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是秃头?!》 第1章 毕业 9月的雨城城如其名,一个月里起码有一半时间烟雨蒙蒙,今天更是狂风暴雨,往日热闹的街道现在一个行人都没有。 有也是躲在街头的店里,哪会跑到街尾我这来啊。 林星盯着细密的雨幕,百无聊赖地想着,下一秒鼻尖一酸,弯腰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哈秋!” 打完喷嚏,小可怜抽出卫生纸敷衍地擦了擦,擦完一看卫生纸还是干干净净跟没用过似的。 啧,光打雷不下雨。 距离自己来到雨城这个小地方已经快一个月了,十天前他赶在存款用光之前找到个理发店学徒的工作,包吃包住,勉强还能挨过一阵子。 明明离大学毕业才不到3个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日子能过成这样。 林星就读于首都市的一所普通二本学校,专业是有万金油之称的汉语言。毕业后他在竞争激烈的首都市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即使是找到了也是996的销售和客服,离开学校后高昂的物价也把这几年勤工俭学存下来的钱给用掉了大半。 实在是没办法,他就准备换个地方生存。 在父母的日记里,雨城是个安宁闲适的小城,被繁华大城市伤透了心的林星立马收拾行李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来到这里。 刚来的时候他确实很满意,这里没有拥挤的高楼大厦、不停歇的车水马龙,有的是让林星舒心的热情乡民和不到首都市一半的物价。 就是这里了,一个月前的林星拖着行李箱满意点头,在这座小城落了脚。 意料之外的是,小城确实没有首都市的快节奏生活和牛马工作时间,但他同样也找不到工作。 雨城人少地方少,是座既没有5A景点也没有新能源开发的朴素城市,这也就意味着能提供的工作岗位很少。 在首都市蹉跎了两个月,再来到这里的林星发现正常工作基本都被抢完了,不然就是只能靠熟人内推。不管怎么样都没有他的份,最后只能沦落到干理发店学徒。 好在自己还有一点长处,林星欣慰的想。 为了省钱赚钱,大学四年他练就了一手修头发的技术,经常接coser的单给他们出的人物修理发型,也就是所谓的“毛娘”。 也是凭借这门手艺吃上饭了,撒花。 总的来说他还算是个乐观的人了,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落到比现在更差的境地了。 理发店包吃包住,刚好能省下生活费,十天前林星还从只能洗头发的学徒升级到可以给顾客剪头发的高级学徒,虽然工资没涨还是二千,但好歹也是进步了!老板还说干得好就能转正升级成初级理发师(老板自己就是高级的)。 转正后工资应该还能再长点,林星精打细算,越算越觉得日子有盼头,连刚出去摘菜被淋湿了一半的身子都火热了起来。 店铺后院种了一小片地的菜,老板允许小学徒可以摘菜做饭吃,这就是待遇里的包吃了。 当然,想吃肉得自己去集市买。 至于住嘛,就是给他腾了间后院的小砖房,以前是杂物间,林星收拾了两三天终于能住人了,收拾出来之前他就是在洗发台的躺椅上将就的。 顺带一提,感冒就是这个时候患上的。 雨城天气多变,身体素质一般的林星在睡了俩晚上洗发台躺椅后不出意外的感冒了,并且在又拖了半个月没吃药后病情升了级,变成干打喷嚏和失声。 本来他不想因为这点小病就浪费钱买药吃,但因为失声影响到了工作,他就不得不大出血去找医生看看了。 以往理完发后客人会对照着镜子旁张贴的价目表直接扫老板的收款码付款,后来小学徒发现,在理发时根据客人需求推荐一些不太贵的服务和陪聊,被哄得开心的客人又会随手塞给他几块小费。 虽然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积累起来也很客观了。 林星本来就爱说话,一个人看店都能自言自语地说上好一会,现在有小费激励,他就更愿意说话了。 所以当感冒导致失声间接害自己降低收入之后,林星下了决心。 “啊……啊啊。”还是得治……雨停了就去看医生。 即使失声也不妨碍小话痨用象声词说几句话自娱自乐。 眼见着大雨没客人光顾,林星把刚摘来的青菜洗了洗,准备和着煮碗面当午饭吃。 瘦瘦小小的人往柜台下一蹲,拿出插电小锅烧水,背对着店门口,他又拆了袋在街口小超市买回来的挂面,精准的抽出一元硬币大小的量就要丢进锅里。 下一刻,背后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好似炸弹在耳旁炸开,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人在说话。 但林星没听清,只人一哆嗦,手里的干面条也撒了。 “啊啊!”我的面! 他蹲下心疼地把面捡起。 今个一直在飘小雨,林星又在后院和店里来来回回的跑,白瓷砖地板早被他踩脏了,雪白的地面被泥水染成棕色,斑斑点点的。 哪怕是昧着良心林星都不敢再滥用三秒定律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把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挂面送进垃圾桶并默哀三秒钟,林星气势汹汹地转身叉腰要找罪魁祸首麻烦。 转过身,还没来得及阿巴阿巴,他就被打在脸上的一道巨型黑影给吓愣在了原地。 季云深冒着大雨找到街上唯一一家理发店,进店之后发现这里面又小又黑,阴沉沉的下雨天连灯都舍不得开。这样阴森的环境让高大壮硕的男人忍不住皱眉,目光转向店里唯一的活人。 活人背对着他,看背影是个瘦小的孩子,孤身一人站在收银台后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好,理发。” 话音刚出雷就打了起来,季云深吸气提高了后两个字的音量,却不小心吓得那孩子一个哆嗦,抖落了手里的东西。没等他仔细看是什么东西,人“唰”地一下转过身来瞪自己。瞪着瞪着小孩竟然瞳孔放大有扩散的趋势。 季云深见状耐心又重复了一边:“我要理发。” 小孩还是没动静,僵在原地愣着。 季云深怀疑这小孩是不是哪里有毛病,表面看着挺乖巧伶俐的,实际上却呆呆傻傻。 久久没有面下到小锅里,锅里的水开始沸腾,开水从受热不均匀的锅边溅出了水花。 男人一眼就注意到了渍渍冒水花的小锅,眼见着小孩被开水溅到的手背红了都没反应,他终于看不下去伸手去把人拉出来,起码要远离那锅开水先。 也不知道这家老板怎么回事,放自家痴傻孩子一个人看店。 腹诽的男人没注意小孩的瞳孔回缩理智返回,结实有力的大手马上要抓到小孩细瘦的手腕。 下一秒林星眼中露出惊恐,瘦弱身体敏锐地往后一缩躲过了这只黑暗大手,嘴里激动的叫唤:“啊啊啊啊!啊啊!” 妈妈啊这个人好吓人别抓我啊! 退退退! 小孩反应激烈,抓不到人的季云深只能先解决危险,大半个身体探入收银台,准确地找到插座拔除了小锅的插线,并在回身时一气呵成地把锅也端了出来。 不知道小孩烧水是想煮面吃的他怕这痴傻小孩烫伤自己,索性端着锅走到门口,一手推开玻璃门,一手稳稳地端着锅将开水往外一扬。 全倒了。 林星都快气昏头了,他好不容易烧开的水啊!这锅是在并夕夕二十多块买的,功率小受热不均匀,烧个水都得老半天才好。 这个黑影子干什么把自己的煮面水倒了啊! 倒完水后,季云深顺手打开了店里灯的开关,原本昏暗的理发店瞬间变得亮堂堂的,闪得小孩捂住了眼睛。 啊我的眼睛! 男人又走过去,趁小孩捂眼睛的时候把人拉了出来,大掌按着湿漉漉的发顶,把人的脑袋往下按了一点帮他适应光线变化。 “老板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 林星被男人按着抬不起头,不得不腾出双手去掰头顶作怪的大手,一边反抗一边阿巴阿巴。 你到底想干什么!凶巴巴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季云深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个词惹了小孩不高兴,让人在自己手下疯狂扭动,看他反抗得实在厉害,心里估摸应该适应了亮光才把手拿下来。 折腾半天,林星终于有机会看清这个倒掉煮面水、还按自己脑袋的坏人长什么样了。 该说不说,坏人果然是坏人,不仅行为坏人,长得也坏人。 面前这人高高大大,肉眼估摸应该190以上,上身黑色背心被打湿紧贴着结实饱满的胸肌,连接着肩颈的手臂也有清晰的肌肉形状,两条结实的长腿穿着挺阔的工装裤,从身形来看是相当的凶悍有力。 不过,与身材对比,脑袋就有些敷衍了,像随便长长似的,灰白色的短发形状潦草,东一块长西一块短,后脑勺还是一片整整齐齐的一刀剪,滴着水的额发衬着漆黑的眼珠、抿起的嘴唇、锋利的脸部线条,相当吓人。 抓住自己手腕的大手相当有力,整个人看起来很像、很像…… 一瞬间福至心灵,林星激动道:“啊!” 是黑老大! 又听到阿巴声,季云深开始觉得不对劲。 好像从自己进门开始,这小孩就没说过话,只会发出阿巴阿巴、啊啊啊的声音。 难道他是哑巴? 男人神色复杂,眼里带着一丝同情,好好个孩子,不怎么虽然机灵,但怎么是个哑巴啊? 嗨嗨,又见面了,这次带的依旧是小甜文,日常向毛娘x甜品店店主,有关毛娘和甜品、经营的一切内容都来自网络,不要深究哟~[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毕业 第2章 灰白狼尾 自觉找到真相的季云深缓了缓语气,用拿出对自家小祖宗的耐心慢慢询问:“你是不是说不出话?” 自觉也找到真相的林星超配合的点头,不敢惹怒黑老大。 果然,是个小哑巴。 男人肯定地想,他去敬老院做义工时也见过一些有残缺的老人,压根说不出话。小孩应该是年龄小,情况没那么严重,还能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老板呢,店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林星面露惊恐,这黑老大是来找老板收保护费的吗?! 竟然挑在了这样一个雨天,老板当然不在了! 事实上,就算晴天来,老板也大可能不在。 自从林星晋升为可以自主理发的小学徒之后,老板就不怎么来店里了,平时只有自己一个人干活看店。他微信发消息请假也从来不回,只有老板单方面联系自己的份。 但现在黑老大都上门了,如果交不上保护费把店砸了自己是不是又失业了? 黑老大继续盘问:“你是老板的儿子还是亲戚?” 林星下意识“啊啊”了两声,在黑老大沉默的目光中读懂了一切,拿起收银台上的手机在备忘录打字:“都不是,我、我只是个打工仔!” 感叹号都快突破屏幕了。 就算要砸店,也希望这位看在自己和老板没什么关系的份上,只砸店,别砸自己啊! 林星的关注点清奇,自顾自地想着,一点也没读懂黑老大的神情和想法。 ……居然还只是个打工仔、小学徒,更可怜了。 这家理发店老板也是不负责又心善的,放心让小哑巴一个人看店,万一出什么事都没人能喊个救命帮忙的。但话又说回来了,这年头肯雇佣残疾人的不多了,也算是功过相抵。 季云深难得能趁这个生意不好的雨天空出时间来修头发,但老板不在、店只剩个没出师的学徒,还是下次再来吧。 男人摸着头顶的毛用巧劲调了调位置,从理发椅对面的全身镜瞄到了自己现在的形象,双眼一闭感到心梗。 ……也是丑得没天理了。 他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那老板在的时候我再来……”转身想交代小哑巴学徒自己的店就在街头,老板回来麻烦来叫他,男人低头对上了小哑巴亮晶晶的眸子,目光闪烁了一瞬。 刚刚只觉得小哑巴学徒瘦小,长得还不错,怎么没发现他眼睛这么亮? 水润的眼睛像是带着点点祈求的看向自己,目光中的真诚和渴望不像假的。 嘶……季云深莫名感到一阵愧疚,反省了一下,恍然大悟。 小学徒是不是误会自己嫌弃他是哑巴非要老板给自己剪,但是他确实只是因为他还是个不成熟的小学徒才…… 男人想要解释,但对着小哑巴那双又亮又大的眸子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这也算是互补了吧?虽然说不出话但眼睛是惊人的好看。 “好吧,”男人转身关上玻璃门防止雨飘进来,刚才倒开水的时候忘了。 随后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透过面前的镜子对上身后小哑巴学徒的漂亮眼睛:“来吧,好好给我剪。” …… 林星稀里糊涂地站在男人背后,一手剪刀一手梳子,深刻地反思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情况。 明明这位看老板不在只有自己这个一穷二白的小学徒收不到保护费打算走了的,但为什么自己就是带着感恩的心和他对视了一眼,黑老大又不走了,还坐下来要让自己理发? 为什么啊! 林星想不通,但为了不让黑老大生气危及自己本不坚硬的小身板,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刚刚只粗略看了眼黑老大潦草的发型,现在走近了细看,怎么越看越不对劲啊? 这走势、这发质,不像是活人头上能长出的头发。 反而和自己修惯了的假毛一个样。 林星自娱自乐地张嘴无声笑了两下,心道怎么可能,这位是黑老大,不是黑老大coser,怎么可能带假毛呢? 一边想着,他一边伸手摸上了男人的发丝。 0.0? 这个手感…… 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尽管理智告诉自己不可能,但感觉上还是像极了假毛。 林星催眠自己忽略掉所有不对,先上梳子把手下的假毛、不对,头发理顺。 不知道是这头发质量不行还是黑老大出生到现在就没理顺过,乱糟糟成了一团极难梳理,林星即怕给黑老大扯痛了又怕理不顺,手上的力道一会大一会小。 季云深感觉自己固定好的假发都快被小哑巴学徒东一下西一下地给扯下来了,假发里面的调节扣箍得他头疼,于是伸手绕到脑后想把假发取下来。 在林星和最后一个发结战斗时,黑老大的手突然往后面一摸,再搭配他手上一个用力。 芜湖,头发掉了。 呆滞的林星拿着手上的假发傻愣在原地,眼神一会在手上露出原形的假毛一会又移到黑老大干净的头顶。 哇,这里有颗发亮的卤蛋诶。 林星做毛娘的时候就习惯把没毛的头叫做卤蛋了,因此下意识就对着黑老大的头叫出了声。但凭借着强烈的求生欲和已经哑了的嗓子,他成功避免了黑老大的愤怒,只发出了语义不详的阿巴声。 季云深把假发取下来之后感觉舒服了很多,就是头顶没东西有点冷了,不过不碍事。 他扭着脖子回头和小哑巴学徒交代:“不用搞太复杂,能看就行。” 男人这么说是怕小哑巴学徒自己有太大压力,殊不知听到小哑巴学徒本人耳朵里就是——修不好你就死定了。 作为一个现场目睹黑老大光头带coser假毛的人,林星怕自己要是修不好这顶假毛,就没办法站着走出这家店了。 终于懂了“不要拿你的爱好来和我的九族来比”这句话的含金量了。 小学徒拿出了店里唯一的展示头模,一把掀下了头模上的假毛,默默拿出了自己这四年来练就吃饭的手艺,对着潦草的灰白色假毛一阵修剪。 这顶毛材质不错,但被不懂行的人乱修剪了一通导致参差不齐、前短后长的。他想着黑老大应该喜欢炫酷帅气一点的发型,决定修个狼尾出来。 因为不需要做反重力、烫玉米须,林星又怕老大等不耐烦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再加上赌上人身安全的信念,这顶灰白色的原本潦草不堪的假毛蜕变为帅气狼尾只用了一个多小时。 阴冷的下雨天硬是给林星折腾出一身热汗,腾出手腕擦了擦脑门上晶莹的汗珠,带着一点突破自我的小兴奋和激动,他大声阿巴引来了黑老大的注意。 在这好长一段时间里,季云深一会站一会坐,一会背手巡视店内陈设一会摸到小哑巴学徒身后看人忙活。 属实是没想到修个毛能修这么久,看人一会修一会吹、一会卷一会烫的,对这顶假发用心到了极致,连带着他自己看这顶操蛋假发都顺眼了不少。 想到自己是如何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季云深就眼前一黑。 半年前母亲病逝,为了照顾家人他暂停创业回到雨城。 季云深是单亲家庭,亲人只有身体不好的母亲、住疗养院的外婆并上一个才上小学、调皮捣蛋有无限精力的妹妹。母亲去世前一直经营着街头甜品店,用卖面包蛋糕攒出的钱把自己养大。回到雨城后,出于种种原因季云深把甜品店保留了下来,招了两个学徒自己做店长。 经营甜品店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即使从小耳晕目染、对做甜品得心应手,但大大小小的事也把季云深给困在了店里。 他本是简单的寸头,优越的眉眼脸型不需要任何发型的修饰就足够帅气。但时间久了,寸头长长了季云深有些不适应,可能是偶尔说了两句想理发的话但又被杂七杂八的事给耽误了,却不知这话被妹妹季云浅听到了耳朵里。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趁自己哥哥在躺椅上睡着了,季云浅拿上剪刀梳子就大胆动手,她像每一个手残但看了两三个剪发教程就信心十足的新手,对着自己哥哥的头发一阵霍霍。 等季云深睡醒时罪犯已经知错潜逃到外婆那躲着了,只剩下他自己面对坑坑洼洼的头发。他也不是没努力补救过,但都没有效果。索性,成熟大男人直接把头发给剃了,寸头蜕变成了颗干干净净的卤蛋。 季云深长相本就不温柔,是冷峻邪气那一挂的,加上悍匪似的身材和气质,把潜逃结束被逮回家的季云浅给吓哭了不说,连带着还影响了自家甜品店的生意。 虽然本来也不指望甜品店赚大钱,但也不能入不敷出啊。眼见着日益走低的营业额和学徒、妹妹有意无意看向自己头顶的眼神,季云深终于决定改变,网购了一顶高质量假发来补救。 只是他买的时候没看清楚商品标明的“原胚、需修剪”几个字,拿到手往头上一戴才觉得不像话。 妹妹是个手残,没道理哥哥就是理发大师,季云深自己修剪之后觉得还不如不修,整顶假发跟狗啃了一样。 最后他找到了这里,整条街唯一的理发店,由于位置在街尾、装修也不突出,回来了半年季云深还是第一次发现这家店。 不过,看样子自己这次没找错地方,小哑巴学徒人不可貌相,长得这么嫩手艺却挺不错。 被阿巴声吸引过去的季云深接过小哑巴细手腕递来的假发,随意往自己脑袋上一扣都感觉人生光明了不少,仿佛营业额上升的景象已在眼前。 交付完假毛的林星就在一边小心地看着,发现黑老大似乎对自己的手艺还算满意,提着的小心脏也放回了原地。 不过,作为一名职业毛娘,看顾客这么对待自己精心制作的作品,他实在是很不爽。 他悄悄走到黑老大背后,瘦小的身体完全被黑老大壮硕的身材给掩盖了,藏得严严实实的。凭借着熟悉的手感和一丁点技巧,林星快速拉着假毛的发尾调整了一下,顺手摸到了假毛内部的调节扣,贴心的给黑老大调了调发箍大小。 被小哑巴学徒调整后,假毛就像是季云深自己脑袋上的妈生发,自然又舒适,他十分满意。 在小哑巴学徒修毛的时候季云深上网查了一下修假发的价格,觉得自己这怎么也算加急和现修,再加上对小哑巴本人的一点怜爱之心,季云深从裤兜子里掏出5张红色毛爷爷塞到了小哑巴手里。 这么多!还是现金支付! 绕是林星从业以来修过百十顶假毛,也不曾在一顶简单无造型的假毛上收过这么多钱。 难道黑老大是故意贿赂自己? 不对,他就一平头百姓,有什么值得贿赂的价值。 难道……以往看过的刑侦片一一上头,林星捧着钱的手微微颤抖。 这是想利用自己洗钱吗?这说不定就是从其他店收来的保护费! 天哪我不能要! 林星下意识看向男人想把钱退回,却被男人不经意间回头的漆黑眼珠给吓在了原地。 万一黑老大看自己不接受生气了怎么办?人身安全和心中信念相驳,他进退两难啊! 受是话痨 爱脑补的性格哟~至于攻嘛,你们猜[坏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灰白狼尾 第3章 同好 “哇!老板又变帅了!” “对,比以前更帅了!” “哇,哥哥好衰!” 回到甜品店,迎接季云深的是两个正打包小面包的学徒和自家没良心的妹妹。 季云深走上去把棒棒糖从季云浅肉鼓鼓的腮帮子里拔出来,挑眉又问了一遍:“哥哥好什么?” “哥哥好帅!” 这小屁孩轻重音不分,把人纠正了季云深才又把糖给她塞了回去,转头看向两位学徒。 “不是说了她写完作业才能吃糖吗?” 近期季云浅换乳牙,牙医严肃交代了要合理控糖,避免新牙未长成就被损坏。 无情的大魔王哥哥就把妹妹零食小宝箱里所有的甜食席卷一空,还交代了没有允许不许吃店里的小甜点。 这个决定即使季云浅哭天喊地、地上打滚也没能改变,只能老老实实按照季云深制定的规定,每天在学校表现良好得到小红花并且写完作业才能吃一个棒棒糖。 眼见哥哥审问帮自己的两个姐姐,季云浅挺身而出,颇有义气地把所有责任拦在了自己身上:“你别怪大悠姐和小妍姐,我一人吃糖一人当!” 季云深无语地看着自家妹妹,心想:看来电视也得给她戒了。 大悠和是他回雨城后招的员工,平常还跟着学怎么开店、做面包甜品,也算是学徒。 半年来这两双胞胎姐妹摸足了老板的脾气,知道季云深表里不一,外表凶悍内心温柔,因此也不怕他方才故作责问的气势。 甜品店每天都会产出几批手作面包,还会给每个小面包单独装袋贴上带有店名的标签再出售。 两姐妹手脚麻利已经打包好了大半,季云深回来也没歇着,走进烘焙室和她们一并打包剩余的小面包。 手上包着包着,性格活泼跳脱的大悠斜眼一瞟,忍不住打量自己老板的新发型。 她们都是知道老板从寸头到长款寸头再到被小云浅霍霍后的秃头,眼下对着季云深别具一格的灰白狼尾还有些新奇。 “老板,你的假发在哪家理发店修的,这么帅!” 季云深大手撑开小包装袋,带着环保白手套的手迅速从烤盘拿出面包塞进透明包装袋,随意调整后封□□给大悠贴贴纸。 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得意,季云深甩了甩脑后的狼尾:“就在街尾巴左边的那家小理发店,叫朵拉快剪。” 朵拉? 在一旁偷听的季云浅甩了甩自己的小蘑菇头,整个一真人版朵拉,她忍不住插嘴:“我知道那家理发店,那里的老板好凶的!剪头发也不好看!” 她的朵拉头就是那个老板剪的,害自己被同学嘲笑了好久!老板还说是他剪得没问题,是她长得像朵拉才那么觉得,不赖他。 生气! 大悠看着小云浅的朵拉头欲言又止,的眼神也略带怀疑。 季云深解释:“我去的时候老板不在,是新来的学徒帮忙剪的,他手艺不错。” 眼睛也很亮。 “哥哥你真幸运,不然就会和我一样是朵拉头了!” “那我也得有那个头发给老板剪成朵拉头啊。” 见哥哥重提旧事,季云浅心虚马上住嘴,把小板凳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哥哥继续写作业,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听不见听不见”。 看她老实了季云深才哼笑一声。 大悠在一旁大声说道:“幸好今天理发店老板不在,不然老板你就惨了。改天我也去找那家的学徒试试。” 确实,幸好是小哑巴学徒给自己剪的,不然就废了他这顶假发了。 “那你得认准了,小学徒人比较瘦小,不过长得很好看,脸也很小。”季云深细心给她描述小哑巴学徒的长相,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嘴:“他眼睛很亮。” 有空可以给哑巴小学徒拉点客人去,他手艺确实不错,就是人胆小了点,但是眼睛又很招人喜欢。 …… 换了新发型拯救老板形象,这几天甜品店的生意又回来了,甚至更上一层楼。 街尾理发店的生意也好了不少,这阵子雨停天放晴,林星又抽空去买了感冒药回来,年轻人的身体好得很快,感冒一好嗓子也就好了,理发的小费也多了起来。 但他这几天仍然有些愁眉苦脸的,兜里随时揣着几张红票子,没顾客的时候他就跑去门口等着,看能不能把这几张要命不干净的钱给还回去。 那天发生的事他都和老板说了,但老板还是单机没回,也不知道是想逃保护费还是真忙没看见。 给顾客理发时,林星也处处找机会暗搓搓地问这事,他知道黑老大收保护费的事不能拿到明面上说怕惹来麻烦,所以说得极为隐晦,采取了一些或文艺或抽象的词汇去形容黑老大。 但顾客都不愿意说,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还经常被小学徒抽象的语言给弄笑了,以为是年轻人爱玩的热梗。 没办法,林星只能把这件“雨天惊魂”给咽到肚子里。 过了几天清汤寡水的生活,从理发的顾客嘴里听了好几次街头的甜品店,他有点馋了。 林星爱吃甜食,什么蛋挞、千层、切块都很喜欢,但这些小东西在大城市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贵! 他始终不明白一块不到巴掌大的小蛋糕怎么能卖到一二百的高价,这么多钱给林星省吃俭用都能抵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所以他很少吃甜品,只有碰上生日或者超市烘培区打折才肯买一块解解馋。 掰指头算了算时间,再过几天自己就能领上个月的学徒工资了。 林星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嘴唇,苍白的唇瓣泛起了一抹水红,决定一会下班就去街头甜品店买块小蛋糕犒劳自己,就当作是当牛做马的辛苦费了。 熬到中午饭点,门口探出颗圆润蓬松的黑色小蘑菇头,林星在理发店门口张望了好一会,确定没有潜在客户才小心地把玻璃门锁好。 老板让他白天呆在店里,晚上可以自由活动,因为在雨城这座小城市没什么夜生活,晚上大家都不愿意出门。 这也是林星第一次在白天离开店里,之前老板在的时候他还能偶尔出去跑跑腿,老板失踪之后他就只能自己守店了。 也是混成宅男了。 摇摇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空,林星快速走到街头的甜品店门口站定,好奇地打量着这家小店。 这家甜品店装修得很温馨,门外是用实木小栅栏圈起的木制平台,平台上放置了几张可爱风小桌椅,周围种了一圈的蝴蝶兰。店面外墙是白色奶油风装修,彩色的阳光雨棚做了彩色浮雕蔷薇的装饰。 整个店面给人一种阳光下百花盛开的暖意,几天前雨才停,林星骨子里被雨腌入味的寒意还没消散,但当他站在这里,鼻尖嗅到一股暖呼呼的隐隐若现的甜香和谷物味,整个人立马就暖了起来。 就像是冬天少见的阳光烘过厚棉被变得又轻又软,轻飘飘、酥酥麻麻的。 嘿咻! 林星的眼里冒出精光。 今天,这家的小蛋糕他是吃定了! 林星昂首挺胸走进小店,进去之后视野豁然开朗,与狭小的外店门面不同,内部空间更大,进门是一排排满载小面包的木架,再往前走是剔透的玻璃展柜,陈列着一块块手掌大小的三角切块小蛋糕。 他立马被可爱又好吃的小蛋糕给吸引了过去,林星弯腰低头,小脸就差贴上展柜的玻璃窗了。 展柜里每种小蛋糕面前都竖着精致的标签牌,大都在10-20块之间。 好欸,是他能承受的价格!而且有好多好多种啊,看上去都很好吃,好难选啊! 每块小蛋糕都似乎在对这位犹豫不决的小客人摇摆招手,用它们独特的香味勾引林星把它们中的一块带走。 蓝莓蛋糕切块、茉莉抹茶千层、巧克力千层…… 林星一遍一遍地看着它们,在心里不断计算哪块又划算又好吃,一点也没注意到身侧有一只小胖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季云浅被这个奇怪又好看的小哥哥吸引注意力好一会了,今天是周日,她本来是在烘焙室和姐姐学做蛋糕的。 小胖手拿着抹刀把蛋糕胚上的奶油一点点抹平,再加上许多可爱的大草莓,这样一个可口的小蛋糕就做好了。 本来想奖励自己吃的,但却被哥哥提着衣领拉了出来,让把作业都补齐了才能玩。所以她只能求姐把小蛋糕放进冰柜里,自己可怜巴巴地趴在收银台上补作业。 季云浅补作业也不老实,磨磨蹭蹭地写了不到两字就被推门进来的顾客吸引了过去。 她能感觉这个小哥哥对自家小蛋糕的渴望,又骄傲又同情。自己只有在被哥哥禁止了一个月不能吃蛋糕后才会露出这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小蛋糕。可能小哥哥也被家长禁止了很久不能吃蛋糕吧? 想到这,季云浅又用力扯了扯手里的衣角,终于把小哥哥的注意力从蛋糕上撕了下来。 林星转头就看到一个圆润可爱的小女孩拽着自己的衣角不放手,他很有耐心地蹲下去和小女孩平视,声线放柔:“小朋友怎么啦?” 季云浅在小哥哥蹲下来和自己说话之后非常高兴,凑近了和他咬耳朵:“小哥哥,你是不是很久没吃蛋糕啦?” “对呀。”林星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对小蛋糕的渴望连这么小的小朋友都能看出来了。不过他确实是很久没吃了,上次还是在生日结束了一天的兼职后跑去超市买的打折蛋糕胚,又当晚饭又庆祝。 小女孩歪了歪头,短胖的手指贴着玻璃点点点,叽叽喳喳地和他介绍这些蛋糕的口味。林星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问小女孩口味上的问题,非常重视。 季云浅更高兴了,她每次都会给来买蛋糕的顾客这样介绍,但很少有人把自己的话当回事,随便听几句就不耐放地打断自己或是选了还没介绍到的蛋糕去结账了。 第一次被这么重视欸! 季云浅小朋友决定要和这个小哥哥做朋友,小手拉着人就往收银台旁边的冰柜跑去。 “诶诶,慢点!” 林星敏捷地躲避店里各种各样的装饰品,被小女孩带着跌跌绊绊地跑到了目的地。 吃甜品真的能心情好哟,但不要吃太多啦,容易长肉肉和腻哟 但素,林星就是传说中的光吃不胖体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同好 第4章 假发 小女孩原地蹦了蹦,指着冰柜里放着的一块简易草莓小蛋糕对他积极推荐:“小哥哥,买这个,这个是我做的!” 林星凑近一看,这块蛋糕非常潦草,外表的奶油刮得歪歪扭扭、蛋糕顶装饰的草莓也是随意放的,和外面冰展柜里的那些优秀作品简直不是一个画风的。 不过这对于一个小朋友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林星努力找到这块蛋糕的优点,积极表扬:“真不错呀,你看这块蛋糕又大又白,草莓也很红……” 但凡换个人都能马上听出表扬里的没话找话,不过对于年仅7岁的季云浅小朋友来说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赞赏了。 季云浅眨巴着一双大眼,十分主动地将小蛋糕从冰柜里拖了出来。她的动作摇摇晃晃,手里托着蛋糕底座直愣愣的往收银台跑去。 林星连忙跟了上去,伸着两只收藏的手臂在小女孩后面围着,给她左右护航。 这小女孩似乎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把蛋糕放在收银台上后,又从不知道哪个旮旯里扯出了包装盒和丝带,小胖手指笨拙的把这份蛋糕打包好推到林星的面前。 林星嘴角抽了抽,早知道这个小女孩这么自来熟,他刚刚就收敛一点,不那么用力表扬了。 “谢谢惠顾,这个蛋糕5块钱哟。” 才5块? 林星歪了歪脑袋,目光落在自己面前这份已经打包好的蛋糕,是块目测六英寸左右的整个蛋糕,刚刚在展柜里看到的都是6英寸的切块。 虽然面前的这个蛋糕有些潦草,但该有的都有,蛋糕胚、奶油、还有草莓都是加倍的,价格还足足低了一半多。 他的心立马被俘虏了,从兜里掏出一堆纸币开始数。这次他特意带了客人给他的小费来付钱,为的就是想把零钱给花出去。 凑了5张皱皱巴巴的一块钱出来,林星郑重的将钱捋直交给了小女孩,小女孩也抱着同样郑重的态度,两人仿佛是在参加奥运会的圣火交接仪式,两双型号不同的手相接,完成了这值得铭记的一单。 好耶,用5块钱买的那个大蛋糕! 好耶,能补贴零花钱了! 双方交易完成,顾及着没人的理发店,林星不想在外面耽搁,因此他和小女孩相互击掌以示庆祝后就拎起蛋糕离开了甜品店。 看着手上5张皱巴巴的一元钱,季云浅的双眼亮晶晶,俨然已经变成了金钱的符号。 “季云浅,作业做完没?”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严肃的声音令小女孩身体一僵,两只小手迅速把钱往衣服的小荷包里一塞,转过身将作业举起来挡在脸前面,遮住了心虚的表情。 “做、做完了。” 季云深见状眯了眯眼,伸手将作业从她手里给撕了下来,反过来一看就气笑了:“我出去一个小时你就写了这么多?” 季云浅的小脚在地上滑了两圈,支支吾吾道:“老师说过,写作业要劳逸结合的。” 听到这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劳逸结合这个词根本就不适合她季云浅。 上周去给小丫头片子开家长会,老师首先点名表扬了班上的第1名,作业做得好、分数考得高,放学回家还要上补习班,同样的年龄累得比季云浅矮了一个脑袋,人老师这才委婉劝家长给孩子劳逸结合,不要太揠苗助长了。 但她怎么好意思把这词用在自己身上的? 她那哪叫劳逸结合,顶天了算逸中带劳。 季云深被妹妹的厚脸皮给打败了,把作业扔回去让她继续写,今天补不完作业不准吃饭。 季云浅扁着小嘴,不敢再惹哥哥生气,老老实实的写了两个字,后又突然想到什么,小脑袋往上一抬,大声叫唤:“哥哥你拿到快递了吗!” 烘焙室里传来季云深模糊不清的声音:“拿到了。” 季云浅这才安心下来,为了她哥这次生日,自己可是下了血本,把好几个月的零花钱都搭了进去,要不然今天也不会想到把自己的小蛋糕卖了补贴。 没错,今天是季云深26岁的生日,想着晚上要庆祝他索性只上了半天班就放了两个学徒的假,把今日份出售的面包蛋糕打包弄好后,就出门去拿快递。 几天前他就发现妹妹的零钱包焉了,显然是挪用了大笔资金买了东西。 季云深出门前被正要下班的小妍拜托拿快递,当时他就想到了季云浅应该是用零花钱拜托小妍给自己买了生日礼物。 有了动力,小丫头三下五除二写完了作业,把课本往书包随手一塞,整个人就从高板凳上跳了下来,这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季云深眉头一跳。 “哥哥哥哥,拆礼物吧!” 季云浅敦实的小身子扑到了哥哥的大腿,兴奋地摇来摇去,摇得季云深不得安宁。 长叹一口气,季云深放下手中的筛子,拖着脚上的人挪动到了放快递的地方。 他出门一小时带回来了大堆未拆封的快递盒,先从小山里找到季云浅买的那个,大手捏了捏,感觉不出来里面是什么,包装意外严实。 根据快递盒的打包水平,季云深估量了一下自家妹妹这次失去了大概多少零花钱,抄起一把小剪刀,刷刷几下把包装盒拆开了。 季云浅在一旁踮着脚尖十分期待。 ……? 季云深手上是这样一团柔顺光洁的黑色假发,从他把礼物掏出来之后整个人就陷入了定格之中。 “哇,这个好漂亮!” 显然礼物的挑选者对此很满意,季云浅用周末仅能玩一小时手机的宝贵时间挑出来这顶在她眼中完美无缺的假发,作为生日礼物来弥补哥哥受到的伤害。 季云深大掌撑着黑色假发内部的发网,用手梳理细滑的发丝,轻轻踹了身旁小姑娘一脚:“干嘛给我买这个。” 他明明已经有一顶合适的了。 季云浅振振有词:“假发就像帽子,要常洗常换,这样才是爱干净的小朋友!” 言外之意就是顶着狼尾假发一星期没换过的哥哥是不爱干净的小朋友! 季云深反手摸了摸自己依然蓬松帅气的狼尾,心里开始琢磨假发到底能不能洗,洗了之后还会有这种效果吗。 “那你为什么要买长发?” 他手上这顶乌黑靓丽的假发长度明显超标了,明显不适合男人。 季云浅嘀嘀咕咕,她才没想那么多呢,只想着给自己的好哥哥买顶黑色的。 这周家长会还有坏蛋说哥哥被自己气得未老先衰,连头发都白了。 偏偏她还不能说是自己给哥哥把头发剪坏了才害得他戴假发。 “哎呀,你可以去找那个学徒小哥哥剪一下嘛!” 如果这顶假发也修得好,那自己也可以去求学徒小哥哥修一下头发! 6岁的小女孩有自己的打算。 拗不过妹妹的意思,况且礼物买都买了,只能这样了。 季云深放下手上的假发,擅长手臂开始拆起来其他快递。 这些都是朋友寄来的生日礼物,当初研究生毕业后他就留在了首都市和朋友创业,直到母亲去世才回来。 不知道那家伙会送什么。 想到朋友兼合伙人跳脱的性子,季云深突然觉得他应该能和自家妹妹合得来,两人都是一样的,有时乖巧有时气人。 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朋友寄来的第一个快递盒。 又是一顶假发。 ……? 季云深脑袋上浮现出问号,将2号假发拎出来放到1号假发旁边,继续手下拆礼物的动作,直到他将剩余的快递全部拆完。 6顶款式颜色各不相同的假发围绕着他。 季云浅在一旁乐得鼓掌:“好诶,哥哥你可以每天换一顶带了!” 季云深头深深埋下,高大的背影显得有些无助。 痛苦捂脸.jpg …… 下午街边冒了点太阳,来理发的顾客意外的很多,林星忙得飞起,手脚不停旋转在小小的一间理发店。 好在客人们都很善解人意,没有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而发怒。他们似乎都相互认识,彼此之间三三两两的围在一团开始谈天说地。 “最近街头甜品店生意不错哈!” “是啊,没想到季小子会回来接他妈的班,我还以为再买不到合口味的饼了。” “是,没想到他还学到了他妈妈的手艺,做出来的蛋糕味道一点不差。” 林星一边忙活着一边还听了几句进去,插嘴道:“是街前头的甜品店吗?我中午还去买了块蛋糕回来。” 小蛋糕放在后院冰箱里的,回来他就一直忙工作没来得及尝尝味道。 “对,就是那家。是我们这里开了十几年的老店,味道肯定好,你吃了就知道了。” “那好啊,等我忙完就尝尝去。” 坐在店里的客人都是些上了年纪的长辈,他们看这小伙子能说会道不怯场、长得又机灵乖巧,都很愿意和他多说些话。 林星这么一忙就忙到了傍晚,握剪刀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洗头发把手也洗白了一个度。 但他不觉得累,摸着兜里满满的小费幸福感十足。 林星朝门外看了看天色,又昏惨惨的。 他决定今天提前关门,在玻璃门旁挂了块打烊的门牌后又回到后院小厨房把蛋糕端了出来。 昨天晚上他住的那间小砖房灯坏了,本来想趁白天有空的时候修一修,结果也就中午休息了会,其他时间没空着,也就作罢了。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小林星呀,是牛马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假发 第5章 黑长高马尾 林星端着蛋糕到了收银台旁坐着,隔着透明的外包装看着在灯下面闪闪发光的草莓小蛋糕,他的心都要化了。 “谁是这世界上最香最甜的小蛋糕呀~” 原本清澈的少年音夹得令人不可思议,林星一脸陶醉,想立马享用这块蛋糕,手指灵活拆开包装,却发现包装袋里没有勺子。 应该是忘记装了,那么小一个小女孩忘记了也很正常。 林星起身走向后院,从小厨房里拿了把勺子来。 重返战场的他还没露出猥琐的令小蛋糕害怕的笑容和腻死人的夹子音,就被店里坐着的那道高大身影给吓住了。 妈呀,他怎么又来了! 季云深吃过晚饭就想把店里那堆烫手的假发给处理一下,于是拎着妹妹送的那顶就上了路。 原本还担心哑巴小学徒已经下班了,但远远望到街尾巴那家理发店还亮着暖黄色的灯,他才又放心的走近。 进到店里发现哑巴小学徒不在,季云深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人,于是又坐上了理发椅等人。 刚坐下就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季云深回头望去,对上了小哑巴学徒清亮有神的眼睛,语气低沉:“还没下班啊。”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黑心玩意儿,这么晚了自己不在店里守着,就知道压榨可怜的哑巴小学徒。 这句关心的话放在林星的耳朵里却是一句意味满满的威胁。 还没下班啊=没下班就好,正找你呢。 他错了,他就应该在漆黑的小砖房里摸黑吃蛋糕! 欲哭无泪的林星对上黑老大“饶有兴趣”的眼神下意识想解释,却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在黑老大面前装了哑巴,如果现在又能好好的说话,黑老大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耍他的? 想到这里,林星就紧紧闭上了小嘴,只用自己无辜可怜的目光看着黑老大,希望这位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季云深当然没理解到林星复杂的心思了,他只知道这位小哑巴学徒又用他那双又亮又可怜的眼睛看着自己,仿佛在质问他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来。 “……这段时间太忙了,今天才空出时间。”干巴巴的解释了这么一句,季云深伸手亮出此行的目的。 啊,又是一顶没修过的假毛。 林星的职业病犯了,明明黑老大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暗示他这段时间没空找理发店麻烦的原因,目光却忍不住黏到了那顶黑色假毛上。 这顶假毛的质量可真好,发丝又黑又多又长,即使是用来制作一些形状诡异复杂的角色发型也一定能够轻松做到。 季云深明显感觉当自己亮出假毛之后,哑巴小学徒的注意力就不在自己身上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死死的钉在了手里的假毛上。 他是真的很爱剪头发啊。 做一行爱一行,好品行,不错。 季云深粗长的手指点了点假发发顶:“你随便修吧,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行……修不好也没事。” 专业的事还得专业人员来做,反正季云深是想不到要怎么修才能把这顶假发修成能戴在自己头上的模样,索性全权委托给了小学徒,让他自由发挥,就算修坏了也没关系,还正好有借口应付季云浅了。 他可真是一个和善的甲方。 殊不知在小学徒耳朵里就是“修不好你就自己看着办”! 从来没见过这么难搞的甲方,不一定能拿到钱还容易有人身危险。 林星憋着一口气暗暗在心里骂人,表面上还是装作乖巧地接过那顶假毛,将它妥善放置在头模上固定好,拿出剪刀,脑子里开始想着修剪方案。 这咋搞啊,拿这么长一顶来是想做造型还是修个马尾出来,总不至于让他把这顶长发及腰的假毛修成短毛吧?这和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背对着黑老大,林星努力带入他的身份去揣测甲方意图,满脑子都是古惑仔杀马特。 季云深发现小哑巴学徒好像也被难到了,对着假发傻愣在原地束手无策。 就给半小时,如果半小时后还没办法下手剪他就把这顶假发原封不动带回去框在季云浅头上,让她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 心里打定了主意,季云深气定神闲地坐在理发椅上玩起手机。 手机像是有什么魔法一样,一玩起来就会让人忘记时间。等季云深从短视频app里抬头出来才发现早就过了自己定下来的半小时,时间已经跳到了晚上8点半。 出门前他就和小丫头说好了最迟九点回去。 想到这,季云深将手机揣进兜里,站起身来在原地跳了跳,舒展僵硬的一双长腿。 这理发店也太小了,装修的时候把座椅和墙壁安排这么近,有没有想过大长腿的顾客的感受? 又在心里吐槽了一波黑心老板的审美,季云深转头看向小哑巴学徒,却发现人已经在收银台后坐着,支着一只手撑着尖下巴睡着了。 季云深轻手轻脚的走近,低着大脑袋去打量他。 怎么感觉一段时间没见他又更瘦了? 太过消瘦让小学徒的眼窝更加深邃,又长又密的睫毛点缀在那双平时闪亮夺目的猫眼儿上,乍一看竟有些异域风情的美感。苍白的嘴唇不自觉抿起,眉头更是微微皱着,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别说,如果是季云深加班加到现在还得当牛马,估计也高兴不起来。 说到这儿就要怪这家店的老板了。 季云深回雨城半年从没注意过街尾的这家理发店,就更别说对理发店老板会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自家妹妹告状说老板又凶手艺又差,再加上从哑巴小学徒这里推断得出——老板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云深想着想着,脑袋也向小学徒靠得越来越近,狼尾的发丝勾住了收银台上放着的小梳子,在他一个起身时发丝把小梳子勾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林星本来就没敢睡太死,被这声音惊动立马醒了过来。 “啊!”自己怎么睡着了? 半小时前他就已经把假毛修好了,但看黑老大沉浸在手机里又不敢打扰,生怕惹得他不快,只能躲在收银台后干等着。 估计是今天工作得太多,当牛马当累了。 林星支起手揉了揉脸颊,努力让自己提起精神,起身走到了头模旁边,将整颗头给捧了起来,展现在黑老大面前。 季云深这才注意到假发,没想到哑巴小学徒心灵手巧地将原本的黑长直一刀切假发改造成了三七分斜刘海并高马尾的造型,看起来颇有古装剧里意气张扬大将军的气势。 好像还不错啊。 季云深长眉一扬,不过这东西这么戴啊? 季云深随手扯下脑袋上的狼尾,露出点点泛青的头顶,仔细一看,是许多不足一毫米长的发尖。现在伸手摸上去硬茬茬的,手感像是在摩擦细沙。 今早他戴假发前就发现了,估摸着再长几个月就能恢复寸头发型。 不过现在他还是对面前这顶高马尾假发更感兴趣。男人或许不会喜欢留长发,但对高马尾都会有点兴趣,谁小时候看古装剧没梦过当大将军呢? 或者潇洒剑客也行啊。 但这俩都不是光头卤蛋。 带着点小兴奋,季云深小心翼翼接过假头模型,右手握住高马尾,轻轻往后一拉。 纹丝不动。 季云深又加了点力气,还是没能把这顶假发给取下来。 “啊啊!”林星连忙制止黑老大的粗鲁行为,还不忘装哑巴维持自己的小可怜人设。 黑老大双手捧着头模,林星上前一步低头,细长的手指小心的将固定假毛的大头钉一一抽出,随后两边手指捧在假毛的侧面,轻轻地将假毛给取了下来。 这次的高马尾发型有些难做,林星看黑老大沉浸在手机里没催自己,就干脆从小砖房里拿出了做毛的专业设备,其中就包括他常用来固定假毛的大头钉。 或许是被小哑巴学徒郑重其事的态度感染,季云深忍不住弯了腰配合他的动作,脑袋也沉了下来,鼻尖就是小哑巴蓬松的灰黑短发。 深沉的目光擦过略有些干枯毛躁的发丝,落在一只白皙小巧的耳朵上。 小学徒太认真了,耳朵尖飞上一层薄红也不知,只有季云深注意到了这点,他心尖一动,莫名有些痒痒。 不知是这可爱耳朵尖惹起的还是自己脑子不对了,季云深竟有些想去给它揉一揉,让耳尖的薄红更深一点。 正常人当然不可能在没有镜子的情况下看见自己的耳朵尖。 林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冒犯的想法,他将尖锐的大头钉一一收好,又发出几声啊啊声提醒黑老大假发可以取下来了。 季云深这才从那股莫名的痒中回过神来,别开眼,连忙把假发取下来往自己凉飕飕的脑门上一怼,七上八下的动作里莫名透出几分忙碌。 男人转过身去面对镜子调整假发的角度,他的头型十分优越,照着标准头模做出的假发戴在他头上严丝合缝,非常适合。 换上高马尾的季云深气质一变,从深不可测的悍匪,变成了有几分锋利气质的侠客。 “唔,还挺帅的。” 季云深嘴上谦虚心里却觉得自己帅爆了,转过身用兴奋的眼神看向唯一的现场人士试图求证。 这回林星清晰地感觉到了黑老大的意图,连忙阿巴几声以示赞扬,见男人眼中散出点点疑惑又补上个大拇指。 即使语言不通,任何一个国家的人看见大拇指都会知道这是表扬赞同的意思。 攻:谁是这世界上最香最甜的小蛋糕呀~ 受:反正不是你,大、白、卤、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黑长高马尾 第6章 痛失所爱 季云深的心情极好,在镜子前摆了好几个pose,怎么看都觉得这顶假发合适自己极了,简直像量身定做一般合适。 心情一好,出手阔绰的季老板又掏出了几张红票子塞给一旁内向的哑巴小学徒。 林星却是大惊失色,怎么又塞这么多钱给自己呀,他根本不敢收好吧! 费尽心思的他一边阿巴一边打手势表示自己不收钱,免费给黑老大修毛。 配合哑巴小学徒恳切的眼神和推拒的动作,季云深立马懂了对方的意思,极为欣慰。 这小孩就是太善良了,这么晚还加班给自己修假发,如果自己不给钱的话,那他和黑心老板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儿,季云深索性又加了点钱,强行把这一把红票子塞进对方的裤兜子里。 小学徒今天穿的是深蓝色薄款牛仔裤,季云深带着冷意的大手往里面一伸就感觉到浓浓的暖意,透过一层薄裤兜,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大腿上薄薄滑滑的一层肌肉线条。 人不可貌相,没想到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居然还有一身肌肉。 季云深带着几分惊讶和兴趣,配合着对方猛然剧烈的推拒动作从裤兜子里退了出来。 “好了好了,钱都给你塞进去了,再退回来我也不要了哦。” 强行决定了报酬归属,季云深衣兜里的电话突然震动了起来,他放开哑巴小学徒,转身走了几步才接起电话:“啊,已经9点了吗?好好,我马上回来,蛋糕在……家里没有了吗?没事,我看到外面有,一会儿带回来。” 打完电话,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他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在理发店里花去了太多功夫,难怪季云浅都忍不住打电话催了。 回过身想和小哑巴学徒交代完就走,却突然被面前冒出的雪白纸盒子给顶了一下,高耸的鼻尖擦了上去,季云深连忙后退几步,宽厚坚实的背抵上冰凉的镜面,染出几分寒意。 稍微缓了一下,他才又低头弯腰从盒子下方钻了出去,才发现是哑巴小学徒在这使坏。 季云深心里冒出几分新奇,自从认识这人以来,他就一直是怯怯深深的模样,有时甚至让自己觉得他和女孩子一样。 果然是熟络了,也敢和自己开玩笑了。 男人一点也不气,凑近纸盒看了几眼,从侧面透明塑料膜里看到了庐山真面目。 是小蛋糕啊,做得也太丑了,哪家店的不合格产品,小哑巴学徒不会是又被坑了吧? 哑巴小学徒踮起脚尖,又把纸盒子换了个方向怼到季云深脸上,他这才明白过来,眉头一挑,脸上露出疑惑:“给我的?” “阿巴。”不然呢。 林星再也忍不住对黑老大的气愤,冷着一张脸,水润的眼尾绯红,再也不做伪装,直白地对人翻了个白眼,可惜当事人只顾着感动没看到。 季云深还以为是哑巴小学徒从电话里听到了他生日的事,才主动把自己吃的小蛋糕转送来当生日礼物。 太乖了。 男人无声感叹,高马尾过长的发丝垂在颈间扫来扫去,细密微凉的发丝在心田上留下几分轻巧的痕迹。 怎么能这么乖呢? 季云深想不通,为什么有人已经过得很惨了但还能对生活保持着热爱、对别人温柔友好呢? 不管如何,男人都毅然决然地接受了小哑巴学徒的好意,郑重地将自己的眼前悬挂的蛋糕盒子双手接下,脸上带着几分肃穆与深沉。 从今天起,他就是自己真正的朋友了。 季云深在此刻之前一直觉得小哑巴学徒又惨又乖,是以一种怜悯的态度照顾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朋友之间最应该做到的是平等和尊重。 单方面颅内**的季云深只把哑巴小学徒眼尾的红润以及颤抖的双手当做他内心的激动,丝毫没有感受到那双水灵猫眼带着杀意的瞪视。 可恶啊!到底是哪个地方能养出这么小气穷酸的黑老大,怎么只逮着自己一个人欺负!连块蛋糕都要抢! 明明是看到了他放在收银台上的小蛋糕,才故意装作打电话,言语暗示自己把小蛋糕主动送出去。 他是把脏钱都放在自己这里洗了吗?怎么连块小蛋糕都买不起还要抢自己的! 林星愤而怒了一下……然后就把小蛋糕给了出去。 虽然他很不舍那块装满了草莓的奶油小蛋糕,但和自己的安全相比,就轻孰重还是显而易见。 他俩就像是两台信号不全的信息接收器,猜了半天没猜对一条消息。 家里还有个小孩等着,季云深不能深夜在外面久留,只能带着一腔热血拎起蛋糕离开了理发店,临走之前还告诉哑巴小学徒他明天再来。 终于送走了瘟神,林星不仅无偿加班到深夜还失去了他可爱可口的小蛋糕,只留下兜里沉重的赃款陪着可怜兮兮的他。 确定黑老大走远了,林星动作迅速的锁上店门、关闭电灯,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摸黑,回到了自己清冷的小砖房。 小砖房装修不好,偶尔还能从砖缝感觉到透进来的冷风。 往日林星都不觉得这有什么,环境虽然是差了点,但好歹也是一个住处。 但今晚不知为何,他在黑暗中洗漱完爬上冰冷的硬板床,即使是盖上一层薄毛毯,身上还是冷飕飕的。 心里也冷得很,眼尾却隐隐发热。 林星木然眨了眨双眼,抬手一摸眼尾却也没有感觉到湿润。 都是那个黑老大的错,自己一直以来明明都很坚强了! 小蛋糕……呜…… 季云深踩着微凉的月色朝街头走去,手中的蛋糕盒微微晃悠,昭显着新主人的好心情。 回到甜品店,季云深单手锁上店门,利索的处理好甜品店的事物,才通过中间的小花园回到了家。 季云深的家和甜品店是连在一起的,住的屋和店面分占两头,中间是他母亲在世时耗尽心血打理出来的一块小花园,十分受顾客喜爱。 为了避免顾客不小心从甜品店溜达进屋里,平常小花园的隔门都是锁上的,他要回家都是再绕上一圈,从住宅的正门进去。 