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与亚历山大》 第1章 00 夜间火车 12月中旬，伯恩哈德下了一场十年一遇的大暴雪。 一个褐色卷发的绿眸少年，站白色的田野中，望向远方，想寻找某种答案。 “亚历克斯！”远处的中年女性呼喊道，“快回来！那里什么都没有，你会迷路的！” 00 夜间火车 这是一辆晚上8点从伯恩哈德出发的夜间火车，第二天上午10点到达终点站**拉。中等价位的躺椅卧铺四人一间，下铺可以当座椅也可以改成卧铺。 上火车的时候，乘务员给亚历山大一个纸袋子，里面放有一次性生活用品，拖鞋、耳塞、毛巾，还有一个饼干。好奇味道撕开塑料袋品尝，甜的亚历山大想吐出来。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背着行李进了车厢，“你好。” “你好。” 中年男人收拾行李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本**拉旅游手册，不是他的，那就是坐在对面的年轻人的，“去旅游？” “不是，我刚被**拉的大学录取。”亚历山大把剩下的饼干扔进纸袋。 “祝贺你！哪所学校？” “**拉美术学院。” “我认识了一位未来的艺术家！” “哈哈，”亚历山大害羞地低头，“如果能成真就好了。” “我不懂艺术，但既然能考进**拉的美术学院，你一定是天才。” “我希望自己是。” 中年男人归置好行李，向亚历山大伸手，“我叫朱利安，在汽车工厂工作，去菲罗伦斯旅行。” “我叫亚历山大，去**拉读研究生。” 朱利安看亚历山大有些紧张，“第一次出远门？” “嗯。” “不要害怕，**拉很美，我去过，你不会后悔的。” 亚历山大微笑着点了点头。 . 睡觉时间，亚历山大睡在上铺，朱利安睡在下铺。 “我关灯了。” “嗯。” 亚历山大双手放在腹部，面朝上看着车顶，眨了眨疲惫的眼睛，可就是睡不着。 如果可以，他不想离开家，不想离开伯恩哈德，这里有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但他必须离开。 一切都要从一个叫沃尔克的男人说起。 沃尔克来自一个中产家庭，毕业于伯恩哈德美术学院，去卢特西亚闯荡了几年，没混出名堂，灰头土脸回到老家，办了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画室。 送了几个学生进入美术学院，以此为宣传，招揽学生。 亚历山大就是其中之一。 . （四年前） 这天，画室的老师指导学生画一名女性模特，即使是没有任何艺术鉴赏能力的人，也能看出亚历山大与其他学生的差距。 “亚历克斯！”沃尔克火急火燎地跑进画室，“过来！你的机会来了！” 亚历山大跟着沃尔克来到办公室。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办公桌前，英气逼人，笔直地站着，双手背在后面，挺胸抬头，穿着像是从时代剧里走出来的贵族绅士，想给他配根拐杖和一顶高礼帽。 “亚历克斯，这位是伊恩。” “你好。” 伊恩和亚历山大握手。 “伊恩是画家，作品被亨利美术馆收藏，现在是艺术商、伯恩哈德美术馆的顾问，经常在各地的美术学院办讲座。他听说了你的困境，打算帮助你，并指导你。” 亚历山大疑惑地看向沃尔克，“帮助？” “伯恩哈德美术学院的学费并不便宜，你需要父亲的经济支持。” “我父亲把我赶出家已经两个月了，怎么可能给我经济支持？” 伊恩接过话，“我有信心说服你父亲，如果他仍然不同意，我会资助你。” 亚历山大狐疑地打量陌生的中年男人，“我以前救过你吗？” “没有，但我看过你的作品，你非常有潜力。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胚子，不去大学继续深造是种浪费。你将来一定会成名，但需要水平更高的老师教导，更有才华的同学，更好的设备，更多的机会，更开阔的视野。你的未来在美术学院，而不是这里……除非你不想成为一名真正的画家，那就当我多管闲事了。” 伊恩声音低沉，沉稳冷静，很有说服力，让人信服，是年轻人想要成为的那种成熟男人，自信、冷静、从容不迫。 亚历山大半信半疑。他不相信眼前的男人能说服父亲，但他需要钱才能去美术学院，谁的钱都无所谓。 . 伊恩请亚历山大到餐厅吃饭，他自己没吃多少，全程盯着亚历山大思索，问些关于他的家庭问题。 白蹭一顿饭怎么说也是赚到了，亚历山大没有太关心伊恩的眼神，但很佩服他一直保持端正的坐姿。伊恩全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精英的范儿，很吸引涉世未深的年轻人。 酒足饭饱后，亚历山大问他，“你打算怎么说服我父亲？我父亲认为所有艺术家除了音乐家都是精神病。他希望我为家族争得冠军和荣誉，而艺术是私人的表达，和他想要的相去甚远。” “我很有说服力。” “这么自信？” “我对你父亲这种人有经验。” 亚历山大持怀疑态度，从小到大，除了奶奶，还没看过父亲向任何人低头，“我听沃尔克说你封笔了，为什么？就算不为了钱，你难道再没有创作的yu望吗？” “艺术家要保持一个少年的心才能创作真正有意义的作品。我选择了成为大人，不能再创作了。” “听起来很残忍，我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我上大学时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放下画笔，像亚瑟·蓝波。职业和艺术家不适合组成一个词汇，灵感不会每天准时打卡。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道理，亚历山大。” . 亚历山大和伊恩回家的时候，母亲抱着儿子哭了好一会儿。 “我没事，妈。”亚历山大拍了拍母亲的背。 父亲和伊恩握手，请他到客厅去。 母亲带着儿子上楼，但亚历山大躲在台阶上偷听。 “您好，我叫伊恩·霍华德·佛格森·Ret，我以前是画家，现在是伯恩哈德美术馆的艺术顾问，很荣幸能见到你，久闻大名。我在伯恩哈德银行有账号，见到您让我确信做了正确的选择。” “不用告诉我你是谁，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我希望你支持亚历山大到伯恩哈德美术学院接受高等艺术教育。” “亚历克斯应该告诉过你我的态度。” “他告诉过我……” “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 伊恩停顿了一下，“我和亚历山大很像，我父亲是律师，给很多大人物做法律顾问。他希望我去学律师或者医生，但我选择了画画。我们的关系一度紧张，直到他得知我进入伦丁纽姆皇家艺术学院，我的作品卖了钱，现在我甚至赚的比他还多。” “这和钱无关。” “请您想象，如果我当时听从我父亲的命令，放弃画画，我可能会成为一个蹩脚的律师或者诊错病的医生，而不是被邀请进入皇家艺术家协会的最年轻画家，这样的荣誉只有少数人能获得。” “但你是特例。” “我向您保证，亚历山大拥有艺术家的天赋。以我的名誉担保，他将来一定会成为超越我的画家。您完全可以放心交给我，我会榨干自己的能力、拼尽所有资源去培养亚历山大，让他成为在世界上为伯恩哈德带来荣光的画家。” 听到伊恩为自己辩护，亚历山大露出久违的笑容。 . 几个月后，亚历山大收到了伯恩哈德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亚历山大拿着通知书去找伊恩。 “是你努力的结果。” “没有你的帮助，我不可能进入伯恩哈德美院。我母亲请你到家里做客，想当面感谢你，我父亲最近也经常提到你。你征服了我父亲，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让他这么喜欢。” 伊恩从柜子里拿出珍藏的白葡萄酒，给亚历山大和自己都倒了一杯。 亚历山大在公寓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画具，接过酒杯，“我买了一本你的画册，太可惜了，你不该封笔的。” “我已经是过去式了，未来是你的，亚历山大。” “你可以叫我亚历克斯。” 两人碰杯。 “……亚历克斯。” . 亚历山大进入伯恩哈德美术学院后，也经常来找伊恩，接受他的指导。 周末，伊恩会带亚历山大去美术馆看画展。假期，天气好的时候，伊恩开车和亚历山大到乡村田野散心。偶尔，伊恩会带着亚历山大一起参加艺术圈子的宴会，和记者、作家、评论家、电影导演、音乐家等等见面。 伊恩和亚历山大亲密的关系惹来了同学的好奇。 “你为什么和一个老头走地那么近？” “你想要他的钱吗？” 亚历山大听到了这些非议，不为所动，他们不懂伊恩对自己的意义。 . 在为亚历山大指导一幅画的时候，伊恩指着画中男人的躯体，“这部分再深点。” 放下的手和抬起的手撞到了一起。 亚历山大低下头，等伊恩离开后再抬头，脸颊泛红。 . 某天晚上，亚历山大窝在伊恩家的沙发看书，外面下起了雨。 “天气预报说会下一晚上，我跟我母亲打电话，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伊恩在卧室叠衣服，听到亚历山大这么说，走出来，“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雨夜开车很危险。” “你在看什么？”伊恩倒了两杯白葡萄酒。 “《会饮篇》。”亚历山大合上书，接过酒杯，“成熟智慧的年长者，涉世未深的少年，和我们很像。” “要我送你兔子吗？” 亚历山大笑道，“我不擅长养宠物，或者任何动物。” “哈哈！如果你只看到了这些，说明你还没完全理解这本书在说什么。” 亚历山大看了眼窗外的雨景，“你爱过什么人吗？” 伊恩低头回忆，“我上中学时，暗恋过我的一个同学。我们在学校的角落吻了彼此，但第二天，他当面推开了我。” “他听起来不怎么样，再见到他，你应该揍他一拳。” “好建议，但我可能会下不去手。” “那你应该忘记他，和其他人在一起试试。” 伊恩看着亚历山大，着迷了般，拉了把椅子，坐在对面，右手抚上亚历山大的脸，“亚历克斯，你年轻又美丽。” 伊恩落了个吻在亚历山大的额头上。 亚历山大给母亲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今晚不回去，然后和伊恩躺在沙发上。 亚历山大想吻伊恩，却被他躲开。 “既然你读了《会饮篇》，就该明白，最高尚的爱情是不掺杂rou体yu望的，不是身体的yin秽结合，而是精神的和谐共鸣。” “但是……” “升华你的爱，青春总有一天会逝去，你不会如现在美丽，只有灵魂永恒。” 亚历山大安静下来，有点失望。 伊恩抱着亚历山大的头，“我爱你，不用怀疑，亚历克斯，我们的心灵属于彼此。” . 大三时，亚历山大和伊恩参加绘画比赛的展出。 站在获奖作品前，亚历山大不满道，“我的作品远比他的好。” “谦虚一些，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次两次。相信我，你一定会惊艳所有人。” “但是，我觉得我已经准备好了。” “耐心，年轻人，耐心，只要按我说的做，你未来一定会成功。” . 四个月后…… 亚历山大从冰箱里拿了瓶气泡水，然后使劲摔上门，“我听说了！！你带着一个女人的作品去评委家里‘指导’！我需要你和学校的支持！你却忙着炒热其他人的作品？” “你的作品仍然需要打磨，耐心，不要着急。相信我，总有一天……” “我听够了！说什么总有一天！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美术学院校长的女儿！你是为了巴结美术学院的领导！” “为人处世也是成为艺术家的必修课。” “去你的必修课！你利用我当你往上爬的垫脚石！” “我经历过你现在的境遇，这是大人世界的一环，你必须接受。如果年轻时太张扬，以后会付出代价的。” “我不在乎。” “你母亲呢？你想让你母亲失望吗？” “……” “无论你是十年一遇、百年一遇、甚至是千年一遇的天才，你也这个社会的一员，也要服从权力，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和权力人物搞好关系，你才有未来！站稳脚跟前锋芒毕露并不是好事。听我说，我会让你出名，我会帮你，相信我。” 亚历山大推开他，离开了伊恩的公寓。 . 两个月后…… 伊恩在学校拦住亚历山大。 “你昨晚去哪儿了？” “我警告过你不要再跟踪我了！” “我没有跟踪你，我担心的是你去不正经的酒吧或者俱乐部。你父母要我教导你，防止你走上歧途。” 亚历山大郁闷道，“我只是和马克出去玩！？怎么就走上歧途了？” “你要听我的，相信我，我会把你捧成世界一流的画家。” “我受够你的承诺了，你的话一文不值。” “亚历克斯？” “你向我承诺给我机会，又为了舔领导，把机会给关系户。这叫爱？你什么时候能看清，你根本不爱我，只爱你自己。” 亚历山大绕过伊恩。 “亚历克斯！亚历克斯等等！”伊恩慌张地追上去，抓着亚历山大的双臂，想控制他。 亚历山大推开伊恩。 “放开我！我们早结束了！从你背叛我开始。” . 五个月后。 伊恩听说了亚历山大准备考**拉美术学院的消息，跑到家里来。 亚历山大不让伊恩进门，把他带到车库前。 “有事快说。” “不要去**拉，不要去，亚历克斯，你属于伯恩哈德，一个陌生的环境，如果你的新老师不喜欢你呢？你没有依靠，没有我关照你，你真觉得靠自己能闯出来？你以为我在干什么？我在为你铺路！” “有你的关照才闯不出来。” “你这是自毁前途！你想让你的父母失望吗？” “我母亲完全同意我出去闯荡。说完了吗？” “你以为离开我就能获得自由？大错特错，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就算在外面流落街头也不会后悔。” “我爱你，亚历克斯。” “我说了我们结束了。” “我不同意。” 亚历山大回家去了，“我管你同不同意。” . （现在） 天亮了，亚历山大并没有睡地很沉，一路颠簸，噪音声很大，硬邦邦的床铺，还那么窄，能睡地舒服才怪了。 乘务员送来早餐，面包、茶水、黄油和果酱。 亚历山大和朱利安坐在一侧吃早餐。 对面铺位出现了两个年轻男人，似乎是昨晚上来的，两人坐在另一侧吃早餐。 他俩是一起开餐厅的，因为十月是丰收的季节，到南方的城市去旅行，品尝美味佳肴。 四人坐在一起聊了菲罗伦斯和**拉必看的景点和好吃的餐厅。 亚历山大说自己不会做饭，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安慰他，“你自己吃的话，只要自己满足就好了，不要有压力。” 另一个也说，“而且为了生活费考虑，学会做饭也很方便，**拉的生活成本可不低。” 朱利安不太同意，“**拉最贵的是租房，其他还行。” 亚历山大说，“我和大学的同学住在一起，他在**拉的广告公司工作。” “那还好。” . 上午10点，火车到达**拉火车站。 亚历山大背着画具包，提着行李箱走下火车，和新认识的朋友道了别，抬头看火车站的标牌——欢迎来到**拉。 “不客气。” 本想赶在818开的，但没来得及，819也很吉利。看的开心~ 0819，发表。 0827，第一次修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0 夜间火车 第2章 01 研一新生 01 研一新生 亚历山大走出火车站，马克在出站口向他招手。 几个月没见，两人高兴地拥抱。 “路上顺利吗？” “挺顺利的。你最近好吗？” “非常好。”马克把亚历山大的行李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 . 坐在出租车里，亚历山大贪婪地欣赏街道的景色。 古老的石头街道，现代元素有限地融入，土黄、灰色的墙体，砖红的屋顶，街道上到处是游客的身影，偶尔能听到附近教堂的钟声。 出租车来到偏离市中心的住宅区，停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前。 两人乘坐“嘎吱嘎吱”响的电梯到顶层五楼。 公寓是正方形，构造简单，进门右手边是客厅，左手边是厨房，卫生间斜对大门，两间卧室在卫生间两侧，靠马路的更大一些，背靠马路的小一些。 马克指背对马路的卧室，“你住那间。” 亚历山大点头，提着行李打开自己的房间。 里面很小，只有床、书桌、书架就已经塞满了。 打开窗户，外面是错落排列的红顶公寓楼，没什么风景，但有光线，而且不朝马路，噪音小，挺好的。 亚历山大深呼吸，空气有股淡淡的小麦焦香和咖啡香气。 马克倒了杯水，放在书桌上，“希望你不介意，**拉都是这种几十年前的老房子，以我们的预算，这是最好的了。” “这比我想象的好太多了！” . 花了两天时间打扫房间，购置生活用品和日化用品。 亚历山大非常喜欢新买的一套绿灰色的床上用品，感觉睡眠都更香了。 . 开学一个星期，亚历山大对美术学院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学校的位置算是比较接近市中心，交通很便利，北靠山、西邻河，往南是市中心，往东有很多旅游景点。拿着美术学院的学生证，很多艺术馆都可以免费进入。 教室没有想象的大，学校内部的一些基础设施比较老旧，毕竟是老学校，破损多也很正常，但正因为是老学校，还是美术学院，教学楼都有设计感和历史感，带来视觉上的享受。 可能因为祖上阔过，文学和艺术最繁盛的都市之一，**拉的老师上课时总透着一股自豪和优越感。 亚历山大从第一天进入学校就感觉到了。 为了认识学生，老师上课点名，点到亚历山大时，笑道，“你从伯恩哈德来的？大家要小心，食堂的香肠和土豆以后有人承包了。” 其他人笑了起来，亚历山大心里不太不舒服。 他并不是唯一被攻击的目标，老师平等地开每个外地学生的玩笑。天啊！从某某来的谁谁居然懂得欣赏艺术？要被列入稀有物种保护起来。 但好在只有这个老师比较嚣张，其他老师暂时没发现有这么明目张胆的。 . 学校为学生们准备了工作室，亚历山大和自己导师手下的其他学生公用一间。 来到工作室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金发马尾辫女人，坐在窗边在画画。 “这里是305教室吗？”亚历山大问。 “是。你是新生？” 亚历山大点头。 “一会儿托马索教授就过来了。” “好。” 亚历山大坐在长桌前，放下画具包，安静地等待，看女生画画。 . 半个小时后，人到齐了。 单独坐在桌子一侧的瘦高白发老头是托马索·德尼罗·Tes教授，是亚历山大选择的导师，自带气场，身形如竹竿，穿着深蓝色的夹克，灰蓝色的眼睛像凶悍的老鹰，光是对视就有压迫感，但是戴上老花镜后，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老头。 坐在他旁边的平头中年男人是他的助手安东尼奥。 托马索让在场的学生都做一下自我介绍，从二年级的开始。 金发马尾辫女生第一个，非常简短，语气甚至有点不友好，“我叫阿曼达，二年级，来自希兰岛。” 挨着阿曼达的是个黑皮肤男人，很壮但声音小，“我叫查理，也是二年级，来自布鲁克赛尔。” 最后一个二年级的学生是个相貌堂堂的大高个男人，非常开朗，话也多，“我叫菲利斯，**拉人，我本科也是**拉美术学院，托马索教授和我有过一段不太美好的过去。” 托马索无奈地捂脸。 “我擅长画女人，但和阿曼达不同，我的女人表情更丰富。我最喜欢的画家是劳特雷克。我熟悉**拉，如果需要推荐餐厅、酒吧任何玩乐的地方，都可以找我。” “好了，下一个。”托马索怕他再胡说八道，赶紧叫停。 接下来轮到一年级，亚历山大离托马索更近，所以是第一个。 他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叫亚历山大，你们可以叫我亚历克斯，我来自伯恩哈德，本科是伯恩哈德美术学院，非常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我擅长肖像画，学的是古典风格，我最喜欢的画家是卡拉瓦乔。” 坐在亚历山大旁边的黑短发男人有点害羞，“大家好，我叫杰克·李，我的朋友都叫我李，我来自伦丁纽姆，伦丁纽姆艺术大学，我最喜欢的画家是透纳。” . 亚历山大和李都是外地人，而且刚来**拉，托马索安排他们和本科一年级、二年级的学生一起画模特、出门写生。 亚历山大惊讶于**拉学生的绘画实力，其实他们年龄差不多，没差几年。 李不擅长画人物，与亚历山大对比，差距很明显，但当出门写生的时候，他的色彩完全超越了人物上的缺陷。 两个人因为经常一起行动，变成了好朋友。 “你认识伊恩·佛格森吗？”李惊讶道，又确认一遍，“那个伊恩·佛格森吗？” “你听说过他？”亚历山大很惊讶。 “当然！他在伦丁纽姆的艺术圈很有名！年纪轻轻就能进入皇家艺术家协会。他父亲作用很大，听说给这个人、那个人都做过法律顾问，认识不少大人物。大家都在期待他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结果突然放弃画家生涯了。你问过他原因吗？” “……没有，我没问过。事实上，我们不熟。” . 某天，在工作室，休息时间，亚历山大喝咖啡闲逛，转到阿曼达的身后，看她在绷画布，“你准备画什么？” “现在还没想好，我刚完成了送展的画，暂时没想好下幅画什么。” “画展？教授没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也能参加吗？” “几乎不可能，明年1月开展，时间来不及，而且你是一年级，刚来一个月不到，即使参加了也不一定能入选，很难的，上一个一年级就入选冬季画展的塞缪尔已经成为职业画家了。” 亚历山大大脑快速转动，他想参加冬季画展，他不想再经历伯恩哈德时期的挫败了。 . 今天是点评作业的日子。上周他们画了一个女模特，托马索让他们课下继续完善。 五人将作品排列成一排，站在教授后面，气氛非常紧张，呼吸都不敢出声。 菲利斯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挠了挠头发。 “阿曼达，细节很好，特别是这一块，但缺了整体性，画的时候不要一直盯着一块地方，站起来看看。查理，几乎完美，用色太保守了，这个地方可以加亮一点的颜色。李，用色完美，但构图松散，加强结构。菲利斯，你自己说。” 菲利斯把手塞进兜里，心虚地说，“我没有完成。” “今天晚上给我画完，我知道你能，拖到明天你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托马索走到亚历山大的作品前，“亚历克斯，你不是技术的问题，你是心思不在画布上，形都跑了，看这里，还有这里，糊成一团了。” “对不起。”亚历山大低声认错。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醒醒脑子，心不在焉的想干什么？继续修改，下周再让我看。”托马索摘下老花镜，“回去工作吧。” 托马索和安东尼奥离开了工作室。五人再次大口呼吸。 “紧张4我了。”李抚摸着胸口，“我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亚历山大追上托马索，“教授！教授！” 离开工作室，托马索的声音立刻变得温柔，仿佛刚才那个凶巴巴的人不是他，“什么事？” “教授，我想参加1月的冬季画展，我可以的。” 托马索看着亚历山大，无奈地叹气，“亚历克斯，并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你刚来一个月，作业质量还不高，就算送作品去参加评选，大概率也会被刷掉，没有意义。” “但我想试一下！我觉得自己能行！” “我知道你有野心，你有勇气，你想展现自己，可现在还不到时候，冬季画展的评选下个月就开始了，来不及的，等明年的春季画展吧。”托马索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先把手上的画改了，我们再谈。” 亚历山大沮丧地点了点头。 . 午休时间，五人到学校的食堂吃饭，边吃边聊。 “一年级几乎没有参加冬季画展的。”菲利斯说，“时间来不及，10月入学，12月初评选，不到两个月的准备时间，平时还有大量工作，很难。” “我不在乎能不能入选，能不能获奖，我只是想参加。”亚历山大替自己辩解，“我想参加每个我知道的画展。” 李吐槽，“你的野心很大啊。” “如果不参加画展，我怎么收获名气、成为画家？” 查理安抚亚历山大，“不要着急，一般来说，一年级新生能参加的最早的画展是明年的春季画展，即使你毕业了，也可以参加夏季和秋季的画展。在**拉，认可度最高的是夏季和秋季，然后才是春、冬，竞争和含金量不一样。” 李惊讶地问，“四季画展？” 菲利斯说出火车站的标语，“欢迎来到**拉。” 阿曼达解释，“准确说，每个画展的主办方都不同，我们用季节简称方便记住。1月的冬季画展是由**拉及附近城市的几所大学联合举办的，参加的只有大学生。4月的春季画展是**拉青年画家协会举办，旨在发掘年轻的艺术家。 “7月的由**拉美术家协会举办，是偏向竞争的比赛，临近毕业季，是检验你能否真正成为艺术家的试金石。10月是**拉、菲罗伦斯、米里安等几个城市的艺术家协会联合举办的，竞争就更激烈了，突出重围的只有职业画家和有天赋的年轻人。” 查理补充道，“托马索教授是秋季画展的评选委员，还担任了夏季画展的评选委员会的委员长。” 亚历山大听的云里雾里，总结下来就是，他还有机会，很多机会。 “那阿曼达说的塞缪尔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可以参加？” 菲利斯耸肩，“他不一样，是真正的天才。托马索教授很器重他。” 亚历山大第一次听菲利斯夸赞某个人，能让菲利斯承认天才的人，一定很厉害，但是也可能…… “他家里是干什么？他是学校领导的儿子吗？还是某个高官的亲戚？” 查理笑道，“你想哪儿去了？” “我是担心，教授会为了自己的仕途，给一些学生走后门。”亚历山大越说越没底气，“这种事很常有不是吗？” 阿曼达喝了口酒，“那你就担心错了。教授性格强势耿直，根本不会向校长谄媚，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你们怎么知道呢？有些人表面上奉承你，背地里阴你，打着为你好的旗号。” 三个二年级学生听到这话，都“哈哈”笑了起来。 阿曼达耸肩，“至少托马索教授不会这样。” “为什么？你们才跟了他一年，不可能知根知底。” 三人不笑了，似乎回忆起一件让他们苦闷的事。 阿曼达回答，“你跟了他不到一个月，对他的了解还不如我们。” “……” 菲利斯急忙转移话题，“好了，别聊这些了。” . 周五，工作室里，亚历山大低头失落地收拾调色盘。 不能参加冬季画展，让他很沮丧。菲利斯等人的安慰起到了一些效果，但他心里还是不服气。 因为只有塞缪尔这样的天才在一年级时参加冬季画展，其他人默认自己没有资格参加？为什么不质疑？这不公平，既然画展的规则中没有写不许一年级参加，他就有资格参加。菲利斯他们习惯了过去什么样、现在什么样，他可不是。 他要找时间再和托马索教授沟通沟通…… 阿曼达有事要出门，穿上外套，背上包。查理让她回来时给自己带瓶汽水。 一个男生正好来到画室，两人在门口撞到。 亚历山大无意间看到这一幕，没见过这个陌生的矮个男生。 男生有点惧怕，身体下意识往后躲阿曼达，但仰头装出高傲的样子，“我有东西落这儿了，拿了就走。” “随你便。”阿曼达没有多施舍一点关心，绕开他走了。 矮个男生从杂物铁架上拿了几根画笔，看了一圈工作室，没有和任何人搭话离开了。 亚历山大专心刮颜料，等他走后问菲利斯，“那是谁？” “古列尔莫？去年跟我们一起，后来换导师搬到其他工作室了。” “换导师？为什么？” “性格合不来。他和教授都是直来直去的类型，火气大，平时经常吵架。教授认为他想要的太多，他嫌弃教授教的不好，互看不顺眼。” 托马索教授果然有问题，有人和他闹矛盾就是证据，“那他和阿曼达关系不好吗？” 菲利斯又露出餐厅里苦闷的表情，有什么让他难以启齿。“不太好。” “我看出来了。他好像有点怕阿曼达，总不会是因为在一起过吧？”亚历山大开玩笑。 “那倒不是。”菲利斯没有笑意，反而语重心长地说，“今年夏季画展，校长普罗耶蒂先生要求教授给古列尔莫在评审之间宣传，其实就是走后门。阿曼达对这件事很生气。” “……哈？”亚历山大感觉大脑受到重创。 “因为校长眼里只有古列尔莫这些本地学生，对她这样的外地学生只收学费，评奖时就要靠边站。托马索教授也很生气，所以没答应。校长和古列尔莫骂教授不近人情，不考虑学校的声誉，还毁了古列尔莫的前程，后来闹得挺大的，《艺术意志》都刊登了相关的文章。” “**拉居然也有这种事？” 菲利斯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亚历山大没心情擦颜料盘了。现在不是有没有资格提交作品的问题了，而是就算提交了作品，评选委员是否会明目张胆地偏心？连阿曼达都担心被打压，何况自己？ 