧啧称奇,道:“你小子还挺大度。哦对了,其实昨天不止给你取了代号,给白二也取了,你猜猜,他叫什么?” 冯怀城立刻警觉,鳄鱼向来是狼面贼心,揣着答案问问题,没人知道白二的代号是什么,也没人知道白二究竟有没有代号。 他低下眸子,瞳孔轱辘轱辘地转着,半晌没说话。 鳄鱼的笑容逐渐收起,不再外放那一丁点儿虚伪的和善,面部肌肉紧绷,所有的力量聚集在那一双狼眸中,将先前的精明尽数替换成了狠厉。 “走鹃,你想好了。”鳄鱼步步紧逼。 如此强的压迫感,要按平常一个十八岁的没有见过世面的少年哪儿受得起? 可冯怀城不一样,他来刹罗之前他的确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可父母双亡,村里安排抚养他的奶奶没过几年也相继去世,多数的打击下,他早就练的心境比平常同龄人坚定许多了。 “我猜不到。”冯怀城直抒胸臆。 鳄鱼有点吃惊,他本以为冯怀城会圆滑过去,这么真诚地承认自己猜不到,还真让人有点猝不及防。 “如果他有代号,那他就会像我一样,整个东区都会人尽皆知——” 终于更了……嘤 祝大家假期快乐~好好吃好好玩儿,顺顺心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4章 第 54 章 慈心3 第55章 第 55 章 慈心4 “呵,”鳄鱼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是个不认同的手势,说:“实则不然。” 按往常,这个点儿了东区的员工们就都该出来一起吃饭了,但今天却一反常态,寂静非常,只有鳄鱼和他两个人。 周围没有杂音,鳄鱼的声音在常年吸食大麻的影响下有点沙哑,可依旧清晰:“他的代号已经人尽皆知了。” 冯怀城不理解他的意思,毕竟鳄鱼向来这样,说话只说一半,他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撇了另一个话头说:“分部长,其他人呢?” 鳄鱼笑着说:“他们都还在西区没回来呢,估计明天晚上回来吧。” 冯怀城疑惑:“那这两天的活儿……” 鳄鱼哈哈大笑了一会儿,说:“非得着急这点儿小活儿吗?先放放!” 他其实很想问为什么只有他和白二没有被带去东区,但一细想,西区里有那个可怖无比的ZANY,去了说不准会受什么折磨,还不如不去,自己在东区清闲两天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但是……小胜却去了。 疯着回来了。 然后死了。 老鹰和鳄鱼以及ZANY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单纯的试毒吗? 只是试毒,又什么在昨晚把小胜送回来了,又让白二亲眼见证他的死亡? 鳄鱼的眸子黑黢黢的,盯着人的时候眼皮子完全不带动的,仿佛和真正的鳄鱼一般,在等待一个时机将人生吃入腹。 不……背后绝对是有什么隐情。 是什么事情,要让小胜非死不可!? 可他是个无名小卒,就连去西区的能力都没有,什么都无权得知。 冯怀城点了点头,说:“好的,谢谢分部长。” 鳄鱼突然语重心长道:“我就是回来看看情况,哎,也不是故意不带你跟小白二去啊。主要是西区不适合你们两个过去,但不代表以后你们去不了,早晚的事,心里别有芥蒂啊。” 冯怀城点头:“明白,分部长。” 鳄鱼拍了拍冯怀城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下,夸奖道:“好苗子,听话。” 冯怀城一顿,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不自然。 鳄鱼敏锐的察觉到了,扬起一边的嘴角,甩着胯大步离开了。 橡胶鞋底踩压细碎石子的声音“咯吱咯吱”的,抬脚时冯怀城那双犀利的眼神完整露出,但也只是存在了一瞬,很快替换成了原先的淡漠,自顾自地踏步进了食堂。 东区没人了,所以食堂那些大厨并没有准备出来那么多的菜,够剩余的人吃得了。 他简单吃了点馒头鸡蛋,噎挺的他连忙灌水入喉,狠狠滚动了一下,落眸时正好和失魂落魄的白二对上了视线。 这一下子直接给人干饱了,他单手插兜走过去,说道:“舍得出来了?” 白二没搭理他,找了个地方自己坐着吃饭去了。 连着这两天,他俩都没说过话。 第三天凌晨四五点,冯怀城站在白二的宿舍门前,思索着要不要叫他一起去圆坟。 还没等他下手敲门,门突然哐地一声打开,自己那手指关节差点敲白二鼻子上。 白二皱着眉头说:“干什么?” 冯怀城轻轻吐了口气,说:“该给小胜圆坟了。” “我知道,”白二带上了宿舍门,撞了他肩膀一下,轻轻扭动了头颅,“不用你提醒。” “一起去?” 白二重重地叹出一口浊气,他纵然和冯怀城有点矛盾,但小胜和他没有,他也没有阻拦冯怀城去给小胜圆坟的理由。 异国他乡,小胜也只有他们两个了。 凌晨时分,万籁俱静,两名少年并肩前行。 天色昏暗,铁锹铲起的土壤扔向天空,顺着抛物线稳稳地落在了前头,拾掇半天,终于堆出一个圆润的坟头。 他们同时扔下了铁锹,白二良久没有眨眼,远处的地平线霞光迸出,初现破晓,冯怀城的眼睛突然被闪了一下,他一回头,看着一滴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白二的脸庞缓缓滑落在地。 失去了先前的阴郁崩溃,此时的他仿佛多了几分坦然。 “回去吧。”冯怀城的手虚扶在他的肩头上。 白二难得的没有闪开,微微张开嘴,说:“好……” “别伤心了,”冯怀城思忖着措辞,说,“我儿时父母双亡,奶奶后面也去世了,对白事儿我虽然说不上特别熟悉,但也了解一些浅显的。等头七咱们两个再过来一起送他,二七、三七……” 说到这儿,冯怀城停顿了。 白二:“嗯?” 冯怀城摇头说:“没事。” 东南亚太阳升的早,转悠间,两个人的影子被拉的极长,白二的影子径直指向西边那片海,冯怀城没说话,加快了步伐,走到了白二前面。 白二正发着呆,不知怎的他竟然顺着冯怀城的影子背过了身,看向了远处的北方。 作为一名中国人,他自然知道那是哪里,那是他的家乡——中国云南。 他低头无声的无奈的笑了笑,眼中莹光乍现,又是一滴泪。 对了,妹妹…… 他要为了妹妹,努力在这吃人的刹罗东区,活下去。 不论过程如何。 . 生活步入了正轨,日子还是像往常一样平平静静的过。 冯怀城和白二为小胜过了头七和二七,紧接着白二就被派出去外勤了,仅差两天就三七的时候,消失许久的老鹰突然回来了。 冯怀城坐在驾驶座上,老鹰那张肃杀极致的五官落入他的眸里,隔着一层挡风玻璃对视,生理性的恐惧下,他的肌肉开始无意识地抽搐…… 是的,他害怕,他害怕看到老鹰。 老鹰步伐稳健地上了副驾,阖上车门,道:“好久不见啊,差不多一个月了吧。” 冯怀城低头“嗯”了一声。 老鹰的胳膊搭上他的后颈,拉近两个人的距离,男人身上雄厚的气息喷洒在冯怀城的脸上,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走鹃,还适应不?” “还可以。” 老鹰说:“这么久了,也该带你去见见总部长了。” 说到“总部长”,冯怀城的脑海里率先浮现出两个字眼——佛神。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老鹰瞬间不悦,捏住他的下巴,说:“怎么?你不愿意。” 冯怀城:“没有……” 老鹰:“没有,那就跟我去。” 冯怀城抽抽着嘴角,问道:“去……哪里?” 老鹰:“去果敢。” “果敢?”冯怀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老鹰的说的是什么意思。 “边境。”老鹰笑了,捏着他下巴的手轻轻晃了晃,看着这张漂亮俊秀的一张脸,心中无比愉悦。 他的大脑仿佛一下子就被电流击中,闪光划过,原先的恐惧之色瞬间消失,替换成了惊讶,胸腔剧烈起伏着,老鹰还在说着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 满脑子“边境”! 边境! 要这么说……他…… 不,现在提这个还太早了,他又摇了摇头。 可是,不去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 上次去边境,还是去接白二,鳄鱼全程都在,他又人生地不熟的,双腿怎么跑的过皮卡车? 先去吧……不论结果如何。 老鹰松开了他,说:“愣什么?” 冯怀城如梦初醒,说:“没事,去……对了,什么时候出发?” 老鹰笑了:“挺迫不及待呢你。”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情绪,说:“也没有……就是果敢,好像在缅北,这么远,我得准备一下东西吧?” 老鹰挑眉,说:“去吧,给你两个小时,我在东区大门口等你。” 冯怀城的东西不多,但绝大部分绝对不能带,免得被那群人反察觉到什么。 翻了一会儿,他带上了自己最一开始带来的那个包,装了一个内裤和洗漱用品,决绝地拉上了拉链。 在关上宿舍门时,他的力度稳重中又带了一些即将要逃离这里的兴奋。 此次面见佛神,算不上是万事俱备,可只要人在边境,那就有机会! 哪怕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 趁老鹰给的时间还早,他从后门溜了出去,去见了小胜一眼。 冯怀城气喘吁吁地站在小坟前,放下了一块月饼,道:“小胜……你二哥不在,我马上可能也不在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这里条件不好,没有纸钱、花圈、供品,没办法给你带过去,是我们的错…… 我学着给你剪了点儿纸钱叠了元宝,不值钱!但,怀城哥我,也尽力了……就像我生日那天你努力为我买到了一块月饼一样,你不要嫌弃我……身在异国他乡,只有一切的身不由己。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冯怀城掏出打火机,把纸钱和叠的极为细致的元宝点燃,随后再从包里掏出来一大袋的馒头馅饼什么的,挨个儿的扔进火堆里。 纸钱很多,接触到火焰时猛地窜到了半人高,星星点点不停地迸发着砸落在地,在他过活的这阴霾不断的十四年里,唯有坟前的火为他点明了黄泉之路。 冯怀城后退了两步,喊道:“小胜!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他红着眼眶,低声的自言自语道:“怀城,你也好走。” 