但现在季云深骨子里着泛着一股暖意,也让他人变懒了,索性就从甜品店里穿过小花园回了家。 一进门,季云深就听到了动画片的片头曲,季云浅正兴奋的看着动画片在地板上蹦蹦跳跳,连门锁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都没听到。 “几点了还在看电视,明天还要不要上学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小女孩才从兴奋激动中回过神来,带着几分心虚扑到了哥哥的腿上,紧紧抱着撒娇:“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人家想吃蛋糕了!” 季云浅仰起小胖脸,突然发现她哥又换了个发型,带着几分好奇她绕到男人身后,小脚在地板上蹦了蹦,企图抓住季云深的发尾。 季云深就这样用自己的马尾钓着这只不断在地上扑腾的小鱼走到了餐桌前。 餐桌上放着一块精美的蛋糕,是两姐妹下班前瞒着店长悄悄做的生日礼物,小丫头对其垂涎已久,在自家哥哥出门这段时间多次攀在桌边想要偷吃。 但是她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 (主要是怕被骂) 现在哥哥回来了,终于可以吃小蛋糕了! 季云浅激动的在原地跺脚,两只小胖手交互搓来搓去,小胖脸上满是激动和渴望。 但男人却伸手将这块蛋糕给端进了厨房的冰柜安置,季云浅跟在他身后大呼小叫:“哥哥!蛋糕!过生日要吃蛋糕的!” “急什么,有蛋糕。” 放好蛋糕,季云深又折返回了餐桌前,从兜里掏出一只新买的打火机放在桌上。 这就是季云浅打电话让他带回家的东西,没有打火机就点不了蜡烛,生日和小蛋糕就都黯然失色了。 季云深把小哑巴学徒送的蛋糕拎上桌,小心拆开了外包装,露出里面简陋的蛋糕体。 说实话,季云深很久没看到过这样不合格的蛋糕了,外层奶油没抹平,东一块多西一块少,多的地方一眼腻死人、少的地方还能露出淡黄色的蛋糕胚。 也就草莓还行,个头都挺大个还很新鲜。 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个不合格要被打回重做的失败品。 季云深面色如常,拿出碟子准备分蛋糕,在包装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塑料刀也不生气,又从厨房里拿出备用的,心平气和地分了一大一小两块出来。 季云浅在一旁趴着早就看傻了,肉嘟嘟的脸贴在木质桌面被冰得凉凉的。 怎么肥四,这不是她中午卖出去的小蛋糕吗?!难道是自己记错了,根本没卖出去? 小肉手往窄窄的衣兜里一探,确实是摸到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币。 这说明自己也没记错呀,为什么卖给好看小哥哥的蛋糕会被哥哥带回来啊? 季云浅想不通,盯着面前的小块蛋糕,连自己盯成斗鸡眼的模样都不知道,萌萌的小脸露出如临大敌的严肃神情。 季云深用小勺子敲了敲碟边:“怎么了,不想吃?” 挑食,都是蛋糕,这块只是长得丑了点而已。 季云深轻轻挖出一小块蛋糕,仔细品尝,意外发现味道不错。 和哑巴小学徒一样,是块不可貌相的小蛋糕。 实际上我们小林星是块又香又软的小甜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痛失所爱 第7章 发工钱啦 季云深都吃了好几口了,转眼才发现自家妹妹面前的蛋糕还是刚切掉的那模样,语气不由得加重:“不想吃吗?” 不想吃就放着,他一会儿吃。 季云浅纠结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向哥哥交代实情。 在她吞吞吐吐的交代完后,季云深才知道她反常原因。抬眼打量了几下面前的蛋糕,他眼中露出几分嫌弃:“怪不得做的这么差,是你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他转头看向被拆了的外包装盒子,大手一伸拿到面前仔细辨认。 难怪他没看出是自家出品,这盒子是他刚接手甜品店时在网上订的,没有自家店的标识和设计,后来找到了老合作商就把这批白盒子给搁置了。 小丫头片子人还没操作台高呢,就想学着做蛋糕,做也没做好就把蛋糕卖了出去毁尸灭迹补贴零花钱。 多亏了心地善良、不计较这点小过失的小学徒买到了,不然季云深怕明天就会收到投诉,投诉他们出品质量不过关。 该罚。 季云深不仅没收了季云浅那份小蛋糕据为己有,还让人贴着墙壁罚站半小时。 这块蛋糕不大,季云深当夜宵吃了一半就收手了,把剩下的蛋糕妥善放置回冰柜,又在两姐妹送的蛋糕上切了一小块下来。 再回到客厅季云浅的罚站时间已经结束,整个人弯成了虾米,焉巴巴的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双小短腿,一脸郁闷。 “咔。” 轻轻的一道声音吸引了小女孩的注意力,见哥哥又端来了一小碟蛋糕顿时兴奋起来。 趁季云浅小猪进食不带脑子时,季云深轻声提问打探:“店里那么多种蛋糕,为什么要卖这块给他?” “因为只有这块是浅浅自己的呀,其他的小蛋糕都要卖别人的。”卖出的钱就不能装到自己小兜里了。 嘴角一抽,季云深换了个角度继续追问:“那你觉得好看小哥哥为什么要买你这块呢?不许说是因为自己可爱。” 知妹莫若哥,季云深提前一步堵住了她将要脱口而出的自恋。 季云浅只能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好看小哥哥在蛋糕展柜那里站了很久才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当她跑过去后,还看到小哥哥用手比画蛋糕的大小,十分仔细,连衣角被扯都没感觉到。 季云浅恍然大悟,手里银质的小勺子敲了下骨碟,大声回答:“因为小哥哥很穷,想用少少的钱买更大的蛋糕!” 自己那块蛋糕可是比冰展柜里面的小切块大了很多呢。 季云浅美滋滋的将5张卷曲折旧的纸币掏出来摆在桌上,向他展示劳动成果。 季云深目光钉在这些钱上,一点一点地从卷曲的纸面和脏污的痕迹擦过,仿佛能透过这些旧纸币看到那人是如何珍惜的收集这些零钱,攒了好些天才到甜品店来买上一块小蛋糕。 可偏偏这块蛋糕还送给了自己。 他怎么这么软? 思绪浑浑沌沌,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嘴里残余的甜味也渐渐消散,漫上来的是一分分苦涩和心疼。 …… 林星赶在早上开店之前把小砖房的电路修好了,不过烧过一次的灯泡再亮也暗淡了许多,没有了最开始的活力。 带着一身懒意,林星打开店门,开始做起一天的准备工作。 首先查看各个理发用具是否破损,有无需要修补,再然后就是看里面洗发台旁的洗发水还剩多少,不够也需要及时补充。 检查了两三遍,林星拎着几瓶过期的洗发水正要丢进垃圾桶,却被一道尖锐的声音给制止了。 “干什么啊!” 他转头一看,竟然是许久没看到的老板。 理发店的老板是个外表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个头矮小,神情倨傲,挺着厚厚的啤酒肚,脑门上的发丝多且油腻,莫名让林星感到不适而皱眉。 老板几个大步蹦了进来,抢走了他怀里的瓶子,三角眼中流露出心疼:“都好好的,干嘛扔了,还剩这么多!” 林星耐心解释:“我刚刚都看过了,这些都过期了,而且它们平时都放在柜子最里面,不怎么会用到。” 这几瓶过期还没用完的洗发水应该是老板买错了,林星前段时间理货的时候还拿出来试了试,但这些洗发水香味不怎么地,挤出一泵抹开,凑近一闻也是冲鼻的廉价香薰味,去油去屑效果还一般。 怪不得老板把这些都搁置起来。 老板三角眼眨了眨,肉脸上挤出笑纹:“瞧我这记性,都快忘了这批货不好用,所以才被放在柜子里面。之前生意忙,我一直忘了处理,你把这些都找出来给我吧,我拿回去退给原厂。” 果然,林星了然地点点头,按照老板的指示找出了这批有残次的货。 上午的客人并不多,林星洗过几个后就没人了,索性跑去外面看老板给客人理发。 “吴德发,鬓角这里给我留长点,剪太短不好看,然后再把后面修一下就行了。” 衣着艳丽时髦的老太有自己的想法,林星在脑子里模拟了一遍,觉得按照顾客的指示剪出来的发型会很衬精神。 吴老板手上挥舞着小剪刀,嘴里说个不停:“马大姐,我前段时间去外面进修了新技术,给你烫个梨花卷吧,外面赶潮流的年轻人都爱烫头发。” 林星在一旁琢磨着老板是去哪个城市进修了,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个潮流? 马老太撇嘴,她在这街上住几十年还不知道吴德发的德行?说什么赶潮流,实际上就是就爱忽悠人做些复杂的造型,好多收钱罢了! 这手艺一她看还不如一旁的小学徒呢! 如果是往常,马老太绝对不会踏进吴德发的理发店一步。 偏偏在前天,她的忘年交顶着一头干练的短发找自己唠了好久,大多数内容都在说吴德发理发店新来的小学徒人好看又伶俐,一点也不嫌他们这些老家伙麻烦。 自己这才想来赶个趟,也好见识见识好看又伶俐的小学徒到底什么样。 不料倒霉见的遇到了吴德发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吴老板还在啰啰嗦嗦的推销他的新技术,甚至还在外学会了办卡优惠的套路,一个劲的说着,吵得马老太心烦意乱,脑瓜子嗡嗡。 “你闭嘴吧,再说我就不剪了!让那个小年轻来剪,我看比你能干。” 猝不及防被嫌弃,吴德发撇了撇嘴退下来,示意小学徒给这又抠又凶的糟老婆子剪,自己跑去后院闲着了。 林星安安静静地上手,按照马老太刚刚说的那些给她一一修剪,时不时问声询问老太意见。 小学徒的动作轻巧又利落,也不像那个吴德发一样爱叽叽喳喳的爱瞎指挥,是个实诚人,马老太感到很舒心。 给老太修完头发,林星在洗发台打湿了张一次性面巾纸递给老太擦去脸上的碎发,自己则是调小了吹风机的档位,细心地将老太脖颈上的碎发吹掉。 这一套操作下来极为舒心,马老太掏出手机扫码付了理发钱,又拉着林星嘀嘀咕咕,塞了一张5元的纸币给他。 “孩子,你把这收好,别告诉吴德发。” 林星乖巧点头,迅速地将小费揣进了自己的兜里,随后朝马老太眨了眨眼睛。 流程他都熟了。 看他懂了自己的意思,马老太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拿过小学徒弟递来的包,昂首挺胸出了理发店。 此时吴德发溜溜哒哒的又出来了,看见马老太走了才松了口气,对着林星交代:“对这种没油水捞的老婆子不用那么到位,钱又不肯多给还想要满意的,哼!” 林星在一旁没发表意见,只安安静静地听着,等老板啰嗦抱怨完才小声提醒:“老板,上个月工资该给了。” 当时说好了每月30号给上个月的工钱,这都第三个月了也没见到钱。 刚抱怨出了一口恶气的吴老板还没来得及舒心,又被小学徒给堵了回去,本想找借口把人先忽悠过去,但林星就堵在店门口挡着,沉默中带着一丝倔强。 这样闹着不好看,也影响生意,吴德发只能掏出手机转了2000过去,嘴上掩饰着:“瞧我这记性,都把这事给忘了,还是你们年轻人记得清楚。” 收到了钱林星这才从店门口挪开,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勤勤恳恳地打扫起理发店。 他这副积极干活的态度,连吴老板也找不到地方说教,就更别说找理由扣钱了。 自从招了这便宜能干的小学徒之后,自己不仅能天天搓麻将,上个月收到的转账还多了不少。 想到这吴老板心情又舒适了,只要能赚钱就行。 秋日的初阳挪到天空正中,给地面上的人添上几分灼热。 一向怕冷不怕热的林星没什么感觉,干起活来热火朝天还不出汗。 但一身肥肉的吴老板就没那么幸运了,今天穿的又是件薄毛衣,肉脸没过多久就被烘出了一层薄汗,像是锅里白肉融化出的猪油。 “小夏啊,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吴老板就要溜号。 宝宝们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拖欠工钱的工作不要留恋,行业再好它都有风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发工钱啦 第8章 偷天换日 跑路的吴老板在自家店门口撞上了一位身形高大的年轻人。他抬头一看,对上了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季云深后退了一步让出位置,本想等着这位走了再进理发店,可这老头好像没看出自己的意思,还堵在门口不动,见状他只能出声提醒:“让一让,我来找人。” 季云深进到理发店后就四处寻找起小学徒的身影,先将手中提着的蛋糕和放置在了收银台上,随后熟门熟路的走到被一张布帘隔开的洗发区域前,大手将帘子一捞,就逮住了这样一只在地上摸摸索索的小白鼠。 这样蹲着显得他人更小只了。什么时候能够吃胖点啊,现在瘦得都有些不健康了吧? 季云深在心里想到,伸手将哑巴小学徒给拎了起来,顺手给人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灰尘和发丝。 与自然得就像在自家甜品店一样的的季云深相比,林星反而像是个入室偷窃的小老鼠,被主人提着衣领拎了起来还不知所措。 黑老大怎么又来了?! 哦对,昨天他说了今天还要来。 想到昨天受的气,林星忍不住鼓了鼓柔软的两颊,鼓起勇气伸手打掉了黑老大在自己衣角上的手。 季云深没觉得那是打,只以为是哑巴小学徒认为衣服干净了怕累到自己,才轻轻拍了下自己的手背。 男人听话收回大手,跟在林星后面转来转去,莫名像只黑色大狗。 林星把刚捡起的夹子放回一旁的盒子,随后快步朝外面走去,找到了还没走的老板。本来想趁老板在和他好好说说黑老大这事(他怀疑微信上发过去的消息老板根本没看)。 但林星能感觉到黑老大紧紧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他没忘记自己在这位面前的人设还是小哑巴,于是只能暗搓搓地对老板指了指身后那个人,示意老板解决一下。 吴老板呆着看他,显然没理解到林星的意思,还在想这个男人怎么进来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乱逛啊,也不说是洗头还是理发。 不过他发型还挺酷的,微卷的狼尾发尖显出几分傲气。 季云深不明白哑巴小学徒傻站在原地干什么,看他半天没反应,干脆伸手把住了那支细手纤长的手腕,拖着人到了收银台。 “看!” 年轻低沉的音色中透出几分兴奋与得意,大狗热气哄哄地把人拱到自己打来的猎物前,兴奋激动在一旁跳来跳去展示自身优越的能力。 摆在林星面前的是块透明包装的小蛋糕,浅绿色复杂的雕花、透亮的青绿果冻表皮,这块小蛋糕精致得有些过分了。 林星脑袋一歪,怔在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昨天抢了自己的小蛋糕,今天又特意带来块更好的来,蓄意挑衅? 昨天季云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抢了小学徒辛苦攒钱买的小蛋糕,今早他从床上爬起来就特意埋在烘焙室做了块更好的拎来补偿他。 从口味、外观,季云深敢保证比店里在售的任何一个款都要好。 拎起小蛋糕紧致的蝴蝶结外包装,季云深殷勤把它献到他面前,就像昨晚他送给自己一样。 礼尚往来,还附带满满的诚意。 林星终于读懂了他的意思,这是要把蛋糕送给自己啊。 为什么? 他想不通,明明昨天这人还故意抢走了他心爱的小蛋糕,还得自己气得半夜都没睡着,拿着手机在小蓝书上搜了一小时的“遇上黑老大怎么办”、“被人勒索怎么要回”、“雨城派出所内线举报电话”…… 嘶。 难道是? 猫猫眼瞳孔放大,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林星大胆猜测,黑老大身后应该有那种技术人员,昨晚查到了自己的搜索记录,所以今天才补了个蛋糕来堵他的嘴。 真是心机深不可测,早知如此干嘛抢他蛋糕。 林星愤愤不平,并坚决地拒绝了这份“贿赂”。 他才不会和黑老大同流合污呢!只要黑老大保证不再来骚扰自己,他完全可以当这事没发生过,井水不犯河水。 林星只想在雨城打工攒点钱,没有翻云覆雨、改天换地的想法。 嗯,为什么不收? 季云深递到小学徒面前的蛋糕盒被人推歪,他一脸抗拒,连两只手都揣进了兜,不给他一点硬塞的机会。 嘴里尖锐的犬牙蹭到了柔软的舌尖,季云深绕着那颗顽固的尖牙蹭了蹭解痒,柔声劝道:“这个很好吃的,比昨天你买的那块好吃。” 是趁季云浅选手不在场的恶意拉踩! 就算黑老大这块蛋糕比昨天自己那块更漂亮更香更美味更……(省略八百字比较),但他林星,是不会屈服的! 不管季云深怎么劝说,小学徒就是摇头不肯收下自己的回礼,急得他额头冒汗,喉咙也干了。 在一旁看了好半天戏的吴老板自觉已经掌握了局面,伸出手拍了拍这位陌生年轻人的肩膀,引来了他的注意力。 回过头的季云深满脸不耐:你哪位?怎么还不走。 吴老板清了清喉咙,拿出长辈的气派:“年轻人,不要太着急了,感情要慢慢来。这样吧,你把蛋糕放在这,小林他肯定不会浪费……咳咳,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季云深狐疑地看着他:“你是?” 原来哑巴小学徒姓林啊,还怪好听的。 “我就是这家理发店的老板,也是小林的老板。” 哦,你就是那个黑心老板啊。 男人眼中带着怀疑,先天对这压榨可怜哑巴小学徒的黑心老板没有好感。 林星也看了过去,却得到吴老板眼抽筋式的示意。 好像是让自己把蛋糕收下他来解决。 行吧,反正别赖在自己身上就行。 虽然不是很相信这黑心老板,但眼见着哑巴小学徒在经过劝说后没有那么抗拒了,也就顺势把蛋糕留了下来。 正巧这时又来了理发的客人,林星逃也似地积极带人去洗头,看都没看他一样。 季云深摸不着头脑,看着不愿意搭理自己的人,只能先离开理发店回了自己家。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啊? 季云深走后,林星趁着客人打电话的功夫跑出来找到老板。 吴老板看他那躲躲藏藏的动静就想笑:“人都走了。” “呼。”终于把黑老大打发走了。 老板还是勉强有点用的,虽然当时他说了一堆林星没听懂的话,但有效果就行。 吴老板朝小学徒招了招手,小声嘀咕:“他是不是经常跑来店里……”骚扰你? 林星猛地点头,可不是经常跑来找理发店麻烦嘛! “没事,我这次和他聊过了,以后应该会少来了。” 年轻人之间不就是那回事吗?一个追一个跑的,不懂什么叫循序渐进。 曾经也是年轻人的吴老板从容地想。 真是不懂事,可别把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廉价劳动力给吓跑了。 “那蛋糕呢?”林星的目光飘到收银台上那块漂亮好吃又棘手的东西上,克制地咽了咽口水。 吴老板也咽了咽口水,大手一挥,大义禀然地说:“这个东西我给你解决了,你不用管。” 林星用干毛巾挡住客人衣领,扶着客人的脑袋让他慢慢躺下,温热的水流顺着柔软的手指没入黑发间,肌肉记忆带动着双手轻轻按摩头皮,主人的目光却忍不住看向窗外,看着矮小的老板拎着蛋糕盒大摇大摆地走了,心里没由来的一紧。 怎么感觉不太好啊? “小伙子,轻点啊。”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 …… 季云深从理发店回来时俊脸上笼罩着阴云,眉眼有些烦躁,整个人愁眉不展的。 今天周一,小淘气包去上课了,现在又是饭点,甜品店没什么客人,只有两姐妹在烘焙室里忙碌着,门店里萦绕着阵阵甜香。 这味道季云深从小闻到大,早就被腌入味了,可如今他闻着却有些腻味。 为什么不想要啊?不是很喜欢小蛋糕吗? 季云浅昨晚在他眼前栩栩如生地描绘哑巴小学徒对小蛋糕渴望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高大的男人窝在自家妹妹爱坐的小马宝莉矮板凳上,庞大的身躯窝囊缩成一团,像座扎实的小山包堵在店里。 又做完一波面包,小妍去准备下一批要用的面包胚,大悠趁着休息时间溜溜达达出了烘焙室,在展柜前撞见了自家店长cos的人形小山包。 大悠好奇地拍了拍店长:“季哥,你咋了?” 最近的营业额随着她们季哥颜值回归也水涨船高,每天的面包蛋糕供不应求,她和妹妹都快忙不过来了。而且这几天小店长也很乖,没闹出什么笑话要叫家长啊? 季云深犹豫了一会,决定求助大悠,她性格开朗朋友多,说不定能明白哑巴小学徒的想法。 “如果你有一位朋友,在你生日的时候送了礼物给你,你非常感动,第二天又送了份,”季云深再次拉踩妹妹的手艺:“送了份更好的礼物回礼,但是对方不愿意收,这是为什么?” 哦,所以店长就是为这事烦恼的啊。 大悠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答:“可能是不好意思吧?不在生日还收礼物什么的。” 不过大悠不能理解这种不好意思,如果是她一定会当场收下并给朋友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小动物塑一下,威猛大黑狼犬x活泼警惕小黑猫,黑黑一家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偷天换日 第9章 鲻鱼头 “应该是自卑吧。” 两人背后传来另一道相似的女声,大悠回头一看,是做完准备工作的小妍出来了。 “明明是朋友的生日,反而送了自己更好的礼物,这样就而显得自己的礼物很逊色了。” 一向内向细心的小妍反而能理解店长那位朋友拒收回礼的心态,她举了个例子,囊中羞涩的a在朋友b生日时只能送出价值10块的礼物,b不但不嫌弃,第二天反而回了份价值100块的礼物,由此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消费差距。 一般来说,差距太大的人是很难做成朋友的。 季云深恍然大悟,并主动将哑巴小学徒带入故事里的朋友a,立马能理解了。 “那我该怎么做呢?”季云深虚心求教。 小妍想了想,凑到自家店长耳旁悄悄说了几句。 两姐妹回了烘焙室继续工作,大悠好奇的问妹妹到底和店长说了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还不让她听。 小妍眯眼笑了笑:“别急呀姐姐,很快我们就能知道店长的新朋友是谁了。” 她其实也挺好奇,她们成熟帅气的店长交了什么样的新朋友,会让他这样为对方考虑。 不是说店长不好的意思,只是她在这里工作以来,从来还没见到对方这样用心过。 大悠懂了妹妹的意思,这样一说她也好奇了起来,即使是店长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店长既要照顾家人又要接手店里大大小小的工作,也就是抗住压力埋头苦干,不曾像今天这样窝囊地蹲在原地生闷气。 …… 最近林星就清闲了不少,其实客人还是一样的多,工作量也还是那样,但没有了黑老大来骚扰他,这一切就显得很轻松了。 虽然他总觉得黑老大那天送来的蛋糕是枚定时炸弹,但反正蛋糕是被老板带走解决了,就算爆炸了也炸不到自己身上。 这天下午,林星迎来了两位新客人——一对可爱漂亮的双胞胎姐妹。 大悠率先推开门进入这家小店,她的性子比妹妹活泼开朗得多,一进门就拉住了林星问这问那,小妍进来先是打量了这间理发店的环境,眉头不自觉一皱,流露出几分嫌弃。 这间理发店和他们甜品店相比,环境就有些堪忧了,虽然入目的一切依然干净简洁,看得出是用心维持过的,但某些装修的细节依然反映出这家店的廉价。 白色墙壁上渗出的黄色水渍、墙壁镜子后露出的粘胶,以及天花板上一闪一闪、发出吱吱声的灯泡。 林星被热情开朗的顾客缠着也没有漏掉另一位打量店里装修的眼神,看她目光凝聚在头顶闪烁的灯泡上,连忙走过去关上了那只灯。 小妍看着这位店长放在心尖尖上关注的“朋友”,瞧见他局促的动作,眼中升起一点笑意。 林星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自己来了这家店之后,店里的设备总是稀里糊涂的出了问题,今天是天花板渗水,明天灯泡又坏了。 他每天忙完理发的活,还要想办法修补设备,总感觉自己亏了,明明当时应聘的时候说过就只用跟着学怎么理发。 结果呢?真正的老板不管店,他这个学徒却混得跟老板一样操心管这管那的。 最开始东西坏了,林星还会急忙和老板汇报问题,但现在他都懒得说了。反正微信上发过去老板也不会理,就算理了也是让他自己想办法修一修,老板是不愿意出钱请人来维修或是重新买设备的。 抠门。 林星接待两位客人坐下,看其中一位嘴皮干裂冒皮,还贴心的倒了两杯热水来。平常很少能见到这么相像的双胞胎,眼前这两位不仅有一张极为相似的脸庞,就连发型都留的差不多,肉眼上看很难分辨谁是谁出来。 一般来说,同性同卵双胞胎都不愿意打扮的太过相像,最常见简单的就是在发型上作出区别。 姐姐大悠拿着理发店提供的发型册一页一页地翻着,看得特别仔细,一会翻到长发页指指点点一会又在短发页爱不释手,极为反复。 小妍可了解姐姐了,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这人已经把此行的目的给忘了。但自己还记得昨天答应了店长什么,只能自己顶上,主动和这位小学徒搭话。 “你好呀,我是夏娴,这位是我姐姐夏悠。姐姐她想换个时兴的短发,你有什么推荐吗?”面容娴静的女孩微笑着说道,还靠近了一旁的姐姐轻轻掐了下引回她的注意力。 大悠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把发型册一关放在腿上,抬头看向林星乖乖点头:“对的对的,我想剪个短发,免得别人老把我和小妍认错了。” 这是她们商量好的借口,姐妹两人根本不在乎别人能不能分清自己,在她们心里没有什么比对方更重要的存在。 不过要顺理成章地来理发店,肯定要在头发上找个由头,店长主动承诺报销在理发店里产生的一切费用,对什么都接受良好的大悠主动提出给自己换个发型。 得知客户是一旁更为活泼的姐姐,林星把注意力转到她身上,接过发型册翻了翻,找到想要的地方又将整本册子翻过去面对两姐妹:“可以试试这款鲻鱼头短发哦。” 图片上的模特顶着中分刘海,耳骨以上的发丝蓬松成括号形,以下的发量变少发丝刘长,发尾微微外翘。 发型的名字听起来很怪,但看上去意外的很酷。 大悠不出意外地被吸引了过去,接过发型册小心摩挲着模特的那张图。 小妍好奇:“为什么是这款啊?鲻鱼头?” 林星耐心解释:“这是一种来源于日系街头文化的发型,结合了短发的活泼、长发的层次感这两个优点,适合方脸。” 林星将手伸到大悠的脸旁,隔了10厘米的距离朝两姐妹示意:“姐姐是方脸,颧骨和脸颊中有凹陷,鲻鱼头的层次和蓬松感可以修饰凹陷,让脸更加流畅。” 这一番分析说得大悠眼睛一亮,恨不得立马就同意下来。 小妍更为谨慎,她不像林星要和顾客之间保持距离,直接伸手摸上了姐姐的脸,摸到了林星说的那个地方。 大悠近视,从小就带眼镜,长大后做了近视眼修复手术才把眼镜摘了下来,但长年累月地佩戴眼镜也让颧骨那里出现了一点凹陷。 平时她留着长发挡住了脸,一般看不出来这个问题。 这位挺有水平的嘛。 姐姐妹妹都没有意见,大悠跟着林星走进店内部躺上了洗发台。 小学徒的手很温柔,一点一点地把大悠的长发打湿、揉搓出细密浓厚的白色泡沫。 大悠享受极了,在这个温暖闲适的午后,差点在洗发台上睡过去。 她被温柔清灵的男声叫醒时已经迷迷糊糊了,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被灵巧的手托起,林星用干毛巾将其擦干裹住。 一直到大悠坐上高度合适的理发椅子才清醒过来,悄悄对坐在一旁看着的妹妹比了个大拇指。 技术是真不错,下次换你来试试。 小妍把姐姐的手给按下去,在小学徒给姐姐吹干头发拿起剪刀后慢悠悠地搭话:“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和大悠从小在这长大,好像没见过你。” “林星,我是一个月前才来这的,以前在首都市上学,现在在这当学徒学理发。” 大悠插嘴:“我和小妍也是学徒,就在街头的甜品店。” “真好,”林星对香香甜甜的甜品店很有好感,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我去那买过小蛋糕,但当时没看见你们,是一个小女孩卖给我的。” 大悠了然,打趣道:“嘻嘻,那是我们小店长。” “店长的妹妹。”小妍在一旁补充。 林星也挺喜欢那小丫头的,胖嘟嘟的很可爱,像个小福娃样喜庆,人也乖巧,还便宜卖了自己一个大蛋糕。 可惜被抢走了没吃到。 心里对黑老大的怨气又浓重了一层,手指上的动作也忍不住及加快,随着一层层黑色发丝的掉落,林星手下的发型逐渐成形,有了鲻鱼头的样子。 大悠的眼睛忍不住睁大,她不是第一次理发了,长发要比短发麻烦的多,不爱抹东西的她发尾很容易分叉、需要经常修剪,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样迅速又舒服。 那些理发师手上动作不停,嘴上还叽里呱啦地推销套餐办卡,实在是烦人的很,小妍因此也不爱陪自己去理发,通常就她一个人受苦。 但这次,确定了发型和收费后小学徒就没再说其他的了,麻利流畅的动作间夹杂着他温柔的声音,不是询问自己修改意见就是和小妍说话,这样温和的环境让她舒适极了。 唯一不行的地方就算为了避免碎发飘进嘴里,她只能闭嘴听别人摆龙门阵,不能加入话题。 大悠心里痒得很,时不时用余光瞄向妹妹渴望被分点注意,但此时她一向文静内向的妹妹却一改往日安静的作陪,正兴致勃勃地和小学徒聊个不停。 “……这样看来大城市也不容易哦,不过我们这种小地方工资就不如大城市了,各有各的难处。幸好我们店里生意还不错,店长给开的工钱也高。” “真好,这个理发店,我、我就不说了,唉。” 早知道他大学就在烘焙店甜品店去打工了,两种学徒工钱差得也太多了。 两个年轻人相谈甚欢,直到姐姐大悠已经剪好了还站在一旁等了好一会才结束聊天,临走前三人还互加了微信。 不是说两姐妹是工具人npc的意思哟,是以一种游戏的视角去看待这个故事的话,林星、季云深色主角,和他们交集较多、对剧情有推进作用的角色就是特殊npc啦。 在游戏世界里,特殊npc的外形和普通的npc模板不一样,而且会描写属于他们的小故事![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鲻鱼头 第10章 掉马 回去的路上,大悠还很奇怪:“你今天说了这么多话,一点都不累吗?” 妹妹不爱说话,每次面对自家的亲戚都是一副兴致淡淡、操劳过多的模样。 “和对胃口的人说话,当然不会累了。” 大悠点头,确实,林星不管从手艺还是性格来说都很好,很适合做朋友。 想到这她不禁感叹:“难怪店长这么在乎他呢。” 小妍不可否置。 两人回到甜品店,季云深还正在烘焙室里忙碌,下午两姐妹不在,只能他一个人烤面包做蛋糕,忙得手脚不沾地。 说起来也不知道她们进展怎么样了? 昨天季云深接受了小妍的提议,他们一致认为哑巴小学徒实在内向,需要更多的朋友才能开朗起来。 到时候再曲线救国,哑巴小学徒对自己的礼物乃至帮助或许就没那么抗拒了。 “嘿,店长,我们回来啦!” 烘焙室的门被大悠大力推开,她模仿美少女战士出场的模样站在原地摆了个pose,蓬松清扬的短发在空中随着她的动作摇摆。 季云深一眼就注意到了大悠的发型,脸上带起了笑,毫不犹豫的夸奖:“他的手艺真好。” 明明短发好像都差不多,但为什么大悠头上的这款却这么好看呢? 大悠故作生气,站在原地跺脚:“夸的为什么不是我啊!” “因为确实是林星的手艺更胜一筹。”落后她一步的小妍从姐姐身旁走过,扔下这样一句冷冰冰的话。 没理在身后装作心碎的姐姐,小妍拿出手机对店长扬了扬:“超额完成任务。” 不仅和林星做了朋友,还拿到了他的微信号。 聪明的小妍早就从和林星的聊天中获取到了足够的信息,从自己提到甜品店长时他的平淡反应来看,应该是自家店长单方面把对方认作了很好的朋友。 实际上,店长连对方的微信都没有。 想到这里小妍就想笑,不知道自家成熟有魅力的店长是怎么混成这个样子的。明明对方对甜品店很有好感,在说起小蛋糕时眼睛亮得像夜空中闪烁的星子。 在得知小妍加上了哑巴小学徒的微信之后,季云深立马恬不知耻的想让她把人推给自己。 并且在心里狠狠责怪自己,每次去就光着让小学徒修假发,要不就是送礼物,根本忘了要加微信这回事了。 还是小妍靠谱。 小妍晒笑,也没故意吊着店长,主动把林星的微信推了过去。 这一下午大悠的精力极好,或许是换了个漂亮的新发型激励了她,在店长又给自己报销理发钱之后,动力十足的接着店长没做完的工作在烘焙室里忙忙碌碌,脸上一直挂着笑。 看着幼稚的姐姐小妍满是无奈,让她帮自己打下手,自己主动承担了更精细复杂的工作。 从工作中解放的季云深又坐上了小马宝莉矮板凳,两只大手捧着小巧的手机,双眼紧紧盯着好友申请。 怎么还没加上啊?是不是又在忙了?可恶的黑心老板,生意还不错就该多招些人手,不要让小哑巴学徒一个人忙坏了! 在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待中,微信聊天框终于亮了颗夺目的红点,一个顶着小黑猫头像的聊天框出现在微信界面。 夏季千星:你好呀,店长,我是林星。 这只黑色大狗的心都快酥了,心里美得冒泡。 嘿嘿,哑巴小学徒原来叫林星呀!好好听的名字,千星、千星…… 季云深脑海中浮现出了小学徒那双水润明亮的眼睛,无声赞叹起小学徒父母的智慧。 是个名如其人的好名字。 林星忙完了这波客人,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打开手机就发现有新的好友申请,指尖一点,立马就通过了申请。 下午认识的双胞胎姐妹中的妹妹说过回去会把店长的微信推过来,方便以后店里有优惠活动的时候通知自己。 没想到她速度这么快,效率真高,难怪甜品店的生意好呢。 甜品店店长的头像是一张常见的风景照,林星手指意外不小心点进了对方的信息页,还没来得及退出页面就主动刷新。 诶? 头像怎么变了? 林星疑惑歪头,点了点店长的头像。 头像在手机界面放大,一块看起来精致甜美的蛋糕照出现在了林星眼前。 哇! 一看就是顶好吃的那种小蛋糕。 林星立马忘记了那张风景照,在心里将店长和这块好看又好吃的小蛋糕等同起来记住了。 另一边,季云深刚换完头像就看到了哑巴小学徒的消息,连忙回复。 云深不知处:你好你好,我是季云深。 云深不知处:喜欢我的蛋糕吗? 林星回想了一下,虽然那天没有吃到,但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夏季千星:喜欢的,店长的蛋糕很好吃哟! 得到表扬的季云深美滋滋,发了一张美糕图过去又问。 云深不知处:喜欢这个口味吗?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林星点开大图一看,怔在了原地,这块蛋糕怎么和黑老大硬送的那块这么像? 两根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林星眯着眼睛打量,那审视的态度严厉得美糕图恨不得说话自证清白。 确认,就是黑老大送的那块,没想到居然是在店长那里买的,林星感觉有那么一丢丢晦气。 不是说小蛋糕晦气,是黑老大晦气到了小蛋糕! 那天的蛋糕他根本没吃,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能凭借这张美糕图猜想一下。 嗯……装饰了对半切开的青提,表面的果冻薄层和蛋糕整体又是绿色系,蛋糕上还有翠绿色的奶油叶片造型,应该就是青提味的。 林星肯定点头,噼里啪啦打字,大肆赞扬起这块美糕。 夏季千星:蛋糕里的青提味特别浓郁,一看就是用的新鲜货。奶油甜而不腻,和松软的蛋糕体相得益彰! 他文化不高,努力的拐了个四字成语表示自己的赞扬。 评价这么高,店长应该很高兴吧! 林星眉飞色舞,满怀信心。 云深不知处:……你喜欢就好。 季云深点开自己发过去的图片,差点怀疑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还特意去问了两姐妹一嘴。 “店长你记错了吧?我们店没有青提味的蛋糕啊。” 青提只适合做切片装饰,本身不太能把味道融入蛋糕胚或者奶油呢。 大悠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家店长,端着空盘子就走了。 对啊,这个问题连大悠都知道。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做给哑巴小学徒的回礼蛋糕明明是茉莉和抹茶味的! 季云深难受了。 面露苦涩.jpg …… “诶诶小星,你看我这个发色儿,是不是掉了点?”张老太压了压蓬蓬的红色钢丝球发型,一双眼儿地上转下转,总觉得不得劲,“有没有精油什么的,或者我补个色?” “不会啊张婆婆,刚染完头一两次洗掉一点色是正常的,我看这个发色很称您的肤色,显年轻!而且您才染了没几天,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再染了哟,免得伤发质……” 林星细细解释,手上动作也不停,指尖灵活地揉着发缝,时不时还摸着头顶的穴道轻轻按摩。 打湿了水,钢丝球立马扁了下去,只在头顶薄薄地铺了一层。 两三遍洗发水、柔发素上完,林星又换了条干毛巾给老太擦拭,两手用上巧劲轻轻扶起张婆婆坐上理发台,小梳子、吹风机齐上阵,不一会就把钢丝球给还原了。 张婆婆对着镜子左转右转,奇道:“欸,我怎么觉得这色好像回去了?” 比她来的时候红了点! 林星笑眯眯道:“刚我给您抹了点精油,吹干了就显得头发柔顺了,颜色自然也足了。” “平常您也可以在洗后抹点,只上在头发上,不要让头皮吸收了,时间久了,发质会改善一点。” 张老太听得一愣一愣地:“你这精油还有吗,我买一瓶。” 林星摇头:“不是店里的,超市就有,您照着瓶子样买就行了。” 张老太一听超市就连连摇头:“我就不敢去超市里买,那卖货的一直跟着唠唠叨叨,比我这个老婆子话还多,我听又听不懂!” 林星笑了,心道张婆婆还有些i人性格啊。 “这样吧,您在这坐一会,我替您去买……就是有客人来了您得替我招呼招呼。” i人老太衡量了一会,应了下来。 还是超市卖货的更恐怖点。 林星走到街头,整条街就这家超市最大货最全。 还没进去他就闻到了一旁甜点店飘出的甜香,眼睛立马就管不住了,“咻”地从超市门口摆着的黄瓜大减价移到对面甜点店的小彩棚上。 咕唧。 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但是!他此行还有任务在身,岂能被他糕所扰? 下班了再去啦! 张婆婆还在等呢!可不好在外面晃久了。 而且下班了再去还能和大悠小妍聊会,还能让小胖丫头再给自己推荐推荐小蛋糕口味,那天她说得那么详细,一看就是志同道合之人。 还有那位店长,也可以认识认识,多交交朋友~ 恋恋不舍地把目光收回来,林星连蹦带跳地进了超市,丝毫没发现自己背后还粘着一道晦暗的目光。 那是……季云深。 是的,我会阴暗地注视你![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掉马 第11章 小店长 季云深站在店里的透明玻璃前,借着浅黄色窗帘遮挡着身体,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黄瓜大减价、鲇鱼跳水价、车厘子跳楼价等一众打折天团上收回,又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 “季哥,你又怎么了?”大悠歪头,“难道是林星拒绝了你的好友申请?” 季云深摇头。 “那是你发消息他不理你?” 季云深又摇头。 “那是,你们没共同话题?” 季云深再摇头。 “那你发神经啊。”大悠白眼一翻,懒得理了,头发一甩就进了小花园。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和小丫头的嘀咕声:“店长这两天真是不像话!” “是呀是呀,不像话!” “难道男人也有那个?” “什么哪个?哪个是什么!” “诶诶,你还小,过两年再告诉你。” 季云深无语,转头把小马宝莉抢了过来自己坐,让季云浅滚去写作业了。 你别说,这橡胶皮座子还挺好坐的。 但是! 这也不能安抚他被深深伤到的心灵! 那天,季云深发现自己亲手做的小蛋糕被某个小骗子霍霍了,心情差得发指。 这几天,他多次打开微信对话框,试图问清楚,但总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总感觉问出口就没回头路了,多尴尬啊。 季云深搁这暗搓搓犹豫时,林星早买好了精油,还顺便买了俩菜准备当午饭。 他悠哉游哉地晃着环保塑料袋,蹦蹦跳跳回了街角。 季云深自然是将这一幕收入了眼底,神情莫名,转身,小胖丫趁他偷窥没注意,悄咪咪拖着小马宝莉的两张耳朵就要逃跑。 “站住。” 长(zhang)长变形的朵拉头被按住,季云浅惊恐回头:“我最近没有犯错啊啊啊啊!” 按照规定,不能罚她的! “我知道。”季云深转动着手下那颗圆头,居高临下地俯视,“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吃家里那么多蛋糕,是时候做点贡献出来了。” 小丫头不可置信,短粗的小手指指着自己:啊,你说我啊? …… “哎哟这么大瓶啊,才三十几块哟!”张老太笑眯了眼,宝贝似地把精油揣兜里,“我每次路过那块都不敢细看,都随便买瓶就走了。” 住这条街那么久,她连生活区售货员长啥样都没认清。 林星:“不同发质用不同洗发水,效果更好,还可以养养发质哟。” 遂科普养护头发的一、二、三要点。 张老太听得如痴如醉,连连点头,不知从哪抓来的笔写得飞快。 “原来还能这样啊……半干上精油……” “好神奇哟,头发扎太紧会掉的嘛?可是哥哥给我扎头发老是紧紧的,脸脸都绷住了!” 林星下意识回头劝说:“那可不行,扎太紧了会伤头皮……” 诶? 林星低头,对上一双圆溜溜小眼:“是你呀?” 街头甜品店小店主? 上次来的双胞胎提过她的身份。 张老太也被突然插在中间的小孩吓了一跳:“哎哟,是小云浅呀,吓我一跳。” 季云浅两只手背在身后,小身体扭啊扭的,嘴巴撅得老高:“婆婆上次还说喜欢人家呢!” “哎哟,喜欢喜欢的。”张老太放下手中的本子,架住小孩的胳肢窝,轻轻一提。 没提动。 再用力一提,小孩脚离地了,但还差点意思。 林星上前帮忙,扶着小孩的圆腰帮着她上了椅子。 季云浅坐在张老太怀里,自觉乖巧可爱,奶声奶气道:“婆婆和小哥哥刚才在说什么呀?” “说怎么保养头发呢。”张老太摸了摸她的蘑菇头,“怎么今天没扎小辫?” “哥哥说头发长长了,他懒得扎,让我来理发。” 季云浅晃了晃满脑袋的蓬松发丝,巴巴地盯着林星:“小哥哥要剪好看一点呐!” 林星稍微蹲下身子,笑眯眯道:“好呀,小朋友想要什么发型呢?” “我、我还不知道诶,但我不要朵拉头啦!”季云浅皱皱小鼻子,朵拉头害她被嘲笑好久了! 林星伸手压了压她脑袋两侧翘起来的角角,别说,还真挺像的。 “好,哥哥给你剪个漂亮的发型,现在呐,我们先洗头头~” 季云浅躺在洗发躺椅上,两只小脚一会平铺一会翘起,两只手支起,老神在在的小摸样。 林星打开热水,将蓬头朝手淋了会,又轻轻拉过了小女孩的双手举到头顶:“别怕哟,我们试试温度。” “怎么样呢?” “合适诶~” 林星又调了一下:“现在呢?” “有一丢丢凉~”另一只小手举起来,食指和大拇指搓出肉眼可见的一短截,以示真的只有一丢丢。 “好滴。”就这个温度了。 林星把试温度的小手放回去:“要开始了哟~” 温热的热水一下去,就将季云浅蓬蓬的朵拉头打焉,一只手拿花洒,一只手顺着发旋理着。 “你头发可真多呀。” 还得是小孩,没有掉发烦恼,这厚厚好几层的头发,林星多花了平时多一些的时间才完全打湿。 季云浅转着小脚丫子,状似烦恼道:“是呀是呀,我可真不容易呢。” 从林星这个角度,能看到小女孩所有的表情,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就不容易了呢?头发多一点挺好的呀。” “小哥哥你是不知道,头发多,哥哥要给我扎好多辫子呢!” 本来她就爱赖床,上学的早上就要花很多时间去扎小辫子。偏偏,她哥也不是哥手巧的,费时费力,头皮都快给她撸下来了! 所以她才被拎着去剪了个短发,形状就不说了,剪了之后短发茬子都挨着脖子那,一到夏天就热得不行。 季云浅本来就怕热,他们一年级三班的教室又没有空调,差点就热死了啦! 林星听着小姑娘喋喋不休的抱怨,手上动作不停,十分耐心地当她的捧哏。 “嚯!” “啊?” "怎么这样啊!" “太可恶了!” 给小孩姐伺候得好好的,情绪价值拉满! 季云浅越说越上头,对脑袋上接连几番的动作毫不在意,就着毛巾顺着后背的力道坐起,厚实的头发被拧干裹上毛巾顶在头顶。 林星护着小喇叭一路从洗发台坐上了理发椅子,也松了口气。 给大人洗头和给小孩洗头完全是两码事,小孩多敏感或是调皮,要么不愿意让陌生人碰脑袋,要么就是躺不住、在洗发台上扭扭扭,弄得满衣领都是水。 这小姑娘虽然话多,但性格很好,一点也不怕生。 洗完这颗头,又换了条新毛巾再把水绞干,林星站在小姑娘身后,打着商量问:“我们剪个小苹果头好不好呀?哥哥再给你把头发打薄一点,夏天就不会热了,又可爱又舒服。” “真的吗?”季云浅歪头,“打薄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把别人看不见的头发剪了,外表看起来还是一样的,而且也会长起来哟~” “那好啊,小哥哥剪吧剪吧,要剪好看一点哟,可爱哒!” “好!那你一会不要乱动哟。” 林星干劲十足,剪刀与发梳齐飞,时不时用吹风机扫去碎发。 小女孩也很配合,让闭眼就闭眼,让低头就低头,只是小嘴一直没停下,叭叭叭地说话:“婆婆,浅浅这样好看吗?” “好看的啊。” “可爱吗?” “很可爱。” “嘿嘿,浅浅也觉得自己可爱……”发出几声小猪笑声,季云浅闭着眼也皱起鼻子眉毛,颇为不服气:“臭哥哥!说浅浅像小猪!” 听到这话,林星一个分心,手也差点抖了。 张老太在一旁笑:“哥哥为什么说浅浅是小猪呀?” “他说浅浅吃得多又爱赖床!” 没毛病啊? 吃的多又爱睡懒觉不是猪崽子是什么? 但季云浅自有自的一番道理:“张婆婆,您说,小孩子是不是要好好吃饭、乖乖睡觉才能长高?” “额……是、是啊,怎么了?” “那这不正好说明浅浅很听话嘛,是按照科学道理长大的!所以才不是小猪!” “噗!”林星眼睛在小女孩绒绒的发顶,但吃瓜的注意力也一点没少,听到这话终于破功。 季云浅听到头顶的笑声立马睁眼,恰好又有几根碎发从左眼上方飘下,她连忙补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右眼瞪得大大的,活像只神气的斗鸡:“怎么,小哥哥觉得浅浅像小猪吗?” “没有没有。”林星连忙补救,哄道:“浅浅这么可爱,明明是小苹果!” 小苹果?要比小猪要好些吗? 季云浅下意识歪头思考,但林星手上正在处理她的刘海,刚打薄了正要再修齐些,做个空气刘海的样式,手下的头发就是一动。 “啊!” 林星短叫一声,同时,几根短毛从季云浅眼前飘下。 她忍不住睁开左眼,几截短发正好从她挺翘的小鼻梁上滑落,甚至还有一根恰好立在上面保持住了平衡,随着她的呼吸左摇右摆。 季云浅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注意力都在鼻尖尖上的短毛。 林星干咳两声,左手小梳子将刘海梳开,左边便露出来个小三角形缺口。 苹果不圆了,完蛋。 第12章 误会更深 季云浅还乐呵呵地举起小手指自己的鼻子,眼睛往镜子上方看去:“小哥哥你看,头发没掉……诶?” 林星捂脸,随后便是一声又长又细的尖叫。 “啊!!!” 张老太本来还犯瞌睡,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丫头聊着,这一叫上彻底把她给弄醒了:“怎么了怎么了?” 她也看见了已经初成形状的苹果头和缺掉的小三角。 “呜呜呜,都怪浅浅动了……苹果不圆了呜呜呜……” 小女孩嚎得凄惨,眼泪花都快下来了。 林星只得又哄:“没关系没关系,这样也很可爱呀。张婆婆,您说是吧?” 使劲使眼色给张老太。 “啊对对对,浅浅怎么样都很乖,这一点点不碍事的。” “可是,可是不圆怎么叫苹果呢?” 她真的很执着苹果的圆。 “其实,自然界里的苹果都不一样,没有哪个苹果是特别圆的,也有很多不圆的苹果啊。”林星绞尽脑汁,还掏出来前天买的特价苹果举证。 季云浅红红的小眼睛往那俩颗苹果上一瞧,一颗圆,一颗不圆,嘴巴又扁了:“可是,圆的大苹果看起来又可爱又好吃啊!” 这,你别说,还真是。 林星没折了,这小苹果头还有些地方没修完,他掏出手机打算搜一两集动画片哄人,打开视频软件的瞬间忽然想到:“其实,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喜欢不完整的苹果!” 季云浅表示怀疑。 “你别不信。”他打开小蓝书,输入关键字一搜,“你瞧,这些哥哥姐姐都想买这个被咬过一口的iPhone手机呢!” 季云浅现在一年级,能认的字不少,小爪子揉了揉哭花的眼,凑近一瞧。 确实诶!圆圆的苹果右上角有个大缺口。 被咬过一口的苹果都不嫌弃,那自己的也还好吧? 季云浅摸了摸左脑门,嘀嘀咕咕:“但是我的好像坑坑洼洼的诶?” 林星见她不闹了,连忙表示再修修就不坑坑洼洼了,并挥舞着银光闪闪的剪刀又上去了。 “好了!”吹掉浮毛,解开围兜,林星把小孩抱下来拎到镜子边,“可爱吧~” 季云浅靠近镜子上下左右仔细观察。 原本歪得不像样的朵拉头被修成圆圆的苹果状,两片轻薄短发搭在圆润脸颊两侧,随着主人的呼吸转动一摇一摇的。左脑门上的三角形小缺口也被修剪得整整齐齐,配上又薄又蓬的齐刘海,打破了苹果头过于圆润的缺点,意外地透气、合适。 张老太也不困了,啧啧称奇:“小林,你这手艺真不错啊,比浅浅原本的发型好多了!” 现在整个小姑娘又乖又可爱,衣着简单又不失童真,和原本土里土气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嘿嘿……”两只小胖手捧着圆脸,小丫头蹲在镜子前笑眯了眼,“真可爱哇!浅浅一定比爱疯苹果还受欢迎啦!” 林星笑着说:“当然啦,浅浅本来就很可爱,现在头发理好了就更可爱啦!” “洗头理发一共15块哟,谢谢惠顾~” 季云浅举起右手:“好的,浅浅给钱!” 林星已经准备好接受15元纸币了,可下一秒,小女孩就按亮了手腕上的电子手表:“喂,哥哥,打钱!” 好、好威风的做派? 林星傻了,这么半天下来他还没注意小丫头手腕上的小天才儿童手表,难怪家长放心小孩一个人出来呢。 他隐约听到手表里小孩家长在问话,什么少看电视、多少钱、好吃吗?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啊。 “15块钱哟,哥哥快点给小哥哥打钱!好吃?什么好吃……哦哦,浅浅还没问!” 电话那头的家长都快气死了,理个发半天没个消息,交待的事没做,打电话回来就是一句理直气壮的“打钱”! 听到这俩字,差点以为自家小猪崽被绑架了! 季云深心有余悸地抚住心口,稍微缓了缓,才开始耳提面命提醒这傻丫头。 “好嘞好嘞,我马上问!” 季云浅被念唠得不耐烦了,还夹带着点只顾享受忘记任务的心虚,一把挂断了电话,对着小哥哥就放下大话:“小哥哥你放心,哥哥马上就打钱给你了,浅浅不会逃单的!” 不愧是甜品店小店长,“爱疯”都还没掌握的年纪已经知道什么是逃单了。 “好的不急哈。”林星揉了揉小苹果头,对自己的作品满意溢于言表,“对了,你哥哥是不是还让你买什么吃的回去呀?” “没有呀。”季云浅眨巴眨巴圆眼,忽然问道:“小哥哥,我家的小蛋糕好吃嘛?” “诶?”就是之前五块钱买的那个白色草莓小蛋糕吗? 那这个问题就只有问狠心抢走小蛋糕的黑老大了。 林星实话实说:“应该是好吃的,但是我没吃到,被坏人抢走了。” “诶?!!”小丫头瞪大了眼睛,脸气鼓鼓的,“谁抢走了蛋糕,小哥哥你告诉我,我让我哥哥去找他要!” 她哥又高又壮还很凶,天生就适合干这个。 多少次,她藏好的小零食都被狠心抢走了。 但是这一次,哥哥将会是个大英雄! 想到那人,林星缩了缩脖子:“还是算了吧,那人可凶了,以后你看到他就绕到走。” 他凑近了小声叭叭:“坏人是个大光头!” 噢噢!光头她知道啊,和哥哥一样的嘛。 "坏人还很高很壮,脸也凶凶的!" 诶,这坏人和她哥还挺有缘的。 “坏人应该就住这附近,你可要小心了!” 她家也在这附近诶。 几经对比,季云浅没能在脑子里找到这人是谁,只能暗暗记下回去和哥告状。 “好,我记住了!”可怜的小哥哥,浅浅一定让哥哥把蛋糕抢回来还给你! 季云浅走了,走得虎虎生威、义薄云天,仿佛要去干什么大事。 张老太糊涂了:“咱们这条街,没几个是光头啊……” 好像就季小子一个最近不幸成了光头吧? …… “哥!”季云浅冲回了自家小店,扯着嗓子大喊:“哥哥!” "干什么干什么。"季云深从店后小花园回来,手里拿着园艺剪和几只盛开的粉百合。 他见了自家小傻蛋就斜眼了:“你还知道回家啊,我以为你在别人那乐不思蜀了。” 季云浅歪头:“乐不薯片?” 忘了,这娃还没到学成语的阶段。 季云深摆了摆手,抽出粉百合枝条修剪:“说吧,打探得怎么样?” 一听“打探”这词,氛围感就上来了,季云浅绷着圆脸蛋:“总裁,小的都打听清楚了,小哥哥没吃到蛋糕,因为被坏人抢走了!” 季云深努力忽略他妹的用词,抓到语句重点:“被坏人抢了?什么坏人?” 他住这条街上这么久了,也没听说出了个专抢人蛋糕的坏人啊。 难道…… 记忆倒回到送蛋糕的那天,理发店里除了小学徒还有店老板,看起来是个不要脸会抢人东西的。 季大老爷正要给犯罪嫌疑人判罪,下一秒小丫头就开始叭叭叭地汇报犯罪嫌疑人长相了。 “坏人是个又高又壮又凶的大秃头!” 秃头? 触发关键词,季云深放下丝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脑门,被灰白色假发给挡住了:“你是不是听错了,我们街上哪还有我以外的秃子。” 