他是来到了个什么样的地方？ 注：四季画展是虚构的，为了剧情服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01 研一新生 第3章 02 金色蝴蝶与美少年 02 金色蝴蝶与美少年 晚上，亚历山大躺在沙发上和母亲打电话。 “**拉美术学院怎么样？” “还可以，同学很友好，老师讲课也行，不过我有点失望。” “失望？” “这里有些东西我不喜欢。” “什么东西？” “……没什么。”亚历山大怕母亲担心。 “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确实会不适应。我和你姥爷、姥姥从辛格莱德到伯恩哈德，都用了很长时间适应，不一样的食物、规则、文化，有时候一件小事都会很不方便，慢慢来，不要着急。” “嗯。” “明天周六，你可以休息一下，到街上逛逛，买买东西。” “明天托马索教授要带我们去卡罗教堂。” “校外教学吗？卡罗教堂有什么？” . 这是一座在街角的小教堂，面积不大，但博罗米尼利用优美的曲线，塑造出强烈的仿佛流水波纹的动感。 站在纯白的穹顶之下，精密的几何图形，亚历山大感到眩晕。 亚历山大在图册上看过依华堂的穹顶，曲线螺旋上升，三角形与圆形的和谐演奏。如果神存在，那么几何和数字便是它伟大的杰作，博罗米尼则是将这种神圣具象给世人的传信者。 可惜这位传信者的下场并不怎么样。 托马索带学生们到隔壁的另一间安德烈教堂，与刚才纯洁、严肃只用几何图形的朴素风格完全相反，金碧辉煌、富丽堂皇，走进这里，如同走进了一间由天使、教徒等等组成的剧团，强烈的感官ci激，似乎站在穹顶下的，不该是信徒，而是交响乐团。 “贝尼尼认为这是他最好的作品，虽然很多人不同意。他打败了博罗米尼，风光无限，而博罗米尼郁郁不得志，烧毁了自己的图纸后自sha了，所以这里不仅是他的作品，还是他的胜利奖杯。” “如果博罗米尼多懂一些社交就好了。”李说，“建筑是繁重的工作，需要有权有钱的支持者，光靠天才的想法是无法成为现实的，要搞好和金主的关系，像贝尼尼那样。” 阿曼达走到穹顶下感叹，“明明是天才，却要想办法巴结权贵才能活下去，到底是神的公平，还是社会病了。” 亚历山大想起了伊恩的话，回头，伊恩的幻影站在教堂门口。 一个笼罩着黑色混乱线条的黑影，看不到五官，却能感觉到阴森的黑影在看着自己，它凝聚了亚历山大最恐惧的东西，不可名状、不可反抗的惆怅。 【“这是大人世界的一环，你必须接受。”】 【“你以为我在干什么？我在为你铺路。”】 【“离开我就能获得自由？”】 亚历山大感觉脑袋里有把小锤子，在敲打他的大脑，嗡鸣作响。 【“你一定会后悔的”】 “亚历克斯？”李看亚历山大又在发呆。 亚历山大忽然回神，瞪大眼睛的样子吓到了李。 “你没事吧？” “没事。”亚历山大揉了揉脸，“最近没睡好。” “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慢慢就好了。” 亚历山大微笑着点头，回应李的关心。 . 周一，亚历山大带着他的画去托马索的办公室，在一栋远离教学楼的旧楼里，环境安静。 托马索戴着老花镜检查学生修改的成果。 “嗯，嗯，好多了。”托马索摘掉眼镜，“既然认真能画这么好，前几天是怎么回事？” 亚历山大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我刚来这里，二十二年来第一次离开老家，很紧张。” “我能理解你。我还记得第一次离开家求学，和你一样，很焦虑。多投入工作，找些朋友，慢慢就习惯了。” 托马索坐到办公桌后面，摆弄他的茶具，倒了杯茶给亚历山大。 “谢谢。”亚历山大喝了口茶，“好烫！”放下茶杯，甩了甩被烫红的手。 托马索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细细品茶。 “教授。” “嗯？” “我听说校长要你为一名学生走后门，你拒绝了他，是真的吗？” 托马索放下茶杯，神色凝重，“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专注创作。” “我在伯恩哈德时，我的一个艺术圈的朋友，画展评选期间，为了讨好某些领导，去评选委员家里宣传领导女儿的画，完全不在乎我的心情。我很愤怒，所以离开了，不想再经历类似的事。” 托马索的表情依旧严肃，“我知道有些人会这么做，其中也有老师，简直是亵渎教师这项职业。哪里都一样，只要是人类建立的社会，就存在由权力带来的灰色地带。但我还是希望你现在不要过度关心这些事，徒增烦恼，先做好自己能做的。有实力才有底气。” “博罗米尼很有实力，可他的下场呢？”亚历山大怕被骂，低着头带着情绪说。 “我也不希望你和博罗米尼一样郁郁不得志，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还是学生，学习在现阶段更重要。” “……” “喝茶吧。” . 坐在工作室，面对空白画布，亚历山大从没有如此无助和恐惧。他似乎还留在伯恩哈德，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催他成熟，变成大人。 他为了证明伊恩是错的，才选择离开伯恩哈德，但是走得越远，越证明伊恩的话是对的。 他必须要承认社会就是有些规则自己无法反抗的，即使是错误的也不行，因为规则的基础是由许多人参与执行的，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多，谁嗓门大谁对。 是该随波逐流？还是坚持己见？还有什么是自己能控制的？ 这种境况亚历山大很熟悉。 “……” 不愿回忆苦闷的童年，亚历山大想去卫生间洗把脸，起身，不小心踢倒了涮笔筒，里面稀释剂全撒出来。 低声骂了自己一句“真笨”，扶起罐子，捡起画笔，用所有的纸巾擦地。 “我的纸用完了。”亚历山大把一坨皱巴巴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用我的吧。”李从自己的画具箱李拿出一卷新的纸。 “不了，稀释剂也没了，我出去买新的稀释剂，顺便买纸巾。” 菲利斯建议，“学校东门有一家画材店，很近。” “我知道，我每天早上都路过那里。” 亚历山大穿上外套，离开工作室，到卫生间洗了洗手，然后离开学校去了画材店。 . 罗西画材，在学校东门的东南方向，两条街道的交叉口。 听菲利斯说，大部分美术学院的学生都来这里购买画材。店长萨瓦尼先生人很好，从父亲手里接过这家画材店，算是家族经营。 店面不大，货架之间的过道比较拥挤，东西种类很多，陈列整齐。这会儿是工作日的上午，没什么人，收银台也没人。 亚历山大大致转了一圈，找到放油的货架，站在货架前慢悠悠地挑选，恨不得把条码每个字符都看了，就是不想回工作室继续面对干净的纯白画布，烦恼身不由己的境况，什么都画不出来。 他甚至萌生了请假回家的想法，反正回去也是发呆，有什么区别呢？ 可矛盾的是，他总不能一直样下去，总不能接下来两年都在抱怨的状态下生活和学习…… “啪嗒！啪嗒！” “对不起，能让我过去吗？” 亚历山大察觉自己堵住了本就狭窄的过道，向货架走了半步，让出空间。 “谢谢。”青年的声音唯唯诺诺，没有什么力量，如果让一些自以为是的心理学家分析，会认为他没有自信，并且胆怯，一个标准的社会边缘失败者。 但却吸引了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回头。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金发蓝眼青年，比他稍矮一点，瘦瘦弱弱，穿着围裙，抱着纸箱，应该是画材店的员工。 他改变主意，180°转身，强烈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青年看。 金色发丝反射午后阳光，冰蓝色眼珠宛如大海般深邃，皮肤白皙透亮，衣着简单朴素，没有过多装饰，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尘世的痕迹，只需一眼就打动了亚历山大的心。 这样勾人魂魄的男人，应该装进福尔马林，放在艺术馆，而不是任由他变老失去青春……好可怕的想法，但这是亚历山大看见他的第一想法。 青年拖着右腿，一瘸一拐地穿过亚历山大和货架之间的空隙。 亚历山大尾随青年到另一排货架，偷偷地看，自己也不知道缘由，把伊恩的恩怨、冬季画展、博罗米尼和贝尼尼、纯白的画布都抛到了脑后，沉浸在青年的美貌中。 也许是因为看到他时，亚历山大会获得平静和从焦虑中被拽出来的兴奋。 一只金色蝴蝶不知从哪儿飞进来，落在青年的肩颈区域衣领没有挡住的那部分，光滑的皮肤，紧致的颈部曲线从松散的金丝滑下，看起来很有弹性、柔软，让人想…… “要结账吗？”不知何时收银台前出现了一名中年秃头男人，似乎是店长。 亚历山大吓了一跳，心虚地回头，鬼鬼祟祟的像做了坏事，“啊？嗯，我要结账。” “收银台在这边。” 亚历山大最后看了一眼金发青年，向中年男人举了下手中的稀释剂，去收银台结账。 结了账出门，亚历山大仍试图从玻璃橱窗寻找金发青年的身影，但被秃头男人警告的表情吓到，赶紧跑了。 亚历山大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画材店。 他是谁？ . “那是乔。”菲利斯听了亚历山大的形容，立刻确认了。 “乔……”亚历山大自己念了一遍，似乎在回味。 “他在那儿工作一两年了吧，长得很好看，去年还有老师请他来做过模特呢。我跟他不太熟，但我认识他的室友拉斐尔。” “他从哪儿来？为什么在画材店打工？”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问过。” “……” . 夜晚，躺在床上，亚历山大翻来覆去，无论用什么姿势都睡不着。 他无法忘记乔的身影。 胸口闷闷的，额头冒汗，喉咙干咳，躁动不安，心神不宁。有什么东西在挠他的心，无法用具体的东西比喻，是一种抽象的感觉，每挠动一次，他就无比兴奋，手脚蜷缩。 亚历山大打开窗户，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稍微好了些。 和伊恩在一起时，他们从没有过肌肤的亲密接触，吸引亚历山大的也不是伊恩的身体，那具初见衰老的躯体，头顶稀薄，吸引力早已不复往昔。但乔不一样，还年轻，皮肤光滑、白亮。 乔在亚历山大心灵最疲惫的时候出现，如一汪清泉，滋润了狂躁不安的心。 亚历山大第一次体会到人们常说的——yu望像一个难以满足的黑洞，是什么意思。 他必须要再见他一面。 . 次日清晨，亚历山大特意起早去学校，经过画材店时，痴痴地隔着玻璃橱窗望着工作中的乔。 他也许还是单身？也许会喜欢男人？也许认同柏拉图式爱情？但最好不要完全认同。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什么来历？长成这样可以去试试模特一类的工作，在小画材店太浪费这张脸了。 乔抱着纸箱移动，亚历山大跟着横向移动。 乔拐进靠墙的货架，消失了。 亚历山大愣了一下，换了个方向的橱窗，继续盯。 乔从纸箱里取出墙绘用的1升装丙烯颜料桶，想把它放到货架顶层，但勉强够到顶层货架的边，踮起脚，马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亚历山大想起上次来的时候，他走路需要右脚拖左脚，也许受伤了？于是想都没想，冲进了店里。 就当颜料桶重心不稳要砸到头上时，一双手从后面托住，乔被环绕进陌生人的臂弯中，吓了一跳。 亚历山大故意往前走了半步，使两人的身体贴地更近，把颜料桶塞上货架，然后赶紧退后，以免让他不舒服。 “谢、谢。”乔脸颊微红。 “没事。是扭伤吗？” “啊？”顺着亚历山大的视线低头看脚，笑容苦涩，“嗯，我下公交站台时，踩空了台阶。” “这么严重？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吧？” “胳膊上有些擦伤，其他没什么，我太笨了，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尴尬地笑了笑，想起自己的工作，“你需要什么？” “啊！？哦，呃，”亚历山大左看看右看看，“我来买亚麻布。” “画布在这边。” 乔带亚历山大到放画布的货架前，将一捆亚麻布摊开放在桌子上，“要多少？” 亚历山大根本没计划要买画布，随手比划了一下，“从这儿到这儿吧。” 乔用尺子量了下大小，快速裁切好画布，卷成一捆，系上绳子交给亚历山大，在便签上写下画布种类和裁切的长宽，交给亚历山大，“还需要什么吗？” “还需要……还需要……颜料！”反正是耗材。 “油画颜料？” “油画的。” 乔又领着亚历山大到颜料的货架，用手比了个范围，“这里到这里，是油画颜料。那边是丙烯。” “哦。” 亚历山大随手取了一管淡紫色的颜料，装模作样地看。 乔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一半的活，纸箱还扔在过道。 亚历山大发现乔走了，赶忙叫住，“等一下！” “还有什么问题？” “呃，”亚历山大这才仔细看颜料管上的字，“这是什么牌子？” “安杰洛，我们店里只卖本地的牌子。你是从外地来的吧？需要我给你介绍吗？” “务必给我介绍一下！” “考虑到性价比的话，我推荐用安杰洛的，大部分**拉的学生都用这个牌子的，价格适中，颜色正，覆盖力强，基本能满足学生使用。杰利是大厂品牌，价格便宜些，但颜色和质量不如安杰洛，会有点出油，干了后变暗，不过容易推开，而且不贵。如果你预算充足，也可以用多蒂奇，是老牌子，除了贵没有任何毛病。如果都用不惯的话，第四十五号街上有个很大的画材店卖外地牌子的颜料。” “我现在在**拉，还是入乡随俗吧。” “你是十月入学的新生？” “嗯，我读的是硕士。” 乔盯着亚历山大，漫不经心地说，“祝贺你。” “谢谢。”亚历山大再次对乔的脸心动。 乔却没有过多停留，表情复杂地转身，想要离去。 亚历山大紧张地叫住他，“你去哪儿？” “把颜料桶都放架子上。” “我帮你吧。” “不用了。” 亚历山大把颜料挂回架子上，回到刚才救了乔的地方，快速将纸箱里的颜料桶塞到货架上。 乔走地慢，跟上亚历山大很不容易，“你是客人，不需要做这些，这是我的工作。” “你刚才踮脚都那么吃力，就这三桶，很快的。” 乔看了眼自己的脚，无奈地说，“谢谢你。” “这没什么。” “你为什么……”乔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你赶紧去学校吧，时间不早了。” 亚历山大看了眼手表，“那我中午再过来。” “过来干什么？” “颜料还没买。” “对不起！我忘了。” “没关系，反正不急着用，我中午再过来。” 乔露出淡淡的笑容，点了下头，指着亚历山大怀里的画布，“这个呢？” “哦！还有这个！我这就去付钱！” 两人都张皇无措，不知道因为什么紧张。 付了钱，出了店门，亚历山大抱着画布路过橱窗，看到乔在跟他招手。 亚历山大也向他招手，转身走向学校，身体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一样…… 第4章 03 Bad guy 03 Bad guy 最近，亚历山大午休没有和大家一起去食堂，而是单独一个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李和菲利斯问他去哪儿，他回答去散心、去超市买这买那，但回来时会带着一管颜料、一根画笔或者几根铅笔。 有一天，菲利斯和女友出去吃饭，回来的路上看到亚历山大从画材店出来…… . 周末，托马索带学生们去**拉现代艺术馆看威廉·桑弗洛尔的画展。 进入桑弗洛尔作品的展厅，托马索戴上老花镜，一幅一幅进行讲解。 “注意桑弗洛尔是怎么用色的，他喜欢用纯度高的颜色，但在画面上，这些颜色会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比如这幅，看他是怎么用白色和蓝色去描绘天空的……我们都知道，威廉·桑弗洛尔是后印象画家，他和印象画家有什么不同？” 阿曼达举手回答，“印象画家追求光，事想通过光还原世界真实的样子。后印象画家更注重主体的感情，是画家眼中的世界。” “后面的听到了吗？” “听到了！”李大声回答，想到这是在艺术馆，立刻捂住嘴，弓背四下观察，应该没人注意到他吧？ “小声点，李，你在公共场合。”托马索善意地提醒。 “对不起。” 亚历山大和菲利斯在一旁偷笑。 “除了色彩，桑弗洛尔在笔触上的利用也和过去的画家不同，粗中有细，看似粗糙却有力量感，把画家从追求极致写实的束缚中解脱了出来……” . 今天的重头戏看完了，接下来就是自由时间。 安东尼奥为学生们分发了导览册，“12点到出口集合，有事联系我。” 查理和阿曼达选择单独行动，菲利斯、亚历山大和李一起。 三人在大厅商量先去哪里，很难决定，无法达成一致。 “我们先去看《泉》吧！”李指着导览地图上的一角。 “我来美术馆不是为了看带签名的便池。”菲利斯一脸嫌弃。 “什么便池？那可是艺术品。”李据理力争，试图拉拢亚历山大，“你说是吧？” 亚历山大一脸无欲无求，“我无所谓。” 菲利斯从口袋里拿出硬币，“那我们猜硬币？” 硬币一抛，接住，再看。 菲利斯失望地把硬币扔给李，“那就是个小便池。” . 菲利斯既喜欢又讨厌现代艺术。 “看着现代艺术馆里的作品，让我怀疑，我们多么憎恨凝视自己，想要摆脱外形，宁可用一根线条替代。人类为什么热衷于掏空自己？让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菲利斯皱眉。 李歪头思考，“我的奶奶跟我说，不要强求结果，患得患失，用平常心去接纳生命中的一切苦难和喜悦。” “在这个社会？”菲利斯质疑，“太难了，没人能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生活。” 李回头看亚历山大，“你今天怎么一言不发？这么安静。” 菲利斯开玩笑，“吃坏肚子了？” 亚历山大甩了个白眼给菲利斯。 “不会真的吃坏肚子了吧？”李紧张地问。 “我开玩笑而已。”菲利斯回头看亚历山大，眼神仿佛在暗示，“他在想罗西画材店的金发美人。” 亚历山大瞬间明白，惊恐万状。菲利斯怎么会知道？ 李还在状况外，“罗西画材有女店员吗？” “这是个比喻！我说的是乔。我和索菲看到他中午去了罗西画材。” “哦。”李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是说他……”终于反应过来，李笑容灿烂，推了把亚历山大，“怪不得我说你中午总见不到人，是去幽会了？” “我才没！只是碰巧有东西要去买。”亚历山大愤怒地反驳。 菲利斯看他还想装蒜，“我问过乔了，你天天去画材店找他。你把颜料当饭吃了吗？用地那么快？” 亚历山大找不到借口，怎么解释都像是掩饰。 菲利斯安慰道，“没什么好害羞的，我要是喜欢男的，也会追他的。” “别说了。”亚历山大捂住耳朵，“我不想再提了。” “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不提？”菲利斯坏笑着搂住亚历山大，“现在到哪步了？告诉我们！我们能帮你！” “对！我们帮你！”李点头，“怎么帮？” 亚历山大捂着脸，像偷藏女郎杂志被家人发现小男孩。这俩家伙是想帮忙吗？明明是按耐不住八卦的心！ 菲利斯问，“你告诉他了吗？” “告诉什么？” “你对他的感觉！” “我们才认识了两个星期！太早了！” “那你约他出去过吗？吃饭、看电影、逛美术馆之类。” “太早了。” “所以这两个星期你只是去画材店买东西？” “那怎么了？”亚历山大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喜欢慢慢来。你懂什么？” 菲利斯看亚历山大这么大的个子，没想到一点都不懂感情，真想揍两拳这个木鱼脑袋。 “我当你好兄弟才说这么直白的。你觉得乔会缺追求者吗？这里是美术学院，年轻的艺术家多少有些冲动，即使喜欢女人的艺术家，也会打乔的主意。你不是特殊的那个。” 亚历山大只觉得菲利斯在夸大其词。 菲利斯看出亚历山大不信，便说，“我的朋友埃里欧曾经跟他在一起过。” “你的朋友？” “没错，要不要我帮你打听一下？” “……” . 亚历山大相信乔很受欢迎，但这个埃里欧是谁？为什么乔会喜欢他？ 根据菲利斯的说法，埃里欧是美术学院今年毕业生，已经成为职业画家了。他的家庭在**拉很有名望，是艺术世家，爷爷是画家，奶奶是舞蹈演员，父亲是戏剧演员和导演，母亲是歌剧演员。 跟自己一比，选谁想都不用想。 亚历山大坐在清晨的地铁上，哀怨叹气，“唉~” 乔会看上自己吗？人家之前可是和星X代约会的，跟自己在一起算降级吗？ 出了地铁，亚历山大混在人潮中，看见了一颗熟悉的脑袋，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早上好！” 乔扭头看到亚历山大很惊喜，“早上好。” “你每天都来这么早吗？” “来打扫卫生。” “哦。我们上周末去看威廉·桑弗洛尔的画展了。” “是吗？我这周末也打算去看，好看吗？” “非常好看！能看到那么多幅桑弗洛尔的真迹是很难得的机会。” “我也喜欢桑弗洛尔，尤其是玫瑰系列，这次展出正好有一幅。我特别想看那个。” “我记得那幅！你一定不会失望的，我看到的时候就被震惊了！” 两人走上斑马线，和人流一起过马路。 亚历山大走地快了些，乔在后面追赶有点吃力。 快走到对面时，乔的脚突然崴了一下，“啊！” 亚历山大闻声往回走，“你还好吗？” 旁边有汽车等着让道，乔不敢站在原地休息，“我们要快点。” 亚历山大扶着乔走到路边。萨瓦尼先生还没来，两人就站在画材店门边等待。 “伤到骨头了吗？” 乔摇头，“没有，偶尔脚和腿像是分开了一样，疼一下，立马就没事了。” “扶着我。” 亚历山大牵着乔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活动脚踝试试，轻轻的！” 乔还没这么近地看过亚历山大的脸，有些失神。 乔转动了两圈脚踝，没有任何问题。 亚历山大松了口气，“骨头没事。” “我跟你说了。” 亚历山大抬头，发现和乔的距离极近，这才想起来害羞。 奇怪的是乔也脸颊微红，眼神躲闪，不敢对视。 “我是怕，怕你摔倒。” “我明白。谢谢你。” 乔的手从亚历山大肩膀上滑下来，亚历山大却下意识地想握住什么。 “走路慢一点，你的脚还没完全好。” 乔点了点头，低头从挎包里找钥匙，“我去店里了。” “我也该，也该去学校了。” 乔绕过亚历山大，打开画材店的门，进去了。 亚历山大望着乔的背影。 虽然他没有埃里欧那么硬的背景，但他的感情是真挚的！ 不过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相信真挚的感情？ . 深夜，亚历山大进入梦乡。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感受不到一丝风，听不到声音，闻不到旧房子的霉味，只剩下触觉和视觉工作。 一只手不知道从哪儿伸出来，伸向自己，抚摸自己的脸，有些凉，但很舒服。 亚历山大睁开眼睛，站在一栋破旧的豪宅里，大门打开，窗户破碎，墙体的漆都掉了，地上满是落叶和灰尘，一楼大厅里的圆桌上，放着一具迷你棺材，棺材上放着一顶礼帽，旁边是银手柄黑色拐杖。 亚历山大打开棺材，里面放着一本书《会饮篇》。 楼梯有人影闪过。 亚历山大追上去，“谁？” 跑上二楼，面前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的房间，留了一条门缝。 随着亚历山大走近，门自动打开。 房间一片漆黑，窗户被厚重的窗帘挡住，一道光线从窗帘之间的缝隙射进来，照在老式床上。 在深红色的床单上，侧躺着一个赤身果体的背影，一头金色碎发，深红色的丝绸被单盖住下半身，反射的光线勾勒出躯体的曲线。 亚历山大走向木床，一条腿压在床边，拨开金色的发丝，“乔？” 床上的人翻身过来，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一个单词，但没有声音。亚历山大能认出那是自己的名字…… . “亚历克斯！” 亚历山大从发呆中回神，发现自己站在林荫小道中，同学们在前面叫自己。 安东尼奥提醒他，“你掉队了。” “不好意思。” 周中，托马索和安东尼奥带学生们去了希皮奥内美术馆。 这是由过去的权力人物的庄园改造的美术馆，里面的大量的油画和雕塑杰作，贝尼尼、卡拉瓦乔等等，曾是私人收藏的艺术品，后来充公，改为公共美术馆。 因此，它的布局不像一般专门为展览而建造的美术馆，空间非常大，而是被切割，一个房间连着一个房间，有的小，有的很大，有的在角落，有的完全封闭，很有特点。 除了必要的遮光保护，没有普通的美术馆的窒息感和压迫感，非常舒适。观赏者像是受邀请前往宴会的客人，仿佛穿越回几百年前，看到油画和雕塑最初想要打造出的装饰效果。 冥王哈德斯带着地狱犬到地上，掳走农业女神德墨忒尔的女儿珀耳塞福涅。一位只盖住下半身的女士拿着苹果优雅地躺在柔软的床上。一位女士手持太阳，脚踩地球，抬头向上看，身上的衣服被原力提起。 有的房间全是女性的油画，有的房间专放圣母与圣子的画像，有个房间的画作颜色比其他房间的都要鲜艳、亮丽。 托马索教学生们欣赏阿波罗与达芙涅的雕像，“看他是怎么叙事，阿波罗追逐达芙涅，达芙涅逃跑，她的手指伸向空中，变成树叶，一条螺旋上升曲线！这种动态叙事给观赏者带来升华的愉悦感。” 阿曼达冷酷地评价，“霸道的爱，感官刺激……禁yu禁了个寂寞。” 托马索笑道，“没错，狡猾的艺术家。” 众人来到《神圣的爱与世俗的爱》跟前时，托马索说，“注意看细节，浮雕的部分，还有后面的背景，非常精致！还有！记住，这边没有穿衣服的女人是神圣的爱，而这边穿礼服的是世俗的爱。很多人在观看这幅画时，会搞反两者。” “为什么？”李问。 “因为婚姻是世俗的一种制度，神圣的爱是不涉及利益，只在乎纯粹的感情。” “哦……哦！我明白了！世俗是物质的，神圣是精神的对吧？” “大概是这个意思。”这孩子有股傻傻的可爱。 亚历山大停在一幅油画前，画中是一个面色红润的年轻男人，露出一侧的肩膀，头微微后仰，嘴巴微微张开，抱着一筐水果。 菲利斯走到亚历山大身后，意有所指，“画中的男孩让你想到什么人了？” “我只是在欣赏画，我说了我喜欢卡拉瓦乔。” “那就好。” “什么意思？” “我问了埃里欧关于乔的事，他跟我说了些不太好的消息。”菲利斯看了眼托马索和同学们，拉着亚历山大往其他房间走，“他说乔人品很差，还勒索他。” “……哈？” 第5章 04 不是跟踪，是调查！ 04 不是跟踪，是调查！ “我问了埃里欧关于乔的事，他说乔人品很差，还勒索他。” 亚历山大甚至掏了耳朵，“哈？” 自己虽说只跟乔见过几面，但一点看不出乔是那种人，实在不像。 菲利斯为了自己的名誉，事先声明，“先说好！我只复述埃里欧的话，我跟乔也不熟，所以不知道真假，也不做评价。” “你说吧。” “埃里欧跟我说，乔主动追他，跟他献殷勤，他被乔的外貌迷惑了，就答应在一起了。但乔不停问他要钱，要埃里欧介绍美术学院的人脉。埃里欧发现乔并不是真的爱他，只是把他当垫脚石，于是想分手，但乔不肯，还去骚扰他的新女朋友。” “听起来太假了！” 菲利斯摊手，他刚说过不知真假，也不做评价。 “这个埃里欧不会是骗子吧？” “他的家族很正派，我们认识很久了。” “乔不是那种人！” “埃里欧还跟我说，乔专门挑美术学院的学生下手，很多学生都被他骗了钱，让我提醒你小心他。” “为什么挑美术学院的学生？” “他说乔想当画家，但家里穷，也没有天赋，考了四次美术学院没有考上，所以动起了歪脑筋。埃里欧认识艺术圈的人，乔勒索他想得到一些人脉资源。他说这是乔惯用的手段。” “……” 菲利斯用最小的音量，“我知道有些女孩，通过和有名的人上床换取利益，并且自鸣得意。可能是这种心理吧。” 亚历山大喜欢乔，但他肯定没有埃里欧了解乔。 “他还说其他的了吗？” “就这些。我很抱歉，没有告诉你想听到的消息。”菲利斯看亚历山大受伤很深，想办法安慰他，“往好了想，他也许会勾引你呢？像他勾引埃里欧，至少你不亏。” 亚历山大瞪着愤怒的双眼向菲利斯。 菲利斯很意外，“你不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吧？” 亚历山大没有回答，转身一个人走了。 菲利斯留在原地，后悔那么积极地帮忙打探消息了，还不如不知道。 . 亚历山大在展厅里踱步，安定不下来，回想菲利斯刚才的话。 【“乔专门挑美术学院的学生下手。”】 【“考了四次美术学院，都没有考上，所以动起了歪脑筋。”】 【“你不是真的喜欢他吧？”】 他不相信！不相信乔会是这种人！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他认识乔不到一个月，了解并不多，如果乔的内心很丑陋呢？ 卡拉瓦乔中年变得疯狂，葬送了大好的画家生涯，谁预料到了呢？谁真正了解他呢？ 亚历山大无助地站在展厅中央。 他该怎么办？ . “让我们尽情干杯，杯中溢满快乐与欢笑，良宵苦短，莫错过当前的幸福，让我们尽情干杯，为爱情干杯……” 周四中午，托马索让学生们下午早点下课，回家穿正式一点，晚上带他们到**拉歌剧院，观赏歌剧。 