过了一会儿,火苗弱了下去,等最后一点点的火星消失,他毅然决然地离开。 独留那一堆被火烧的发焦的面食。 前往那必死无疑的逃亡之路。 . 这一程其实不止有冯怀城一个人,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蝒国人,加上老鹰一共四个人,他们四个轮着开车。 路上,老鹰正闭目养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盯上了冯怀城的那个包,不动声色地打开,里头也就一条内裤和洗漱用品,十分简单。 老鹰又给他放了回去,说:“走鹃,你可是你们同期中最出色的一个,总部长很看好你啊,别让人失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第 55 章 慈心4 第56章 第 56 章 慈心5 冯怀城应了一声,没搭茬。 他其实和老鹰鳄鱼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总是习惯于夸奖他为“好苗子”,是什么样儿的“好苗子”,冯怀城也不得而知。 可能只是一个口癖吧。毕竟他们也这么夸过白二。 那两个蝒国人听不懂中国话,可老鹰和冯怀城能听懂蝒语,他们两个也不好叽里咕噜讨论什么,祸从口出,少说话多做事。 老鹰翘了个二郎腿,扬着下巴说:“很巧啊,白二今天也要去‘慈心’那里,你们两个好兄弟还真是一荣俱荣啊。” 冯怀城:“‘慈心’?” 老鹰:“哦?你竟然不知道慈心,看来鳄鱼对你的培训很不到位啊。” 鳄鱼的确没有对冯怀城提过慈心,唯一也只是听斧头提过一嘴。 他依旧没有应茬,他可没有在背后告人状的习惯。 老鹰笑道:“慈心组织,是咱们的本家,慈心总部长,是我们的大老大,代号——到了你就知道了。” 冯怀城好奇的问道:“代号是总部长取的吗?” 老鹰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取的,可不管怎么样,不论你叫什么,叫猪狗猴鸡也得让总部长认可了,你以后才能用这个代号在组织内部立足。” 冯怀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果敢位于掸邦的东北处,将将经历了一场武装内部冲突,稳定下来后,在三月份正式更名为——缅甸掸邦北部果敢自治区。 由于地理位置特殊,直接与云南接壤国境线长约二百五十公里左右,与云南贸易密切,是一处绝佳的经济地区,且住有不少的缅甸汉人,到后,也为自己的逃生多了几分胜算。 这一路上经过荒原、乡村、城市,来回穿梭,十几个小时的路程,间刻不停。 即使是在休憩中,冯怀城的大脑也没有片刻的停歇,这一路皆是未知数,有任何变化都只能临事制变。 路上,那两名蝒国人还试图打破这场肃静的僵局活跃一下,老鹰还好,冯怀城一开口,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是的,不能跟走鹃聊天,不然会冻死人。 这走鹃每天形单影只的,怪不得不会聊天,听说他和那个叫白二的走得很近啊,那个白二也是个怪胎!自从那个叫……好像是小胜的小男孩儿死了以后,天天跟别人欠他千八百万一样,一张脸跟挂面皮儿一样皱巴的撑不平似的,谁上去跟他搭话就是m瘾犯了。 唯独这个走鹃,能够平安无事的在他为中心直径三米的区域里随意活动,甚至能和白二肢体接触,即使只是搭个肩膀。 但对于他们来说,像白二这种才来两个月就这么拽的人真的是头一回见,上头对他好像也挺重视的吧? 算了算了,怪胎配怪胎,难怪! 冯怀城注意到了他们两个奇异的目光,用蝒语道:“看我作什么?” 还没等他们两个回答,老鹰打岔说:“好好开车。” “嗯。” 越接近北部,冯怀城沉寂许久的心脏开始火热地跳动了起来,心脏挤压着将滚烫的血液输送到全身上下,没过一会儿,他就感觉身上微微发热有点冒汗。 轮胎碾压陆地,车身快速行驶带起的厉风,聚精的双眸,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老鹰看着窗外,说道:“你看见外面建的寺庙了吗?” 冯怀城哪儿还能看见旁的东西,敷衍的附和道:“看见了。” “知道里面供奉的谁吗。”老鹰坐了这么久的车也丝毫没有困倦,有意无意的开始跟他闲聊。 冯怀城哪儿知道里头供奉的谁,蝒国人民信奉哪位神和他有什么关系,耐着性子回答:“不太清楚。” 老鹰撇嘴说:“哦,你竟然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 冯怀城反唇相讥:“我又不是缅甸人,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话刚一落冯怀城就愣了,老鹰扬着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敢这么跟老鹰说话,怕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是奔着大不了死去的,可现在尚有转圜之余,可不能将自己折在这里。 他补了一句,说:“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鹰打断了,他从喉间溢出几分哼哼,心情看起来还不错,道:“我明白,你只是嘴巴快而已,这个问题可一定要改,不然会受到小惩罚的哦。” 冯怀城压低声音,道:“……是。” “那寺庙里,供的可不是一般神,而是一位大师,他给蝒国人民带来了富饶、美丽,”说着说着,老鹰的语气竟产生了一丝向往,接着说,“他会庇佑每一位在他庙里供奉过香火的人。” 冯怀城:“不管是谁吗?” 闻言,老鹰哈哈一笑,道:“是的,不管是谁,不管那人是好是坏是蠢是傻。你很聪明啊走鹃,你会成为他最虔诚的信徒的。” “嗯。” 冯怀城心中暗暗反驳:我永远不会。 人往往最期待什么,路途中总是会嫌弃时间过得太慢的。 度秒如年。 高速运转的轮胎上刻画着刹罗的标识,在黎明最后一声嗡鸣钟声响起时,驶进了果敢的首府老街。 早在1897年前,果敢曾隶属于中国云南,后期因各种政治原因,被划割为蝒国领土。 这里的大多数人们再早两辈都是中国人,中文的普及度比冯怀城想象的高。 武装冲突早在小半年前结束,一路上,已经有不少辛勤劳作的人们起来了,听着路上并非蝒语的云南方言,即使身坐在刹罗组织专车内,可他的心早就飞走了。 进了首府后,换做了老鹰来开车,穿过喧闹的马路,进入了市里。 这里明显比外围更繁华一点,人更多一些,下了车后,冯怀城的大脑都是晕乎乎的,双腿甚至有些发软。 白二比他们晚到一会儿,鳄鱼送下来他后便挥了挥手离开了。相比于冯怀城,白二显得更加从容一些,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鹰头,”转向冯怀城时,他语气一顿,十分涩口的说,“走鹃。” 老鹰笑着拍了拍白二的肩膀,道:“很好啊,你做得不错!一开始真是小瞧你了。” 冯怀城没多想,以为只是白二出外勤途中表现出色得到了老鹰的赏识,被夸奖很正常。 果敢多山,又开了一会儿车后,一行人将车停在了一处地方,便步行上了一座比较特立独行的小山。 这里已经远离了闹市区,小山没有和别的脉搭上,反而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区域。 正是这个区域,令除了冯怀城以外的人产生了无限的好奇心——而老鹰更多的是敬畏。 路上,老鹰对着四人讲道,总部长不喜欢别人叫祂总部长,可代号也不是他们能叫的,在长久的供奉下,大家都习惯于称呼祂为“佛神”,而佛神本人也很受用这个称呼。 久而久之,“佛神”之名传播开来,无人不知。 一个人被称为“佛神”,并非于这个人做出了什么极大的贡献能够与众神佛齐名,只是因为祂虚荣心极强,祂的地位足够高,不屑于与低等杂种站同位,势必要与神佛比肩、要争庙宇供奉。 一个月前,白二就已经和冯怀城在那个私人军营中听到过这个称呼了,此刻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佛神”,老鹰神神叨叨了半天,那两名蝒国人已经听的紧张开来了。 白二慢下脚步,与冯怀城并肩,轻轻碰了他一下,说道:“你怎么想。” 冯怀城:“我没什么可想的。” 白二心里还记得只是冯怀城说要离开蝒国的誓言,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怎么他反而却没什么动静。 白二说道:“走……鹃,你不是——”紧接着他话头一转:“你不是很早之前就很想面见总部长了吗。” 冯怀城疑惑白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道:“是啊,来了刹罗以后的目标不就是这个吗?” 他笑了笑,补了一句:“都一个月了,这个代号你还没叫习惯吗?” 白二嗤了一声,道:“怎么可能。” “行行行。” 老鹰听着后头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没听出别的什么来,不经意间无声的笑了一下,暗暗想道:白二、走鹃……一名刹罗,一名“试瓶”,都很有潜力啊。 “慈心组织,是咱们刹罗组织的本家,希望你们不要忘了,不论在南边儿混的多风生水起,永远不要忘了你们该信奉之人,没了他的庇佑,都得跌入地狱。” 四人异口同声:“记住了。” 说是小山,其实也不低,四个人爬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在远处看见了两个人。 路愈来愈宽敞,周围的丛林从枯木败叶逐渐娇绿欲滴,迈上百阶石梯,伫立在一座装修古朴但修葺华丽的佛庙大门前,两大头石狮子张开獠牙一左一右护法在门口,乍眼一看着实和活的一般。 庙前无牌匾,两名穿着袈裟的弟子双手合十,光头锃亮,眯着眼道:“阿弥陀佛——” 老鹰微笑着回礼:“阿弥陀佛,刹罗老鹰,带四名信徒前来面见佛神指点。” 弟子道:“佛神不在殿中,五位先请回吧。” 吃了闭门羹老鹰也不生气,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道:“是,那我们下午再过来。” 弟子摇头道:“需明日了。” 另一名弟子道:“明日也不见得佛神回来,一切都不可说……” 老鹰道:“好的。” 他们三个来回客套了两句,老鹰就道离开了。 