要不是他横遭意外,这条街人均脑门毛发面积起码在及格值以上。 “没有,我记得可清楚了,小哥哥亲口说的!” “亲口?”季云深手中绑花枝的动作一顿,转过身,脸色已然下沉,“亲口?!” “对呀,小哥哥自己说的,肯定没错啦……对了,小哥哥的声音也好好听哟,像小狗救援队的指挥官!” ps:小狗救援队是一年级三个班公认的今年最佳动画片,其中主角指挥官更是又帅又善良! 季云深才不想去回忆他妈的小狗指挥官声音什么调,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小哑巴说话什么样! 人长得乖巧又机灵,大眼小脸蛋,感情是个小骗子呢? 季云浅眼前一黑。 “季哥你怎么了?别以为装晕就能不打包了哈,赶紧来最后一批了……哟,浅浅这发型真可爱,林星剪的吧?我就说他的手艺好,对了,我还得问问该怎么用保养鲻鱼头,上次他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我没记住。小妍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好啊,这小骗子还只骗自己呢。 他还想着,人小孩一个人来这不容易,又不会说话,冤种似地照顾他生意。 季云深一卡一卡地转动脑袋,墙角杂物桌上,他拆出来的其他五顶“生日礼物”还乖乖摆着。 原本是打算一周修一顶。 现在看没这个必要了,小骗子有时间装哑巴骗人,想来也很空闲有时间修这几顶头发吧。 男人慢条斯理站起身,系好围裙走进烘焙室,抽出两只一次性手套,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对齐戴上,常人用起来偏长偏大的“均码”手套他带起来刚刚好,严丝合缝。 店外传来几道轰隆声,大悠打包好了手上客人预定的面包往外一瞧,嘀咕:“这天色,又要下雨了。” “店长,今天能早些下班不?我和小妍没带伞。” “行啊,顺便把小丫头带走帮我看一晚,今晚我有点事。” “没问题,走吧我的两位妹妹,一会下雨了。” 小妍脱下围裙挂好,手里提着小黄鸭书包走在后面,关上店门前外头天上又轰隆一道雷光打过,烘焙室断电了,只余店门口的一盏小黄灯还亮着。 “噢噢打雷了。”大悠回头,“是季哥主动关的吧。你别说,黑灯瞎火的这么看季哥还真是人高马大的,有古惑仔那味了……我还没看完?可惜今晚只能看小狗救援队了。” 合上电闸,店里最后一丝亮光也没了。 雨棚已经被骤然泼下的雨点打得滴滴作响,天际偶尔炸开的雷光照亮这条漆黑的街一瞬。 抓起黑色长伞,某又高又壮又凶的秃头坏人要出门了。 找人算账去。 第13章 误会解开 “又下雨啊,怪不得叫雨城呢,写真写实。”林星正扫地呢,忽然一声轰鸣雷响把他吓得够呛,扫把没握住,倒下去惊起了一地碎发。 算了,下雨也好,客人少。 就是头上这灯泡有点问题,之前坏了一次,还是林星自己搭梯子修的,到底是手艺不到位,修好了也有些闪烁,灯光昏惨惨的。 必须得让老板请人来修了,不然影响了生意可不能怪他。 把碎发扫齐封进塑料袋放好,林星直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有点饿了,今天吃什么呢……” 小城市就是这点不好,外卖少,这又下起了大雨,不如自己做呢。 打定主意,林星准备关门回院子煮饭。 外面黑漆漆的,风声又大,他刚走到门口要拉玻璃门,低头的一瞬,一道黑影挤了进来。 “!”林星连忙后退几步,脸上闪过惊色,“不好意思,现在打烊了……” 话没说完,黑影“哼"了一声,挤进了灯光里 ,那张黑脸露了出来:“这么早关门,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是他。 林星后退一步,下意识解释:“今天雨大客人少……” 不对! 他猛得抬头,黑老大听他说这话脸更黑了,浑身风雨欲来。 不,风雨已经来了,黑老大的蓬松灰白狼尾已经被雨点打得像落水狗。 要遭,忘记装哑巴了! 林星又慌张又无奈,这人怎么总是爱黑灯瞎火、狂风暴雨的时候来啊,谁能料到是他。 季云深看这小骗子慌得很,垂在身侧的手都开始抖了,脸色更不好了,硬得像块石头:“不错,这话说得还挺好了,发音很标准。” “一般般吧……” 林星亦步亦趋退到了收银台里,哭丧着小脸:“我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我错了,我跟您道歉好不好?” 季云深抿了抿这话,眉头下压:“好好说话。”一口一个您的,不嫌别扭吗。 还有,他怎么就没好好说话了? 林星就觉得是黑老大在故意找茬,委曲求全:“好的好的,我真的错了,不该骗您,下次肯定不会了!我保证!” 岂料,黑老大哼笑一声,抬高了下巴:“小骗子能有什么信用?” “我真的,我把钱还给你,我真不是故意的。”林星“刷”地蹲下,从收银台下方最里面的柜子掏出一卷黑塑料袋,一层一层打开,一卷卫生纸藏在里面,又一层一层掀开,才露出里面一小叠百元大钞。 嘶。 季云深眉头一抖,觉得这场景怎么在某些港片里见到过。 “您点点,钱都在这里了,别砸店也别砸我好不好?” 他的小身板可乘不住。 季云深总算找到不对的地方了,斜眼打量这小骗子。 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吧,小骗子怎么这么怕呢? 就算被骗生气,季云深自认也是个有素质的人,能动嘴就不动手。 瞧小骗子这上供的作态,有问题的倒像是自己了。 “先别急着还钱,这钱给你了就是你的。”当时瞧他哑巴可怜多给点那点算他自己识人不清。 季云深只是想弄清楚,这人为什么独独在自己一个人面前装哑巴,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除了有点帅、有点小钱、有点善良外。 伸手把人拎出来放面前站好,季云深双手交叉抵着胸:“说说吧,为什么要装哑巴骗我。” 林星扁了扁,眼往上瞟了瞟,就被两坨结实的胸肌给“吓”到了。 有胸肌你了不起哦。 嘁。 “我不是故意装哑巴的,那天我感冒了,说不出话。”虽然说很快就好了,但林星也不后悔,他只叹自己不够小心。 那段时间雨是挺多,气温也一上一下的,确实容易感冒。 这个理由季云深接受,又问:“那什么时候好的。” “……第二天。”林星不情不愿地回答。 季云深本以为还得再缓两三天,感情,这哑巴状态就只针对自己啊,第二天就没事了。想到这,忍不住磨了磨牙,嘎吱作响。 林星听到这动静,连忙后退几步,也不等黑老大盘问了,嘴皮快速上下秃噜交待:“哑了好几天了,只是之前一直没去拿药,您来之前我才去买了感冒药,这才好了。后面您来了我又怕,所以,所以才继续装哑巴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季云深耐心地听着,敏锐地捕捉到那个词。 “怕”? 眉毛一拧,季云深憋不住了,上前一步把人怼到墙角:“我干什么了你就怕,怕得明白吗你?” “诶诶,别挤我啊!”林星退到角落,支起两只细胳膊抵挡,“我当然怕了!当时老板不在,我工钱都没拿到,您就来收保护费了,我这不亏了嘛!不给您不生气?” 不儿,你个眉清目秀的小孩怎么乱污蔑人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收保护费了,谁要收你保护费了?!” 啊? 林星傻了,悄咪咪打量这人。 黑老大脸黑的不像话,隐约泛红,目测应该是被自己气的。 两只虎目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嘴角下撇,莫名透出几分委屈。 “您……您不是混黑的?”林星试探。 季云深只恨自己身体好,被这么气都没晕过去,不然,高低得给小骗子碰碰瓷,狠狠吓他一下! “还混黑的,你这小孩电影看多了吧,我哪里让你觉得有混黑的潜质了?” 他季云深,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优秀干部,扶老奶奶过马路、抓小偷、交失物,怎么也算个三好市民吧? 林星身子一矮,从这男人包围中脱离,围着他转了两三圈,上下打量。 季云深也不动,任由自己被X光似的目光扫描,只盼自己能证得清白。 莫?难道真是自己弄错了? 林星有些心虚,不信邪地又转了几圈,期间还动手动脚的,一会戳这男人鼓涨的肱二头肌、一会扒拉他头上的湿假发、又盯着严肃的神**言又止。 他每扒拉一个地方,季云深就忍不住解释:“我有健身的习惯……谁说光头就是坏人了……我表情很凶?” 除了最后一点,其他好像确实是自己误会了…… 林星沉静下来,上前一步对着男人深深鞠躬:“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这…… 季云深有些哭笑不得,从一开始知道自己被骗到找上门质问再到现在被道歉,他都有些昏昏然的错觉。 怎么会这么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呢? 季云深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对了,上次我送你的蛋糕,你为什么没吃,还乱编味道骗我?” 啊,还有这事吗? 林星绞尽脑汁,上次“黑老大”送来的蛋糕他确实是没吃到,但“黑老大”怎么知道的?自己什么时候又编谎话骗他了? 他自己都快迷糊了。 见这小骗子一副不知道不清楚懵懂的样子,季云深干脆亮出了聊天记录,指着“青提味特别浓郁”那一条质问:“又不记得了吗?还好我有证据。” 林星瞪大了眼睛,一会瞅他一会瞅手机,半天才结结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是季云深?街头那家甜品店店长?” “对啊,你不知道?”季云深仔细琢磨小骗子脸上的诧异神色,看起来不像假的。 但也说不定,他这么会演戏,演可怜小哑巴不就是行手拈来吗,得谨慎点。 “上周,我店里的两个店员来你这理发,夏悠、夏妍,她们没介绍吗?” 介绍是介绍了,但他哪知道黑老大就是甜品店店长,两块小蛋糕的亲妈啊! 乱了乱了,这也太尴尬了吧,他是不是还没睡醒啊,怎么会面临这么尴尬的局势? 林星后退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往理发椅上一坐,作虚弱状:“你信不信,这也是个误会?” 季云深拎了个塑料小板凳坐下:“愿闻其详。”让他听听,这小骗子又脑补了什么离谱剧情出来。 林星把自己这段日子都心理活动详细分析,以误会开头,作一二三点论述,以误会结尾,阐述了这另一个误会。 说实话,最开始季云深是挺生气的,任是谁被平白无故误会一场,都不会有好脸色好心情吧? 但,听了小骗子这上下的复杂心理,他竟然,不气了。 季云深双臂交叠卡在胸前,右手顺势抵住下巴,食指若有若无蹭过唇边。 怎么还能这样啊?这小骗子有点意思啊。 这种乌龙情节桥段,再给他一个脑袋也想不出来。 季云深生出几分好奇:“那第一块蛋糕你就这么轻易放弃,让我拿走了?” 怎么也不硬气点抵抗,或者问一嘴啊,不然误会早解开了。 林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嘴角一撇,有气无力:“我是怂包。”怂包的事不太好和你解释,行了吧! 季云深笑了,主动解释:“那天是我生日,给我打电话的是季云浅,我妹妹,你应该已经认识了。她说家里没点蛋糕蜡烛的打火机了,我真不是想要你的蛋糕。” 林星现在当然信了,人家一甜品店店主才不会觊觎那个才卖5块钱的粗制滥造小破蛋糕。(私人情绪极为严重) 季云深又说:“那天回去我想,你主动送了蛋糕给我,虽然不知道是我生日,但这么一来二去的,我们也算朋友了吧,又住在一条街上,第二天才又做了个新的还礼。” 他嘴角一勾,慢条斯理补充道:“是茉莉和抹茶味的。” 林星脸都红了,脑内天人交战。 救命啊!他当时到底是吃坏脑子里还是傻了,怎么会脑补出这么多东西! 还“青提味特别浓郁~” 让他看看哪条地砖缝大一点好钻。 这小骗子。 季云深右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遮挡笑意:“咳咳,第一块蛋糕是季云浅做的,她的手艺还远远达不到能卖蛋糕的程度,所以第二块蛋糕也是送你的补偿。” “虽然你也没吃到,下次我再做了送你……而且青提味不太能和奶油结合,我一般不做青提味的,但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破这个例。” “你能不能别提青提了……”从今天起,他林星和青提不共戴天! “好吧。”季云深耸耸肩膀,转而说起了自己,把头顶湿透的假发取下,“季云浅不光做蛋糕的手艺烂,理发的手艺也不行,我原本一头板寸给她霍霍得只能剃光了才不算有碍观瞻。” 林星看这颗卤蛋,小声嘀咕:“其实也有点有碍观瞻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这人有黑老大的潜质? 秃头 高大身材 肌肉 严肃表情真的很黑老大的好伐? “嗯?”季云深挑眉,故作凶恶威胁。 “没有没有,还是很帅的,发型只是辅助物啦~”苍天为鉴,若有理发的神,别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 季云深大手搓了搓头顶扎手的短茬:“长起来可能还要段时间,这段时间都得戴假发了。” 说起假发,季云深的眼睛往门口理发椅上一撇。 他来的时候是想算账的,把没修剪过的几顶都带上来,塞一个袋子里。当时本来想甩小骗子身上的,但幸好没这样做,依照他的怂包性子,还不得更怕,朋友就更没得做了。 想到这,季云深又回头起身走到小骗子面前,伸出右手,嘴角泄出浅浅笑意。 “那,现在来重新认识下吧。” “你好,我是季云深。” “欢迎来到雨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误会解开 第14章 夜谈 林星细长的手指拎起坐椅上的黑色塑料袋,从里面掏出5顶各式各样的假毛,忍不住撇了季云深一眼,欲言又止:“你……” “想问就直说。”一旁,季云深粗手粗脚地吹着湿漉漉的灰白色假毛,原本精致的外形在他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动作下一秒重返出场设施,看得林星心痛不已。 “你不是带了伞吗,怎么头发还湿了?” 这人全身上下就头发湿了,极为可疑。 季云深笑了声:“风太大了,走路上把我头发吹走了,这假发挂隔壁三角梅上支楞了会就这样了。” 那你也是真不嫌弃啊,不管干湿就往头上戴。 扯远了,回归正题,林星将手上一顶粉白的假毛往他眼前晃了晃:“你的喜好还挺特别的。” 要说不想光头戴假发过渡,完全可以买黑色、栗色、灰色、棕色这种日常色系的短发。 但是吧,季云深拿来的假毛可真是各有各的特点。 灰白挑染狼尾与之相比都算规矩的了,什么深蓝鲨鱼头、粉色水母头、金色麻花辫…… 啧啧啧。 有故事啊这男人。 “什么啊。”季云深抢过这顶假毛往身后一塞,脸色微红,“不是我买的,是朋友送的。” “也就这顶是我买的,纯纯是被卖家秀给欺骗了。”他甩了甩手上半干的灰白狼尾。 林星职业病犯了,忍不住抢了过来细心打理:“我来吧,不然你又只能顶着光头回去了。” “行。”专业的活给专业的人做,季云深也不爱乱指点,转而把理发店展台上头模的假发给掀了,任由其在风中飘零,“哎哟,不好意思啊,劳烦您换个地方呆着。” 被贬至收银台储物柜的假发:被做局了。 好了。 季云深叉腰打量面前的杰作,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林星被这鬼动静吸引,无意瞟了一眼,便看到了法国18世纪极为流行的洛可可风,一层一层的假毛顶在黑脸头模上人为制造高颅顶。 高得快顶到人家隐形的光圈了吧。 “你干嘛啊?”林星纳闷。 “诺,都给你排好序了,按照这个顺序,一顶一顶修下去。” 季云深包带有私人情绪的,颜色花哨的、过长的、过女性化的都被他压在了下面。 “你不都有两顶了吗?”又不是漫展出cos,还是这人有收集癖? 季云深龇牙笑了,没毛的卤蛋显得有些凶神恶煞:“一顶好几百,不修可惜了,我又不是不付钱。到时候,让买这几顶的家伙也试试,呵呵。” 林星缩了缩脖子,总觉得这笑让人瘆得慌。 他走近摸了摸假毛,发质确实不错,媲美真发了,不是劣质货:“整你的人还真舍得花钱啊,仇家?” “我朋友,以前一起创业来着,后来我回雨城了。” 哦,割席断袍、反目成仇了。 不是很懂你们有钱人之间相互报复的小手段呢。 “那就一百五一顶吧。”这价格比起他修的其他毛来说浮了些价,但是林星觉得自己没坑人。 这些毛的质量好是好,但形状、颜色都乱七八糟的,不费心设计下他怕季云深没那脸戴出去。 人画圈复杂设还多收呢,一百五便宜这家伙了。 “行。”季云深答应得干脆利落。 林星把之前收到的“黑款”拿出来数了数,还多出一张来,便还了回去:“诺,你之前给多了,还你。” “不用了。” 但林星非要还给他,趁他不注意往裤兜里一捅,迅速把钱塞了回去。 这小骗子,手劲还挺大的。 哦不,不是小骗子了,得是小傻子吧,不然这么会有这几天的误会。 小迷糊也行。 季云深提了提裤腰,幸好他栓了皮带。 推脱不过他,季云深只能把钱收下,但他总寻思着自己还得做点什么。 于是,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眼在昏暗的理发店里四处乱转打量,越看越嫌弃。 粉刷的白墙微黄,墙角缝隙里还渗出了水渍,明星发型海报后隐约藏着斑斑点点。 这家老板真不会做生意。 季云深琢磨了会,忽然开口:“还没问,你住哪呢,在附近租了单间?” 林星摇头,打开店后门把人领过去,两人站在屋檐下,他指了指院角落那间小砖房:“包住的。” 季云深眯着眼,透过雨幕打量那间小屋子,心里挑剔着,嘴上却又说还行:“你老板还算做个人。”虽然破了些,好歹有个地方住了。 经过这几场乌龙,季云深也算看出这小怂包的穷困属性。 他又提起了吃喝一事:“街上有几家小饭馆,但我没见你去吃过,平常自己做饭吃吗?” 想起最初认识那天,这小孩有个白色小锅子来着。 林星点头,忽然翻起旧账:“你还记得不,那天晚上,你倒了我一锅热水。” “记得,怎么了?”季云深不明所以。 林星幽幽道:“我本来想煮面的。” “噗。”季云深差点没忍住笑,说实话,他应该不算一个爱笑的人,但总是不由自主被这小孩逗笑,“抱歉抱歉,我当时以为是某个不懂事的小孩乱玩电器……那开水都快溅你手上了。” 林星硬邦邦地强调:“那可是我好不容易烧开的水!” “你该换个锅了。” 啊啊啊啊,这人怎么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啊,脸皮忒厚了吧! 林星泄气了,emo了! 季云深被身旁浓厚的怨气所感,眼下就是小孩毛茸茸的脑袋,忽然又起了个念头:“要不,你午饭晚饭来我店里吃吧。” “啊?” 毛茸茸的小脑袋猛地一抬,差点就磕着季云深下巴了,他连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却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说,以后中晚饭来我那一起吃。” 林星下意识就要拒绝,不想太麻烦别人。再说了,他俩好像本来也不太熟吧…… "别想那么多,我发现你这脑袋瓜就爱多想呢?"季云深大手压在林星脑袋上揉了几圈,慢悠悠地说:“不是特意为你做的,我那本来也管饭,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两个员工和一小孩。” “大锅饭好做些,人多就能多做几个菜,平摊下来也便宜。算你5块一顿,怎么样?” 林星下意识开始计算得失,5块一顿,一天10块,一个月也才300……虽然比他自己做可能要贵个几十块,但就省了做饭的功夫。 而且,不是说远亲不如近邻吗?在他攒够路费生活费之前,还得在雨城打工,多和邻居来往似乎也不是坏事…… 季云深看这小孩脸上神情变来变去,眉头一挑,压在他脑袋上的手就开始忍不住作乱,一会把发旋弄乱,一会条几根短毛人为竖起以作呆毛。 一边耍着,一边还在心里为自己辩解找补,他不是个幼稚的人,只是这颗毛头正好凑到眼前了,不能怪他。 最后,林星答应了。 穷,是原罪。 他知道季云深是为了照顾自己,心里带着对好邻居的感激,打钱也非常积极利落,直接就是进行一个转账的动作。 季云深裤兜子里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也不看,回去将已经干透了的黑白假发带上:“走了,早点休息。” 雨城小小的,老人又多,大家都休息得早,到了这个点外面街上都没人转悠了。 林星送走了人,对着理发店正中那扎眼的假发串苦恼了一会,还是把它移到了自己的小破屋里。 明天再去买把锁吧,这几顶假发加一起比店里的东西都贵,可丢不起。 …… “林星,开饭了!” 下了一场大雨,天又晴了,连着温度也升了不少,街上太阳更是火辣辣的晒着。 大悠懒得打遮阳伞出去,站在店外的彩棚往街尾大喊了几声,很快,远远的小破店门口就探出一只修长的手臂挥了挥。 “ok了。”圆满完成任务,大悠得意洋洋。 小妍端着菜路过,瞥姐姐一眼:“为什么不发微信?” 大悠石化,她忘记了。 理发店里,林星抓紧给上午最后一位客人收尾,拉远吹风机温和地把客人脸上的碎发扫了扫:“赵大爷,好了。” 赵大爷慢悠悠地伸手摸了摸头顶的短茬子:“你这手艺不错,比老李强多了,他手越来越跳了,上次差点没把我头给剃条血条子出来。” 林星笑:“李大爷上次来我这还念叨着该退休了,还说对不住您呢。” 那位精瘦的大爷意外的唠唠叨叨,洗头剪发20分钟,唠嗑一小时。自己的弄完了也没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继续和这耐心好的年轻人聊着。 那天下午,就算是一向话多、喜欢说话的林星都难得觉得力不从心,水更是续了一杯又一杯。 赵大爷显然知道这老朋友是什么德行,也笑了:“他就爱摆龙门阵,你做你的,他说他的,不理也能说老半天了。” 大爷撑着扶手起身,林星连忙把拐杖给他递了过去:“行了,快去吃饭吧,一会浅浅那丫头都等急了。” 显然,季云浅在这条街乃至附近几条街都是个小名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夜谈 第15章 私密交易 等林星冒着大太阳进入甜品店,小饭桌已经摆好了。 季云浅坐在上自己的专属加高版椅子,小胖手捧着碗筷,口水在嘴角若隐若现:“小哥哥来了,开饭啦!” 今天的午饭很丰盛,猪肉丸冬瓜汤、鱼香肉丝、糖醋排骨还有一叠爽脆的鲜嫩菜心,都是大盘子菜,后面的冰柜里还放着饭后小甜点。 怎么看都远远超了5块一顿的餐标了。 林星夹了一根菜心伴着饭慢慢嚼着,灵动的小圆眼悄悄瞟坐他身边的男人。 男人小臂粗壮,夹菜时整条右手臂都在发力,一伸一缩之间,肱二头肌隐隐跳动。 林星想到了昨晚的油炸大鸡腿,咬开外表酥脆的外皮,里面就是鲜嫩得冒汁的鸡肉,特别嫩。 他满脑子又香又嫩的鸡肉,嚼完嘴里的饭菜又下意识往嘴里刨了刨,下一秒,米饭里绽开了鱼香肉丝的香甜。 诶? 林星睁大双眼往碗里一瞧,又白又胖的米粒上铺了一层鱼香肉丝。 “吃饭也不专心,信不信下次往你碗里夹你不爱吃的。” 季云深算是看透了,这小孩,注意力集中时就爱叭叭叭,陪着季云浅能从天上叭叭到地下,不叭叭的适合又爱走神,脑袋瓜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奇怪的想法那是一个又一个。 整个一放大版的小学生。 吃完饭,林星自觉去刷碗。 饭是轮流做的,但林星要守理发店,有时候客人来了,就只能求季云深代班,几次之后,季云深就直接把他剔除了做饭轮班名单中,专给了他收拾善后的工作。 季云浅肚子一收、小腿一摆就从滑了下来,捧着大家的空碗筷追进了厨房。 没错,季云浅也是需要劳动的,小小的人已经习惯了。 林星放水她就倒洗洁精,两人分工合作,林星洗油渍,季云浅就洗第二遍,又把干净的碗碟放回架子上,看着透明的水一滴滴从光滑的瓷面滑落。 他们吃饭的时间正是午间日头最烈的时候,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下午要卖的面包胚还在醒发,季云深没事,索性打发了两姐妹去店里的小休息室睡午觉,自己斜依在厨房门框上监工。 “就你,每次都不把水擦干了再放。”季云深看小丫头粗手粗脚、明着偷懒的小动作,没好气地走过去挨着两人,拿了干帕子把洗过还在滴水的盘子一一返工。 季云浅扭了过去,小声和小哥哥嘀咕:“反正在架子上放一会就干了的,到时候才擦一擦台子就行了,哼。” 林星也压低了音量:“但你哥哥现在帮你擦了,一会就不用再擦了呀。” 季云浅眼睛一亮,对哟,哥哥说就说吧,又不会少肉肉! 两小孩一起笑出了小酒窝。 但凡有第四人在场,光看这俩神情嘴型就能明白在打什么算盘,就更别说对自家妹妹了如指掌的季云深了。 往常,他一般就扣零食以示惩罚了,但今天或许是天气好,又或许是面包胚醒发的状态不错,难得的,也就当没听到了。 林星现在已经能很好地在雨城生活了,有工作,有大朋友、小朋友,日子过得很不错。所以一些额外、完全没有计划的事,他就顺理成章的忽略了。 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街上又有了出来溜达的人,林星就要回去继续看店了。 出门前,小丫头又鬼鬼祟祟地把他拉到了冰柜旁,指着里面一块蓝莓酱淋面的切块小蛋糕小声说:“5块钱哦。” 林星下意识回头往店里看了几圈。 季云深已经回了烘焙室里去做烤面包的准备工作了。 “哥哥不知道的哟。”小孩的语气与神情仿佛在说:别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林星被逗笑了,从兜里掏出钱给她。 “好欸!”零花钱又有了补充,季云浅高兴地蹦了几下,非常积极地把小蛋糕拿出来打包装盒,这次她可没忘记往里面放小勺子小叉子,连擦嘴的纸巾都准备好了! 业务能力进步非常大呢! 这一过程中,林星就在一边守着她,时不时递丝带、包装盒给她。 他注视着点缀着可爱蓝莓的小蛋糕,语气轻柔得像在诱哄:“我们浅浅进步都这么大了呀,做出的小蛋糕这么好看!” 季云浅自然得意了,嘴巴翘得比天还高:“当然啦,我可有在好好学哟!小哥哥,以后这家店肯定是我的啦,我会继续给你做又便宜又好吃的小蛋糕!” 炫耀的同时也不忘小伙伴的穷困属性,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额,我倒也没那么穷吧……”他现在好歹是有正式工作的人! 驾轻就熟地完成了秘密交易,林星拎着小蛋糕走了。 季云浅跟到门口踮脚尖挥手送行,然后又小跑进了烘焙室,小摸样可积极了。 “哥哥,小哥哥买走了哟!” 季云深放下烘焙纸,脱下手套从裤兜子里掏了两块钱给她。 “嘿嘿~”小丫头将卖小蛋糕的五块也掏了出来,三张纸币叠在一起,被宝贝似抚平了褶皱,又回到了季云浅背带裤的小裤兜。 季云深对她新增的财迷属性见怪不怪的,甚至还推波助澜。 没错,如果是一开始小丫头卖给林星的便宜蛋糕是误打误撞,之后就是他有意为之。 从这段时间对小孩的观察来看,还是很爱吃小零食和甜点。 但他的财政情况季云深也清楚,顾及小孩的自尊心也不可能主动白送。 干脆就借着培养锻炼季云浅之名,将她练习的不合格蛋糕卖出去。 当然了,这次的小蛋糕里自然有季云深的手笔,要一个7岁多的小孩完成难度较高的蓝莓淋面切块蛋糕还是有些难度。 所以,作为一个和蔼靠谱的哥哥,他自然得在某些环节代劳了。 比如烤蛋糕胚、制作蓝莓酱、淋面等等步骤。 当然了,说要锻炼妹妹也不假,抹面、挤奶油、装饰蓝莓等步骤都是她在哥哥的语言指导与攻击下独立完成的。 这活简直是两全其美之策,既能满足季云浅时不时冒出来的手动欲、又能暗搓搓地投喂林星,岂不美哉? 不过,为了确保小丫头的积极性以及演技,让她对做蛋糕、卖蛋糕这事有实体体验,季云深承诺每卖出一份蛋糕给她售价40%的抽成。(完全是亏本买卖!) 但售价的拟定需要店主确认,如果顾客(内测林星专属版)因小蛋糕售价的不合理拒绝购买,则要罚款! 虽然条条框框很多,但季云浅对这个真人版的经营小游戏十分热衷,以平均2天产出一块小蛋糕的速度投喂小哥哥。 甚至,等这学期结束,她还要在一年级的社会事件单上将这件事大写特写,并且要求老板与顾客签字证明! 如季云深不清楚妹妹的额外小打算一样,两兄妹的小把戏另一位当事人也全然不知,对“小店长”的供货来者不拒。 有时候他甚至吃不下了,也挑些糖分不高、清新爽口的小蛋糕送给理发店的客人,甚至还特意抽空组装了个极简版超市“试吃台”摆店里,把小小蛋糕分成一口大小,每块都插上牙签,最外面再罩上雨城特有的防尘罩。 ps:雨城气候宜人,除去盛夏的两个月,其余时候气温非常凉爽舒适,饭菜在常温情况下也不容易变质,通常都能放个半天一天的。节俭的雨城人就打造了不同花样的饭菜专用防尘罩,以此代替冰箱的部分功能。 以上来自于一年级刚上科学课了解到“气候”定义的季云浅小朋友的积极科普。 赵大爷乐呵呵的:“小林又去季小子那买蛋糕了。” “感觉店里的空气都变甜了。”张老太扎了块蛋糕吃,舒服地抿抿嘴。 甜滋滋的。 林星提了壶热水来,泡上超市打折促销的9.9茶叶,几位老人人手一杯。 李大爷和马老太从时兴发型一路聊到太平洋小岛归属权,对小蛋糕视而不见,对茶水却情有独钟。 两人争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同时端起热茶试图一饮而尽。 “等等,才烧开的水啊!”林星傻了。 噗。 这下所有人都老实了,赵大爷和张老太优雅喝茶,李大爷和马老太顶着烫红的香肠嘴无语凝噎。 林星找来了烫伤膏,这还是他从首都市带来的,但两位老人烫着的是嘴啊。 “也不知道这能不能涂嘴皮子上。” 赵大爷哼笑一声:“小林你别管他俩,该的。” 张老太放下纸杯,毫不客气地嘲笑:“一只脚都快踏进棺材板的人了,还跟小娃娃一样爱争风吵架哦,害不害臊啊。” “你才一只脚踏进棺材板的,我还年轻着呢!”马老太不服气。 李大爷还是乐呵乐呵的,他回忆道:“我记得马老妹就比我小俩岁吧?” 在座的就属李大爷最年长了,高龄六十有五了。 林星忍不住瞟了两眼时髦的马老太,这可真看不出来。 人马老太人老心不老,窝在小小雨城也和首都的精致老太没什么区别,美甲做起、头发染上、小包一提,那叫个气派。 “你这老东西,懂不懂什么叫做人老心不老!” “还人老心不老呢,你六十四的寿宴前几个月才办了。” “啊啊啊不准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私密交易 第16章 嘴炮达人 不知道怎么又吵到岁数上了,林星也不参与,现在店里没客人,他刚好再理理货。上次清了一批过期的洗发水,但他总觉得这东西就跟老鼠蟑螂似的,当你发现一瓶的时候,其实已经满屋子都是了! 过期的洗发水危害也不小,最轻的就是原有的清洁去屑效果失效,严重一点的呢还会刺激头皮发囊,引起皮炎、滋生细菌。 理发店的主要顾客都是附近的邻居住户,如果因为洗发水过期出了问题,信誉是一传十十传百的掉,以后的生意根本就做不了了。 然后呀,他就又失业啦! 涉及饭碗问题,林星还是很小心的。 只是他没检查几瓶,就被几位大爷老太喊了过去。 马老太摸着小伙细嫩的手,表情十分和蔼,与刚才哪吵架的火爆样形成了鲜明对比:“还没问小林你多大了啊?” “啊,二十、二十二了。”林星实话实说。 “嚯,真年轻。”李大爷又开始了,“我二十多岁的时候,那叫个意气风发啊,沿海、沙漠、雨林都走了一遭……” 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喋喋不休的李大爷被挤了出去,马老太又问:“才毕业呐,怎么不在外多闯荡闯荡?” 林星苦笑:“找不到工作,没钱了。” “而且,我爸妈应该就是雨城的人,我想来看看。” 谁知道看着看着就没钱了欸。 这东西真是不好挣又好花。 “你爸妈?” 几个老人仔细打量着林星的长相,又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摇头:“没什么印象了,我们这些老东西记忆力不行咯。再年轻个十岁二十岁说不定还记得起你爸妈的事。” “你再说细点,说不定还想得起什么呢?” 林星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们早就去世了,我是在日记里找到雨城的。” “噢噢,这样啊。” 又过了会,有客人上门了,林星就没抽精力关心其他的事了,关注于手下的工作。 在雨城的日子大多是风平浪静,没什么新鲜事,时间过得又快又慢,一不留神,又到了林星发工资的日子。 这次他可早有准备了,提前知乎老板不说,还积极响应,在老板间歇性巡店的时候把人逮了个正着。 “吴老板,上个月的工资麻烦结一下谢谢。” 吴德发被拉着走不了,不情不愿地转身从兜里掏钱。 林星嘴角一抽,委婉道:“我也是支持线上支付的,老板。” 吴德发却震震有词:“不爱用你们年轻人用的东西,纸币怎么了,纸币多方便啊,上次发工资不也纸币发的吗!” “上次您也转账给的啊,而且,店里也可以扫码支付。”林星提醒。 小样,装啥呢。他看一旦和钱沾边的地方,自家这个老板都是弄得清清楚楚的。 吴德发眼睛一瞪,嘿这小子,现在能耐了哈,说一句顶一句的。 店里还有理完发没走的客人在唠嗑,两人这么一拉扯,吸引来了不少注意力。 街头,季云深将彩色雨棚收了起来,最近天不热,难得有好太阳,也得让窗户小的小蓝星花晒晒太阳。 街上人本不多,但挤挤攘攘地都往一个地方跑了,自然引人注意。 季云深远远看了眼,眉头便皱了,小孩那又起什么幺蛾子了? 吴德发从裤兜里、里外衣兜里零零散散的掏了一堆纸币硬币出来,全摆在收银台上,圆短的下巴一抬:“差不多了吧,自己数数。” “诶诶,别走啊老板!”林星又把人拖了回来,细细的双臂大大的力气,“老板,我算数不好,您来数呗。再说了,客人还在呢,我数了,谁来干活啊。” “也不难,您把一百、五十、二十的全分类放好,一叠叠理清楚,等我忙乎完,再和您一起算算,免得别人说您少给了,传出去也不好听是不是?” 林星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没多少笑意,这周扒皮,故意刁难他呢?先不说这一堆皱皱巴巴的纸币多难数,加加减减的得费他不少功夫,万一吴德发走了钱又不够,这老东西可不见得会认账,到时候亏还是自己吃了。 吴德发下意识推拒:“别了吧,我还有事,急事!” 有看客哄笑:“什么急事啊,王麻子他们三缺一了?” 这位也是茶馆老顾客了。 “你别急,我替你去,正好这几天看着我这手气还不错,去搓一圈赚赚零花钱。” 说罢看客就退出了人群,迫不及待去顶替吴德发的位置赚钱了。 “老板,数数吧,我不着急。”带着几分强硬,林星把人拉扯到了收银台里面,双手压住吴德发并不宽厚的肩膀,使劲往下一按,“您嘞,就坐好了吧,可别累着了。” 吴德发欲哭无泪,对着收银台上散落一圈的纸币硬币发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再跑了,不然还怎么在这条街上混下去? 林星又去招待新客人了,给客人洗头时还特意征求了客人的意见,将帘子拉开了一条缝,时不时往吴德发那看一眼,神似暗搓搓的小监工。 “不好意思,让让。” 有人拨开围观群众进来了,林星两边分心也就没去看是谁,只是说了句:“请您等一等,这位客人好了就到您了。” “不用等了。” 声音近了,同时林星眼前一暗,亮光被挡了不少。 这时他才抬头往上瞧,小脸立即绽开了笑:“你来了啊。” 季云深见他发现自己了,这才后退一步,站在理发店中央问:“怎么这么多人?” 其实,围观群众已经散了不少了,但在这条街上还算是个奇观。 林星尖尖的下巴一扬,语气轻松:“呐,老板来了,在那给我算工资吧。” os:其他人可能没见过这么抠门事精的老板吧。 季云深眼神好,见过大世面,但也没见过这么损的人了。 他已经从一旁的叽叽喳喳里理清了大概情况,一时不免觉得可笑。 你说这人,图什么呢? 员工又机灵又乖巧,把店子当成自己的在守在经营,人又随和可爱,靠着自己不知道招揽了多少生意。 好多才理过发,想来唠嗑又不好意思干坐着,就洗个头发以示鼓励,积少成多,也是笔业绩。 这样的员工,打着太阳都找不到,你说这人,他图什么? 季云深匪夷所思,以一种研究外星生物、古代恐龙的目光盯着这个油腻矮小的中年老男人。 吴德发被盯得一抖,手里理好的钞票差点都抖飞了。 “干、干什么?”他色厉内茬地喊了两声,“不剪头就出去!” 季云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动作放林星身上是淘气可爱,放他脸上就多少有些气势汹汹的吓人了。 “怎么,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不洗头就不能进来了,你家店地皮子是踩一脚就要收费了吗。” “就你这种做生意的太多哈,也亏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把店子交给林星看着,不然迟早……哼哼。” 迟早倒闭! 围观群众:点头.jpg 并且同时退出了理发店的地盘,生怕走慢了被收地皮费。 吴德发眼角一跳:“我哪里说了这个话了!你这个小伙子不要乱讲话,知不知道要尊敬长辈!” 你算哪门子的长辈? 季云深懒得和他吵了,拎了个板凳就往收银台边上一坐,双手交叉握臂。 大监工来撑腰了! 兄弟,靠谱! 季云深沐浴着小孩崇拜的目光,两只眼如同X光一样盯着,时不时催促提醒:“动作快点啊,数钱都这么慢,还想不想赚大钱!” “这卷数错了,少了一张十块,行不行啊?你这脑子,记得住牌吗?” “不会一打一个输吧?” 季云深干脆上手数起了吴德发理好的钱,生怕小孩吃了一点亏。 好在,这闹心玩意应该就脑子不好使,不是故意数多数少。 吴德发忍辱负重,半小时后终于把一堆零钱数清楚了。 季云深一一点着:“100块8张,50块13张,20块21张,10块、5块、1块……加起来1983.8块,林星你一个月工钱多少?” 林星探了个脑袋从帘子后面出来,他又开始洗新的了:“2000块!” “哦,还差的16.2你打算怎么付?”季云深转身,眉头一条,手里厚厚的旧纸币在手里甩打了两下,发出“啪啪”的声音。 “……微信。” 季云深点头,转身去找小孩,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慢慢转过身来,怀疑的目光紧盯着吴德发:“里面该不会有□□吧?” “乱讲什么!”吴德发气得跳脚。 林星犹豫:“不至于吧……” 虽然着傻逼是有些事逼,但应该不至于这么膈应他吧。 “我发誓!要有假的我三天不吃饭!” 你这个体型,三天不吃饭只能算减肥哈,别闹了。 季云深摇了摇手里的钱,冷哼一声:“他不是经常去打牌吗?” 他粗粗摸了摸,暂时没摸出什么来,但怀疑的种子一埋下,就像品如发现洪世贤衣服上的口红印一样,纵使温柔贤惠,也忍不住做局试探。 “早知道就买个验钞机了。”季云深很惋惜。 拖欠工资可耻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嘴炮达人 第17章 深度信任 林星本来没想这么多,但被季云深这么一提醒,也不太确定了:“老板,要不,我俩去趟银行?” 吴德发脸都红了。 林星小心翼翼地补充:“当然,不是怀疑老板您的人品哈,只是万一您被牌友骗了,早点揭清楚不是更好吗?” 吴德发拿出手机从微信转了两千过去,一言不发,抢过季云深手里的钱走了。 吴老板的背影带着无语与憋屈,两条小短腿走起路来捣腾得虎虎生威,生怕走晚一步又被拉回去。 季云深亲看林星接收了转账,冷声:“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浪费时间。” 林星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了?” 说他故意给□□什么的好像有些羞辱了。 “你管他,故意拿这一大堆来是埋汰谁呢?再说了,你没听到刚刚有人说他常常就去茶馆摸牌打麻将吗,那里面的事谁说得准,我看他也不像个精明的人……在生活其他方面哈,在压榨人这事上他还是有点本事的。” 说到这季云深又有些不满,全年无休,一个人支起一整个店,什么都要管,换灯泡、刷新墙,估计五险一金也没有,就这才2000一个月? 劳务外包都不敢开这么狠的价! 季云深计划着下次再逮着吴德发,得想办法让他给小孩加点工资,不然也太亏了吧! 林星还不知道季云深的谋划,他还在担心刚才的事。老板不好相处他是知道的,扣扣嗖嗖也了解,要不是这边上就这一家理发店,自己又好像只有理发的手艺拿得出手,他早就跑路了! 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难堪了,往后还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唉。 无声叹了口气,林星扁着嘴有些无精打采。 季云深搓搓这颗毛绒脑袋,安慰:“别怕嘛,对这种人你越忍他越来劲,今天敢给散钱让你数,明天就敢扣工钱,后天直接拖着不给了也是有可能的。不如硬气些,出了什么事还有我呢。” “可是……”他是不想太麻烦别人了,所以才能忍则忍。 “季小子说得在理。”林星手下的头突然冒出句话来插嘴,竟也是认识季云深的街坊邻居,“早就看吴德发不顺眼了,他也就仗着这块店面是当初政府分配的,开店不用出租金,不然按小林你来之前的业绩,早倒闭了。” “大家住这条街上,有什么事都会相互支楞,你也别怕。” “对哈,要不是老李退休不做了,谁跑吴德发这来剪啊。” “年轻人,手艺挺不错的,又有耐心……” 林星心里暖暖的,眼珠子也润润的,稍微转溜两下就好像好出水似了。 季云深突发奇想:“要不,你自己开个店得了?” “我?你开玩笑吧。”林星一惊,连忙反驳,“我哪有这个能耐开店啊,我又不懂……再说了,租金、水电什么都要钱,我可没一块现成的店面练手。” 人家刚也说了,如果店面不是吴德发自己的,早倒闭了。 他才几个钱啊,投下去连水花都折腾不起。 “对啊,年轻人有想法有冲劲是好事,但三思而后行,别太冲动了。” 邻居也在劝。 “说起来,季小子你家的店当年也是政府拆迁分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能拆一拆,我也想尝尝当拆迁户的滋味!” 世另我,林星也想啊,但他没房没地的,拆迁也轮不到自己。 得,暴富的捷径又少一条。 看小孩推拒的样子,季云深暂且把这个想法咽回了肚子里,但也没放弃。 晚间,甜品店厨房,两人正在洗碗。 今晚做了大餐,要洗的锅碗瓢盆不少,季云浅就用零花钱雇了哥哥代班,自己翘着小短腿躺沙发上看动画片去了。 十月后,天色晚得也早了,才吃过饭不久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厨房的小花灯是微暖偏黄的,林星低着头洗得认真,这灯也偏爱他,沿着发梢下颌再到干净清晰的锁骨,铺了一层淡淡的光。 季云深擦碟子时无意看了一眼,莫名觉得这光很懂事,当初依着季云浅换灯也不是没有好处。 “……我觉得,你自己开个理发店这个想法,可行。”他忽然说,“这不比你给吴德发打工强?” 林星对季云深重提这事也不意外,低头族语气轻淡:“哥哥诶,你说得轻巧,是我不想吗?” 那我不开店是因为我不想吗? 我不读清华是因为我不想吗? 现实可不是网络段子,“大家都不买玛莎拉蒂,那我也不买”这种事大概只存在于评论区。 嘶。 哥哥……诶? 季云深擦碗的动作顿住了,把这两个字翻来覆去在嘴里、心里嚼了嚼,听起来……还不错啊! “你缺钱的话,可以找银行做创业贷款。我记得你是应届生对吧,毕业出来还没找到工作、没交社保,政府有一定的补贴,贷款的利率很低。”季云深迅速地计算,那利率和白借也差不多,毕竟现在社会能提供的岗位远远不够毕业生消化,他们巴不得有人就业创业。 但让小孩一毕业就背上贷款,压力或许也有些大了,他又不像自己。 季云深毕业于首都大学一高等院校的计算机专业,本科后又保研进修,读研期间就一直在实习、跟进项目,还没毕业就积累了不少经验。 后来更是乘着大学生创业政策的扶持,和好友一起创业,做得有模有样的,不说大富大贵,起码吃喝不成问题。 虽然他因为老妈去世的事不得不回来照看家里人,但在首都市的事业也没断,仍然在家远程办公。 林星嘛就……不是说这小孩比不上自己,相反季云深认为他还有不少自己没有的优点,比如很讨长辈喜欢、有亲和力、伶俐乖巧…… 远远一瞧就知道是哪家的乖小孩了。 所以,季云深也怕小孩背上贷款后压力太大,把人压垮,那不是就本末倒置了吗。 工作本来就是为了生活,秉持着这个理念,他从首都回到雨城接手老妈的甜品店也毫无心里压力。 就是,可能有点对不起他的好朋友兼合伙人? 扯远了,季云深评估了下自己目前的财政状况,十分有底气地告诉林星:“或者,我借钱给你也行,就当投资了。” “波”。 林星手里正洗的碗忽然掉进了水池里,溅起的泡泡水弄了他一身。 “小心点。”季云深及时把人扯开了,又拿来了拖把打扫地面上的水渍。 林星有些晕:“你就不怕我不还钱或者失败了?” 他记得季云深认识自己也就两个多月吧? 这忽然来的信任让林星有些措手不及了。 “我又不是傻的,借钱当然也让你打欠条、签合同了……不还?”季云深“哼”笑一声,“你还小,没见过催债的手段。专业的催债人可不怕你卷款跑了,天涯海角都能把你挖出来,手机、短信、定位、征信……” 微凉的大手在林星小脸上拍了拍,留下了一层水渍。 “你想跑都跑不掉。” 季云深背对着小花灯,被灰白狼尾假毛刘海遮住了一半的眼睛,像两汪被枯叶遮掩了的寒潭,深不见底,只有撩开了、看进去了才知道有多深。 在小厨房微暖的空气里,林星摸摸打了个寒颤,微微躲了躲,转过身字,有些语无伦次了:“我、我才不会跑!” “这不就对了。”季云深的话从他背后响起,“就算失败了,也亏不了多少,投资嘛,有亏损也很正常。” 话都说到这里了,好像一切问题都被解释得清清楚楚,只要林星一句话,季云深就心甘情愿奉上几十万的“创业基金”。 多像个昏君啊……不过季云深要是昏君,自己就是那妖妃了。 不得行不得行。 林星摇了摇头,小声说:“还是算了吧,我慢慢攒钱也可以,反正雨城消费也不高。” “不是有句老话吗,谈钱伤感情,我们这点感情,就别乱谈钱了,我怕还不够伤的呢。” “……好吧。”季云深被拒绝也不是很意外,只是把这个想法再次深深按在了心里,有一天它或许还有发芽的时候,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他话一转,忽然扬眉勾唇,悠悠地问:“我俩什么感情啊,这么不经伤?” 林星看出他是故意找乐子逗自己,板着脸、凶巴巴地回答:“普通朋友、差一点的债主和债务人、街坊邻居……大锅饭主厨和洗碗工,满意了吗。” 季云深摇头,水淋淋的手在空中乱舞做出西子捧心状,十分脆弱:“别的也就算了,我们认识这么久,居然还只是普通朋友吗?” “那不然呢?”林星翻白眼,“好好加油吧季云深,哪天我高兴了就给你升一级。” “行,那我努力讨好讨好你,争取做你最好的朋友!” ……幼稚。 林星在心里吐槽,但脸上的笑意也怎么也止不住,他脑袋一歪,略长的发丝在暖黄的空中摇摇晃晃。 要做他最好的朋友啊……也很容易吧。 毕竟自己现在好像也…… 没什么朋友。 对付不要脸的人就是要以雷霆之速,快刀斩乱麻(中二)![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深度信任 第18章 伪劣产品 “诶。” 大悠溜了过来,捅了捅妹妹的胳肢窝,“你发现没?林星这几天的心情好像很好啊?” 小妍端稳了蛋糕盘,稳稳地放下:“是啊。” “你都不好奇?他最近有什么好事吗?” 小妍显然没姐姐那么八卦,十分自然地无视了绕着自己周围上蹿下跳的人。 自古以来,养狗有云,适当让狗子消耗体力以换取主人人身的安全。 这点显然对她姐姐也很适用。 小妍决定下班回去再拜读几遍那本名著。 另一边,因为老板今天难得在店里,林星决定在季云深这多午休一会再回去,这是那周扒皮欠他的! 11月的天不冷不热,换上淡蓝薄卫衣的林星正在教季云浅认日历。 最近,一年级的基础数学和语文实现梦幻联动,一个要算每个月天数与闰月年份,一个要记24节气。 季云深教了妹妹无数遍,只可惜她都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季云深都抓狂了:“我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啊!凭高考成绩单出去干教培好歹也是200一小时的名师选手!” “季云浅!你知不知道200块一小时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你连这俩基础知识点都搞不定,就浪费400块钱,80个小蛋糕了!” 小丫头吃惊地张圆嘴,连忙关心小蛋糕下落以及后续:“那怎么办,小蛋糕做多了没人买吗?那可以都给小哥哥,他一定吃得完,这样我们家就不会破产了!” 季云深:你为数不多的智商加点全用在怎么经营甜品店上了吗! 林星:……真是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个好盟友,但400块不会让季云深破产,只会让我破产啊你关心错地方了喂! 季云深知道,自己不能再把时间耗在这小白痴身上了,双手微微用力按住小孩肩膀,睁大双眼做大狗无辜状与他对视。 “……干什么?”林星有了不好的预感。 “好兄弟!” “来,跟着我唱,春雨惊春清谷天——” “春雨惊春清谷天~” “来,握紧拳头,我们一起来数数关节和凹下去的小窝,跟着我一起……一月大二月小三月大四月小……” “……十月大十一月小十二月大,好耶,浅浅记住了!” 小丫头跳下小马宝莉蹦蹦跳跳。 林星与她庆祝击掌,猫眼笑成了一条黑缝:“好棒!” 店门口,季云深摩挲着光滑的下巴,看来小孩还有当幼师的潜力啊,这不比他这个名牌毕业的强? 不过近些年生育率是越来越低了,据说幼师很容易失业,算了,列入小孩就业待选名单吧。 “你们仨乖乖看店哈,我和大悠出门送货。” 市中心商场举办大型活动,订购了一大批面包当购物赠品。而根据他们店的规矩,大额订单可视客户需要提供送货□□。——季云浅的实习店长笔记 “好,哥哥加油,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来着野心勃勃的小店长。 “路上小心哟!”永远正经可靠的双胞胎救星小妍。 “嗨!”最近成迷日漫的理发店小学徒。 3人一点也不默契统一的回答莫名逗笑了季云深。 店长走后,唯一正式员工·小妍依旧尽职尽责地在工作,在店里的公用电脑上和淘宝网店沟通宣传单和物料牌设计。 “最近要搞什么活动吗?” 教完小孩的林星溜达了过来,往电脑屏幕上瞧了瞧。 嗯……双人亲子diy蛋糕,动物奶油 新鲜水果 名师指导? 听起来很诱人、很划算的样子,但季云深怎么还没放弃名师称号呢? 教育名师·林星实在不懂凡人的烦恼呢。 “听浅浅说学校要求他们参加什么亲子活动完成实践表格,店长就想蹭蹭热度,先试运营两天,效果不错的话就正式上线。” 季云深对于蛋糕店的经营还是很上心的,但看罗列出的条条宣传语给出的优惠条件,就知道这个活动怕是很难盈利。 小妍忽然拍手:“林星,你今天有空吗?” “有空啊。”为了报复周扒皮老板,胆子肥了的林星直接请了上午半天的假。 “太好了,要不你现在带浅浅试一试我们的活动吧!” 林星指着自己:“我和浅浅?可这不是亲子活动吗。” “有时候,可以允许实验范围内存在少许变量。” 于是,林星就这样和季云浅参与了亲子活动。 “哎呀小哥哥,奶油打发过度啦!” “抱歉抱歉!” “啊,转盘上没抹奶油,蛋糕胚甩飞了!” “对不起!” “奶油蝴蝶结塌了诶……” “……私密马赛,瓦达西是个笨蛋QAQ。” 当场泪奔! 季云浅踮起脚尖尖,老气横秋地拍了拍小哥哥肩膀:“这下小哥哥知道,浅浅为了卖小蛋糕给你有多不容易了吧,一定要珍惜哟!” “嗯!” 在九曲十八弯后,一坨造型略诡异的巧克力草莓夹心蛋糕出炉了! 当然,这过程中少不了小妍、季云浅的积极补救。 小妍开始怀疑,店长想把甜品店在雨城其他区的名声打响是个非常积极向上、锐意进取的想法,但这个实现方式可能还有些问题。 没碰过烘焙的素人做蛋糕简直就是灾难! 林星满脸歉意:“我以为没见过猪跑好歹还没吃过猪肉这个道理哪都行的……” 小妍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提着小蛋糕放进了冰箱稳固定型:“没关系,这个活动还没有策划好,我会和店长反馈切实存在的问题。” 季云浅咬着手指:“今晚可以吃小蛋糕嘛?” 因为早上赖床迟到导致哥哥被宋老师约谈,她已经被禁止食用小蛋糕好多天了。 小妍蹲下摸了摸小店长精致的发辫,自从林星来了她家小店长的发型基本都不重样了,真是太心灵手巧了! “应该可以吧。” 季云浅自动去除了带有不稳定性的“应该”二字,她这个年级正是学抓重点的好时候。 “好耶!” 小妍站直身体:“今天就是立冬了,店长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羊肉羊骨回来说要过渡过渡秋冬,我先拿出来焯水,麻烦你看着下浅浅,别让她跑太远去了。” 她们都知道林星在理发店的待遇不好,很少有休息时间,但人又随和可爱,也都愿意体谅他。 “都立冬了啊……”林星一愣,随即又疑惑,“雨城有立冬吃羊肉的习俗吗?” 奇怪,雨城有入冬吃羊肉的习俗吗?那不是北方城市才有的嘛,严格来说雨城是南方城市啊……不对,被带歪了!明明是冬至吃羊肉才对吧! 小妍起锅烧水,又拿出羊骨洗去血水,淡定回答:“没有,只是浅浅和季哥馋了而已。” 吃货的伟大无需多言。 以及……不愧是亲兄妹啊! 虽然季云深大部分时间都很靠谱,但稳重下也时时刻刻透出逗逼的不靠谱气质。 就……还怪安心的。 林星暗搓搓地想,如果季云深是那种高冷或特别成熟的性格,他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现在这样,不多不少,就刚刚好嘛。 