亚历山大的父亲喜欢音乐和歌剧，认为这才是属于上流社会的艺术。亚历山大跟父亲一起去过维都尼亚的金色音乐厅和歌剧厅欣赏过音乐表演，从包厢望出去，下面坐着一片人，自己就好像成了国王一样。 幕间休息，安东尼奥、阿曼达、查理、李去上厕所。亚历山大、菲利斯、托马索到吧台喝了一杯，回到包厢，等待第二幕开场。 这时，一个年轻男人带着他的女伴来敲门，是托马索以前的学生，来和老师打招呼。 亚历山大起初没在意，直到托马索互相介绍。 “埃里欧，这是亚历克斯。亚历克斯，这是我以前教过的学生，埃里欧。” “！” 埃里欧穿着西装，绅士模样，笑容灿烂，如菲利斯所言，看起来是个正派、可靠的绅士。 埃里欧向亚历山大伸手，“初次见面。” 亚历山大犹豫了一下，握了埃里欧的手，“你好。” “我来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茱莉亚。”埃里欧把女伴拉到身前。 托马索很惊讶但也很高兴，握着埃里欧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结婚了？祝贺你。” “茱莉亚的父亲是歌剧院交响乐团的指挥。” “哦！我这脑子！我们在塞西莉娅家的聚会上见过！茱莉亚！你和你父亲一起来的，我们还谈过，原谅我这个老头子的记忆。”托马索和茱莉亚握手，“多美的女孩！你真幸运。难道不是吗？菲利斯。” “没错。”菲利斯回头看了眼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面无表情。 “您能来我很高兴。”埃里欧双手背在后面，“这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歌剧，控诉上流社会残忍黑暗的一面，女主角的遭遇值得同情，放在现代也有教育意义，当然作曲家根据故事改编的歌剧也是一部完美的艺术品，比起最有名的庆祝歌，我更喜欢女主角在第三幕的独唱，塞西莉娅小姐的表演让人心碎。” “但还比不上你母亲的表演。” “我会传达您的称赞。” 茱莉亚提醒埃里欧第二幕要开始了。 “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埃里欧微微鞠躬，带着茱莉亚离开了。 亚历山大扭头看向舞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埃里欧看起来可信，穿着量身订做的西装，受过高等教育，懂得欣赏艺术，为人处世圆滑，没理由撒谎。 人们总是倾向于相信埃里欧这样的人。 亚历山大感到很矛盾，难道埃里欧说的是真的吗？ 指挥回到交响乐团前，第二幕准备开始。 . 第二天，亚历山大来到画材店。 乔抱着一筐画笔，站在货架前，往笔筒里补充画笔，看到亚历山大来，笑道，“今天来买什么？” 亚历山大没有说话，走到乔身旁，拿起一根画笔，心事重重地打量。 “这是狼毫笔。” “我知道。”亚历山大冷着脸，以前从没这样过。 乔下意识察觉到不对劲，“我也不懂为什么要介绍。那你先看吧，有事叫我。” “昨天晚上，教授带我们去看歌剧了。” “是吗？一定是在包厢看的吧？真羡慕你。” “我们还见到教授以前教过的学生。” 乔不懂亚历山大为什么对自己讲这些，但安静听着。 “他叫埃里欧。” 乔这下明白亚历山大为什么板着张冰冷的脸质问自己了。 “我不记得这个名字，但如果他是美术学院的学生，看到脸我应该会有印象。” “菲利斯说你们在一起过？” “他误会了。”乔提着购物筐走到下一排货架。 没想到亚历山大跟了过来，“埃里欧也说你们在一起过，他们都错了吗？” “我没有和他在一起过！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我才问你。” “我回答你了。” “那他们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知道。”乔突然停下，转身，眼珠子很慌张，但努力镇定，“你到底买不买东西？这是商店，不是咖啡店。我们卖的是画材，不是我的**。” “……” 亚历山大被下了绝情的逐客令，没得到想要的解释，愤怒又失落，郁闷地离开了画材店。 只剩下一个人，乔坐到收银台，放下购物筐，双手扣着脖子，表情疲惫，还有些惆怅。 亚历山大在玻璃橱窗外，从乔的背影能看出他在隐瞒某些秘密。 埃里欧说的是实话吗？他们真的有一段不堪的过去？ . 傍晚，放学后，亚历山大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学校西边的河岸，趴在围栏上看着夕阳发呆。 尽管亚历山大仍然不愿相信乔是那种人，可他和埃里欧绝对有秘密，而秘密是不好开口的。 乔真的为了钱和名利而和追求过埃里欧吗？连身体都可以献出去？ 今天去找他，不是想审问，也不是发泄愤怒，只是想听他的视角。 如果乔真的是那种人，自己还会喜欢他吗？ …… . 天黑了，亚历山大准备坐地铁回家。 在学校东门外的路上，见到同样下班回家的乔。 亚历山大此刻萌生出让他都觉得可耻的想法。 亚历山大戴上外套的帽子，穿过马路，跟在乔的后面。 乔回了下头，亚历山大慌张地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走了大概十米，应该没关系了，便扭头看情况。 乔已经走了老远了，亚历山大不得不重新追上去。 乔路过一个地铁站，一个公交车站，都没有要乘坐的意思。他现在去哪儿？难不成去夜店之类的娱乐场所纸醉金迷？一定会发现他不为之人知的一面。 亚历山大从没跟踪过人，没想到还挺刺激。 乔进了商场，亚历山大走进门，一眼就看到商场8楼的夜间俱乐部，是要去蹦迪？还是去1楼的奢侈品区疯狂购物消费？ 但出乎亚历山大的意料，乔去了商场的地下超市，一家在**拉很常见的大型购物超市。 也对，谁穿那么厚的衣服去蹦迪啊？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 亚历山大跟着乔下到负一楼，进入超市。 乔拽了个小推车，第一个去的是生鲜区，拿了两盒肉。 亚历山大随后走到冷柜前，发现装肉的盒子上贴着打折的标签。这个时间，超市的肉品一般会有打折，可以抢便宜食材。所以才现在来吗？好像家庭主妇。 拿了肉，乔接着去面点区域，买了一兜打折的面包和小吃，接着去蔬菜货架，挑了西葫芦和番茄。再然后去冷冻柜，拿了两盒炸物，最后去面条的货架，挑了三包面条。 亚历山大都失望了，还以为他会买些不寻常的东西，像八卦记者没挖到惊天爆料的失落。 从他买的东西，完全看不出他是那么邪恶的人，不如说，很普通的一个人，还有点像家庭主妇。 不过千万不能被假象蒙骗！这么晚去超市买打折商品，说明他肯定手头不宽裕，反而有了勒索的动机！ . 亚历山大跟着乔乘坐有轨电车。乔坐在第一节车厢，亚历山大站在第二节车厢。 乔很疲惫，耷拉着脸，几乎不动，所以亚历山大不用担心他会发现自己。 离开明亮的城区，在黑暗的郊区下车。这附近都是破旧的公寓楼，吵吵闹闹的，墙和地面脏兮兮的，只有几家正经商店，其余都是小摊，街边站着吸烟的中年人，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刚加完班回家的打工人。 亚历山大对这里的第一印象是危险的贫民窟。本地人可能觉得很平常，但对一个外地人来说，就有点危险的气息。 平心而论，**拉的普通人住的就是这种地方，老城是景区，这里才是普通人的住宅区，不能因此判断乔是坏人还是好人。 乔走进一栋四层公寓楼。亚历山大等了一会儿才走进去，里面很破旧，还算干净，能听见生锈的电梯发出的巨响，停在了4楼。 亚历山大走出公寓楼，看到四楼右侧的窗户亮了灯。 应该是那间。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乔一个人在家？ 亚历山大走到马路对面，守着公寓的大门，检查有没有类似自己的年轻男人进入公寓。 但进入公寓的，只有一对情侣，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还有下班回家的两个中年人，那两个中年人乘坐电梯停在三楼，不是四楼。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亚历山大感觉有些冷，看了眼手表，离末班车还有时间，可以再等一会儿…… . “啊嘁！” 第二天早上，马克和亚历山大坐在一起吃早饭，面包还没吃，亚历山大就开始打喷嚏。 “你感冒了？” “昨晚着凉了。” “要不要去医院？” “不了。” 亚历山大守到大半夜，一无所获不说，还着凉了，但他不会放弃的！他今天要继续跟踪，调查乔的为人，用事实去检验流言。 . 为了应对白天跟踪，亚历山大做足了准备，厚衣服，围巾，口罩，帽子，就差把我是坏人写在脸上。 今天是周六，罗西画材营业半天。11点半的时候，亚历山大到了画材店附近。 乔和萨瓦尼在店里打扫卫生，快12点时，乔提前下班离开了。 亚历山大跟在后面大约七八米的距离。今天会逮到他和情人幽会吗？还是说又去超市？白天应该不会吧，没有打折。 乔找了家咖啡店，喝了咖啡，吃三明治。 亚历山大从背包里掏出早上买的面包，幸好有所准备。 乔在咖啡店待了不到十分钟，把东西吃完就走了，没有任何人过来搭话。 美术学院北边有个很大的广场，是约会的好地方，也许他和什么人约定了在那里见面？ 但没有，乔一个人走了二十多分钟的路。亚历山大都怀疑他是发现了跟踪，所以故意在街道转圈耍自己玩。 不过，好像也不是？ 亚历山大记得前面是**拉现代艺术馆，前段时间他才和托马索等人一起来看威廉·桑弗洛尔的画展……桑弗洛尔？画展？ 啊！对啊！乔说他也要来看画展！他是来看画展的！ 亚历山大长舒一口气，露出轻松的笑容，但等等，万一他是跟金主爸爸一起去约会呢？不能放松警惕。 注：托马索带学生去看的歌剧是《茶花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04 不是跟踪，是调查！ 第6章 05 我失恋了，我没有！ 05 我失恋了，我没有！ 果然，如亚历山大的猜测，乔进入了现代美术馆，但不能掉以轻心，糖爹有可能在馆内等他也说不一定，要时刻提高警惕！ 美术馆检票处，工作人员要求看亚历山大的脸，比对学生证上的照片。 亚历山大一件件摘掉伪装，把工作人员都搞糊涂了。 这天气有这么冷吗？套那么多？ . 亚历山大没有看画，而且盯着乔，警惕任何靠近乔的男人，但始终没看到类似糖爹的人接近。 他该不会真的只是来看展的吧？ 埃里欧说乔打算成为画家，但考了四次美术学院都没有如愿。 并不是亚历山大想为他开脱，**拉美术学院本就不是谁都可以上的，考不上的才是大多数，所有的职业都是这样，只有头部的可以称为名人，被人看到，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默默无闻，这是常态。 他一定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他扭曲了吗？ 亚历山大跟着乔在美术馆里转，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亚历山大仍旧不相信埃里欧的说法，和他所看到的乔差距太大了。 跟踪乔，亚历山大看到不是一个恐怖的人，而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而且还有点孤独？ 但，亚历山大也听过很多连续凶杀案的犯人都是看似普通又孤独的人。 菲利斯说，现代社会的人无法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生活。 乔也许因为旁人的目光而性格扭曲了呢？忘了初衷，变成了一个唯利是图、没有底线的僵尸？这是有可能的。 有一瞬间，亚历山大想冲上去擒住乔的肩膀，对他吼，“告诉我你不是那种人！” 油画长廊中，亚历山大站在一端，乔站在另一端。 再美丽的油画，也无法抚慰亚历山大的焦虑，这是艺术的极限。 . 离开现代艺术馆前，乔在纪念品店买了一个亚克力挂件，桑弗洛尔作品《白玫瑰》，挂在挎包上。 傍晚，走到六号大街的一家餐厅，坐在窗边的位置。 亚历山大在路对面找了个隐蔽的藏身点，默默等待着。 乔似乎在等什么人，不时看手表。 这个变化引起了亚历山大的注意。 10分钟后，一个矮个子土豆脸的男人坐到了乔对面。 亚历山大拿出相机，放大两人一起的画面。 乔笑的很开心，从没见他那么笑过，是因为对面的那个男人？ 他是谁？长得老，也不帅，穿着邋遢，比自己还土，为什么乔对着他笑？还一起吃晚餐？秘密情人？糖爹？总不会是他表哥吧？ …… 天逐渐黑了，气温变低，亚历山大在外面寒风吹着，乔和陌生男人在餐厅里开心地享用大餐。 这种差距真的很讨人厌！！亚历山大抱着身子，叹气。 . 大概晚上8点半，两人从店里出来。 亚历山大很高兴他们终于能动一下了，自己也可以活动活动。 乔和土豆脸有说有笑的，一起坐上有轨电车。 亚历山大也跟着坐上去。 土豆脸指了下乔的嘴角，微笑着从兜里拿出纸巾给他。 “啊嘁！！”因为在冬天的夜晚站了一个小时半，亚历山大冷的打喷嚏，怕被发现，赶紧背过身。 过了一站，确认没危险了，转过身，乔还在和土豆脸说话，根本没注意到他。 莫名有些失落。 . 乔和土豆脸在乔的家所在的那站下车。亚历山大有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他们要回乔的家？ 离昨晚的旧公寓越来越近，亚历山大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头被冷风砸的刺痛。 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眼见两人一起走入公寓楼，进入电梯，在同一层停下，亚历山大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为什么是这个土豆脸？为什么……为什么…… . 土豆脸一直待在乔的家，关灯了也没出来。 为什么亚历山大知道？因为他在外面守了一夜，还因此感冒了，低烧，不停冒汗，全身到处都疼痛，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马克认为他是心病，准确说，是相思病。 “乔……乔……” 马克想拿毛巾捂住他的嘴。 虚成这样嘴里还不停地叨叨，真是病得不轻。 马克把药和水杯放在床头，“你也是幸运，今天是星期天，好好休息一下吧。” 亚历山大的泪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 他可以忍受乔追求埃里欧，毕竟年轻帅气背景硬，但那个土豆脸算什么？为什么乔甘愿和那种男人搞在一起？他很有钱吗？还是在艺术圈有人脉？ 埃里欧说的都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马克看他根本没听自己说话，摇了摇头，关门出去了。 . 周一请了一天的假，周二亚历山大来到学校，全副武装，帽子、围巾、口罩，脸色发青，嘴唇没有血色。 乔通过玻璃橱窗看到亚历山大路过画材店，出门叫住他。 “你生病了吗？” 亚历山大不想看到乔的脸，扭过头，“感冒，最好不要传染给你。” “关于前些天的事，我想道歉……” 亚历山大没有等乔说完就跑了。他才不要听！听乔诉苦生活坎坷，所以不得不委身给一个土豆脸！ 他失恋了~呜呜呜~他真诚的感情就这么被轻易践踏了，说不定会造成PTSD？以后永远没办法爱上别人，影响事业，影响生活，最终被人遗忘，成为历史的尘埃。 . 亚历山大来到学校的工作室，脱下外套，接了杯水，坐到画架前，从包里拿了药，吞下去，靠在椅子里喘气。 菲利斯接着来到工作室，见亚历山大糟糕的脸色，关心道，“你还好吗？昨天安东尼奥说你感冒了。” “我看起来很好吗？”亚历山大像个老头一样虚。 “你该多休息休息，今天早点回去吧。” 亚历山大吸了下鼻子。 “哦，我还有好消息。” “你能有好消息？” “我觉得是好消息，我不是去找埃里欧问关于乔的事吗？你看起来很受打击。我感到很自责，毕竟是我提出的，所以我本着不能听一家之言的原则，去找了乔的室友，他告诉我了完全不……” “等等！室友？”亚历山大垂死病中惊坐起，“什么室友？” “和乔合租公寓的室友啊，我跟你说过我认识他，他是个摄影师，在酒吧打工。” “他不是一个人住的？” “**拉本地的年轻人都没钱租整间公寓，更何况乔。” 难道说，那个土豆脸是乔的室友？ “他长什么样？” “拉斐尔吗？”菲利斯耸肩，“小个子，椭圆脸，有点像，像土豆？” 果然是他！ 亚历山大真想找个缝钻进去。那个土豆脸是乔的室友！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他当然会在乔的家住一晚上！因为那也是他家啊！ “怎么了？”菲利斯不明所以。 “再等一下！这个土豆，不是，室友！他们是不是……” 亚历山大比划了乱七八糟的手势，菲利斯居然懂了他的意思。 “拉斐尔喜欢女人，和乔只是住在一起，没有特别的关系。” 那就好。 “总之，我去找拉斐尔聊了，他告诉我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细节不清楚，但他说是埃里欧单方面纠缠乔，乔也很伤脑筋。” 亚历山大假装惊讶，“哦？” “我也很震惊，我和埃里欧认识很多年，我不觉得他是那种人。” “听起来更可信。” “至于埃里欧所说的，乔痴迷于美术学院的男孩，也不是真的。乔很害羞，很少主动和别人说话，从利萨伯来的，在**拉没有什么朋友。四次落榜是真的，乔很伤心，前段时间受到落榜信第二天崴了脚，躺在家里一个星期，没有任何人上门来看望他。” 亚历山大好后悔早上无视乔，他说不定是想跟自己解释，才主动来搭话，一定鼓起了巨大的勇气。 “你现在好点了吗？” “更糟了。” 亚历山大捂着脸，他现在无地自容。 他没有相信乔，而是相信了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 下午，下课后亚历山大背着包打算去画材店见乔，跟他道歉。 乔就等在学校大门外，畏怯地向自己举了下手。 . 乔带着亚历山大到市中心小巷里的一家餐厅，位置在拐角，里面很小，但客人很多。 点了两个披萨，等餐时，亚历山大抢在乔之前开口，“我今天很没礼貌！没听你把话说完！对不起！” 乔很吃惊亚历山大跟自己道歉，“我有错在先，我先不礼貌把你赶出店，我才应该道歉。” “在那之前，是我提起埃里欧。你是对的，我不该随便打听你的**。”亚历山大说完，觉得哪里不对劲？怪怪的？ “我当时情绪过于激动了，吓到你了，我应该跟你解释的。” “不用不用！你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我愿意告诉你。既然埃里欧说了那种话，我没必要替他保守秘密。” 服务员端来两瓶桃子汽水，打开盖子。 “菲利斯告诉拉斐尔，埃里欧是怎么说我的，我要为自己证明。” “他在撒谎对吧？” “我不知道他具体说了我什么，但我绝对没有和他在一起过。他追过我，我拒绝了他。” “那为什么他说你们在一起过？” 乔摇了摇头，“这我不知道，也许甩了我比我拒绝他更好听？”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去年，春天？我被美术学院的老师叫去做模特，他画了我，然后就开始频繁往画材店跑。他的父母都是艺术家，我很羡慕他，出生自带金汤匙。有天赋的父母，从小接受艺术熏陶，和我完全不一样。我一开始是带着崇拜的目光仰视他。” “你做绘画模特，是穿衣服的那种吗？” 乔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亚历山大的关注点在这里，“当然穿着衣服的。” “哦。”亚历山大给了一个平淡的反应。 “从今年春天，他再没来见过我。我反正不喜欢他经常来找我，所以没在意。直到夏天，我在街上遇到了他，一个女人挽着他的胳膊。我跟他们打招呼，但他没有理睬我。第二天，他来到画材店，控诉我勒索他，利用我和他曾经的关系，向他的女朋友勒索……” . （夏天，罗西画材） “你想要的不就是钱吗？”埃里欧拿出钱包，“要多少？” 乔不明所以，只是尴尬地笑，“我招手是想去祝贺你，听说你在夏季画展上获奖了。” “少骗人了！你招手是想把我们的事告诉茱莉亚，向她勒索！我还要跟她撒谎你是谁。” 乔很无辜，“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埃里欧着重强调，“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废物做朋友？你看看你，一脸衰样，平庸、没有才华，以为画了几张画就可以自称画家？你不过是导游的儿子，别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美事了。我们不是一类人。” “……” “明白了下次就不要再和我打招呼了。” . （现在） 服务员送来了两份披萨。 乔拿起刀叉，“我不想跟其他人说我认识他，要是被他知道，又要来找我的麻烦。” “但如果你不说，没人会知道你才是受害者！他对你那么糟糕！” “换你，你会相信谁？一个艺术世家出身、受过良好精英教育、受欢迎的艺术家？还是一个父母当导游、只有二流学校学历的打工人？解释权从不在我这种人手里，我不能撼动埃里欧那样的人。为我说话，能获得什么呢？拉斐尔认识我，了解真相，其他人不在乎我到底是什么人。” “我在乎！” 亚历山大的声音听起来很有信心，率直没有私心。 乔知道不该轻易相信他人，但还是忍不住动心了。 “为什么？” “真相就是真相，不会因为你是谁而改变。” 乔抬头认真地打量亚历山大。亚历山大有一头褐色的微卷发，炯炯有神的绿色眼眸在餐厅灯光的照射下更显清澈，偏厚的嘴唇，瘦瘦的，细胳膊细腿，有点像某种野生动物的幼年形态，可爱和危险共存。 乔回过神，切了一块披萨，“快吃吧，披萨凉了就不好吃了。” 亚历山大学着乔也切了块披萨，放进嘴里，瞬间一股幸福感袭满全身，“唔唔唔！！”美味到无法形容，只能露出陶醉的表情。 乔看着亚历山大满足的样子，笑了。 第7章 06 矢车菊香水 06 矢车菊香水 吃完饭，乔和亚历山大在岔路口分别。亚历山大要去坐地铁，乔要去坐有轨电车。 乔走之前，低着头结巴道，“所以，我们和好了？” “这只是一场误会。”亚历山大总结，不打算再回忆起来这些天的事。 亚历山大想起菲利斯的建议，也许现在氛围这么好，是时候了？ “咳咳，”亚历山大扭头看向马路，“这周末，你有时间吗？” 乔期待的眼神看着亚历山大，“干什么？” 亚历山大低下头，就是不敢和乔对视，“我想在**拉转转，但我刚来，还不了解这里，我需要一个导游。你在这里待的比我久。” “我可以带你到处看看。” “那我们，咳咳，我们周末在喷泉广场见？” “嗯。” 亚历山大不敢抬头，错过了乔脸颊上的红晕，迫不及待地离开，怕乔改主意，“那我要赶紧回去了。” 亚历山大目光躲闪，跑向了路对面，拉开距离后向乔挥了挥手。 乔突然手做成喇叭状，冲他喊，“等下！我还没……等下！” 乔不想扯着嗓子喊，便也跑了过去。 亚历山大没走两步就被叫住，“怎么了？” 乔小跑到亚历山大跟前，“我忽然想起来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亚历山大这才意识到，发生了这么多，他甚至没跟乔介绍过自己，“哦，抱歉，我叫亚历山大·S·Cyg，你可以叫我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乔喘了口气，伸手，“我叫乔，乔·马里奥·Cnc。” 亚历山大笑了出来，“马里奥？你叫马里奥？” “我父亲本想叫我乔赛·马利亚。” 亚历山大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玛利亚？” “别这样，马利亚在利萨伯是很常见的名字。” 亚历山大绷着嘴，放下手，“还好他改主意了，我更喜欢乔，乔。” 听到亚历山大叫自己的名字，乔有些慌张，“那我走了。” “晚安。” “晚安。” 亚历山大目视乔回到马路对面。 在橘色灯光的照射下，金发看起来轻飘飘的，撩动亚历山大的心。 他还没失恋，这只是一段波折罢了。 . 亚历山大的病奇迹般地治愈了，昨天还病的多一个单词都不肯说，今天已经变成了话痨，精神饱满，比菲利斯和李还有活力。 “他怎么了？”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时，李好奇地问。 菲利斯早已猜到了，“你和乔有进展了？还是决定另觅奇缘？” “暂时保密。”亚历山大得意地仰头。 “你小子……” 李一脸迷惑，“保密什么？” 菲利斯低头吃通心粉，“顺便告诉你，我想明白埃里欧为什么撒谎了。” 亚历山大掰开面包，“真的吗？为什么？” “简单类比的话，主人不会承认主动追求仆人，而对外说是仆人引诱主人，为了维护上位者的面子问题。” 亚历山大正要把面包塞进嘴里，听到菲利斯的话，手停了下来。 “乔长得再好看，没有出身、没有天赋、没有荣誉，在埃里欧父母和他们朋友眼里，就是耻辱。要是让茱莉亚的亲朋知道埃里欧曾经痴迷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画材店店员，他就惨了。茱莉亚和她的父母不会饶了他。所以埃里欧对外说乔迷恋他，他被乔勾引，之后醒悟，把自己打造成受害者，颠倒黑白。” 亚历山大垂下目光，似乎想起了忧伤的回忆。 “乔不善言辞，没什么朋友，埃里欧的话就变成了真的。你也许无法理解，但有些人就是这样，错的不是自己，而是全世界。” “我能理解，我非常能理解。”亚历山大把面包塞进嘴里。 . 周日，乔和亚历山大在**拉市区散步。 虽然进入了旅游淡季，街上仍然到处是游客。 喷泉广场有很多百年前大师的雕塑作品，四周有很多纪念品、咖啡和餐厅，挤满了游客。宽敞的地方，露天咖啡店除了游客，大多数是中老年，退休后的休闲生活，还有街头艺人，演奏音乐，街头画家，售卖自己的作品。 两人对画作认真的眼神和谈论，让街头画家误以为他们要买自己的作品，拼命想留住他俩。亚历山大拒绝了，他最不缺的就是画。 广场附近有间教堂，游客异常多，因为里面有一组雕塑。 一位长着翅膀的天使手持金箭，箭头朝向腾空飞起的修女，神圣的金光从上方打下来，仿佛一出戏剧的高chao，被两侧众多雕塑观众观赏。 亚历山大站在雕塑前感叹道，“每次看到贝尼尼的作品，我都觉得自己算不了。” 亚历山大把乔拉到身边，揽着他的肩膀，指着雕塑小声说，“高度和光影的效果会使观赏者的第一眼落在天使身上，再通过它手持的金箭看向特雷萨，沉醉的表情与飞腾的袍子一起表现了她现在的状态，叙事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 “太有趣了。”乔下意识脱口而出。 . 从教堂出来，两人找了把椅子，商量接下来去哪儿。 “我想去这里，还想去这里！”亚历山大几乎把旅游手册上所有的景点都指了一遍。 “一天看不完，这个教堂离的有点远。” “那我们下周末去？”亚历山大若无其事地邀约乔。 乔看了眼亚历山大，很惊讶，“你想和我一起吗？我是说去看这些景点。” “为什么不？” “你一定听埃里欧说了很多我的坏话。” “他撒谎了。” “他在我们的关系上撒谎了，但关于我，他不需要撒谎就能达到羞辱我的目的。” 亚历山大扭头看乔，“你真的勾引过他换取资源？”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亚历山大恶作剧得逞，笑道，“是关于你的父母很穷、你没有考上美术学院的吗？我知道，我不在乎。” “我其实不止考过一次。” “四次，埃里欧说这是你勾引他的理由。” 乔诧异道，“那你为什么还愿意跟我一起？” “就因为你没考上我就不能和你做朋友了？每年报名**拉美院的有那么多人，考不上的才是大多数。你没必要因为不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而觉得不好意思。” “……” 乔的沉默让亚历山大感到震惊，“你真的这么觉得？” “埃里欧说我纠缠他，这是谎言，我可以否认。但他说我应该为自己的平庸感到羞耻，我无法否认。” 亚历山大合上旅游手册，叹气，指向广场上一位给游客画画像的画家，“看那边的街头画家，我走过去，告诉他‘你应该为你自己的平庸感到羞耻，我绝不会和你这种家伙做朋友’，你会怎么想我？你不觉得我很没礼貌、过分吗？” “但是……” “如果**拉美院的是录取比例1比50，那剩下49个人一辈子都应该感到羞耻吗？为什么要羞耻呢？羞耻会让你未来过的更好吗？” 乔扭头看亚历山大，眼神中羞愧少了些。 “不能进入**拉美术学院不是世界末日，你不能总想着过去的失利，更不能因此对自己下定论，过去什么样，未来就是什么样，让埃里欧那种人在你身上获得优越感。无论考上、没考上**拉美术学院，你在我眼里都一样。” 亚历山大的话是巨大的安慰。乔的眼睛酸酸的，马上就要溢出泪水，赶紧抹掉。 亚历山大揉了揉乔的头发，“我们去附近转转吧，不然一会儿天都要黑了。” “嗯。” . 