下山路上,那两名蝒国人讨论着: “佛神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还真是,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到,这来回上下山好累啊……” 中秋快乐~/眨巴眨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6章 第 56 章 慈心5 第57章 第 57 章 慈心6 老鹰呵斥道:“能面见到佛神可是你们这辈子最大的荣耀,爬山都受不了,怎么为刹罗做事!?” 他们两个瞬间噤声。 白二在此时向前走了两步,幽幽道:“没有毅力的人,还配留下来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白二用的蝒语。 这么一句话,在场五个人都听懂了。 冯怀城打了个圆场,道:“大家都累了吧,早点下山找个地方休息吧。” 白二轻笑:“一想到佛神可能会一直看着我们,论谁都会激动的睡不着吧。” “一码归一码,人总要休息吧,”冯怀城转头看向老鹰,说,“你说是吗,鹰头。” 老鹰不置可否,反正对他来说休不休息不重要,而是现在白二如此强的执行能力和全部身心放在慈心刹罗上的忠心。 一开始他还对这个小男孩儿没多大兴趣,还真是他不识货。 要是把当时调教走鹃的精力挪移到培养白二身上,说不定他会给他一个更大的惊喜。 几天前派使白二去外勤,本意是觉得少个跑腿的,正好拉上他凑数而已,没想到他的反应能力和格斗能力都超出常人一大截子。 南方有一组私人军队向来和刹罗不对付,一山不容二虎,两家多年以来一直针锋相对。 就在那天,他们照常有一个十人小队伍外出巡逻,路上正好认出了刹罗那停在路边的车和落单的靠在驾驶座车门前的白二,即刻间就对他进行了偷袭。 刀枪子弹不长眼,可白二却早就对那辆行动诡异的车起了疑心,在他们发动偷袭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住车门翻越到了车顶,躲过了那几枪! 小队伍的射击不停,紧接着向上扫射,白二头朝下在半空中蜷身迅速闪躲在车身后,快速打开车门从副驾薅出东区竭尽心力后研制出的一把手枪——色毒2011。 此枪装容9mm子弹,以轻巧便捷但爆发力极强为主要研制方向,需要注意的是,如果持枪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那极强的后座力反伤。 如果老鹰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持枪,第一次持枪就碰上了这种弑主性极为狠厉的枪,简直令人咋舌。 后面发生了什么老鹰就不知道了,但据后期返场的鳄鱼所讲——现场除了白二,无一存活。 而白二也只是有点擦伤而已,这点擦伤还是因为他速度太快被车门刮的。 老鹰越看白二越觉得真是个好苗子,真的是没白看错。 一个月前许诺的说要提拔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根本没想着让这么一个平时看着没什么心眼子的小男孩儿坐上斧头的位置。 他得好好考虑一下自己之前随口画的大饼要不要让它烙出来的事儿了。 这也是他突然通知鳄鱼让他把白二送过来的原因。 老鹰挑眉道:“在外头能聚到一起都是缘分,咱们可是一条心,别伤了和气。” 冯怀城附和道:“鹰头说的是。” 白二耸肩道:“我无所谓,看老大安排。” 老鹰说:“这一片儿我挺熟的,大家也都饿了一天了吧,先去吃个饭。” 话题转向轻松,那两名蝒国人干笑了两声,不再说关于佛神的事情了。 果然,少说话,多做事,不要做炮灰。 下山比爬山快,几名半大小子正是有精力的时候,老鹰那二十来岁混里头都显得老了。 现在这会儿快到饭点儿了,街上的人比早上多了些。 烈日悬空,热的仿佛空气都在颤颤悠悠,刚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汗就跟关不住的水龙头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流。 说是下山,其实闹市集里也是山,果敢就是多山,小孩子们要是找到一处低平的地方都得乐半天。 云南边境,中文的普及度不低,有很多店铺的牌匾上都会写上中缅双语。 五个人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坐了下来,老板操着一口纯正的云南口音讲蝒语:“哥们儿几个挺年轻啊,瞧着不像本地人啊,想吃点什么?” 老鹰:“有菜单吗?” 老板说:“哪儿有什么菜单!我们家只卖米线哈哈哈哈哈。” 老鹰:“那来五碗米线。” 老板:“好嘞!稍等啊!” 冯怀城微微瞥向白二,他也是云南人,按理来说听到耳熟的口音应该会觉得亲切吧,怎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思切忘情了吗? 老板特别热情,现在还没到饭点,店里人也没那么多,好不容易见到外地人,就坐他们桌子旁边开始唠话。 讲述着大半年前的那场武装冲突有多吓人,死了多少人,大家都纷纷逃到中国境内了,说中国政府那叫一个好啊!会好好安顿他们给他们住啊吃啊喝啊什么的,这件事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听着听着,冯怀城道:“老板您是哪里人?” 老板微愣,道:“我算是一半云南人一半果敢人吧,可惜我只会说一点云南话。” 冯怀城:“我能请你说两个字吗?” 老板爽快的答应了。 冯怀城没有直说,拉过老板的手,在他的手心上横平竖直的写了两个字。 老板立刻用云南话道出:“bei e e!” 老板口音特别重,老鹰和那两名蝒国人没听懂,没当回事,继续吃自己的。 白二说听不懂都是假的,他刚用筷子夹起的米线都掉回碗里了,脸上的汗紧接着也滴进了碗里。 他紧张了,冯怀城心想。 自己的家乡语,他不觉得亲切就怪了,还紧张上了。 冯怀城笑道:“谢谢老板。” 老板摇了摇头,说:“不用谢!这有什么,念俩字儿而已!” 老鹰抬眸,眯眼道:“什么两个字?” 白二用普通话打断道:“没什么字,就是一句方言而已,夸人单纯。” 冯怀城挑眉,“白二”在云南话里是夸人单纯的意思吗? 老鹰没工夫把心思放这两个不着调的方言上,没应茬,接着吃自己的。 冯怀城和白二对视了一小会儿,就被白二闪开了,他说:“赶紧吃,吃完了好去休息。” 此刻也正好又来客人了,老板说了两句话就去忙了,冯怀城也不再多说什么,吃了没几口就不吃了。 白二还记得之前冯怀城因为吸毒的原因饭量特别大,怎么现在反而小了这么多? 是因为戒毒了吗? 白二问:“不吃了吗?” 冯怀城:“吃不下了,撑。” 白二不由分说地将他那碗吃剩的挪了过来,一声不吭就开吃。 冯怀城没拦下来,叹了口气,问道:“你不嫌弃我口水吗?” 白二囫囵道:“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嫌弃还是不嫌弃? 冯怀城也懒得想那么多,吃就吃吧,孩子爱吃。 吃好后,老鹰付钱。 令人惊讶的是老鹰竟然用的是人民币,这里不是蝒国境内吗?人民币竟然流通! 冯怀城轻咬下嘴唇,双眼放空思索的那副模样极为清冷又不可亵渎。 五个人本来就鹤立鸡群了,冯怀城那股子独一无二的游离于世俗之外的气质更是夺人心魄,马路上有无数人愿意回头,只为看看那超出常人认知的清俊美人。 老鹰找了一家旅馆,拖家带口的把人安置好,嘱咐四个人不要到处乱跑,否则会有想象不到的后果在等着他们。 老鹰的威压很强,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的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四个人统一点头道:“明白了。” 老鹰甚至叮嘱了旅馆老板帮忙照看,不经意间,几张百元大钞塞进了旅馆老板的手心里,老板瞬间笑的合不拢嘴,答应的很痛快。 冯怀城幽怨地站在楼梯口,无奈的看着堵着他路的旅馆老板,道:“干嘛?” 旅馆老板:“你要去哪儿?” 冯怀城:“我要撒尿。” 旅馆老板:“谁知道你是去撒尿还是去搞破坏!” 冯怀城:“?” “你把厕所放在一楼,二楼没厕所,又不让我去一楼上厕所,是想让我尿你嘴里吗?” 旅馆老板面色大骇,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好几步,让开了一大截子地方,足够冯怀城走过去了。 是的,他的道德阈值已经逐渐拉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这些令人发恶的话,走下去后补了一句:“唉……没本事不要学人堵人。” 旅馆老板仍然大骇,他实在没有办法将眼前长得这么漂亮的男孩儿和这么狂野的话组合在一起,给了他心灵无比大的冲击! 他可是良民!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果然,有的钱注定是他赚不了的。 傍晚,老鹰回来后,在自己的房间床头柜上看到了自己白天塞给旅馆老板的那笔钱。 旁边附赠纸条,用蝒语写着:你的活儿不好干,我不干了,抽了两张当精神损失费。 老鹰:“???” . 深夜。 冯怀城舔了舔嘴唇,挎上包,悄无声息地关上了自己住的那间房间的门。 他没有资本和老鹰硬碰硬,只能找准时机溜。 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 再拖,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一路顺利,他刚迈出旅馆的门,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刚刚分辨出方向准备朝北方前行时,因天色太黑,他一个不注意撞到了一堵肉墙! 冯怀城一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额头上触及了一个冰冷的圆孔。 天黑又怎么样,这也不妨碍他认出了这是枪口。 有人,提前计算好了,备好了枪,在旅馆下面,堵他。 是谁? 二人对立对峙了好半晌,对方都没有动作,这让冯怀城确认了一件事,就是——对面这人不敢真的开枪和动手。 