林星十分好满足,帮着小妍处理好了带血沫的羊骨又看了眼时间,才打了个招呼回理发店。 他回去的时候刚好撞见吴德发给客人理发,满不受待见的样子。 让你就知道推销染发保养办卡服务,被怼了吧。 林星心里的幸灾乐祸气息差点泄露出来,眼见吴德发要注意到自己、甩活了,他立马往店外溜走,把门前成堆的纸箱子往里搬。 周扒皮这才又收回视线,继续挨骂。 抱起箱子后林星忍不住摇了摇,听声音,是瓶瓶罐罐的东西。 上次淘汰了一批过期和劣质洗发水,估计老板是又换了厂家进新货了,包装都不一样了。 不过,这包装上怎么没有生产厂家这些信息呢?只有几个似是而非的抽象符号和英文句子。 等吴德发千恩万谢送走客人,还没来得及背地里骂两句出出气,又被追过来的廉价劳工堵住了。 “老板,这些洗发水你在哪买的呀?什么牌子?” 吴德发没地方发的火正要撒这不长眼的廉价劳工身上,却被一大瓶洗发水一怼,后退几步:“咳咳,这是……这是我在外面进的高端洗发水,人家是高级货,当然不像超市里那些普通洗发水把成分标得到处都是了,这叫秘密配方!” 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啊,再高端的货也得把基本信息写清楚吧,不然和三无产品有什么区别? 林星换了个方式问:“那如果效果好,客人问起来我怎么说?” “要是有人问,你直接把我们店里的卖给他不就得了!你就说,这洗发水是高端品牌,外国人用的进口货,在国内买不到的,在我们店里买只需要188。” 靠,抢吧你! 还进口货呢,估计也就是野鸡牌子,一瓶500ML就想卖人188,当别人是傻子吗?人家超市里某柔、柔婷、某道夫都卖不了这么贵! “当然了,如果在我们店里办了卡,充值500以上的会员费,就可以打9折购买,这就划算了!”吴德发搁那夸夸其谈,唾沫星子喷得上下翻飞。 林星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哦。” 如果我说,本文最大的反派是某无良老板,你们信吗?[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伪劣产品 第19章 藏起来! “小林啊,你洗头的技术进步得还不错,就是这业务能力还差了点,这个月开了几张卡了啊?” “0张。” “唉,年轻人要拉得下面子,你在他们洗头的时候多说说,人家不就办了吗?你这个工作态度,我怎么放心把店子交给你打理?你说是吧。” 既然不放心……那你就不要把店子交给我啊,谁稀罕啊,搞得想是我求你交给我的一样。 再说了,活变多了工资没涨,这事我还没找你计较呢! 可能是林星涨工资的想法太过强烈,已经能无形之中让吴德发胆寒,这周扒皮打了个寒颤,缩缩脖子,唠唠叨叨地跑了:“我想起了,刚刚茶馆打电话来说三缺一,瞧我这记性,店交给你了哈小林,加油!” ……这人是真的很爱打麻将了。 林星嘟嘟囔囔地抱怨:“我看季云深上次说得一点也没错,这个智商,能赢什么钱啊,不输掉裤子都不错了!” 没错,这是**裸的偏见。 他就是故意的! 面对几大箱的“三无”洗发水,林星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把这个先藏起来,实在没得用了,再考虑这个或是说服老板买新的。 他也说不准是吴德发贪便宜、特意买的这种洗发水还是这货傻缺,真当冤大头被网络上花里胡哨的宣传词给骗了。 以吴德发的智商,真的很难判断了。 林星把瓶瓶罐罐藏在柜子深处,一不小心就蹭了满身灰。 看来有空的话,还得深入大扫除一下,当时怎么把这地方忘了啊。 活可真是越做越多。 林星爬起来拍了拍灰,回自己的小破屋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再看时间,欸嘿,又可以去季云深那吃饭了,也不知道他们回来了没有。 林星顶着一头微湿的黑短蘑菇发就出发了。 …… “……综上所述,我建议季哥把亲子diy蛋糕的方案毙掉。” 甜品店正中,林星和季云浅的共同之作——杨梅飘花小蛋糕,被端端正正地放在高高的桌子上。 为了强调问题的严重性,细心的小妍特意把原本还放了水果作业零食等杂物一清而空,又将蛋糕模型和耗材耗费单子与小蛋糕放在一起来凸显季云浅的计划是有多么的不切实际、不可思议。 你别说,原本那东西只是丑,现在被这么一称托,季云深压根就不想用蛋糕之名称呼这一坨。 季云浅在一旁举着三根短手指拼命搭上自己的信誉发誓:“浅浅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是!” 小丫头的胖脸皱成一团,神似校门口早饭摊子的小笼包褶子,她似乎是极其不想说人美心善的小哥哥坏话,用尽了一年级小学生的所有词汇量,翻来覆去地在脑子里、嘴里嚼着,最后小声地哼唧:“……小哥哥实在是笨鸟先飞……” 大悠在一旁和蔼提醒:“只用说笨鸟就可以了。” “哦哦,小哥哥实在是笨鸟,浅浅莫得办法啦。” 雨城的方言和并不标准的普通话交叉,足以表达她的无奈。 “对呀,不怪浅浅啦,是哥哥莫得做小蛋糕的天赋啦。” 林星笑眯眯地推门进来,学着小丫头的语气卖乖。 季云深视线游移。 林星手肘捅捅他:“干什么啊,实话实说而已,我又不生气。” 吃猪不会养猪,这不很正常嘛。 “……行了,这个活动放弃,正好宋老师下午才发了通知,说明天一年级就要期中考试了,再过不了俩月就要期末考……就,太忙了,没空。” 季云浅:? 明明笨鸟是小哥哥,怎么受伤的是浅浅呢? 难道这就是宋老师说的,隔山打牛? 不管开始冒泪花的小丫头,季云深就着两人挨着的姿势又往后凑了凑,鼻尖蹭着侧脑湿发:“……拜托你了小林老师,帮帮忙吧。” 磁性的声音恰好落在耳边,林星被激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忍后退两步,一向灵活的嘴也打起了结巴:“好、好好说话!” “那你帮不帮忙呀?” “……帮,怎么不帮!”林星狠狠瞪了这家伙一眼,跟着大悠进了厨房端菜准备晚饭。 店里的4个人都是香菜党,林星正在切羊肉汤的灵魂——香菜,但莫名觉得拿刀的手酸酸麻麻的,有点使不上劲。 大悠凑了过来:“我来吧,看你手抖得,理发店下午的生意很好吧?” “……还、还行吧。” 大悠略带怜悯,接过菜刀,看这孩子,都累傻得结巴了! 还是季哥好啊! 晚饭,除了炖了一下午的能香死人的羊肉汤,还有林星主动贡献的新鲜脆萝卜酸菜以及…… “小心点小心点。”小妍难得不稳重,亦步亦趋地跟着姐姐,两人一起护送了那块可怜兮兮的小蛋糕来。 因为切蛋糕胚切歪了、没固定好、奶油抹面比重失调等等原因,这块小蛋糕现在看起来岌岌可危,为了照顾小丫头的肠胃更是提前把小蛋糕从冰柜里接了出来,边缘的奶油有些融化了,成水滴状湿漉漉地挂在小蛋糕侧面。 几人先喝了几大碗的羊肉汤,被烫得浑身暖烘烘的。 林星夹了片羊肉片,搁辣椒粉干料碟里沾了沾,又拎到眼前小狗似的拱鼻子嗅嗅嗅。 季云深觉得好笑:“闻什么呢,林小狗?” 林星嘟囔:“辣不辣啊。” 他在北方长大,不太能吃辣的,但雨城的人又奇异的嗜辣。 刚来那几天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非要千叮万嘱地告诉厨子老板微辣、微微辣、微微微辣才行。 毕竟,每个雨城人对辣的定义都不一样。 厨子老板:你莫管,我心头有哈数。 你说秦始皇当年怎么没把辣度一起统一了? 不对,秦始皇那代好像也没辣椒啊……有没有呢…… 小孩眼神都涣散了,又走神了吧。 季云深无语,但到底也懂了他的意思,拿起他的小料碟走进厨房。 果然郑和优选、张骞优选就是yyds,像洋蓟这种搁二里地都炒不了一盘菜的就是异端。 公摊面积也太大了吧! 说起公摊,雨城的购房政策不知道怎么样…… “醒醒。” 清脆的“叮”把胡思乱想的人给叫了回来。 林星的目光不由得顺着眼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流连而下,最后落在了自己的小料碟上。 原本满满的鲜红辣椒粉少了一大半,混着微黄的孜然粉变成了橙色,里面依稀可见细碎的花生碎。 叮,是林星牌专属料碟~ 林星喜滋滋地把羊肉在里面裹了一圈,也不谨慎了,直接往嘴里一塞,猫眼儿立即亮了:“唔,好吃!” 其他三个百分百雨城本地人就就着满满的辣椒吃了起来,连季云浅这个小不点也不觉得这辣度有什么问题。 但小孩的通病就是看着别人不一样的东西也眼馋,她吃了几口自己的,又眼巴巴地盯着林星的专属料碟馋着,连口水也差点出来了。 季云深轻轻呵斥:“吃自己的去。” 林星却笑了,把自己的料碟往她那里推了推:“没事,浅浅还小呢,吃吧。” 小丫头可精了,光是小哥哥发话她还不敢动,直到季云深脸色缓和、默许似地移走了目光才喜滋滋地夹了块羊杂,小心翼翼地沾了沾。 林星笑眯眯地:“怎么样,好吃吗?” 季云浅腮帮子鼓起:“好吃,但浅浅还是喜欢吃辣的!” 林星就有些羡慕了:“我也想,但是好辣啊。” 季云浅听了就开始挥着筷子给小哥哥传授秘诀:“浅浅很小很小的时候也不能吃辣,会哭!但是哥哥每次只给我一点点辣椒,每次都一点点,然后浅浅就能吃辣了!” 雨城常年多雨,又被群山包围,吃辣是原住民经年摸索下来的生存秘诀。 毕竟,地理老师有云,吃辣可以除湿气。 她得意洋洋:“看我,现在多能吃辣呀!” 小妍笑而不语,大悠专注吃饭,林星面带崇拜星星眼。 只有季云深冷哼一声,视线从幼稚小孩脸上擦过,毫不客气拆台:“你偷吃干辣椒被辣哭的照片还存着呢,就在我手机相册里。” 此时此刻这人毫无身为哥哥要维护妹妹的自觉,无视举着光溜大羊腿骨疯狂袭击自己腰窝的小不点,微微一躲,按住妹妹的脑袋任由她疯狂挣扎:“林星,我手机在裤兜里,你自己掏,密码你知道的,没改。” 上次两人趁每月一度的会员日,组团去超市买菜买洗护用品,大包小包的腾不出手。 季云深的金牌会员卡可以打8折,还是林星艰难从他衣兜里掏出来刷的卡。 鉴于小丫头确实可爱,小时候应该也非常不错,林星也就顺从地探手去摸。 季云深今天为了方便送货,穿的是跳黑色的薄裤,裤兜非常好找。 只是他现在这个扭着的姿势,把裤子绷得紧紧的,不是很好钻进去。 林星的小手艰难从那条缝里蹭了进去,原本微凉的掌心立马就贴上了某片暖烘烘的皮肉。 就这个姿势,还非常清楚能摸到季云深的大腿肌肉线条。 哟呵,不愧是“前”黑老大~ 拇指钩住手机壳,微长的指甲轻轻松松把它勾了出来,最后还不忘坏心眼地在裤兜子里轻轻一滑。 背对着他的男人腰莫名一歪,挡着季云浅的手卸了些力气,立马就被抓住机会的小丫头反扑。 “我戳!!!” 第20章 不想过的生日 最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兄妹两败俱伤,一个衣服上沾了油渍、染上了羊肉的喷香,一个因太过激动用力闪到了手腕,现在躺在小妍怀里让姐姐给她揉着小胖手。 最后,只有我们的林·小黄雀·星得到了好处,解锁后找到了季云浅的专属相册,点进去的各式各样鲜活的、可爱的、搞怪的、哭唧唧的图片占满了整个相册。 从时间上来看,之前的图片数量较少,且都是集中在某一天突然增加了好几张、几十张,从今年开始,就是零零散散的、连续的增加了。 林星突然想起从老爷子老婆婆们那里听到的、关于这家小店的故事。 【回忆——】 “季小子从小就机灵能干,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料子!他爸去得早,就他妈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了……” “他妈也是个命苦的,儿子长大了,眼见着就能享福了,多了个女儿不说,身体还坏了,不然怎么四十来岁就走了啊。” “要我说,可能和她生小的有关系,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医院产科的墙上都写着,高龄孕妇有风险!还有小的那个,连爸是谁都不知道,指定不……” “个嘴没把门的,别瞎猜,人都走了,你说这些干啥!” …… “怎么样,又白又胖的,还是有点可爱吧?” 乌鸦般的睫毛垂下遮去眼底的暗色,林星浅浅微笑:“可爱。” 饭后过了会才开始分甜点。 季云深的动作极为小心,一手拿切刀把蛋糕块分出来,一手还小心翼翼地护着,直到蛋糕块侧躺在了盘子上才松了口气。 “呼。” 别人都是暗自提心吊胆、暗地里松气,就小丫头真情实感,鼓着腮帮子憋气不说,连小脸都给涨红了,才随着哥哥的动作张开小嘴大口大口喘气。 林星好笑,把第一块蛋糕递到她面前:“浅浅先吃吧。” “好呀好呀!”季云浅原地跳了跳,小跑到柜台前拿出叉子银勺,从蛋糕的三角尖端挖了一块,慢慢送进嘴里,左手捂着小脸笑眯了眼:“真好吃!” 别的不说,虽然造型丑,但味道还是很在线的。 蛋糕不大,几人各分了一块就差不多了,还有一小块剩着被季云深打包起来打算给林星带回去当夜宵。 “拿上,看你瘦的,多吃点长些肉。”季云深把小蛋糕盒硬塞给了他。 林星愣了愣,忽然裂开嘴笑了,两排雪白的牙齿露了一小出来。 他顺从地接过蛋糕拎着,随后却在季云深不解的目光下走近了收银台。 “支付宝到账——99元。” 做小店生意的,都会给支付宝收款码设置到账语音提醒,防止漏账。 之前林星都是同季小店长做到纸币交易,极少线上支付,被这忽如其来的嘹亮播报声突脸,也是被吓得一抖。 季云深拧着眉,大步走了过去:“给钱干嘛。” “这个小蛋糕就当我请大家的啦,也算是祭奠这还没出生就夭折的活动。”林星转身俏皮地眨了眨眼。 “又不逢年过节、生日送礼,你请蛋糕干什么。” 季云深走进收银台就要去操作电脑把这笔收款退回去,但又被林星按住了手。 “全国那么多人,总有今天生日的吧?就当我借花献佛,蹭蹭今天寿星公的喜庆了。”林星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发尾露出的一小截脖子微红,“我知道你们都很照顾我,大悠、小妍、浅浅……特别是你,偶尔也让我还还礼吧,好不好?” 季云深说不出话,被那样一双水灵猫眼恳求地盯着,他实在拒绝不了。半响才泄了气:“行吧,就这一次。” 林星嘿嘿一笑,也没答应是否就这一次,拎起小蛋糕就跑。 “跑什么,慢点走,前面那段路有积水!”季云深摇头,也不知道在急什么,怕他抢吗? 下班前,季云深带着两姐妹做最后的收尾。 下午他们就做了商场订购那一单生意,烘焙室里的材料也用完了,正好大扫除,清理清理残货。 虽然这样的打扫每天都要进行,但总有不太细致的地方。 这不,小妍在仓库外的门后面发现了一桶白色略稠呈液体状的不明物体。 “这是啥啊季哥?”大悠好奇,伸手就想掀开盖子去摸。 “等等!”季云深把她拦了下来,教训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别乱摸啊,万一有毒呢?看你就知道高中化学没学好。” 大悠爪子藏在背后,刚被妹妹扇了一巴掌,手背火飘飘的疼:“放我们店里的还能有毒?季哥你这店还敢开?” 再不济,还有浅浅的嘛,小孩可是世界上最能说一做二的生物,为了她,季哥也不敢放些乱七八糟的在家。 “这桶是翻修仓库没用完的腻子粉,没毒。” “那不就得了。”大悠笑嘻嘻的,心很大。 小妍又给了姐姐一下:“你就贫吧!” 季云深没再管姐妹二人的小打小闹,看着腻子粉若有所思。 给小孩提去吧,几场大雨过后,理发店里的墙缝越来越多,发型模特照片都快挡不住了。 想到就做,和小妍说了声,季云深小臂微微用力,提起腻子粉就走。 …… “噼、啪。” 小破屋里黑漆漆的,骤然亮起的火花带来了一点微光。 林星摩挲着将打火机放上床边的柜子,两只黑眼默默注释着这点火光。 只见,歪歪扭扭的蛋糕上寒碜的只插了一根小蜡烛,弱小的火光被透过砖缝里的寒风吹得歪七扭八,毫无生日的喜气洋洋气象。 “……爸爸、妈妈,我23岁了,好久没见到你们了,好想你们啊。我现在到雨城了,这是个很好的城市,和妈妈的日记里写的那样好……当然,我老板不怎么样。”林星絮絮叨叨地说起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极其详细,“我还交到新朋友了,他们人都很好,这次我会尽量维持这份友情的!” 在提到甜品店的“新”朋友时,林星的脸上挂了些笑,漆黑的眼底也被火光照亮。说过这茬,他又沉默了。 良久,又小声地说:“季云深,就是我的新朋友,他觉得我可以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理发店,你们觉得呢?” “……我好像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但理发这件事勉强还算擅长,或许可以试一试。” “如果我能在雨城安定下来,我就把你们接过来好不好?和我在一起。” “雨城的公墓应该还有位置,往后我去打听打听。” “……我好想你们。” 微微仰头,漆黑的天又飘起了小雨,细密的雨珠轻轻吻在男人坚毅的脸上,他低头沉默了许久,最后选择默默离开这里,只将手里的白桶放在理发店门口,悄无声息。 …… “呼,天气真好!”林星站在院子里舒展四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雨后清新的、带有些微泥土的气息让林星这个从小在大城市长大的孩子舒服极了,很有活力地开启了新的一天。 摘几片新鲜生菜叶子,从冰箱里掏出鸡蛋和干面包,林星熟练地端起锅柄慢慢摇了两圈,让油均匀地铺满整个锅底。 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用保鲜膜裹好横切一刀。 昨天的羊肉太填肚子,后又有小蛋糕加餐,林星现在还不是很饿,就只吃了半个三明治,留了一半放冰箱每天吃。 咬了一口三明治,生菜叶和焦黄的煎蛋一起入口,非常舒服。 林星还吃过季云深用卖剩的面包片做到三明治,里面的料那叫个丰富,沙拉酱、番茄酱一抹,味道自然很好。 他自己做的这个极简版就稍微有些逊色了,就开始琢磨着去超市抢购些打折的培根火腿片升级一下早餐档次,就当补身体了。 饭后,林星准备开门营业,走到门边才发现昨晚回来忘记锁门了。 问题不大,这一截治安好得很,林星来这么久了,还从来没听说有邻居家遭了贼。 现在时间还早,街上没几个人,林星索性就在店里店外四处转转,活动筋骨。 “嗷!”林星刚走出店门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脚踩上了屋檐下的青苔,差点给绊倒了。 两只细腿岔得大大地撑着,一只手挂在玻璃门的把手上,惊魂未定地舒了口气:“好险!” 谁家没功德地把垃圾放他店门口,昨晚回来还没有看到啊。 林星起身回头打量起这桶不明白色物体,微微掀开盖子轻轻一闻。 是腻子粉的味道。 颜色也像,估计是季云深昨晚提过来的,看太晚了就只放门口了。 之前某次吃饭的时候林星自己就闲聊般地说过要网购些腻子粉刷刷墙缝,免得一下雨就渗水、漏水,害自己每次雨后都要大扫除拖地,麻烦死了。 在这里,再次对某位周扒皮老板致以一点也不崇高亲切的问候。 林星喜滋滋地把腻子粉拎回去,先给季云深发了个微信确定是他送的,得到回复后就心安了。 暂停营业的小牌牌挂上,把店里不能移动的东西拿废旧海报裹好,能移走的通通搬到后院,又换了身旧衣服、手巧的折了顶纸船帽把微长黑发撇进去盖好,林星开始动手捣鼓起腻子粉来。 第21章 偏要给你过生日 从隔壁领居借来了半步梯,林星拿起刷子就往墙上摸。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这理发店,粉刷得漂亮~” 有一条裂缝的位置很刁钻,长在墙角天花板,林星上上下下调整了几下半步梯才能够到,就这也还得小心翼翼得继续上粉,不然…… “啊!” 一坨微凉的腻子粉掉了下来摔在林星的头上,又从纸帽子滑落到了鼻尖,被顶了起来。 皱了皱鼻子,林星小心将两眼之间的白点弄掉,又继续了。 “……哎呀我的小鼻子,变呀变了样~” 林大爷早晨遛弯路过,习惯性地走到街尾理发店边瞧了瞧,见大门紧缩,没有客人来往,又往里走了走。 透过玻璃,他乐了:“诶哟小林,一大早就刷起墙了啊!昨晚下雨漏了不少水进来吗?” “林大爷早啊。”林星转头,“昨晚雨小,只是恰好有腻子粉了,趁现在不忙就弄一弄。” “是季小子给你的吧,年初他翻新家里的房子,没量对尺寸买了老多回来,剩了好几桶,到处找人送,我还以为送完了呢。” “他还有犯糊涂的时候啊,大爷您家里要抹点不?我这桶应该用不完。”合理分配资源,顺便加强邻里关系。 林大爷笑呵呵,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好嘞,那大爷您慢走,小心路上积水。” 这个上午没接客,抹完腻子粉还得空出些时间等它干了。 还好吴德发抠门,没给店里的墙做什么造型,就白花花的一片素墙,不然就不好补了。 衣服上粘了些白点,林星索性把这件当擦脚帕报废了,回后院快速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就上甜品店去玩了。 什么,问他为什么光明正大的翘班? 这是他辛苦刷墙应得到!有本事老板过来逮他啊,反正腻子粉还没干,不算自己偷懒。 林·老油条·星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但他好不容易早“下班”一次,季云深居然没在店里。 他也翘班? “哦你问季哥啊?早上送浅浅上学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干啥去了。” 大悠非常淡定,手上继续揉搓面团。 白乎乎、软绵绵在她手里像是成精了样,极为听话,不一会就揉出了手套膜。 小妍接过搓成长条,用小白板粘些面粉将其均匀地切成小剂子。 她手感好,切出的剂子丢上称一称,竟然差不了多少,偶尔需要补一补重量,也不过在几克之间。 林星站在烘焙室外观摩,见此忍不住赞叹:“小妍,你手可真准啊!” 大悠撞了撞妹妹的肩,嬉笑:“你是没见过店长的手艺,那才叫个准,每次都不用再加!” “那肯定的,毕竟他是店长嘛。”林星很淡定,“我听说,季云深小时候就经常给店里帮忙了,手艺要是还不好那就难评了。” “是呀,我小时候跟家里来买面包蛋糕,就经常看到季哥跑上跑下地帮忙,那个时候老店长还在。”大悠露出怀念的神情。 小妍也忍不住回想:“都好几年过去了,现在季哥把店也做得很好,不输老店长在的时候。” 两姐妹也是附近街的住民,自然对这家开了十几年的老店不意外了。她俩比季云深小个几岁,也是大学毕业不久。本来是打算在雨城随便找个工作过渡一下,当时正好瞅见了才回雨城接店的季云深发的招聘单,带着对熟人熟店的肯定和些许怀念,就一起来试了试。 没想到,就这么巧的一起过了! 家里对两姐妹的这份新工作也很满意,他们不是爱乱嚼舌根的人,自然对某些流言熟视无睹。 季家小子可不错了,人高高大大的,长相帅气,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研究生,见过大世面的人,脾气性子也好。 他们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呢? 而且,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也是一片街区十几年的老领居了,他们信得过老店长,也就是季小子的母亲——季雨的品性。 干活就很适合聊天,又说的旧事不用费脑子,两姐妹贡献了不少“历史资料”出来。 林星拖了个椅子过来坐,听了半天,忍不住问:“我听说季阿姨是生病去世的?” “好像是,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当时两姐妹还在外地上大学,某天突然从父母那得知了这个消息,便蹭着周末的空档赶了回来。 那时候季哥已经料理好季阿姨的后事了,她俩就只是去墓前拜了拜,尽尽心意。 “当时我们还想店子怎么办,会不会就此关门闭店了——它可是我们这附近所有小孩的又香又甜的童年回忆!” 两姐妹默契地对视一眼,小妍开口,语气淡定:“后来就听说季哥放弃在首都市的事业回来接手了。” “这真是太好了。” 林星若有所思:“这样哦,他原本在首都市做什么呢,说放弃就放弃了?” “不太清楚诶,好像是什么信息安全行业……反正很高大上就是了,听不太懂。” 姐妹俩一个汉语言一个商务英语,对某些技术专业可谓是敬而远之,八条杆子打不着。 “不放弃也没办法吧?毕竟浅浅还这么小,没人照顾怎么行,季哥好像就只剩个外婆在世了,但年龄也高,听说身体也不太好了。” “这样啊。” 林星默默消化这些信息。 午饭季云深依然没回来,就他们仨一起吃的。 吃完饭还不等消食,就有熟客在找了,林星也就结束了休息,匆匆忙忙赶回去工作了。 上午没理成发的客人堆积到了下午,把林星的腰、手都洗酸了! “好了,您看这个长度可以吗?” 中年男人睁开眼瞧了瞧镜子:“可以了,我就是想剪短些,往后两三个月都不能剪了,辛苦你还做了个造型。” “顺手的事,您满意就好。”林星敲着肩胛骨,甩了甩左手,“为什么往后一段时间不能理发了?” 中年男人苦笑:“老家有习俗,亲属去世后,直系子孙三个月内不能理发。” “……抱歉,请节哀。” “没事,人事如此,避免不了的。”中年男人付完钱,拎起夹克穿上,“你还年轻,过几年就理解了。” 林星跟到门口,忍不住开口:“我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会很难过……” 中年男人诧异地转过头,停住脚步。 “……我父母去世几年了,但每次我想到这件事,就、就……”林星说不下去了,勉强扯出一个笑,“还是很难过,就像一场梦。” 梦里梦外,有一处是父母健在,有一处是孤单一人,他有时候睡迷糊了醒来,根本分不清,也不太想分清,恨不得浑浑噩噩。 “小伙子。”中年男人走了回来,宽大厚实的手掌拍了拍这个理发师单薄的肩膀,“我们都知道亲人去世无可避免,再难过也没用,万一他们在天有灵,看见你这个样子只会更难过。活着的人只能向前看,你的日子还很长,除了亲人还有朋友啊,多想想其他人,给自己找一个能轻松活下去的理由吧。” 轻松活下去的理由? 林星站在店门口,看这位大叔背对着夕阳离开。 除了亲人,还有朋友。 …… “好饿好饿鸭!” 季云浅趴在小桌子上写家庭作业,胖手指捏着短粗铅笔,田字格里的汉字都歪歪扭扭的。 小妍捏着一把带着新鲜水珠的小葱路过,提醒她:“浅浅,你还是好好写吧,不然要被季哥撕了让重写的。” 也不是一次两次,每次作业本子被撕了让重写,小丫头都要跪在装着那片小字遗体的垃圾桶边默哀半天。 要是被撕得多了,还有时长不定的哭丧环节。 “今天可不要惹你哥生气了哈。” 季云浅撇撇嘴,拧着橡皮擦搓出了一根根黑色橡皮条,小嘴嘟嘟囔囔地念叨:“不是为了庆祝浅浅这次考试高分嘛!” 现在的小学都采取多元化评分,为了保护儿童的身心健康不会公布所有学生的考试分数与排名,都是私发家长以A、B、C等级的分数范围名单。 要季云深说,这就是太照顾小屁孩的身心健康了,如果连考试分数太差劲这个结果都承担不了,那以后长大了内心岂不是小船说翻就翻? 他们当年就没这么多破毛病,很鼓励竞争。 不过这一次,季云深倒是难得对这个规定没什么意见。 据季大店长的证词,这次期中考试,季云浅的发挥出了最佳水平,该对的没马虎,不会的也尽量都写了,分数和态度都非常值得肯定和表扬,所以亲自去各大菜市场采购龙虾、吊龙、扇贝等紧俏货,给自己的亲妹妹好好庆祝一次。 从下午开始,厨房就一直在输出各种香气荼毒邻里街坊,差点掩盖住了甜品店被熏陶了几十年的奶香气味。 季云浅更是背着小书包被大悠姐姐接回来就得知了这个喜讯,仿佛被惊喜大奖砸晕了,到现在还不太在状态,肚子一直咕咕叫。 这时,季老大出来了,手里捏着半人高的大葱,冷冷一撇:“你今天可老实点……宋老师说你最近表现好,要是吃了这顿奖励又故态复萌,那我可得给你算算账。” 季云浅埋着头琢磨了几秒,又一甩脑袋积极举手提问:“故态复萌是什么意思呀?是说要浅浅和以前一样萌萌哒吗?那为什么还要挨罚呢?” 好家伙,一长串话只听懂了最后的算账两字。 第22章 生日进行中 季云深无语,走近这小祖宗把她给提了起来,好好地放在椅子上写字:“不懂就去查字典,小文盲。” “什么文盲啊?” 门铃叮铃铃作响,林星推门一进来就听到两兄妹相互diss,故而好奇。 他好像已经忘了和最后一位顾客的对话了。 季云浅不满哥哥抹黑自己在小哥哥心里的高大形象,积极告状:“哥哥说浅浅没文化、是文盲,但素外婆说浅浅已经有幼儿园文凭了,正在攻读小学,不比哥哥的研究生差!” “滑天下之大稽。”季云深哼笑一声。 林星欲言又止,这位幼儿园文凭持有者,你的拼音好像有点问题,还是谦虚点把一年级的知识学好吧。 不管登月碰瓷的人了,总归写不完作业宋老师有办法让爱面子的小屁孩好受,今天他有大事要做,懒得管她。 林星吸吸鼻子,好奇地问:“今天做了什么呀这么香,我过来的路上就闻到了。” 季云深把人拉到小厨房:“今天的晚饭有红烧鱼、清蒸大虾、蒜蓉花甲、粉丝蒸扇贝……” 他叽里咕噜报了一大堆菜名,灶台上两个灶都在发动,沸腾的锅里是正在焯水的素菜,大悠坐在角落把干辣椒一一剪碎,小妍抄着漏勺把素菜捞起放进大碗,转身又端起一片片腌制好的肉片往烫熟,七上八下。这是还要做一道鲜香麻辣的水煮肉片。 “这么丰盛啊!”林星之震惊,如同小饿猫被鱼罐头厂收编,满眼的不可置信。 连连咽了好几次口水,林星后退几步躲过热油泼上干辣椒的香烟,结结巴巴:“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季云深你生日还是浅浅生日?” “今天是为了庆祝季云浅在小学一年级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取得良好成绩,以资鼓励,期待她往后的小学学期再接再接,不要让我被老师叫去开小课了。”季云深一本正经地许愿。 看不出来季云深这么重视妹妹的学习啊,好像有点鸡娃的现象,还有些奸诈。 没听到刚刚他想用这一顿饭收买接下来好几个学期,直到季云浅小学毕业的快乐时光吗。 怕是有点难。 为了好朋友,林星试图转移话题:“那确实该奖励一下的,不过小孩总有调皮的时候,有问题解决问题,有优点好好保持就行了,不必太过追求成绩,你说是吧。” 季云深换了把刀刃雪亮的菜刀切起大葱,取出大葱中间的芯,将葱白葱绿卷在一起,细丝欻欻欻地就出来了。 男人随口应道:“对,很有道理,小林老师说的没错。” ……你这一副敷衍的样子是闹哪样啊,没听进去就不要乱答应吧。 林星小声唧唧,探头在厨房里左看右看,试图帮忙。 好像还有螃蟹没处理……我靠,连帝王蟹都有,季云深这次可真是下血本了。 林星目瞪口呆地盯着水槽里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无处下手。 “诶诶诶,你别乱动,小孩出去。”季云深连忙放下手里的话把这小孩往后一转,推着肩膀就把人送出去了。 林星挣扎:“我不是小孩啊!” “差不多差不多。”补过生日的怎么不算小孩? 季云深铁面无私,甚至给了季云浅一会休息时间,让她看住大“小孩”。 “保证完成任务!”小丫头立即从作业里解放出来,严格执行长官要求,拉着小哥哥就咚咚咚地往后花园跑了。 “诶诶诶,慢点!” 她力气还不小,一股牛劲拉着林星往外面跑。 关于季云深家的格局林星多少也知道一点,他愿称之为两片面包架生菜,两座房子夹一小花园。 初冬的花园没什么花了,只余一片绿叶和小花架上的盆盆多肉。 林星被塞了个小花洒安排浇花。 他怎么觉得季云深有些鬼鬼祟祟的呢? 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但林星就是觉得季云深在自己家里搞的这一场盛大庆祝鬼鬼祟祟的,不太正常。 “……哎呀,小哥哥,多肉肉不能浇这么多水,会死掉的!” 伴随着大呼小叫的童声提醒,林星默默提了提手腕,转而给下一盆“滴”水,然后继续胡思乱想。 小短手指捏住花洒口扭了个方向,季云浅小大人似的长叹了口气。 大人真是让小孩抄心,能不能稳重些呢。 晚饭,季云深脱了围裙正在架设新桌子。 今晚的菜太多了,季云深从仓库里掏出来逢年过节才用得上的大圆桌,两姐妹在厨房里做最后的收尾,季云浅还在花园里忧心她的多肉肉。 林星趁乱抢了个帕子主动擦桌。 季云深看着得意干活的小孩有几分好笑:“还没见过主动抢活这么积极的,怎么,你是想讨好我?” “讨好你干什么?”林星不解,擦完桌收起帕子打算去清洗。 季云深拉着他卫衣的帽子把人调转方向,推到小花园水龙头的方向。 等人走了,他又才笑眯眯、慢悠悠地说:“讨好我给你做好吃的小蛋糕庆生啊,傻不傻。” 最后,五人一一上桌,各自占据圆桌的一方位置。 在这个桌上,季云浅头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已经长大了,她都能上大圆桌了! 于是,故作深沉,举起满满的橙汁饮料水,抢先作为一家之主发表言论:“今天,在这个吉祥的一天,浅浅,也就是本小孩,在期中考试中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给宋老师、哥哥、外婆、小哥哥、大悠姐姐……小花园的多肉肉、对面超市的小黑狗争光了!所以奖励一顿大餐!我还要感谢CCTV、NBV、UFO……” 众人无语。 季云深捂着额头再次强调:“不要再模仿电影了!” 季云浅被吼了下,短脖子都缩起来了,连忙把果汁发声器转让了出去。 林星:? 手里莫名被塞了一杯橙汁,左看右看,大家都看着自己,而罪魁祸首又拿了个新杯子给自己满上。 “额,我也要说吗?” 大悠:“都行啊。” 小妍:“看你。” 季云深给他鼓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行、行吧,虽然是被赶鸭子上架,但说话这活他也听擅长。 “咳咳。”清清喉咙,林星正式发表感言,“我从9月份来到雨城,不知不觉就3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也可能是因为交到你们这些朋友,才觉得过得快。我本来的打算只是来看看雨城,这座出现在我爸妈日记里的地方,顺便打打工、攒攒钱,并没有长久停留的打算。但是……” 他环顾四周,两姐妹很认真的在倾听,季云浅听得一懂半懂的,季云深脸上是他看不太懂的神情。 “但是。”林星继续了,“现在我想尝试一下,能不能在雨城安定下来。” 原本的他只作为一个观光客,除了打工赚钱,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反正世界上已经没有他的家了,那么在这里走走,那里逛逛,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等走不动了,再找个合适的地方留下里养老,这一生也就过完了。 但是,在那个雨夜,他已经被这个一身香甜的高大男人给强行拉入了雨城的世界,把那份若有若无的隔阂打破。 林星觉得,自己确实很喜欢雨城。 喜欢雨城的天、雨城的雨,喜欢和雨城的大爷婆婆唠叨摆龙门阵,喜欢在这里修理出一个个妥帖的发型,喜欢这里热情又开朗的朋友、可爱的小不点知己,还喜欢这一抹香甜的味道。 这么多喜欢加在一起,说明雨城或许就是那个合适的养老地方,自己不用再满世界的乱跑。 林星已经提前有个家了。 真好。 “好!”季云深立马答应了下来,好像只要他没意见,其他的一切都不算难,“你能有这个想法非常不错,我们雨城虽然小,有点老破旧,但人啊物啊景啊都是非常不错的。该有的都有,大商场、电影院、三甲医院、学校这些资源还是很丰富的,也不用担心日常生活不方便。而且雨城的新市长也在假设各种政策,对本地人来说相当不错!” “你有本科学历,完全可以走人才引进、就业工作的途径把户籍转过来,一些就业创业的政策也就用得上了。” “我之前说的你自己开个理发店,别给吴德发打工的事再考虑考虑。钱不够可以攒,但是计划要先做起来啊,你看我就知道了,打工哪有做老板舒服啊……大悠小妍你们别听哈。” “我们这地皮子也便宜,租或者卖都不亏本,万一雨城发展起来了,就是投对了一本万利。没蹭上也能住,不亏……” 季云深从一到二,从户籍到开店资金选址,侃侃而谈,颇有前个街公园里下象棋的老大爷气势。 林星连忙叫停:“停停停,你怎么就想这么远去了啊,我只是说先试试。” “想想又不亏本。”季云深仍有些不满,教训道:“我说的有错吗,条条件件都给你想好了,你还不乐意?” 个小没良心的,搁他还没回来接手甜品店、在首都创业那会儿,要听他说这些可是要付钱的! 第23章 金色短发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星本是和他挨着坐,现在见人不高兴了,立马把椅子往季云深身边挪了挪,讨好道:“我只是觉得,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才放心,对吧?我先好好攒钱,至于开店、户籍什么的,不着急,我又不会跑了,对不对?” 好言好语解释了好一会,这男人才勉强松了口气:“行吧,那就慢慢来。” 林星把人哄好了,就想移椅子挪回去,他爱吃的菜在另一边呢。 岂料,屁股刚抬起又被季云深结结实实地按了回去:“乱动什么,这音刺耳得很,就坐这吧。” “再说话菜要冷了,开吃吧,希望明天更好,干杯!” “好耶,明天更好,干杯!” “鸡翅好好次,干杯!” “干杯。” 刚他逼逼了半天也没见你们急啊,而且,发言环节不是一人一次吗?怎么自己结束就直接跳过了,不公平! 唉,算了,端起橙汁,林星兴奋大喊:“祝明天,干杯!” …… 事实证明,菜做多了真的吃不完。 5个人连吃了2天的剩饭剩菜才把冰箱一扫而空。 季云浅虚弱地瘫在休息室小沙发上,毛茸茸的呆毛搭在头顶的长腿上,有气无力地抬手遮挡刺眼的灯光:“救命啊,浅浅真的吃不动了……” 如果表现好的后果就是要吃两天剩菜,为了小肚腩考虑,自己还是不要表现那么好吧? 像小哥哥说的那样,松弛有度。 不过小孩也要像揉好的面包盖被子或者放冰箱一样松弛醒发吗? 那浅浅现在只能接受盖被子,进冰箱什么的还是等到夏天吧! 林星把小孩翻了个面,省得她被光刺着眼睛:“别直视灯泡哦,会变瞎!小朋友要保护好眼睛,在学校要跟着宋老师做眼保健操,回家写作业看书累了也要休息一会,不然就变成近视眼了!变成近视眼可不方便了,天天都得戴眼镜,不然就要做手术,医生叔叔就会把薄薄的激光刀片伸到你的小眼珠子里哟~” “哇呜!不要伤害浅浅的眼睛!” “咚咚!”季云深走进休息室敲门,看被几句话吓得原地乱扭耍宝的妹妹,“既然怕就给我坐起来,躺你小哥哥腿上做什么,作业写完了吗!” 季云浅小腿一抬,灵活地爬起来从哥哥挡住门的缝隙中挤了出去:“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催我啦。” 今天可是周末诶,她好不容易能和小哥哥多玩会。 要是哥哥也没有朋友的话,能不能去找别人呀,不要抢她的小哥哥! 要是季云深能从季云深裹着冬衣圆滚滚的背影中读懂这小丫头片子的想法,怕是会叫大逆不道、倒反天罡。 可惜季云深读不懂,暂时还是个好哥哥的他走近,伸手把腿麻得不行的人给拉起来:“你就别这么惯着她了,一看你来就觉得有人给她撑腰了。” “她还小嘛,等长大了,你想看到浅浅撒娇都看不到了。”林星笑嘻嘻地被拉起,靠在季云深厚实的肩膀后缓解酸麻的腿,“你别看她现在小,小孩子长起来是很快的,等浅浅到青春期了看她还理不理你。” 青春期? 季云深不怎么信这个东西,他自己怎么就没经历过叛逆的青春期。 再说了,如果妹妹作天作地,那一定是还不够忙,可以让人从首都是代购些习题作业回来,忙起来就不叛逆了。 林星只能为浅浅默哀了,希望她的青春期短一点,不然就会在长长的和三年模拟五年高考、王后雄全解题测、黄冈押题卷的搏斗里度过了。 阿门。 林星最近特意空出了点时间,把季云深之前托付给自己的假毛都拿出来理了理,并且带了顶修好的过来。 “当当当~当!”林星捧着假发就想往季云深头上套,“你看看,喜不喜欢?” 季云深转身就被一坨金黄闪眼的东西给捂住了脸,然后就感觉脑后固定好的假发套一个劲地往下滑,扯假发套的手劲还挺大的:“停停停,你先让我看看是什么啊!” 因为半个头的身高差距和季云深的不配合,林星只能放弃给他一个“惊喜”。 “你看,这次我修的是金色那顶,比较日常。” 季云深老爱戴他头上那顶灰白狼尾上上下下,使用频率高得林星常常得给它开小灶,经常返工打理造型。 所以这次他就挑了挑,直径略过粉色桃花水母头、呆毛浅绿低双马尾、深蓝鲨鱼头、七彩玛丽苏这些颜色又话造型又不日常的,选择了一顶相较而言非常普通的金色齐刘海齐耳朵短发,并且大刀阔斧地对其进行修改,不要钱地上剪刀和发胶,任由金色发丝飘落也不心疼。 说真的,在选修毛对象的时候,林星都快怀疑送他假发的那位“朋友”真的是朋友吗? 真的不是仇家吗? 看看其他的都是啥啊,粉粉嫩嫩、发辫团成桃花状、两侧蓬松、颇具少女感的水母头! 颜色对男性极不友好的、有非常俏皮挺巧的呆毛、以及萌妹子专属的浅绿低双马尾! 难得的颜色正常,可以充当黑发,但头顶莫名其妙隆起一巨大三角的鲨鱼头! 还有最后那顶,让人无法直视的、拥有绚烂七彩光芒的玛丽苏男女主专属发型! 所以,灰白挑染狼尾和金色齐刘海短发在其中显得多么平平无奇、毫无特点。 正常与不正常、出众与平庸果然是对比出来的。 季云深当然知道那些假发都多奇葩了,所在在接过这顶被小孩吹捧地千好万好的金色短发略微打量后,非常满意点头:“这顶确实不错。” “是吧是吧!来,你坐下,我给你戴,这顶后面有个暗扣。” 作品最好的实现价值莫过于被客户认可。 林星非常积极地把人拉到长椅旁按下,哒哒哒地绕到男人身后给他戴假发。 先把已经略微看腻的灰白狼尾取下来,并且毫不犹豫丢到椅子上。 灰白狼尾:hello?喂我花生! 然后两只手捧起崭新的金色短毛,两只手腕轻轻一抖,让有些循规蹈矩的发丝略微凌乱,更加自然。 季云深的大光头已经长出约莫1cm多的黑色短发。他的发质跟腹肌、肱二头肌发力的硬度差不多,摸着有些扎手。 一双微凉的小手轻飘飘地按了按倔强的黑色发茬,清晰的触感通过头皮反馈到大脑皮层,让它得以控制住人体下意识的反抗动作,乖乖坐着不动。 这一刻季云深想了很多。 嘶,好痒!想挠一下! 还没好吗? 戴久了假发,现在取下来感觉脑袋轻飘飘、凉飕飕的,有些不习惯。该不会以后都得戴一顶帽子才能过活吧? 怎么还在摸? 赖元明那个混球,估计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假发来,就是存心想看他笑话吧!等着,等他有空了打飞的回去,弄不死这混球! 七彩那顶就给赖元明留着,是兄弟就要一起戴假发! ……好像戴好了? 季云深感觉脑袋一重,大脑神经收到假发已装备的指示,马上就向腿、脖子发送指令:动一动。 “诶诶,还没调整好呢!”林星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季云深露出来的那点发茬,捏紧了往自己这一拉,非常强硬的把人留住了。 “哦痛痛痛!” 林星嘴一弯:“谁让你乱动的,都还没戴好呢。” “等你以后头发长起来了,找我理发还这么不老实的话。”林星空出左手伸到季云深眼前,比了个剪刀手出来,“咔嚓!你就只能继续戴假毛了。” 季云深拧着眉毛:“你这算不算威胁顾客?” “不算,你这个顾客是未来时,等变成现在时再说吧。” 林星最后作一次调整,把改良升级版的暗扣弄好,紧紧地扣在季云深的大圆头上,跟妈生发一样稳固! “好了,去照镜子看看。” 季云深对着镜子,有些好奇地碰了碰脑袋上蓬松的发丝:“诶,还可以啊,好神奇。” 这一根根、一片片分明又不油腻的发丝像叶片聚集一样聚集在一起,和他的灰白狼尾、黑色长高马尾不太一样。 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正常洗剪吹和cosplay的区别,有种稳如泰山、8级大风来也不动如山的安全感。 突然,季云深像狗子一样疯狂摇头,动作幅度之大,站他身后的林星连忙后退几步,生怕被大黑狗肘击到了,造成不必要伤亡。 “好了好了,你当我发胶是白用的啊。” 大头钉和发胶可是假毛的必备产品,每个毛娘的左膀右臂。 当然,鉴于季云深的人类属性,大头钉就免了,等哪天他修炼成铜头铁骨再试试。 不过那时候大头钉还有用吗,论铜头和不锈钢的较量孰高孰低。 “又走神了,想什么呢。” 季云深自我感觉良好,熟练地把随地走神的小孩摇醒:“我觉得这发型不错,就是感觉有点高调了,跟动画里的人似的。” “哪里高调了,不要小瞧自己,搁二次元里面哥您这样的叫撕漫男,相信自己,不要自卑。” 行吧,既然小孩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 季云深伸手小心地摸了摸旋转摇头后分毫不乱的金色发丝,又忍不住弹了弹。 第24章 你就是你 两人从厕所出去,立马受到了热烈欢迎。 “哇哇哇,这就是季哥的新发型吗,非常之fashion啊!”潜在二次元、真搞笑女大悠大力称赞,捏着小店长早年爱不释手的玩具巴掌疯狂打call。 “有点奇怪。”小妍冷静点评。 林星从季云深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哪里奇怪了?” 小妍仔细端详:“不看脸就还好,一看脸就奇怪。” 季云深脸黑了,不敢置信:“我很丑吗?” 他今年也才27好吧! “嘶。” 林星以为是假发的问题,立马跳起来把季云深的脑袋扒拉下来,扣着他脑袋重新调整。 “现在呢?” 小妍再度打量:“还是有点,但还好了,也可能是我有点习惯了吧。” 虽然这么说,但林星还是不满意,不错和还好分明是两个不同的级别,后者非常勉强! 不行,这可是他复健赚钱的第一步,可不能马虎过去! 林星强行剥夺了季云深的工作权力,将人关在休息室上下、左右、360循环打量,秀气的眉毛皱起,两只猫眼儿更是一刻也不歇息地盯着眼前人。 季云深都瘆得慌了,压低了音量:“要不,我先取下来,你拿着慢慢看行吗?” “不行不行!”林星严厉地驳回季云深的提议,振振有词,“我放头模上还看着好好的,那就是你脑袋的问题了,头和假毛没有融为一体,得再改。” 这要怎么融为一体啊! 季云深苦着脸,在心里哀嚎。锋利的剑眉斜飞入鬓角,两只深邃的眼睛木木地盯着空气,完全打不起精神来。 忧郁小……哦不,忧郁大狗在线哭泣! 此时林星又转悠到了季云深正前面,被这忽如其来的忧郁气质冲击到了,不忍后退两步(其实就是被椅子脚绊了下没站稳)。 “季云深?”林星轻轻叫了一声。 男人慢慢抬头,长眉微微蹙起,浓密纤长的睫毛掩盖了一般的瞳孔,让人看不清他的视线。 此时,季云深保持着微微抬头的姿势仰望林星,莫名透出几分脆弱哀愁。 我是吃菌子了吧。 林星傻愣愣地想,浅色的猫眼儿在季云深脸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扩展到了季云深整个人。 包括他穿着单薄卫衣也挡不住的宽厚肩胛和衣褶下若隐若现的结实肌肉。 林星一秒冷静,果然是吃菌子了。 就这个一拳能打五个自己的大狼狗哪里来的忧郁气质啊! 不对,林星稍微眯了眯眼,将视线范围和注意力控制在那颗浅金色的头上。 哦豁,忧郁气质又飘出来了。 睁开眼睛,看整个人,哦又没了。 原来,这是个去头可食忧郁男子啊。 自己果然是吃菌子了吧,都毒到脑子了。 “啪!” 季云深急了,拽着林星的手:“你傻啊,打自己干嘛?” 林星非常冷静:“我清醒一下。” “我有那么奇怪吗。”季云深非常郁闷,本来还以为自己的颜值是可以百搭任何发型的(除了光头)。 结果…… 季大店长已经被深深地打击到了! “真的有点丑吗?” 看把我们季大帅哥刺激得都自卑了。 林星此时已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连忙哄狗:“不是丑不丑的问题,是你的气质和这顶假毛不太符合。” 气质? 季云深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此时自卑的脑袋稍微抬了一点,眉也没那么皱了。 林星忍不住笑了,极为欢快和开心,眉眼弯弯:“对,你这个气质。” “你忘记了吗,当初我是怎么误会你的?” 那当然记得住了,季云深这辈子第一次被当黑老大,这不得永生铭记:“没事提这个干嘛,翻旧账……不对,要翻也是我翻!” 男人的好胜心顶替了季大学霸的智商。 “当然不是,想哪去了,是你……”林星弯下腰,清瘦的腰折叠成小小的钝角,纤细修长的手指捏上这张俊俏凶悍的脸,他眉开眼笑,“是你长得太凶了。” 脸是成熟严肃威猛型男,发型是浅金飘柔温柔挂,那感觉肯定不一样了。 虽然季云深的肤色是雨城人一气相承的白,和温柔的浅金比较搭啦,但脸太凶太正气就没办法了。 “来。”林星把人牵到镜子前,“把眉毛放平,眼睛眯一点,虚虚着看人,嘴角不要太低了……对,就是这样。” 季云深像每个高度近视还没戴眼镜的人那样控制着眼皮,努力虚眯着眼。 “还真是那回事啊。”眼见自己神奇变脸,季云深有些惊悚又有些疑惑,“那我要带这顶假发是不是都要这么做表情啊。” 林星收敛了笑意,指尖探向假毛,轻轻一按,暗扣即被解开。 “不,我拿回去改改,你只需要保持自己就行了。” 林星以往做惯了cosplay用的假毛,那时最重要的就是还原角色,不需要在意使用者的五官气质。 而这次,他下意识地又那样做了。 没错,林星想攒钱开店,所以想捡起丢下的毛娘身份,继续接单。 这次的金色短发就是个尝试,用的手法和季云深的前两顶就不太一样了,更重塑形和表现,却忘记了季云深并不是coser,不会、也不需要改变自己。 他就是原初的角色。 所有假毛应该迎合季云深。 “诶季哥,林星怎么就回去了……你头发呢,怎么又秃了?” “不知道,可能有要、紧、事吧~”重音在后面。 季云深耸耸肩,悠哉游哉地戴好围裙和防尘帽进了烘焙室。 “季哥,你用个围裙就行了吧,头发也就这点,也不容易掉。我听说你们男的洗头特简单,早上洗脸的时候用帕子在头上一擦就行了,是不是真的啊?季哥你会特别去洗头吗?” …… 这天,雨城中学的学生放假了,好几位住在附近的小女生一路叽叽喳喳地往回走,还和邀请去家里玩的同学激情安利。 “真的,我愿称雨城第一甜品店!开了好多年了,比我年纪都大!” “那店里卖的是不是老一辈喜欢的鸡蛋糕、芝麻糕啊?我还是更喜欢吃贝果类。” “放心放心,我能带你去的店当然错不了了。这些年店里的面包甜品一直在变,老店长在的时候就非常有远见地学了好多西式甜品回来呢。” 她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上小学的时候我经常求爸妈买西式的带去当早饭,住得远的同学多羡慕啊,还老找我代购呢!” “那就好,不好吃就拿你是问!” 嘻嘻闹闹打闹到了甜品店门口,头一次来的女生欣赏地看店面装修,心里对这家店已经有了几分满意。 推开玻璃门,被它封印了的、一点也没外泄的甜香立即缠上了年轻活泼的来客,勾着她们走到了木制货架上,很“大”心机地用琳琅满目的商品诱惑。 “哇,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啊!” “我说的没错吧……诶,又出新品了,这个我还没吃过呢,不知道怎么样。” 零花钱有限,每一笔都要精打细算,希望买到的面包都能很合胃口。 “这是巧克力榛子卷,喜欢巧克力的可以试试。”一道低沉男声忽然从女孩们背后响起。 常来的女生闻声转身,惊喜道:“店长!” 另一位也转身,对这位很有远见、装修品味极高的老店长有些好奇。 “你好……诶?” 怎么这么年轻?! 这位“老店长”目测绝对不过30岁,上身灰色羊绒内搭,下身咖色长裤,手里端着满载面包的木盘,看起来极为舒适的羊绒长袖被折叠到小臂中部,露出一截有力的小臂,连接着骨骼分明的大手。 而且,这位“老店长”还染了一头非常耀眼的浅金色短发!略硬的发丝被半撩到脑后微微压住,垂在眉山的几率发丝飘飘摇摇,整体呈现松塔形状,发散的发丝略显凌厉帅气。 哇塞。 “老店长”把新出炉的面包分门别类的摆放好,又和她们推荐了几个新品种面包就走了。 女孩拉着朋友疯狂摇摆,使出权力压住了惊讶的嗓音:“这就是你说的老店长?人家明明是个超级大帅哥,一点也不老好吗!” “你认错了,季哥是老店长的儿子,现在甜品店是他在开,老店长去年已经去世了。” “啊?”,女孩讶异,随后庆幸,“幸好刚才我没说出来。” “没关系,季哥人很大方,不会在意的。我们选这几个吧!” 女孩们把选好的面包放进篮子提溜到收银台结账。 收银台后的店员也是个年轻小哥,黑色的微分碎盖发型下是一双明亮的大眼。 “您好,已经选好了吗?”小哥笑得有点甜。 女孩不由自主地就放轻了调子:“对,麻烦您了。” “一共28元,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哟。” 甜品店的纸袋也很有特色,印上了可爱的小碎花和Q版面包、小蛋糕。 初来乍到的女孩走出去老远都还有些恍惚:“你们这条街,这么卧虎藏龙的吗,帅哥这么多!”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另一位很帅诶。他不是甜品店的店员,只是来帮忙的而已。不过他的理发技术也很不错哟,人也超级好!” “我酸了!” 第25章 三无洗发水 “嘎啦——”胶带撕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分外明显。 季云深浑身一抖,从耳朵到全身,像被电过了遍,浑身刺刺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噫。”季云深有点嫌弃。 林星好笑:“受不了你就出去啊。” 他正在给修好的假毛打包,小心翼翼地将蓝色大波卷双马尾给固定在白头模上,一根根闪着银光的大头钉插进头模里,柔软的丝带固定蓬松马尾,再用热熔枪一圈一圈地将头模固定在塑料桶中。 季云深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桶,比家常用的更加坚固,盖子一盖,就只能通过塑料桶乳白色的外壁看到一层模糊的蓝。 最后,再用批发的纸箱固定塑料桶,黄色胶带一层一层塑封纸箱,几乎是密不透风。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得够严实的。”季云深抱起来掂量了下,不禁砸砸嘴,“挺重的,运费不便宜吧。这样快递过去,客户方便拿吗?” 他要刻板印象一下了,玩cosplay大多是女孩子吧。 