两人经过一家商店。 亚历山大看里面有很多游客，每个都提着大包小包出来，绝不空手，“这家店很受欢迎。” “莉莉兰德是药妆店，只有**拉和附近的几个城市有卖的，算是一种特产了。我曾经给我母亲寄过，她很喜欢。”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我还没给我母亲准备圣诞礼物。” “好啊。” 走到门前，里面基本都是女人，两人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感觉像是进了女儿国。 一个小姐姐来迎接他们，“需要什么？” 乔回答，“他想给母亲买圣诞礼物。” “进来吧，我们正有圣诞打折的护肤品。”导购问亚历山大，“你的母亲年纪多大？” “四十九。”亚历山大回答。 “她还很年轻啊，是干性皮肤？油性皮肤？混油？混干？” “这，我不知道。”什么是混油？什么是混干？ 小姐姐推荐他们一种很好闻的精油，滴在亚历山大的手背上，教他推开涂抹，“以你母亲的年纪，我推荐这款精油，干皮、油皮都可以用，改善中年妇女的皮肤状况。” 亚历山大抹了两圈，立马散发出淡雅的山茶花味道。 “这个味道很好闻。” “我们的护肤品都是天然的，保养皮肤，而且没有伤害。” 亚历山大把手背放到乔鼻子前。 乔闻了一下，“很干净的香味。” 导购小姐姐介绍了柠檬护手霜、海藻精华液，洗发液、身体乳、面膜、香水等等，这种霜、那种霜听起来很绕，亚历山大分不清他们有什么区别。 这时，一个女客人来问导购小姐姐关于产品的问题。 亚历山大趁机拉着乔跑了。 “她再说下去我头都要炸了。做女人好麻烦！”亚历山大叹气，“你给你母亲买了什么？” “薰衣草的精华霜，当时做活动，所以我买了。” “我也买做促销活动的东西好了，刚才那个山茶花精油就挺不错的。” “那我们回去吗？” “我还想再看看其他的。” 亚历山大凭感觉挑选有眼缘的产品。他喜欢香香的产品，对功效没那么高的要求。 乔推荐，“这个呢？开心果香水。” “有意思。”亚历山大往胳膊上喷了一下，“嗯！味道挺特别的！你喜欢什么香味？” “清新的水果和花香吧，你呢？” “我也差不多，只要不是太浓或者比较刺鼻的味道就行。我姥姥家有个很大的花园，我的妈妈也喜欢种花，特别是蔷薇、月季、郁金香、还有铃兰。我们家的花园一直是她来负责打理的。” “都是很漂亮的花，好想看看啊，你家的花园。” 亚历山大把香水瓶放回去，眼神瞄向另一款印有矢车菊图案的香水，“矢车菊？这个会是什么味道？” 亚历山大刚想喷，想起一只胳膊上是精油的香味，另一只胳膊刚喷了香水，拉着乔的手，“借你的胳膊用一下。我的手上是山茶花和开心果的香味，容易串。” 亚历山大往乔的胳膊上喷了两次，扇扇风，牵着他的手，低头闻，嘴唇再近一点，就会碰到乔的手背。 乔被这个动作搞得脸红了。 “说不上来的味道，有点花香，还有点木头的味道？意外的好闻……嗯？” 亚历山大抬眼，才注意到乔脸上的红晕。 香水的香气连接两人的视线，像是被打了结，牢牢注视彼此。光滑细嫩的皮肤，让亚历山大喉咙干燥，不得不咽了口口水。 “对、对不……” “咳咳，决定买什么了吗？”导购小姐姐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眉目传情。 乔看到导购小姐姐尴尬的表情，赶紧把手抽回来，背在身后。 亚历山大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嗯，就一开始那种山茶花精油吧。” “还需要其他的吗？” “暂时不要。” “那请到收银台付账。” . 晚上，亚历山大靠在窗边，仰头看夜空，脸上是陷入爱情的沉醉表情，仿佛心口被人挠痒痒。 马克坐在亚历山大的床上看他给母亲选的圣诞礼物。 “你们去莉莉兰德了？” “碰巧路过而已。” 马克从没看亚历山大如此陶醉，“那个男的真的那么好看？” “反正你不会理解。” “我又没见过他。”马克把精华油放进纸袋里，“你喜欢他什么？” “我不知道。” “你难道只喜欢他的外貌吗？” “我的意思是我说不来，只要见到他，我就会很开心。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不需要列一条一条的理由。” 马克觉得他大概率走火入魔了，起身回自己的卧室，“我回去睡觉了。” “晚安。”亚历山大扭头继续看天空，“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我想试验一下中午和下午发表新章节，哪个更适合本文。这周中午发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06 矢车菊香水 第8章 07 我不一样吗？ 07 我不一样吗？ 亚历山大感觉自己像十几岁的青涩少年，享受青春的甘露，带有爱情清甜的微风，一切美好、让人兴奋的事物都在向自己挥手。 接下来，每天每次路过画材店，亚历山大都会通过玻璃橱窗和乔打招呼。乔会回应他。 有时也会进行日常对话。有天早上，乔在扫大门外的空地，亚历山大路过说了“早上好。”乔也回了“早上好。” 周末，他们会逛市区的景点和美术馆。除了大型的美术馆和博物馆，有些小众景点也值得逛。比如拥有大师作品的教堂，人流量不大的美术馆，六号大街的画廊等等。 六号大街是文艺青年的天堂，有一座百年历史的剧院，书店、画廊、艺术馆、电影院、咖啡馆、酒吧等等。工作日有许多游客，来这里拍照留念。周末，**拉的文艺青年、艺术家、作家、有钱人会聚集在这里，观看演出、用餐、喝酒。 菲利斯对这一片很熟悉，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因此认识了很多艺术家和业余艺术爱好者，人脉很广，明星一般的存在。 找了个比较闲的晚上，菲利斯带同学们去六号大街上的唱片酒吧。老板之前是歌手，现在偶尔也会上台表演。酒吧有一面标志性的唱片墙，用十几二十几年前的唱片封面组成的，经常有游客来这里打卡留念。 落座后，亚历山大发现卡座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有色块和线条。 菲利斯注意到亚历山大的眼神，“这是塞缪尔的画。” “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他的名字。” 阿曼达回答，“我和你提过他。他是近年来唯一一年级就入选冬季画展的学生。” “这是他的作品？确实有东西。” 查理羡慕地说，“他下个月就要开个人展了。” “他多大？” 查理耸肩，“二十六七吧。” “好年轻。” 一个土豆脑袋的小个子男人拿着笔和菜单走过来。 “拉斐尔！”菲利斯开心地张开双手，“我欠你一个人情，所以带同学来光顾。” 拉斐尔冷淡地回应菲利斯，“那你点最贵的还人情就好。” 亚历山大看到他的脸，立马想起之前的误会。 菲利斯介绍道，“这是亚历克斯，这是李。” 李呆呆地打招呼，“你好。” 拉斐尔打量两人，问菲利斯，“是哪个？” 菲利斯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这个。” 亚历山大疑惑地看着菲利斯。 菲利斯小声地回答，“就是那件事。” “哦……等一下！你跟他说了！？” “我找他帮忙总要说明情况啊。” 阿曼达看两人窃窃私语，怪怪的，“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在讨论喝什么，他担心钱包。” 亚历山大颤颤巍巍地向拉斐尔伸出手，“你好，初次见面。” 拉斐尔没有握手，“喝什么？” “啤酒吧。” . 感觉到拉斐尔对自己不太信任，亚历山大单独来到吧台。 拉斐尔在调酒，看了他一眼，“点什么？” “我不懂酒，你推荐吧。” 拉斐尔从架子上拿了一瓶酒，夹了几块冰进玻璃杯，用勺子转了几圈，加入柠檬汁，加入酒，加入气泡水，最后放上一片柠檬。 “我是来向你道谢的，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被误导。” “这没什么，我只是说了我知道的事。” 亚历山大喝了口拉斐尔调的酒，非常顺滑，有柠檬的香气，还有气泡，“这个很好喝！” “只是金酒加气泡水。”看亚历山大有点呆呆的，拉斐尔问，“你从哪儿来？” “伯恩哈德，我来自伯恩哈德。” “那里的啤酒很有名。” “我更喜欢你调的酒。” “谢谢夸奖。你找我还有事吗？” “你是摄影师？” “是。” “你和乔怎么认识的？” “两年前吧，我当时收入减少，在酒吧兼职，找人分摊房租。乔那时刚来**拉需要住处，就通过中介介绍认识了。” “你有女朋友吗？” 拉斐尔擦干净一只杯子，摞起来，抬眼看了下亚历山大，“你来找我该不会是想问我和乔是不是有一腿吧？” 亚历山大被问呆住了。 “我还没有女朋友，但我喜欢女人，我和乔只是朋友。” “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打听你的**。” 服务生走过来，把订单拍在吧台上，又慌忙离开了。 拉斐尔看了眼订单，转身去酒架上拿酒，边调酒边对亚历山大说，“换我问你，你对乔知道多少？” 亚历山大突然一下子说不上来，“我们认识才一个多月，还在了解阶段，你们在一起两年，肯定比我知道的多啊。” “我不会对乔的私事插嘴，但像你这样的家伙我见过一些，包括埃里欧。你有什么不同呢？你能带给乔什么？” “我……” “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回答不上来。 . 夜晚的街道充满寒意，从酒吧出来，空气凉飕飕的。 菲利斯打了个哆嗦，在街边找出租车。 “这个时间还有出租车吗？”李怀疑。 “六号大街彻夜都有出租车。”菲利斯自信地说。 亚历山大走在最后，一脸的心事。 拉斐尔并没恶意，亚历山大明白，他只不过担心乔再次为负心汉伤心。 亚历山大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痴迷，他为乔那么疯狂的原因是什么？拉斐尔问他对乔了解多少的时候，他甚至答不上来什么。仿佛亚历山大真正享受的，只是一种对某个人迷恋和对其他人嫉妒。那他和埃里欧有什么区别？ . 接下来几天，亚历山大再路过罗西画材店，不会像往常那样往橱窗里看，刻意和乔保持距离。 他需要静静脑子，思考他对乔的感情。 . 吃完饭，马克去刷牙，并抹了些睡前的护肤精油。 客厅里，亚历山大躺在沙发里看《会饮篇》。 “你看那个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想搞清楚我对乔到底是什么感情。柏拉图说精神爱情是最高尚的，永恒、纯洁的，而身体获得的快乐是短暂、易逝的。我是真喜欢乔？还是……你觉得呢？” “我才不在乎柏拉图怎么说，我只是凡夫俗子，那套东西还是留给伊恩吧。” “伊恩更了解我。我想，我并不爱乔，而是一时冲动，很快就会消失。” 马克觉得基友不可理喻，“你难道就喜欢大你一倍、丑了吧唧的老头？” 大学时，马克跟亚历山大去过伊恩的公寓，参加过伊恩的聚会，知道他们的事，很震惊，但那是他们的私事，轮不到自己插嘴。那时他就有预感，两人会分手，因为太癫狂了！ 还因为他总是被伊恩针对、刁难、挑毛病、贬低，被伊恩说没有天分，不配和亚历山大成为朋友。 马克和亚历山大的友情曾经因为伊恩差点被毁，马克绝对不会原谅这个男人。 现在，好友终于自由了，重新出发，马克百分百支持。 “放下书，多和他交流，你不是害怕了吧？” . 亚历山大躺在床上，心里仍然乱糟糟。 他害怕了吗？害怕了解乔？还是害怕让乔了解自己？ 为什么和伊恩那时就那么顺利？因为伊恩可以无限纵容自己？ 以前，他从伊恩那里接受爱，现在，他要爱另一个人，角色转换了，不是被爱而是爱别人。 【“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什么？ 他就是那只幻想中的金色的蝴蝶。 . 十二月初，阴雨越来越频繁，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十二月的第一个周六中午，亚历山大等不到周日，来到画材店接乔下班。 因为时间还早，亚历山大站在玻璃橱窗外。 乔有种让人喜欢的特质，天真烂漫的少年感，有点害羞，不自信，易碎又很阳光，没有一点老油条文艺青年的油腻感。当你自以为是地说了一大堆生活琐事、文艺八卦，你明知道他没在听，看到他的笑容时却原谅了他。 亚历山大喜欢看着他，不管是很远，还是很近，心情就会很好。 乔注意到了亚历山大，向他招手。 亚历山大正想招手，一个男客人走向乔问了一些问题，举起的手紧张地放在橱窗上。 乔转身示意后面的货架，男客人点头走了，可能还说了感谢。亚历山大才放松下来。 想到来这里的客人中有像埃里欧那样心怀不轨的家伙，亚历山大就烦躁不已，虽然自己也算其中之一，但他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自己和其他“图谋不轨”的客人有什么不同？ . 两人找了家餐厅吃午餐。 亚历山大今天不打算去美术馆，想换个室外公园散步。 “我们可以去希皮奥内公园，聊聊天，上次教授带我们去希皮奥内美术馆，顺便转了一圈，那里很漂亮！你觉得呢？” “好啊。”乔似乎不太愿意。 亚历山大注意到了，“总是我提议去哪里转，还没问过你，你想去哪儿？” “事实上，我有个想法……太蠢了。” “说吧，能有多蠢？” 乔犹豫不决，“我想看你的画。” 亚历山大受宠若惊，“这是对我的肯定，怎么蠢了？我当然愿意让你看我的画。不过今天是周六，学校没开门，下周一怎么样？” “哪一天都不行，我不是**拉美术学院的学生，所以我说太蠢了。” 亚历山大低头思索，想办法，“我有个点子！但我需要你帮忙。” “我？” . **拉美术学院门前，乔和亚历山大抱着从画材店偷拿出来的空纸箱。 “为什么要带纸箱？”乔问。 “为了混进去。” “被萨尼先生发现我偷拿他的东西怎么办？” “两个不要的纸箱，他能发多大的火？跟我来。”亚历山大带着乔来到门卫处。 办公桌上小电视正在播放足球比赛，某个球员错过了绝佳的空门，广播员激情解说，“米凯尔错过了空门！就差了一点点！比分依然1-1，留给**拉的时间不多了。”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震惊地抱着脑袋，对着小电视里的球员臭骂了一顿，“愚蠢的前锋！我上我都能进！” “保罗先生？” 中年男人抬头看他，“怎么了？” “托马索教授明天需要这些画材。乔是画材店的人，能不能放他进来？” “把东西放在这儿吧，明天再拿。” “求你了，我们放下东西马上就出来。乔就在街拐角的罗西画材店工作，你不认识他吗？” 保罗看向乔，警惕地说，“我带你们进去。” “不！不！不用了，阿尔特姆今天伤病复出，我不想让你错过他进球的瞬间。” 保罗看了眼小电视，解说员情绪激昂，下一个进球似乎马上就要到来，“好吧，但要保证快点出来。”指了下窗口的登记簿，“在这上面登记，你们两个都要。” 亚历山大把箱子放在地上，像模像样的，仿佛里面有多少重物，其实空空如也。 . 两人登记了名字，走进学校。 “没想到这么顺利！”亚历山大笑道，“我有点不敢相信。” 乔的心从刚才就疯狂跳个不停，担心被识破。 但更让他激动的，是美术学院的校园。 这里是老校区，有百年的历史，纯艺和理论的专业在这里，设计、戏剧专业在新校区。 乔参加考试的时候，进过这里，但考试期间根本没心情去参观学校。 “你的导师是谁？” “托马索·德尼罗，长得像《仙履奇缘》中的继母，整天摆着一张臭脸，凶巴巴的，看什么都不顺眼。” 乔被亚历山大的形容逗笑了，“托马索教授是很有名的老师，跟着他学习一定会帮助到你。” “你认识他？” 乔的笑容逐渐消失，被忧伤取代，“我在杂志上看过他的介绍。” 亚历山大打开教学楼的密码锁门，带着乔上了楼。 因为是周末，里面非常安静，所有房间都锁着门。 亚历山大现在也不装了，一只手提着空纸箱，用钥匙打开工作室的门，“进来吧。” 内容提要太难想了，所以以后就没有了。以我的情况，刚开始多更几章更合适，今天会从07发到10。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07 我不一样吗？ 第9章 08 你确实不一样 08 你确实不一样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油的味道，中间是一张长方形桌子，上面放了一堆生活杂物，看起来很乱，更乱的是门的右侧是放置画具的铁架子，干了的颜料、油、坏了的涮笔筒、不能用的笔刷。 乔放下纸箱，眼睛不知道该看哪儿。这里就像是天堂，一个梦想。 亚历山大打开窗户通风。 “这里是我的位置，左边是李，右边是菲利斯。那边是查理和阿曼达。” 阿曼达和查理的画都从画架上挪了下来，面朝墙。菲利斯和李的画就放在画架上，任君观赏。 李正在画的是希皮奥内公园的天鹅湖。菲利斯画的是一位击剑运动员。 乔意识到偷看别人的画不太礼貌，来到亚历山大的身边。 亚历山大摆出了他在工作室的所有布面油画，四幅人像，一幅风景，两幅静物。 乔能看出亚历山大擅长肖像。他笔下的人物很有生气，并不是极致写实，也不是呆呆愣愣的，而是灵动的，精神由内到外，能看到人物的微表情、小心思、小情绪。 他的笔触很稳健，每一笔都画在准确的位置，力道、长短似乎本就该是这样。单看也许看不到好在哪儿，和普通学生的作品摆在一起，能感觉出他和同年龄的人不是一个级别的，是单靠努力弥补不了的差距，是灵气。 技巧、构图、用色，无一不在告诉观看的人，为什么他能进**拉美术学院，为什么他能得到托马索的青睐。这是全方位打击。 乔永远画不出这样的画，输的服服帖帖。如果说以前他会有侥幸心理，是自己运气不好，现在他再也不会觉得自己有资格能进入这里。 “这几幅是作业，我的大部分作品都在家里，你觉得怎么样？” 乔认为自己要说些夸张的话才能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你的画征服了我。” “谢谢。” “有其他的吗？” “还有一些速写和水彩，我和李跟着本科的一年级、二年级画的。” 亚历山大从放置杂物的桌子上找到速写本和画夹，里面有平时随手画的作品，以及简单的手稿。 乔此时已经能平心静气去欣赏了。 “你大学时的作品卖出去过吗？”乔看亚历山大的作品集时问。 亚历山大拉来了菲利斯的椅子，两人坐在画架前，“还没有。” “感觉过两年就会卖出去，你只需要权威的老师给你背书。”乔坐下来。 “那我就相信你了。” 亚历山大故意把两把椅子放的很近，和乔并排坐在一起。 乔感觉膝盖碰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因为坐的太近膝盖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 乔低头继续看画。 亚历山大感受到乔的腿动了，幅度不大，蹭了下自己。 这一下把亚历山大撩拨地春心荡漾。 乔意识到炽热的视线，这里只有他们俩，不是自己就是亚历山大。 “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 “观察你欣赏我的作品时的表情。” 窗外的阳光洒在金色的发丝上，粉嫩的皮肤发出透亮的光泽。 不知道是不是午后阳光燃烧了亚历山大的理性，他现在想触碰乔，光滑的肌肤不是粗糙的布料，他想听乔呼唤自己的名字。 “乔，我……” “嗯？” “我想画你。” “我？我没什么可画，我不想看到自己的脸，很蠢。” “怎么会！？你看起来很，”美。亚历山大卡壳了，“你看起来，很特别。” 乔低头叹气，“埃里欧说我是美丽的废物。” 亚历山大愤怒道，“不要管那个伪君子说什么！他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完人！他说你是废物，你就骂他是人渣，互相伤害，不能光你吃亏。考不上美院是能力不行，人渣是人品不行。前者是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后者是管不住自己，至少前者比后者好听点。” 乔被亚历山大的脑回路惊到，但真的很有安慰效果，不是向内内耗，而是向外发泄。 “我如果像你这么乐观就好了。” “我小时候，我奶奶讨厌我母亲，所以对我很不好。有一年伯恩哈德下大暴雪，交通都瘫痪了，我奶奶来我家过圣诞节，但她没有给我准备圣诞礼物，我哭个不停，我母亲哄不好看奶奶的眼色打了我。我跑了出去，我觉得没有人爱我，跑到一片白色的雪地，我不知道该往哪儿去，我母亲把我领了我回去，怕我迷路。从那之后，我决定不让任何人伤害我的感情。” “诀窍是什么？” “诀窍就是，不要被他们影响，让他们认为拥有你的所有权，像个仆人一样替主人着急，因为主人发怒而受惊吓，一旦他们明白无法命令你，才会看得起你。” 乔点了点头，用仰慕的目光看着亚历山大，“谢谢，埃里欧绝不会对我说这种话。你和他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亚历山大惊讶地瞪大眼睛，“哪里不一样？” “他总是让我觉得自己不如他，只是一个配角，应该听他的命令。你不会这样。” “……” “你真的想画我？” “嗯。”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乔是个好学生，上完课，就把作业交了。 亚历山大笑了起来，明白乔是在跟自己恶作剧，故意提高音调，“你想要什么？” 乔仰头想了想，“你来自伯恩哈德，你会滑雪吗？” 亚历山大皱眉，“刻板印象？不过我确实会滑，虽然不是本意。每年圣诞，我父母都会带我去滑雪山庄度假。” “我想学滑雪，我的老家利萨伯很少下雪，所以小时候从没玩过雪。” “当然可以。我们达成交易了？” “交易。” 两人握手约定。 “不过，该在哪儿画？我不能进来学校。” 亚历山大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他们今天进来学校的方式只能用一次，除非有托马索或者安东尼奥的授意，比如请乔来当模特，但安东尼奥应该安排好了模特，不可能让人家为乔再改时间，但如果不改时间，乔只能往后排。 而且那么多人在一起画画，一点浪漫的氛围都没有。 “要找你的导师或者助教……” “不！不！那样会耽误你在画材店的工作。安东尼奥肯定已经安排好了模特，我不能让他为我做改动。” “也对。” “去我家？那要把画具和画材都搬到我家去，很费事。” “我家？” 亚历山大一脸惊喜，“对啊！你画画！所以你家一定有画材吧！我就不用搬一堆东西过去了！” 乔这时才明白他的提议是个多大的错误，来自己家，意味着亚历山大会看到他那些糟糕的作品，可他家确实是个合适的地方，有画画的空间，画材齐全。 “就明天吧！” “明天？” “你看了我的画，我也要看你的，这才公平。” 果然。 “放心，我不会评价你，我还可以给你一些建议，不要想象成上课，而是朋友间的交流？你不想和朋友交流吗？” “想啊。” “那就明天吧。” . 离开学校的时候，两人还拿着空纸箱。 “一定要拿回店里吗？两个纸箱而已萨瓦尼先生不会在意的。” “那就不是借，是偷了。”乔认真地说。 “这么谨慎干什么？你就算把东西还回去，他也不会奖励你。” “话说回来，刚才一直想吐槽来着，我在登记簿上看到你的全名，亚历山大·斯卡滕伯格·Cyg？你家里有爵位要继承吗？” “少笑话我了。我一般用‘S’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斯卡滕伯格？好像落魄贵族。” “再说我就把纸箱套你头上。” “……斯卡滕伯格？” “你胆子变大了！？” 乔心虚地跑了。亚历山大不会吹灰之力就追上了，用胳膊环住乔的脖子，拉到身前，把空纸箱扣到乔的头上。 箱子太大，乔的头太小，挣扎了一下就掉在地上。 “我就是开个玩笑！” “那我也要拿乔赛·马利亚开玩笑。” “乔赛和马利亚都很常见好吗？” “我有点好奇，到底是念乔赛还是何塞？” “都可以，我念乔赛……别这样，我的头发都乱了。” 亚历山大松开乔，帮他整理乱掉的头发。 橙色路灯的照射下，让人有些晕眩，理智一瞬间没有站岗，情感摧城拔寨。亚历山大想在这里紧紧拥抱乔，然后吻他，告诉他自己有多渴望他，从第一眼就对他沉沦了，他的吻以后只能属于自己。 但这股冲动最终被压制下去，多亏了路过的一辆汽车。 亚历山大捡起掉在地上的纸箱，“咳咳，我小时候喜欢汤姆这个名字，因为我喜欢的一个动画片里的猫就叫汤姆，我一直想改名，改成汤姆。” “为什么最后没改。” “我母亲不让，她觉得汤姆太普通了，亚历山大像王者的名字。” 乔笑道，“你想当国王吗？” “至少能给我自信。” “你确实不一样。” 亚历山大此时的表情没有犹豫了。 他和埃里欧不一样，他们都渴望乔，无论渴望的是什么，但亚历山大不会像对待一件物品一样对待乔。人是复杂的，不完美的，不是照片、不是油画、更不是雕塑，没有感情，没有性格，没有故事，不会永远保持一个表情，一个姿势，一个样子。 他喜欢乔，也希望乔能喜欢他，不仅仅是单方面拥有，而是相互。 . 乔坐有轨电车回到家，快速冲了个澡，换了睡衣，擦擦头发，打开冰箱，拿出矿泉水瓶，补水。 坐在工作桌前，仰头看天花板。 闭上眼，脑海中是下午和亚历山大在一起的一个个片段。他们偷偷跑进画材店找空纸箱，亚历山大不断安慰乔不要害怕。站在保安面前，乔的手心全是汗，担心被识破。和亚历山大坐在教室里，乔感受到他的视线，像是要在自己的皮肤烧出一个洞一样…… 想到亚历山大，乔的呼吸变得急促，能听到胸口的喘息，心跳跟着加快，惶恐地抓着衣角，刚洗了澡，肌肤却干燥饥渴。 乔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喝了半瓶的矿泉水，再次打开冰箱，用火腿和生菜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当晚饭。 吃三明治时，打开画具箱，掏出落灰的颜料、画笔，给涮笔筒接了水，从一堆画布中找出空白的一块小正方形画布。 吃完饭，洗洗手，坐在桌子前专心地画。 快到凌晨一点，拉斐尔从酒吧工作回来。 “我回来了。”拉斐尔脱下外套，换上拖鞋。 “今天回来挺晚的。” “有酒鬼闹事。”拉斐尔看了眼乔，“你又开始画画了？” “嗯。” 拉斐尔走过来看，画中是一只带耳钉的肥嘟嘟绿色大圆眼黑色短毛猫。 “挺可爱的。” “对了，明天我有个朋友要来家里，一个美术学院的学生，让我当模特画画。” “需要我在吗？” “不用了，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们认识有段时间了，一起出去过。他擅长肖像画，所以才找我当模特。” 拉斐尔察觉到情况，“是个个子高高的、褐色卷毛、绿眼睛的小子吗？” “你见过他？” “他和菲利斯、阿曼达他们一起来酒吧。”拉斐尔再看画中的黑猫，“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他人很好。” “觉得他帅吗？” 乔有点害羞，“为什么问我这个？” “就随口一问。我去睡觉了。” 第10章 09 记得送束白色玫瑰 09 记得送束白色玫瑰 “你要去他家？”马克穿着睡衣，端着咖啡，拿着面包，站在亚历山大卧室门口，看他整理发型，“会不会太快了？” “我只是去画画。” “你指望我相信你的借口？” “我们做了交易，我教他滑雪，他做我的模特。利萨伯居然几十年没下过雪了，你敢相信？” “那是个海边城市，有湿气，但没冷空气，当然不下雪。” 亚历山大拿起钱包走出卧室，背上斜挎包，“不用等我吃饭了。” “路上小心。”马克目送他出门，低头喝咖啡，“给他买束花。” 五秒钟后，亚历山大打开门，“你说什么？” . “这束如何？”花店小姑娘从水桶里拽出一束白绿色相间的玫瑰，总共有六朵。 亚历山大很满意，“能包装一下吗？我是送人的。” “当然可以。” 花店小姑娘捧着玫瑰走进花店里，挂着各种颜色各种样式的包装纸和丝带。除了亚历山大，还有三名游客在挑花。 “用白色和绿色的包装纸，黑色的丝带行吗？” “行。” . 亚历山大捧着花束，坐在电车里，招来许多乘客好奇的目光。 电车贴着地面，沿着铁轨行进，发出“咔啷咔啷”的声音。感觉有些热，乘客们打开窗户，让凉爽的风吹进来。 因为电车只在市区外围的郊区行驶，沿路商业建筑不多，更多是住宅房屋，没有旅游景区的感觉，乘客们也都像本地人，眼神里只有疲倦，非常有生活气息。 上一次乘坐，亚历山大并没注意到这些，天太黑了。 . 到达站点时，乔已经等在那里了，朝他挥手。 “你来接我吗？”亚历山大很惊讶。 “这里容易迷路，我担心你找不到地方。” 乔歪头看亚历山大怀里白绿相间的玫瑰，很难不注意到。 亚历山大把花束举到乔身前，“给你的。” “给我？” “你说过喜欢桑弗洛尔的《玫瑰》。” 乔接过花束，“哦。”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不论怎样都有点尴尬。 亚历山大也很尴尬，他做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咳咳，走吧？” “嗯，跟我来吧。” . 乔带着亚历山大穿越住宅区。 这里白天和夜晚不像是一个地方，白天看，没有霓虹灯的装饰，更破，更像贫民窟了。 