冯怀城逐渐适应了黑暗,夜色朦胧,月挂高空,眼前人的轮廓在他的眸底逐渐清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第 57 章 慈心6 第58章 第 58 章 慈心7 色毒2011的后座力实在太强,所以在枪口的制作上极为特殊,形似一把圆弧形的朝上的勺子来减缓缓冲力,顶在额头上时,只能感受到下方那半圆。 正因这特殊的枪口,所以冯怀城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把枪的具体型号。 白二的个子比他高出一些,逆着月光,五官稍显模糊,可仍不减他为了在刹罗立足愿意做任何事的决心。 冯怀城轻笑了一声,在寂静的深夜中显得空灵异常,道:“你要杀我吗?” 白二道:“看情况。” “那就是会杀我了,”冯怀城肯定的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存在的话只会阻拦你往上爬的路,不如放我走呢,这样对你我都好。” 白二没说话。 冯怀城也只是继续笑着,眉目舒缓,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背,细细抚摸了一会儿,毫不犹豫地说:“你想跟我同归于尽吗?” 白二不置可否。 “色毒2011有一套必须严格按照的握枪姿势来减缓对人体骨骼肌肉的冲击力,如果手法不对,对面的人没死,持枪者倒被那后座力冲死了。” 冯怀城看不清白二的表情,可手不停地在描绘着他的握枪手,道:“这么近的距离,你一枪崩了我,我死了,你也死了。” 白二“呵”了一声,说:“你想多了,这不是色毒2011。” 冯怀城抬眸,疑惑的神色看的白二的心跳加快了些频率。 白二说:“我还以为你多懂,连‘eve74839’都不知道。” 冯怀城立刻反应过来白二说的,他怎么忘了……色毒2011和eve74839的外形有85%的相似度,相比于前者,eve74839更加适合新手使用,轻便简单,威力虽然大打折扣,可杀死一个人简直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冯怀城:“……” 白二向前逼近,冯怀城随着他的步伐后退,听着他那低沉的声音游荡在黑夜中,如同刹罗厉鬼。 “怀城哥……我好害怕你,我怕你离开我……可我又好恨你,恨你挡了我的路。” 越往后,他的咬字就越重,带着无尽的邪念。 自从拥有代号以后,这是冯怀城第一次听见白二像之前一样叫他“怀城哥”。 不知怎的,他心中竟起了一丝微妙的不平衡感。 “最一开始见到你,我害怕你的冷漠、无心,你打的我羞愤不已,我非常讨厌你……”白二突然咧嘴一笑,接着说:“可我又很敬重你,因为你是哥,我永远的,怀、城、哥。” 他一字一顿的说完最后一个字眼,听的冯怀城直冒鸡皮疙瘩和冷汗。 枪口顶着他的额头,力道随着白二的逼近愈来愈大,还没等子弹崩出自己就先被他顶穿了一般。他不断地后退着直到身体一顿,是的,他退到头了。 后面是潮湿的墙壁,凉意如同附骨之疽深入皮肉扎进他的骨髓,而前方,则是一把轻松按动板机就能够随便夺去他生命的武器。 他闭上眼睛,包袱沉闷的落在了地上,道:“如果是因为什么,让你心里感觉到不平衡了,不好意思,那的确是我的错,我该跟你好好说一声——对不起。” 此话一落,白二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可他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枪口微微松了松。 “小胜并不知道咱们两个之间的恩怨,对我来说,咱们两个其实根本毫无恩怨,不是吗?” 白二暗暗附和:是的…… “你……年纪小,好胜心强,我也都理解,我和你也都是同龄人,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大差不差都能想到,”冯怀城深深地叹了口气,“所以,不要再对我心怀芥蒂了,从我踏进蝒国开始,一切都非我本意,我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不应该恨我。” 白二暗暗哭笑:那他应该恨谁呢?是恨这个让他千疮百孔的原生家庭?还是稳如泰山的刹罗?还是这位他从未亲眼面见的慈心总部长佛神? 说白了,他恨冯怀城,更多的是一开始的嫉妒心理没有得到及时的抚慰镇压,而他自己也不开窍,就傻恨,逮住一个人就恨,觉得他欠自己,可对方连关心的义务都没有,又哪里欠他了? 二人僵持许久,白二的手臂也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酸,他无力地垂下手臂,枪口骤然脱离,冯怀城的心口猛然一松,呼吸都没忍住幅度大了些。 冯怀城补了一句:“你初心忘了。” 白二轻轻“嗯?”了一声。 冯怀城接着说:“你一开始说,你是为了你妹妹能够上学才来这里的,你有你自己的目标要走,你确实是向着高处走了,可有没有延续初心,你自己还能说的准吗?” 白二说:“我向高处走了,那就对了。” 冯怀城嗤笑了一声,道:“随你怎么说,毕竟是你自己,我也没有劝解开导的义务。咱们两个从一开始,目标都是相悖的,注定是不能同肩而行的,而且我也并没有对不起你什么,你也没有必要来阻拦我。” 白二歪头,说:“我阻拦你什么了?” 冯怀城一个跨步,躲离了白二那股无形的桎梏,道:“既然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互相就不要搞的太难看了。” 白二却笑了,笑声极轻,不仔细听冯怀城都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少年人代谢快,头发长得也快,他那没来得及染的黑色发根和黑夜融为一体,说:“你说分就分吗?” 突然,一股极大的力道袭来,冯怀城整个身体被拉进一个滚烫的怀抱中,两条有力的手臂将他紧紧禁锢在里,像是要把他揉成史莱姆融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啊——” 白二弯着腰,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凸显的锁骨硌的他喉管微痒。 冯怀城:“……”“干什么。” 白二闷声道:“最后一次见你了,想好好抱抱你。” “……” 白二没有攻击的想法,冯怀城也就任他了。 两个人就这么互拥了半晌,白二才堪堪送开一些,直到冯怀城亲手将他横在两边的手臂压了下去,他怅然若失地道:“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吗。” 冯怀城捡起刚才掉地上的包,拍了拍上面的灰,说道:“可能吧。” 白二喊住他,又道:“如果有机会再见面,我能许个承诺吗。” 冯怀城顿步,问道:“什么承诺?” 白二哭笑道:“到时候再说吧。” “嗯……” 白二不再说话,冯怀城也不再停下离开这里的脚步,身影愈来愈小,直到彻底消失在地平线。 白二低低一笑,一个扭身跨步离开,并没有回到旅馆,不知去向了何处,消失不见。 阴云悠悠地盖住了月光,紧接着又向旁边移开,月光乍泄,撒在了手肘支在窗边的老鹰,看不清表情,也没有动静。 冯怀城腿长跑得快,一股脑地往北冲,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到什么时候,但腿绝对不能停,只要停了,就有被抓回去的可能性! 不是可能性,是必然! 佛神说到底再怎么自负为神,祂也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凡胎肉/体,真只手遮天又怎么样,自己只是一个小喽啰,他会花精力去抓一个叛逃的小喽啰吗? 不会。冯怀城心中暗道。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听说了刹罗的规矩,不论轻重与否,只要叛出刹罗,就会挨枪子儿。 但不会一击毙命,四肢各击一枪,随后扔进东区四十公里开外的一处密林里。 密林名为“赖林”,可他们更习惯将它称为脏林。 脏林从未有人去过,也从未有人好奇前去,只因那地方实在太阴,只听说那地方周围向来隐天蔽日,白骨遍地,往下掘地三尺依旧是白骨,毒物横生,无边无际。 全是脏东西! 身体健全的人进去尚且不知生还,更何况四肢几乎被废的中枪者!? 刹罗这么干,不是为了惩罚,纯粹是虐待、折磨、享受人挣扎求生却不断被现实攻击到绝望最后无奈认命又无法快速死亡的快感! 冯怀城不怕任何,他只怕自己跑的不够快,不能在十小时之内跑进中国境内! 跑出城区后,人丁愈来愈稀少,果敢本就多山,很多地方都不适合人类居住,路上还有一些胆子大的还敢私种罂/粟苗,冯怀城顺手直接给拔了扔在一边,气愤地喘着粗气。 不知跑了多久,双腿已然发酸发软,周围已经不再有人居住的痕迹了,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远处突然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被带动震得他几乎站不稳。 “嘭————” 轰隆一声,一朵小型蘑菇云突然迸发,亮灰色的沉雾在黑夜中无比清晰,紧跟着起来的就是火花燃起的熊熊大火,即使距离这么远,冯怀城也能感受到那股灼烧感,烫的人肌肉微微抽搐。 冯怀城不敢再耽搁,继续北行。 远处沉寂了一会儿过后,就在他认为没事了准备停下喘口气时—— “嘭——嘭——嘭——嘭——” 炸弹连续的轰隆隆爆炸声不间停,几乎要将他的耳朵震聋,赤色大火被野风吹刮在半空中来回摇晃,有愈燃愈猛之势,大风呼啸的声音裹挟着爆炸声,犹如那不断敲击的架子鼓,从远即近。 如果说一开始冯怀城还是祸不及自身的状态,那现在就是为了保命着急逃亡的归家人! “呵……呼……快了……快了……快了!!!” “回家……回家……回家!!!” “活着!!!” —— —— 一年后。 刘逢筠靠在教学楼门口的柱子上,似乎是在人流中找寻着什么,随后他眼睛一定,抬手摇晃道:“哎!冯心野!这儿!” “来了。” 下卷回到2025 ps.人还是不能太飘,又摔了个屁股墩儿[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8章 第 58 章 慈心7 第59章 第 59 章 人生 星云流转,经年腾空。 他一夜未睡。 