林星在他周围转圈,上下左右检查是否还有遗漏:“这你就不懂了,别看女孩子们平常力气很小的样子,但那或许是伪装。而且,对上喜欢的事,她们能量可大着呢。” 林星给他一一科普,为了证明还掏出了手机:“为了还原角色,coser能把自己从小弱鸡变成塞亚超人,不所不能。很多角色的一身行头加道具下来,几十斤上百斤都有。你看这位coser……” 视频里,身高约1米6左右的女孩子,顶着蓝色水波形大双马尾,长度直到脚踝,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手里把着一把金色太阳形的权杖,脑袋后还悬着光环。 画面一转,体型瘦高的男人转身,背后是褴褛的布满裂痕孔洞的灰白麻衣,随着他姿势一变,两臂抬起,结实的肌肉在背上隆起,全是锻炼的痕迹。 离谱程度堪比修女大战贞子。 “而且,玩cosplay大多是为爱发电了,除了少数出名的coser能接商单合作之外,全靠自己补贴。所以,假毛能安全抵达,比什么都重要。” 带着几份炫耀骄傲,林星点了点季云深怀中的纸箱:“我这打包技术谁用了不说好,从来没出过意外,就算遇到再暴力的运输都不会变形!” 林星这周已经送走了3顶修好的小宝贝,每位接到货的单主都对他这一手打包技术赞不绝口。 当然啦,他也会在打包前询问单主,如果能接受才这样做。 季云深表示学到了。 林星把纸箱放季云深店里,并在小程序上下单了上门取件:“剩下的就拜托你了季老板!” 问他怎么不在理发店里弄这些? 前几次他在店里趁下班时间捣鼓副业,被吴德发看到了还一阵阴阳怪气。 冬天了,来理发的人没天气热的时候那么多了,他就开始觉得—— 这小子是不是偷懒了? 卡到现在都没开一张,洗发水一瓶也没卖出去。 好啊,下班还有时间搞副业,肯定是上班不认真,摸鱼了! 被这老东西阴阳说教了一顿,林星索性不在店里搞了,和周边的邻居、老客户说了一声,一下班就锁门走,在季云深那待到睡觉再回去,只拿理发店当个过夜的地方。 季云深也见识到了物种多样性,多次建议林星搬到自己这来,反正他们家还有空房间。 但林星考虑着,目前还没和吴德发撕破脸,突然搬走那老东西可能又要逼逼了,就暂时婉拒了。 这里弄完,林星赶回去开店工作。 给客人打湿了头发,林星关上小花洒,右手习惯性地往右腿旁探去,摸到洗发水的瓶子头熟练地下压。 “噗噗。” 用完了? 林星和客人说了声,起身去拿新的洗发水。 专门放洗发水的柜子里,林星拉开柜门就看到上次被他挪到柜子深处的三无洗发水排排站,而原本的洗发水被挤在了最后面,像是被排挤的正规军,莫名可怜。 吴德发动过柜子了? 这老头闲的没事干吧,还特意把顺序换了换。 林星在心里吐槽,顺手拿了一瓶三无洗发水出来,关上柜门就要回去继续工作,可转身的那一瞬,莫名在原地停顿了下。 林星咬着唇,最后还是又掏了瓶原本用的洗发水出来。 在凳子上坐下,林星先拆开了三无洗发水,往手上挤了两泵,没急着往客人头发上抹,而是抬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一股刺鼻味,很熟悉,和上次他和老板反应的过期洗发水一个味。 好啊,吴德发,你就这样敷衍人啊!把过期的廉价洗发水往新瓶子里一装,拿回来就说外国进口货。 幸好自己怀疑了下,万一给客人用了导致头皮过敏,问题就大了! 把手冲洗干净,林星换上了原本的洗发水。 客人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哦,没事,我拿错洗发水了。您的发质不错,不怎么出油,适合清新一些的洗发水……” 送走了客人,林星怎么想都不对,既然吴德发是故意的,再拿这事和他扯也没用,干脆藏起来! 林星像小仓鼠似的将所有三无洗发水转移到自己的小破屋床底下。 只不过小仓鼠搬的是自己的口粮,他搬的却是一批伪劣产品。 将三无洗发水推到床底深处,林星又清点了下目前可用的正常洗发水数量,勉强还能再支持一段时间。 这样,等这批洗发水用完了,要是吴德发还故技重施,又拿三无劣质洗发水回来害人,他就辞职! 嘿,林星就不信了,雨城总不止这一家理发店缺人吧?自己不至于运气差到这种程度,每次都遇到缺心眼、满心思害人的老板吧。 林星握拳锤掌心,就这样决定了。 过了几天,街溜子吴老板又蹭到理发店来了。 “小林啊,最近怎么回事,营业额下降这么多!”吴德发今天本来不想来的,他还赖在茶馆搓麻将搓得上头,但连输了几把,心里火气就上来了。 吴德发骂骂咧咧的掏钱:“你们几个臭佬是不是出老千了,老子都输一下午了!” “菜就多练,叽歪什么!” “有证据吗就狗叫,再乱说你自己一个人打吧!” “老吴,是不是没钱了?没钱就回你理发店去多洗几个脑壳再来吧,哈哈哈哈。” 吴德发脸一黑,推翻眼前码好的牌:“不打就不打了,谁稀罕和你们几个打啊!”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遭。 林星背着周扒皮翻白眼:“老板,您开店这么多年了,不会不知道理发店冬天的生意少吧?这头发又不像夏天油得、痒得那么快,多少人想都把头发养长点保暖,不是吗?” “老板,您几天洗一次头啊?” 小牛马挑剔的眼光瞥向自己头顶那几根秃毛,吴德发莫名头顶一寒,抬手捂了上去。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我几天洗头你管得着吗,我看就是你这些年轻人心思太浮躁了,没把精力用在工作上!” “三个月了,让你开的卡开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洗发水呢,卖了几瓶出去?” “再这样我要扣工资了!” 林星手上动作一顿,银色小剪刀“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老板,当初我来应聘的时候你可没说我还得卖卡。还有,不是说我俩一起干的吗,怎么天天就我一个人在店里忙上忙下,您跑哪去了?我多干这么多活,是不是该补贴加班费给我?当时不是说我技术上来了还要加工资吗,加到哪里去了?” 一句句责问像子弹劈里啪啦从林星那张利嘴里射出,打得吴德发猝不及防,甚至傻了。 林星怎么胆子上来了,敢一个人就和自己顶嘴了? 上次发工资那事是自己做得有些过了,但要不是有个季云深给他撑腰,他敢多计较吗? 没想到这做了几个月,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吴德发感觉自己作为老板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沉下脸:“这些待遇你好好做当然有了。我常常不在店里是另有事要忙,也是给你的考验,这是信任。如果你能把店做好了,业绩做高了,以后开了分店,这家就是总店,也交给你,那你的位置是不是就比后来的员工高了?我对你要求严格、放手让位都是对你的考验和鼓励,现在看来,你实在辜负了我的期望!” 一张张大饼压下来,林星不声不响,只是在吴德发逼逼完后把擦拭干净的花瓶“咚”地一声重重放下,压着眉毛:“那工资呢,能涨吗?” 个小兔崽子,自己刚刚说了那么一大堆话他都给无视了是吗?! “年轻人不要这么功利,只想着钱就眼皮子短浅了,要把眼光放长了看……” “有加班费吗?我要涨工资。” “……下个月再说,看业绩。” 林星再翻白眼,以后这傻逼还是少来店里吧,他来得多了自己眼皮都受罪,都快翻抽筋了! 光画饼不给牛吃草,傻子才干呢! 第26章 季外婆 晚上吃饭,林星疯狂吐槽这傻逼老板的骚操作,季云浅早早地就被哥哥单独开了小灶,拎到房间去了,避免带坏小朋友。 小孩不在,林星更放肆了:“我这辈子见过那么多厚颜无耻之人,没想到还有脸皮厚到他这种程度的!” “他怎么有脸说‘年轻人不要太看重钱’这种话啊!那我不为钱,我打工干啥,自虐吗?再说了,吴德发自己就是顶顶看重钱的那一个,不然他就不会因为营业额下降来找我麻烦了!” “我迟早得踹了这傻逼!” “呼!”林星停下喘气,接过大悠及时递来的热水润润嗓子,还不忘和她说谢谢。 季云深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小孩只是被气到了,还没被气傻。认识他三个月听到的脏话没这一会多。 小妍也难得激动,义愤填膺:“我知道他,周围邻居早不待见吴德发了,说这人爱贪小便宜、事又多。我问问爸妈,看有没有其他工作能介绍给你。” “诶诶!”林星连忙制止,“谢谢小妍,现在还不急,我这个月工钱还没拿到呢,东西也都在理发店里放着,先不和他撕破脸,等我收拾好了再走。” 小妍悻悻:“好吧,有需要一定要和我和大悠说,别客气。” 季云深把小姑娘手机按下:“用不着你们,有我呢。” “真不用急。”林星哭笑不得,心里却暖得不行,“我的财政状况应该还没那么糟糕吧,怎么都一副怕我找不到工作饿死的样子啊?” “饿死倒不至于。” 林星头皮突然一紧,他的呆毛被某个手痒的人给捻起来了。 “要真饿死了,我的店会被怎么说啊,难吃到人家宁愿饿死都不碰一口?” “快放手,别把我呆毛扯断了!” 季云深迅速收回手,避免被小猫爪子钩住:“这可不能怪我哟,你这两根呆毛一晃一晃的,我就摸一下而已。” “手痒了就去洗碗啊你。” 后门突然打开,圆墩墩的小丫头端着一碟子空碗溜了进来:“诶,哥哥洗碗鸭,太好啦!” 季云深白她一眼,弯腰把碗接过来。 现在天气冷了,就不让季云浅参与到家庭洗碗小活动中的,改让她收拾厨余垃圾,毕竟厚衣服打湿了容易感冒。 小丫头丢完垃圾回来,扭扭捏捏地凑到哥哥身边:“哥哥呀,浅浅想外婆啦!” “你有这么乖?”季云深撇她一眼,还是擦干手掏了手机给她。 小丫头欢天喜地地捧着手机跑了,微信视频叮叮叮的声音越来越远。 林星歪着身子看过去,从窗户口一直看着小丫头踩着路灯进了小花园后的屋子里才又扭着身体直了回去。 “我还没见过浅浅的外婆呢,听说她老人家身体不好?” 季云深动作一顿:“听说?” 林星低头,小声嗫嚅:“嗯。” 他好像也不意外,捞起袖子探身擦料理台的水渍:“外婆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妈去世后就更差了。我平时要看店、照顾小家伙,外婆就主动住到了山上的疗养院。” 疗养院啊…… 林星的音量更小了:“那外婆现在身体怎么样啊,你什么时候抽空带浅浅去看看外婆吧,她好像很想外婆了。” 几十米外,屋的门虚掩着,小女孩略尖锐的童声传的到处都是。 季云深嗤笑一声,语义不详:“你以为……算了,这周周末吧,你有空就和我们一起去,到时候你就知道她为什么很想外婆了。” 在活泼开朗的背景音下,林星疑惑地歪了歪头。 …… “到了,下车吧。” 爬过九曲十八弯的盘山公路,白色小汽车终于到达了位于山腰的雨城疗养院。 清晨才下了一场小雨,一阵风吹过,劈里啪啦的雨点从嫩绿的叶片上滑落,滴在小女孩圆润的脸颊肉上。 “噫!”季云浅往后一转,躲在小哥哥背后,“下雨了,哥哥快打伞!” 季云深停好车,大步走来,一把把妹妹羽绒服的帽子翻过来盖了过去:“才几个雨点啊,怕什么。” 又顺手给衣服单薄的林星搭了条围巾到肩上,还唠唠叨叨的:“我不是和你说了山上的温度比较低吗,让你穿厚衣服,怎么不听话?” 林星扒拉围巾,一圈一圈绕在脖子上,下巴也缩了进去:“我没想到这么冷嘛。” 他以为就是普普通通的冷,明明山下都很暖和的! 看小孩缩得跟小鸡仔一样可怜,季云深不禁皱眉:“虽然山上是比山下冷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冷成这样吧?” 都围上羊毛围巾了,怎么还在发抖啊? “啊切!” 话音刚落,这人又打了个喷嚏,鼻尖、眼尾都红了。 季云深提上塑料袋,拉着小孩就大步往里走:“疗养院里面热和些,走吧。” 季云浅连忙跟上,左蹦右跳地要家长牵手。但哥哥两只手都没空,她小脑筋一动,蹿到林星身边,挂在了小哥哥手上。 林星身体被小胖墩拉得一歪。 “季云浅,最近是不是长胖了?少吃点零食吧。”季云深换了个位置,松开小孩的那只手,和他一左一右地拉起妹妹,这才勉强平衡重量。 季云浅不满地大叫:“才没有,浅浅这是长身体,宋老师说过小孩子很快就会长大的!” “就是。”林星站在小丫头那边,“我们浅浅才不胖呢,要说体重,季云深你一个顶我们俩了!” “那是你太廋、她太小了,我身上可是实打实的肌肉,那密度能是你们的小软肉能比的吗?” “略略略!”妹妹才不管。 “略略略~”林星跟着学。 “我看你们今天是胆肥了……” 雨城疗养院建立于二十年前,是雨城最高端的疗养院。它位于雨山山腰,与山下的市中心有800多米的海拔差距,绿植成林,空气清新,非常适合疗养身体。 季云深的外婆已经搬上来有一阵了,平常两兄妹隔一段时间就会上山来看望外婆。 林星以为的是,山上的疗养院远离人烟,娱乐设施少,外婆在这上面应该会很寂寞。 但是,直到这小傻帽走进疗养院,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阿姨们跟着我一起来,左摇、右跳,抬抬腿——” “诶,非常好,来我们休息一下,有没有人想尝尝刚出炉的烤南瓜小薄饼吗?” “我要!” “小李,给我来一块,再续一壶花茶。” “诶,好勒,马上来。” 舒适温暖的大厅里,三三两两的老人挤在一起,刚做完疗养运动,脸上还挂着轻松的笑,香甜的小薄饼配着清香花茶,日子过得挺好。 大厅的墙上还挂了不少液晶电视屏,从中央新闻到时装美发、从生活科普到电竞解说,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季云浅一进去就撒开手了,熟门熟路地钻进人堆里,比谁都更熟悉。就连亲哥也要跟着她走,才顺利地从一屋子老人里找到自家那位。 他过去一看就无奈了:“外婆,都跟您说了多少次了,少玩会游戏。” 一块硕大的电子屏幕下,彩色毛衣、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双手紧握手柄,正疯狂与队友solo,对孙子的话没有丝毫反应,直到…… “K—O!” 与季外婆pk的老爷爷垂头丧气,这已经是他输的第80次了! 季外婆探手:“菜就多练。” 好犀利啊外婆。 赢了比赛的外婆不骄不躁,端起茶杯润润嘴,轮椅一转,对着孙子孙女眼皮一撩:“这么早来干什么,年轻人怎么不多睡会?” 季云深拆穿了外婆慈爱关心的假象:“再晚些来您就打够了中场休息是吧。” 季外婆手一抖:“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我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现在老了还不能打会游戏了?我年轻的时候可没这么有意思的玩意。” 好像有些道理诶,老人家辛苦一辈子了,也就晚年才能享享清福,玩玩游戏没毛病。 林小墙头草疯狂摇摆。 “您指的早上5点醒来就开始玩游戏玩到李老师来叫您,吃完早饭不跟着做运动继续玩到吃午饭,午休起来再玩到吃晚饭吗?”季云深掏出手机,对着疗养院的周汇报一字一句地念着。 林星一呆,这种程度也叫一会?再拼点就赶上职业选手了吧! 行迹被揭穿,季外婆嘟嘟囔囔:“小李也真是的,连这些芝麻点子大的事都要汇报。” “李老师这是负责,不是不让您玩,但玩游戏也要有个度吧,您这样下去眼睛受得了吗,别老花眼转成近视眼了。” “您要是最近无聊得紧了,我就把季云浅送来陪你两天。对了,最近她数学上有些问题,您就顺便辅导下好了。” 这话好像图穷匕见,把妹妹送走,自己轻松两天才是季云深的真正目的。 小丫头早就赖到外婆身边去撒娇了,捧着新杯子一口薄饼一口茶,整个小身子完全窝进沙发,小短腿就比沙发坐垫长一点,骄傲地翘起二郎腿,一摇一摇的,像极了大人模样。 真会享受啊。 第27章 慈爱 季外婆当没听到孙子的威胁,目光落到孙子身后的年轻人脸上:“这是你的朋友吗?” “对,这是……” “是小林哥哥哟,浅浅的好朋友啦!”季云浅刚好吃完一块薄饼,听到外婆的问题飞快抢答。 季外婆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浅浅的好朋友呀,那和你哥应该就不熟了,他就爱嫌我们浅浅幼稚,对不对?” 季云浅大声:“对!不是哥哥的朋友!哥哥不配!” 季云深:? 皮痒了是不是? 季云深皮笑肉不笑:“你想好了再说话,周末过完还得回去上课的哈。” 啊啊大魔王哥哥上线了,好可怕! 我们聪明的浅浅深知好女不和男斗、小孩不和大人斗,连忙改口:“错了错了,小哥哥和哥哥是最好的朋友,哥哥最喜欢小哥哥了,谁也没有哥哥喜欢!” 林星挠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了,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季云深嘲笑她:“回去我再给你买本语文书吧,学学怎么说话。” “浅浅又不是哑巴!” 这两兄妹的笑话真是常听常发笑,多少次都不会腻。 忽然,林星手背一暖,低头看去,季云深的外婆已经坐了轮椅划过来了,此时正握着年轻人光滑细腻的手背,笑眯眯地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啊,和我们家深深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现在在哪里工作呀?” “啊,外婆好……” 林星一一回答,那乖巧样让家里孩子从小就折腾闹腾的季外婆极为喜欢。 “你和我们家深深相处得怎么样啊?我们家深深人是好,就是嘴笨了些……” “没有没有。”林星摆手,“季云深很好,很照顾我的!” “那就好,这小子没几个朋友,我就觉得他应该和同龄人多接触接触,不要太老成了。” 季云深走了过来,脸色臭臭的:“林星,你别听外婆瞎说,我朋友很多的好吧。” 季外婆斜眼看孙子:“那你数数。” 季云深真开始数了:“小明、小元、赖元明、大悠、小妍、林星……” 林星:喂喂,刚交的我也要算吗,破坏规则了喂! 季外婆倒没记孙子凑人头的行为,等他把身边的人一一数完,才开始拆台:“小元、小明、赖元明只能算一个人,不然我就和他说你小时候脸盲,过完寒暑假就会把他记成新朋友。” “大悠、小妍?我都不想说你了,员工也勉强算吧。” “加上小林,一共就四个人,嫌少我就把你妹妹也加上。” 林星憋笑憋得难受,偏过头去躲避季云深的黑脸。 “外婆!” “哟哟哟,玩不起破防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没点竞技精神。” 季外婆真的很有意思啊! 中午,来探访外婆的三人和季外婆一起用餐。 在疗养院里,每位住户都有自己的专属房间,可以自行选择让护工送到房间或是去餐厅和其他老伙伴一起吃。 通过上午的观察,林星发现季外婆是个纯纯的社交狂魔,在疗养院里呼朋唤友、拥护众多。 虽然被孙子没收了电子产品的使用权,但一上午季外婆也没闲着,一波一波的老人来找她。 “哦哟,你孙子这么有出息啦,不得了了,可以享清福了哟!什么?我孙子啊,他早大学毕业了,早些年自己开了个公司混混日子……” “害,你也别急,现在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男朋友哪是说耍得上就耍得上的,你就被瞎操这个心了。看我,就从不担心孙子孙女!” “你家曾孙子挑食啊,那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我家小孩从小都很听话,给啥吃啥。” “你家里人多久没来山上了?工作忙也得抽出时间来看看长辈不是吗。瞧,这帅小伙,我孙子朋友,听说我身体不好,特意跟着一起来看,这样的孩子才孝顺呢,长得好又懂礼貌,是吧?” 外婆,再一次solo全场。 经过季外婆的宣传,周围的老人家都认识林星这个她孙子的“好朋友”了。 季云深捂脸:“不好意思。” 打了胜仗的季外婆雄赳赳气昂昂:“还傻站着干什么,吃饭了!” 疗养院的饭食以营养为主滋补为辅,再根据各自的口味微作调整。 季外婆这一桌都是雨城人,爱吃辣,小厨房也特别照顾,在健康安全的范围内满足住户爱吃辣的喜好。 几人围坐一桌,除了季姓一家就是和季外婆关系好的,其中就包括上午炫耀的对象,还另加了一栗色头发的老太太。 在一堆头发灰白或全白的老人群体中,老太太显得极为时髦,衣着打扮也非常艳丽丰富。 她甚至还认识林星,和季外婆说:“你不是雨城人,能吃辣吗?小李一会儿会些不辣的菜过来。” 林星受宠若惊:“谢谢您,您……认识我吗?” “本来不认识的。”老太太斜瞟了眼正给小孙女系口水帕的季外婆。 好的呢,季外婆的亲友团 1。 “嗨哟,不就是让你路过小厨房的时候另加一份菜吗,顺路的事啦。” “我本来就想在房间吃。” “今天有好几个你爱吃的菜哟,不和我一起吃就错过了哟!” 小厨房的菜系丰富众多,每餐几乎都不一样,而且会根据营养师的建议提供合理的搭配和份量,避免老人们贪食。 所以才多添了一座。 季云深帮外婆调整好了轮椅的方向才在林星身边坐下,至于某小馋鬼,早就被喜欢小孩子的爷爷奶奶投喂了不少好东西。 林星的小瓷碗里多了块表皮金黄焦香的奥尔良烤鸡翅,转头过去。 季云浅眨了眨小圆眼,泛着油光的小嘴上下吧唧:“小哥哥快吃,这是小李老师给浅浅的。” 是桌上没有的菜色。 林星把鸡翅整个塞进嘴里毁尸灭迹,怕被别人发现他们开小灶了,连季云深也一并瞒着。 季外婆夹起一片雪白鱼片:“这是你阿花婆婆哟,别看她嘴刻薄,但心肠还是很好的~” 阿花婆婆脸色一僵。 其他公公婆婆目不斜视,只顾着夹菜吃饭。 林星在心里尬笑,外婆啊,刀子嘴豆腐心这事就不要当着当事人说了吧。 你们雨城人玩这么尬的吗,还是只有季外婆这样啊! 从不怯场,有小喇叭之称的林星都替阿花婆婆尴尬了! 这顿饭吃得欢快又艰难。 饭后,林星推轮椅送季外婆回房午休,顺便和季云浅一起蹭蹭季外婆套房里的小床小睡,两人各盖了一条花被,很快就睡着了。 另一边,季云深已经换了个地方,到了李老师的办公室。 疗养院里老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每一组都有固定人数,由一批人员丰富、各司其职的小组负责,李老师就是季外婆那一组的小组长。 “季先生,外婆上次体检的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但外婆年轻时腿脚落下了病根,现在年纪大了,肯定会越来越严重,这方面请您有个心理准备。当然,我已经和院长申请了给外婆增加专门医生调理腿脚,争取延缓病情。” 离季云深上次上山探望外婆不过一个月,她就已经从拐杖换上了电动轮椅。 来时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他怕伤到外婆,特意让小丫头以“想外婆了”的理由上山。 今天来一看,情况确实不太好。 下午三点,季云浅午休醒了,把小脚丫从枕头上收起,一骨碌坐起来傻了半天才彻底清醒。 室内有恒温空调,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下了床也不穿外套,套了件厚毛衣、踩着小棉拖鞋就溜出去了。 “水呢水呢,浅浅要喝水~浅浅好渴呀,就像小鱼摆摆~”童声混着方言唱着自编的小曲,她先是找到桌上温着的开水解决生理问题,又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四处探索。 外婆的房间里还安静着,懂事的小朋友自动绕开了那处,踮起脚尖拉开把手,屋外微凉的空气从缝隙中钻了进来。 小朋友打了个寒颤。 “……下午你就跟着疗养院的车下山回去,他们会到市中心。我想带着浅浅再在山上住一天,星期一早上直接送她去学校。” “没事,你难得休息,就多陪陪外婆好了。店里又有大悠小妍,别担心。疗养院的车常年走山路,肯定比坐你的车舒服。” “你这是嫌弃我的车技?”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眼前少年样的人偏着头笑了,眼里是明亮的狡黠。 季云深手不自觉地痒了,趁小孩不注意就摸上蓬松的头发。 猛搓。 “诶诶,别搞我!”林星奋力抵抗,但就像小猫对吸上头的狗子,没什么卵用。 季云深衣摆一重,低头。 小电灯泡眼睛瞪得溜圆:“哥哥,我也要摸。” 你摸屁。 季云深淡定自然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刚刚吸猫的狗也不姓季名云深。 等季外婆醒了,林星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了。 之前在楼上往外看发现这疗养院挺大的,林星打算原路返回,但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跟不上变化。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小花园,林星尴尬地挠了挠头。 “往左走。” 第28章 单独下山 林星转身,阿花婆婆坐在花丛中的竹摇椅里,浅粉色的羊毛线团堆在棕色亮色厚皮鞋旁。她手上的动作又快又稳,就这一会功夫,铺在腿上的浅粉色羊绒毯又长了一段。 挠挠脸,有些羞,林星小声向阿花婆婆道谢。 再然后就很顺利地走出了疗养院大迷宫,回到门口的停车场。 季云深帮他约好了下山的车位,就在疗养院的采购大货车上。 开车的司机很面善,带着两位身材健壮的年轻人。 “你就是林星吧,小季交待了,我会把你放在市中心的车站,后面回家的路就只有你自己走了。这次采购的物品多,时间有点赶了,不然还能绕一段路把你送回去。” 甜品店那片街区既不在市中心附近,也不在货车去市中心的必经之路上。 林星有些拘束:“不好意思,我刚才在里面迷路了……疗养院的小花园太多了。” 司机大笑:“没事,你多来几次就熟悉了。我也觉得一模一样的小花园太多没必要,但我女儿总说这对老人们的身心健康有帮助。” “您女儿?” “哦哦,小季没和你提过吗,就是负责他外婆的小组长。” “我知道了,是李老师!” “对对,就是她。” 两个年轻人也兴致勃勃插嘴:“表妹很厉害的!她已经和院长提议要将每座小花园做差异化,也就是每座小花园都会变得各不相同,还会放置许多新鲜玩意,这样就有趣多了!” “对,迷路的人也会少!” 林星:原来不只有我一个人会迷路啊,舒服了。 李老师父亲的车技确实比季云深好多了,上山时林星还偶尔因为这样那样的急转弯左摇右摆而头晕恶心。而现在,不论是坐在车尾的林星还是火车车厢里的货物,都稳如老狗。 拿出手机编辑微信,愉悦发送。 山上疗养院里,正在和电子狂热爱好者斗智斗勇的季云深裤兜里轻微震动,暂停盯梢,腾出一只手解锁手机屏。 亮晶晶小喵:一山还有一山高,你真得多练练。 季云深失笑,要不说小猫爪子欠呢,同一件事还提两次。 李司机把林星放在市中心的车站旁,两个年轻人各自探出一半身子出身材和短程旅友挥手告别,随后又在叔叔的大声呵斥中悻悻缩回。 林星也笑着和他们道别,直到大货车轰隆隆地跑出视线。 现在是回理发店呢还是在外面逛逛? 今天林星是和吴德发请过假的,虽然对方没回吧,但他上抖音看到联系人的更新动态,就在自己发送请假消息后,所以就默认请假成功了。 现在回去,和工作有什么区别。 嗨呀,这就是住在“公司”的坏处了,上下班根本没有界限。 或许,他应该考虑考虑搬到某位愿意给可怜的自己提供一个小房间的甜品店店长家里去,不仅能极大地改善住宿条件,还能获得不定时小零食投喂。 以上所有福利皆来自于该店长的推销,真实性有待验证。 林星掏出手机,在小蓝书上现找了几个雨城市区里的景点商店,打算逛一逛这个落脚好几个月还没什么印象的友好城市。 打开小蓝书,林星极为熟练地点开主页评论区一一查看。 做毛娘时他就在小蓝书上开了一个个人账号,圈名小行星,记录自己的毛娘之旅,也是开拓接单渠道。 每次完成作品后,在征求了单主的意见下林星都会将作品发送至小蓝书上,几年下来他在这行上有了不小的名气和粉丝数量。 上次他耗时一周才完成的初音反重力水浪双马尾一经发出后获得了极大的曝光和浏览,每天打开评论区都会收获“甜菜”、“女神”、“接我”等赞美,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网友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 林星真心赞美这群可爱的人们,有什么比明明互不相识还愿意互相鼓励支持更让人感动呢? 尤其林星入门的许多修毛知识、打包技术都是从毛娘们无私的分享中学来的。 想远了,林星给几位想约单的单主留了他在咸鱼上的交易账号,又保存了好几个附近的打卡点。 雨城的慢生活节奏他已经完全适应了,此时就和任何一位雨城本地人一样,在林荫大道的阴影下左探右看,在阳光灿烂的草坪上溜溜达达,在装修小资的西式餐厅里大快朵颐——并没有。 第一,这样的网红小店价格很贵,林星完全不敢放开肚子吃;第二,他就一个人,点一道不够点两道太撑。 离开不到一天他就已经在想念店里的香香大锅饭了! 遂归家。 “店长没和你一起回来吗?什么,他和浅浅要在山上待几天?” “几天啊?这个家没有大家长可怎么办!” 大悠发出痛苦的哀嚎,小妍的神情也颇为沉重。 原来季云深在你们心里的定位是一家之主啊,大悠就算了,怎么小妍也这么认为? 林星抿嘴:“要是忙不过来,我也来帮忙好了。不过我不太会做面包,就收钱算账接待客人这些勉强还行。” “好兄弟,够仗义!” 两侧肩膀同时一重,两姐妹各自站在一边按住林星肩膀,一模一样的脸上是一模一样的感动,只是一个外放一个收敛。 林星回来后不久,季云深也腾出手给两姐妹交待了下后几天的安排。 减少这几天的预定单数和散售量,贴出告示提前通知客户,提前准备第二天要用的面包胚…… 季云深发来的计划表里清清楚楚地安排好了自己不在店里的一切工作,既不会让两姐妹太忙,又极大减少了对甜品店运营的影响。 小妍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忽然冒起的鸡皮疙瘩:“……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了我。” 她曾在一家规模中等的外贸企业实习过一段时间,对于外贸行业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这点规则比任何行业都更为体现,每天的工作都要列成表格、结束后还要写日报给直系领导确认。接手一个新项目后要从各种方面分析该项目的可行性、流程和预期结果,条条框框,每一样都弄得当时还没毕业的小妍耗命上班。 尽管回老家开始学做面包甜点,在季哥这里当学徒后小妍就差不多把这段牛马生活给忘了。 但现在看来显然没忘干净,这一份工作文档差点又拖回去了。 大悠连忙扑过去把文档关了,拍拍妹妹的背哄着没事了没事了。 林星疑惑:“她这是怎么了?” 大悠边哄边和林星解释,顺便提了提她俩刚来店里做学徒的情况:“那时候季哥也才回来不就,大家彼此之间都不熟悉。季哥以前也是这种风格的,对什么都安排得比较……系统和流程化吧,不太近人情。” 当时小妍就差点崩了,在外贸实习的时候就算了,怎么回来做个甜品店学徒也是这样的啊! 差点当场黑化。 “后来又过了有一段时候季哥才是现在这种风格。”大悠偷笑,“要是林星你认识的是当时的大魔王季哥,肯定不像现在这样和他要好了。” 林星无比赞同。 但是…… 他歪着头眨眨眼:“我和季云深很要好吗?” “当然了。”大悠偏头过来,一副这小子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要是你们这样还不算要好,那可能就只有两口子才算要好了。” 两、两口子?! 林星脸一红:“瞎说什么啊你们。” “哟哟哟~”大悠放下手里的活在他身边上窜下跳,“有人害羞了哟~” 那对小耳朵都有变红的趋势了,可惜某人不在。 大悠在心里疯狂咂舌。 眼见林星脸红得要爆炸,小妍出来主持公道:“别瞎说,很闲的话你就去把面粉搬进仓库。” 前几天订的货这才到,人送货小哥还想帮着搬进仓库里,但当时想着还有季哥在,那身材那力气,不卖可惜了。 大悠哀嚎:“早知道就不推辞了!” 大悠去做苦力了,小妍抱歉地对林星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林星,她是乱说的,脑子里就是少了根筋。” “没事,我知道的。” 小妍到底还是心疼姐姐,没舍得让她一个人搬。两姐妹拿出了小拖车,一前一后拖起面粉袋往拖车上放。 林星呆了一会,脸上的温度这才降了下来。又自顾自地拍了好几下小脸蛋,这才追上去帮忙。 到底是男孩子,虽然有些吃力,但看着林星扛起一袋就走的身影,姐妹俩无声赞叹。 大悠:妹啊,你发现没,虽然林星很瘦,但该有的都有诶。小臂上还有肌肉! 小妍:看哪呢你,注意影响。 大悠:季哥又不在,怕什么。你瞧那小细腰,还有腰窝呢。不知道以后可惜谁了,啧啧啧。 小妍:那也是以后的事。你别瞎说他和季哥,现在又不以前,同性结婚都合法了,这么说不好。 大悠:好吧好吧,我以后不说就是了。但是妹啊,你真不觉得这俩人有个什么呢? 小妍:……闲就多搬! 第29章 接小孩 帮着两姐妹料理了杂事,林星就回去了。 理发店外几米,身形高瘦的青年躲在隔壁手工店的三角梅树后面,扒着树悄悄往里看。 很好,果然没人。 嘁,吴德发你不会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小牛马吧! 做梦,我已经成长了!这个破班谁爱上谁上! 秉持着多一分钟的班也不能乱上的道理,林星溜达回了自己的小破屋,打开为了修毛特购的探照灯。 小林·夜班模式,启动! 这段时间接的单子都排到下个月了,幸好有一大部分是预订单,不是特别急。 但眼下,确实有几顶是单主用超能力加价排上的,为了不扰乱原本的排序,林星只能上夜班还债了。 “为了攒钱,为了开店!” 这一切都是可以忍耐的! 不要小看我和剪刀、梳子、发胶、大头钉、夹板的羁绊啊混蛋! 勇敢猫猫,不怕困难! 周一,季云深请人把季云浅送去学校,自己留在疗养院里照看季外婆,和理疗师、特聘医生一起确定后续的治疗方案,尽量延缓外婆腿伤的恶化。 下午四点,林星和在店里唠嗑的老人家们打了个招呼,又上了一些小蛋糕小饼干当下午茶,就急急忙忙出门了。 甜品店走不开,林星就主动接下了接季云浅放学的重要任务。 小丫头就就读于附近的雨城小学,离他们这片街区不远,林星打算慢慢溜达着过去。 雨城小学的外墙上满是爬山虎和藤蔓类的植物,间隙露出的墙壁上也布满了时间的痕迹,坑坑洼洼的。 在一块黢黑的墙壁前,林星忍不住停下脚步,把爬山虎往旁撩了撩,新露出的墙壁又不是这个色的,微蓝和黢黑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星正欲研究,下一秒就被冲出来的门卫大爷给吓了一大跳:“小伙子,不准踢墙!”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微黄变黢黑了。 来等人的家长们也是闲的。 林星略过脚印墙,乖乖跟着门卫走了,还主动和他搭话打听:“大爷,您知道一年级三班什么时候放学吗?” “快了,一年级是第一批放的,一会他们出来就在这里排队等家长。”大爷指了指校门口用黄线划出的一块方形区域。 “好嘞,谢谢您。”林星已经隐约听见校门里有小孩子排队喊口号报数的声了,连忙往门卫大爷指的地方走。 到那地方,林星挤进家长堆就感觉自己格格不入了,周围的家长也纷纷转头盯着他。 来这地接送孩子大半个学期了,彼此之间都差不多认熟了脸,这突然挤了个学生仔进来,不免多看了两眼。 “小伙子,第一次来接弟弟妹妹?”有婆婆问。 季云深的妹妹也算妹妹吧? 对,就是他妹妹! 林星一口答应了下来:“对对,第一次来!” “我说没见过你呢,你接谁啊?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上大学了吧,今天没课?” 雨城只有一所本地大学,这位老人家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位年轻人是本地学生仔了。 林星摇头:“不是的婆婆,我已经毕业了,今天是帮朋友来接妹妹的,季云浅,您认识不?” “认识,怎么不认识!”婆婆眼睛一亮,顿时热情起来了,“原来是那小丫头的家长哟,难怪,长得都一样俊。小女娃俊,她亲哥俊,你也俊,一家人不出两家门啊这是!” “嘿嘿。”林星都快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耳朵尖尖飞红。 校门的滑动栅栏咔嚓咔嚓地动起来,一堆小朋友整齐排成一个方阵,前头一个举着班级牌,后面跟着班主任监督秩序。 林星踮着脚往里面看,试图在花花绿绿的小胖崽海洋中找到他家的那个。 “哟,这就出来了,走在第一个的是一班,然后是二班……小伙子你看,第三队第一排就是你家小孩。” 林星连忙跟着看过去,一眼就在挤挤攘攘的小朋友堆中找到了季云浅。 不是他吹,一排小孩里,就他家的长得最可爱,脸圆嘟嘟的,穿着米黄色的蓬蓬羽绒服,粉蓝色小书包乖乖背在身后,就连头发丝也比其他小孩梳得顺溜,挤着粉粉的脸颊,像极了夏天水嫩的蜜桃。 “立正!” 小孩方阵在指定区域停靠,随着老师的发令又摇摇摆摆转向家长的方向,和自家婆婆公公面对面。 林星努力压过一众心急的大爷大娘,勇猛地窜到了第一排的位置,还使劲向自家小孩那边挥手:“浅浅,这儿!” “哇!”小丫头的眼睛蹭地就亮了,背着小书包上下晃动起来,像只在笼子里关久了,猛然看见自家大母鸡家长的小鸡崽子。 同一排还隔了一个同学的小男孩试图挤同学到她那去:“浅浅,今天我们一起回家吧!我用零花钱买你家的小面包给你吃!” “不要!我小哥哥来接我了,我要自己回家!”季云浅看似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同学的诱惑,实则小眉毛一撇,暗自不满。 零花钱花在哪里不好,非要给她买自家的小面包吃!太浪费! 大概每一个家里开店的小孩都会对自家的商品有种吃腻了、用腻了、看腻了的微妙嫌弃。 小男孩遭遇首次滑铁卢。 季云浅高兴地和班主任宋老师说了一声,就蹦蹦跳跳地牵上了小哥哥的手:“老师再见!” 拉着小哥哥就要往家的方向跑。 “等等!”宋老师拉住自家学生的帽子,“浅浅,这是你家的亲戚吗?老师怎么没有见过?” 季云浅回头:“对呀对呀,他是我小哥哥!” 林星解释:“宋老师你好,我是浅浅哥哥的朋友,她哥有事来不了,我这几天帮忙接送一下。” 他还给季云深打电话证明身份,宋老师这才放心:“这样啊,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宋老师很关心孩子,应该是我们和您道歉才是,没有提前和您说,实在不好意思。”林星笑眯眯地,牵着浅浅的手在原地一摇一摇。 “应该的。”宋老师蹲下摸摸学生的小苹果头,“回家的路上要小心哟,明天上课要的文具也记得准备好哟~” “知道啦!”季云浅脆生生的回答。 林星这次才又牵着她上路,边走边问:“明天上课要用的文具家里有吗?要不要去趟文具店?” 季云浅另一只小胖手举起来一个一个地数:“铅笔、橡皮擦、彩色卡纸……哦!浅浅没有小孩子用的小剪刀!” 有种剪刀是专供儿童做手工用的,塑料材质,硬度只能剪碎卡纸和轻薄的塑料制品,很安全。 “好,那哥哥带你去买,好不好呀?” “小哥哥最好了!” 虽然普通的剪刀也能用,但为了孩子,不用省这几个钱。到时候别人都用可爱的五彩缤纷的小剪刀,就他家的拿个美工剪、红线缠柄剪刀,多格格不入啊。 校门外就有不少文具店,季云浅主动拖着小哥哥往其中一家走,背后的小书包一摇一摇,瞧那熟悉的样子就知道平时没少为这家老板贡献营业额。 “浅浅呀,我们一起去买文具呀~”身旁突然窜了个小男孩出来,亦步亦趋地跟着。 可我们的浅浅同学完全不在乎:“随便。” 浅浅同学眼里只有粉嫩嫩、摆满了各式各样小玩具的文具店。 “我给你买小剪刀好不好,我有零花钱的!”小男孩再接再厉。 季云浅放慢脚步,斜眼看他:“你不是要去买我家的小面包嘛?” 怎么三心二意的呀,刚刚不是还说要给她家的甜品店贡献营业额的吗?这么快就投入文具店的怀抱了,哼! 林星从自家小孩鼓鼓的脸颊肉和居高临下的瞥视目光中读到了这点。 小男孩弱弱道:“明天再去你家买好不好?我买了我俩小剪刀就不够买小面包了。” 他就住学校对面,放学自个就回去了,没有家长接。要不是刚刚听到宋老师提醒浅浅的话,他都差点忘了还要买文具了。 林星憋笑着插嘴:“小朋友,浅浅的小剪刀我会给她买,你只需要买自己的就好了。” “就是!”季云浅嘴角翘得高高的,“我有小哥哥哟,我还有哥哥,我有两个哥哥呢,才不要你给我买!” “而且,你的零花钱好少好少,比我自己的还少,你还是自己用吧~” 季云浅轻描淡写地打击完小男孩还不忘透露自己的富婆身份,随即雄赳赳气昂昂地拉着自家小哥哥进了文具店。 文具店店长是位梳着侧麻花辫、小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女性,和季云浅很熟:“浅浅来了呀,要买什么呢?” “王姐姐,我要把小剪刀,要小马宝莉的哟~” “好,给你留着呢。”王店长把季云浅钦点的浅蓝色小马外形小剪刀装好。 林星扫码付了钱。 “王姐姐再见~” 浅浅同学非常专一,买完小剪刀就要走了,一点也没被边上其他小马宝莉的文创文具给钩走,毕竟小哥哥有点穷,还是等哥哥回来再买吧,到时候小哥哥给她拿着,哥哥就付钱! 我们成熟的小季女士有自己的打算。 王店长叫住了她,蹲下身小声地问:“浅浅,这个小帅哥也是你哥哥吗?” “对呀~” 妹子你家里真是卧虎藏龙啊,前有高挑型男大帅哥,后有清新稚气小帅哥,你要知道,等你长大了周围的人都不一定有你两个哥哥帅呢! 王店长可耻地羡慕了这个才一年级的小学鸡。 “那姐姐给你留着小马宝莉,下次你再带你哥哥来姐姐这里买好不好?最好是两个哥哥一起来!” “好呀~”这下就有借口再来文具店了,嘻嘻,王姐姐真好! 第30章 异床 回去的路上,林星好奇地问:“浅浅,刚刚那个姐姐和你说什么呢?” 季云浅嘴里叼着不知道哪来的棒棒糖,模模糊糊地说:“王姐姐希望下次小哥哥和哥哥一起带着浅浅去她那里买东西。” “为什么啊?” “不知道哟,可能是因为浅浅很可爱,要多一点的哥哥才能保护好,就像小米老是让她爸爸妈妈一起来接她放学回家一样。” 重点在一家三口上,季云浅嚼着糖想。 林星懂了,现在人的仿拐意识真高啊,不愧是在学校附近开店的! 林星莫名激动,捏住胖爪爪:“好!等你哥回来,我一定和他一起来接你!” 把人送回去后,林星看了眼时间,不过半小时,便又跑回理发店去。 还真有客人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来理发,但没等多久,又被李大爷马老太们拉着唠家长里短,客人完全没感觉到时光流逝,林星就回来了。 下班后,林星又去了甜品店。此时大悠小妍的工作也接近尾声,最后一批出炉的小面包你一边我一边地摆在木制架子上,冰柜里的小蛋糕也所剩无几。 这时大悠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幸好今天没出什么乱子,完美结束。” 小妍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她神情显然也对今天的成果满意极了。 毕竟,这还是她俩第一次单独支撑这家店。 林星鼓掌,小海豹式拍动两肢:“好棒好棒好棒!” 身边也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极其没劲。 三人默契转头看去,是已经昏昏欲睡、小眼半眯的小店长。 她以0.25倍速放慢动作,即使自己整个人都要困翻过去,也丝毫不放弃对两个姐姐的支持。 感天动地姐妹情! 林星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蓬蓬的羽绒服抱了个满怀,一边轻轻拍背,一边哼着模糊不清的小调。 季云浅随即睡死过去,小嘴一张呼呼大睡起来。 大悠震惊:“难道林星哼的就是传说中的催眠曲?一秒见效的那种!” 小妍对姐姐的脑洞并不想表态。 林星压低音量:“她是太困了。” “下午回来吃了不少零食,应该不会饿,作业我也盯着写完了,把浅浅抱回去房间里睡吧。” 靠谱的小妍手上有甜品店后小屋的备用钥匙,三人转移阵地,穿过小花园,把睡着的小家伙送上了床。 小妍给小家伙脱掉外套外裤,林星在房间外打电话,大悠先交代了下今天店里的情况,然后又问起了季哥那边的情况。 电话那头的季云深沉默了一会,语气低沉:“外婆情况不是很好,如果后续的治疗方案效果不好,以后恐怕……只能坐轮椅了。” 大悠啊了一声,林星也皱起眉头。 小妍出来了:“季哥你别担心,店里有我们呢,浅浅今天也很听话,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你就安心待在山上,好好陪着外婆。” 之前她们就有带小店长回家过夜的情况,家里父母对这个嘴甜可爱的小姑娘也非常喜欢。 季云深却说:“这样就太辛苦你们了……林星,你在吗?” “我在,你说吧。” “能不能帮忙照看小家伙几天呢?” “我?”林星想了想,也不是不行,“我接送都没什么问题,但让她一个人呆在家会不会不太安全,小孩子应该会害怕吧?” “她肯定会怕,我在的时候还时不时得敞开房间门她才安心。不然她半夜醒了,没看到家里有人季就会哭。所以,我想的是……”电话那头,季云深停顿了下,“这几天你住过来,好不好?” “家里还有一间空房,被子枕头都齐,就是那房间有阵子没打扫了,可能有点落灰。今晚你就先睡我房间,明天再收拾。” 条件很好,林星似乎没有理由拒绝,可他却吞吞吐吐的:“但是……” “没有但是,好不好嘛?我这难道不比吴德发那小破屋子好?还是你宁愿呆那都不愿意到我家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悠与小妍对视一眼,随即帮腔劝说:“季哥家里装修得真的很不错的,什么都有,你看,还有5G网呢,玩游戏刷视频多方便啊!” “我们家里这几天也没人,那边治安不好,没人守着着怕是会有小偷。” “林星你想呀,浅浅明早起来看见的是她最喜欢的小哥哥,得多高兴呀!” “早饭也不用出去吃,把面包热下就行,牛奶冰的和不冰的都有,就在厨房里。” “来嘛来嘛,就在我家住几天呗,好朋友之间串串床的也很正常。” 嗯?这哪里正常了,从来都只听说过有串门的,没听说过有串床的。 三人轮番上阵,叽里呱啦的一堆大道理劝说,吵得林星眼冒金星。 从来只有他林小喇叭吵别人,今天居然还被吵晕了,耻辱啊! “停停停!我搬过来就是了!”林星终于妥协,捂着耳朵喊,“但你回来我就走哈,先说好。” 季云深嗯嗯啊啊地答应下来,反正到时候,走不走就不由得他一个人说了算。 这时他忽然就觉得有个缠人可爱的妹妹还挺不错的。 计划通.jpg 两姐妹又守了会店,等林星把他的部分生活用品拿来后,立马手牵手跑路了,生怕他改变主意似的。 林星看了眼小房间里的季云浅,还睡得很香,没有丝毫要醒的趋势。 怎么突然感觉季云深在唬人啊,这都睡成小猪了,怎么看也不像是半夜会爬起来找人的样子。 季云深说他住的房间左隔壁就是空的客房。 客房没锁,林星进去看了一眼,确实落了些灰,不过房间的整体布局和家具都很齐全。 收拾出来住应该会很舒服。 林星这样想,考虑到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可能不佳的情况,他今晚就暂时睡季云深的床,等明天再来收拾客房,免得现在打扫卫生把小孩给吵醒了。 提着换洗衣物,林星简单地在浴室冲了个澡,就蹑手蹑脚地推开季云深的房间门进去了。 说起来,他这还是第一次进其他男人的闺房诶。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都在住校,林星和同学的关系也一般,点头之交的水平,从来没被邀请过去同学家里玩。 所以难免有些好奇。 爸妈还在的时候,他自己的房间里放了不少喜欢的玩意,从篮球海报、网球球拍、魔方手办什么都有,有时候用了没及时放回原位,难免显得乱糟糟的,还因此挨了不少的训。 但季云深这间就完全不同诶。 林星小猫似的左瞧瞧右碰碰,从半人高的书桌书架晃到高大的透明玻璃展柜里旁,从墙角的吉他乐器前摸到柔软的纯色床被上。 “啊,真舒服。”林星先是轻轻摸了下用柔软棉花填充的舒适棉被,手掌微微用力下压床垫,感受到有力可靠的支撑力后才猛地往后一倒,半个人都摔在了柔软的床里。 由于床太软、被子太厚、人太瘦,竟然直接窝进去了! 被舒服的棉被上下包裹,林星好幸福。 “季云深的床怎么这么舒服啊,也不知道在哪做的。这棉花也太软了吧,一点也不重,轻轻的又暖和。还有这被套,手感也绝了!” 不知道你们体验过这种情况没有:在冬天寒冷的空气中,冲到浴室洗完热水澡,浑身水渍都被棉毛巾一一吸干,清清爽爽地穿上暖和的冬衣东裤,但不会太厚。 乘着热气还没消散,迅速冲进屋里的大床上,紧紧地和有些旧的棉被相拥,长期的使用使得棉被格外温暖柔软,带给人的是加倍的舒适感! 再然后,把棉拖鞋甩飞,掀开棉被一角钻进去,先裹着被子左右上下翻动,打破铺了一天的束缚感,将所有被子卷在一起,把被角严严实实地压在身下,密不透风。 舒服~ 林星现在就是只剩一颗头在被子外的状态,藏在被子里的脚丫子晃了晃,舒适布料带来的幸福感之超绝! 唔,还有点香。 林星侧过头闻了闻脖子边挤上来的被角,这种味道说不上来,不是洗衣粉洗衣液的植物花香味,也不是被冬日阳光暴晒后的暖味。 是滴,“暖”也可以有味道!是一种让人闻了就忍不住放松四肢、全身瘫软的味道! 打开微信,找到置顶。 夏季千星:你洗被子用的什么洗衣液啊? 问完,林星又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往里面嗅了好几下,还是觉得这床被子的味道好奇怪。 不是难闻的奇怪,是那种,明明身边没人,但也不孤独的感觉。 甚至,隐隐感觉被谁抱了个满怀。 忽然小脸一红,耳朵更是热热的,林星连忙钻出去,棉花小脑袋使劲呼气,还心有余悸:“还是老人说得对,冬天睡觉不能把头埋在被子里,不然就会呼吸不顺!” 甚至连带还容易引起脸红心跳的毛病,都是缺氧害的! 林星又掏出手机,准备刷刷小蓝书,问问单主收到快递没有。 刚打完字,眼皮就已经撑不住盖了下来,就剩手机屏幕的亮光孤伶伶的。 单主:hello?太太还在吗?‘假毛的快’是什么意思呀,它不会出事了吧?不要啊呜呜呜我的假毛…… 而疗养院里的季云深也收到了那条没头没尾的消息。 洗衣液啊,不是无香型的吗?因为家里长期飘着蛋糕的奶香味,所以其他东西基本很少有香味和它冲突。 什么意思哦? 小孩觉得他床很香? 想不明白但有些脸红.jpg 这一夜注定有两个未眠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异床 第31章 鬼压床 第二天,林星被闹钟闹醒,迷迷糊糊关掉就要起床。 今天要送浅浅去上学,还要吃早饭…… 现在小孩上学怎么这么早啊。 林星都困迷糊了,咬牙就要掀开被子离开温暖的被窝,试图去做个冷酷的大人。 我起……诶,没起来. 原本轻薄的棉被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又厚又重,睡绵软了的手根本掀不动。 难道是鬼压床? 这下林星立马就醒了,掀开眼皮往被子上看,看看到底什么品种的鬼这么大胆,连季云深的床都敢上。 就不怕被季云深结实的胸肌和肱二头肌给弄死吗?! 自己可不一样,是有通行证的! 他身上压着个黄不拉几的东西,一坨坨的,还有黑色的头发。 这是…… “浅浅?” “小哥哥……”小胖丫睁开一只眼,昏昏欲睡地看了眼身下的小哥哥,扭动身体在床上翻了一圈,脸压着床面,让开了位置,“浅浅好困鸭。” 林星扯过昨晚提前放床边的厚外套搭在身上上,把小丫头又给翻了过来:“你怎么在我床上,什么时候起来的?” 季云浅蔫巴巴的,像只没气的小鸡崽子:“不知道,浅浅醒了发现哥哥的房间门是关着的,就穿好衣服来找哥哥。” 她说着说着还打了个哈欠:“然后就发现小哥哥在这里,不小心又睡着了。” 林星大概懂了,昨晚他忘记给小丫头留门了,没想到还真找进来了。 看这熟门熟路的样子,平常季云深在家应该也没少这么干。 想象一下,浅浅压在一身肌肉、硬邦邦的季云深身上,在被早起的哥哥一把给掀开。 以季云深的力气,绝对能把小丫头给掀飞到床底下。 啧啧啧,小可怜,还好遇到的是你小哥哥哟。 林星怜爱抚摸小苹果头。 季云浅还迷迷糊糊地想睡,但上学的时间快到了,林星只能狠下心把小丫头给撸起来,给她穿上小鞋子,又把人领到卫生间让她洗漱,给她梳头。 在大名鼎鼎的毛娘小行星老师的手下,桀骜不驯的鸡窝头被理顺,乖巧变成了圆润可爱的小苹果头。 就是发质有点差,林星打算给小丫头上些护发素、精油,好好保养一下。 由于业务不熟练,加上某个小家伙困极了,并没有那么配合,两人出门时已经离上课时间没多久了。 而这个时候,他们甚至还没吃早饭。 要死了啊啊啊啊! 林星拎着人狂奔,一手抱人一手拎小书包,冲过路边的早餐摊还不忘回过头来买上一份:“老板钱我一会回来给我家小孩要迟到了啊啊啊啊——” 一路风驰电掣,终于,林星赶在门卫大爷关门落锁前把人送进了校园。 “浅浅再见哟,下午小哥哥还来接你~” “再见哟~” 季云浅还有些萎靡,但好歹打起精神和小哥哥拜拜,背着小小的书包,手里提着鸡蛋牛奶,一步一步往教学楼走。 林星蹲在栅栏门外,双手把这铁栏杆,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 突然好舍不得啊啊啊啊这么小就要面对可怕的学习了! 林星原本还对网上绝对自己小孩上个学就心疼死了的家长还很不理解,甚至有些不屑。 但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孩,他理解了,明白了,倒戈了。 还那么小、那么可爱呜呜呜…… 门卫大爷极为熟练地把这帅小伙从门上撕下来:“好了年轻人,放学很快的,没多久就能见到你家妹妹了。” 大爷说得很有道理,林星努力收敛好情绪,回去的路上他把季云深的早饭钱付了,自己还单买了一份边走边吃。 回去上班前路过甜品店,大悠小妍两姐妹已经到店开始工作了,林星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又回季云深房间拿了充电器才去理发店。 