很多门店都关着门，坐在休闲椅里的中年人和游手好闲的年轻人，路两侧的公寓楼传出夫妻吵架和婴儿哭闹的声音。 亚历山大想画下这些，真实的**拉，不止教堂、游客和田野，还有贫穷的市民。 亚历山大走进公寓时，忍不住去看大门和墙上的破碎，估计这栋房子的年龄比自己都大不少，走进电梯时，听到生锈的金属摩擦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这破电梯能承受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吗？ 来到四楼，亚历山大稍微放心一点的是，卫生还可以，就是各家门前都堆了不少杂物。 “后悔吗？”乔笑着问。 亚历山大顾左右而言他，“这样的旧房子一定见证过许多历史。” . 打开门，乔领着亚历山大进入房间。 客厅一分为二，一侧是乔的工作台和画具，另一侧是拉斐尔的工作台和摄影器材。 这里比亚历山大预想的好多了，没有脏的像垃圾回收站，但房间里摆满了杂物，画具和书籍堆的满当当，特别是书籍，杂志、文学小说、画册等等。 亚历山大没看到拉斐尔，“只有你自己在家？” “拉斐尔去健身房了。” 亚历山大走到墙角，堆积如山的画布和画纸前，脱掉外套，蹲下，翻看。 乔把玫瑰花放到水池里，回头就看见亚历山大在看自己的画，不敢上前，怕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乔的作品中最多的是利萨伯的海景、**拉的城市街景、农村。用色偏保守，但质感不错。 亚历山大非常喜欢乔在大海、天空、田野、树林上的调色，给人一种静静的美好感，看完之后，内心会变得平静，获得治愈。 这类画在市场上能卖的不错，但学院派会觉得过时，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乔没有被录取。 第二多的是水果和花卉。 葡萄、橙子、芒果、柠檬、桃子、杏等等，还有些亚历山大认不出的水果。花卉的种类就更多了，薰衣草、月季、绣球花等等。 这些小幅的作品让亚历山大惊艳，水果和花卉的鲜艳颜色给了乔发挥空间，这些画是纯粹的颜色盛宴。 第三多的是人物和动物。多是画在速写纸上，而不是油画。 一对比很明显，乔在人物上差了许多，表情和动作都僵硬，可能人体对他而言有点难，不过也因此塑造出了一种神秘感。有几张小孩的画还挺可爱的。 “乔？” 被亚历山大叫到，乔才慢吞吞走过去，像老师叫学生。 “你画的挺不错，我不是奉承，你的颜色非常漂亮。我觉得是因为人物画的不够好，有些面试官会通过这点来判断一个人的绘画天赋。” “我画的人太僵硬了。” “没关系，有的画家也不擅长画人，如果是面向商业的话，画自己擅长的就够了。”亚历山大抽出一幅横向中等画幅大小的风景画放在画架上，颜色很漂亮，其余偏灰，和乔的气质有点像，温和、不激进，“我认为你很聪明，就拿这幅橙子树院子来说，房子和天空灰蒙蒙的，但橙子的颜色把这幅画救回来了。这是哪儿？” “利萨伯的乡村。” “和伯恩哈德完全不同，很有异域风情。你画的水果很漂亮，你喜欢吃水果吗？” “水果的颜色很好看。” “伯恩哈德太冷了，不适合水果生长，大部分都要进口，价格贵。但看着你的画，让我很有食欲。我画不出这种感觉，我小时候很少见这些，更别提水果种植园，只见过种土豆的田地，伯恩哈德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土豆了。” “土豆很好吃。” “可是天天吃啊！”亚历山大翻了个白眼，“总而言之，乔，这些画很有你的风格，优缺点也很明显，一点都不糟糕。不过，美术学院不太待见你这类的考生，他们想要培养的是改变未来格局的领袖型天才，你是属于现在的，我这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更理解。” 乔点了点头，“差不多。” “你可以成为画家，只要你发挥自己擅长的方向，说不定比美术学院的学生卖的还好。纯艺不是条好走的路，我见过一些商业插画家，作品质量很一般，但卖得动。反而像我的师兄，现在在伯恩哈德开画室，我的同学现在和我合租公寓，在广告公司做设计，不是美术学院毕业就一定能成为画家。” 乔被点拨后，得到启发，感觉豁然开朗，果然和信任的人谈谈，心境和视野都会开阔许多，“我很高兴你能来。” “我也很高兴能帮上忙。” “你要喝什么？” “有汽水吗？我想喝点甜的。” 乔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柠檬味汽水，递给亚历山大。 “谢谢。”亚历山大接过汽水，咕嘟咕嘟喝下1/3。 “说来奇怪，我看你画的几张小孩还挺好的，很可爱，但是画成人就特别僵硬。” “我不擅长和大人打交道，他们让我感到害怕。” “可我们都是成年人。” “准确说，是大人的世界让我害怕，时时刻刻都要小心提防，背叛、复仇、派别争斗，我不会这些。” 亚历山大突然有个想法，不知道乔画恐怖风格会怎么样？也许会很有趣。 “你要不要试着画一些恐怖的东西？” “恐怖？” “吸血鬼、狼人啊这种虽然是成人，但有幻想色彩。” 乔对这个意见很感兴趣，“怪物，挺有趣的，我喜欢恐怖电影。”随后笑着点了点头，“我会试试。” “嗯？” 在一堆画布中，亚历山大注意到一抹绿色，放下汽水，抽出一张20X20的方形小画布，画中是一只黑色的绿眼睛小猫，戴着耳钉。 亚历山大感觉很熟悉，每天早上洗漱都能看见，除了没有耳钉。这样想，这只小猫真是越看越可爱了。 “这幅是丙烯吗？” “嗯，随手画的。” “这幅卖吗？” 乔以为亚历山大在开玩笑，“你想买吗？” “也许会。”亚历山大举起画，和自己的脸同样高度，“这只猫和我很像！” “那就送给你了。” “你说真的？我可是真会拿走的，你别后悔。” “不会。但是小心点，可能还没干。” 亚历山大把这幅画放在自己的外套上，已经属于他了，然后提起橙子树小院，放回画布堆里，准备画板和速写纸，准备今天的正事。 乔帮忙挪桌子，腾出作画的空间，“我该怎么做？” 亚历山大搬了把椅子，放在墙边，“你坐在这边。” 乔坐下来，让亚历山大一个人忙活。每个画家有自己的习惯，所以乔不干涉反而更好。 拉开窗帘，让自然光进来，亚历山大打开乔的笔盒，拿出炭笔，准备画，想起还有事，放在画架上，从工作桌上撕了两片纸，握在手里。 “先来一张简单的。”亚历山大第二次准备画，不太满意角度，再次放下画笔，走过去调整姿势和角度，退后检查，然后再调整，折腾了两三分钟才开始画。 亚历山大眼神专注，动作很快，几乎没有修改。 乔看着亚历山大，发现了他的另一面。 亚历山大发现乔的眼神变软了，紧紧地盯着自己，现在害羞的反而是亚历山大，努力从乔温柔的目光中回神。 当初有勇气提起这个建议实在是太好了。 亚历山大很块完成了第一张，只有线条和一点阴影，没有太多细节，展示给乔看，“怎么样？” 乔起身走过来，露出笑容，原来广场上游客找人画画像是种感觉，和照片很不一样。 “很好看。” “第一张找找感觉，第二张我想加点东西，加点适合你的东西。”亚历山大环视一圈，看到厨房水池里的白色玫瑰，“试试玫瑰，还有衣服。” “衣服？” “你的衣柜在哪儿？” “卧室里。”乔指了下卧室的门。 卧室里有两张床，这个公寓不大，只有一间卧室。不过学生宿舍也有两人间，没必要大惊小怪。 亚历山大问，“这两个柜子哪个是你的？” “靠墙的。”乔回答。 亚历山大打开衣柜，大部分是浅色，和自己大不相同，选了件浅蓝色的衬衫递给乔，“穿这件。” “好吧。” 乔脱掉身上的白色卫衣，接过蓝色衬衫。 亚历山大咽了口口水，没想到乔直接在自己面前换了衣服，吓得赶紧离开了卧室，“我去给玫瑰剪刺。” 乔和拉斐尔住在一起，习惯了在别人面前换衣服，再说都是男人，忘了亚历山大第一次来自己家。 亚历山大用厨房剪刀剪花茎上的刺。他刚才的表现太慌张了，男人的上半身不是经常见吗？夏天海边、泳池到处都是只穿一条泳裤的男人，有什么稀奇的？ 镇定！镇定！ “啊！”手被玫瑰的刺扎到了，还好没流血。 乔换好衣服，回到客厅，坐在靠墙的椅子，看亚历山大把玫瑰抱过来。 “花朵朝我这边。”调整好乔抱玫瑰的姿势，亚历山大清了清嗓子，说，“你去过希皮奥内美术馆吗？” “当然去过。” “你记得有幅卡拉瓦乔的作品，一个少年抱着水果篮？” 乔点头。 “我想画另一个版本的。” 乔低头看玫瑰，“我要学那个少年的姿势吗？” “随便什么姿势都可以，舒服一点就行。” “我知道了。” 亚历山大坐到画架前，咳嗽了一下，“还、还有，你的衬衫。”他只是致敬偶像，才不是自己想看呢！ 乔想起那幅画，脸瞬间红了，刚才那么痛快地在他面前换衣服，现在拒绝的话，显得自己很做作，于是一只手松开玫瑰，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肩膀。 亚历山大后悔地想扇自己，这样还怎么专心画画啊！！ 大师就是大师，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 冷静！他也是专业的，不能被这点小事击倒。乔刚刚还毫不顾忌地在自己面前换衣服，表示他不在乎这些啊，都是男的，看看又怎么了？沙滩、泳池到处是只穿裤衩子的男人，有人说什么了吗？谁家电视台转播游泳、跳水比赛男的穿西装？自己是在工作，抛弃杂念，想越多越奇怪……深呼吸，深呼吸…… 亚历山大猛地抬头，绷着一张严肃的脸，“开始吧！” “哦、哦。”乔被亚历山大突然的表情变化惊到了，天才的想法果然不是自己这种凡人能琢磨透的。 第11章 10 毫无保留 10 毫无保留 乔逐渐适应了现在的情况，小时候和弟弟一起游泳、一起洗澡，没什么可害臊的，现在只是露个肩膀，没必要大呼小叫的。 反而是亚历山大，特别害羞，把脸埋在画板后面，偷偷地看，但是随着越画越进入状态，亚历山大逐渐忘记了刚开始的羞涩，转而集中在画纸上。他要把乔的美认真地画下来，如果因为私欲而影响了画作的质量，他会后悔4的。 . 磨磨蹭蹭快到中午，这回亚历山大刻画了细节，所以用了很长时间，乔的脖子都酸了。 “好了。” 得到允许，乔站起来，活动身体，“啊！脖子好疼！” 亚历山大翻转画板，“你觉得怎么样？” 乔第一眼就被惊到了，画中的男人美的不可方物，“哇~” “我尽量写实。” “这幅画太美了！我不是说我，我是说你的画，线条浑然天成。” “我打算把这幅画成油画，送去参展，你认为呢？” “那所有人都会看到了。”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到。”亚历山大把画板转回来，“希望这幅画能给我带来关注。” “美术学院的学生和老师会认出是我。” 亚历山大开玩笑道，“怎么？你害怕收情书收到手软？” “我不是那个意思。” 亚历山大下巴抵在画板上，装可爱，“乔，我刚才有个构思，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什么构思？” “嗯，呃，就是，”亚历山大光是想想，就咽了口水，“我想让你，上半身只披着一条床单背对我坐在椅子上。” 乔的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重复亚历山大的话，“只披床单？” 亚历山大绷紧嘴巴，点头。 “背对我就行。” “……” . 亚历山大在卧室翻来翻去，找到一条条纹状的床单，交给乔，其实他是想用小碎花，和乔的背部形成对比，但拉斐尔和乔都不可能有小碎花床单。 “我转过去，你不用担心我偷看。哦，脱了鞋，把裤腿卷起来，到膝盖。”亚历山大转身，手背在身后。 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脱掉衬衫，用床单把自己裹得像根玉米。 “只是坐下就行吗？” “我能转过去吗？” “当然可以，不然你怎么画？” 亚历山大转过来，指挥着乔摆动作，“把椅子转90°，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床单的一边挂在你的胳膊，床单盖住下半身，露出小腿。”剩下的靠脑补就行。 乔照着亚历山大的话做，背部冷飕飕的。 亚历山大激动紧张的心情，被烦躁代替，“我能过去调整吗？” “可以。” 亚历山大走过去，调整床单的走势，还有乔的姿势。 乔一直低着头任由亚历山大摆弄四肢，拉扯床单。 “好了，我尽量快一些。”亚历山大回到画架前，举起笔说，“抬起头，可以往椅背的方向扭一点，露出一点脸的曲线……换相反的方向看看，很好！停！” 乔握紧放在身前的手，“这让我想起一部老电影，男主角给女主角画了画像后，他们乘的船沉了。” “我也看过那部爱情电影。” “那明明是灾难电影。”乔舔了下嘴唇，“你以前画过果体模特吗？” “在学校画过。” “我说的是，单独两个人。” 亚历山大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没有。你呢？” “没有。” “我以为以你的长相，一定有很多人追在你的屁股后面。” “我父亲很严格，要求我把时间花在画画上。” “他对你凶吗？” “除了教我画画之外，还好。他年轻时想成为画家，迫于生活压力没有继续，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不想他失望，大学考了**拉美术学院，当然也没考上，落榜后去了卡拉卡纳美术学院。” “卡拉卡纳美术学院也很不错的，虽然优势专业是雕塑，绘画专业也可以。” “我父亲说二流的美术学院上了没什么用，所以让我继续考**拉美术学院。” “胡说！卡拉卡纳再怎么说也是老牌名校！怎么会没用呢？你母亲呢？” “她只想我快乐，不要有太多压力。我离开家后，她主要关心我弟弟迭戈。” “你居然有弟弟？你们长得像吗？” “我们的五官像，但性格完全不一样。我父亲给他起了一个马德瑞画家的名字，他却对绘画完全没有兴趣，不去绘画班，而去踢足球，不考美术学院，而去学工商。”乔反问，“你呢？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卢卡斯和埃利亚斯。” “同父异母？” “我父亲的第一任妻子生病去世了。我母亲是卢卡和埃利的保姆，后来嫁给了我父亲。” “好复杂的感觉。” “是很复杂。我跟你说过我奶奶不喜欢我，就是因为我母亲曾经是他们家的佣人。她挑拨我父母的关系，由于我的长相更像我母亲，散布谣言说我是我母亲和外面的野男人的私生子，想偷我父亲家的家产。” “太过分了！这种谣言太恶毒了！” “我母亲在家里没有朋友，身边没有亲人。渐渐地，周围人也信了谣言，只有我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菲利斯说他也许不懂埃里欧为什么要撒谎，其实他太懂了。 “我那时还小，差点就信了，但我母亲一直提醒我，我是兄弟三人里唯一继承父亲的绿眼睛的孩子。” “你父亲呢？” “他不敢违抗我奶奶，听之任之。他对我说，如果我不能出人头地，我母亲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但保护你母亲是他的责任，为什么推卸给你？” 亚历山大无奈地叹气，“我发誓我绝不要成为我父亲那样的男人。” . 亚历山大完成了画，“我画完了，你可以穿上衣服了。” 胳膊因为压在椅子靠背上太久又酸又疼，必须慢慢抬起来，“好酸。” 亚历山大转身背对，沾有碳粉的双手背在身后。 乔丢掉床单，穿上衬衫，因为胳膊酸疼，动作迟缓。 亚历山大听着布料摩擦的声音，口干舌燥。他想象，乔只披着床单走到自己身后，从后面抱住，对自己上下其手……理智在一瞬间放松，没管住自己，回头看。 乔此时已经穿上衬衫，在系扣子，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亚历山大。 两人对视半秒，亚历山大马上把头掉转回去，“我、我只是想知道你穿好衣服了没有？” “没关系，我不是女人，你越这样越奇怪。” “但有的人不喜欢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即使是同性。” “我不在乎。” 亚历山大听到乔走近自己，握紧拳头。难道他的幻想成真了？ “构图很传统，像雕塑？” “啊？”亚历山大转身。乔只是站在自己身边看画，衣服也穿戴整齐。略失望，“我模仿的是帕奥莉娜的雕塑，我在希皮奥内美术馆看过。” “我说呢！感觉在哪儿看到过。” “咕噜~”花太长时间在画画上，亚历山大的肚子饿的咕咕叫。 乔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这么晚了？都下午了，我去简单做点东西。” 亚历山大脸颊通红，捂着肚子。居然在喜欢的人面前肚子叫，太羞耻了！ 乔去做饭。亚历山大换了张新纸，走到厨房，画乔做饭的样子。 “现在也要画吗？” “时间宝贵。” “好吧。” “你会做饭吗？” “我母亲教我的，我也喜欢做饭，一种解压的方式。” “我家的冰箱只有调料，马克和我都不喜欢做饭。” “马克是？” “马克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合租，他总是以浪漫的卢特西亚人自称，说我做的菜很难吃，我让他做，他懒得不想做。” “他来自卢特西亚？” “没错，他不仅吐槽伯恩哈德的食物，还吐槽我的衣服，说我是土包子。这点我不得不服他，他喜欢看时尚杂志，买奢侈品，衣服、包包、饰品，为了一双鞋，甚至跑回卢特西亚。” “你确实有点……” “我真的很土吗？”亚历山大低头看自己今天穿出门的卫衣，“我回去就去买几件新衣服。” . 肉丸番茄面，烤蔬菜沙拉，配上葡萄酒，很朴素的搭配。 亚历山大吃地很满足，“我明白为什么你画水果画的那么好了，还有你的风景画，很有生活气息，很治愈。” 乔笑道，“你现在开始给我做分析了？” “我很喜欢你作品中的轻松愉快的一面，有些美术学院的老师会认为太大众、俗气，不够独特，但现在到处不景气，人们都很紧张，需要你的作品，所以我才说你的作品可能会卖的很不错。” “我会告诉我母亲你的话。” 亚历山大喝了口葡萄酒，“你给你母亲准备圣诞礼物了吗？” “我母亲不想让我把钱浪费在不实用的东西上，叫我每年圣诞节给她寄盒咖啡豆还有一封信，写今年都干了什么，有什么心得体会，有点像年终报告。” “她挺有趣的。”亚历山大脑袋瓜一转，“这么说，你圣诞节不回家了吗？” “不了，我家离得远，再说回家就要被问工作、问感情、问未来的打算，压力比平时还大。” “那你的室友呢？” “拉斐尔也不回去，他喜欢一个人清静，去年圣诞我问他要不要出去玩，他根本不理我，躺在床上看电视剧，侦探电视剧。不过他的女编辑叫他去吃饭，他立马就会去。” 亚历山大咬着下唇，犹豫地说，“我圣诞假期也不回去，要不然，一起出去玩？” “马克呢？” “他要回卢特西亚。” 乔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还是回答了，“好啊，但圣诞节和新年当天很多景点都不开门。” “没关系，在**拉的街头散步也很好。” 乔很开心地笑了。 “怎么了？”亚历山大看乔的表情。 “没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和家人以外的人一起圣诞节出去，我没什么朋友……不是他们的错，是我不够主动，听起来有点太可怜了，当我没说过吧。” 亚历山大在乔身上看到伤疤的痕迹，无论是无意还是有意，伤害还是留下了。 “其实，我也是。” “你也是？” “我还是第一次离开家过圣诞，我的朋友、同学圣诞节都会回家，圣诞节就是要和家人一起度过的，一点也不奇怪，有人想和家人见面都不行。” 乔点了点头。 “试着往好的方面向，没人想背负着沉重的情绪做事，不是吗？” “……嗯。” . 晚上回到家，亚历山大躺在床上，看乔画的绿眸黑猫，真的和自己很像，有些地方没干，是最近画的吗？难道乔画的是自己的印象？但他没戴耳钉啊。 马克推开卧室的门，面膜掉了一角，赶紧按回去，“别再对着那幅画发呆了，绝对不是你，扔垃圾去。” “我觉得这就是我！” “照你说的，他都是万人迷了，追他人都要排号，人家能看上你什么？还专门为你画画。” “哈哈，一点都不幽默。我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能看上我？我很差吗？”亚历山大起身对着穿衣镜拨弄头发、整理卫衣，脸还行，毕竟才二十出头，发型没办法，妈生的卷发，眼睛是自己的加分点，“我长得很丑吗？一点都不丑。” “啊对对，大帅哥，记得扔垃圾。”马克关上门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下来被马克打击太大了，亚历山大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是缺乏点帅哥的感觉。问题出在穿衣上吗？该去买新衣服了。 . 拉斐尔回到家，看乔在厨房给玫瑰花剪枝，“那小子送的？” “嗯。” 拉斐尔好奇走过来，捏了两下柔软地花瓣，“他还真下血本，现在的天气鲜切花肯定不便宜。” 看到乔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拉斐尔已经猜到了，笑了一声，回卧室换衣服了。 “你笑什么？”乔问。 “没什么。” “我没有多想。” “你应该多想，不然这花不是白送了。” “你又不知道……算了。” 第12章 11 “一个吃里扒外的骗子” 11 “一个吃里扒外的骗子” “你谈恋爱了吗？” 吉内芙拉看亚历山大的画，莫名有这种感觉。 菲利斯和李最兴奋，推搡亚历山大，“哦~~~~” 亚历山大没有肯定也没否认，而是隐晦地说，“您说是就是吧。” “别嘴硬了！”菲利斯用马克笔戳了戳亚历山大的胳膊，“是不是有新进展了？” “我可从没过问你的情感生活。” 周末，托马索请学生们到家里聚餐，从前菜到甜点，都是他自己做的。 除了亚历山大等五人，还有本科的三个学生，以及艺术治疗专业的老师吉内芙拉小姐。 学生们都很好奇艺术治疗专业是做什么的。饭后，下午茶时间，在客厅里，吉内芙拉请他们每个人画了一张彩色马克笔画，分析他们现在遇到的问题。 到亚历山大的画，吉内芙拉问他是不是恋爱了。 “能看出你非常开心。”吉内芙拉把画还给亚历山大，“你用了很多亮的颜色。” 亚历山大咧嘴笑。 “现在这样是这样没关系，但亮色太多了，说明你还没经历过考验。从你的选色上看，你的性格有韧劲，你的感情很炽热、纯粹，非常自信，不是有勇无谋。我感觉你应该会通过考验。” “谢谢。” 李挖了勺提拉米苏，“是之前在美术馆说的金发美人？” 亚历山大甩了他一个眼神，“吃东西时别说话。” “是我发现的。”菲利斯感觉自己是个英雄。 “难道是阿曼达？”查理突然紧张。 “不是我。”阿曼达果断摇头。 亚历山大不喜欢这样，“让我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说！你们反而会起反效果，不是每个人的感情都适合曝光。” 吉内芙拉为亚历山大说话，“他说的对，这是人家的私事。而且，在感情不稳固的阶段，不适合告诉所有人。” “就说一点点！”学弟表现地很激动。 亚历山大回复了一个词，“金发。” “那是李学长刚才说的，说了跟没说一样！再多说一些！” . 托马索在厨房挖冰激凌球，他自己做的，看到亚历山大进厨房很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他们在开我的玩笑，我来躲躲。” “菲利斯？” “所有人。吉内芙拉小姐说我恋爱了，他们让我说细节。” 托马索坏笑，“大家都喜欢八卦。” “李说了‘金发’，他们就开始在挨个猜，我都不知道学校里有这么多金发。” “你为明年春季画展准备的草稿我看了，是罗西画材店的乔吗？我看着很熟悉。” “是他，我拜托他当我的模特。您认识他吗？” “我也去罗西画材买东西，当然认识。”托马索把冰激凌杯放在托盘上，“乔来学校面试时我见过他，看过他的画，跟他谈过，一个心思细腻的男孩，就是过于腼腆了，外向一点会更好。我认为和你多相处对他有好处。” 这话听的亚历山大十分称心，“我是觉得适合春天才决定用这幅的。” 托马索把托盘交给亚历山大，目光犀利，“你难道喜欢他吗？” 亚历山大没有回答，“我最好赶紧送冰激凌出去。” . 周末，亚历山大和乔来到马菲奥宫。 这里有几幅卡拉瓦乔的作品，还两个楼梯，一个弧形，一个方形，两位天才斗法斗出来的杰作。 两人边走边看。亚历山大聊到他去托马索家的经历，谈到吉内芙拉小姐，“她是艺术治疗还是治愈的老师？我记不太清，反正是艺术和心理学的交叉学科。” “她跟你们做的小游戏还挺有趣的。” “你也想试试吗？” “有点。” “她经常带学生们做项目，招收志愿参与者，有机会我会问她的。”亚历山大看着乔，想到托马索在厨房跟他的谈话，“你认识托马索教授吗？他说你是个腼腆的男孩。” “他常到画材店买东西，不过我之前就认识他了。他曾经来卡拉卡纳做讲座，对我影响很深。他说他的工作是挖掘每个学生的潜力，所以我努力想进入**拉美术学院成为他的学生。” “我记得托马索教授是今年的面试官之一？他对你印象如何？” “他夸了我的画，给了我建议，当我说到我这一年来的进步时，他笑的很温柔。我落榜后在家休养，他从萨瓦尼先生那里听说，还跟我打电话，让我振作起来，不要放弃。” “温柔？”那个灰姑娘的继母？居然温柔？ . 离圣诞节不到一个月，**拉的商户们已经准备好迎接了。 街上随处可见圣诞装饰，商场门口的圣诞树、商店玻璃橱柜的贴画、餐厅挂着彩灯、化妆品和奢侈品店的促销广告。 一些人受氛围影响已经迫不及待购买圣诞礼物和圣诞装饰，有些人还不慌不忙的。 周六上午，亚历山大和马克来到书店，在女性情感类书籍区挑书。 马克随手抽了一本举给亚历山大看。 “《过了45岁女人该如何生活》？”亚历山大念出书名，觉得不可思议，“圣诞节，你给你母亲送这个？” “她想知道**拉的女人怎么应对中年情感危机。我有什么办法？”马克又抽出一本，“这本如何？《独立的女性不需要男人》。” “除非你想变成单亲家庭。” 马克把两本书都放回去，很焦躁，“我怎么知道买什么？我又不是她。” “买根口红怎么样？” “她的口红比你的颜料还多，留给儿媳妇都用不完。”马克心里很烦，挑书时问，“你和金发小子怎么样？” “非常好！我们很顺利，上周末还一起出去吃饭，逛美术馆。”亚历山大的表情却略有失望，“不过……” “不过？” “我在想送他圣诞礼物，但什么都不适合，不能让他真正开心。他想要进入**拉美术学院，我又不能把刀架在校长脖子相逼。” “除了**拉还有其他美院。” “他从卡拉卡纳美术学院毕业，那是所百年名校！只不过大众听的少，他父亲居然说是二流院校！” “卡拉什么？” 亚历山大无奈地仰头叹气，“卡拉卡纳！菲罗伦斯的采石场小镇，彼得大教堂里那尊米开朗基罗的雕塑就是卡拉卡纳大理石做的。” “我早把大学学的东西还给老师了。”马克看了几本女性书籍的封皮后，有了感觉，“他需要的不是一封信，而是录取信代表的价值，成功，证明，意义。” “这些太难给了。” “你去哪儿？” “我到外面等你。” . 亚历山大走到书店门口，看到印有托马索教授名字和照片的杂志《艺术意志》，封面标题写着“托马索——一个吃里扒外的骗子”。 亚历山大好奇买了下来，付了钱立马拆开翻看。 这篇报道是杂志主编安德烈写的。亚历山大快速浏览了一遍，大致内容是，作为一个**拉人，托马索却更偏爱外地学生，区别对待本地学生，用的例子是古列尔莫。安德烈称这种行为是背叛**拉，应该驱逐托马索。 文章还提及，托马索作为一个三流美术学院的毕业生，不是出身艺术世家，也没有亮眼的画家生涯，没有资格在世界顶尖的名校当老师，虽然他后来凭借自己的努力，教出了许多优秀的学生，也无法弥补他过去的“黑”历史。 亚历山大愤怒的手在颤抖，不知道这个安德烈是谁，但作为跟托马索相处两个多月的学生，他认为这篇文章就是在胡言乱语。 马克走出书店，“我决定还是不买书了。你买了什么？” . 亚历山大把杂志摔在桌子上，“看看这个人在说什么胡话？我才想说他是个大骗子！” 亚历山大太气愤，带着杂志到学校，让菲利斯、李他们看。 李好奇地翻看杂志。菲利斯也走过来，看到封面就明白了，向不明所以的阿曼达和查理示意，“《艺术意志》。” “安德烈是吧？”查理摊手，“教授没把他撕成牛肉条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尊敬了。” 李复述文章，“这上面说，作为**拉本地人、**拉美术学院的教授，居然将夏季画展的一等奖颁给非**拉人，这是显而易见背叛**拉的行为，应该将他开除和驱逐。” “因为古列尔莫。”阿曼达说。 “这上面还说，教授是三流美术学院毕业，不够格在**拉美术学院执教。” 亚历山大像个气筒，双手叉腰，“这种人居然是杂志主编，一点都不尊重别人。” 菲利斯并不很在意，坐到自己的画架前，“你有钱，有朋友，你就能办杂志，骂一骂名人，流量就来了。” 阿曼达反而起身了，“安德烈和校长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都歧视外地学生。” “为什么？”亚历山大理直气壮地问。 “我们没被当做自己人呗，我们不是圈子的一员。伟大的校长瓦利奥·普罗耶蒂先生，有个梦想——让**拉再次伟大！为此，他想保证美术学院的血统纯正，至少外地学生不会抢了本地学生的风头。” 