直到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呢喃:“冯老师……” 冯心野应声:“在。” “还不睡吗?”敖津单往他那边拱了拱,结实的手臂拢住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再过两个小时你就要去上班了,休息一会吧。” 冯心野不着调的问道:“你觉得人生是什么?” “嗯?”敖津单打了个哈欠,额头深埋在他的后颈上,不假思索道:“人生,总要碰些钉子、经历些什么才能称为人生吧。” “你呢?你有碰过钉子吗?” 敖津单:“……”是的,他没有,他的一生顺风顺水,毫无挫折的活到了26岁,对他而言人生中最大的起伏也就是父母去世了。 冯心野:“嗯?怎么不说话。” 敖津单闷声道:“我没碰过钉子,对我来说最大的挑战就是该怎么让你爱上我。” 冯心野干笑了两声,道:“什么意思?” 敖津单很认真的说:“你就是我的人生。” “这样不行,”冯心野惯常的严肃起来,他背靠着身后那个宽健的男人,努力朝后抬头,说:“把一个人设为自己今生的一切这种想法很荒谬且幼稚,且不说以后会发生什么,除去血缘以外,不论是爱情还是友情,绝大部分都会成为你人生中的一个不起眼的涂鸦而已。认真回答,小敖同学。” 敖津单吻上他的耳垂,微痒的触感刺激的他不禁颤抖一瞬,他嗓音低沉,带着些困倦的味道,说:“我求爱情贯穿我的一生。” 冯心野:“……”他已经放弃和敖津单对话了,很显然他的说教对某个姓敖的毫无作用,没过一会儿,身后沉稳的呼吸声逐渐均匀起来,是的,小敖同学睡着了。 他依旧睡不着。 浅浅的将过往回忆了一下,虽然绝大部分都被他遗忘,被流转的腾雾袅入星云之中,但经年依在,旧人依稀,无法抹去。 大眼珠子瞪着天花板老半天,直到清晨的微光撒在了这张床上,他率先起来洗漱收拾,然后去上班了。 周自听今天难得来上学了,中午放学时,冯心野拉住他跟他说了老半天话,不乏不要因为家里而忽略自身,以学习为重等等说教的话,周自听也极为老实的耐心听着,直到最后冯心野都以为他是不是改性了,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上课的时候都老老实实的没闹腾没说废话。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时,周自听撇了撇嘴角,道:“老师,你在跟我舅同居吗?” 冯心野大骇,忙道:“自听,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周自听微微一笑,道:“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喊你舅妈啊?不对,应该是舅爸?也不对,舅夫吧。” 冯心野只庆幸现在教学楼都是空的,没有人听见周自听的胡言乱语。 “谁教的你这些?你才十七岁,老师理解你思维敏捷容易联想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不要说出来,传的广了就成造谣了!” 周自听:“越深教的。” 冯心野数不清自己在这短短几分钟内骇了多少次了,周自听已经很狂放不羁了,但没想到自己那最引以为傲的学霸还能把他带坏到另一个层次! 简直……不可理喻。 冯心野面色一黑,说:“下午上课前,你跟越深一起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自听习以为常的说:“ok。” “正经点。” “收到over。” “……” “I''m so sorry,せんせい。” “滚出去……” “得嘞。” 说完,某人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独留冯君风中萧瑟。 没错,周自听就是他教学生涯以来碰到过的最大的钉子! 越深作为超级大学霸,性情向来淡然不动,是一位即使学校被炸了他都会轻飘飘说一声“炸的好”的神奇人物。从不听课从不刷题从不复习,从转学来开始一直能够稳坐全校第一名。 以及为什么会和周自听玩儿到一起,加上上面的疑问,是可给《世界未解之谜》新添一大章再写上二十小节的程度。 简简单单吃过了饭,就在他想要小憩一会儿的时候,敲门声响了。 就在他以为是那两个小兔崽子,刚摆出一副严师的姿态,稳声道:“进。” 他简单将眼前的教案整理好放进抽屉里,也未曾抬眸见来人,他正奇怪呢周自听怎么话突然变少了,一抬头就和一双含笑的眼神对上,白发微微晃动,身高高挑健硕,迷人无比。 白月情。 冯心野看清来人后瞬间收住了表情,哑声说:“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来见见你。” 自从上次分离后,再加上一系列旁的事情,再见白月情时,自己曾经那割舍不下的过往仿佛被滔滔江水冲淡了些许。 不知为何,他心中也不再含有惊惧,反倒多了无数的淡然。 “身体还好吗,”冯心野叹了口气,起身为他拉了把椅子,说:“腿脚不好,就别总是站着了。” 白月情并未顺着他的行动做出相应的反馈,靠在墙上,手指勾住门边往后一带,门“啪”地一声就关上了,随后靠在墙边,似笑非笑。 冯心野也懒得多行劝解,自行坐在了自己那张办公椅上,老李和老于属于是老本地人了家就在附近,中午都会回家吃饭休息,这办公室也没有监控,隔音也不错,所以他倒也不会担忧别人会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冯心野不问,白月情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相对半晌,各怀心事。 可能是有冯心野的那句开头,白月情抱着胸,目光幽深,道:“手腕还好吗。” “……” 白月情这句话问的纯粹就是多余,六年前冯心野因为极其厌恶右手臂上的这道刀疤,还是他亲自陪着他去整形医院做的激光祛疤。 “你来还有什么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要休息了。” 白月情向前走了两步,弯腰手肘撑在桌面上,道:“麻将馆谋杀案有了新进展。” 冯心野动作一滞,道:“什么?” “嗯?不信我吗。” 白月情现在和警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向警方提供老鹰逃离路线、帮忙翻译蝒语都是小事,但是这种都不应该是保密行动吗?白月情怎么大张旗鼓地过来跟他这个局外人说这件事? 冯心野迟疑的说:“你什么意思?” 白月情挑眉,站了起来,随手捻起桌上的一支笔开始打转,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和你多一些共同话题而已。” “……” “周自听来上学了。” 冯心野眸子一凛,问道:“你怎么知道?” “呵,”白月情笑了一会儿,说:“他二叔周令锋昨天保释出来了,今天自然就来上学了呗,你看你,对你的学生一点都不关心。” “……” 白月情似乎是对他的笔极为感兴趣,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道:“早就提醒过你了,离周家的敖家的远一点儿,真是一点都不听话。被斧头弄伤了喉咙,又是被老鹰掳走,哎我记得你好像还碰上鳄鱼了吧,啧啧啧,真是死里逃生逃生再逃生啊!” 说到这儿,冯心野这才发现东区的三大领导人已经在中国境内出现了两位,那位神秘的西区分部长ZANY,这么多年了倒是一直没动静。 他随口说:“那西区的分部长……” 他话音刚落,白月情就又笑了,笑的几乎直不起腰,缓和了好几次才堪堪调整好状态和声音,但是兴奋无法掩盖。 “西区分部长?不就在你跟前儿站着吗?” 冯心野站了起来,皱着眉头打量他上下,他不是质疑白月情的能力,而是无法想象到当年那个有些阴郁的少年是怎么在毒蛇遍地的情况下杀出来当上西区分部长的,既然这样……那ZANY呢!? 看着冯心野不可置信的模样,白月情瞪大了眼睛,黑色瞳仁儿缩在正中轻轻颤悠着,笑意横生:“你在想那个死女人吗?” 冯心野略微惊讶,但也就那一瞬,下意识问道:“那她是……?” 白月情的胸腔剧烈起伏着,似乎沉浸在了当年之事中,肌肉都兴奋地微微抽搐着,浑身像是被撒了酒精遇了火,淡蓝色的火焰熊熊燃起,如同一颗即将被点燃的炸弹。 冯心野看着他的嘴唇轻轻吐出几个字: “那个死女人,早他妈死了!” 冯心野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白月情吐露出这个事实时,心中难免有些异样的感觉。 再怎么惊异,人也已经死了,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况且这个女人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正好了。 正好抚慰了那名因毒而亡的少年,十四年过去,冯心野依旧记得他的名字,每逢忌日,他都会为他缅怀…… 小胜。 说到这儿,白月情才慢慢放缓了情绪,坐在了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姿态松缓,道:“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解恨。” 冯心野轻轻道出:“她什么时候死的?” “忘了,可能在十几年前吧。” “那你后面来B京,怎么没告诉我?” 冯心野说的是六年前白月情来首都找他的那个时间段。 “你都离开刹罗多少年了,再提这些也没用。” 也是……要不是刚刚他主动问起ZANY的事情,可能白月情一辈子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 冯心野走到饮水机跟前,给他接了一杯水,虽然是递水的姿势,可那挺直的脊背和极尽冷漠的表情,仿佛是神明恩赐一般。 他轻声道:“那你又为什么要叛逃刹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9章 第 59 章 人生 第60章 第 60 章 远赴 似乎是觉得这个问法有些太过片面,他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应该是,在你当上了西区分部长之后,又为什么在六年前选择叛逃刹罗; 在明知道后果的情况下,整的身体千疮百孔也要叛逃刹罗; 你不是说你是因为妹妹才继续在刹罗苟活吗,你的身体成了这幅鬼样子,你父母和你妹妹知道吗?” 