接下来几天都这样过的,早上送小孩下午接小孩晚上催小孩睡觉。 唯一的变动就是第二天晚上林星就把客房收拾了出来住进去,还很贤惠得把季云深的床铺得整整齐齐,像是没人趁主人不在时偷偷钻进被窝睡了一觉一样。 每天晚上睡觉前,林星都很谨慎地锁上大门,把客房和季云深房间的门都留一个小缝隙,让小丫头想选哪个选哪个。 不过,季云深像是认定了小哥哥一样,每天深夜准确无误地往林星床上扑。 一次两次还行,久了林星感觉自己都被压瘦了,被人为压缩。 而且坏处也远不止这一点,小丫头晚上天天乱窜,睡眠质量直线下降,每早去学校都要打八百个哈欠,一脸困意。 在某个下午,林星被宋老师单独留下来聊了下孩子的睡眠问题,委婉提醒这小孩最近上课打瞌睡的次数有些过度了。 林星像每个被老师约谈的家长一样惴惴不安,脸色凝重。 带小孩一回家林星就给孩子她哥去电话告状了:“浅浅每天晚上都要跑来我房里,宋老师都说她打瞌睡太多次了!” 季云深也很诧异:“每天吗?” “对啊,每天,everyday!怎么,你在家的时候浅浅不这样?” “嗯,她偶尔才会来一次,多半是做噩梦害怕了才会这样。” 林星听了这个解释却还是摸不着头脑:“噩梦也不至于天天做吧,也没听浅浅说过。会不会是别的原因?” 季云深也深思。 季云浅出生时他已经上大学了,回来的次数不多,以前她还小都是跟着妈睡的,也就是后来自己回来了,才强制分房。 最初那段时间小丫头也确实每天都跑来找他,但季云深以为那只是每个小孩第一次独自睡觉的不适应期。 过了一个月这个毛病也就消了。 季云深一五一十地把前情和林星交代。 “嘶……”林星迟疑,“你说是不是因为外婆生病的原因?” 小丫头年纪太小,不太能理解生病与生病之间的严重性区别。 可能在她看来,上一次生病的是妈妈,妈妈生病没多久哥哥就回来照顾妈妈了,但妈妈还是离开了她。 而这一次生病的是年纪很高的外婆,哥哥也同样去照顾了。 她会不会以为,外婆也要离开自己了,才会这么害怕,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呢? 这样一想,林星的心都化了。 季云深沉默。 他的心思不像林星这么细腻,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过。现在代入回想,当时小丫头可能会每晚都躲在小被窝里想妈妈,难受得睡不着觉才抱着枕头去敲哥哥的门。 而现在,她也同样害怕外婆离开自己。 …… 这天周五,季云深背着小书包和同学们挤在一起,慢吞吞地往外走。 身边眼熟的小男孩又挤了过来:“浅浅,你这几天是不是睡不好鸭?今天上课又看到你打瞌睡了。” 因为这周经常打瞌睡,今天上数学课的时候小丫头已经被老师罚站醒神了。 虽然才十分钟,但所有同学都知道她打瞌睡了。 季云浅努力睁着眼睛,摇摇头:“我不知道。” 小男孩凑近偷偷说:“要是你下周上数学课还打瞌睡,就会被罚站一节课了,就像我上次那样!” 显然是个罚站专业户,经验特别多。 季云浅扁嘴,呜呜呜,她不想被罚站,不想被其他同学笑话鸭! “立正,向右转!” “看到家长的同学可以走了,家长还没来的同学和老师一起再等等。” 季云浅熟练地抬头往右边看,小哥哥每次来接自己都站第一排那个位置,一眼就能看到。 “小哥哥,浅浅想吃……诶,哥哥!” 季云浅啊啊啊啊地叫着往家长那扑,一下就扑进了及时下蹲的哥哥怀里,两张五官相似的脸挨在一起,任谁看了都心知肚明他们的血缘关系。 季云深穿着深色大衣,站着高高大大,蹲下来也是一座大山。 林星和小丫头穿的一样颜色的羽绒服,也笑着蹲下来摸她的小苹果头。 远远看去,就是一家人。 后面看见学生亲哥来了正想抓人好好谈谈孩子睡眠的重要性的宋老师莫名停下了脚步,决定这次放他们一马,免得破坏了这么好的气氛。 季云浅这个学生家里的情况她都清楚,本来就是单亲家庭,后来母亲又去世了,现在只有一个年轻哥哥和年迈外婆作为仅剩的亲人。 不过最近好像突然多了个“小哥哥”照顾她,据说是哥哥的朋友来着,这几天下来她看小丫头也没有受委屈的样子、每天放学也并不推拒,心里才放心下来。 原本还昏昏欲睡的季云浅一下清醒了,书包小哥哥提着,自己被哥哥抱着,兴奋极了,搂着她哥的脖子就叽叽喳喳个不停:“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不和浅浅说,我可以去接你呀!” “等你来接我,天都黑了,到时候还要我抱回去。”季云深掂量了下怀里的小人,故意做出不堪其重的吃力神情。 “哪有!” 小丫头不高兴了,闷头闷脑去撞哥哥。 “嘶。”季云深龇牙咧嘴,力气还挺大的,撞他嘴角上了。 有嘴巴的人都知道,嘴角那块薄薄的皮是整个嘴巴部位最脆弱的地方,但凡长个痘、亲个嘴,都知道挤个痘、亲破嘴的酸爽。 第32章 正式同居! 林星哭笑不得上前劝架,把小孩抱下来,一手牵着她一边凑到她哥脸前鉴定伤情:“没撞破嘴皮子吧?” 季云深幽怨:“差一点。” 季云浅也别扭:“谁让哥哥气我的!”她还躲在林星后面,拼命地往后挤,一点也不想挨着哥哥,却差点把她瘦高的小哥哥给顶飞出去。 刚还哥俩好的兄妹一下反目成仇了。 林星瞪了一眼季云深,插在这俩幼稚鬼中间把人隔开:“好好好,我们不和臭哥哥一起。” 季云深摸摸鼻子,主动提书包赔罪,这个足有一米九的大男人手里掂量着个迷你小书包,任由没几本书的小包在手里晃荡,反差感极强。 三人一时安静了会,走过街角,季云浅突然问:“小哥哥,我们不回家吗?” 这不是平常回家的路哟。 林星摸了摸小苹果头:“先不回家,我们去超市买个小玩具给浅浅,好不好?” “好呀好呀!”她激动起来,自己都好久好久没买玩具了! 季云浅以为是小哥哥和哥哥表扬自己在他不在家这段时间表现良好的奖励,兴致勃勃、鼓足了劲拉着她小哥哥往大商场走。 她人小可不傻,知道哪里的玩具更好更贵。 在商场里的精品玩具店里,小丫头蹲在一面玩具墙下,撑着小下巴苦思冥想、纠结不已。 她还场外求助,拉拉林星的裤脚:“小哥哥,你说我是买这个豪华烘焙厨房56件珍藏套装呢,还是那个蛋糕积木1008件王者套装呢?” 林星嘴角微抽,不管买哪个,你喜欢烘焙这件事都定死了。 季云深搁旁出主意:“买积木。” “为什么呀?烘焙厨房看上去好可爱的鸭。” “那买厨房。” “可是蛋糕积木可以拼好多好多种不同的小蛋糕诶。” “……爱买不买。” 最后,季云浅买的还是积木小套装,因为她亲爱的小哥哥进言—— “要不,还是积木吧?家里好像没有积木玩具,据说拼积木可以益智。而且如果想玩烘焙的话,直接用家里的烘焙室不就好了吗,不比这套玩具齐全?” 有道理啊,小哥哥真聪明! 季云浅亲自把半人高(以她为标准)的积木套装抱进购物车,林星看购物车还有挺大空间,干脆又拿了些生活用品放进去,还有菜肉。 这是一家大型连锁的商场,里面的所有门店都属于一家国际大企,可以凭会员卡于商场结账专区给所有商品买单,还很贴心地配置了会员送货□□。 不管会员是消费一千还是一块,都有送货□□。 林星边挑菜边感叹:“这也太财大气粗了吧,还不收配送费。” 这家商场是整个雨城最具规模的商场了,而季云深恰好就有它的会员卡。 林星靠近,暗搓搓问:“会员卡是不是要消费几万才能拿到啊?” 他听说这商场的会员卡和某些银行的黑金卡一样,是一种身份象征。还不是普通商场那种,你花钱单开或消费了就能开的会员。 季云深从钱夹子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好奇小孩:“倒也不是。” 妈呀! 林星小心翼翼双手接过,轻轻抚摸卡面,生怕掉了或指甲划了它。 不过,这卡片长得好一般啊。 整张卡片以白色为主,正面印有商场标识,背后是一串数字。除此之外就再无任何花纹装饰。 他还以为会镶钻的说。 “那你怎么拿到的啊?我看网上好多人都想要这个会员卡。” 没有会员卡也可以消费结账,但不享受免费送货□□。 “长辈送的。”季云深抽回卡片,“你也认识。” 林星又惊又喜:“我也认识?还是长辈……难道是外婆?!” 顿时,他看身边这人的眼神就变了。 好啊你,说好苟富贵勿相忘、一起发财赚大钱的,原来你小子已经是阶级敌人了! 季云深哭笑不得,空出一只推车的手使劲揉傻小孩的头:“想多了你。” “那是谁啊?”若是往常,他手一放上去林星就躲了,但这次,有个大秘密吊着,林星非常勉为其难地乖乖让摸头。 季云深舒服了:“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算什么,白嫖吗?! 林星生气,拉着站在薯片购物架徘徊不肯走的小孩就跑。 购物车满满当当,季云深时不时就去整理下一大一小放进来的东西,他自己倒是没拿什么。 进结账区前,季云深忽然推着车拐进了日灯区。 战利品失踪,季云浅拉着小哥哥追了过来,好奇地问:“哥哥,家里的灯坏了吗?我今天上学前看着都还是好好的呀。” “不是坏了,我觉得家里应该多加一盏灯。” 季云浅懂了:“是不是小哥哥晚上起来上厕所要路过客厅的时候害怕了呀?浅浅以前也觉得没有灯怕怕的,后来就习惯了。” 客厅的灯在进门玄关处,本意是方便回家的人一进屋就能摸到。当年修那间屋子的第一代季老爸(大季的爸爸并不姓季,望周知)是个粗人,没有考虑那么多,就只装了一个开关上去。 这么多年一直没换过。 季云深也是从小孩的时候就习惯着长大了。他斜着眼看自家妹妹,低低哼笑。 小东西还学会贼喊捉贼了。 大人都有手机,看不见还能开手机电筒,她有什么? 林星也憋着笑,拉拉这人,让他别拆穿了,省得爱面子的小丫头一会又闹别扭。 “你说得对,回去我再装一个开关在房间门口,免得你小哥哥起夜害怕。但这次,是给你买的。”季云深伸手,从货架最顶端拿了小夜灯递给她抱着。 购物车没位置放了。 “为什么要给浅浅买个灯呢?” 这款小夜灯装在彩色包装盒里,外壳上印了个Q版猫头鹰,睁着两只大眼站树枝小窝旁,炯炯有神。 林星放柔了声音哄道:“小哥哥之前去浅浅的房间被吓到了,立马太黑了,让哥哥在浅浅房间里装个小灯小哥哥就不会怕了。” 是这样吗?也行吧。 很大方的小孩姐挥手同意了。 结账时,训练有素、态度极为自然的收银员将商品整齐装好,整整装了两大袋,这还不包括单独拿出来的小夜灯和蛋糕积木玩具。 季云深把会员卡递过去,收银员笑容不变:“先生,您是否需要送货□□呢?小夜灯我们也有专人可以安装。” “不用了。” 季云深左一袋右一袋,林星提着积木玩具牵着季云浅,小丫头怀里搂着小夜灯。 季云浅边走边回头:“哥哥,你提这么多累不累呀?会不会不行呀?” 林星:“噗!” 季云深脸黑了些:“行,怎么不行。” 不行也得行! “哦,那就好,浅浅和小哥哥都提不动别的了,哥哥提得动就行。”季云浅回头,毛茸茸的短发莫名显得冷酷。 所以你不是真的关心你哥只是担心自己要被平摊是吧? 可怜的季云深。 好在商场离家并不远,在季云浅又一次担心哥哥会被累趴前到了店。 大悠小妍冲出来迎接:“季哥回来了!” “幸苦你们了。”季云深拿出两个礼品盒,是单独给两姐妹买的谢礼。 “哇季哥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一个傻瓜相机啊!”大悠爱不释手。 “谢谢季哥。”小妍对拆出的钢笔也很满意。 林星撞了撞这人,故意装不满:“我的呢,我好歹给你带孩子带了这么久,怎么没有我的?” 刚才在商场看见季云深买这些就有预感了,但好像没一件适合自己的。 季云深看他一眼,转身出门去了一条街的五金店,回来时手里提着一袋零碎物件:“诺,你的。” 林星打开一看,缠成圈的电线、淡黄的开关面板。 “这算什么啊?”虽然本来也没期待,但此时也不免有些失望。 嘴角不满地撇下,像极了要小鱼干不成的小猫崽子,可怜兮兮的,水润的猫眼儿看得人心疼又喜欢。 季云深又拿了回来:“把开关装好,请浅浅的小哥哥来一起住,这个礼物不好吗?” 小猫又精神了,深黑色的猫眼里是欣喜和害羞。 “啊,这、这么突然啊,我东西还在理发店里呢……”林星扭扭捏捏,但不可否认,在季云深家住的几天,他确实喜欢上了这个家的环境和氛围。 都怪他,把自己都养刁了,回去睡小破屋还不一定能睡着呢。 林星幽怨地想,忽然理直气壮了:“好吧,这得算工伤。” “算算算。”肯住就行,至于怎么治? 多投喂些小蛋糕甜点就治好了,简单的很。 “那我还是住客房那间吧,也懒得搬了。” 其实还有二楼来着,但季云浅从不上去,季云深不在,林星也不好乱走。 对了,正好他回来了,可以问问。 “二楼有房间吗,是放什么的呀?” 林星微微偏头,透过玻璃看向小花园后的两层小屋。 二楼上有露天小阳台,木制栏杆里还养了几盆盆栽,看长势应该不太好,叶片都枯黄了。 “二楼上就两个房间,一个杂物间,什么都放了点,一个是我妈的房间。” 林星脸色一变,小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第33章 改头换面 季云深哭笑不得,拉着他往小屋走:“又没怪你。” “我妈喜欢住楼上,她养了几盆花。我小时候不爱爬楼梯,一直住的楼下,季云浅也有这臭毛病。” “二楼没放什么东西,我刚回来接手家里的事,很忙,只简单收拾了下我妈的房间,就顾不上别的了。” 要开店、要做面包、要照顾妹妹,晚上偶尔还加班远程处理赖元明传过来的工作。 即使是他这样精力好的,也难免有些应付不过来,忙得昏天黑地的。 季云深拉着小孩上楼,小心避开墙壁、扶手的灰。 他感叹:“哪天空了真得收拾一下,还有阳台那几盆花,要是我妈知道我把她的宝贝花给养死了,准生气。” 林星摸了摸那几根叶片:“雨城多雨,干不死它们,换换土、施些肥就又好了。” “嗯。” 晚上季云深做了顿大餐,把刚买的菜耗了个精光。 酒足饭饱,趁一大一小还有精神,季云深把他们拎去装灯。 小夜灯简单,有电池,季云深给了一把小锤就打发了,自己蹲在客厅研究电路。 季云浅扑在床上,小熊毛拖鞋甩飞,手肘撑着床面、手掌捧着肉下巴,两只小脚交叠抬起,一摇一摇的。 她美美的:“小哥哥,小猫头鹰好可爱呀,它的家看起来也很好睡诶!” 林星放下锤子,后退一步看看猫头鹰有没有被钉歪:“是吗,那它就陪着浅浅一起睡觉好不好,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款小夜灯能感光,灯一关、房间一暗自动就亮了,灯一开,又自己灭了,非常省心。 “咚咚。”季云深敲门进来,打量小夜灯,“不错嘛,客厅灯的开关也装好了,出来试一试。” 季云浅立即欢天喜地地跑出去了,季云深与林星跟着后面。 她一下又一下地按照新开关,季云深并没有特意把开关的位置调低,虽然季云浅现在才7岁多,但也有一米3了,稍微伸伸手就能够到。 林星估计这是季家的优良基因,季外婆也高高大大的,虽然当初一面她坐着轮椅,但也看得出是个大骨架。 看看季云深、季外婆,指不定小丫头长大后比自己都高,林星酸溜溜地想:自己也才175左右,平常看着是不矮,但和季云深这样的大高个站一起,秒被衬托成小矮子。 季云深把突然离自己远了几步的人给拉过来:“磨叽什么呢,你去试试,要是没问题就这样了,我再把工具收拾好。” 他又不是小孩了,什么都要插一脚,林星暗自吐槽着,给面子按了两下:“看,没问题。” 季云深点头:“行。” 他收拾好了工具又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走,去把你行李拿过来。” 林星也不磨叽,带着大号小厮和凑热闹的小小姐就去了理发店。 季云浅好奇地打量后院:“这里面的房子一点都不好看。” 林星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那当然了,季家是用了心去打理自家的一亩三分田,从桌椅墙面都是用心挑选过的。但这里只是吴德发拿来堆杂物、凑活过夜的地方,又不是家,自然不会很用心地收拾了。 事实上,这还是林星收拾整理过的了,他刚来的时候后院那才叫个乱,倒塌的雨棚、湿漉漉的纸箱堆、还有两三张坏了的理发椅。 林星摇了摇头,不打算让自己最后在这里的一会被恶心的回忆充满。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深蓝的天空一览无余,两三颗零星碎砖点缀,清亮的月光使得他们不需要任何额外的灯光就能看清院子里的一切。 “我去把东西拿出来,你们就在外面等一会,里面空间太小了,一起进去会很挤。”林星打开门锁,快速闪身进去,将木门半掩。 他也没有开灯,这里面太小了,近4个月的生活足以让他熟悉里面的一切。 林星单膝跪趴在地面去拉床底的行李箱,这张床的质量差极了,自己远轻于季云深的体重竟然会使得床中心的地板变形弯曲,正好卡住了行李箱。 用力拉了两下,行李箱出来了一半。 “需要帮忙吗?”季云深站在门口问。 “不用了,我很快的。”林星更加用力,终于把行李箱给拖了出来,拉出去交给了看起来跃跃欲试的季云深,“再等一下,还有一些。” 林星本来只有一个行李箱的,走了好几个地方都没变多。但就是来了雨城后稀里糊涂地买了一大堆东西。 床头的小黑猫水杯——为了整治季云浅乱用水杯的现象,季云深斥巨资订购了一整套不同形象的动物水杯,人手一个。 床脚的小风扇——上个月突然热了几天,小破屋里闷得很,背上差点起沙痱子,季云深就把妹妹的小风扇暂时借给了他。 墙边的…… 将这些小物件收拢装袋,林星挠挠头,怎么看来看去都和某一家人有关呢? 属于林星的东西被收走后,小破屋立马被打回原形,显然这段时间它暂时的新主人也没办法改变它的境遇。 虽然你不是很舒服,但也微微遮风挡雨这么久,希望你以后能迎来个真正能改变你的主人——我只是个过客。 没有留恋,林星干脆关上了门,斩断了小破屋最后一缕光线。 就此寂静。 “哦对了。”林星又探了个脑袋进来,伸手一撩,“季云深的新假发都差点忘了。” 拿走最后一样物件,林星用脚一勾顺带带上了门,并且把这顶粉色水母头假发顺手往身边的小矮个头上一放。 季云浅头一重,好奇地摸两耳旁垂下的粉色发丝:“粉粉的!” “对呀,粉粉的,这是你哥的新发型,好看吗?”林星笑眯眯,三人一起走出理发店,由季云深关上店门。 小丫头头一次没有捧场,摸着假发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鸭,怎么听到小哥哥说这个是哥哥的新发型? 圆眼一瞟,季云浅顶着粉色水母头悄悄看自家如山一样高大威武的哥哥。 这恐怕不太好吧…… 苹果嘉儿不适合碧琪的粉色头发鸭! 理智上是这样想的,但情感上,季云浅又不愿意质疑自己的小哥哥,于是吞吞吐吐、半天都说不上来。 林星疑道:“难道修毁了?也没有吧?” 此时正好走到了甜品店外,林星把手里的东西一放,捞起粉色水母头就往季云深头上盖。 季云深无奈,微微弯腰让他自己带上。 今天他没有带假发了,这几个月下来,他自己的头发也长起了一点,有短寸的长度了。 粉色水母头盖上短短的黑色发茬,完美覆盖。 林星伸手又给他调整了两下,后退一步戳戳小丫头:“这下呢?” 边问还边给季云深打手势让他放松,脸别板着那么凶。 “好、好像好点了。”哦妈妈,很抱歉我说谎了,我是个坏孩子。 季云浅委屈的扁嘴。 林星不是傻子,看得出小丫头谎言下的勉强,尴尬地摸摸鼻子解释:“这顶原本的发型就是水母头,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修成和金色那顶一样的短发。” 不是颜色的问题、不是季云深脸的问题,是他这个壮汉实在不适合水母头这样有些可爱、少年气的二次元发型。 “不用。”季云深取下来,上前一步盖在了小孩的头上,废物利用,“你戴就挺合适的。” 林星一呆。 季云深拍拍他的头,很满意。 小孩皮肤白,不会被柔和的粉色给压下去,反而一起衬着粉粉嫩嫩的,像日本动漫里娇矜可爱的小王子小少爷。 水母头发型之所以被称为“水母”头,是因为主体由两部分组成,上面是短而蓬松的圆形轮廓,缀着细长的几缕发丝,用以模仿水母的伞盖和触须。 此时这只柔软的桃花水母就在季云深眼前,可爱细小的触手跟着风在空中游荡,让他想起了一首诗。 皆若空游无所依。 林星把糊脸的发丝扒拉开,对这阵突如其来的风感到莫名其妙。 季云浅打了个嘭涕,震得她后退一步,摇摇晃晃。 “行吧,暂且就这样,以后我再想办法改改。”林星重新提起袋子,把小孩带进店里,免得她被风吹感冒了。 此时大悠小妍已经下班了,店里只是亮着几盏微灯。 季云深走在最后,再一次关上店门,三人披着月光穿过小花园,回到房子里。 把行李箱送进林星的房间,季云深贴心地表示自己可以帮着一起收拾,这样更快。 “不用啊,我没什么东西。”林星一点也不见外,直接打开了行李箱,里面只有几套冬装和生活用品。 林星很乐观:“直接挂衣柜就可以了。我可以用衣柜吗?” 他是故意这样问的,小坏蛋一个。 季云深捏他的脸:“当然,房间都让你住了,只要不拆家就行。” 林星脑补了下自己是只小哈士奇,被逗笑了。 “当然了,如果你拆完能还原的话,拆家也可以。”季云深想,一只小猫猫能破坏什么呢? “你住嘴吧!”林星故作凶恶把人推了出去。 房间里这下安静了。 真神奇,他居然在季云深家有了一个自己的小房间(不是嫌弃房间小,只是觉得它很可爱,让人像吃了可口小蛋糕、撸了小嗲猫那样心里甜甜) 林星一样一样把自己的东西摆放好,衣服理顺挂进衣柜,水杯依然放床头柜上,小风扇收起来,明天还给浅浅…… “皆若空游无所依”出自柳宗元《小石潭记》,此处为引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改头换面 第34章 辞职 第二天又是周末,季云深把妹妹打包好打算继续去疗养院陪外婆一段时间,当然,小孩也得捎上。 林星摇头,晃了晃手机屏亮起的微信界面:“去不了,吴德发不给请假。” 理发店就俩人,他不在吴德发就得去,耽误他打牌搓麻将了,自然是不肯的。 林星没说上周末他去疗养院回来后还被吴德发好一阵念叨,指责他工作不认真。 林星也懒得和他吵,反正他是打算上完这段时间就辞职,所以剩下这段时间就没必要再和吴德发闹不愉快……前提是他不主动找事。 林星冷着一张脸,双臂交叉拦在胸前,面无表情:“听不懂。” “还听不懂,你知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工作有多不认真了!没看到店里的营业额下降了多少吗!所以你有义务把它补上,你的工作时间要加倍,直到营业额回到正常水平!”吴德发指着他微信的收款统计振振有词,理直气壮。 “我再说一遍,营业额下降和我没关系,天气冷了,大家两三天洗一次头很正常,是自然变化。” “那我不管,我花钱请你来工作,你现在把工作做成这样,用我的钱来打水漂吗!”吴德发嘴脸恶心,“反正你得想办法补上,把钱赚回来,不然就扣工资!你把店经营成这样我都还没怪你,只是让你晚上也上班补补营业额而已,我多好心啊,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得寸进尺的是你吧。 林星无语,懒得和他争论,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现在天色还早,没有顾客上门,他就整理前一天洗好的毛巾、挨着挨着叠整齐,把这周扫出的碎发倒进黑色垃圾口袋,等周一专人来回收。 说实话,一周收集到碎发也赚不了几个钱,但吴德发认为蚊子腿也是腿,积少成多也能挣大钱,于是命令林星每天都要把店里所有的头发给收集起来,不管长的短的,通通扫进垃圾袋。 以前做这活其实还好,反正碎发都是要打扫的,有专人回收还省得他丢垃圾的功夫,但今天吴德发不知道是想给他下马威还是没吃药发病了,连边边角角实在扫不起的碎发都要计较。 林星提着扫把浑身阴沉,怨气重得比过邪剑仙,非常无语:“我没听错吧,老板你是说……” 扫把尖尖指了指那搓夹角里扫不出来的碎发:“我用手捏?” 吴德发:“你想办法把它弄起来,多少也是钱啊,有你这么浪费的吗。” “我把这点补给你行吗?”林星直接转了个0.01过去。 吴德发莫名从这1分钱里看出了他对自己的鄙视和唾弃。 但脸皮厚如他才不会害臊,边收款边说:“随便你,尽量把那搓头发扫起来,就算不拿去卖了,也不要让顾客看到。” 林星白眼,平常怎么没见你这么在乎店面形象?不说别的,天花板渗水那么久,还是他补的呢,那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闲心? 纯纯是吃多了闹的,没事闲的。 好在,折腾了这一会就开始来客人了,吴德发才暂停作妖。 今天来理发的顾客还不少,傻逼老板挺满意,不时还搭把手帮忙,也才没在顾客面前露出他事逼的真面目。 当然了,附近的领居对于他的本性一清二楚,自然不会被蒙骗过去。 一条街早饭铺子的店主小孙女躺在洗头床上,她人小,比洗头床短了一截,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 她拉了拉林星的衣袖,小声说道:“林哥哥,你老板是不是中邪了呀?” “啊,怎么这么想?”林星还以为是她躺得不舒服正要给她调整,没想到听到这话,十分疑惑。 小女孩嘀嘀咕咕的:“我爷爷说如果一个人表现得和平常很不一样就是中邪了,要请大师来驱邪!” 林星憋笑:“这是电视剧里的情节,现实里没有中邪的,我老板这样的叫装好人,知道不。” “知道了,那他能装多久的好人呀?” “估计到午饭就会显原型了。”那时候没客人他不就懒得装呗。 林星总感觉吴德发要憋个大的出来,不知道这老东西在琢磨什么损人的招。 小女孩“啊”里一声,又扯了扯林星的袖子,粘了一手的泡沫。 林星抓住她小手把泡沫冲掉:“怎么?” “林哥哥,你中午去我家吃饭吧,我看电视里坏人变身之后都好可怕的!” 林星摸摸她Q弹的小脸蛋:“谢谢媛媛,哥哥不怕,坏人变身的话哥哥会打110请警察叔叔帮忙的。” “媛媛以后遇到坏人,也要找警察叔叔知道吗,不要相信什么大师。”林星不放心地嘱咐。 “好的哦,媛媛记住了。” 虽然有警察叔叔护体,但今天生意意外的多,林星没空出手休息,连午饭都是随便买了俩包子对付。 “对对,我今天不过来吃饭了,太忙,你们吃吧。”他蹲在收银台后面打电话,顺便接水喝。 吴德发喊:“林星,吃完了没有,快过来!” 妈的催命呢! 林星挂断电话,继续啃包子。 候着的顾客纷纷劝说:“不着急不着急,让小伙先把饭吃了吧。” “对对。” “老板你不是闲着吗,也能剪吧?” 吴德发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捏着鼻子去伺候顾客洗头了。 但从帘子后传来的抱怨声来看,他这个老板很不受欢迎。 “轻点啊,我这是头不是钢丝球。” “别一个劲洗中间,我耳朵后面的头发都没打湿。” “再往那挠我就要破皮了!” 吴德发手忙脚乱,还得忍受唠叨抱怨,汗都差点滴下来了。 恰逢此时林星出来了,他张嘴就要喊人,却被其他等着的虎视眈眈的顾客抢先。 “小哥,我在家洗了头来的,你直接给我剪就行了,不用洗!” 林星面带微笑:“好,您请坐,想要个什么发型呢?” 吴德发:不!!! 他手下的顾客愈发不满:“干什么呢,快洗啊,动作这么啰嗦,亏你还是老板呢!” 这一下午,吴德发算是被嫌弃了个透顶,到最后,顾客宁愿排队都不愿意上他哪里洗头剪头,多等几十分钟都要排林星的队。 “呼!”林星甩了甩手,终于洗完了。 吴德发看着手机喜笑颜开,就这一天,当得上前两三天赚的钱了。 林星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前两天降温,这些老人家不想自己洗,怕生病。这不,天稍微回暖,立即就跑来洗了。 吴德发这个老板是怎么当的啊。 连这都不知道。 林星鄙视。 终于熬到下班,此时天已然全黑,不见一点微光。 林星边洗帕子边想,今晚居然一点月亮也不见,连星星都没有,真少见。 雨城虽然多云多雨,但没有雨的时候,夜空剔透得很,像一块沉底的深海水玉,常常相伴的晚星永远陪伴。 所以林星才觉得今晚的夜空奇怪,放灵异小说里,这是要出大事的预警啊。 林星晾好毛巾,甩甩手上的水,准备收工下班。 “诶,等等。”吴德发叫住了他,“你往哪走啊,不在店里过夜?” 林星淡淡:“不了,我搬出去住了,谢谢老板这几个月的收留,我住的那间已经收拾好了,您有空的时候去看看。” 吴德发摆摆手,那破房子有什么好看的,里面又没放什么东西。修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怕进去墙倒砸到自己。 林星自觉通知到位:“那我下班了。” 看看时间,都9点了。 他好久都没加这么久的班了。 “我让你走了吗,店里还没收拾完,不准下班!” 背后传来吴德发的叫嚣。 林星转身,脸臭臭的:“帕子都洗了,地也扫干净了,灯都关上了,还有哪里没收拾完?” 吴德发提出一黑色塑料袋:“现在还早,你有空就把头发分一分,长的一袋、短的一袋。” “哦对,长短有要求的,15cm的放一堆,5cm的放一堆,再碎再短的再另放一堆。” “看着我干什么,快来啊!” “……吴德发,你有毛病?”林星轻轻地问。 吴德发先是一愣,后瞪圆了眼,怒气冲冲:“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 林星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连疲惫都维持不住了,阴沉沉地有些木然,仔细看似乎还有些诧异和了然。 老逼登。 “这活不是老韩做吗,关我什么事。” 老韩是这一带的碎发回收商,专门在雨城收集理发店不要的碎发,分拣后提供给假发加工厂、氨基酸提取厂、环保回收公司等企业卖钱。 也就是说,人家回收时自带了挑拣服务,完全不需要林星来操这个星。 用屁股想也知道,碎发卖出去的价本来就低,还得店主自己耗时耗力去分拣,谁还卖啊? 所以林星才骂,这老逼登是不是疯球了! “人家老韩年龄大了,你年轻帮点小忙怎么了。” “不好意思,没空帮不了。您要是从牌桌上输光了钱没桌上倒可以做做,多看看别人是怎么打的,学着点。” “你!” 林星这还是第一次这样怼吴德发,以前多少想着还得在他手下讨生活,得忍一忍。 但这人愈发得寸进尺,他都快成忍者神龟了! 反正也打算要辞职了,还忍锤子! (不知不觉沾染上雨城方言的林星如是想道) “林星,你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工作了!居然还骂我,我告诉你,就这一句,扣100!!!” “随你。”林星冷眼,“老子不干了!” 碎发回收是从网上查到的,但作者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运作的,所以只是简单提一下,写这个剧情主要是想体现一些无良老板损人不利己的傻逼指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辞职 第35章 生病 “唔……”林星倦倦睁眼,白嫩的掌心向上遮挡刺眼的晨光。 昨夜暗淡无星,今早却华光万里,这是不是说明,老天爷也肯定他做得对? 林星起得不晚,习惯了这个点的生物钟,再睡也睡不着了。只是起床时莫名觉得懒懒散散,像是没睡够,但又着实睡不着了。 自己还真是没有享福的命,难得可以睡懒觉都睡不了,啧。 暗沉的情绪涌上,林星忽然一愣,随后猛地摇头。不对不对,什么叫做没有享福的命,自己在想什么啊,明明是林小星勤奋爱劳,不被懒惰所困,放小说里,就算不大富大贵,也是能勤劳脱贫的命! 对,没错,脱贫! 林星捏着拳头给自己鼓劲,另一只手拉着牙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并且在洗完脸后就闻到今天第一批面包出炉的谷香。 “早上好。”林星从小花园进店,和埋头给面包贴标签的大悠打招呼。 大悠下意识:“早上好~” 一秒后。 “林星?!你怎么还没去上班?”短发未长的女孩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不知所措。 毕竟,林星可是从不会赖床迟到的奇人啊! 这段时间她们每天来开店都会看到小屋锁好的门、桌上留的早饭和便签,今早没看到还以为是林星忘记了。 没想到,他是没起啊! 林星站过去帮着一起贴:“我辞职了。” “啊?!”大悠更晕乎了,大早上就被炸弹炸晕了,“怎么这么突然?” 又烤上一炉面包的小妍摘下手套:“辞了也好。” 林星对她笑了笑。 也对,那破工作,全年无休加班加点,工资少得不如验证码,到账的时候都分不是并夕夕极速退款还是工资。 别说还有吴德发这种奇葩老板,辞了也好! 两姐妹暂停手上的工作,拿出面包做早餐。 大悠把新鲜出炉的面包片放进面包机,小妍从冰箱里拿出黄油、鸡蛋、生菜、火腿、培根,做了一个丰盛的三明治给林星当早饭。 “当当当当~早饭来啦!”大悠把三明治献宝似的放在林星面前,“诶,林星你很困吗?” 她推了推靠在沙发椅上就要睡着的青年,看那鸦羽般的睫毛上下挥舞慢慢睁开,晨光洒在他半透明的雪白脸颊上,凭空生了些暖色。 林星揉了揉眼皮“没什么,可能是前段时间太忙了,现在一下放松了,就有点累,没关系的。” 这段时间他白天在理发店上钟,空闲时间修毛、接小孩,下班了还有盯着小孩做作业、睡着。一件件事排着让他做,多少是有些繁杂了。 要不单亲妈妈是战士呢。 不过浅浅可爱得很,林星心甘情愿。 还有可爱鬼的哥哥,唔,要是让季云深知道他不在家里就忙不过来、乱糟糟的,岂不是让他得意了? 显得自己很没用似的。 林星小口啃着鼓鼓囊囊的三明治,不知道是咬到了培根还是什么,忽然一股反胃,他差点就吐了出来。 看了眼烘培室忙碌的两人,林星做贼似地把只缺了一小块的三明治连着碟子放回冰箱,偷偷摸摸出了门。 林小农民工要去讨要工资了。 昨晚凭着一口气辞了职,差点没把围裙甩吴德发脸上,他自然是不肯给的。 偏偏是深夜,林星也不好大吵大闹扰邻居休息,暂且放过了吴德发,这不,白天了,是该讨要回自己的劳动成果了! 勇敢星星,不怕困难,冲呀! 冲……冲不动。 林星一头栽倒在了甜品店门口,发出了好大一声响。 “怎么了,地震了?”超市钻出两阿姨。 “这也没有啊。”早饭铺子店长爷爷带着孙女屁滚尿流跑出来。 “小妍快去看看,是不是客人又撞玻璃门上了!”两姐妹火急火燎跑出来救人。 总的来说,只有她俩接近真相。 大悠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人惊了,扯着嗓子大喊:“快来人啊,林星晕倒了!” 一阵手忙脚乱,再次醒来时林星已经在街区的小诊所了,对,就是他感冒失声去过的那一家。 林星迷瞪瞪睁开眼,头痛得很,稍微一动都觉得天旋地转。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也太不把身体当回事了吧,天天这么熬着,哪里得行啊!看吧,病来如山倒咯。” 老花镜比啤酒瓶盖还厚的老大夫唠唠叨叨教训,林星隐约听到大悠附和的声音……还有季云深? “梁医生,钱已经交了,您看看他身体还有什么毛病,索性一起治疗了。”季云深捏着缴费单,态度十分尊敬。 “其他的倒没啥,就是他这个身体弱了点,这段时间又怕是累到了,才会一个发烧就直接晕倒了,还有低血糖,平常要盯着他好好吃饭才是,不吃饭哪能行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 大悠挠挠头,小声问妹妹:“我们是做了三明治的对吧,不是我的幻想?” “你可以回去翻翻垃圾桶。” “唔,还是等季哥去翻吧,我看呐,林星要倒大霉了。”大悠瞅着季云深严肃的神情就知道等林星病好了还得遭罪。 小妍拉拉姐姐,让她少说两句,季哥就在她俩面前呢! 季云深当然听到了姐妹俩的嘀咕,但暂时没管,只顾着把梁医生的嘱咐记下。 记完又惦记着病倒的人,掀开彩色门帘进到病房,就看到小孩睁着水润圆溜的眼盯着自己,双颊绯红。 季云深走进坐在床边,把正在打点滴的手往被子里塞了塞,暖上:“烧傻了?” “还没呢,差点火候。” 季云深气乐了,还有心情和他说笑呢,看来是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梁医生说你发烧外加低血糖才会晕倒,也有太累的原因。说,为什么不吃早饭。” 林星往被子里缩了缩,整个人埋了起来,只剩一张红里泛白的小脸蛋露在冷空气中:“……我吃不下嘛,难受。” 季云深头疼:“就是因为发烧了你才吃不下……还笑?” 他心里本来就烦躁得很,这个小坏蛋还在被子里偷笑,震得床被一抖一抖的,无奈急了。 大手探去摸摸额头,还是烫,但比他火急火燎赶回来的时候好多了。 林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笑,跟个神经病似的,明明头昏脑胀、身体也没力气,但看着季云深那张帅脸愁成老妈子,就是想笑,怎么也忍不住。 两姐妹回去继续工作,季云深陪着林星输完一瓶点滴,拔了滞留针才把人带回去。 一回去林星就被安排喝了一碗南瓜粥填肚子,又吃了梁医生开的退烧药,就又被季云深塞进被子里养着。 季云深坐在床边念叨:“退烧之前你就只能喝稀粥,等你好了,我跟张大爷买两只老母鸡给你炖汤补补。” 张大爷的老伴退休了也闲不下来,在自家小院养了一群小鸡崽子,季云深估摸着现在应该已经有成熟的鸡了,得先预订上。 这一片的老人多,冬天一到就张罗着炖补汤疗养身子,好鸡要靠抢。 说完这些琐事,季云深又问:“你辞职了?” 是大悠告的状。 “嗯。”林星陷在棉被窝里点头,小声说:“昨天吴德发那傻逼发癫,我忍不了了就干脆辞了。” “辞了就好,我看你这病和他多少也有关系。”季云深一直对林星这个工作不满意,现在他辞职了,恨不得放几串鞭炮普天同庆。 林星想起这事就气,眉毛一皱,恨恨捶了几下床板:“别说了,这两个月工钱还没要到呢。本来我今早就打算去堵人要钱,哪知道就发烧了。” 吴德发每月30号给他发上个月的工钱,而现在12月15,算起来他得给自己结一个半月的工钱。 季云深眼疾手快,把他手给按住:“还在输液,不嫌疼啊。工钱怎么也能要到,他又跑不了,不要着急。” “等你病好了,我和你一起去。” 林星不肯:“信不信,今天他肯定没在店里,就算来了,我晕倒摔那一下闹出的动静绝对让他跑了。” 季云深出去看了一眼,还真是,街角那家破旧小店门锁得死死的,好大个锁头挂在门把手上,店里黑漆漆的,远不及林星在时那般光彩。 季云深冷笑,只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逼的老板,要是没有林星,就依照他那三天打鱼两天筛网的功夫,哪能撑得起一家店? 何况林星来之前,他这么多年都不知道那还有家理发店。他可是本地人啊,可想而知。 大悠听到他的吐槽忍不住插嘴:“季哥,吴德发是你去上大学后才在我们街上开的店,你每次就放假回来几天,不知道也很正常。” 嗯?还是不是一伙的了?! 季云深瞪他一眼,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嗯,在茶馆打牌?可真有闲心。我知道了,这次谢了,下次请你吃饭。” “你俩看着店,中午的话去唐伯那里买份南瓜粥回来。我出去一趟,一会回来。” 小妍冷静道:“唐伯家的南瓜粥很受欢迎,不可能还有剩。” 街头早饭铺子唐伯熬南瓜粥的手艺一绝,常年称霸这一片街区的早餐店之王,平常晚点去都没得喝,更别说现在这个点了。 “上午我和唐伯说了一声,他会帮忙留着的。”唐伯的早饭铺就在附近,早上林星昏倒被背去诊所,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季云深想到便又嘱咐了一句,“去的时候带几包芝麻小脆饼一起去,媛媛挺爱吃的。” “好勒。” “我走了。” 我走……诶,没走成。 季云深被“栓”在原地踏步,转头一看,眉头顿时皱了:“?” 第36章 农民工讨薪 背后的衣带重得很,重得季云深措不及防,他苦笑不得:“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出来干什么?” 林星脸上的红褪去了,只剩下雪白,此时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拉在腰带上,差点没把季云深勒短气。 “我也要去。” “不行。”季云深想也不想。 “带我去!”林星倔强,“那是我的钱,我不去像什么话。” “你还在生病,不要乱跑。”季云深也不敢说重话,只能哄着,“乖嘛,你听话,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没问题的。吴德发欺软怕硬,不敢不給。” 但林星不听且死命拉着腰带,劲大得令指尖泛白。 大悠小妍躲在店里悄悄看这场拉扯。 林星坚持要去,并且提出了更简单的办法:“吴德发在我们这边虽然是没脸没皮,但在他常去的茶馆很要面子。” 每次打牌输了回来脸都臭得要命,还不准问。 他振振有词:“你想,要是他不给,我就一路二闹三上吊,闹得所有人都知道,把他面子都丢光,就不怕吴德发不给了。” 季云深也知道吴德发就是典型的在内猥琐在外强撑的类型,但是…… 他不太想看到林星可怜兮兮的样子,就算是知道他是故意装出来的,也不想。 …… 吴德发常去打牌的茶馆门口,麻将碰撞声与奋里甩牌声充斥着整个店铺,远远站在门口都仿佛被这股魔气给带着懒散好赌了。 稍微上前点,还能闻到满鼻的烟草味,十分呛鼻。 “啊切!” 季云深叹气:“让你非要跟来。”边说边把人往后揽了揽。 “这里和家附近的茶馆一点也不像,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 林星也乖乖的躲在他背后,紧紧贴着季云深的后背。但烟味哪是你想躲就躲得开的?只有把红头小鼻子往前人的衣服里一埋起才勉强喘得过气。 “洋甘菊?”林星瓮声瓮气地问。 季云深拉着背后的细手腕往茶馆里走,一双利眼在牌桌、麻将桌上扫描找人,还抽空回答:“嗯,外婆晚上会失眠,她的衣物被子都是用洋甘菊、薰衣草味的洗衣液清洗。” 那还挺好闻的,林星暗搓搓地想,忍不住冒了个头四处乱看。这一看就让他找到了拖欠工资的坏人! “在那!” 季云深拖着背后的人往那边走。 “老吴,你最近手气怎么这么差啊,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啊?哈哈哈哈。”牌友眉开眼笑,麻利地数着钞票。 输了钱还要被冷嘲热讽,吴德发脸色漆黑,愤愤不平地把钱往包里塞:“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手气好得很!” “欸你骂谁娘呢,再说一句试试!”牌友拍桌而起,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又被和事佬给劝下来了。 “大伙不要伤了和气,就算不做朋友了,这牌还是要打的啊。” 茶馆老板笑嘻嘻地和牌客称兄道弟,终于平息了这一角的小纷争。 吴德发臭着脸坐回去,搓起麻将就要开新的一局找回场子。 电子麻将桌方便得很,牌客只管把麻将推进中央升起的牌洞,不一会就有一副新的麻将升起来。 吴德发正要摸牌,手却被一股从身后来的大力按住,不得动弹。迷茫转头,就对上一张凶气四溢的脸,吓得一哆嗦:“是你!” 季云深慢条斯理:“你还记得我啊,真是荣幸。” 吴德发对这张脸阴影大得很,上次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被这人堵在自己店里落了好大的面子,想不记得都难啊! 再一看,他背后那躲着的人不就是林星吗,坏了,是来要钱的! 吴德发下意识就想扭身从旁逃走,但却又被按住堵在墙角。 季云深对周围惊恐的牌客却很有礼貌:“对不住叔叔伯伯们,打扰你们好兴致了。我只是来找吴德发要钱的,你们继续打就是,不用在意我。” 要钱? 雨城人骨子的隐性基因被激活,虽然看着都是坐了回去开始搓牌、发牌,但耳朵、眼睛都忍不住注意墙角的动静,都心不在焉的,连压底大炸弹拆成三带一打了出去都没注意。 吴德发死不认账:“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别乱说话啊,小心我告你诽谤!” “可是你欠我钱了!”林星不知道怎么从季云深高大的身体后钻过来的,小脸白着,但也气势汹汹,左手往小腰一插,右手摊开往前一送,活脱脱的讨债样子,“吴德发,给钱,我上个月还有这半个月的工钱,你别想跑!” 看是林星,吴德发不知道为什么就没那么怂了,站直了身体开始讨价还价:“我还没跟你算账嘞,你倒跑来和我要钱了!” “我?难道你想说我还欠你钱了?” “对!”吴德发没脸没皮,扳着手指开始给他算自己的“损失”,“你突然辞职,店里没人上班,我的损失那肯定是要你来赔的。还有,这段时间营业额下降,天天都是你在看店,也得你来赔。哦对了,你在我那住了几个月,租金不得结一下?” “这一笔笔加在一起,仔细一算,你怕是还得赔我不少。但你给我打工好歹这么久,我也不是个不讲人情的老板,你的工钱和我的损失抵了就完事,我也不再追究了!” 您脑子没病吧? 林星和季云深都用一种看比大熊猫还稀奇的眼神默默注视他。 吴德发被看得背后一毛:“怎么,有问题吗?!” 季云深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当然有,还不小。谁教你这么算员工工资的,劳动法吗?劳动法明确规定,第一,不能以任何理由随意克扣员工工资。” “第二,在员工提出离职后,你应该安排员工进行工作交接和结清员工工资。” “综上所述,你一没安排林星和你交接工作,二没及时给他结清工资,三也拿不出营业额是因为林星的影响才下降的证据。”季云深又上前一步,步步紧逼,居高临下,“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做,难道你自己制定了一个可以和我国基本法相提并论的法律吗,那就有意思了。” 林星帮腔恐吓:“你这可是犯法的,要被抓住坐大牢!” 但吴德发却不信,嚷嚷着:“什么犯不犯法,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也没见被抓,你凭什么这么说!” “那是其他被侵害权益的人不重视,但这不代表我们不重视,懂吗?如果你不信的话,那可以和我们走一趟派出所,让警察判判我说的对不对。” “谁要和你去派出所,我才不去!反正钱没有,命有一条,你要不要!”吴德发一听到派出所就怂了,开始胡搅蛮缠,一边还和茶馆老板使眼色,让他来帮自己说两句。 茶馆老板却也怂怂的,他可是认识季云深的,十里八乡的人谁不知道季家小子有出息,名牌大学高学历! 因此,他虽然是想和事,但态度上还是偏向季云深一方的:“诶诶,都别这么大的火气,大冬天的,去派出所多麻烦啊,闹不到这个地步。” “老吴,你就把钱给人家小孩吧,人家给你打工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吗?” 这几个月吴德发天天来茶馆打牌搓麻将,他们可都是亲眼目睹的,要是没有这小孩给他打工看店,哪有这种好日子过。 “就是啊老吴,拖欠工钱算什么,你这样,以后就别和我们打了哈!” 要说群众最看不起谁,不一定能统一意见。但拖欠农民工工钱的,群众是一定看不起! 于是乎,众人都倒向了林星这边。 林星有些惊喜,连忙趁热打铁表示:“我只要我该得的,多的我一分也不要。把钱给了,我俩就两清了!” “那可是3000好几呢!”吴德发还是不太想给,在哪不情不愿地嘟囔。 其他打牌的牌客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这人真是没救了! 这下别说是季云深了,连林星也火了,揪着吴德发的衣领恶狠狠道:“好啊,你不想给我们就上法院!这几个月你都没给我买社保,到时候法官判我赢,你都得补上,一个月起码一两千,你就等着补吧!” “对了,劳动合同你也没和我签,但当初谈工资待遇的时候我可是录了音,聊天记录也有。我记得劳动法也规定了,入职一个月内不签合同属于违法雇佣,你还得赔我双倍工资!” “走,和我去法院问问,是谁有理!” 强硬起来的林星还真有气势,不顾吴德发的死命挣扎,拖着他就要出门“游街示众”。 季云深都没拦住。 这下动静闹大了,打牌的一手“飞机”也不打了、麻将的清一色也不……哦,那位坚持胡了牌才跑出去看热闹。 吴德发被拖着根本挣脱不开,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大,眼见着连街坊邻居都惊动了,随着牌友的唠嗑说道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他这时候才意识到麻烦大了。 “等等等等,我现在就给,我现在就给!”吴德发艰难掏出手机,给林星微信转了3000块过去。 听到转账声,林星暂且停下看了一眼,冷冰冰地说:“早这样不就好了,你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 他收了转账松手,拍拍抓了吴德发的那只手,好像是有什么脏东西扒着似的,还连连蹭了好几下衣角:“那间屋子我也打扫干净了,现在我们两清。” 林星像夺回了被前无良主人克扣猫粮的小黑喵喵,昂着毛茸茸小脑袋,气势汹汹地回了现主人身边才恢复了软萌本性,喵喵喵地撒娇。 “走吧季云深,回去我请你吃饭!”虽然工钱不多,但林星也很高兴,牵着人蹦蹦跳跳回家。 第37章 考拉抱 林星是打算用要回来的工钱请全店的人去城里吃大餐,但现实是很残酷的,他的烧还没完全退,脸色依然苍白。 被制裁后,林星只能焉巴巴地躺床上喝粥。 金黄的南瓜粥香甜软糯,即使被热过一遍也还是很好喝,但林星就是提不起劲。 他在床上扑腾两下,以示反抗。 季云深抬眼,手里汤勺放下:“干什么。” 林星给大悠小妍点了外卖,搁老远那炸串的味道都飘过来了,香死了! “不行,梁医生说你这两三天抖得清淡饮食。” 林星听到这话只觉晴天噩耗:“可是你们做的饭好像都不怎么清淡啊,难道这两天我都得喝粥?” 季云深陷入沉思。 “我还是死了吧,被清淡死的。” 林星闹了好半天,季云深拗不过他终于松口了:“好吧,我可能有些反应过度了。虽然我不太会做清淡的菜,但有人会。” “诶?”林星紧闭拒绝南瓜粥的嘴一张,头上浮起了个大大的问号。 …… 林星喝着清亮无油的玉米老母鸡汤,吸溜着嘴角流下的甜玉米汁水:“你的有人会做,就是指把我打包送到疗养院?” 季云深蹲在一旁给季外婆按摩双腿:“不对吗?我看你吃得挺开心的。”比喝南瓜粥的委屈拖沓样子痛快多了。 季云浅“砰”地放下汤碗:“小哥哥,鸡汤很好喝呀,你不喜欢喝吗?” 那浅浅可以无偿代喝的! “没有没有,很好喝。” 林星只是再一次对季云深的雷厉风行、想到就做给折服了。 不过也好,疗养院上也好玩,看季外婆乐不思甜品店的样子就知道山上肯定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而且周末季云深和浅浅都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挺没趣的,双赢! 季外婆也乐呵呵的:“幸好我这的套房大,挤一挤也住得下。” 林星疑惑:“不是只有一间客房吗?” 季外婆开始安排:“你和深深睡客房大床吧,浅浅睡书房小床。深深呐,一会你书房把床给浅浅铺好哈。” 老太太心里没有太深的男男授受不亲的观念,毕竟同性婚姻法出台不过几年,都不到她年纪的零头,自然没考虑那么多了。 “好的外婆。”季云深非常之孝顺,都不等“”一会”了,起身就要去铺床。 “诶!”林星扯他衣摆拉住人,转过去放软了语调软软地问:“外婆,院里就没有其他空房间了吗?” “怎么,你嫌弃?”季云深两眼一瞪,从背后伸手轻轻捏住林星脸颊软肉上下揉动。 林星泪眼汪汪求饶:“唔唔外婆!” 季外婆取下老花眼镜,非常假地揉眼睛:“唉我这眼睛,怎么一会就酸了。我去找小李吧,让她给我看看是不是进东西了。” 非常自觉地摇着轮椅远离了孙子们的战场。 季云深在那笑:“空房有是有,但三百一晚上,你住不住?” “不住。”林星里面改口,扭身回头握着季云深的手腕笑得很甜,“单独给我铺一间床多麻烦呀,就不麻烦李老师了吧。” 被他扒着的男人乐笑了:“你就这点出息,走,给你浅浅妹妹铺床去。” 林星乖乖跟上。 可恶啊啊啊啊那可是三百一晚上自己一个月工资只能住6.6天连一个星期都住不了,呃呃呃这世界上的有钱人还是太多了啊为什么只有自己穷啊不公平老天求求了让他暴富吧就一次下辈子当一只小猫猫也行啊! 专心铺床的季云深忽然一阵恶寒,小臂上的汗毛全立起了。 晚上吃饭时他们又见到了阿花婆婆。她还是那个老样子,又时髦又孤傲,要不是季外婆非把人拉过来,她就打算一人一桌吃完就走。 “你说你,以后自觉点啊,不要每次都等着我去请,多大的岁数了一点数都没有,也不知道体量体量我这老胳膊腿的。”季外婆一边喝汤一边抱怨。 就坐她身边的阿花婆婆充耳不闻,淡定吃饭。 季云深等三个孙子辈挤在一起,林星抱着汤碗连脸都差点埋进去了,喝得滋滋有味,甚至还小声diss季云深的厨艺:“这可比你炖的好喝多了。” 季云深却不以为然,和他比了一个数字,淡定道:“疗养院里只做汤的老师傅,一个月这个数。” woc! 林星抖着手比出这个数字,尽量压低声音,却还是不掩震惊:“三万……这么高吗!” “嗯哼。” “你说我现在去学做汤还来得及吗,这个不需要童子功吧?我可以笨鸟先飞!” 真是360行行行出状元,唯独自己混得又差又惨! 季云深顺毛安慰:“只要把一项技术练好了,早晚有一天,你也值这么多钱,不,更多!” 他给人画饼:“你想,未来的某一天,找你修假发的单子多到你做也做不完,你开始不靠数量只看质量,每做完一单都能有很深的收获。你开始去创作自己的风格,崭露头角……” 林星微笑着跟着畅想了一下,然后打断了他:“你的阶级果然和我不一样,这么熟练的画饼,说,你到底坑害了多少个无辜青年男女!” “啊?”季云深不可置信,也被气笑了,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上林星后颈,“我说了这么一大堆,你就只悟出了这个?” 悟出了他季云深就是个资本家这件事?! 林星怂了,语气越来越弱:“我只是觉得我没那么厉害,做不到你说的那种程度。” “那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努努力吗?”季云深恨铁不成钢,但看他头死命埋着的害怕模样,又缓了语气,捏在后颈上微微用了力的手松开,转而轻轻抚着他的背,慢慢安抚,“不是要你立多大的目标,咱们也不用一口气吃成胖子。但既然你喜欢做毛娘、喜欢理发修毛,为什么不给自己定一个目标,看自己能走多远呢?” 林星傻了,指着自己:“我……很喜欢?” “不然呢?”