查理也同意，“外地学生再努力也只能当陪衬，画展上充数的，本地学生随随便便就能获得曝光和奖项。” 亚历山大气呼呼的，喘气的声音很大，“没人能做点什么吗？” 工作室里鸦雀无声，安静的甚至能听到隔壁工作室的说话声。 亚历山大又想起伊恩的话，要他和领导们搞好关系，才能获得发展。 他该怎么做？他的未来也许会砸在这个保守、自以为是、有眼无珠的校长身上。 “也不要太担心了。”菲利斯安慰亚历山大，“离开学校会好些。普罗耶蒂只能控制学校，手伸不到夏季和秋季画展的评选委员，所以才雇佣托马索。毕业后，找个有眼光、有实力的艺术商，不会受影响的。” 亚历山大捂住脸。 李合上杂志，“我毕业后打算回伦丁纽姆，我女朋友在那儿。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些。” 菲利斯看大家都很严肃，情绪低落，“别丧着脸了！教授对外地学生很好，你们会没事……不如这样，我们搞个派对吧！在我家，圣诞派对，我会叫索菲亚过来，还有一些朋友，你们也带你们的朋友过来，怎么样？” 依然死气沉沉。 “亚历克斯，把乔叫来，我还没有机会和他好好说话。” 亚历山大摇头，“我不想带乔去你的派对。” “怎么？你担心我横刀夺爱？你总要带人过来。就这么说定了，这周末。”菲利斯拍了下手，“回去工作。” 亚历山大回到自己的画架前，忧心忡忡，不全是因为普罗耶蒂，而是伊恩和他的话又回到了脑海里…… . 放学后，亚历山大带着杂志来找乔。 乔简单扫了一遍，他知道安德烈和托马索的矛盾，大概猜到了内容。 “他们早就闹翻了，人尽皆知。” “我惊讶的是菲利斯他们的反应，阿曼达、查理都很生气，但没人想做出改变。” “改变什么？这算不上犯fa，顶多算影响大一些的偏心，你没办法安罪名。安德烈是杂志主编，大家看他的文章，更相信他。” “总有人愿意揭露事实吧？” “就算你有机会发表自己的言论，你还是无法撼动大树，已经根深蒂固了，一环扣一环，年轻的艺术家是权力最底层，没得选。你还没有权力去改变这一切。” 亚历山大想起伊恩，“我之前的朋友说过类似的话。” “大人的社会。” 亚历山大叹气，“我不想成为一份子。我对未来失去信心了。我从伯恩哈德逃到**拉，都是一样的，下一个地方会有什么区别吗？” 乔很少看到亚历山大这么失落，之前都是亚历山大鼓励他，他有义务换换角色。 亚历山大感觉一只手捧起自己的脸，抬头看到了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 “你不会有事，我相信。世界那么大，总有你能施展才华的地方。你说美术学院想要的是引导未来的天才不是吗？” 亚历山大握住乔的手，像是世界最后一处美好之地。 “乔！”萨瓦尼在收银台叫道。 乔的手滑走，“我要去……” “嗯，你去吧。” 乔看亚历山大的表情没关系了，把杂志还给他，便走了。 亚历山大留在原地神伤，“大人的社会吗？真的不想进入啊。” 第13章 12 菲利斯的圣诞派对 上 12 菲利斯的圣诞派对上 周日上午，亚历山大和马克来到菲利斯的公寓楼下。 “他家真有钱，在市中心买房子。”马克还没进门已经有些胆怯了，“你确定我也可以来吗？” “反正是圣诞派对。” **拉的新建筑很少，这栋公寓一看门和窗户的大小就知道是个经过翻新的百年老建筑。 菲利斯说这里是他的父母为了方便儿子上学买的，据说是百年前的著名建筑师的作品，距离**拉美术学院不远，平时他们工作很忙，不是在**拉的别墅，就是在其他地方的别墅。 两人乘坐电梯到四楼。 亚历山大按了门铃。没一会儿，一位年轻漂亮的茶色长发美女来开门，迎接两人，像女主人一样。 “你们好。” “你好，我是亚历克斯。请问这是菲利斯的家吗？” “请进，我叫索菲亚，我是菲利的女朋友。”索菲亚和亚历山大、马克握手问好。 “我叫马克。” “你好，马克。” 索菲亚指了下穿围裙的阿姨，“外套和包交给阿姨就可以了。” 亚历山大和马克把挎包和外套交给家政。 索菲亚领着两人走进公寓里，“整栋楼翻修时重新切割布局了，有点乱。” 进门是玄关桌，还有圣诞树，左拐是一条走廊。 走廊墙体和外面一样是奶白色，墙上挂有油画，意外的不是古典风格，而是现代风格的，天花板有蓝金色花纹，吊灯是模拟古典风格的现代吊灯，在复古的同时，又去掉了繁复的装饰。考虑到这是翻修的，这样的装修风格，看起来很有品味。 走廊尽头的房间非常热闹，有很多人的聊天声和音乐的声音，应该是客厅，左手边还有一条走廊。 索菲亚介绍说，“那边是菲利的画室。” 亚历山大对画室更感兴趣，“我能先去看看那个房间吗？” “可以，我去跟他说你们来了。” 亚历山大拐向左边的走廊，马克跟他一起。 第二条走廊两侧是厨房和佣人通道。 走进菲利斯的画室，很熟悉的油的味道，和外面干净整洁不同，画室很乱很脏。 墙边堆着一些还未用过的画布、木条、锤子、绷布钳等等工具。画架下面铺了张粗布，手推车装满了各种颜料，看起来用了很久了。水池扔了些还带着颜料的画笔。金属架上放画册、图鉴等素材书、笔、油、调色盘等画材，以及一些小幅的画。 亚历山大和马克进入房间，转了一圈。 菲利斯的作品很有特点，即漂亮的年轻女人，有些能看出是以索菲亚为模特的。其中一幅，一位年轻女人躺在沙发上，胸前的粉色若隐若现，白皙的大腿并不纤细，曲线富有弹性，让人不忍直视，但又被她的眼神吸引，因为画的实在是太好了。 他就是那种让人愤怒的画家，明明如此有才华，却耽于声色享乐中，但如果他不是放浪不羁的人，也许就画不出这样潇洒的风格。 意外的是，阿曼达坐在椅子里看画册。查理打开窗户，朝外面看。 亚历山大问两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这是这间破房子我唯一愿意待的地方。”阿曼达翻了页画册。 亚历山大也好奇外面的景色，走到查理旁边，“外面是什么？” “天井，没什么好看的。”查理回答。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呼吸新鲜空气。” 阿曼达看到马克，“你是谁？” 亚历山大想起忘了给他们介绍马克，“哦，这是我的室友，马克，在**拉广告公司工作。” 查理把他误认成乔了，“吉内芙拉说的是他吗？” 阿曼达纠正道，“他不是金发，也不是美女。” 亚历山大这才明白查理误会了，“不是，马克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大学同学。” “怎么回事？”马克迷茫地问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小声解释，“他们以为你是乔。” 马克收到了巨大的惊吓，慌忙地为自己辩解，“不不不！我喜欢女的！女的！大胸！大屁股！细腰的性感女人！他哪一点符合？” 查理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 . 亚历山大和朋友们走进客厅。 客厅和外面一样是奶白色墙壁，天花板有蓝金色的花纹，吊灯也一样，有一圈墙灯提高亮度，窗户开向街道，一扇进入阳台的门，隐约能听到街道上人们的声音。房间有一张茶几，围着三人座的沙发和四把单人沙发。一张靠墙的餐桌，放着香槟和各种小吃、甜点，两边排有四把餐桌木椅。 菲利斯正在给李介绍他阳台门和窗户，这是百年古董，打开的方式仍然是百年前的方式，精巧有创意。 阿曼达和查理没有说话，找了把单人沙发坐下。 马克注意到沙发上坐着一位白裙女郎，突然就走不动道了，完美符合他刚刚所说的几个关键词，很迷人，而且她正无聊呢。 就在马克准备上前时，索菲亚拉着一位红发的女生从走廊过来，大声介绍说这是她的学妹比阿特丽丝。 房间里已经有12个人了。 “叮铃~” 菲利斯高兴道，“这次我去开门吧！我知道是谁！” 是谁让菲利斯这么兴奋？亚历山大挪到能看见大门的位置。 菲利斯拥抱了进门的人，亚历山大眯起眼睛。 是乔！还有拉斐尔。 菲利斯热情地和两人问好，兴奋地给拉斐尔介绍他家的装潢，说这是百年前某位著名的建筑大师的宅邸，翻修多么不容易等等。 拉斐尔从看到菲利斯开始就黑着脸。 亚历山大这才明白菲利斯期待的是向拉斐尔炫耀。 乔谨慎地跟亚历山大招手，动作幅度很小。 菲利斯领着两人到客厅，“人总算到齐了，因为数量很多，由我挨个介绍。首先，是我们**拉著名的旅游摄影师拉斐尔，不是画画的那个哦！不要认错，这张土豆脸就是防伪标识。” 大家都笑了起来。 拉斐尔白了他一眼，绕开他走到餐桌前。 “索菲，我的爱，你们都知道。我的同学，亚历克斯，阿曼达，查理，李。然后是我的朋友，”菲利斯指着西装眼镜男，“这是艾尔维，来自米德伍德，他是个作家。”接着是白裙女子，“那是邦妮，她是模特和演员。” 马克小声感叹，“好可爱的名字。” “再然后是比阿特丽斯，索菲的学妹。那个，你是马克对吧？” 马克点头。 “马克，他是亚历克斯的室友。乔，在罗西画材店工作。最后，不需要过多介绍，你们都知道，马上要开画展的塞缪尔和他的女朋友同样也是画家的米娅。好了！不浪费口舌了，各位，派对开始吧！” 派对是自助餐形式，每个人一个盘子，可以根据需要去餐桌盛食物，家政会陆续送上新的菜和酒。 房间里总共有14个人。 索菲亚、比阿特丽斯、米娅、邦妮坐在沙发，菲利斯申请坐在四人中间，被索菲亚拒绝。 “抱歉，甜心，这个沙发只允许坐美女。” 其他三个女人都笑了起来。 查理、艾尔维、阿曼达坐单人沙发。塞缪尔起身盛餐，马克看准时机，端着盘子大跨步，抢在塞缪尔之前坐下来。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和邦妮搭话。 塞缪尔有些尴尬，但没有纠缠，找别的位置去了。 菲利斯让家政往沙发的缝隙之间放餐椅。两把餐椅放在长沙发和单人沙发之间，四把排在长沙发对面。 菲利斯坐索菲亚和艾尔维之间。李、亚历山大、乔和塞缪尔坐沙发对面的餐椅。 “你好。”马克和邦妮招呼，笑的嘴都合不拢，“我听说你是模特？” “我为时尚杂志拍照片。” “我对时尚也很有兴趣，你为哪本杂志拍照？” “我拍过……” 拉斐尔端着餐盘坐到两人之间，被马克用眼神驱赶。 邦妮看到拉斐尔，很兴奋，“我见过你！你给我拍过照！” “是吗？” “你不记得吗？你给我拍过《狂野》杂志的内页。” “哦……好像有点印象，你是穿豹纹泳装的那个吗？” “是我！你还记得我，那是我最好的一次拍摄体验。” 马克见两人相谈甚欢，赶紧插话，“《狂野》是**拉本地的杂志吗？我该去哪儿找？” 拉斐尔想了想，“一般书店都有，六号大街的书店就有。” “我经常去那里！”邦妮的注意力完全被拉斐尔吸引走，“想看有我的杂志买的怎么样，别看我这样，我也很喜欢看书。” “是吗？你喜欢哪类？” 马克被凉在一边。 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切的亚历山大，忍不住偷笑。 乔在吃面包，听到亚历山大的笑声，“怎么了？” “邦妮一直在和拉斐尔说话，马克很沮丧，看他吃瘪太有意思了，在家里总是装作比我成熟。” 阿曼达看两人隔十秒就要对视，明白了什么，默默吃自己的食物。 查理向李打听伦丁纽姆的景点，“我打算去那里旅行。你有推荐的地方吗？博物馆和美术馆之类的。” 李建议，“如果你真的想了解伦丁纽姆，随便找一家酒吧，待到深夜就足够了。” 艾尔维和菲利斯争执艾伦·柯尼斯伯格的历史地位。 菲利斯觉得他华而不实，“他一辈子都在拍一部电影，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当喜剧演员可以，导演还是算了，至少在视觉上，他没有提供什么特别的作品。你听过奥尔逊怎么评价他吗？” “电影公司太重视觉效果，导致了一大堆特效烂片，一个拍广告导演能拍明白电影吗？作为一名电影导演，艾伦很特别，他提供了一种特别的类型，只有他能拍。” “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的电影只有知识分子看，商业性呢？” “但他是全世界最会拍中年女人的男性电影导演，你要承认。” 比阿特丽斯说自己擦的眼影和口红是圣诞季的新品，还带来了，一会儿吃完饭可以给姐妹们试试。 索菲亚给她们展示自己新设计的蜘蛛项链，戴在锁骨中间，看起来有点恐怖。 “我喜欢，挺好看的。”米娅赞美。 “我其实是想用红宝石的，但没有合适的，所以换成了钻石。我戴着这条项链参加了米里安时装周。” 马克耳尖地听到了一个感兴趣的词——时装周，问索菲亚，“你可以参加时装周吗？” “比阿特丽斯带我去的，她是服装设计专业，我是珠宝设计专业，算是沾点边。” 马克紧张地问，“能带我一起吗？明年。” “你对时装感兴趣？” “非常感兴趣！！” 亚历山大替马克证明，“他房间有很多时尚杂志，很喜欢搭配。” 索菲亚和比阿特丽斯对视，“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你搞张通行证，但如果去的话，交通食宿要你自己报销。” “那没问题！！” “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来当我们作业的模特。” “任何时间都可以！” 幸福就这么突然砸到了自己身上，马克幸福地要飞起来了。 “你看今年秋季时装周的服装了吗？最喜欢哪个牌子的？” “我最喜欢……” 乔看到马克这么开心，笑道，“你的朋友很有活力。” 亚历山大耸肩，“他还不想来呢。不过，你怎么会过来？” “菲利斯到画材店邀请我，说是之前为埃里欧那件事替我道歉。” “借口选的真好。” 李和查理谈到伦丁纽姆的美术馆和伦丁纽姆的艺术家，“对了，亚历克斯！你认识伊恩·佛格森吧？” 亚历山大拿叉子的手停在半空，不知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第14章 13 菲利斯的圣诞派对 下 13 菲利斯的圣诞派对下 “对了，亚历克斯！你认识伊恩·佛格森吧？” 亚历山大拿叉子的手停在半空，不知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怎么了？” “查理要去伦丁纽姆旅行，我给他推荐亨利美术馆，那里收藏了伊恩·佛格森的作品。” 查理惊讶道，“没想到你居然跟伊恩·佛格森学习过！？” 亚历山大面无表情，点头，哼哼唧唧，吃东西。 李和查理这么一说，大家都注意到了，乔、塞缪尔和阿曼达也很关注。 查理问，“伊恩·佛格森教过你吗？” “嗯。”亚历山大淡淡地回答。 李非常熟悉伊恩，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在伦丁纽姆艺术圈，他是精英中精英，还没从美术学院毕业就受到特别大的关注。我在画展上看过他的画，非常惊人！疯狂的力量！他绝对不是普通画家。” 阿曼达漫不经心地说，“我觉得他过誉了。” 塞缪尔说，“他的画攻击性太强了，一点也不含蓄，让我想起另一个伦丁纽姆的画家，画风非常恐怖，但就是忍不住去看，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觉得呢？” 突然被塞缪尔问，乔有些慌乱，“我？我画不出他那样的力量感，我看他的作品会觉得害怕，他的所有作品都会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你也画画？” “兴趣。” “你画什么？” “风景，静物，可能你觉得很无聊。” “不会！桑弗洛尔不也是画风景和静物出名的吗？” 塞缪尔个子不高，褐色短发，很整齐，笑起来很阳光，看起来既成熟又有少年感，很有男人味，声音低沉。 乔脸颊微红，“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你的采访，你喜欢吃炸饭团。” 塞缪尔害羞地笑了笑，“我妈妈的拿手菜，你也喜欢吃炸饭团吗？我知道有家小吃店特别好吃！” 亚历山大本来就因为聊到伊恩心情不好，看到乔和塞缪尔“眉来眼去”就更不爽了，但他其实不用担心，塞缪尔的女友就坐在对面。 查理问亚历山大，“伊恩现在好像封笔了，为什么？” 亚历山大重复之前的回答，“我跟他不熟。” “他不是教过你画画吗？怎么会不熟呢？” “我和他不聊这些。” “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 “……” 亚历山大叹气，“他说只有内心还是少年的人能画画，他已经是成人了，所以不画了。” 李皱眉，“好奇怪的理由。” 阿曼达注意到亚历山大的不耐烦，“你和他发生过不愉快吗？” “我不想讨论他的话题。” 亚历山大话音落，气氛瞬间冷到冰点，他们对这个话题非常好奇，想不到其他话题。 亚历山大看了他们一圈，这是逼自己说出来的调调，“如果破坏他在你们心里的形象我可不管。” 阿曼达耸肩，“反正我不会失望。” “我最初很相信他，他是成名的画家，可是他带着我们学校领导女儿的作品到画展评委家‘指导’，我是他最亲近的朋友，这对我不公平，他只顾及自己的仕途，我没办法原谅他。” 乔想起亚历山大之前见说从伯恩哈德逃到**拉，情况没有改变，是指这件事吗？ 亚历山大摇头，“他父亲给大人物做法律顾问的，攀附权力这方面很熟练。” 塞缪尔不同意亚历山大的看法，“我们是画家，不攀附权力，怎么活下去？” 这句话惹来了查理、李、阿曼达的注意。 阿曼达像是要故意挑事，“所以你和米娅在一起了是吗？” 亚历山大疑惑地看向阿曼达。 “米娅是**拉一位艺术经纪人、艺术商的女儿。” 塞缪尔为自己辩解，“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光靠你自己就能在艺术圈闯出来吧？” “至少我不会利用自己的女朋友和她父母。” “我没有利用！我对她很好，不要乱说。”塞缪尔摆出架子，“不然我会以为你在羡慕我。” “我羡慕你？嘁。”阿曼达端着盘子起身，去餐桌盛食物。 塞缪尔像个股票经纪人一样对亚历山大说，“我不是鼓励你像我这么做，但是有个靠山总是好的。光靠才华能火吗？需要包装和荣誉才能被大众知道。我的母亲是**拉人，嫁到了外地。我算个半个**拉人，在这里都受到了阻碍，更何况你们都是外地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有背景的**拉女朋友，或者情人，除此之外没有办法融入当地，当然出身那么好，肯定不愿意做情人。” 塞缪尔的形象在乔眼里一落千丈。他曾经因为塞缪尔被称作这个时代三十年一遇的天才而崇拜塞缪尔，现在幻想破灭了。 同样破灭的还有亚历山大。 李本来就不打算在毕业后留在**拉，所以无所谓。查理有一点点被说服了。 . 派对结束后，亚历山大问家政阿姨要了外套。 “去附近转转吧？”亚历山大问乔。 “马克怎么办？”乔看向和邦妮聊天的马克。 “让他和女士们多聊会儿吧，跟我聊时尚是对牛弹琴。” 塞缪尔和米娅也准备走，让家政阿姨去拿衣服。 塞缪尔注意到亚历山大在派对上对他的说辞有意见，走过来，把亚历山大拉到门外一边，“希望我今天的话没有让你不舒服。” “不太可能。” “我爱米娅，我没有利用她。你现在不懂没关系，因为你还没出名。一旦你有一点名气，人们对你趋之若鹜，诱惑多了起来，你很难坚定自己了。我也不想这样，可这是最理性的选择，对大家都好。” “你出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 “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明年改变了想法，我可以帮你牵线。” 塞缪尔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回到公寓里，穿衣服。 乔走了出来，“他说了什么？” “一些废话。走吧。” . 亚历山大和乔在附近的街道散步。 亚历山大吐槽塞缪尔，“我不知道他是这种人，在酒吧看到他的作品时，我还很想见见他呢。” “这只是他的一种选择。” “你注意到他对阿曼达的态度了吗？把自己当上帝了，把攀权富贵说的那么清新脱俗。他刚才还劝我也学他，好心地想帮我牵线。” “他是过来人，也许他曾经跟你一样？” “我会变成那样吗？可怕。我最讨厌他和伊恩的一点，是他们愿意随波逐流，害怕不合群，必须要和自己一样的人在一起才觉得安全，不是为了交流，而是蔑视群体之外的人，像吵架时叫来三姑六婆帮忙，一堆人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为了增加音量。” “但等你成功时，周围的环境肯定会变，他经历过这些，所以才这么说。你可能不会再和我一起散步了” 亚历山大扭头看乔，“我绝不会那样！我发誓！我们应该达成个约定，一个月一次一起散步，一个月太久了，半个月？” “我一个月只有六天休息时间。” “那就至少一个月一次。” “我是无所谓。” “我不想变成那种人。” . 两人转到纪念品商店。亚历山大说想给两个哥哥买礼物，选了两个冰箱贴，一个竞技场的，一个古神殿的。 乔觉得不太合适，但还是捧场道，“你的哥哥一定会高兴。” “那我还是不买了。” “为什么？你讨厌你哥哥？” “反正我不想看见他们开心。” 乔笑道，“那冰箱贴很合适。” “给菲利斯他们的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漫画风格的肖像画，我连相框都准备了。给我父亲的是个钱包，**拉的皮具很有名，他最喜欢的东西就是钱。我还没决定给马克的礼物，他一定会嫌弃，吐槽我的品味。” “他是你的朋友，不管你送什么他都会开心。” “马克不会，他攻击我的审美时最起劲，特别是服装。” 两人换了家卖古着、首饰的店。 亚历山大随手拿了件好看的衣服，看标签，立刻扔掉，还是换小件的吧。 亚历山大转向首饰区，价格随着首饰大小递减。 最贵的是项链，然后是镯子、戒指、耳饰。 亚历山大拿起一条素金链子，“这个怎么样？” “可以。” “其他的都有宝石，不适合男人戴。” “耳钉呢？他有耳洞吗？” “有，我见他戴过耳钉。我受不了打耳洞。” 乔拿了一只耳夹，和他的油画中绿眼睛的黑猫耳朵上戴的耳钉有点像。 “试试这个。” “我不带耳钉。” “这个是耳夹，夹上还能取下来。” 乔为亚历山大戴上耳夹，过程有点麻烦，“你的耳朵好红。” “这里面太热了。” 乔戴好耳夹，指着一面镜子。亚历山大在镜子里欣赏，觉得自己更像画里的黑猫了，很满意。 “很适合你，送给你当圣诞礼物怎么样？我买下来。” 亚历山大想起来自己还没准备给乔的礼物，“那我一定要回礼。你想要什么？” “我不需要任何东西。” “挑一件你喜欢的，我送你。” “真的不用。” “别谦虚了，挑吧。” 乔低头看了一圈，他也没有耳洞，也不适合耳夹，选了一个很细、很细的素圈银色戒指，“这个吧。” “你选这个是觉得最便宜？” 被戳穿心思，乔找补，“我是因为觉得好看才选这个。” “一个银圈而已。好吧，那你要带着去罗西画材，我明天会检查。”顺便检查戴在哪根手指上。 . **拉美术学院给每个工作室都分了一棵仿真圣诞树做装饰，并给了一些基础的饰物，学生们也可以自己制作圣诞饰物挂上去。 安东尼奥把树领回来后，五个学生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装饰。 菲利斯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摞信封和一个白色的纸袋，“索菲亚给我了几个彩球，还有彩灯和彩带，都是设计学院的学生做的。” 亚历山大从纸袋里拿出一颗抽象风格的彩球，“有意思。” 阿曼达笑了，很少见，“去年有个家伙恶作剧，印了果女、果男的画在彩球上，挂在学校的大圣诞树上，校长气的差点晕过去。” 亚历山大又从纸袋中拿出一颗印有巴洛克风格十字的彩球，“我明年也要设计自己的彩球，然后拿到喷泉广场高价卖掉。” “李，你的。”菲利斯把第一封信给离门最近的李，然后是亚历山大、阿曼达和查理。 亚历山大放下芭比粉彩球，接过信，“这是什么？” “塞缪尔个人展的邀请函。”菲利斯说，“那天在我家的派对，他不是说要邀请你们吗？” 李很吃惊，“还有邀请函？好正式的感觉，我是不是要穿西装？” 亚历山大扔到地上，并不在意，把印有猎艳红唇和千层面的彩球挂到圣诞树上。 “这是给乔和拉斐尔的，还有马克、艾尔维和邦妮，他真的邀请了派对上所有的人。” “还有乔的？”亚历山大抬头看菲利斯。 “上面是这么写的。你去给还是我去给？” “给我吧，还有马克的，还有拉斐尔的。” 菲利斯把三封信给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又确认了一遍，是给乔的无疑。 . 放学后，亚历山大带着乔的信去了罗西画材。 “居然有给我的？”乔也很惊讶。 “还有拉斐尔的，你转交给他吧。” 乔接过信，仔细检查，“我会给他的。” “你真的想去吗？”联想到上次见塞缪尔的情形。 “为什么不？他虽然有些想法我不认可，但他的作品还是有参考价值的。你不想看看他的作品吗？” “只要不和他说话。”亚历山大看到乔戴了自己给他买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你戴了戒指？” “你说你要检查。”乔脸颊红红，“这个应该是女性的尺寸，我的食指和中指都戴不上，所以……你也戴了耳夹。” 亚历山大摸了下银色的耳夹，“有点怪怪的，还没圣诞节，我们已经戴上圣诞礼物了。” “是有点。”乔低头看请柬，“谢谢，我第一次受邀请，去画展。” “是塞缪尔邀请了你，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将来如果有一天我开画展，我一定会邀请你。”亚历山大觉得自己说的太绝对了，找补道，“还有菲利斯、阿曼达他们。” “我会等着那一天。” 两人对视，害羞地笑了。 第15章 14 塞缪尔的画展 14 塞缪尔的画展 塞缪尔个人画展当天，亚历山大放学路过画材店，只是招了个手，急着回家洗澡、换衣服。 马克回来的晚一些，快速冲了个澡，敷上前些天在莉莉兰德刚买的面膜，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亚历山大穿着卫衣加牛仔裤坐在沙发上，忍不住问，“你就穿这去？” 亚历山大无辜地摊手，“这身怎么了？” “过来！”马克揭掉面膜，推着亚历山大回卧室。 伯恩哈德是个除了傲慢什么都没有的贫瘠城市，对穿衣时尚不上心。 马克来自时尚之都，耳濡目染，平日打扮就很潮，还会花很多时间打扮，经常在卧室里对着镜子磨磨蹭蹭了一个小时，刚跟父母从卢特西亚来到伯恩哈德，就看不上那里人的穿着打扮，太土了，当地人还不以为然。 亚历山大来自一个家教严格的家庭，也就母亲还会想着偶尔打扮一下，身边没人对时尚感兴趣，没有那个氛围，从大学时就一直被马克吐槽是个土包子，穿着没眼看，而且是非常没眼看。 但让马克最生气的是，亚历山大是画家，身材比例也好，仍然对穿衣那么随便，有次穿白T、马甲和牛仔短裤就跑学校来了。 艺术家的审美呢？色彩呢？除了黑就是灰，好像跟色彩有仇似的，款式也就那几个，卫衣、冲锋衣、短袖。 被马克拉回卧室换衣服，亚历山大心里有一丝丝不爽。老是被马克说自己的时尚是灾难，搞得他都没自信出门了。 马克翻亚历山大的衣架，感觉自己在河里淘金，每翻一件都要安慰自己不要气馁，最后入马克眼的是亚历山大参加入学面试时穿的西装，“换这身。” “不会太正式吗？”亚历山大脱掉卫衣，穿上衬衫。 马克嫌弃地说，“你就没有合身的衬衫？你父亲那么有钱，为什么不给你订一套合身的西装？” “可能等毕业吧。” “领带就别带了，领子这里的扣子不用扣，把衬衫的领子往两边拉……不要笑的像个傻子。” “这就是我的脸！” . 马克换衣服又花了不少时间，比预定时间晚很多，坐地铁太迟了，两个人不得不坐出租去。 美术馆门口停了许多车辆，挂着竖向条幅。 果然有地位的人都是坐车来的。 这间美术馆在市中心，提比里斯河的东岸，原来也是某个大人物的宫殿，收藏有许多绘画和雕塑作品。 亚历山大和马克把邀请函给美术馆门口的漂亮小姐。 “请进。” “哦~~好多人！”马克看到奢华的宫殿，酒杯，穿精致服装的人群，瞬间觉得自己像参加晚宴的特工，“我也进入上流社会了！！” “冷静。” “对对！冷静。”马克挺起胸膛，解开袖扣，又系上，拽了两下不存在的领带，一只手放在兜里。 亚历山大为ji友的行为感到脸红。 阿曼达和查理在一幅画前争执。 阿曼达指着白色、红色和橘色的抽象画，“他的作品没有一点结构感，太散了。” “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阿曼达！” “亚历克斯。”阿曼达听到亚历山大的声音，回头向他招手。 “其他人呢？”亚历山大问。 “李和拉斐尔还没来，乔去上厕所了，菲利斯在那边，和索菲亚的朋友在一起。” 亚历山大顺着查理指的方向看去。菲利斯在一群美女中开心的不亦乐乎。 “他很享受这种场合。” 马克好奇地问，“为什么索菲亚能忍受他和其他女生那么亲近？” 查理摇头，“不知道。也许管太严，菲利斯就会溜走了，他像条鱼一样，需要自由。” “……噗！鱼？”亚历山大捂住嘴。 “不准笑。” 乔从洗手间回来，和亚历山大打招呼，“晚上好。” “晚上好。” 乔打量亚历山大的打扮，“你今天穿的很帅。” “马克帮我选的。”亚历山大看了看周围，“拉斐尔呢？” “他没来，酒吧兼职。” “哦。” 马克向乔伸手，“上次没有正式介绍，我是马克，我和他住在一起，只是住在一起，没有其他关系，不要误会。” 