白月情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转笔的速度慢而有节奏,道:“问题好多啊,容我想想该怎么好好回答你呢……” 冯心野斟酌许久,见白月情一直杵着下巴不说话,他也有点憋不住,问出了那个令他困惑多年的问题: “六年前……在酒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次,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死——” 闻言,白月情才舍得抬起了眸,但由于头没有动,额头被眉眼肌肉挤出两条横线,分明是在下位,可那凌厉的眼神锐利成针,几乎要把冯心野完全钉穿一般。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跌入冰点,呼吸都停滞了下来,静可闻针,对峙良久。 白月情突然噗嗤一笑,道:“你太敏感了吧,我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你呢?我要真的想杀你,十四年前在果敢的旅馆门口你就已经被我一枪崩了,我拿着叛徒的项上人头去找老鹰邀功不更好吗?你说是不是呢,哥。” 冯心野沉默:“……” 白月情接着说:“如果你觉得你这条命对我来说很值钱的话,那不好意思,你想多了,咱俩互无干系。但你非要站在那个姓敖的旁边,真的误伤到你那也不是我本意,请多谅解呀。” 他虽然话说的客气,但是嘴角微挑,双眸微眯,凌厉无比,极为挑衅。 即使他没有明说,可冯心野也听出了一丝话外之意,他压下眉头,漂亮的双眼皮折成了一条线,紧跟着又被迫松解开,缓缓道出:“无所谓。” 白月情微愣,似乎是感慨道:“……我们永远都不会走到一起。” 冯心野反驳道:“那是因为你不愿相信任何人,心里藏着数不清的事儿,知道错也不会顺迹回到正轨,只会逆着捋直的死线一条路走到头,从不考虑任何后果!” 白月情的身体舒展开来,道:“但你不会觉得这正是我的优点吗?这种毅力旁人可没有。” “……我和你没有任何话可说了。” “但你很关心我呀,”白月情丝毫没有被否定的挫败感,说,“咱俩都闹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会关心我~身体怎么样~” “这只是人道主义下的关心,和别的无关。” 白月情却突然说:“我跟你讲个故事吧,你听完了也许就明白你问出的那三个问题的答案了。” 冯心野:“……” “我父母早就不在了,据说是被车撞死的,”他那轻佻的语气骤然低落下来,平静异常,“我妹妹也死了。” 冯心野猛地回头看向他,眉头皱的死紧。 “我爸妈没有用我寄回家的钱供我妹读书……” “我离开的时候,她也才十二岁,在家干了三年农活。十五岁的时候,我爸妈收了八万块钱的彩礼就把她嫁出去了。” “她过得不好,可我却不知道,因为我根本回不去,”白月情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讲述着对他来说最刺他心脏的事实,“我想尽办法接了那条境内交易,回了国,回家后发现我的户口已经被注销了。然后打听到了我妹妹嫁到的那个村子……我人刚到,她人就已经走了几个小时了。” “我要是差不多早到五个小时……可能她就不会死。” “那个男人被她一砖头拍死了,然后她就喝了农药自杀了。” “村里人尽皆知,她苦苦挨了五年的拳打脚踢、言语辱骂,死了连墓碑上写的都是赵白氏……” “我把坟掘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跟你提及她的名字,她叫白宁。” “我也不叫白二,户口上是白赴,可白赴的户口已经注销了。” “白赴是过往,白二是代号,至于白月情……我随便取的名字,没什么别的特殊含义。” 永远赴向苦难,目含月情再生。 冯心野完全没想到中间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整个身体已经完全僵住了,原本还活跃的大脑似是被注射了麻药一般停止了思维。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安慰?是附和?是可惜?是质问?是讽刺?还是不屑? 可到最后,也只剩无尽的叹息。 白月情也没有自责的情绪在内,仿佛是以一个看客的角度在讲述,再怎么无情也不该这么毫无情绪! ……可经过了六年时间的倾泻侵蚀,再怎么锋利刺痛人心的过往也钝的无法再撼动他一根毫毛了。 曾经的冯怀城多多少少也会听白二提及他的妹妹,虽然不多,按照破碎的镜子拼凑一下,一名淳朴的可爱小妹妹扬着笑脸等候哥哥归家的模样在冯心野的脑海中缓缓浮现。 白月情说的也没错……这些过往故事讲的极其清楚……他随便猜也能猜的出来那三个问题的答案了…… 能够支撑他在刹罗努力生存的动力来源是白宁,他已无家无亲无牵挂,又为什么还要继续为刹罗卖命? 从B京回到蝒国,坚决叛出刹罗,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而已。这四枪是他活该的,能在赖林里活下来也是因为他命不该绝!才不是什么该死的佛神保佑,是白宁和小胜的孤魂护佑。 父母和妹妹死了……继续在刹□□什么?做了那么多违心的事情,下了地狱还怎么在黄泉和妹妹相见? 是的……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冯心野竟然才明白眼前人的所有过往。 “后悔吗……”冯心野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极为颤抖,“后悔十四年前在果敢,没有跟我一起走……” 白月情“嗯?”了一声,说:“我不能走。” “什么?” “我不后悔。” 冯心野:“……” 果然,人还是那个人……不能因为他那悲惨的过往就对他产生什么怜悯之情。 快到上课的时间了,楼道中学生们的嬉笑打闹声骤然击破了办公室内那诡异的平静,像是给潮湿的阴草覆上了一层暖光,突然乍现,刺的人费尽力气睁开眼睛迎接,等看清太阳时,已然恍惚许久。 “叮铃铃——” 刺耳的预备铃响起,白月情才不舍地起了身,他微笑道:“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用eve74839那把枪吗?” 冯心野:“嗯?” “因为……我当年在想,当时的你有没有和我现在一样,其实不想走。”他背过身握住门把手拉开,话刚落,就已经阖门离开了。 那抹白色身影早就消失在眼前了,可不知怎的,冯心野总感觉他像是和野鬼一般在他周围游荡,一整个下午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没甩掉过。 越深很明显不受管教,表面“嗯嗯啊啊”“好的老师”“绝对没有下次”“对不起老师”巴拉巴拉一大堆出来了,冯心野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是大学霸!他供着都还来不及! 说了两句后,冯心野就让他们两个赶紧回去上课了,越深率先离开,他看向旁边的周自听,问道:“自听,你还有什么事吗?” 周自听惊喜的小声问道:“老师,你什么时候嫁给我舅?我让越深给你当伴娘——” “去、上、课!” 看冯心野终于生气了,周自听才满意地说:“这就去了,对了老师,订婚期的时候记得通知我哦!” 刚迈进办公室的老李抱着教科书,问道:“啥?冯老师你要结婚了吗?” 冯心野无奈叹气,说:“孩子瞎说着玩儿的……” 周自听一走,老李说:“周自听说的,那瞎话的概率很大了。” 冯心野眼神一凛:“你的意思是他的话还有可信的余地是吗?” “倒也不是……对了,上次那个给你买死贵死贵的调酒的富婆呢?还有联系吗?” 富婆……敖津单……富婆…… 他干笑两声,说:“富婆哪儿能看得上我这种穷老师,没两天就把我甩干净了。” 老李说:“哎???是吗,哦对了,我最近认识了一名很厉害的女生,29岁,北师范博士生,你想认识一下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两个牵线搭桥当个红爹。” “不……不用了。” “哎呀不用害羞!我阅人无数你不用在我跟前儿拘谨,你越是拒绝证明你越想认识她呀!哎对了,北师范我记得是你母校来着,这不正好嘛!有共同话题!” 老李热情不低攻势不减反而有愈来愈勇之态,冯心野此等人物哪儿能招架得住!? 眼见无法收场,冯心野连忙道:“停!我……我真的不需要,因为……” 老李疑惑:“因为什么?” “……我要订婚了。” 老李惊讶:“啥!?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前段时间受伤的时候认识的……” 老李大悟:“患难见真情啊!” “也没有。。。” 老李八卦:“多大了?在哪儿工作啊?什么时候订婚啊?啥时候领证结婚啊?到时候在哪儿办酒席啊?开几桌啊?准备生几个娃啊?听说现在有三胎补贴政策一年三千六呢——” “好了好了,想的太远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儿呢。” 老李又是一阵恍然大悟:“所以这才是你为什么突然在意你那张脸的原因了!?是不是因为人家年龄比你小,你自卑了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了?” 刚说完,老李虚空扇了自己一巴掌,说:“瞧我这张嘴说的,太兴奋了口不择言了。校草永不自卑——” 蛋蛋:是的,结芬。 ps.不知何时,吾已接受了金蛋此称/安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第 60 章 远赴 第61章 第 61 章 恃宠 “好好好——”冯心野连忙制止老李这近乎疯魔般的兴奋,说:“喝杯瑞幸冷静一下……” 老李宛如帝王震怒般拂袖而起,道:“你怎么敢让我喝**ing coffee,你不知此物极为醒神吗!?” 冯心野无奈的纠正:“那是luckin coffee……” “无伤大雅!”老李瞪大了眼睛,感慨道:“仍然无法接受,我们共事这么多年,最禁欲的你竟然是第一个脱单的……” “这怎么了……”冯心野心虚的双眼四瞟,“可能这是一个连锁效应,我开了个头,离你们谈恋爱结婚也不远了。” 