难道小孩觉得自己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这么种多活,他一开始选择了毛娘起步,这么多年也坚持下来了,到现在也没有放弃,这不是一句“习惯了”或者“不会别的”能阐释清楚的。 季云深慢慢引导他去想:“不着急,我们慢慢来好吗?” “慢慢来?”林星也有些糊涂了,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慢慢来。第一步,我们先想想以后做什么。”季云深本来还打算继续谏言林小皇帝开店一事,但现在看小孩那迷惘的模样,也知道不能催促急了,反而对他不好。 他是想加入到林星的未来之中的,或许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或者……别的什么第一重要的角色。但林星未来要怎么走,怎么做,怎么从一颗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还是灿烂花丛,还是得要林星自己决定。 “好,我会好好想想的。” 季外婆笑呵呵地吃饭,时不时给旁边的小孙女夹菜,一点也不在意孙子那小打小闹闹出的动静。 其他老人倒是对季代梅的两个孙子(?)有些好奇,吃了晚饭被李老师组织着去小花园散步的时候,偷偷和她打听。 “代梅啊,你家这是好事将近了吧?什么时候能吃到你孙子的喜酒啊,这可得趁早办。” “是呐,要是拖久了,我们这群老东西都走了,也看到那热闹场景了。” 说着说着就开始讨论起婚礼办酒的规格牌面。 季外婆对这群老朋友的性子也是见怪不怪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我看这两小子都还没开窍,酒席什么的还早着。我说你们,怎么不催催自己家孙子孙女,倒是盯着我家的两个。” “现在的年轻人呐,都不爱谈结婚这事,一说就闹脾气。非说要自己过一辈子,不结婚,你说,这怎么得行?” “怎么,你们觉得我家深深脾气就很好了?” “人多帅多孝顺一小伙啊,从没见他乱发脾气,带小孩也很有一手,这你还不满意了?” “是啊,眼光也好。我看另外一个小朋友也乖崽得很,你可真有福气。” 俩正被长辈们激情讨论的“小朋友”此时正缀在队伍尾巴上,你一下我一下的互相戳戳。 “诶,你耍赖,我明明只戳了你两下,你都戳回来三下了。不行,我得补一个。” 林星伸着手指就要去戳人。 季云深却往前一躲,狡辩道:“你戳的是腰,男人的腰不能乱戳,多的那一下算补偿。” “那男人的脸就能乱戳了吗,那我戳你脸总行了吧。”林星扯着他、攀着他,誓要拿回自己损失的拿一下戳戳。 季云深怕小孩摔了也不敢乱动,只能站在原地仍由他扑腾。 林星满意一戳:“这才对嘛。” 报复完的林星爽了,愉快地晃晃在空中的小腿。 在空中? 林星低头往下一看,才猛地发现自己已经整个人挂在季云深身上了,双腿横挂在这男人劲瘦的腰上。 季云深笑了,是谁的脸爆红,他不说。 第38章 深夜谈心 林星连忙跳下来,往后一退拉开距离。 腿怎么有些软啊! 林星正抓脸挠腮想把腿给撸直流了,腰上忽然又被一戳,恼怒转身:“季云深你还有完没完……浅浅?” 羞恼的神情立马变了,林星结结巴巴:“怎、怎么了浅浅?” 小孩姐萌萌歪头:“你们在玩什么呀,为什么不带浅浅呀?” “没、没什么。”林星脸爆红,被浅浅纯情的表情逼得还有更红的趋势。 “小哥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是生病了还没好吗?还是……” 小女孩伸出两只短手指绞缠在一起,压低了声音,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小哥哥想让哥哥抱但不好意思吗?” “没关系的,浅浅不会笑你的。男孩子也可以抱抱的呀~” 救命,求您了,您别说话! 季云深抵唇低笑了两声,上前两步把人挡在身后:“想吃薯片吗?” “想!”季云浅立马把刚才的问题抛之脑后了。 真是十分有效、百试百灵的转移小孩注意力的办法呢。 季云深带人去拿薯片了,疗养院里有各种小零食,大多是疗养院内的营养师、厨师自己手工做的,更有营养更健康,味道还不差。但只对内提供出售,不外卖。 季云浅每次只有来看外婆才吃的到,可馋了。 林星跑去给季外婆推车了,在一帮和蔼长辈里做乖乖崽。 在小花园里转了会,人群就散了,各走各的,林星还是跟着季外婆,还有阿花婆婆,三人走到了一处大树下坐着聊。 阿花婆婆真的很喜欢针织手工,一有时间就掏出线团织着。 她随身携带的小手提袋子里有几张图形纸,征求阿花婆婆同意后林星抽出来翻了两页,指着图纸上的红玫瑰花抱毯问:“婆婆织的是这种吗?” “嗯。”阿花婆婆很安静。 林星蹲在她脚边仔细看看了婆婆半搂在怀里的毯子,和图纸上火红的玫瑰、浅黄的毯身不同的是,阿花婆婆织的毯身是雪白的,小手提袋里装了一堆七彩的玫瑰花。 “好漂亮。”林星捧着脸赞叹,“阿花婆婆的手艺真好。” 今天阿花婆婆在室内吃饭的时候穿的好像就是她自己织的毛线衣,和商店里卖的成衣不一样,腰间多了几条褶皱,收腰非常显著。颜色也很活泼靓丽,不是常见的那几种日常色系。 季外婆有荣与焉:“别看你阿花婆婆不爱说话,她可厉害着呢,年轻的时候更是无人能及。” “原来外婆和阿花婆婆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呀?”林星还以为两位老人是在疗养院认识的,毕竟上次来的时候,阿花婆婆并没有表现得和季外婆有多熟悉。 “当然,我俩从小就认识了。那时候你阿花婆婆来雨城玩,结果和家里人走散了,还是我捡到她、收留她的呢!” 那个年代没什么有事就找警察的观念,季外婆捡到了个漂亮的小妹妹就只管往家里领,害的阿花婆婆的家里人找了好几天才找上门来,把自家孩子领了回去。 后来,阿花婆婆就跟着家里人走了,她其实并不住在雨城。 林星好奇:“那后来你们又是怎么重逢的呢?”那个年代应该还没有手机吧,一失散就是一辈子。而且听起来两位婆婆那时候都还很小,应该也不会记得彼此了吧? “你阿花婆婆是大城市里的人,后来安排下乡,我俩才又见上。” 这么巧的吗,林星捂着嘴惊叹。 他知道历史上那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很多知青下乡后就一辈子留在了乡下,再没有回去的机会。 “那时候我男人才去世没多久,我在坐月子,家里缺劳动力。虽然房子是空出来了,但我毕竟是个年轻寡妇,大队长不好安排男知青到我家插队落户,就分了你阿花婆婆来。” “也亏得你阿花记性好,还记得我,她在我们家一呆就是好几年呢。” 林星通过这寥寥几句话已经能想象得出当年那乌龙又惊喜的情景了:“那阿花婆婆后来回家了没?” 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但季外婆却没回答,而是看向了阿花。 阿花婆婆此时正好将一枚线团织完,她留了个接口方便续线,抬头扶了扶眼镜:“我回去了。” 她的神情淡淡,看上去并不高兴。 林星就没再问了。 后来天黑回房间,林星先一步上床,把冷冰冰的床拱得暖烘烘的,才又钻出一个毛绒绒脑袋提起了这事:“季云深,你知道阿花婆婆的事吗?” 季云深正在床边挂衣服,把自己和林星的衣服理顺挂在床尾的衣架上:“知道一点,小时候听我妈提起过。” 阿花婆婆出自高知家庭,家境优渥。家中兄弟姐妹、亲戚众多,关系复杂,当年情势复杂、大势所趋,家里不得不“放弃”一些孩子,而阿花婆婆正在其中。 父母不舍已经成人可以顶事、继承家业的大儿子,也舍不得娇生惯养、极为疼爱的小女儿。所以阿花婆婆是作为弃子一样被放逐到了雨城,可以说,如果没有季外婆当年的帮助,阿花婆婆很难再回到城市。 季云深努力回忆:“妈说,阿花婆婆当年回城里的时候她已经**岁了。阿花婆婆走了后有两年时间都了无音讯,她没有告诉外婆自己的家在哪,所以外婆写的信也送不到阿花婆婆手里,每次都会被退回邮局。两年后,阿花婆婆又回了雨城,找到了外婆,还帮助我们一家安居在了城里。” 在那之前,季家一直住在乡下。 季云深掀开被子上了床,躺在被林星捂热的那块位置,满足地舒了口气。 按理来说,现在同性婚姻法已经颁布,男男之间也应该保持距离。但现在大多还是以异性情侣为主,同性相比还是小众,旁人也不是那么在意。就是同性自己要是缺了那跟筋,也仍然是当兄弟姐妹相处。 但是吧,季云深莫名有些紧张,身体逐渐发热,心火烧到了脑袋,染红了耳朵,有些不自在:“咳咳,你觉不觉得被子厚了?” “没有啊。”林星毫无紧张之意,甚至还催促这个讲故事的人不要卡文断更,“然后呢然后呢,阿花婆婆回雨城就没再走了吗?” 和他同床共枕的另外一个人真是一点也不紧张呢,季云深虽然生闷气,但还是继应了他的撒娇:“没有,阿花婆婆没有一直留在雨城,听说她回去之后和哥哥妹妹抢起了家产,具体的我不清楚,总之没让他们好过。但每年阿花婆婆都会回雨城来看外婆,直到我记事了,阿花婆婆就已经退休定居在雨城。” 他小时候就挺得阿花婆婆喜欢的,他妈也是,虽然阿花婆婆本人是冷淡毒舌的性子,但对他们一家是真的很好。 林星把棉被边压在下巴下面,露出完整的圆溜溜的一颗头,眼尾水润、脸也有些红,可能是刚才在被子里闷的:“阿花婆婆毒舌?没有吧。” 阿花婆婆话很少,也没看她语言攻击谁啊,不过冷淡是真的。林星怀疑如果没有季外婆硬拉着她社交,阿花婆婆会整天窝在房间里织她的毛线团。 季云深却说:“那你和阿花婆婆相处得少了,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过,如果不是外婆在这里,阿花婆婆根本不会来雨城。” 阿花婆婆无儿无女,一辈子单身,和家里亲戚关系也非常一般。这种情况下,在哪不是一样呢。 林星动了动腿,换了个姿势放松:“那又怎么样呢,阿花婆婆应该很有钱吧?到她这个年纪了,有钱就够了,什么买不来呢?虽然没有家人陪在身边确实有点遗憾,但我觉得她肯定也不想和哥哥妹妹的后人还有陌生的亲戚一起相处。这么想想,还不如住疗养院呢。” 这里的环境好服务好伙食好,上有5g高速网,下有网购送货上门专门服务,这不比和一家子糟心亲戚待在一起强。 林星甚至开始畅想:“要是我老了,钱攒够了,我也来这里过完后半辈子。” 季云深心中一动,小声问:“你就没想过结婚要孩子吗?” “诶?”林星被问住了,挠挠脸皮,“还真没想过。我还没谈过恋爱呢,也想不到自己谈恋爱是什么样子。” 他一想到要和一个毫不熟悉的人从认识到相伴一生就觉得,很神奇? 林星犹豫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有个陌生人会侵入你的生活,无时无刻和你在一起,你的任何事他(她)都会知道,你会和他(她)纠缠一辈子。” “不该这样吗?”季云深甚至认真想了一下这个场景,如果自己未来真的能遇到这样的人,好像也不错的样子,“夫妻,或者夫夫、妻妻……额,这么说好奇怪,就伴侣吧。伴侣不就该这样吗?” 对另一半毫无保留什么的,就应该这样。 季云深虽然已经不记得自己的父亲了,也不知道季云浅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但在他的心里,真心相爱的伴侣之间,就是该这样吧? 难道不是吗? 林星一时词穷,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才又响起他的声音:“我、我也不知道。” 第39章 承诺 一般来说,孩子对爱情的观念是会被周边环境影响,先天的和父母看齐。 但林星对父母的记忆,已经有点薄弱了。 明明才离开自己五六年吧,但林星已经想不起他们在时是怎么相处的。只对他们走后,自己一个人缩在空旷的房子里生活还有点印象。 那实在是太孤独了。 家里到处都是三个人的痕迹,三只成套的水杯牙刷,图案色系相似的床被,冰箱贴上一句句的贴心小提醒。客厅电视墙旁悬挂的小黑板上,新的一年家庭计划才制定好。 这算什么? 所以他申请了住校,从高中到大学,年年申请留校,最难受的时候,连春节也是在外面过的。 林星松了口气,鼻尖不知道怎么就红了,喉咙似乎也紧了些,说不出话来。 幸好季云深上床前就把灯关上了,林星只需要稍微收敛气息就能掩饰得很好。 季云深确实没感觉身边人的异常,见林星不说话也不催促,他想,小孩年纪还小,对情爱之间的事不了解也很正常,以后遇到适合的人、开了窍就明白了。 在他开窍之前还是会好好和自己一起生活的。 至于开窍后…… 季云深莫名有些生气,不知道是因为未来小孩会和别的男人女人生活而离开自己、离开雨城,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心情就是低落了下去,不太爽利。 气氛又沉寂了下来。 林星暂时将某些不好的回忆抛之脑后,准备好好睡上一觉。不知道明天早上吃什么,听浅浅说疗养院的每一顿饭都很好吃,不止有雨城菜系,更有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有意思菜肴,希望明天能吃到。 身体扭了扭,整个人往下一锁,很好地被舒适轻薄而不失重量的棉被包裹,又暖和又有安全感,只露出鼻孔及以上的区域在外负责换气,他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疗养院的钟声轻而远地响了一次又一次,直至传到漆黑的天边。 有人的声音轻轻浅浅,几不可闻:“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 “早呀,小哥哥!”季云浅捧着新鲜出锅的鸡汤饭喝了一大口,被烫得不停伸舌头吸气,都这样了,还不忘和刚出房间的林星打招呼。 “早啊浅浅,昨晚睡得好吗?” 季外婆年纪大了,觉少,早早的就起床预订了早饭,看两个孙子孙女的房间都没有动静,又非常机智地改成送餐上门,还要了保温盒,自己先吃了早饭出门遛弯了。 “睡得很好呀,小床软软厚厚的,很舒服!”季云浅对昨晚两个哥哥给她铺的爱心小床给了极高的评价,“虽然比家里的床要小一些,但睡起来也很舒服,很有安全感呢!” 林星笑了:“那就好,我还怕床太小会摔着你。” “不会啦,浅浅已经长大了哟。”小孩姐拍拍胸脯,努力展示自己的靠谱。 此时季云深出来了,深色冲锋衣工装裤的显得腿长腰瘦,很有魅力。 但昨晚他好像没睡好,即使洗了热水脸醒神,脸色也仍有一丝倦色:“既然你已经长大了,那周末都作业就不需要哥哥催促了吧?” 作业永远都是小孩的一道命门,季云浅焉了,扒完饭就自觉回房补作业。 林星喝着鲜嫩可口的鸡汤饭,眼睛却悄悄黏在了身旁的男人脸上,犹豫了一会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我睡相很不好吗?” 季云深动作一顿,看了过来:“怎么这么问?” “你好像没睡好。” “……”季云深沉默,战术喝汤,好一会才答话,“昨晚,有些工作,临时处理了一下。” 林星歪头,肯定不是甜品店的事,这活也临时处理不了。那就是传说中季云深远在首都市的公司吗?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好奇了:“我听说你研究生毕业就办了个公司,是和朋友一起开的吗?做什么的呀?” 季云深见林星没深究他俩睡的房间里根本没电脑、自己也没有带笔记本电脑来等等细节,也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引开注意:“和我研究生时的室友一起开的,就是给我寄假发的那个人,主营业务是信息安全。” “不太懂,信息安全是什么?防火墙吗?”林星专业和电子信息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本身对计算机也不是很感兴趣。 季云深笑了笑:“有点像,说起来比较复杂,你可以当做我们就是给其他客户加强**保护、防止机密泄露的工具人。” 这个时代信息科技太过发达,很多机密机要文件都会有电子存档,那怎么不被对家公司、同行、黑客窃取,确保机密数据不外泄,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季云深当年也是从导师那得到了启发,抓住了信息安全这个市场领域的缺口,及时入行,赶上了这一波风口。 林星隐约懂了:“真厉害,但你在雨城,公司又在首都市,远程处理得过来吗?” “创业最开始是很忙了,什么都没有,资金、人才、客户都很缺。但熬过了那段时间就好,公司现在的运营模式已经成熟,只有很少的决策、技术问题需要我处理。” 他们就是一家小公司,赶得早赶得巧,才在市场上啃了一块蛋糕,大头还是被一些老牌企业所把持。不过这一小块蛋糕带来的利益就相当可观了,目前公司也没有上市的需求,收益和付出的正比却远远超过当初的预期。 “你真厉害。”林星双手捧着脸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在侃侃而谈但并不高傲的季云深,心里里莫名悸动。 季云深被这小眼神看得莫名脸红,感觉心里痒痒的,逗趣似地压低声音,轻轻的问:“那你叫一声哥给我听听?” “哥?为什么?” 这人是有什么非要当老大的嗜好吗? 这种可能性让林星莫名有些不痛快。 “这个嘛……”季云深说不出个原由,其实他是想让小孩叫“哥哥”的,但不是季云浅叫的那种哥哥。但他也不敢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口,不仅是不太好意思,更好像说出口了后,两人的关系就会有一种质的变化。 但这种变化是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季云深也说不准,所以宁愿暂时忍一忍,直到他有十全十的把握,才敢面对。 说来也奇怪,季云深也不是非要成功率百分百才敢下手去做的人,当初创业不也凭着导师指头缝里漏出的消息就胆大包天地去创业了,背上百万贷款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种怂逼样子。 太奇怪了。 这些念头在季云深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子,见林星迟迟不叫,沮丧不说,心里的火似乎也灭了些,正打算说些其他的绕开这个话题,自己拉个台阶下了,却听到—— “季哥。” 这一声脆脆的,像天山风雪融化的寒水伶仃作响,冷但并不冻人,反而给山脚的枯苗带来勃勃生机。 也激起季云深心里的那一股意。 他愣神了许久,才低低哑哑的应了,婆妈得不像自己:“……欸。” 刹那间冬天快进到了春日,万千绿意抽条。 当然了,“季哥”心里这些绿啊水啊的,没什么文青素养的林星全然不知,自觉给付“押金”后,又兴致勃勃地追问:“当初你怎么就决定回雨城了呢,你那合伙朋友没意见吗?” “怎么没意见。”季云深定了定神,“你也看到那些花里胡哨、五颜六色的假发了,全是他的意见。至于为什么回来……” 他苦笑:“家里除了我就是老弱了,我还能不回来?” 这么说好像显得季云深有些不情不愿的,但林星看尽了他眼底的遗憾,忍不住蹭到他身边,暖和的手搭上宽厚的肩,轻声安慰:“逝者已逝,阿姨并不会怪你。” 好好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一朝成人有了出息、选择在千里之外成就自己的事业,少少回来。但这并不就意味着他远离了这个家,只是世事难料,都以为还有足够的时间能够陪伴,却不料意外来得那样快。 季雨病发时已经是肝癌晚期,季云深连滚带爬赶回老家也只陪了母亲最后的几个月。经此一役,他太明白生命的脆弱了,也太害怕仅存的亲人再出什么意外,年幼的妹妹、年长的外婆,是他这辈子最后的羁绊。 所以才会寸步不离,一心守在雨城。 “好啦好啦。”林星又蹭近了一点,暗自后悔为什么要提到这个话题让他难受,“外婆现在好好的呀,浅浅也很懂事了,万一你朋友那有什么问题,不是还有我嘛,我可以帮你照顾她们的呀。” 向来独立的季云深没有一口拒绝,反而追问:“真的?” “当然,都是朋友,这点义气我还是有的。” 季云深直接忽略他不爱听的词,再三确定:“假如我要离开很久,你也会在老家替我照看好外婆、妹妹?” “真的,珍珠都没有这么真!”林星打包票。 季云深满意了:“如果有那一天,就辛苦你了。” “没有没有,我愿意的,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照顾好浅浅和外婆呢,再说了,她们对我也很好……” 后面的不爱听,自动省略。 季云深只记住了这个双眼亮晶晶、自己还很小很青涩就说要帮自己打理家事、照顾亲人的人了。 真是用什么样可爱的词汇去描述他都不够贴切。 第40章 回家 次日,季云深又带季云浅下了山,一个要上学、一个要去替双胞胎的班,就剩无业游民林小星被勒令留在疗养院养身体。 季云深还像模像样的给他安排了任务,一是要拦着季外婆不分昼夜的沉迷电子游戏,二是帮忙照看季外婆腿的恢复情况。 疗养院新聘请的理疗师到底有几把刷子,配合着院里的老中医硬是将季外婆快废了的腿又给拉了回来,每天各一次理疗按摩,现在季外婆已经能时不时地抛开轮椅、自己走两步了。 林星接到任务后也非常重视,每天一次的按摩针灸他必定要守在旁边,全神贯注观察,用心记录汇报。 因这事,他和季云深的聊天频率高了很多,从早到晚的互发消息。 当然了,为了让林人能安稳待在山上,季云深也抽了空把他待修的假毛都运上了山,修毛工具一起给打包齐溜了。还特意找李老师批了个小房间给林星当工作室用。 这一套又一套把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哄得快上了天,每天都乐呵呵的。 其实,私底下季云深也给自家外婆布置了一个小任务,请她看着林星、确保他一日三餐都营养到胃、工作不要过度劳累。 在自家孙子那得知林星发烧晕倒有帮忙照顾自己家的原因后,季外婆也对林星更上心了,每次估摸着他在工作室里捣鼓久了,就各种找理由把人弄出来放风。 上午是想去花园散步、下午是帮眼神不好的阿花奶奶穿针引线,晚上还得来个宵夜加餐。 可以说,季外婆和林星都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唯有季云深深藏功与名。 这一下午,林星修好了一顶假发,随手一拍发给单主确定效果,正好季外婆和阿花婆婆巡视到了他这里。 阿花婆婆看他手下精巧美丽的假发和粗糙的拍摄技巧,干扁的嘴唇抖了几抖,终于忍不住了:“你就这么发给你的客户?” 林星也被突然出声的阿花婆婆吓了一跳,不怪他胆子小,是阿花婆婆实在寡言少语:“对、对啊,怎么了?” “……没事。” 但林星却生疑了,忍不住从相册里点出刚刚拍的假毛大图,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看了每一根发丝,自觉毫无问题,水准一如往常。 但是吧,阿花婆婆难得的疑问语气还是让林星有些介怀。终于,他忍不住蹭到抖着手继续织毛线的阿花婆婆身边问:“婆婆,我这样拍不对吗?” 阿花婆婆扫了一眼林星的手机屏幕,手里的活不停,言简意赅道:“太简陋了,没打光、没特写。” “啊,我拍了360度的视频啊。” 老人家奚落:“你那视频拍了和没拍有什么区别。” “你做出来的成品好,但这不意味着你在其他方面就能放松了。我问你,你干这行几年了?” 林星粗略一算:“三四年了吧。” “这三四年里,你的拍照技术就从来没有长进吗?”阿花婆婆扶了扶眼镜,她是近视眼,不像季外婆这样的老花眼,时时都得带上金丝眼镜才能看清楚,“如果你想更进一步,除了手艺上,宣传、拍摄手法都得再练练。” “人本来就是视觉生物,喜欢美丽好看的事物是本能。何况你做到这些假发本来就需要在这方面多上些心,不是说只需要理好发,连带的配套宣传工作都得一并做好。” 林星有点悟了,连忙把自己的小蓝书主页调出来,点进各个客单帖子虚心求教:“那婆婆您帮我看看这个……” 阿花婆婆有些嫌弃,但还是放下手里的活指点一二。 也是这小孩算有点悟性。 …… “外婆。”视频里头,季云深正在给季云浅辅导作业,铃铛花形的小台灯架在书桌边,小女孩正把错误答案擦干净,“我听林星说,他受了阿花婆婆的指教?” 季外婆这个点已经上床了,此时正半靠在靠枕上读书:“你听说了啊,阿花是指点了两下,怎么了?” “林星很开心。”季云深回忆小孩给自己发来的帖子浏览量、评论区截图和夸他的彩虹屁,“效果很不错。” 季外婆有荣与焉:“那是,你阿花婆婆做事就没有不靠谱的。” “我知道,只是疑惑阿花婆婆怎么突然会指点林星这件事。” 季云深一直都很清楚阿花婆婆的性子,她对季家好不过是因为季外婆的存在,也就是爱屋及乌。但林星应该不在这个爱屋及乌的范畴里,毕竟他不是季家人,和阿花婆婆也并没有特别的缘分在。 “你阿花婆婆喜欢任何漂亮、鲜活的东西啊。”季外婆一语点醒。 没错,看似冷漠冷情的阿花婆婆是个不折不扣的颜值爱好者,这里的颜值不仅仅是指长相,而是一切美好、美丽、鲜活的事物。 包括长相讨喜可爱的林星和他手下精致美丽的假发了。 季云深悟了。 “更何况,林星确实很乖,有点像你阿花婆婆年轻时养过的一只小猫。” 季云深疑惑:“还有这事?” 他年纪和两位老人差距太大了,在他记事以来,阿花婆婆始终就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除了对自家外婆有个好脸色,对其他事物好像都一个态度。 季云深还记得自己去首都市上学前家里准备的送别饭桌上,这位老人家直接递了张黑色超市购物卡过来。当时还是个乡下娃的他还不知道这张卡有多有用,直到到了学校,才明白卡的含金量。 这可是一张能在商场里随意挥霍的购物卡啊,直到季云深毕业离校前,都是有效的。 ps:现在也能用,只是需要自己付钱了,但多年积攒下来的VIP等级和积分也很有用。 “你阿花婆婆可喜欢那只小猫了,还是当年和我一起在乡下捡的,后来她回去了也不忘带上。只是猫的寿命短,很多年前就走了,这之后她就再没养过任何宠物。” 所以,这其实也是一场另类的爱屋及乌吧? 季云深懂了。 …… 林星在疗养院住了半个多月,被季云深接回去的时候还有些不情不愿的。 季云深故作生气:“那好,你继续在这呆着吧,我自己回去了。” “诶诶!”林星连忙往车上跑,又降下车窗和季外婆、阿花奶奶拜拜,直到车开上山路了才依依不舍地合上窗。 季云深看他这小没良心的模样就有些胸闷气短:“真这么舍不得?” 这才住了多久啊就舍不得回家了! 林星摆弄着手机,刷新帖的评论区,嘴角弯弯:“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和阿花婆婆很有共同话题而已啦~” “就是你在社交媒体上运营的那种账号?” 这段时间季云深睁眼闭眼都是林星在吹捧阿花婆婆的聪明绝顶、被指点后粉丝流量大幅度上升、单价水涨船高的聊天记录,想不记住都难。 林星想起这事就兴奋:“对啊对啊,阿花婆婆太聪明了,比我这样的年轻人还更懂网络营销,这段时间我涨了好多粉丝啊,都破十万了!” 他几年下来积攒的粉丝数量都比不过这短短的半个月! 连带着还有资格认证小蓝书的万粉奖牌了! 好欸! 回到甜品店,林星就被双胞胎围在一起摸摸捏捏。 “哇,林星,你脸色都好了很多呀!下次我也要去看季外婆,我也想去疗养院玩!” “嗯,看来身体确实养得不错。” 季云深放开手里的行李箱,把小孩拉到身后藏着:“男女授受不亲,别瞎动手。” 大悠被气得鼓起腮帮子:“那男男也授受不亲,季哥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小妍没说话,眼睛微微眯起,在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人身上徘徊,似乎看透了什么。 “嗯,本官就是昏庸,不服气就上京告御状吧。” 季云深一边和大悠拌嘴,一边拉着行李箱、牵着人往屋里走。 半个多月没回来住,林星发现自己的房间竟然没落多少灰,而且床被整齐、被面不见一丝褶皱,床头柜上的纸巾、耳机等小玩意整齐列在一起。还有衣柜,所有衣服按薄到厚、颜色从浅到深,整整齐齐排列在原木衣柜里。 视线看向某个男人,盯。 季云深理直气壮:“我打扫的时候顺便把你房间也一起打扫了,不用谢。” “你只是打扫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间房的主人是强迫症。 他的房间本来很有个人特色的,虽然有些东西摆放是乱了点,但明明是乱中有序,精心布置的。 绝对不是用完了没放回原位。 “顺便就给你整理了下房间,有问题?” 他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甚至不留痕迹地拉近了和林星的距离。 当一座大山堵在你面前,正常人人是不会有什么反抗精神。 林星嘀嘀咕咕,本来就长得壮,冬天穿得又厚,看起来就更壮了,特别像韩漫里的双开门老攻。 此时他就无比怀念还没降温时这男人的薄衬衫和T恤了。 虽然这个距离可能会让那两弹性十足又很结实的胸肌怼自己眼前。 但是fine,无所谓。 季云深把行李箱放墙角,又自觉把林星的修毛套装搬了进来,左看右看都没找到个合适的地方放。 以前林星把这些小工具放书桌边的,那时季云深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从疗养院把人接回来后,季云深却突然觉得这样有些挤了。 这间客房尽管有40多平米,不算太小,但季家的家具都是实木打造,很占地方。这里放一个衣柜,那里放一张书桌,最大最空的地方也被床塞满了。 季云深环顾一圈,陷入沉思。 第41章 恶人先告状 此时林星已经把自己的小行李箱收拾好了,转身看见季云深手里捧着一颗白头模傻愣愣地站在房间正中,不知道在想什么,便说:“先放书桌上吧,这个我自己收拾就行。” 季云深听话放下,找了个理由溜了。 林星的房间挨着上楼的木梯,正打算清点工具、恢复默认摆放位置,就听到墙外“咚咚咚”响的上楼声。 不合时宜的,他再次联想到了季云深的体型,难怪上楼都能整出这动静。 下午,两人一起去接了放学的妹妹回家,两年轻人中间夹着一小孩,季云浅捧着小马宝莉的新文具周边笑得牙都快不见了。 背后,文具店的王店长靠在自家门店口目送“一家三口”走远,捂着心口直呼好磕。 林星牵着小孩笑眯眯的问:“今天又是周五啦,浅浅开不开心呀?” 季云深嗤笑:“她怕是开心不起来。” 林星一愣,还真是,明明刚买了文具还是笑呵呵的,刚自己一提周末,脸就垮了:“怎么了这是?” 季云深解释:“要到期末周了,她害怕的很。不知道听哪个同学说的,考不好作业会翻倍。” 没有一个小孩能逃掉期末的威慑。 特别是季云浅这种爱面子的小学渣。 林星很理解,毕竟自己从小也不是学霸,对临时抱佛脚这事熟练地很。 摸摸小苹果头,林星用信誉保证:“放心,有你小哥哥我在,不会考不及格的!” 季云深嘴角微抽,刚好及格就是什么好事吗?这不是你上大学的60分万岁,多一分浪费,少一分崩溃啊。 果然,小丫头丝毫没有被安慰到,甚至更难受了,眼睛哭成了煎蛋花:“呜呜呜,小哥哥是不是觉得,浅浅只能及格啊,呜呜呜。” 林星挠脸,欲言又止。 这会子的沉默更伤人了! 路上林星千言万语、磨破了嘴皮子才让季云浅相信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她也肯定能考高分(在自己的辅导下)。 季云浅摇着小哥哥的手,勉强觉得和小哥哥和好,小靴子往前一踢,小石子咕噜噜地飞远了。 她抬头一看,立马回头对两个哥哥喊:“是吴老板!” 是吴德发,站在他们店门口指指点点,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林星一愣,顾不上是先惊讶吴德发主动找自己什么事,还是惊讶小丫头认识这人。 季云深也看到他了,上前喊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吴德发听到声音,转头看见站在季云深身后的林星就是眼睛一亮,立马回头对身后的人喊道:“警察同志,就是他,是他偷了我店里的东西!” 季云深脸色不善:“乱说什么,谁偷了你东西。” “关你什么事!”吴德发即使有警察撑腰还是有些怕他,连忙把矛头指向了林星,“我要找的是林星!” 浅蓝色制服的警察低头在本子上记录,随后抬起头:“你们哪位是林星?” 此时林星已经把小丫头塞进店里去给双胞胎带着了,在店里三人担忧的眼神中朝警察点头:“我是。” 警察指了指身旁的报案人:“吴德发指控你在他理发店工作时偷走了店里一批外国进口洗发水,有这事吗?” 嗯? 林星瞪大了眼。 旁边吴德发还在添油加醋:“那批货可是我才从外国花了大价钱进的洋货,可贵可值钱了,一瓶都还没用就被这小子顺走了!警察同志,一定要让他赔偿我的损失啊!” 季云深笑了声,左手搭在林星肩膀上,语带讽刺:“警察同志您可能不清楚,林星之前在他那里做工,吴德发月月拖欠工资不说,还克扣林星的休息时间。林星因此都大病一场晕倒了,这事您可以去梁医生那求证,有就诊记录。” “林星实在忍不了才辞职了,就这,这位吴老板还拖着工资不给,以一些莫须有的理由要扣光我朋友最后一个半月的工资。还是我陪着去找他闹了一场才要到了本就该属于林星的钱……当然,我们没有动手、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这事您也可以去吴德发常去的茶馆求证,那天有很多人。” 警察点头,在本子上记下这笔劳动纠纷。 吴德发被说得挂不住脸:“你胡扯这些干什么,和林星偷了我东西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光凭你之前的这些垃圾行为,你对林星的指控完全可以认为是因为对林星不满、丢了面子而后的报复行为。” “我是这种人吗?!”吴德发气得跳脚。 “怎么不是?” 季云深在这和吴德发“斗嘴”,警察也不管,转而询问另一位当事人。 “嗯,警察同志,我朋友说的都是真的。至于吴德发对我的指控,我可以保证,从来没有拿过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 林星道:“而且我认为,吴德发对我的指控并不合理。如果说是我偷了那批货,那首先他就要证明那批货物确实存在。” 警察皱眉:“你的意思是?” 林星看着吴德发,竟然笑了,语气又轻又软:“老板,我想,你得先拿出那批货的购买记录了。” 除了吴德发,没有人比林星更了解那批洗发水的情况。 所以,林星在赌,吴德发拿不出证据证明他从国外高价进了货。 即使拿得出,那他最开始报案的证词,也和实际对不上。 在这种情况下,警察会偏向哪一方呢? 这很简单。 不出林星所料,一提到证据,吴德发就哑巴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警、警察同志,我买的时候没有保存什么证据,我们乡下人哪讲究这些啊!” 警察:“任何可以证明这批货物实际存在的证据都可以。没有购买记录的话,货物的运输记录、你和卖家达成交易的聊天记录、付款金额都可以作为佐证,如果有那批货在店里的水印照片,也可以……” “有!照片我有!”吴德发想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掏出手机点了某个软件出来,焦急地划拉寻找,“……找到了!” 他挤到了警察旁边,差点把人帽子给挤飞了。 “你看,我店里装了监控!” 还真有?季云深也凑过去看,监控录像正好放到吴德发着自家的二手车拉了一批货来,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出了一个高瘦年轻人从店里出来、来回搬运货物纸箱的画面,还拍到了林星的脸,很好认。 警察又看向林星:“吴德发拿出了有效证据,你又怎么说呢?” 林星依然冷静:“嗯,确实有这批货物,我也知道这批货在哪。但警察同志,我还是想向您说明几点情况。” “第一,我没有偷这批货。第二,吴德发谎报了货物情况,这批货根本不是他所说的外国高价进口货,只是一些换了包装的三无劣质过期产品。” “第三。”林星黑漆漆的眼珠盯着吴德发,朝露出了惊恐表情的他轻轻比了个口型,“吴德发存在违规高价售卖超出营业执照经营范围商品的行为,按照相关规定,如果情况属实,应该判责他停业整顿,直到符合开业条件。” 还有这事? 警察立马在记录本上挥笔疾书。 吴德发急了:“警察同志,同志!你别听这小子胡说,他是在诬陷我!” 林星挑眉:“是不是诬陷,警察同志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行,你带路。” 此时,局势逆转。季云深已然成了“陪衬”,但却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反而在发现某只小猫学自己狐假虎威、挑眉挤眼(并没有)时还乐了。 体型健康的好处现在就体现出来了,林星带着警察往店里冲,短短一截路,吴德发累死累活地追也没能拦住。 “警察同志,您跟我来。”林星熟练从门口脏地毯下掏出了钥匙,打开理发店的安全锁,一路穿过灰扑扑的理发店,来到他当初住的后院。 警察一跟进来就皱了眉,拿出手机就开始拍拍拍,嘴里还叨咕着:“全是违章搭建,得改得改……” 林星心里一喜,好啊,差点忘了这回事了! 吴德发,这可是你自找的哈! 走到小破屋前,警察的脸色已经黑了,就这个质量的小破屋,说不定哪天风大雨大的就塌了,到时候又是他们辖区的一桩大事,还好发现得早! 吴德发显然在林星走后没来过这间屋子,还是和他当时走时一个样儿。 开门就是一股潮湿霉味扑面而来。 林星半个身子探进去,又没忍住扭了回来,面色扭曲不解。 嘶,怎么回事啊,才半个多月没来,咋感觉这屋子又破又脏啊,一点也不想进去。之前的三、四个月不是都忍过来了吗? 季云深排在第三,后面挡着吴德发不让他捣乱,也被这味道突了脸,伸手把凑在最前面的人给拉了回来:“别进去,脏。” 他突然有种看到捡到的可爱小猫猫在翻以前窝身的垃圾堆的错觉。 林星拍拍他手背:“我得进去啊,东西还在床底下呢。” 竟然藏到这里来了?! 第42章 反将一军 吴德发打死也想不到林星会这么做,当初看着多乖一小孩啊,怎么心眼这么多! 这批洗发水就搁自家后院放着,怎么也算不上“偷窃”。 甚至还被他给反举报了! 吴德发慌得都来不及清点洗发水数量,又蹦又跳大声喊道:“警察同志,我不报警了,不报了!都是一场误会,你回去吧!” 奈何人家警察同志公正严明,此时根本不理会吴德发的叫喊,主动帮忙和林星一起把床底的纸箱子拉了出来,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院子里。 林星拆开了纸箱外包装,拿出一瓶朝前任老板晃了晃:“吴老板,怎么说,您要不要清点一下数量?” “哦对了,你要清点数量的前提是,能拿出具体的洗发水购买数量证据。您拿的出吗?” 嘲讽拉满! 季云深也掏了一瓶出来,雪白的瓶身之印了几串乱拼的英语句子,压根没有实际含义,商标、商品介绍、生产日期、商品大概含有物质等信息,都没有。 警察又在拍照留证了,极为严肃地告诉吴德发:“现在请吴先生拿出所需凭据来,否则我将依法查收这批不明货物。” 吴德发已是冷汗直流了,原本过期的瓶子上是有这些信息的,虽然也是廉价劣质的洗发水,但多少拿得出来。 但拿出来就说明他故意用过期产品。 但如果不拿,这批洗发水就成了三无劣质产品,还是不行。 再加上报警时为了多要赔偿,自己还特意夸大了这批货的价值,这算不算欺骗警察?会不会被拘留啊?! 吴德发勉强扯出一抹笑,抖着手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给警察:“同志,抽烟吗?” 林星/季云深/警察:? 你不是吧。 林星目瞪口呆,季云深脸色扭曲。 警察更是狠狠地瞪着他,震声:“请不要贿赂公职人员!” 一根烟的贿赂,扑。 警察非常严肃地表示要公事公办,吴德发只能把目标放到林星身上,拿着烟就想蹭到他身边给自己说好话。 季云深把人挡住,低头俯视:“干什么,好好说话,警察同志就在这里你还要对林星动手动脚?” 警察配合“哼”了一声。 吴德发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有话好好说嘛,没必要撕破脸对不对?今天这事是我想错了,误会了林星,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所以,今天的事就算了吧?都住这条街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翻了邻居知道了也不好,是吧?” 林星不接这茬,冷冷道:“你现在知道不好了?污蔑我、报警要抓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怎么样?” “你是年轻人、大学生,有文化的,大人有大量嘛。”吴德发讪讪。 “不好意思,我就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没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量。”林星看向警察,“同志,拜托你一定要严肃公正办案。” “当然。”警察已经把事件经过详细记录,并且暂时扣押了吴德发的这批货物,准备将小样□□去市里检查。 三人都跟着走了一趟派出所,不过林星他们是去做证人笔录,登记完就能走了。吴德发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仅要接受警察的批评教育,还要给那批货给出个合理的交代。 回去的路上,林星还在记仇:“要不是他主动来找麻烦,我都不想管这件事的!” 顶多和周围的邻居熟人隐讳提醒一下,不会主动去把人得罪死了。 但既然吴德发主动招惹,林星也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季云深右臂搭在小孩薄瘦的肩膀上,修长有力的手在林星胸膛靠下的地方晃荡:“如果能坐实了吴德发违规使用伪劣产品,理发店一被张贴罚单通知,他就在这里混不下去了。” 周围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往常念在是邻居,对吴德发的种种毛病多少都会包容一些。但他现在犯的是原则性问题,把有问题的东西给街坊邻居用,自然也容不下他。 林星脚步一顿,其实在举报吴德发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结局了。 但被季云深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林星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反正不是开心。 他被搂着肩摇了摇,低沉磁性的语音挂在耳边:“别想那么多,是他自己作死。” “走,回家。一会你啊,就去教教季云浅一句古话。” “什么古话?” “多行不义必自毙。” 几天后林星收到了警察同志的通知,他的举报确实无误,检查机构化验那批货物的样品后发现其确实过期。 最后吴德发在故意使用过期洗发水和三无劣质洗发水之间选择了后者,罚的钱更少。 处罚结果出的当天,告示就贴理发店的门上了,来往邻居一宣传,整个街区的人都知道了。 那天后,吴德发就没再开店了,也不知道是怕往期顾客找麻烦要赔偿还是没脸面对大伙。 在确定这件事了结后,林星就没再关注,把精力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季云深不解:“你要去找工作?” 林星点头:“没错。” “还是去理发店吗?怎么又想找线下的工作了,线上的单子做完了吗?” “那倒没有。”林星扳着手指算,“我最近没接太多了,现在大概是每三天做一单的进度。” 自从被阿花奶奶指点后,林星确实反思了一下。这几年他的技术是有长进,在平台上的粉丝量也挺多,但最近他莫名感受到了一种瓶颈。 长期重复的做一项工作,林星已经囹圄在熟练度的增长上太久了。 然而线上平台关于理发修毛的教学视频太少,林星翻来覆去的看,不仅没有什么收获长进,还浪费了时间。 说实在的,很多打着分享技术的视频都是冲着卖课赚烂钱去的。什么一个月投入,上万回报,兼职也能致富,还不利用碎片化时间提升自己? 光修毛能赚多少钱,林星能不知道吗?他太知道了! 赚的都是幸苦钱,有单就赚,没单就是无业游民。 况且,做这一行,出了技术过关,还要看人脉口碑积累,不是做就能赚钱的事。 林小毛娘长叹一口气,开始为未来担心。 “所以,你觉得还是要有个稳定工作才有保障?”季云深挑眉。 林星用力点头:“起码要把社保交上,自己交灵活就业太贵!” 一千多块呢。 季云深撩撩小孩摇乱的发丝:“社保确实有交的必要,但雨城很少有公司会给你交社保。如果你只是愁这个,可以走我名下公司的账交。” “嗯?不行不行。”林星左右摇头,“我怎么能占你的便宜呢,这样多不好。” 为了自己擅用职权什么的,不太好吧。 林小祸水如是想道。 季云深略加思索:“也不算占了我便宜,我记得你还是应届生吧?” 毕业后,三年内没交社保的高校毕业生就是所谓的“应届生”,能享受部分政府补贴和就业福利。 “还是啊。”林星苦着脸,他之前找的好多工作,要不是不缴纳社保、改现金补贴,要不就是三个月试用期转正后公司才给你买。 零零碎碎的一算,还真没在哪个公司熬到了能买社保的时候。 吴德发也没给他买! 生气! 季云深戳小孩突然鼓起的脸颊,把人家戳得泄气:“气什么啊。应届生入职公司有政策补贴,能减免税务,应该是我占了你便宜。” “还能这样啊!”林星两眼一亮,立马松口,“那行,如果省的钱多了,我就挂在你公司,你也给我分配点工作,不用给工钱的那种。” 季云深笑了:“那你还出去找工作吗?” 林星深思衡量:“还是找一找吧。” 不能事事都依赖季云深,可以把他这当成退路,但自己也得努力呀! 等等,原来季云深和甜品店已经是自己的退路了吗…… 林星是个很有行动力的小孩,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就背着小书包出门了。 他先是在雨城相关的招聘网上查找了一些正在招聘店员学徒的理发店招聘信息,线上和招聘人沟通了下,就约好了线下的面试。 林星为了面试,精心准备了对口的简历,把自己大学四年的理发经验大书特书,在原有事实上略微美化,既体现了他对理发的热爱又展示了一定的技术实力。 所以,他主动去沟通的面试基本都约上了。 林星沾沾自喜,突然感觉找工作还不算很难嘛! 今天他一身“成熟商务”风黑白色羽绒服,还花了不少时间打理了下自己的头发。 人靠衣装马靠鞍,胖厨子往往比瘦厨子值得信赖,所以林星认为在一些小细节上做好,能增加面试成功的概率。 坐公交车进市区,路上林星就有些紧张了,忍不住想一会的面试形式、未来老板是否好相处、待遇不符合心里预期该怎么委婉表示、通勤路程太远的话该如何平衡工作和家庭…… 不知道你们爽没爽,反正我爽了[竖耳兔头][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反将一军 第43章 不顺利的面试 日照西斜,季云浅在店门口翘首以盼。 街头,一块软乎乎的黑白巧克力小蛋糕慢吞吞地从转角商铺转了出来。 “小哥哥!”季云浅撒开小短腿就跑,用热情的狂奔扑倒彰显她对小哥哥的思念。 林星蹲下把人接了个满怀,亲昵地揉了揉可爱的小苹果头:“来接小哥哥呀?” “对呀对呀,小哥哥去哪里了呀?哥哥说你去面试了,面试是什么意思呢?” “面试就是去找工作呀,就像大悠姐姐、小妍姐姐在店里工作一样。”林星使了把劲把人抱起,还真有些重了,估计是小孩又蹿了个子,长大了些。 虽然孩子是别人家的孩子,但林星和季云深住在一起,时常会有他们是在共同养育小孩的错觉。 谁让小孩确实也黏自己这个小哥哥呢。 林星有些臭屁。 进店,季云深正好穿着围裙端着菜出来:“回来了啊,把手洗洗,准备开饭了。” “好勒。”林星把人一起抱了去洗手,大手拉着小手,挤了一泵洗手液,“来,洗爪爪喽。” 晚上,季云深盯着季云浅洗漱睡觉,给妹妹捏紧被子、关上灯,小猫头鹰夜灯自动亮起。 林星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笔在勾勾画画,给今天已经面试过的理发店做上标注。 季云深不知什么时候站他身后,微微俯身,偌大的一片阴影撒下。 “干嘛。”林星头也不回。 季云深笑:“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我呢。”看得那么专心致志。 呵呵,光都被你那胸肌挡完了,整天就知道晃那对大胸。 “今天面试顺利吗?”季云深挨着人坐下。 林星心情挺好,乐呵呵的:“挺顺利的,估计能成,不过我明天还约了几家。” “好,注意安全。” 第二天林星依然活力满满,以全新的精神面貌应对面试。 但这一天,他遭受到了滑铁卢。 “什么?”手里拿着彩印简历,林星目光呆滞,“已经招到人了?但前天我们还沟通过的啊?” 店主是一位扎着小马尾、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赔笑解释:“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昨天就招到了合适的人,但忘记在招聘软件上和你说了,不好意思哈。要不,你再看看别家?” “……好吧。” 虽然面试被溜了,稍微影响到了林星的好心情,但想着接下来的面试,他还是打起精神去公交站等车赶赴战场。 然而,第一次的滑铁卢绝不是个例。 接下来的第二家、第三家,甚至最后一家,都找了各种理由拒绝了林星。 不是说不缺人手、就是和线上谈的薪资福利待遇差别特别大,还有挂羊头卖狗肉、想找男小三的。 林星目瞪口呆,严词拒绝后举报了这家。 “怎么会这样啊?”脑袋抵在公交车窗上,林星嘣嘣撞了两下,很不能理解,今天难道水逆吗?家家都不顺! 算了算了,还有昨天面试的几家可以兜底,应该没问题的。 这样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但林星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小心脏更是怦怦跳,让他有些心悸。 果然,在下公交车前,林星接到了一条一条不幸的消息。 昨天面试过的几家他自觉很有把握,从自我介绍、技能展示到薪资交涉,都很理想,没有任何冲突。 结果呢,全是“您的条件很优秀,但不符合我店的预期”、“您的过往经历非常好,但不是很匹配岗位jd”这样的模板回复。 我请问呢? 他是捅破了天还是怎么的,整整7家,7家啊,一家通过的都么有! 林星合理怀疑,他被人做局了。 季云深接到小孩就看他阴沉萎靡得很,浑身萦绕着阴暗气息,像只在狂风里被吹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小猫崽子,灰扑扑的,毛发都不油亮了。 把人搂回来,摸摸小脸蛋:“怎么了这是?面试不顺利吗?” “嗯!”林星气鼓鼓的。 季云深撸小孩软乎乎的头毛:“没关系嘛,这家不行还有其他地方,对不对?” 林星朝他比了7根手指,然后一根一根收回:“7家,没一家过了。” “啊?”季云深不可置信,“不会吧?” 小孩什么技术他还不清楚?夸大点说,可以吊打雨城所有理发店了。 有他技术的没有他态度,有他态度的没他好看,有他好看的又不够机灵可爱,哪哪都招人喜欢,怎么会一家都过不了? 季云深第一反应也是这里面有问题,反正不会是他家小孩的问题。 把人拉着坐下,季云深搂着他一边拍背安慰一边询问:“你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林星如实相告。 还真是见了鬼了。 季云深见过大世面,阅历比林星多谢,这件事从头到尾细细一想,略微推算,差不多就有了个结果。 “可能是因为……吴德发。” 林星很快反应过来:“他说了我坏话了?草!” 乖小孩被气得爆粗口了,一个劲站起来就在屋子里暴躁地走来走去,不停叭叭。 “他那人怎么这样呢!搞得好像是我故意去找他麻烦一样,要是他不来找我的事,谁想管他啊!再说了,我做错了吗?我只是举报了他犯法违规操作而已,那些人心虚个什么劲儿啊,至于对我闻风丧胆吗?!” 季云深连忙把人哄了回来,捆在怀里使劲顺毛:“别气别气,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心里有鬼才不敢用你,别生自己的气啊乖乖。” 以此拒绝、畏惧林星的人,不是心里有鬼,也是怕万一自己有哪里没做好的地方就被这位举报自己老板的“小钢炮”上纲上线一起举报到派出所、工商局去。 他们拿不准,所以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卑劣,但人之常情。 被撸了半小时,林星冷静下来了,虽然脸上还带着盛怒后的薄红:“哼,爸爸还不待见他们呢,谁稀罕!” 季云深小鸡啄米式点头附和:“对对,咱们不稀罕。” “哼!”虽然不稀罕,但还是很气。 娇气死了。 季云深忍不住被娇气包撅起的小鸡嘴吸引了注意,搂着小细腰的手指悄悄摩挲。 这一晚,季大店长好吃好喝地捧着某小孩,把人哄得舒舒服服的,上床的时候还美着,小白肚皮更是涨鼓鼓,跟个圆润白皮小汤圆似的。 第二天早上,季云浅梦游似的起了床嘘嘘,闭着眼睛从厕所回房间的路上,小鼻子耸耸嗅嗅,被暖烘烘的香味勾开了眼皮。 小女孩追到厨房,发现自家哥哥已经沐浴着雨城冬天难得的阳光摊煎饼了。 “哇。”季云浅趴在灶台边,“哥哥,你不是说调面糊、做煎饼皮皮很麻烦吗?” 上次某小孩都被路边摊上的煎饼给香哭了但也没能让哥哥给做。 季云深撇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小哥哥不高兴,我哄哄他。” 季云浅没有因为不公平待遇吵闹,而是关心起来了林星,紧张地问:“小哥哥怎么不高兴呀,是不是哥哥你惹他神气了?” 季云深被气笑了,把一张摊好的饼放盘子里,空出手捏住臭小孩脸皮扭了扭:“你就这么想你哥的?那万一我和你小哥哥闹别扭了,你帮谁?” 季云浅后退好几步挣开脸上的手,小声咕噜:“那当然是……” 小哥哥呀,嘻嘻。 小屁孩嘻嘻哈哈地跑了出去,季云深嘴角带着轻松笑意,又朝客厅喊:“去叫你小哥哥起床了,不然煎饼要冷了。” “知道了鸭!” “咚咚咚,小哥哥,起床吃煎饼了鸭!” 