乔笑着握了马克的手，“我明白了，我是乔。” “亚历克斯在家一直说你的事情，导致我真的很好奇你长什么样能把他迷的五迷三道的，之前在伯恩哈德……” 亚历山大胳膊肘捅了马克一下，假装低头整理头发，小声道，“闭嘴。” “我想帮你。” “闭嘴！” “在伯恩哈德怎么了？”乔问。 “在伯恩哈德，他，他从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 乔迷惑的表情，“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 李最后一个到达，“抱歉，我摸不清地方，进来时紧张4了，感觉走错地方了。”说着抹外套擦手上的汗。 阿曼达说，“你紧张什么？这是塞缪尔的画展，该紧张的是他。” 菲利斯、索菲亚和塞缪尔过来了，“大家都聚集到一起了？” 塞缪尔很高兴看到他们都在，“很感谢你们来参加我的画展，希望你们会喜欢我的作品。很可惜拉斐尔今天晚上有工作，他跟我说了。托马索教授也是，他说今天晚上有很重要的事，很遗憾，但他们的工作更重要，画展过两天再来看也行。” “我们刚才看了。”查理说，“你画了很多篮球。” “我喜欢看篮球比赛。” “我也喜欢！真的？你喜欢哪个队？” “我喜欢……” “塞缪尔？”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看了眼菲利斯等人，对塞缪尔说，“过来一下。” “好，我马上过去。”塞缪尔对学弟和学妹道歉，“你们慢慢逛吧。” “你去忙你的吧。”菲利斯像是派对的第二个主人一样，跟伙伴们解释，“刚才那是他的经纪人，米娅的父亲，估计是让他去见什么人吧。” “他好忙。”马克说。 “这是他的画展，当然忙了。” 阿曼达看到了什么，说，“安德烈过来了。” 阿曼达话音落下没多久，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和菲利斯打招呼。 “菲利斯。” “安德烈先生。” 两人握手。 “你父母最近怎么样？” “他们很好。” “冬季画展的作品准备的怎么样？” 菲利斯微笑回答，“非常顺利。” “我很期待你的作品。” 安德烈看了一眼阿曼达和查理，一句话没说，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人了，仿佛除了菲利斯其他的人都不存在一样。 马克对他的印象很差，“他是谁？” 阿曼达说，“安德烈，《艺术意志》的主编。” “他为什么好像没看见我们一样？” 亚历山大笑着说，“因为我们都不是**拉人。” “就因为这？”马克不理解。 查理叹气，“他就是这种人。**拉本地学生比外地学生高贵，**拉美院的学生比其他美院的学生高贵。” “真让人讨厌。”马克摇头。 阿曼达冷笑，“同感。” 马克的眼睛扫到了一个白裙性感女郎，“那是邦妮！她也来了！抱歉，失陪了。” 马克打了个招呼后就混进人群里消失了。 查理看着马克的背影，“他不是喜欢邦妮吧？” 众人没有回答。 . 大家都同意每个人看画节奏不同，于是分开逛展。 乔和亚历山大肩并肩走着。 “我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安德烈，他和我想象的一样，可怕的人。” “他相信他的想法绝对不会错，我没有他那种自信，成功人士必须要有这种自信，你说呢？” “那要看怎么定义成功了。” 他们停在一副画前，画中是一颗篮球，加上一些色块。 亚历山大问乔，“你觉得怎么样？” “很有激情，有生命力，他喜欢用高纯度的颜色和颜色之间的强烈对比，笔触果断坚决。” “我看到很强的自我。” “艺术家有自我是好事。” “……也对。” 乔扭头看亚历山大，被发现后，就赶紧扭回去。 亚历山大没有特意数，但乔偷偷看了自己好几眼，突然觉得好好打扮一下也很值得。 三个中年男人经过亚历山大和乔的背后，大声谈论。 其中一个说，“托马索没来，大概是不想和你见面吧。” “哈哈哈！我希望真是这样。” 亚历山大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回头看，正是刚才无视他的安德烈，还有一个矮胖的男人和一个络腮胡男人。 矮胖男人说，“我听说埃里欧订婚了，和**拉歌剧院交响乐团指挥的女儿茱莉亚。” 乔听到埃里欧的名字，也稍稍回头。 络腮胡男人点头，“门当户对的一对。” “他要感谢我。”安德烈自豪地仰头，“多亏了我帮他擦亮双眼，不然他就被一个利萨伯来的骗子给毁了。” “！” 安德烈自鸣得意。 亚历山大拉着乔的手，想带他离开，被乔用眼神拒绝，他想听听安德烈是怎么说自己的。 “什么骗子？”矮胖男人问。 “一个绘画模特，家里穷的叮当响，就脸长得还行，其他一无是处。埃里欧被他迷的团团转，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像狗一样被玩弄于手掌心，看着真叫人觉得可怜。” “啧啧啧~”络腮胡男人替埃里欧不值，“埃里欧太纯情了，容易被骗。” “这些外地混子以为来到**拉就能变成艺术家，其实都是被其他学校淘汰又不服气的失败者。我严厉地警告埃里欧，不要为了一文不值的外地人浪费时间！这个人已经没有未来了，所以利用你。找个体面的**拉女人，不比利萨伯来的乞丐强吗？” 亚历山大能看到乔眼角的泪水，劝道，“我们走吧。” 矮胖男人觉得稍有不妥，“也许他也喜欢埃里欧呢？” 安德烈面色严肃，“你是**拉人还是利萨伯人？为什么给利萨伯人说话？你也是叛徒吗？他喜欢埃里欧又怎样？他是谁？能带出门吗？能帮助埃里欧的事业吗？连孩子都生不了。经常有这种人，装可怜吸别人的血，不需要同情。” 乔咬着嘴唇，穿过人群，离开了展厅。 亚历山大想和这群人理论理论，但更担心乔的状况，追了出去。 路过安德烈背后，亚历山大听到他又开始攻击自己的老师。 安德烈讥讽，“托马索是美术学院最大的罪人，既然那么喜欢外地的学生，就该滚去其他地方，不要祸害**拉的学生。**拉美院需要的是埃里欧、菲利斯这样血统纯正的学生。谢天谢地，我听说古列尔莫打算毕业后留在学校任职，他会带美术学院走上正轨。” . 菲利斯注意到乔快步走向大门，后面还跟着亚历山大。 “发生什么了？” 阿曼达也看到了乔绝望的背影，还有急切的亚历山大，“一场暴风雨要来吗？” . 乔跑出美术馆，走到主干道上，左右看看，往西走去。 亚历山大追出来，冲他的背影喊，“等等我！” 乔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往西，过一条很宽的马路时，站在斑马线前等红绿灯。 亚历山大趁机追了上来，“不要在意他们的话，不要让他们影响你。” 乔抹掉眼角的泪水，“我在努力。” 红灯变绿灯，乔立马走上斑马线，穿过马路，走上提比里斯桥。 亚历山大以为他要做危险的事，但乔只是走到桥边，趴在围栏上，双手扶着头，无助地抽泣。 亚历山大看着他心里很难受。 “我发誓我从没像对待狗一样对待埃里欧，我没有玩弄他的感情，没有骗他的钱，为什么好像错的是我？” “他们就是这种人。不止你，我、李、查理、阿曼达都被他无视了。你听到他如何骂教授，颠倒是非，如何排挤我们，他才是该道歉的那个，不是你。” “我不该来这里，我该离开……我就不该学画画。” 亚历山大把乔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不安的灵魂，“别这么说，只会让他们更嚣张践踏你。我们没有错，不必被责备。” 乔靠在亚历山大的肩膀上，泪水流了下来，“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如此平庸，我也想出生在**拉，出生在艺术世家，我也想有一个富商父亲，我也想有十年难遇的天赋。” 父亲，请施与一点怜悯，告诉我该怎么做？你的儿子被命运困住了。请温柔地改变我，改变我的性格，把我变成人人都喜欢的样子，让一切重回正轨…… 亚历山大捧着乔的后脑勺，看向远处的教堂穹顶，像是在发誓。 “不论你变成了谁，埃里欧、茱莉亚、菲利斯、塞缪尔，亦或者现在这样，我依然愿意和你在一起。” “亚历克斯……” “你不需要向我证明，你已经拥有我了。” “！” 亚历山大的话语带给乔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安全感和真诚的爱意，那正是他所渴望的。 乔抚上亚历山大的背，完全融进怀抱中，一股暖意从一个人的胸膛流向另一个人的胸膛，内心平静，没有矛盾和困扰、焦虑和忧愁。 亚历山大没想到拥抱能如此温暖和美好，希望时间就此停滞，不要再前进。 …… 感觉乔的心跳平稳下来，情绪也稳定了，亚历山大松开他，摸了摸裤子的兜，“纸巾在外套的口袋里，我去美术馆一趟，很快回来。” “不用了，我自己有纸。”乔吸了下鼻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纸巾，“可能安德烈和埃里欧会说，有地位的人是不会自己带纸巾的。” “带纸巾很正常的一件事，不要想太多。” 乔擦掉眼泪，擤了鼻涕，“我感觉自己总是出洋相，丑陋，在你面前。” “我不介意。朋友难道不应该出现在你最低谷的时候吗？你可以放下心理防线，把不堪、痛苦的一面给他看？” “我是你的朋友吗？” “……” 该如何回答？亚历山大不想仅仅做朋友。 那天晚上的冲动再次回到亚历山大心中，头脑混乱，积蓄已久、难以抑制的感情澎湃汹涌。该现在告诉他吗？他的感情也和自己一样吗？ 亚历山大犹豫了。 “当然是，你是我的朋友之一，我人生第一次离开家乡并不容易，很多事超越了我的预期，有你在，我才能支撑下去。” 乔满足地微笑。 亚历山大轻轻抹掉乔脸上的泪水，“我们回去吧。” “嗯。” 第16章 15 滑雪&古道骑行 15 滑雪&古道骑行 参加了塞缪尔的画展之后，亚历山大觉得乔对他敞开了心扉，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像安德烈那种人，他在学校里也遇到过，在伯恩哈德也遇到过。他们需要同类，排斥不同于他们的人。安德烈憎恨的不是乔这个人，而是他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所代表的那类人。 亚历山大想起了母亲，在一个不包容的地方生活，只能通过修剪花园缓解心中苦闷。 乔看亚历山大无精打采的，“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只是起地太早了。” 今天，天还没亮，两人坐大巴去**拉郊外滑雪场。亚历山大之前答应乔教他滑雪，作为当模特的报酬。 大巴上坐满了乘客，年轻人多些，家庭比较少。 “说实话，利萨伯真的几十年都没有下雪吗？” “反正我从小没在利萨伯见过雪。” “连高山、滑雪场都没有？”亚历山大问。 乔摇头。 “但利萨伯在海边，你应该会游泳吧？” “会，我假期经常跟我父母一起去海滩玩，超级美！沙滩上的水，就像带一点蓝色的玻璃，反射阳光，没有一点重量感。” “我喜欢海边，伯恩哈德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太冷了。” “但现在先别想海滩了，我们是去滑雪。” 亚历山大低头看乔手指上的戒指，怎么看怎么满意，谁说自己眼光不好的？这不挺好的吗！ . 到了滑雪场，两人租了衣服和设备，到新手训练的平缓雪地上。有滑雪老师教学生，很多小孩，大人不多。 亚历山大教乔怎么穿戴滑雪板，“确保固定器是打开的，把鞋底的雪磕掉或者刮掉，脚尖先进去，脚底踩上去听到‘咔’的声音后，就是卡上了，想脱掉的话，用雪仗压固定器的凹陷处，固定器就打开了。” “哦。” 乔穿上滑雪板，听到固定的声音，心里有些紧张，抬起脚放下，抬起脚放下，前后滑动，感受滑雪板。 “我拉着你感受在雪上滑动。”亚历山大提起乔的一根雪仗的下端，“另一根。” 乔举起另一只雪仗。亚历山大拽着两根雪仗的下端，往后退。 乔低头看滑雪板。雪板底部和雪面摩擦力很小，稍微一个不注意，滑雪板就会往两边滑动，没想到控制两个滑雪板往一个方向还挺难的，需要一些巧劲。 越想控制，越恐惧，越恐怖了…… “看着我，别看下面。” 乔抬起头。 雪地里迎着太阳的亚历山大闪闪发光。 “滑雪时不要往下看，看前面，看我。你笑什么？别笑。” “因为很有意思。” “一会儿摔倒就没意思了。” 亚历山大带着乔滑了一段，旁边的小孩也有样学样，两人一组。 放下雪仗，亚历山大正式教滑雪，“正式开始前，我给你说几个要点，第一个，滑雪关键在于身体重心，你还记得中学学过的关于力的物理知识吗？第二个要点，利用滑雪板和雪产生的摩擦，控制速度，想慢下来的话，就要增加滑雪板与雪的受力面。” 乔学亚历山大把滑雪板摆成八字形。 “接下来很重要，平时我们走路，重心不稳时，我们尽量往后倒，因为屁股的肉能减缓冲击，但滑雪不一样，如果你向后仰，身体的重量会增加向下的力，反而越来越快。想慢下来，身子要往前，踩滑雪板，增加滑雪板与雪的摩擦。” 乔点了点头。 亚历山大教乔犁式制动，“打开双腿，让滑雪板最大限度与雪地产生摩擦，速度比较小，就像学车时的一档。摔倒时，尽量往两边倒。” 亚历山大带着乔滑下初学者的平缓小山坡。 “尽量保持动作，不要变形，还有滑雪板之间的距离。” “好难控制。” “慢慢来，我不指望你一天就变成滑雪运动员。” “哦！喔！”以极慢的速度安全滑到山下，乔松了一大口气。没有摔倒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滑地还行？ “不断重复，熟悉滑雪板，协调身体。上山就侧着身子这样……” “利用滑雪板与雪地的摩擦力。” “没错。” “我感觉掌握到了一些要领。” “你还有很多跤要摔呢。” . 上午，乔重复练习犁式制动，吃饭前，亚历山大让他试了一下用辅助动作转弯，手扶大腿。 “哇！好神奇！为什么会转弯？” 学转弯，乔摔了几次，还差点失控。 “学转弯很重要。”亚历山大解释，“你在初学者雪道可能感觉不到，但在雪山上，雪道走向完全看山势走向，所以不会转弯，上山很麻烦，不同的山峰，雪道也不一样。” “听起来很有趣。” “等学会了，我带你去埃德尔山上滑雪，那边的雪道更多样，雪质也更好。” “……嗯。” . 中午，两人吃了自带的三明治。 亚历山大讲了些小时候去滑雪的趣事，在父亲让他学的所有运动里，他只喜欢滑雪，每年冬天都会去，还提到了一个词“粉雪”。乔问那是什么？ “简单说就是像粉末一样的雪，因为雪山的高度太高，温度和湿度更低，雪粒比较松散，在上面滑有点像冲浪。你刚才滑的雪道是由压雪机修整过的，雪粒之间的空气被压出来，表面比较硬，更好控制。” “难道不是更软更好控制吗？” “当然不是，因为方向不好控制，影响的因素太多。” “哦……” . 下午，亚历山大教乔怎么转弯，犁式变平行。 乔又摔了好几次。亚历山大安慰他，自己小时候学习也摔了好几次，这么多年下来才算滑地比较好，很正常。 听到亚历山大的话，乔站起来继续学。没有摔跤，就学不会，即使是亚历山大也摔过跤，这是必经之路。 再摔几次应该就学会了。 . 冬天天黑早，滑雪场关门也早，不得不很早就离开，排队换装备。 因为要当天回，加上租借归还装备，导致实际滑雪的时间不多，有点可惜。 回程路上堵了车，大巴到**拉时已经天黑了。 坐了太长时间，乔本来就身体酸痛，站起来都困难，真担心明天起床会不会整个人都散架了。 不过很开心自己做了些改变，即使是单调的重复练习，也很有趣，一点点找感觉。 亚历山大全程陪伴，而且对滑雪的流程熟悉，很耐心，给了乔很大支持。 明明很小，却给人一种可以依赖的感觉，一种干净的气质，没有中年的油腻感，也不是孩童时期的天真，只有他这个年龄才有的让人深陷的魅力。 . 乔趴在画材店的收银台上，止不住去想和亚历山大一起去滑雪时的回忆，眼神中是满溢出的情思。 亚历山大本可以把自己扔给滑雪老师，一个人去滑蓝道或者红道，但却一直跟自己一起。 为什么呢？ . 亚历山大躺在沙发上看旅游手册。 上周外出滑雪，乔很开心。亚历山大想复刻上次的约会。有些事，自己一个人做没有动力，有人陪同会更有动力，一起承担，还有互动。城市里的娱乐活动价格昂贵，而且一眼就能看到头，没有**性。 “没有。” 没有！！谈恋爱成本好高啊！饭店、娱乐活动都好贵，又不想去旅游景点和游客人挤人。怪不得好多年轻人都追女生或者男生，价格也太高了！根本消费不动。 亚历山大放弃了，放下旅游手册，喝了口饮料，扭头打开电视。 看电视放松一下脑子吧。 新闻、新闻、电视剧、新闻、综艺、新闻、体育节目…… 某个电视台正在播放自行车比赛，转播主持人解说，“领头羊终于换人了，科伦波选手能否坚持到终点？” “这么冷的天还骑自行车……等等！” 亚历山大重新拿起旅游手册，他刚才好像看到书上介绍**拉郊外的古道很适合骑自行车？ . “自行车？” 亚历山大到画材店和乔谈自己的计划，“**拉郊外有一条古道适合骑行，还有考古遗址公园，我想去看。” “你想让我和一起去吗？” “马克讨厌所有运动……如果你想叫拉斐尔一起的话也行。”亚历山大有把握拉斐尔不会来。 “我会问问。” “那好，周日我们一起去骑自行车。” “嗯。” 亚历山大露出喜悦的表情，“我去学校了，快迟到了。” “你赶紧去吧。” 乔目送亚历山大离开画材店，低下头，有些害羞，微笑都变甜了。 . 周日，亚历山大和乔来到古道的自行车租借店。 果不其然，拉斐尔称自己有事来不了，估计也不想当电灯泡吧。 店员介绍了自行车租借的价格和规则，“这些就是我们店里的车了，还有电动自行车，更轻松。古道的路崎岖不平，而且很长，如果纯粹想看景，电动自行车更省力。” 亚历山大小声说，“也更贵。” “您说什么？” “没事。咳咳，我打算租这辆绿色的。” 乔挑了辆蓝色的，“我选这辆。” 选好车，买了两瓶水。 店员说，“在古道上有些餐厅，你们可以在那里吃午饭，或者去商店买些吃的。” “谢谢你。” 两人道谢后，骑着自行车骑上**拉古道，这是几千年前**拉古城与其他地区连接的大道，用于贸易，现在则用于观光游览，沿路两侧有些破旧的建筑，教堂、墓葬，也有一些住宅。 因为这条路太长，两人没有打算骑完全程，而是打算骑到哪儿算哪儿。 天气偏凉，空气清新，古道视野开阔，放眼望去是蓝色的天空和看不到边的荒地，人烟罕至，没有成群的旅游团，没有纪念品店，没有高耸的建筑。路上只有乔和亚历山大骑着自行车。 千年前的雄伟建筑只剩残垣断壁，墙体外层的白漆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砖石，披上了一层绿色藤蔓，曾经的辉煌，现在已成往事，处处能感受到过去的光辉和历史的悲凉。 骑行中，会暂时停在一些景点，主要是墓葬、考古公园，墓葬葬有权贵、有钱人也有稍微富裕的普通人，考古公园大多是过去权贵的宅邸，还有军s用途的一些大型建筑。 看到真正的遗迹时，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历史的震撼。几百年，几千年前，有人就站在现在这个位置。再过百年后，还会有人过来站在同样的位置，观看这些。 骑到有人居住的区域时，游客和骑自行车的人多了起来，还有汽车，现代的感觉又回来了。许多住宅区用高墙或缠满绿腾的铁栅栏围起来，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 因为骑的很累，两人停下来休息，坐在一个水池边，一个小水管“啪啦啪啦”的留着水，非常清澈。 亚历山大心里有一股怨气，摘了头盔，拿着矿泉水瓶一屁股坐在树荫下乘凉。 沿路的景色确实很美，但他计划的并不是这样啊！！他只是想制造一些浪漫氛围，结果现在累的只想休息，有点后悔了。 乔用水池里的水洗了把脸，坐下来，欣赏周围的风景，“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这样的。” “这样？” “离开城市，到郊外走一走，可以背画架出来写生。” “那也太累了！” “郊区有很多可以看到景点，人不多，也有公交车，或者我们可以选择跟团一起，和在城市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移动太累了。你不累吗？” “看到和以前在市区不一样的景点，很有趣。你知道我看着这些破石头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人，即使是再伟大的国家，时间也不会为它停留，最残忍但也是最公平的。如果问一个年轻人，青春永驻和留名青史，他们会选择后者吧，但问一个老人，重返青春和留名青史，大概会选前者吧。” 亚历山大远望着辽阔的景色，虽然也有人工的痕迹，但已经很久远，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我们知之甚少的世界，一个我们并不能直接接触的世界。 这些遗迹经过百年、千年流传下来，见证着历史的变迁，人类只是一个又一个的过客。 “我听说有些极地动物能活几百年，比人类活的还久，在它们眼里，我们是什么样的呢？” 亚历山大抬头感受郊外新鲜的空气，“被时间折磨的面目全非后，才能理解青春有多宝贵，却再也回不到过去，真的是件痛苦的事。总有一天我也会4，现在的我和4时的我，会有多大的区别呢？除了身体上的变化？” 乔的表情有些动容，扭头看亚历山大。没想到他也有min感细腻的一面，所以才能画出那些好看的画吧。 歇差不多了，乔站起来，“不论如何，先专注现在吧，到饭店还有一定距离。” “又要骑车？明天我估计都站不起来了。” “是你说要来骑自行车的，快起来吧。” “唉~” . 过了不久，两人停在街边的餐厅吃了午饭。亚历山大太累了，坐在餐厅休息了很久。 下午，陆续看了沿街的景点，但没有上午那么久，趁有体力赶紧折回。 看来以后制定约会计划，不能光看价格，还要考虑自己的体能。 午后的风和清晨不同，皮肤被太阳晒的发热，多了一丝灼热感，融化了顽固的理智，感情荡漾在阳光下。 . 傍晚，乔和亚历山大将自行车还给租赁店，坐公交车回城区。 夕阳橘色的光照进车厢，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回到过去的梦，现在要清醒，回到现实世界。 乔回过头，看亚历山大。绿色的眼眸在**拉落日余晖的照射下，更显动人。 亚历山大也看着乔。金色碎发被微风吹散，反射出多彩的光。 一瞬间，两颗心无法抑制为彼此跳动。 “怎么了？”亚历山大被看的有些害羞。 “没什么。”乔笑着转头看向窗外。 公交车已经接近市区了…… 下周开始下午六点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15 滑雪&古道骑行 第17章 16 圣诞舞会 16 圣诞舞会 8点，夜间火车从伯恩哈德火车站准时出发。 列车服务员给豪华车厢的客人送去礼物和介绍车厢里的物品如何使用。 “欢迎乘坐夜间火车，如果有任何需要，按铃即可，希望您能度过一个舒适的夜晚。” “谢谢你。” “您看着有点眼熟，您是演员吗？” “不是，我以前是个画家。” “我女儿喜欢画画！我陪她去看画展，也许看过您的。” “应该不太可能。” “您是去**拉旅行吗？” “……” . 23号上午，亚历山大和同学们在工作室交换礼物。 亚历山大的礼物是四幅涂鸦，上面有每个同学的简笔卡通画，用红色和绿色相间的相框装饰。 李的礼物是每人一管多蒂奇牌的油画颜料。 阿曼达的礼物是圣诞曲奇饼干。 查理的礼物是在古董摊位上买的小矮人雕像。 菲利斯的礼物是索菲亚和他一起设计的手镯，每个人的镯子上都有刻字。 五人约定戴着手镯参加晚上的美术学院圣诞舞会。 . 快天黑的时候，礼堂开始聚集穿礼服的学生，和校园里的圣诞树合影。 亚历山大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回家洗了个澡，换了套面试穿的西装。 回美术学院前，顺便去了趟画材店。 “还没下班？” “还没。”乔站在货架前数商品数量，“我们在做年前盘点。” “萨瓦尼先生呢？” “他在仓库。” 那还能再说会儿话。 亚历山大想起菲利斯送的手镯，伸手给乔看，“这是菲利斯和索菲亚送的。” 乔拉起亚历山大的手，眼神中充满羡慕，“很好看~估计很贵吧。” “素镯子，没有宝石，应该还好，但菲利斯很大方，他让我们带着镯子去参加舞会。”亚历山大放下手，“你们明天放假吗？” “明天中午放假，到26号。” “你25号有安排吗？” “还没想好干什么。” “那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25号到处都关着门，去哪里？” “在**拉的市区散步不行吗？” “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不可以吗？” “……我考虑考虑。” 亚历山大觉得乔这是故意在吊他的胃口，“乔~” 乔羞涩地推亚历山大出门，“快点去吧，他们说不定在等你了。” “好吧好吧！你别推了！” 亚历山大离开画材店，在玻璃橱窗前再次向乔挥手，然后去了美术学院。 乔目送亚历山大，正准备回去工作，笑容逐渐消失。 一个高壮的男人路过橱窗，眼神不像来旅游的游客，也不像本地人，而是心事重重地盯着前方，步伐也很谨慎。 乔认为他在看亚历山大，走出店门。 乔能看到亚历山大走向学校大门，而那个穿羽绒服的高壮男人看向亚历山大的方向，但没有跟他过马路，而是继续往前走。 乔认为自己有点疑神疑鬼的。 为什么会有人跟踪亚历山大呢？ . 美术学院礼堂是模仿古典的建筑，很高，天花板画有古典彩绘，墙边有古典油画和雕塑。餐桌被整齐堆在礼堂两侧，提供休息和一些食物，腾出跳舞的空间，舞台上有乐团表演。 索菲亚给五人一起照了拍立得。 菲利斯看了照片，“查理，你笑的很开心。阿曼达，你和去年一样不苟言笑。” “你要是当众跳肚皮舞，我也许会笑。” 查理笑着接过拍立得，给索菲亚和菲利斯拍，开玩笑，“要不要把衣服掀起来，露出肚皮？” “哈哈哈！” 几个人都笑了。 一个男学生走向他们，“菲利斯？” “盖瑞！”菲利斯高兴地和他击掌。 “不是盖瑞！是古列尔莫！” 古列尔莫小个头，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蝴蝶结，褐色眼睛大大的，黑色的自然卷，精气神十足。 “你最近怎么样？” 古列尔莫摊手，“完美极了！昨天冬季画展的工作人打电话给我，说我得了一等奖。离开了那个老秃头后，我的画家生涯总算看到了希望。你们也应该早点离开他。” “这是我们最后一年，来不及了。” “你可以学我延毕。” “你打算留校任职，无所谓，我还是想趁年轻去外面看看。” 古列尔莫看向亚历山大和李，“你们是老秃头的新学生？” 两人都能猜到他说的老秃头是托马索教授。 李点头，“是。” “我劝你们趁早换指导老师，他只会告诉你们，你们太差达不到他想要的水平，剥夺自信，质疑自己。” 亚历山大回答，“托马索教授对我们很好。” “如果你们还有自尊应该离开，跟着他你不会有出路。” “可能你不适合他的风格，在教育领域很正常，性格不同，适合的教育方式也不同，但真正难的是认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自己的水平到底如何，有的人一辈子也看不清自己。” 古列尔莫听出亚历山大在跟自己对峙，“我相信你最终会看清他的真面目，同意我的说法，千万不要浪费珍贵的青春在一个固执的老头身上。晚安。”古列尔莫和菲利斯点头，“菲利斯。”转身潇洒地离开了。 古列尔莫走后，阿曼达很震惊，和菲利斯、查理说，“他得了一等奖？” “等圣诞假期回来我们就会看到了。”菲利斯缓解尴尬的气氛，“好了！我们去跳舞吧！” 亚历山大刚和古列尔莫唇枪舌战，这会儿口干舌燥，“我去拿杯喝的，你们要吗？” “我跟你一起。”李说。 菲利斯领着索菲亚去跳舞了。查理看只剩自己和阿曼达了，绅士地走向她身后，“咳咳。” 阿曼达也没别的事可干，便握住查理的手，两人一起走进了舞池。 亚历山大和李走到自助水吧，桌上摆满了果汁、汽水和鸡尾酒。 吉内芙拉在和另一名中年男性聊天，穿着黑色西装，戴了幅方形的眼睛，看起来像老师。 “他真的这么说了吗？太糟糕了。”她看到了亚历山大，笑着招手，“亚历克斯！李！” “吉妮小姐。” “晚上好。”吉内芙拉把亚历山大和李引见给身边的男人，“这是艺术传播学专业的西蒙尼副教授。这是绘画专业的学生亚历克斯和李，我在托马索的聚会上认识他们的。” 几个人问好、握手。 “好久没见到你们了！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李回答，并问西蒙尼，“艺术传播学是干什么的？” “简单的说，你们是研究如何创作艺术的，而我们是研究艺术的受众。艺术在现代社会的定义，现代社会需要什么样的艺术品，如何以及用什么方式传播艺术作品给它的受众等等。我会教学生分析现在的艺术市场，发现有潜力的艺术家，宣传艺术家和艺术品，还有给艺术品定价的方式。” “听起来很有趣！”李看了眼亚历山大，“我们呢？能给我们的作品定价吗？” “美术学院不鼓励学生销售自己的作品，会让学生忘记自己的学习，一股脑想怎么赚钱。” “哦。”李失望地叹气。 亚历山大问，“那如果不是我的作品呢？如果是我朋友的作品呢？” 