这句话成功把老李唬住了,老李细细思索了一下,深觉极其有道理,便说:“有空我要去雍和宫求一下姻缘,听说那边磁场很乱,很容易被调剂……但是问题不大,尽管来吧,美丽的桃花尽情地砸向我吧!!!” 一周后—— 老李请假下乡回老家看望老人,被一棵锯倒的桃树砸了头。 办公室内,平时不苟言笑的老于都乐的停不下来,肚子直抽抽,问道:“笑死我了,你怎么做到的?竟然会被桃树砸头。” 老李无奈扶额:“我只是蹲在桃树荫下玩了会手机,那个锯树的没看到我,我也没看到他,然后就被砸了。” 城里的老于疑问:“蹲在树底下为什么会看不见?” 老李说:“老土鳖!桃树不高,那个枝桠很密很挡视野的啊!” 老于再次发出文盲般的疑问:“既然不高,那你是怎么蹲下去的?” 老李:“???” 冯心野在旁边狂笑。 老李怒吼:“老冯你不要笑!” 老于应景的开始哼歌词:“老李你蹲底头,老冯他锯树走oh~邦的一声,老李哭悠悠~” 老李:“唱个毛啊纤夫的爱,别爱了爱不动了,果然,我这辈子就是打光棍的命。” 老于劝解道:“跟你说,万事不要强求,越强求反而求不来,随缘了,反而就天降而来了!” “说的很好,来干了这杯**ing coffee!” “……是luckin coffee。” . 这一周过得平静无比。 白月情再也没有出现过,郑鑫鑫和鞠彰也随着案件的新进展忙的不可开交,也没有时间来看护他。 冯心野就这么平平静静地上着班,下了班平平无奇地和敖津单在一起吃饭休息,循环往复,等反应过来时,哇塞一周过去了。 这一周的同居中,冯心野宛如野外摄影师观察野生动物一般观察着敖某,并对他的生存习性做出了一个小总结。 敖津单自己住的时候从不开灶做饭,要么给那些五星级酒店打电话直接报菜名让他们做好了安排人专配送过来,要么就不吃。 他不吃香菜,也不吃葱姜蒜,不管是大葱老姜发芽蒜还是小葱嫩姜新蒜都不吃! 这让香菜狂魔冯心野十分苦恼,该怎么让他爱上吃香菜。 快五月份了,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也不适合穿黑花色老太太流行炸裂服,随便套了一件白T黑色长裤就去上班了,见识到了老李的调剂桃树砸头后,乐呵呵地下了班,直奔商场。 商场的蔬菜瓜果都非常非常的贵,但好在品质比小蔬超好很多,瞧着这一小撮包装精致的香菜竟然卖25.38元250克,他光看着就要晕倒了,但毫不犹豫地拿了两斤。 他不会做什么太复杂的菜,本来也没想自己做,他的目的是教敖津单做。 到现在冯心野也没搞明白敖津单这种most有钱人为什么会看上他,但别的不说,此人十分大方,长得又帅,自己何乐而不为? 他也不是什么很自卑的人,不会因为二者金钱社会地位相差太大就会自认为配不上而退缩。 实际来说,真正有钱的应该是周自听的妈妈,也就是敖津单的大姐,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不太清楚,他虽然有周自听妈妈的微信,可她又实在对孩子不上心,自己给她发五十条消息她能回一句他都得谢天谢地了。 差不多挑了些简单好做的菜,切了两斤牛肉,随后,他来到收银台,从兜里掏出一张闪亮亮的黑卡,问营业员:“能刷吗?” 卡是敖津单的,所以他百无禁忌,挑的尽是贵了吧唧的玩意儿。 营业员职业假笑:“可以的先生!” 这种高端商场都是有专人帮忙把买的东西送到停车场装进后备箱的,趁着功夫,他给敖某打了个电话。 “你在家吗?” 敖津单:“刚从公司回来。” 冯心野:“吃过了吗。” “没。” “我买了点儿菜。” 天真的敖津单以为要品尝到冯心野做的绝世美味,柔声道:“好,我在家等你。” . 敖津单看着岛台上的菜,眉头止不住地抽抽。 冯心野:“怎么了?” “没事……” “嗯,那就好,”他思索片刻,说:“我想吃葱呛土豆丝,大蒜焗牛肉,香菜炒鸡蛋。” 敖津单:“?” “你不爱吃吗?” 敖津单:“没问题。” 冯心野笑道:“我给你打下手。” “我……做吗?” 冯心野难得地垂下眼睑,向上抬眸,眼珠子亮盈盈的,这是一个略微笨拙的撒娇的姿态。 敖津单有些承受不住,耳朵微红,不知何时,他竟对眼前的男人束手无措。 “好的,我做。手艺不太好,吃不了可以不吃,我让人安排做些菜过来。” 冯心野缓缓地伸出双臂勾住敖津单的后颈,嘴角扬的很开,顶起一对笑纹,邪性又纯洁。 “谢谢小敖总。” 敖津单微笑的看着他这张脸,情不自禁地接近了些许,刚想和他来一个深情交吻,冯某竟直接偏过了头,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下,敖津单吃痛,说:“毫无敬夫之心。” 冯心野已然和他拉开了距离,坐到了小沙发上,反唇相讥:“哪儿来的夫?” 敖津单:“自听问我咱们两个是不是要结婚了。” 冯心野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连忙撇开话题说:“孩子瞎说的,不用管。” 敖津单认真地朝他这里走过来,双臂搭在他的脖颈两边,道:“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冯心野:“结什么婚?中国社会两个男的可登不了结婚证。” “那就去国外。” 冯心野的语气沉下来,偏头道:“不去。” 从认识以来到现在的相处,敖津单观察出一个小tips,那就是不能提去国外。 一提这个,冯心野的情绪就瞬间低落下来。 可能是曾经在蝒国的经历有关吧?所以才让他这么排斥。 没有确定关系前的敖津单是个疯子,会为了满足自身而做出一系列强行命人服从的事情。 可冯心野又不是只靠虐待就能驯服的人,他有根骨,有着自己的傲,如果不是他愿意,谁都不能强迫他。 敖津单喜欢冯心野,这是他第一个会令他产生爱意的人,一开始也许是占有欲作祟,可如今的他只想好好关爱这名只是有着离奇过往的普通人而已。 因为他爱他,所以会迁就他。 敖津单轻吻额头,安抚道:“好,我们不去,谈一辈子恋爱。” 冯心野没说话。 他也不是傻子,他能看出来冯心野在被爱时会有些恃宠而骄,可他就偏偏爱这个“骄”,喜欢他依赖自己的感觉。 看着在学生面前严肃认真的冯老师,被爱时会在他面前展现出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就颇有成就感。 冯心野被他轻轻点点地啄弄弄地脸上痒痒的,没忍住笑了出来,推着他的胸口说:“快去做饭!我饿了!” 敖津单勾住他的双腿往上抬,托住他的屁股站直了,两个人就这么负距离,冯心野居高临下地扶着他的后颈,说:“干嘛?” 骤然腾空,引的他不禁用双腿绞紧了敖津单劲瘦的腰身给自己加着重点,臀下有一个不可明说之物似乎在悄然升腾,冯心野连忙用双手扒住他的肩膀,借力把自己往上提了提。 敖津单沉重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间,一手箍住他的腰肢贴紧在自己胸口上,问道:“逃什么?” 冯心野嘴硬道:“逃?我这是怕你没抱住我把我摔了怎么办?” “我把我自己摔了,你都不会出一点事儿。” 他失笑:“立flag是吧。” “不仅立flag,我还立……” “停——”他连忙打住话茬,生怕朝着某个不可明说的方向越走越远,“我真饿了,我要吃香菜炒鸡蛋。” 不知道是不是冯心野听错了,敖津单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这口味,跟小兔似的。” 冯心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也要跟着我一起吃香菜喽。” 敖津单:“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 冯心野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秘密。” 他才不会说自己用着显微镜般的观察方式视奸敖某呢! 敖津单虽然不咋做饭,可悟性也是极强的,甚至不用冯心野怎么打下手,美味的、香喷喷的、可口的饭菜就已经摆在餐桌上了。 冯心野:“吃饭吧。” 敖津单笑着说:“等饭的在叫做饭的吃饭可还行。” “咱家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咱家?”敖津单捕捉到了关键节点。 冯心野:“中国这么大,我四海为家,哪里都是家。” 敖津单失笑道:“好好好,来吃饭吧,你最爱的香菜炒鸡蛋。” 冯心野:“你吃的习惯吗?” “我可以。” 冯心野:“张嘴。” 小番外,与正文无关,看个乐。 冯心野从不穿西装。 他十分有职业操守,上班的时候只会穿黑花色老太太流行炸街服,下班了才会回归自我,诸多哥特式衬衫长裤长靴和各种饰品摆满了他的衣柜。 敖津单则因家族原因,常穿西装。 某天周日。 敖津单带着冯心野去了一家高级西装定制测量了一下身材围度,因着定制时间过长,敖津单又着急想看看效果,就吩咐柜姐挑了一件简单的黑色成衣,让冯心野先换上瞧瞧。 冯心野瘦,骨架偏窄,所以需要垫肩垫出一个折角。 他的腰围细到了惊人的63,胯窄可臀并不扁平,向后翘起一个圆润不夸张的弧度,细长的双腿被熨烫平整的裤管覆盖,微微向旁边一坐胯,比那匀称的假人模特都要吸睛。 总结,除了肩窄些,他的身材身高十分适合用西装来妆点。 冯心野照了照镜子,觉得不错,说::“挺好的。” 敖津单站在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上臂上,说:“很帅。” 他笑了笑,小声提醒:“别这样,旁边还有人……” “没事,”敖津单也微笑道:“我非常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我们结婚时你穿西装的样子了。” “好~” 电话十分不应景的响了。 冯心野说:“我去接个电话。” 是年级主任打来的,说了些周一开会的注意事项和需要准备的ppt,另外祝贺了一下冯心野订婚快乐。 他嘴上的笑意只增不减,应道:“谢谢主任。” 又寒暄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前段时间周自听闲着没事自己编了一条粉色的手机挂绳,比较长,可以挂在脖子上,秉着犯贱的目的过来送给他。 可能是年纪大了,冯心野顿觉可爱无比,嘴上告诫着说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背后笑盈盈地给自己的手机挂上了。 一直用到现在。 