门外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林星迷蒙睁开眼,眼里的事物都是虚虚的,模糊一片。 没得到小哥哥的回应,人还在敲,也还在喊,非常尽心尽力。 “知道了,我马上。”林星挣扎起床,毛茸茸的睡衣领口敞开,眼角还带着绯意。 他就这么穿着睡衣出去了,和已经穿好暖暖羽绒服、帅气大衣的兄妹俩形成鲜明对比。 季云深端着煎饼从厨房出来,顺手呼噜毛:“洗把脸,吃饭了。今天还要去看外婆。” 林星乖乖点头,站在卫生间洗漱台前动作极为熟练地抽出自己的牙刷,雪白的牙刷毛在嘴里进进出出,牙刷根部的小黑猫头活灵活现。 刷完牙,随手将牙刷放回被子里,和大黑狗、小黄鸡牙刷排成一行。 “嗷呜!”林星被煎饼好吃得半眯着圆眼,雪白的小牙在淡黄的煎饼上咬出一个小圆缺口。 “嗷呜~”小一号煎饼上多了个小小圆缺口。 季云深捧着煎饼欲言又止,这两人吃得这么上头,自己要是不嗷呜,好像不太合群? 林星抬眼:“怎么不吃啊?” 注意到他目光落在自己和浅浅的煎饼上,犹豫了下,双手捧着煎饼举到他嘴边:“吃吧。” “?”季云深不解但顺从,挨着那弯小月牙啃了一口,他没敢啃大的,怕小孩吃不饱,新增的小月牙就显得有些蹑手蹑脚的。 林星收回手,眼睛盯着两个月牙不说话。 季云深心里一紧,怎么,嫌弃我? 不就是咬了一口吗,也没故意留下口水什么的啊。难道有味?不会吧,早上他刷了牙的,每天都很仔细的,不可能口臭牙黄! 而且,不是你自己把饼递过来的嘛,半路反悔了? 季云打量小孩神色无声揣测。 第44章 守护女厕 小孩终于看够了,也像是在心里跨过了一道坎,慢吞吞地把煎饼挪到嘴边。 张开了小嘴巴,忽然增大、一大口咬下去,“嗷呜”地把两个月牙儿都给咬走了。 非常凶狠! 这一口着实有些大了,小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细小的薄脆从嘴角溢出掉落。 “唔?!”掉渣渣了啊喂! 一只大手及时伸到林星下巴张手接住。 季云深满眼无奈:“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不懂,大口才好吃!) 小哑巴临时上线。 但这次,季云深已经和他心有灵犀,有足够的默契:“是是是,别噎死自个了。” 季云浅在旁小仓鼠似的学,也把腮帮子塞满了。 季云深现在终于知道孟母三迁的重要性了,好的教一千遍也学不会,坏的不用教一看就能上手。 饭后,大家长把俩小朋友打包上了疗养院,季云浅太小了,林星陪着她坐后座,副驾驶上堆了一堆各式各类的小零食、小蛋糕纸袋。 季云浅乖乖坐在儿童椅里,小短手指不自觉地塞进了嘴里,牙齿磨着蹭着,两眼隔着皮质后座死死地盯着副驾驶。 在路边靠停暂时休息,季云深解开安全带往后看:“下去走走,透透气……别看了,不是才吃过饭吗,又饿了?” 林星配合地捂住小孩双眼,把人抱了下来。 季云满脸对小蛋糕的不舍:“浅浅想吃。” “不行哟。”林星蹲下揉揉她肉乎乎的小脸,“才吃了饭不久,现在又吃零食的话,一会你就吃不下疗养院的饭了哟。” 鱼钩绕着鱼线递到小鱼嘴巴边:“外婆说,中午有油爆大虾和可乐鸡翅哟~” 季云浅脸色一变,十分深沉:“太难了,浅浅的人生为什么有这么多难选的事!” 季云深把演技大爆发的人提溜走,带到路边的公共厕所:“快去上厕所,早上喝了一大杯牛奶,一会路上可没有厕所给你救急了。” 林星站在卫生间外的洗手池边等人,季云深本来杵在车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粘过来了,看小孩自顾自地玩手机,就抓着人家羽绒服上的小飘带自娱自乐。 远处走来一对母女,带着儿子就要往女厕闯。 林星连忙叫住:“这位女士,这边是女厕。” 她扭头奇怪地看了林星一眼:“我知道,我又没瞎。” 语气很冲。 季云深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没瞎还带着你儿子进去,还是我瞎了,你生的是女儿?” “你才生女儿!”不知道戳到她哪处的痛脚,眉梢一挑、音量一提就开始大声嚷嚷,“这是我儿子,儿子!他这么小,进女卫生间怎么了,又不会看到什么!” “你俩大男人管女卫生间什么事,该不会是变态吧?” 怎么还带倒打一耙的,林星叉腰反驳:“你才变态,你儿子看起来都7、8岁了还小,又不是没断奶。该上男厕就去男厕啊,难不成以后他长大了还是得跟着你上女厕?那倒不如就生个女儿。哦不对,女儿跟着你也是造孽,不如不生。”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就让他上女厕怎么了,碍着你事了吗,你们又不上女厕,管得太宽了吧。”她神色忽然一变,搂着自己儿子往身后揽,“你俩不是拐子吧,专拐小男孩卖给别人,不然怎么非要我儿子去男厕。到时候他进去了我又不能进去,你俩正好趁机把我儿子偷走了!” 季云深实在无语:“你真是想多了。不管怎么样,叫你老公来也好还是你报警也行,反正你儿子不能进女厕。” 两方僵持在卫生间门口,季云浅上完厕所一出来就撞上这场景,手也不甩了,湿漉漉地就往衣服上抹。 季云深眼疾手快,抓住妹妹两只手往里塞纸巾。 那女人看见这一幕又有了发挥的余地:“好啊,我说你怎么非要找我娘俩儿的茬,原来是自己只有个女儿嫉妒了!” “大姐,你脑子没问题吧。”林星挺着小胸脯就怼了上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重男轻女,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请问您家产几何,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季云浅躲在哥哥怀里,好奇地问:“这个阿姨和弟弟怎么了?” 季云深把她手擦干净塞回包里暖着,淡淡道:“阿姨要带弟弟进女厕。” 用词十分中肯,没夹杂半点私人情绪。 季云浅小眉毛一皱,奶声奶气、中气十足地和阿姨弟弟科普:“男孩子不能进女厕所哟,老师教过的。阿姨,你和弟弟是不是没上过学,没老师教过呀?” “那浅浅教你们哟,女孩子要去女厕所,男孩子要去男厕所,不能随便乱窜,不然会被骂是变态、会被打被赶走、还会被警察叔叔抓走哟。” 俗话说童言无忌,但连孩子都懂的道理,有些人还不懂。 女人的脸都青了,身后的儿子更是吵闹不休,最后拗不过他俩,抱着儿子灰溜溜的走了。 林星很有打了胜仗的骄傲,头昂着,像只逮到大黑耗子的小猫猫,十分得意。 季云深低笑:“嘴皮子挺利索的。” “小哥哥好棒!” “那当然了,”林星也笑,“我嘴皮子一直都很利索!” 小喇叭之名不是白瞎的。 季云深听了却故意找茬:“是吗,平常怎么没感觉到呢?” “平常面对的是你们,哪需要这么利索呢。”林星牵着小姑娘往车那方走。 季云深琢磨:“也是。” 这几次下来,他发现小孩的嘴皮子威风确实是会锁定对象、差别攻击,从不会误伤朋友和客人。 就算和自己打趣、还嘴也是软绵绵的,娇气的很,没什么攻击性。 而且…… 季云深跟在两人后面护卫似的寸步不离。 他发现小孩吵了这架后,心情好了很多,好似暴雨后天边放晴,豁然开朗。 还是得发泄出来啊。 见到季外婆后,林星就蹲在老人身边叭叭叭地抱怨,先是把吴德发贼喊抓贼的无耻行为大书特书,又吐槽自己面试失利,还有上山时遇到的封建女人。 满电的小喇叭不停地叭叭,很有精神。 季外婆很宠,还给他当捧眼。 “真的吗,他怎么这样啊!” “啧啧啧,一群胆小鬼。” “女孩有什么不好,那样子的母亲,教儿子也是教不好的,生男生女都是一样的。” 林星愤愤点头,把吃小烤饼的浅浅往怀里一搂:“就是,我们女孩多好啊,又乖又懂事!” 另一位听众,季外婆的随身挂件阿花婆婆并不发表意见,只是在季云浅啃完一块饼后把人拉起来用湿纸巾给她擦油爪子,间接表明了态度。 季云深两手撑着打整好的新毛线:“外婆你是不知道,林星教育那对母子的时候有多厉害,少见得很。” “凶一点才好呢,不至于被欺负。”季外婆拍拍蹲在自己身边年轻人的背,仔细嘱咐,“在外面遇到什么困难、受了委屈要和家里说,有人给你撑腰,别把气往肚子里咽,气坏了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林星眼底微热,细长的指尖在石板地上画圈,音量微弱:“……知道了,外婆。” “好孩子,乖。” 后来季外婆又问起小孙女的学业,这不要1月了吗,马上就要放寒假了。 俩婆孙在商量今年过年怎么捣整。 这是季云深母亲去世后第一个年,外婆有心把这个年过得红火喜庆点,也好让地下天上的女儿知道,家里还好好的,不用担心。 季云深道:“我想,趁浅浅现在还小,学业不紧张,有空就带她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不然等到她长大了,上了初高中,时间就紧了,也不能走远了去玩。” 季外婆深思后点头:“你想的周到,要不,今年浅浅放假后,你就和小星带她出去玩一圈,过年再回来。” 她腿脚不方便往外地走,年纪大了,也怕不服水土。再者,还有老姐妹,要把阿花一个人留在疗养院里她可不肯。 当俩婆孙不自觉地看向依旧在打毛线的阿花婆婆时,这位干脆利落的女强人掏出了一张卡。 季云深愣住:“婆婆?” “旅行社的vip卡,可插队打折。”阿花婆婆推了推眼镜。 腿蹲麻被妹妹扶去坐了的林星无声张大了嘴。 阿花婆婆还真是,人狠话不多啊。什么时候自己也有这种底气,随时随地都可以掏出百万支票砸季云深脸……哦不,脸有点侮辱人了,砸他胸吧,那么大肯定接的住。 季云深也不矫情,从小到大不知拿了阿花婆婆多少好东西了,也不差这点。 反正他早打算给无儿无女的阿花婆婆养老送终,和自己外婆一起,不差这张卡。 “谢谢婆婆,出去我再给你找些新鲜花样和不同材质的毛线回来。” ps:毛线的材质品种很多,常见的有羊毛、羊绒、棉线、亚麻这些天然材质,少见的有骆马绒、麝牛绒、荨麻纤维,他家阿花婆婆不爱用化学纤维的。有次季云深大学放假回来给阿花婆婆带了少数民族聚集地收集到的一串蚕丝羊绒混纺线团,被其珍藏了起来。 阿花婆婆稳重颔首。 季外婆兴致勃勃预订:“给我带点手办回来吧,正好我玩的xxx游戏出了新周边,线上已经断货了,你看看哪里能买到。” “行。” 第45章 赚钱,赚大钱! 时间就在季家一群人轻描淡写中来到了1月,季云浅深恶痛绝的期末周来了。 其实最开始小丫头并不知道期末周的含义,只知道过了这一周就能考试放假了。 但语文早读全篇背诵古诗古文,仔细抽查生字生词的字形读音默写,单词、双词典近反义词等等等等,都快把她给逼疯了。 就连挺喜欢的数学也没放过她,乘法口诀表从正顺序背到倒序背、错题演练,还有时不时的小测偷袭。 苹果头已经失去了灵魂。 林星扒在门框边往里瞅了眼瘫倒在书桌前的小人,小声和身后搂着自己防摔倒的男人嘀咕:“小眼里高光都没用了,孩子是不是学傻了?” 季云深这个亲哥哥却气定神闲:“才一年级而已,哪有那么夸张。她第一次过期末,不在状态是肯定得,以后考得多了,就习惯了。” 是有点道理。 林星勉强放下心来,晚饭后借着送夜宵小甜点的机会安慰小丫头:“浅浅呀,不要太累了哟,看会书要记得休息眼睛,不然就变成近视眼了!” 往日用戴眼镜这事吓小丫头一吓一个准,但不知道是这招用久了人家产生抗性了还是小丫头已经被复习小卷打败占领了精神高地,竟然对小哥哥的恐吓毫无反应。 坏了,人要学傻了。 林星忧心忡忡,把小丫头拎去洗漱催着睡觉。 还给唱摇篮曲,坐在床边跟着节拍轻轻拍被,昏暗灯光下,林星神色温柔。 季云深倚在墙边,静静欣赏这一幕。 连一颗硬汉心都被哄得温柔沉沦。 说来也奇怪,林星说自己算是北方人,大学在首都市上的,但人却没一点北方口语。唱起歌来,甚至还有些南方的软声软语。 差别好大。 还挺萌的。 个浓眉大眼的,竟然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太坏了狗男人! 在小丫头紧张的这段日子林星也没闲着,该做单子就做,还拿了季云深闲置的相机给假毛拍宣传图。 单主:哇,太太你是我的神!它也太美貌了太太你是神之右手吗! 单主:太太我还要约,我加钱插队! 呀,是钞能力攻击! 林星完全抵挡不了,盘点了下排单就喜滋滋接了下来。 小行星:宝子喜欢就好,还是老地址,直接寄来就好啦,记得拍寄货视频哟! 这位单主是个神豪,为了cos效果从来不考虑预算,钞能力加价插队是常有的事,用的假毛也是顶级货色,造价不菲。 林星每次都会叮嘱她在寄货的时候拍寄出视频,自己当面接收的时候也会拍一份留档,避免中途出了问题找不到人追责。 单主:好滴太太,知道啦! 单主:么么~ 林星脸不红心不跳地么么回去,没错,他们赛博二次元人没有性别,看谁都能喊宝宝亲亲啵啵(*  ̄3)(ε ̄ *)。 季云深也见了不少次小孩和单主沟通,每次都会怀疑人生,心头不爽:“知道人家是谁吗就么么。” 哼! 林星白了这人一眼,在无数次解释后已经放弃纠正他的老干部思想了。 “就么,你管得着吗。” 望着小孩上楼的得瑟背影,季云深胸闷气短。 小屁孩,自己对他这么好,都不舍得多解释几次吗,小没良心! 没错,季云深已经把二楼上的杂物间清理了出来,该丢的丢了不少,又收整打理了下,给林星布置了个小工作室出来。 林星可喜欢这间工作室了,把自己的所有工具都转移了上去,摆放得整整齐齐,成天地呆在上面,除了做饭、和季云浅玩的时候,要找到,在工作室一逮一个准。 这不,离考试还有两三天,季云深从家长群里下载打印了家长整理出来的学期难题创新题,打算给小丫头再补补,临时抱个佛脚。 结果在一楼转了半天都没找到人。 季云深有了点数,提着卷子往楼上走。 “诶,浅浅真棒,来,对着哥哥笑一个。” “嗯嗯,真可爱!” 小丫头臭美的哟,两只小手捧着脸蛋,小软肉从缝隙挤了出来,两颊红扑扑的,是颗秀色可餐的小红苹果。 小丫头忍不住去摸头上的白红相间蝴蝶结装饰,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摆,像一对可爱的红猫耳朵。猫耳朵下雪白的白色**短发簇拥着脸蛋,头顶被捏出一根轻盈挺巧呆毛,后脑勺还有发辫装饰。 又萌又可爱。 林星拍得上头,根本没注意工作室半掩的门开了,某个男人逆着光堵在门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两个兴奋的小朋友。 季云浅跟着小哥哥的提示换着动作、摆pose,头一昂,就要双手捧着小脸蛋cos祖国花朵。 “诶,哥哥?” 终于有人发现了。 季云浅丝毫没有扮可爱被抓包的害羞脸红,双手提着小裙摆飞奔到哥哥腿边兴奋展示:“哥哥看呀,浅浅可不可爱呀?” 捏了捏小肉脸,季云深摸摸小丫头穿着的加厚冬款红底白裙Lolita的裙摆,抬头看向某个脸通红的小孩,眉头一挑:“哪来的?” “……合作方寄来的。” 林星的粉丝量随着拍照技术、客单曝光增长了不少,已经有一些主打制作原创cos服的店铺找上门来,请林星根据cos服设计配套的假发。 在签署合同前林星就会与之沟通怎么进行合作、反馈的形式等细节。 像今天做的这顶,甲方财大气粗,直接寄了样衣过来。 样衣做的是冬装,形制是结合了汉元素和洛丽塔,上半身是蕾丝束腰为主体的收腰款,下半身就是常规的红梅元素蓬蓬裙,三四层不同的底裙配了件南瓜裤。白色加绒打底裤、马靴样式的绑带小皮靴,以及一件又厚又暖的毛斗篷。 季云深粗粗打量,小丫头身上还配了好几件同风格的小配饰。 他是知道林星现在逐渐在和一些品牌定制cos服店有合作的,但没想到还能看到现场演示。 之前的合作都是林星对着甲方发的服设图凭空硬搓,有时连配套的发型饰品都舍不得寄,价钱也不高。 看来这次是真的遇上富贵甲方了。 不过…… 季云深疑惑:“这款只做童装吗?童装市场应该没成女市场大吧,这样赚得回成本吗?” 林星心里一个咯噔,脸立马红了:“这个、我……” 嗯,有情况。 季云深追问:“怎么回事?” 见小哥哥说不出口,季云浅很善解人意地替他解释:“还有一套哒,是大姐姐穿的那种哟!” 果然还有套成女的,花这么多钱只做一个版型多不划算。 但有就有呗,脸红啥? 季云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其中肯定还有隐情。 “另一套也需要试穿拍照反馈吗?那你大可以和大悠小妍商量一下,我相信她们会很愿意的。” 和对朋友脾气软软的林星合作,既可以穿漂亮衣服又能拿钱,俩姐妹怕不会争着抢着。 林星欲言又止,憋得脸更红了。 季云深一边担心小孩憋炸了,一边好奇他到底瞒了什么。 这下季云浅也不懂了,小朋友傻傻地望着小哥哥,时不时又去看一眼紧盯小哥哥不放的哥哥,快把自己给绕晕了。 僵持了十多分钟,眼见着人都开始不自在地扣桌皮了,季云深才淡淡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诶,就这么走了? 林星傻眼,忍不住追出去一两步,但只能看到季云深决绝的背影。 背后,季云浅戳了戳小哥哥,指着门后问:“小哥哥,你做的大姐姐的发型也很好看呀,为什么不给哥哥看呢?” 小工作室的房门靠右,打开后木门会挡住室内右侧墙角的视线。 而在这一块小小的角落里,成女体型的人模立在其中,白底红梅的cos服静丽而淑女,黑色公主切随风微动。 没错,他已经做好了,就差拿着试穿图返给甲方看合不合适的步骤了。 但是吧,这次的甲方虽然富有,但要求却有些……难评。 记忆回到那天线上视频沟通效果时,他刚进入会议开启摄像头,门就被咚咚咚敲响了。 林星拉开门:“是浅浅呀,有什么事吗?” “小哥哥!”小女孩灵活地从他和门框之间的缝隙钻进了工作室,“我的千纸鹤瓶瓶上次没拿出去呢!” 雨城低年级小学生之间不知是怎么地就流行起了折千纸鹤,昨天林星陪着折了一整瓶给小丫头拿去炫耀。 “等等,小哥哥在工作……” 林星想起开启的摄像头,连忙想把人给抓住,浅浅也很乖,听到就立马停下了,但依然不幸入境。 林星把人揽到身后,连忙道歉。 与他对接的甲方是位年轻女性,彩妆靓丽,被小孩打扰工作也不觉得生气,笑眯眯地问:“这位是小行星老师的妹妹吗?真可爱。” 林星按住臂弯里冒头的小脑袋:“是的,实在不好意思,我马上送她出去。” “等等!”甲方小姐姐叫住了他。 林星疑惑:“怎么了?” “是这样的。”甲方小姐姐清清嗓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这位小朋友在小行星老师制作完成后试穿我们的童装版二月梅。” “童装版二月梅本就是设计给小妹妹这个年龄阶段穿的小裙子,如果有小女孩亲身试穿的假发返图,效果肯定更好。” “当然啦,我们不会白嫖的,相应的附加条款会在您同意后以电子文件的方式先发送给您过目。” 林星犹豫:“要露脸吗?” 甲方小姐姐眼睛一亮:“能露是最好的,不能也没关系!” 破音都收不住了啊喂! “这个我得仔细考虑后再给您答复。”主要是需要征求当事人和当事人监护人的意见。 后来甲方小姐姐十分有效率的把新一版的附加条件细则发了过来,那份额外收入让林星十分眼红。 不禁在心里嘀咕,自己怎么不是女孩子?这个钱他也想赚啊! 林星滑动鼠标继续往下翻,却见到了另一条补充条款。 居然是那套成女款的真人试穿拍摄返图细则。 林星连忙去问这是什么意思。 甲方小姐姐表示,两套衣服是同一个系列,虽然不能厚此薄彼。 小行星:……但我只有一个妹妹啊? 甲方小姐姐:恕我冒昧,其实我觉得,您可以胜任另一套。 第46章 女装进行时 砰。 这是什么声音? 是我们可爱的小行星老师脸快红炸了的爆鸣。 开、开玩笑的吧…… 林星两爪颤抖。 回忆结束,林星低头扒拉着饭菜,两只猫眼儿却忍不住往季云深身上瞟。 季大店长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 饭后,小丫头被赶去小花园浇花然后睡觉,林星畏畏缩缩地在季云深的房门外转来转去。 他感觉季云深有点生气了。 具体说不出来,可能是吃饭的时候季云深没和自己说话吧,也可能是他饭后检查了浅浅的小测单就回房了,也可能是……自己瞒着没和他说实情。 总而言之,林星觉得有点不妙。 焦灼! 又在季云深房间外转了好几圈,林星还是没狠下心来,灰溜溜回了楼上工作室。 楼梯的轻微震动停下后,他想打开又不敢打开的房门忽然。 自己开了。 季云深神情不可捉摸,还以为小孩会主动交代呢,结果磨蹭了半天,他都快忍不住开门把人拉进去了,人又跑了。 胆怎么就那么小呢。 还以为这些日子已经把他胆养大了点,结果还是这德行。 季云深叹气,合上房门。 工作室里,林星呆坐在成女人模前,纤细白嫩的手指挂在二月梅的丝绸飘带上,划啊划的,非常没事找事。 怎么搞啊,穿一次能多挣几千,但女装,好羞耻,还要找别人给自己拍效果返图。 此时林星多么希望可爱善解人意的浅浅马上长大,并且精通镜头拍摄语言。 唉。 苦着小脸,林星大声叹气,长长细细的叹到尾,莫名其妙开始挑战人体极限。 “林星。” 工作室门突然被推开,和二月梅一起正坐在工作室正中央、被头顶LED吸顶灯雪白灯光照得无处遁形。 当当,当场抓获! 林星下意识挡住裙子,亡羊补牢地把它往墙角推:“不是,季云深我不是想穿……” 季云深已经傻了,但仍然捕捉到“想穿”这个关键词。 身材高瘦的小孩根本挡不住那套女裙,反而因手忙脚短被裙摆上的红绸带钩住羽绒服。雪白的小脸挤着人模肩头红面白绒毛的披风,季云深眼尖发现小孩被绒毛挠得小脖子瘙痒,情不自禁扭头躲避。 却正好把红透的小脸露了出来。 这脸真红啊。 季云深大步走过去,攥住还在补救的两只小爪子:“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停顿了一下,舌尖自尖锐的犬牙上抹过,又烫又疼:“……你,想穿?” “不不不,我不想穿!”林星斩钉截铁。 “那你干嘛这么晚了躲工作室里?还依依不舍地望着裙子,不是想穿是什么?”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啊! 林星在心里疯狂叫喊,但明面上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会憋气,面红耳赤。 怎么这个时候了还在撒娇? 季云浅双手卡住小孩涨鼓鼓的脸,大拇指抹过细嫩光滑的皮肤,在最鼓的地方轻轻一戳。 “噗。”林星被戳得破功,想小小地骂人一下,抬眼就撞进了一片火热的黑海,好似窝着温度极高的火焰,这火焰还擅长攀爬、缠绕、隔空缠人,把林星的脸烧得更烫了,说不出话来。 他扭着脸躲避这片火海,脖子酸疼,也不肯直视季云深。 季云深揉揉猫头,颇为无奈:“别羞了,到底怎么回事,和我说说。” 别扭的人被强行扳了回来,两只水润黑眼却还紧紧地盯着地面,半响那张往日利索的嘴皮子才开始相互摩擦。 十分钟后,季云深乐笑了:“所以,为了几千块钱,你这犹豫了小半天都不敢和我说,是怕我会笑话你?” 林星不吭声,脑袋都快埋到地底了。 季云深努力憋住笑,要不是自己拦着,小孩怕是早逃跑了。 他低声哄着:“说啊林星,想不想,想不想?” “你到底想不想啊?” “想的话我帮你啊,你知道我大学的时候就加入了摄影社,技术不说多好,达到你预期肯定是没问题的。” “说,要不要?” 某个狗比男人的声音如魔音贯耳,绕梁三尺而不歇。 林星又羞又气,被烦得不行,弯腰在那只死死搂着自己腰上的手啃了一口。 季云深一抖,情绪却愈发高昂:“还学会咬人了,和谁学的?” “你管我!”清澈的声线下压着火气。 得,撩过头了。 “错了错了,我不说了,乖嘛,别生气了,好不好?”季云深这辈子难得柔声软语,哄了好半天才把犯倔脾气的人给哄好,“如果,我是说如果哈……” 被困住的林星斜撇了这人一眼,却没打断。 季云深被自己将要说的话莫名燥了个口干舌燥,淡红的舌尖在唇边一闪而过,浅淡的液体在薄唇上覆了薄薄一层,像晶莹的糖膜:“如果你想试,就试试吧。” …… 深夜,季云深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只口红,这还是他上大学第一年,用跟老师做项目赚到的第一桶金给季雨女士买的大牌口红套装。 但在送出去之前被同组的师姐瞄到了一眼,及时帮小师弟挑选了合适的色号重新包装,避免了季云深被老母亲嫌弃的结局。 而现在他手上这只,就是漏网之鱼了。 太过暗沉的红色,很不受年轻女士和成年女士的喜欢。 至于为什么半夜在这里找口红,当然是为了某个小孩了。 “找到了。”季云深低头推门而入,还在打量着刚在手背上暗红的试色,好像是有点太深了,“林星你看这个色合适不……!” 他呆站在了原地。 背对着门的林星转身,如瀑的黑长发丝被红色丝带束在身后、垂在腰间,随着动作飞舞荡漾。两片薄厚合适的耳边发与制式的刘海组成了完美的公主切,被精美的仿梅发饰压住。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真穿上女装后,林星还是没忍住脸红羞涩。手指紧紧地捏在裙边,十分拘束,两条又细又长的腿被加厚丝袜裹着也不嫌厚重。 此时被另一个男人灼灼的目光盯着,林星僵硬地不知道做什么动作才能缓解气氛和尴尬,只能坐下来侧着身继续穿鞋子。 季云深喉结一动,大步上前单膝及地。 “这鞋子,小了吧。” 没错,甲方最开始也没想着让合作的毛娘老师试穿,所以寄来的鞋子是寻常女孩的尺码。 虽然林星的体型够瘦,能把自己塞进二月红里,但鞋子就没办法了。 “嗯……”林星深吸了口气才勉强镇定,“算了,鞋子不穿了。” 季云深举起自己的功劳晃晃:“口红找到了。” “谢谢。” 林星伸手去拿,却被季云深耍了一道,躲了过去。 “干什么……”他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季云深笑得很乖,但因笑容和长相气质完全不符十分别扭,反而显得阴暗得意:“你手刚刚摸鞋了,脏,我来吧。” 啊?! 林星傻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拒绝:“不用,我洗下手就行了。而且这鞋子也不脏,还没穿过呢。” “那你也碰手了,不卫生。楼上没水池给你洗手,要是冒险下楼,就不怕被起夜的季云浅撞见?” “我来吧,放心,我轻轻的,不乱来。” 拔开口红盖子,慢慢把口红膏体旋转出来,季云深捏着口红管子就要小心翼翼地怼上那两瓣柔软的唇片。 “等等!”林星瞪大了双眼盯着这只口红,“太红了!” 这个色和二月红一点也不协调! “还是算了吧,不涂应该也可以,甲方小姐姐没要求这个……” 甲方小姐姐? 这个词在季云深舌尖绕了转,压下心里那抹急躁,慢慢地哄:“涂了效果更好,我少给你抹一点,没关系的,做乙方要有服务精神,不能敷衍了事,对不对?” 干净的指尖在口红膏体尖尖蹭了蹭,随后又很坏心眼地碾上了淡色的唇峰,一点点把口红给抹了上去。 林星低垂着眼,好奇怪啊,嘴巴被别人碰了,还被抹奶油似的左右磨蹭,非要抹个薄厚均匀,合人心意。 “……好了没?”他有点忍不住了,小声催促。 季云深屏住呼吸:“别动,马上就好。” 指尖在晕染唇瓣的时候也被一道染红了,健康的白中泛着灼人的红。 季云深不合时宜地的想,幸好小孩这时候看不到,不然又要羞红了小耳朵。 最后,指尖在嘴角轻轻一抹收尾,季云深轻叹:“好了。” 这话一出,林星迫不及待就从面前人的包围中钻了出来,微凉的黑发擦过结实的小臂。 在全身镜前转了好几圈,林星着重观察自己的脸和嘴巴,蹙着眉:“会不会有点奇怪啊,我毕竟是男的。” 男扮女装到底不如女孩穿裙子和谐。 季云深跟只渴望香香大骨头的大黑狗子一样粘脚,跟到了全身镜前,摸着下巴欣赏,闻言想也不想:“没有,很漂亮,真的。” 这句话又不知道哪里戳到了林星敏感的神经末梢:“你才漂亮!” 他一个男的,怎么能用漂亮这个词夸啊,那么喜欢看漂亮,怎么不去看其他美女?! 第47章 甲方福利 但他低估了某人的厚脸皮。 “行,我漂亮,你也漂亮。”季云深浑不在意自己一个猛男被冠以漂亮二字,他向来是不在意这些虚名的,此时只是一心盯着面前的“漂亮”,用力程度像是要把他死死记在、刻在脑子里。 林星被这灼灼的目光烫得心尖尖一晃,恼怒撇头:“别看了,快拍!” 季云深很好脾气,指导他摆pose:“……手再低一点,放锁骨下面,对,就是那。好了,看镜头,别眨眼,我要拍了。” 林星腹诽,那你倒是快拍啊,费什么话,眼皮子都瞪酸了! 拍了一张,季云深看了眼摄像机里的小图,有些不满意。 “太僵硬了,放松些好不好?” 林星很叛逆地翻白眼:“怎么放松,我不会!” 非常理直气壮! 季云深有些头秃,没有天赋的人在面对相机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浑身僵硬。一是不习惯被只黑眼大炮盯着,二是对自己的不自信,会畏手畏脚的。 现在林星是两者都有一点,季云深看着他,幻视一只快要炸毛哈气的小凶猫。 嘶,反正都生气了,不如再使把力,让他彻底炸毛算了,说不定还更自然一些。 于是乎…… 林星的唇瓣比刚开始拍的时候更红了,双手插在被束腰挤得细细的小腰上,正好卡在腰窝那处转折,满脸绯红,漂亮的黑眼睛里充满羞怒,神采飞扬。 “咔嚓。” 季云深很满意,看,这不就会摆了吗。 动作、神情都很自然,没有瑕疵……哦不,还是有一处的,白袜延伸进了毛茸茸的猫头棉拖鞋。 但问题不大,依旧很漂亮的。 当林星从季云深手里拿到照片时,自己都惊了。 冬日早晨阳光正好,窗户敞开,隐约能听到远处电线杆子上一坨坨紧挨在一起的肥圆小麻雀聚众开会的叽叽喳喳声。 “这是我?”林星坐在季云深房间里的书桌前,把电脑屏幕里高清全彩的图片方法又缩小,拉动小放大镜,把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仍感觉不可思议,“要是不说,谁知道这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说着他还摸摸脸,从挺翘的鼻尖到线条清晰的下颌线,没错啊,是男人的长相啊。 季云深憋笑,把那只小爪子拉下来揣自己兜里:“别想了,你的长相本来就不是硬汉类型的,很清秀。” “哦。”林星反问,“那你呢,要是你穿了会怎么样?” 季云深沉思半响才道:“那就会有人报警说附近有变态色魔女装出行还衣衫不整了。” 就裙子腰部的那点宽度,以自己的身形压根塞不进去,只能鱼死网破。 林星咯咯咯地笑:“对对,没办法,谁让我们季老板太man太猛了。下次要是有男装找我合作,我看看有没有黑老大、古惑仔系列的衣服给你试试,肯定穿的进去。” 小没良心的。 季云深磨牙,昨晚为了给他拍照折腾到凌晨3、4点,他倒是好了,熬了夜到头就睡,现在还一身睡衣。 自己呢?刚闭眼没多久就被闹钟叫起来,强撑着精神给季云浅收拾好了送去学校,完了也没闲着,立马把相机里的图导出来看看效果,满意了才把人交来交差。 这么任劳任怨,都没点奖励、补偿吗? 大狗子阴暗的狗气凝聚成肉眼可见的黑雾,冒出头来张牙舞爪,对座椅上双眼亮晶晶的乖小孩虎视眈眈。 林星被任务完成的兴奋所蒙蔽,根本没察觉到危险,兴致勃勃地在季云深的电脑上登了微信就把准备好的图发了过去。 小行星:图片.jpg,图片.jpg。 小行星:您好,随便拍了下,比较粗糙,您看可以吗? 小行星:因为妹妹太小了,不想泄露她的个人信息,怕引来麻烦,所以就给妹妹打了码,没关系吧? 甲方小姐姐几乎是秒回,带着激昂的心情十指如电。 甲方:没问题!非常完美!老师想保护未成年人的心情非常理解,即使不露脸也能感受到妹妹的可爱! 甲方:而小行星老师您更是天品!二月梅简直是为您量身打造的,太美了我要晕倒了! 此处忽略彩虹屁若干。 林星被夸得脸又红了,水润润的眼睛弯起,带着点得意向身后的人炫耀:“看,通过了!” 几千块钱到手,这和白赚有什么区别! 求求老天再来点可以“不劳而获” 的工作吧,记吃不记打的人如是想到。 季云深配合鼓掌:“好棒好棒。” 林星做的这两版假发甲方都非常满意,在收到回寄的快递后,很快就找好了模特定下了二月梅的宣传图,包括前期设计灵感、布料解析、寓意阐明,连假毛都有单独的一篇宣传文宣发,可谓是十分重视。 但这里又出了个小插曲,在放上由甲方出品360度全景假发视频后,甲方还嫌内容不够丰富,就联系了林星想将接毛、做毛的一系列故事渲染一下再加进去,其中就包括了林星的两张返图。 甲方小姐姐:小行星老师求您了,放这两张图上去宣发效果绝对拉满!放心,不会让您露脸的,会给您打码做好**保护的! 林星犹豫,因为是合作,所以在宣发时必定会@小行星这个账号,那张照片一放,岂不是就暴露了小蓝书人见人爱的小行星太太为了钱甘愿女装这种羞耻行为吗? 不得行不得行,虽然是二次元马甲,但脸还是要的。 林星敲着屏幕就要拒绝。 甲方小姐姐:老师,图片我们会出商价买断的! 好的,反正都穿了再配合宣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啊,反正现实除了季云深没人知道这件事,而他显然是不会对汉元**Lolita裙感兴趣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干了! 【小蓝书二月梅原创汉元素Lolita官宣帖】:很高兴能带着新一季作品与各位宝宝见面,在这次的二月梅套装中,特意邀请了人气资深毛娘老师@小行星为二月梅设计发型…… 在发型设计制作过程中,为了更好的展示效果,小行星老师特意亲自试穿二月梅成女版裙装,配合设计的公主切发型以及整套配饰向我们展示! 【评论区】 预售什么时候发货:我没看错吧?!! 开团开团我要开团:没看错姐妹,毛娘老师试穿裙子看看假发的配套效果,没什么问题呀。 AAA低价接妆速联:可素,我没记错的话,小行星是男孩子吧? 上班牛马下班马牛:是男孩子有什么关系,二次元不分性别。 小行星老师什么时候接我oc:太太你怎么在这里啊太太,不是说爆单做不完了暂时不接了吗,什么时候接我oc的发型设计啊急急急! @小行星老师什么时候接我oc 小行星:宝子私聊我哟,给你排一个。 搞cos倾家荡产:大师球捕捉,是活的小行星太太,妹可姐亦可,接我! 评论区十分和谐,与知名毛娘的合作以及男扮女装确实起了很大的引流宣传作用。负责宣发的运营眼睛都笑得睁不开了,看着蹭蹭扑来的流量热度只觉得人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月度kpi完成,好诶! 现实里,于诗桃划拉着手机屏幕,仔细观察二月梅的官宣图,喃喃自语:“这次开团的质量很高嘛,设计、物料都比上次的小裙子好多了,可以买……唔,这个公主切假发很不错啊,我自己剪一下头发也能做。” 在官网抢到了二月梅成女现货后,于诗桃洗了个头,清清爽爽地出门了。 以前她去理发都不会提前洗一遍的,反正理发的默认套餐里会自带洗头。 但只从前几次她找了家宝藏理发店试过之后,就不好意思油头垢面的去了。 那家理发店的小哥哥超级好看,又特别耐心温柔,和他沟通起来非常舒服,完全不会出现—— 我只想剪一丢丢,一丢丢! 哦一丢丢是吧,我懂了,咔嚓! 就很惨绝人寰。 于诗桃跟着记忆走到熟悉的街区位置,路过红火的三角梅,找到了这家宝藏理发店。 “老板,理发!” 一身灰色臃肿羽绒服的老板跑过来,笑得很谄媚:“妹子,想怎么理,是要做造型吗?本店可以烫发卷发染发,什么都可以哟,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好吹牛逼的广告词。 于诗桃后退一步,左看右看,没找到自己熟悉的那位小哥:“老板,之前的那位理发师在吗?我想让他给我剪。” 老板笑容不变:“他不干了妹子,店里现在就我一个理发师,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啊,都一样的,没差别!” 怎么就走了啊,于诗桃很失落,并拒绝了这位老板的殷勤。 走在路上,于诗桃想,反正那个小哥不在,自己还不如去常去的熟悉的那家店呢,虽然不出彩,起码无功无错啊。 不剪也行,大不了买一整套二月梅,不就贵了几百块钱嘛,呜呜。 于诗桃愁眉苦脸,走到街头忽然饿了,就在旁边的早饭铺子买了个煮鸡蛋吃。 早饭铺的老板是个和蔼的老爷爷,看着女孩蹲自家店门口叹了好几声声了,忍不住问:“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愁眉苦脸的啊,遇到事了?” 于诗桃咽下一口蛋黄:“大爷,你知道街尾那家理发店里有个年轻的小哥理发师,他去哪里工作了吗,还在雨城不?” “啥小哥?” “理发店里长得很好看的那个。” “哦哦,你说林星啊。”大爷立马懂了,指了指对面,“他没走呢,就在对面。” 于诗桃惊喜,寻寻觅觅,慕然回首,那人却在街头对面处! 诶,对面怎么是家甜品店?! 第48章 意外来客 于诗桃又习惯性地蹲下,在甜品店门口当一座无人在意的小石墩,犹犹豫豫。 不是理发师吗,怎么跨行业跨到甜品店里去了,劈叉都跨不到这么大的吧?自己还要进去问吗,万一人家不做这一行了,多尴尬啊。 “小姐姐,你要买蛋糕嘛?”季云浅扯了扯这个在自家店门口蹲守了好久的奇怪大姐姐衣角,“可以进去看看蛋糕和小面包哟,看看不收钱的,不买也没关系!” 于诗桃笑了,真可爱啊这小孩,这个世界果然只有熊孩子该被毁灭吗。 “小妹妹,你知道林星吗?”于诗桃试探着问出从大爷那得到的消息。 可爱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知道呀,是我小哥哥!” “你小哥哥现在是在甜品店工作吗?” “没有哟,小哥哥不会做蛋糕和小面包,但他可会剪头发哟~” 于诗桃心里一喜:“那他现在还可以理发吗?姐姐想找你小哥哥剪头发。” 甜品店里,林星坐在收银台后玩手机,最近他在工作室里呆得太久了,被季云深勒令做二休一。 做两顶假发休息半天,吃饭上厕所不计时的那种。 由于某人态度强硬说一不二,林星只能奉旨摸鱼,边玩手机边兼职收银小哥镇店。 翻翻二月梅的评论区,好评真多呀,好多嗷嗷叫着求路透、博主试穿效果。 真不错啊,林星信心满满。 “小哥哥——” 林星抬眼,就见圆滚滚的浅浅拉着一位有点眼熟的女孩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慢点跑,别摔着了。” 季云浅急急刹车:“小哥哥,这个姐姐想剪头发哟~” 诶? 于诗桃忽然直面心心念念的理发师本人,连忙紧张解释:“你、你好,我以前在你工作过的理发店理过几次发,剪得很好呢!今天本来想再去剪一下的,但听说你辞职了……” 熟客竟然找上门了,林星恍然大悟:“难怪我看您有些眼熟呢,谢谢喜欢,但是我现在没在理发店工作了,可能不是很方便。” 没有专业的理发设施设备,烫染什么的都做不了。 “啊,好的,抱歉打扰了。”于诗桃失落。 小丫头却拉住了小哥哥提醒:“可是,小哥哥的工作室里不是有很多小剪刀小梳子吗?” 林星揉揉苹果头:“是有啊,但是没办法洗头呀。” 于诗桃忽然激动:“我洗了头发来的,不用洗!而且我只是想小修一下,不复杂的!” 女孩掏出了想要的效果图,林星眼皮一跳。 怎么是二月梅的官宣图? “你想剪这个?”林星迟疑。 于诗桃猛猛点头:“对,我的头发长度、原发型和这款公主切差不多,可以试试吗?” “倒是不难,但是吧……”林星眼神飘忽,转过头猛戳微信。 小行星:!!! 小行星:在吗在吗,今天有人拿了二月梅的官图想找我理发,这是可以的吗? 甲方小姐姐秒回:哇!这么巧的吗,看来这次的宣传效果真的很好了,老师上大分! 小行星:谢谢夸奖,应该的,但是我可以给她做这个发型吗,毕竟是授权给了你们…… 甲方小姐姐:等等哈老师,我问一下领导。 林星转身,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那个,您现在不忙吧,可以在店里稍坐一下吗,我有点急事要处理。” “哦哦好的。” 林星把人带到店里的休息室,倒了杯热茶,随即事遁。 于诗桃捧着热茶和带自己进来的小妹妹干瞪眼。 没几分钟甲方小姐姐那就有了消息。 甲方小姐姐:领导说可以的,如果那位能配合在小蓝书上发返图的话我们还可以免费赠送一套二月梅哟! 甲方爸爸一如既往的大方呢,林星感谢完小姐姐,就带着这个消息去找人。 “您好,可以做……”林星推门而入,抬头边看见两只“仓鼠”窝在沙发角落,一人一杯茶啃起小脆饼。 于诗桃连忙坐起,尴尬挥手:“嗨?” 小丫头翘着二郎腿,挥挥饼干:“嗨呀~” 林星把工作室收捡了下,直到勉强能见人才把于诗桃请了进来。 虽然季云深时不时会帮忙收拾他的工作室,但最近快放暑假了,为了腾出时间出去玩,季云深带人提前准备寒假和过年的活动礼盒,已经忙了一两天了。 也就没时间来工作室查岗。 还好他今天休息前把满地的头发丝给打扫干净了! 林星端来椅子:“不好意思,有点乱哈。” 于诗桃坐下,在林星准备的时候,打量起这间小工作室。 虽然面积不大,但工具一应俱全,甚至墙角的储物柜里还放着几个白色头模和彩色假发。 原来他不去理发店工作而是转行毛娘了啊? 于诗桃忽然对这一趟“冒险”有了信心。 如她所言,现在的发型和二月梅配套的假发有很大的相似之处,长度也是够的。 而且看得出来,这位对头发很爱护,没有过度烫染的痕迹,发质润泽油亮,不干枯不分叉。 很少遇到这样会细心呵护头发的人了,林星不免多摸了摸,也想起这位了。 以前自己还在吴德发那傻逼店里打工的时候,这位小姐姐一周左右来一次,基本是洗 护理,偶尔修理过长的碎发。 林星一边打理计划怎么剪,一边聊天:“你是因为二月梅才要改发型的吗?” “诶,你也知道二月梅?” “小蓝书上刷到过。”林星笑了笑,拿了一个抓夹把区分好的头发给夹起来。 “主要原因是因为二月梅,这套裙子真的很好看,绝对算是他家的超常发挥、经典之作。二是因为这个发型确实好看,好像是某个知名毛娘设计的,感觉就算不搭配二月梅,平时披着也很吸晴。”于诗桃滔滔不绝,话匣子打开一时就停不了了,直到口干舌燥才暂停,“哎呀,每次你给我理发,我就管不住这张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没关系的呀,想说就说吧。”林星暗自得意,这算是自己的特殊技能吧,不仅自己是个小喇叭,也可以短暂地把客人变成小喇叭。 由于先天优势,这次的理发非常快,总共不过十来分钟,林星就取下了于诗桃身上拦碎发的围裙:“好了,您看看呢,有没有还要修改的地方。” 于诗桃凑近镜子全方位打量自己的新发型,不敢置信:“你手艺也太好了吧,跟官图简直一模一样。” 林星谦虚:“还是逊色了些,要做到那种程度必须得上些发胶固定,不然达不到效果。” 于诗桃喜滋滋地拍了好几张照发给同好姐妹,在获得了她们一片羡慕嫉妒恨的发言后,还忍不住在镜子前转了几圈。 “诶?”于诗桃忽然注意到镜子和门的夹角里有一抹红,凑近一看,“啊啊啊啊!” 林星被吓了一大跳,丢下手里的扫帚就冲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有老鼠吗?!” 不应该啊,家里可是从来就没发现过老鼠的痕迹。 “林星,你竟然有二月梅的童装款!”于诗桃的声色亮得发尖,双目炯炯有神,“你是怎么买到的,不是还在预售吗?!” “额,这个……”这套是浅浅穿过的,当时忘记收起来了。 对了,甲方小姐姐! 林星干咳两声:“我有个朋友在二月梅的设计团队里,当时设计出来需要试穿确定效果。我不是有个妹妹吗,刚好就申请到了,然后……” 其实他这也不算骗人的,本来就是人甲方看上了浅浅的可爱,求着让她穿的。 林星没把话说死,但小姐姐自己会脑补。 “难怪你能这么早拿到现货,真好!”于诗桃扁嘴,“我买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货呢,唉。” “其实,我有个办法能让您提前拿到,但是吧……”林星深谙讲话的艺术,故意吊胃口。 “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的!”于诗桃迫不及待。 “还是我那个朋友,二月梅还需要些真实的买家返图。所以,如果你接受在社交平台上配合露脸宣发的话,应该是可以提前拿到的。” 于诗桃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怎么联系你的那位朋友呢!” “等等,你不再想想吗,要露脸的……” “不用了,我现在就想看到我的二月梅上路!” …… “姐妹们,今天来做个开箱视频,拆封——二月梅!”于诗桃固定好手机摄像头,将包装精美的礼盒一一拆开,每个部件也一一展示。 相比于各位测评博主专业的拍摄手法和展示镜头,于诗桃的直播间里光线一般,解说台词一般,也就手机像素不错,仅能让直播间的各位看清衣服布料细节。 “当当当当!”于诗桃穿着二月梅转了一群,飘逸蓬蓬的裙摆像花朵一样散开又合拢。 “布料这么弹的吗,好像小蘑菇伞盖!” “ 1” “这套做工真的很好了,这才像几百块的衣服嘛,不像有些cos服和原创店,几百上千的价位还有线头!” “姐妹怎么这么早拿到的啊,我的都还没发货。” “不止这位姐妹,还有几个素人姐妹也拿到了二月梅,好像是官方的活动来着。” “姐妹可以凑近一点吗,想看看假发细节。” 于诗桃配合凑近:“我这可不是假发哟,是真发,我特意找了理发师剪成这样的!” “难怪效果这么好,虽然造型上和官图有点差别,但特别自然!” “求同款Tony老师!” 于诗桃哈哈大笑:“那你们得来雨城啦,这位Tony老师是雨城人哟。” “诶,我怎么记得二月梅的发型设计——小行星老师也是雨城人,小蓝书ip地址就是雨城诶!” “那很巧呀。”于诗桃看到这条发言,回忆,“不过说起来,Tony老师的体型身材和小行星老师很像诶,都是高高瘦瘦的那种。” “报!!!你们快看二月梅官博!” 直播间突然涌入了大量用户。 于诗桃一头雾水,拿起放一旁的ipad查看:“什么意思,怎么把小行星老师的长相都给扒出来了……woc,居然是利用玻璃碎片的反射,这么糊居然都有大佬下场人工修复画质!” 于诗桃浏览评论区,终于翻到了那条热度飞速增长的评论和配图,点击放大一看。 诶,这怎么很像Tony老师啊! 第49章 意外露脸 林星抱着晒干的衣服被子路过小花园,这两天天气好,季云深组织全家一起大扫除,该洗的都洗了,二楼阳台晾不下,就又在小花园里搭了个简单晾衣架。 “林星呀。” 林星回头,小脸肉被厚实暖和的被褥挤出饱满的半圆:“怎么了?” 大悠叫住了人却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话。 奇怪。 林星把床被分好送进三人房间,顺手帮小丫头把床给铺了。 今天上午是学校安排的一年级领成绩通知书和作业的时候,季云深陪着妹妹一起去了。 林星又把自己的床被弄好,往上一蹦,全身扑进软软的棉花被里,半眯着眼,满足长叹:“真舒服!” 刷刷手机吧,刚又寄了个单主的假毛出去,通知一下。 后林星又理了理排单,惊喜的发现年前的单子只有寥寥几个了,咬咬牙就能一口气做完的那种。 正好季云深今天出去了,没人查房监督,不如? 林星眼珠子一转就要做坏事。 再看看二月梅的帖子呢,随便刷一刷,林星就看到被顶上关键词热度前几个的测评帖子,眼尖地发现了于诗桃的测评视频,便点进去看下。 首先注意的是她的发型,林星满意点头,距离于诗桃理发已经过去几天了,发型状态看起来还是很不错,显然是有被惊心打理的。 科普小知识:大部分人的发质都不能支持头发造型长期保存,除非是用高温烫染,当然,这也是有时效的,而且会在一定程度上伤害发质,这是任何一个理发师都无法避免的。但如果主人懂得保养打理头发,效果就能保存久一点,发质恢复起来也更快。 当然了,大部分人都不会,在林星看来,不如学学季云深,直接一朝回到解放前,从头开始。 看人家现在,长出的发茬子又黑又密,还有些扎手。 不过这也得看个人体质了,如果体质不合适或者剃头的方式不对,也容易损害毛囊,反而不好了。 咳咳,画外题结束,测评到了最后,于诗桃穿着整套二月梅解答直播间观众的问题,面带笑容、语气温柔活泼,直到直播间弹幕一变,纷纷刷起——小行星老师掉马了?! 我的老天爷啊! 林星被吓得一心砰砰乱跳,一边回到主页点开收藏的二月梅官帖,一边不断祈祷:是假的都是假的不可能掉马的! 但是,评论区热度第一、点赞最多、回复最多的那条评论,什么也没说,只放了张高清精修人脸大图,从红润的嘴角、纤长睫毛下水润的大眼,其中夹杂的恼怒与羞涩。 不是自己是谁啊。 谁能想到,一平方厘米大小的玻璃倒影,居然成了原名林星、二次元名小行星掉马的罪魁祸首呢。 林星神情麻木,感觉自己被分裂成了两份。一份还在继续浏览评论区,看其他人对这件事的态度,另一份苦中作乐,二月梅的美工姐姐真是人美心善,明明脸都是要打马赛克的,居然还精修了下,没让自己死得太惨。 这件事热度挺大的,在小蓝书的搜索词条排序中迅速上升,不一会二月梅官方就发现了异常,运营吓得屁滚尿流去请示领导后抖着手把那条评论删了,并置顶评论。 “请评论区不要提及与二月梅无关的话题哟,在评论区留言‘二月梅,我们喜欢你’并关注官博可参与官方抽奖,赠送宝子们二月梅大礼包,限量三十套,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哟!” 没有直接否认或是承认,而是用抽奖的事盖过话题,这已经算是最好的补救方式了。 虽然删除了带图原评论,但那张人脸大图已经流得到处都是了,根本禁不掉。 还有精通ps、美图秀秀的老师把人脸大图和被官方大了码的小行星试穿图叠在一起,完美还原。 林星痛苦闭眼,手机屏幕上正亮着这张连小行星本人都分不出真假的图,和他发给二月梅的图几乎是一模一样了,也就是精修和没精修的区别了。 下面一群人疯狂评论。 “仙品!” “我嬷嬷嬷!” “你圈当毛娘门槛真高的吗?建议所有圈子引进这条规则。” “呜呜呜小行星老师你貌美如花,这让我以后怎么好恶言恶语催单啊……哦,不好意思,我根本约不到,心死.jpg。” “话不多说,二月梅你真的很不错,买了!” “买就能获得小行星老师同款假毛吗,那我冲了!” 某小众服饰粉丝群体:??? 无妄之灾啊,本来抢单就很难了啊! 一时间,二月梅出圈,销量大涨。 很快,甲方小姐姐就来道歉了,主动认责,积极和林星协商补偿条款,依然是非常大户作风。 林星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人家,该做的都做了,谁知道民间大神多,有技术又有时间,居然能通过玻璃反射的倒影还原人脸。 这么厉害的大佬不要在网上随意出手啊! 林星死鱼眼瘫在床上,忽然想起刚刚大悠忽然叫住自己、欲言又止的行为,心里更是一沉,不会连她们都知道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电话响了,林星还没缓过来,哭丧着脸接通:“外婆,怎么了……连阿花婆婆都知道了啊?!这件事真的是个误会啊你听我解释……好,等浅浅放学回来我们就上山。” 挂断电话,林星满脑子的完了。 真完了。 …… 季云深关门,拉拉妹妹的书包带:“记住了没,虽然这次考得还不错,但也不能懈怠。老师安排的作业和寒假预习都要跟着来。” 季云浅并没有被一路上反复说这件事的哥哥生气,她现在心情可好了,像混着汽水和棉花套,甜丝丝轻飘飘又很激动。 这次期末,自己可是考了全班第五哟,可不只是哥哥说的“还不错”,明明是很不错才对! 小喜鹊宝宝甩掉书包,脚步轻快蹦跶进小哥哥的房间:“小哥哥,浅浅考了高分哟!” 林星趴在床上,闻言懒懒扭头,无精打采:“浅浅真棒。” 季云浅大惊,扑上去摇着她小哥哥的肩膀朝后大喊:“哥哥快来,小哥哥生病了!” “怎么了?!”季云深推门,大步靠近,暖和的手背贴上小孩白净额头,“也不烫啊,怎么脸这么红?走,去梁医生那看看。” 遇事不决找专业人才,季云深的人生准则之一。 林星抽回手,脸埋进被子,瓮声瓮气:“我死了。” 季云深闻言眉头一挑,把某帮不上忙只会添乱的小丫头移交给小妍,才又坐在床边,轻轻抚上这片单薄的背:“怎么了。” “季云深,我暴露了。”林星解锁手机丢给他,任其观摩自己是怎么在网络上出名的。 季云深迅速浏览事件经过,抓住重点:“我觉得没什么,没几个人发表负面言论,都在夸赞。你账号的粉丝量又暴涨了很多。” 综合来说,虽然是乌龙,但对小行星来说,似乎没什么负面影响。反正世界这么大,他只是在小范围出名了,不太会影响到现实生活。 像根本不关注这个圈子的人,比如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事。 林星闷闷道:“是甲方小姐姐帮忙控评了。” “那又怎么样。这恰好说明,大众是能被引导的。” 季云深的内心确实很强大,林星想,如果自己能学着点他就好了。 怕他被闷坏,季云深揽住那截细腰,用力把人翻过来。 林星虽丧丧的,但并未挣扎阻止:“外婆知道这件事了,让我们有空上去一趟。” “噢,好,正好去问问阿花婆婆有什么地方适合一家三口玩的。” 当天下午三人就上了疗养院。 季云浅扑倒外婆怀里报喜撒娇,整个人黏糊糊的粘在外婆椅子里。 林星担心:“会不会压着外婆的腿啊?” “没关系。”季外婆呵呵笑,揉揉小孙女的头,表扬道:“浅浅真厉害,第一次就考这么好呢!” 季云深补充:“只是第五。”不是全班第一哈。 “这说明还有进步的空间啊,下次我们浅浅稍微更努力些,就能考得更好了,对不对?” “对!”小丫头大声应答。 林星心里虽藏着事,但见了这一幕,依旧嘴角一抽。真是被自家人的**汤哄得死死的呢。 问完成绩,季外婆就打发小丫头去厨房拿饼干玩了,目光转而定在林星身上。 林星下意识挺腰直背,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非常板正。 要轮到自己了吗,要死要死! 忽然就幻视了上学时老师一个个查阅学生作业完成情况而终于轮到自己的那种紧迫感! 已经屏住呼吸了都! 一只大手搭上肩头,轻轻在林星背后拍了拍,缓解他的精湛。 林星诧异抬头,对上了季云深关心安抚的眼神。 别怕,外婆不会说你的。 林星忽然就有了安全感。 “林星啊。”季外婆的声音把林星的注意力拉回,“我今天在小蓝书上刷到你了。” 果然是说这事的,林星深吸口气,想先开口为自己解释:“外婆,这件事情确实就是个意外,您听我解释……” “……真好看。” 两句话叠在一起,林星只听到后半句:“什么好看?” “我说,你们这样的小年轻就是要多学学时尚,看那张图,多好看啊。”外婆掏出手机向两人晃了晃,屏保赫然就是二月梅的毛娘版官宣图,还是网友ps上脸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9章 意外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