他顺手将手机插进西装后面的屁股兜里,粉色的毛茸茸的挂绳就顺着他的动作弧度左右摇摆着,就和小动物的长尾巴一样。 他静止不动时,手机挂绳顺着圆润的翘臀逶迤而下,敖津单几乎看呆了。 “怎么了?”冯心野问。 敖津单视线不移,说:“没事。” 冯心野察觉到他在看自己的屁股,疑惑了一刹那,瞬间想起了自己放在兜里的手机,他无声的笑了笑,说:“我去个卫生间。” 不知是有意无意,冯心野故意将臀部展现给了敖津单,走路幅度和扭胯力度也比平常大许多,毛茸茸的手机挂绳晃的更加厉害……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1章 第 61 章 恃宠 第62章 第 62 章 拱拱 敖津单眸目罕见地柔和开来,他乖巧地张开嘴等着被投喂,冯心野却把筷子缩了回去,说:“我开玩笑的,真吃不了我也不强迫你,万一过敏了怎么办?” 敖津单说:“我不过敏,我只是不爱吃那个味道。” 冯心野斜睨一眼,问道:“真的?” “要是假的,我一个月不抱你睡觉。” 冯心野噗嗤一声笑了,捏了捏他的脸,道:“我看你操作都还挺娴熟的,不像是手指不沾阳春水的总裁啊。” 敖津单:“偶尔会给自己做做,做的不多。” 冯心野:“那行,以后你就承包了我的一日三餐!” “一辈子吗?” 敖津单突如其来的一句,冯心野差点没接上话,干笑了一下,说:“可能?” 他挑眉,接过冯心野手中的筷子,面色不改地夹了一块香菜炒鸡蛋放进嘴里,咽下后说:“没问题。” 冯心野:“行,能吃就行,我还寻思你要是吃不了……就给你点点儿别的菜什么的。” 敖津单凑了过去把他揽进怀里,道:“不用,吃你就够了。” “去你的。” 两个人哄笑着楼成一团,自然地吻在一起,绵长悠远。 恃宠生骄的前提是,宠人者愿意无条件的包纵。 . 周六清晨,冯心野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久违的好友刘逢筠怒吼着说:“你现在在哪儿呢?” 冯心野带着困倦的声音回答:“在对象家里。” 刘逢筠的气焰仿佛被一团突然而来的冰块砸中,噼里啪啦地灭了,“这就是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不联系我的原因吗?” 冯心野笑着说:“你这话说的,都成年人了还需要上哪儿都报备一声吗?” 刘逢筠无瑕生气,说:“你跟上次在医院那男的处对象,我不管!我可管不了你,别跟白月情旧情复燃就行了,随便你。” 敖津单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这大周六的,又没什么事儿,干脆一直闭眼假寐,方才电话中传来的声音一字不落地穿进他的耳朵里。 提到和白月情旧情复燃时,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抽搐了一番,眉头微皱。 冯心野说:“行,好的,谢谢娘家支持。” 敖津单松懈了身躯,假装还在睡梦中,不安分的手向下滑去。 冯心野本身就敏感异常,贸然一下抚摸惊的他不小心溢出一声,连忙咳嗽了两声,说:“你呢?这段时间做什么呢?” 刘逢筠是个典型的马大哈,丝毫没有注意到电话对面的不对劲,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 冯心野一手拿手机,一手推开男人的大手,看着睡的甜香的男人睡颜,平时硬朗的五官在此时如同奶油一般化开,透露着无比的柔情。 他覆上男人的下颚线,大拇指轻轻揉搓着男人的脸颊,小声的说了一声“小孩儿”。 俩人年龄差距的确不小,叫小孩儿也无可厚非吧?冯心野暗想。 此时刘逢筠的声音一顿,听着电话对面这极其轻微的一声“小孩儿”,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浑身像是有蟑螂在爬,鸡皮疙瘩立马蹦出三尺高哗哗往下蹦极,抖缩了一下,他不甚确定地说:“冯……老冯,你,吃错药了?” 冯心野大骇,这才发现自己没关话筒,手机离嘴又近,所以这一声宠溺非常的**话被那姓刘的全窃听去了!!! 大丈夫行正端直,毫不畏惧,他短暂地呼吸停滞了一下,随后小声道:“我跟敖津单在一块儿。” 刘逢筠骇道:“我可没心思听你俩的私密话,一听鸡皮疙瘩掉一地。” 冯心野:“哼,以后有你听的呢。” 刘逢筠大吼:“我不要啊啊啊——” 这一声太过响亮,敖津单又不好还装的跟睡死了一样,从鼻间溢出几声带着困意的轻哼,伸出胳膊搂住冯心野的腰,道:“冯老师,说什么呢?” 冯心野跟哄孩子一样轻拍着他的肩膀,嗓音都不自觉地细了起来,说:“没什么,大周六的再多睡会儿,睡吧睡吧……” 敖津单跟小猫拱奶一样往冯心野怀里拱了拱,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的刘逢筠面红耳赤,连忙骂道:“草他丫的拱我家白菜的狗基佬,不要脸!” 话刚落,电话“嘟嘟”了两声,姓刘的把电话挂了。 冯心野失笑一声,敖津单则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 两个人又依偎了两个小时,冯心野其实没有赖床的习惯,但是敖津单有,为了陪这个“小孩儿”,他躺的腰酸背疼的,有时候他都有点说不准到底是他在宠敖津单还是敖津单在宠他。 等到九点了,他坐了起来,问道:“吃饭吗?” “嗯?”敖津单光着膀子,紧实健硕的肌肉轮廓清晰无比,说:“我……”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冯心野拿起手机,正好是刘逢筠发来的。 [坏事儿了,我公司隔壁有人跳楼死了!警察呜哇哇的来了把这附近都封了。] 冯心野回复:[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我当然在家啊,大周六的谁去公司谁傻der。] 冯心野:[……] [哎呀你来找我吧,这么久没见了我都想你了。] 冯心野想了想,一直跟敖津单在一起腻着实在是浪费光阴,不如出去见见老朋友,顺道关怀一下某位刘先生下周一可能不需要上班的“寂寥”。 敖津单看着男人放下手机开始穿衣服,仿佛跟和妈妈走散了的小不点儿一样,猛地坐了起来,患得患失道:“你要去哪儿?” 冯心野睁大凤眸,圆溜溜的显得纯俏无比,道:“跟刘逢筠一起去吃顿饭。” 敖津单拿起衣服,说:“我也要去。” 冯心野道:“哎,你跟他又不熟,你就别去了,我吃完饭就回来。” “……” “听话,我会准时回家的。” 敖津单这才似信非信地放下手里的衣服,双手撑额,道:“……好,我等你回家。” . 刘逢筠特别爱打台球,一到周六日他恨不得把自己泡死在台球馆。龙宫虽然已经恢复营业了,但因之前斧头闹的事儿,搞得人流量大不如前,刘逢筠也不太爱去那边儿了,重新找了一家“新欢”。 这家店门店在一楼,牌匾高调,很容易就找到了。 刘逢筠早就在大厅等着他了,刚看见人影,他就迫不及待地过来说:“哎,好久不见你了,感觉你……” “我怎么了?” “啧,没什么。”刘逢筠自然地搂住他的肩膀,“感觉你通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鄙视单身狗的气质。” 冯心野失笑:“哪有。” “我说有就有!” 俩人进了包间,刘逢筠掏起一根台球杆,趴在台球桌上比划了一下,猛地一顶杆,白球随着攻势将摆好的球打散,乒乒乓乓的声音来回跳跃,良久才歇。 开完球后,他坐在桌上,扬了扬下巴,示意冯心野先打。 冯心野挑眉,他不会打台球。但是看他打自己也能看懂一些。 “真挺怪的,三中附近那个麻将馆谋杀案到现在警方都没给出确切消息。” 冯心野摇了摇头,将一颗球击进袋口,道:“听说,嫌疑犯已经保释出来了。” “啥???竟然保释出来了!?啥时候的事儿。别到最后被那姓周的姓敖的俩夫妻保下来,这案子更是别想见天日了。” 很明显,刘逢筠说的这对夫妻是周自听的父母。 冯心野是教育行业,两耳不闻窗外事,之前刘逢筠也会提一些商业场上的事儿,可他也不会细听。这次因为白月情的原因,以及周令锋,引得他不住向下问道: “据我所知,这两家是有钱,但也没有有权到可以干涉警察办案吧?” 刘逢筠示意他击中袋口可以继续打下一球,道:“周家是干房地产的,可再往前数两辈儿的话,现在最小的周家直系都是红三代了。你那个学生,周自听不就是他俩儿子吗,要说最神秘的还得是那个姓敖的,神乎其神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明面上一直帮扶她老公干那个房地产公司,实际上她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就没搞清楚过。” 冯心野沉默地点了点头,比划了两下,击球,没中。 刘逢筠神采飞扬地接下一回合,趴在桌子上,说:“不要小瞧这对儿夫妻,那可是我们老董耗精耗财都死活够不上的人物。说到底,我一直都挺好奇,为什么周自听不去更好的附中或者国外,偏偏来了三中。” 冯心野如梦初醒,他的确没怎么考虑过这个问题。 周自听性格顽劣,经常犯些小贱,话多的宛如冲锋枪一般突突突地往外冒满嘴跑火车,这么活跃能让他感受到孩子气的学生,轻易地让他忽视了周自听本身那卓越又特殊的家世。 冯心野:“按你这么说,麻将馆那谋杀案会因为周令锋的背景积下来?” 刘逢筠思索了一下,道:“说不准,姓周的很好面子,他愿意把他弟弟保释出来都出乎我的意料了,如果他执意要保,那很大概率会被压下来啊。” “死者家里再有钱也不太可能有能力和周氏硬碰硬,估计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刘逢筠连中两球,猛地站了起来,道:“说到这个,死的那个人我还认识呢!” “谁?” “莫家的一个亲戚,好像叫莫继,可爱打麻将了,又可神经,跟他打过一次交道,那性格确实容易结仇。” “莫家?”冯心野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 莫家也算是暴发户起家,来时路并不怎么干净,能有这种毫无节操的亲戚也正常。 “更好笑的是周令锋,这么牛的身份跑去和暴发户打麻将,跟开法拉利去种地有啥区别,笑死我了,不过也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2章 第 62 章 拱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