西蒙尼犹豫了一会儿，“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因为以前没有案例。” “你能教我快速如何定价吗？” “呃……当然。” 西蒙尼本来想请吉内芙拉跳舞的，但现在居然给学生上起了课。 “最简单的，是用画布的长加宽，乘以某个系数，但这个系数不好掌握，要根据艺术家的名气去定，这是最难的部分，不是计算的部分，呵呵。” 亚历山大专心地听着。 西蒙尼见自己的幽默没有逗笑亚历山大，有点失望，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钢笔，在餐巾纸上写下公式，“即使是刚毕业的学生，根据学校不同，价格也会有差距，还有在校时画展上的表现，拿我们学校举例，一般的学生会在……” 西蒙尼用了几分钟给亚历山大和李讲艺术品如何定价，回答了两人一些问题。 西蒙尼见一个男老师过来和吉内芙拉说话，着急忙慌地结束了特别讲座，“好了，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来听我的课。” “谢谢您愿意花时间教我们。” “我是老师，这是我的工作。” 亚历山大将餐巾纸装进口袋里，比西蒙尼先一步叫住吉内芙拉，“吉妮小姐！” “我在。” “我想请求您一件事。” “你讲吧。” 西蒙尼怨念地看着亚历山大。 “我有个朋友，他对你上次在托马索教授家里跟我们做的小测试很感兴趣，如果你的新项目需要参与者……” “我1月的项目就需要参与者！叫他过来吧，我希望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这个专业。你们也可以过来。把你们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的助手会给打电话安排。” 亚历山大摸了摸口袋，看向西蒙尼，“能接您的笔用吗？” 西蒙尼掏出钢笔，递给亚历山大。 “谢谢。” 亚历山大把自己和李的联系方式写到餐巾纸上，递给吉内芙拉。 “活动开始前我会联系你们。” “那我们就等电话了。哦，西蒙尼副教授刚跟我说他很会跳舞。” 西蒙尼瞪大眼睛。 “是吗？”吉内芙拉惊讶地看西蒙尼。 “我，我，我……跳舞还行。” “你愿意请我去跳舞吗？” “非常乐意！” 亚历山大把钢笔盖上帽，还给西蒙尼，和李走了。 李回头看西蒙尼和吉内芙拉一起跳舞，笑道，“他真的会跳吗？” “我怎么知道？”亚历山大调皮地笑道，“我只是感谢他教我东西。” “你刚才问那么多，不会是想偷偷卖画吧？带我一起。” “你听到副教授说的了，学校不允许学生卖自己的画，我纯粹出于好奇。” . 第二天，街道比往常清静许多，人比以前少很多，果然一到了假期，没有学生，这里就跟荒漠一样。大家都在家准备过平安夜，应该没人会今天跑画材店来买东西吧？ 乔坐在收银台，因为起的太早，这会儿又困了，不停揉眼睛。 再撑半天，再撑几个小时，就可以放假了，至少两天时间，睡懒觉不用被闹钟吵醒。 萨瓦尼先生说，“如果今天一个人都没有，可以早点关门。” “好。” . 中午，萨瓦尼先生认为已经不会有客人再来了，让乔去打扫卫生，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乔迫不及待从收纳柜里拿出扫帚开始扫地，他早就急着想回家过假期了。 就在他清扫门口的时候，一个男人进来了。 乔在心里叹气，这下不会走不成了吧？抬头很意外，来的人是昨天晚上他误以为跟踪亚历山大的高壮男人。 “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随便看看。” 高壮男人进入店里，走过每一个货架，打量每一种商品。 乔觉得不太对劲，但没多在意，继续扫地。 希望他不会买太多东西。 …… “哐啷！” 高壮男人把装满的小购物筐放在收银台，“结账。” “哦。”乔没得选，来到收银台给他结账。 萨瓦尼先生这时从仓库出来，看乔在扫码，便拿了个袋子，装扫过码的画材。 高壮男人拿起扫过码的油画颜料，“这是**拉本地的颜料牌子吗？” 萨瓦尼先生回答，“没错，很多美术学院的学生都用的这个牌子。” “画笔也是吗？” “是的，还有油，都是**拉本地的牌子。”萨瓦尼反问，“您不是本地人？” “不是，我是来旅游的。” “那是画家？” “以前是，现在我正在尝试成为一名绘画老师。” “您在哪儿教学？” “……” 乔没听到男人的回答，抬头看到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玻璃窗外面。 萨瓦尼也好奇地扭头看。 亚历山大站在玻璃橱窗外，不是在看乔，而是高壮男人。 那是乔从没看过的复杂眼神，失望、愤怒、惊恐。 “亚历克斯！”高壮男人却像是迷失在密林中的旅行者，突然见到出口一样，露出兴奋的笑容，也不管自己刚买的商品，跑出画材店，几乎可以说是冲向亚历山大…… 第18章 17 伊恩 17 伊恩 “亚历克斯！”高壮男人像是迷失在密林中的旅行者，突然见到出口一样，露出兴奋的笑容，也不管自己刚买的商品，跑出画材店，几乎可以说是冲向亚历山大。 高壮男人想给亚历山大一个拥抱，但被拒绝，而且后退了两步，跟男人保持距离。 “离我远点！” “亚历克斯，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辛苦吧。我听你母亲说你圣诞节不回家就来陪你了。” “我不需要你陪我！滚开！” “我准备搬到**拉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我会租一间大房间，给你一间画室，让你不用那么辛苦。你母亲跟我说你现在住的公寓很小，一个画家怎么能没有工作室呢？” “够了！我说了多少次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不想要你的恩惠！离我远点！ 亚历山大不顾看戏的路人，声嘶力竭地叫喊，几次想躲开高壮男人，被阻拦后，愤怒地推搡。 萨瓦尼先生看事情不对，怕他们在自己店门口打起来，赶紧跑出去拉开两人。 乔也跟着出去。 亚历山大见乔过来，利用萨瓦尼先生绕开高壮男人，拽起乔的手就走了。 高壮男人见亚历山大跑了，追上去，拦住他。 亚历山大不想再跟他缠斗，往相反的方向走。 高壮男人也不肯放弃，又跑了几步追过来，“亚历克斯？你去哪儿？这家伙是谁？” “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不能！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可聊的了，如果你识相，就滚远一点，不然我就报j。” “你不会的。” “你看我会不会！” “你还爱我，我知道。” 亚历山大没忍住，松开乔，一个拳头就朝高壮男人脸上挥去。 高壮男人被打的向后退了三四步，最后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 “你自找的。”亚历山大拉着乔的手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乔还没搞清楚状况，扭头去看坐在地上的男人，他的目光仍注视着远去的亚历山大。 乔想问亚历山大怎么回事，但现在气头上，问了也是白搭。 . 两人走过三条街，到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破旧小巷，亚历山大终于走不动了，背靠墙，缓缓滑下来，坐在地上，双手抱头。 乔没见过如此脆弱的亚历山大，单腿跪在他身前。 亚历山大眼角溢出泪花，“抱歉，让你担惊受怕。” “我第一次看你打人。” “我不想打他。” “他会报j抓你吗？” “应该不会，让我安静一会儿。” 亚历山大不在意路过的人的好奇的目光，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有预感伊恩不会放过自己，也想过他追到**拉，但没想到是在乔面前。他刚才太愚蠢了，如果伊恩以后找上乔的麻烦怎么办？ …… “我要回去一趟。” “！”亚历山大44拽住乔的手，“别回去，别去。” “但是我的东西还在店里，我没和萨瓦尼先生说一声就跑了。” “……” 乔反过来握住亚历山大的手，“这样吧，我们在附近找家餐厅，你在里面等我，我回画材店拿了东西，就去找你。” “可是……” “有萨瓦尼先生在，刚才那个人不敢对我动粗，顺便给你时间冷静冷静。如果有想对我说的话，我回来听你说。”乔站起来，“走吧，我们去找家餐厅，我请你。” 亚历山大从没像现在这样柔弱，被乔扶着起身。 乔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领着亚历山大找餐厅。 “这家怎么样？”乔指了一家看上去人很多的店，走过去和服务生说，“两个人，请帮我们安排在安静一点的位置。” “没问题。” “哦，我还有事要处理，一会儿就过来。” 服务生看了眼亚历山大，点头，“好的。” 看服务生带亚历山大进了餐厅，乔顺原路回去了。 路上，他的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没办法冷静地思考。 . 此时画材店外的十字路口已经没有围观的路人了。 乔战战兢兢地回到画材店。 店里，萨瓦尼在拖地，高壮男人坐在收银台前拿着湿毛巾敷脸上的红肿，看来亚历山大刚才那一圈打的很重。 乔推门进店。 “啊！你回来了！” 萨瓦尼还没问，高壮男人一个大步上前，拎起乔的衣领，恶狠狠地对他说，“你把亚历克斯藏在哪儿了？” 乔倒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静，“他、他、他跑了，丢下我，跑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你撒谎！” 萨瓦尼拽开高壮男人的手，把自己家店员护在身后，“先生，他什么都没做。” “你和亚历克斯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他是美术学院的学生。” “那为什么他带着你离开？” 萨瓦尼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回头看乔。 乔咽了口口水，快速转动脑子想借口，可实在想不到什么有说服力的，就硬扯道，“他说，他说是想惹怒你，无意把我扯进来。”乔壮胆子反问，“您才是，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打起来了？” “和你无关。” 高壮男人坐下来，冷敷伤口。 萨瓦尼见男人冷静下来，对乔说，“赶紧打扫卫生，然后回家去吧。” “嗯。” 乔接过拖把，安静地干活，不时看男人，好奇他的身份……他是谁？ . 餐厅里，亚历山大对着菜单发呆。 他原本是想平安夜和乔一起逛街，所以中午来画材店。 到了之后，怕打扰乔工作，就先通过橱窗观察，没想到看见伊恩站在收银台前。 回想起那一刻，亚历山大冷汗都下来了。 不知道乔怎么样了？伊恩会不会找他的麻烦？萨瓦尼在的话，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 乔干活时，能感觉到高壮男人在看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伊恩问。 乔知道是指自己，小声回答，“乔。” “你和亚历克斯认识？” “他经常来我们店里买画材。” 伊恩一直盯着乔。 “你的脸蛋挺漂亮的。” “……” 萨瓦尼心里打怵，不会又要混乱吧？ 萨瓦尼把装满画材的购物袋提到伊恩面前，“先生，我们就要关门了，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等假期过完再来吧。” 伊恩无意为难萨瓦尼，接过购物袋，“对不起，老板，今天在你店前面大闹。亚历克斯太任性了，一点都不成熟，我代他在这里向您道歉。” 说完，伊恩起身，向萨瓦尼90°鞠躬。 “那我走了。”伊恩抬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把伊恩送走后，萨瓦尼松了口气。 乔拖完地，拉上橱窗的窗帘，脱掉围裙，“萨瓦尼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你赶紧回家去吧。”萨瓦尼叹气。 乔从收银台下的柜门里拿出挎包。萨瓦尼穿上外套，两人一起走出画材店。 萨瓦尼锁门时，乔说，“我走了，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从画材店出来，乔往餐厅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男人的确是在跟踪亚历山大，吓得乔不时回头，怕被他跟踪。 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是放弃了。 . “他就是伊恩。” 餐厅里，经过半个小时的组织，亚历山大已经能冷静地说出他和伊恩的过往。 “伊恩·霍华德·佛格森·Pic，之前作为画家活跃。我在伯恩哈德认识了他。” “你说过他为了讨好领导而忽视你。” “不止那些。” “……” “我父亲不希望我上美术学院，把我赶出家门，就是伊恩说服了我父亲，让我进入伯恩哈德美院。” “你们怎么会认识？” “他和画室的老师认识，看了我的作品，希望我进入伯恩哈德美术学院学习，甚至保证，如果说服不了我父亲，就自掏腰包送我去。你也知道学画画有多贵，我需要经济支持。” “然后他说服了你父亲？” 亚历山大点头，“我父母和我，都认为他是个绅士。年轻有为，受过高等教育，父亲是还是伦丁纽姆的律师，身上有旧贵族的气质。我父母不懂艺术，就拜托他照顾我。” “但是，他说的话……” 说到关键的地方，亚历山大喝了口葡萄酒，稳定住心情，继续说，“他教我如何绘画，带我去看画展，认识伯恩哈德艺术圈的艺术家、作家，出去旅行，见识世界。他是爱人者，而我是被爱者。我们维持这种关系一年左右。” “爱人者和被爱者？” “柏拉图在《会饮篇》中的理想爱情关系。” “你们是，你们过去在一起过？” “和你想的不一样！”亚历山大紧张地解释，“柏拉图所指的情侣和现代的情侣不太一样，更像是长者教导年轻的男孩。我很崇拜伊恩，伊恩征服了我父亲，还愿意资助我上学，给了我改变人生的机会。我第一次遇到理解我的长者。” 乔低头有些丧气，“哦。” “伊恩跟他父亲一样有野心，疯狂追求权力，任何妨碍他往上爬的人和事都可以被抛弃。我在他心里还还没有追逐权力和地位重要，为了讨好领导，送我的对手的作品去评审家走后门。” “你被他伤透了心？” “我受够了他一遍又一遍的敷衍，所以想和他结束关系，但这时我才发现他有多可怕。”亚历山大停顿了一下，“我疏远了他，更多的和朋友们在一起，马克、弗德里希，还有其他人。可我越想离开他，他却管我管的越紧，好像拥有我的控制权一样，要我汇报每天去哪里，和谁在一起，跟其他人谈过什么，跟我父母打小报告，让我父母教训我。” 乔看到亚历山大的手在发颤。 “我受够了，不再跟他汇报行踪。他就跟踪我，监视我，侮辱我因为管不住自己和马克搞上了。”亚历山大冷笑，“他要求我们完全模仿柏拉图式的爱情关系，借由此不断羞辱我，怀疑我跟其他人睡，让我很痛苦。但我没办法摆脱他，在伯恩哈德，他认识很多朋友，我父母也被他洗了脑。他们认为是我不够听话，惹了伊恩不开心。我只有离开一条路。” “你来了**拉？” 亚历山大擦掉眼泪，点头，“马克告诉我他在**拉找到份工作，我就跟过来了，然后那家伙也来了。我跟他说过十几、二十几遍、上百遍，我不再爱他了，他仍然缠着我不放。” “……” 乔没有说什么。亚历山大抬头观察他的表情，“你会因此讨厌我吗？”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过去……” “你并没有因为我的过去讨厌我不是吗？我也不会。” “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如果是我，我也不会那么轻易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我们都一样。现在我们没有秘密了。” “我担心的不止是这个。”亚历山大低头，“伊恩会检查我的朋友圈，他对马克就很不好，我担心他对你也会……” “马克不是没有离开你吗？”乔握住亚历山大的手，“我也不会。” “……” 服务员送来餐点，特意避开了两人牵着的手，并满上了红酒。 “请享用。” “谢谢。”乔道谢，问亚历山大，“吃吗？” 亚历山大此时心情好多了，点了点头，松开乔的手。 “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懂。” 亚历山大拿起叉子，“嗯？” “他受过高等教育，又是成功的艺术家，明知道你不再爱他了，还这么执着？” “因为他是疯子。” “但你的父母认为他是绅士？” “他伪装的好。” “为什么非你不可？你说了他想要的是权力，是地位。” “你想说他很爱我吗？太恶心了。” “也许伊恩想要的是控制？” “控制？” “权力意味着控制，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实施命令，说的粗俗些，不就是驯服吗？他父亲是律师，给大人物工作，大人物都有权力，他们都讨厌不听话的人，想要驯服。” 亚历山大咀嚼面条，回味乔的话，“无论如何，他就是个变tai。” . 吃完饭，两人在街上漫步，商量接下来去哪里。 “看电影如何？”乔提议。 “有一年我和伊恩就是平安夜去看电影，看的是，《真爱永恒》？” 乔不想让亚历山大想起伊恩的事，“那去**拉广场上的市集转转呢？卖点心、小雕塑的摊位。就算你们去过伯恩哈德的圣诞集市，也没去过**拉的。这会儿可能还有唱圣诞歌的乐队。” “谢谢你，乔。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伊恩。” “我也很开心，你愿意和我分享，去市集吧。” “嗯。” 第19章 18 圣诞 18 圣诞 乔和亚历山大去了**拉广场上的圣诞集市，因为晚上就是平安夜，开的店铺不多，简单逛了一圈，拍拍圣诞树的照片。 “你们圣诞节会干什么？”亚历山大问。 “也不干什么，最费时间的就是打扫卫生、买东西。我母亲叫我去跟她打下手，擦柜子、做饭。迭戈根本待不住、精力太旺盛。我父亲会带我到山上去看海，画画。迭戈跟朋友出去玩，踢足球，他不喜欢看海，只有租皮艇或者出海钓鱼的时候特别积极。” “利萨伯的海一定很美，我能从你的画里看出来。” “我也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现在什么样。我记得小时候有个出租渔船的船长，用我钓鱼的照片做广告，没给我报酬，但免费带我去钓鱼。” “真的吗？有效果吗？” “没问过。” “你们会吃什么？” “蛋糕？超甜的一种蛋糕，我母亲教我做过。来**拉后，这边有类似的蛋糕，做起来超级麻烦，所以我没做过，但如果你想吃的话，超市就有卖的，我们可以一起去买。” “当然好！我还没吃过**拉这边圣诞蛋糕，我母亲做的圣诞蛋糕里有杏仁。” “**拉这边的没有，里面有橙子皮、干果，现在还有巧克力、开心果味的。” “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明天来我家吃饭？反正马克回家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我去你家？” “拉斐尔可以一起。” “我问问……吃什么呢？” 亚历山大被问住了，“披萨？” 乔笑了，“到超市看看吧，我来做。” . 很快逛完集市，乔领着亚历山大去超市买圣诞蛋糕，顺便买些圣诞假期的食物。 乔打算用红酒炖牛肉。 “你们在利萨伯圣诞节也会这么吃吗？” “你说牛肉？我们更多吃海鲜。” “哦，对，利萨伯挨着海。” “我母亲会煎鱼、蛤蜊，手头宽裕时，有虾和螃蟹。她做的鱼好吃，但我不喜欢她做的甜点，有点太甜了。利萨伯的甜点都特别甜，全是糖。” 乔又买了些蔬菜，冷冻饺子、披萨和小吃，一些是明天吃的，一些是带回自己家的。 挑面条时，亚历山大说，“我有个想法，但需要你同意。” “你说吧。” “你27号不是要去画材店吗？” “嗯，27到30号，怎么了？” “你不在家的话，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想到喷泉广场附近给路人画肖像、卖画。” “挺好的。”乔把两袋面条放进小推车里，“反正是你的时间，不需要我的同意。” “我想卖你的画。” 乔在脑海中重播一遍亚历山大的话，“我的画？为什么？你的画肯定更值钱。” “美术学院不允许我们卖自己的画，但是没说不让卖别人的，就算被抓到，我能抵赖。再说，我所有的画都在学校里，根本拿不出来。” “可卖不掉的话，你就要拉着那些东西来回跑。” “卖掉了最好，卖不掉就当社会学习呗，让我体验一下。昨天晚上，我遇到了其他学院的老师，教怎么卖画的。我很感兴趣。” 乔又拿了一包面条，“你打算怎么带到广场？” “行李箱可以装一些，而且我记得你家有写生用的小推车，第一天不会带太多去。” “……” “求你了，卖掉的钱二八分？我二你八？” 乔咬着下唇，思考了半分钟。他担心自己的画不值得亚历山大去卖，但如果是体验的话，说不定去一天就喊累不想去了。 “好吧，五五分。” “那你记得和拉斐尔打个电话说一声，我去你家取画。” “卖不掉没关系，不要卖太便宜，颜料钱都赚不回来。” “明白了！长官！”嘴上这么说，亚历山大却揉起了乔的头发。 . 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商场，搭了一个台子，大概二十多个孩子在台子上场圣诞歌曲，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而且不止一家商场，稍微空旷点的地方，都有人在唱圣诞歌。最夸张的是一个广场上，居然有交响乐队在现场演奏。 天色渐暗，小巷里不显眼的店面此时差不多关门了，只剩下人潮涌动的大路两侧的商店还开着门。 道路两侧的商店亮起了彩色的灯和门口的圣诞树。楼与楼、路灯与路灯之间挂着金色的各种形状的灯带，把街区照的像白天一样亮。 黑色的夜，金色的灯光，美的像画。 本地人很多都回家了，现在路上最多的是外来的游客，从他们的眼神、打扮和举止能看出来。 从餐厅里传出聊天声和笑声，排队的人比以往多了不少，露天区域的人几乎坐满，非常嘈杂，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听到朋友说话的。 服务员两只手端着四盘披萨送餐，有的跟游客推荐店里的特色，有的帮游客解答疑惑、指路，也有服务员蹲在餐厅外面不引人瞩目的角落抽烟休息。 一辆车子在狭窄的小巷里行驶，司机很有耐心。 商店传出雷同的圣诞歌曲，有些则很有本土特色。 走到没有餐厅的路，突然一下子变安静许多，许多楼房没有亮灯，灯也不够亮，甚至变得有点吓人，快到下一个商业街区或集市，人才多了起来。 给游客画肖像的街头画家、摆地摊买假货的皮具小贩或者二手贩。很多人在景点附近拍照，男性一般拍景，女性一般拍自己，情侣和一家人则拍合照。 . 晚上，亚历山大坐在沙发上，裹着毛毯吃披萨，看电视上播放的平安夜节目，顺便和马克打了电话。 他说坐飞机中午就安全到家了，母亲在厨房做饭，而他陪弟弟妹妹在客厅看动画片。 “你们在看动画片？” “我才回家几个小时，遥控器不归我管。伊森！不准拆礼物！我说了等明天早上。露易丝，不要吃太多甜点，没肚子吃晚饭。妈！你管管他俩啊！” “你是哥哥，你来管。” “我在跟朋友打电话！” 亚历山大听到电话那头一位中年女性说话，不想听别人家庭的吵吵闹闹，主动选择结束通话，“感觉你那边很忙，我挂了，明年见。” “嗯，明年见。” 亚历山大放下话筒，松了口气，“还好我是家里最小的。” . 第二天早上，圣诞节，乔换外出的衣服，问拉斐尔，“你真的不去？” “都问几遍了，我说了不去。”拉斐尔坐在床上，裹着一床厚被子，戴眼镜看小说，像个小老太太一样。 “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又不是小孩，奔三的人了，难道还能出事不成？我攒了好几部的悬疑侦探剧没看，你不在了，我可以一个人安静看电视剧吃巧克力和披萨。比起我，你还是担心自己吧，羊入虎口，被吃的一点不剩。” 乔被当笨蛋，有点不服气，“对啊，我不在，你可以带女人回来了。” “我其实很受欢迎，很多女模特都向我示好。” “但你喜欢弗兰卡，对吧？” 拉斐尔自豪地翻页，“是她迷恋我。” “只有你自己这么觉得吧？冰箱里有甜点还有饼干，别忘了。” “好了，你赶紧走吧。我正看到精彩片段，侦探要揭露凶手了。” “那我走了，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 这边，亚历山大也起床了，打开电视，听着新闻，去煮咖啡，切圣诞蛋糕，一种里面有干果、橘子皮的大蛋糕。 新闻里播放了好多广场和商场圣诞树的视频，很漂亮。他和马克也搞了棵圣诞树，在沙发旁边。 亚历山大本想去打卡**拉每个大圣诞树，但天气不允许。 “铃铃铃~”电话响了。 “喂？” “亚历克斯？” “妈！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拉怎么样？” “非常好！就是下了小雨，天气不太好。” “那就待在家里吧，你买吃的了吗？” “放心，我昨天买了很多，还有圣诞蛋糕，我一会儿就吃了。你那边怎么样？下雪了吗？” “前两天下了，今天没下。我打开了你的圣诞礼物，已经涂在脸和手上了，很舒服，而且很好闻。” “你喜欢就好。” “一个人在**拉一定很寂寞吧。” “我和朋友一起。” “马克吗？” “新交的朋友，马克回卢特西亚了。” “哦，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了。” “……父亲如何？他喜欢我寄回去的礼物吗？” “他很喜欢，你的哥哥也很喜欢你送的礼物。” “我送冰箱贴不是让他们喜欢的，是气他们的。” “他们是你的哥哥。” “可能吧。” “卢卡带女朋友回来了，他们明年可能会订婚。” “圣诞快乐！转告爸爸！我挂了！” “亚历克……” 亚历山大挂断电话，重重呼出一口气。 不用猜亚历山大也知道她之后要说什么。 他不需要被催婚，他还年轻，再说卢卡比自己大9岁！急什么呢？或者是想问女朋友的事？反正不管哪个都挺烦的。 电视里正在播出昨晚唱诗班在教堂里的表演。 亚历山大加大电视的音量，当做背景音。乔今天上午要来，要趁这之前把房间打扫一遍。 . 乔坐上第一班电车，这个站只有乔一个人上车，车厢里也只有稀稀落落的两个个人，找了个座位，刚坐下，眼皮就疲惫地耷拉下来，感觉马上要睡觉。 窗外的街道上，偶尔能见到晨跑和骑电车的人，汽车不多。 . “叮铃~” 听到门铃声，慌张地把吸尘器踢到门后，低头看身上居然还穿着睡衣！ 怎么办？要换吗？可是换什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地事忘了？ 就在亚历山大犹豫时，门铃又响了，“叮铃~” 还是先开门吧，外面那么冷。 “早上好！” “早上好。”乔很惊讶地看着亚历山大，“你刚起来吗？” “呃……”亚历山大扯着自己的绿色睡衣，“我在家想更放松一些。”想把自己的睡衣都烧了。 “没关系，我在家也一样。” 走进公寓，乔先环视一圈。这里肯定比他和拉斐尔住的公寓大，多了一个卧室。 乔脱了外套，亚历山大挂到衣架上。 “我先把肉炖上吧，为了赶上午饭时间。” 乔来了亚历山大家就开始干活，从冰箱里拿出昨天自己挑选的牛肉，腌制，拿出冰箱里的蔬菜。 亚历山大在旁边看着有点迷茫要不要上去帮忙，“我能做点什么？” “蔬菜交给你切，芹菜、胡萝卜和洋葱。” “好。”亚历山大看乔炒不断翻炒牛肉时胸有成竹的表情，问，“你在哪儿学过吗？” “我跟萨瓦尼先生学的。” “嗯~~好香~” 牛肉炒好后，乔往里面加入一些葡萄酒，继续炖煮，接着翻炒。 “哇~” 乔往里面加入番茄酱、盐、胡椒和香料。 “这么多番茄酱，一看就是**拉的菜。” 乔打开盒装高汤，盖过牛肉，“就让它这么炖吧，要一两个小时。” “一两个小时？”亚历山大很惊讶，“怪不得你这么急。” 搅拌了几下，乔把火关小，盖上盖子，“好了，可以休息一下了。” 亚历山大给乔倒了杯饮料。 两人坐到沙发上，有些尴尬，明明在外面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紧张。 乔喝了口饮料，轻咳一声，“所以，今天打算去哪儿？很多地方都关着门。” “啊！咳咳，我昨天晚上想到的。”亚历山大开始讲自己的计划，“我们可以来一趟‘**拉假日’景点打卡。我突然想起，你和电影男主角的名字一样！你可以当男主角，我可以当女主角。” “你当公主？”乔皱眉。 “你不知道吗？很多王子和国王叫亚历山大。” “……” “别笑。” . 为了下午的景点打卡，两人重看了《**拉假日》。 亚历山大记下电影中的有名景点，准备下午去拍照。 “桑蒂斯台阶……竞技场……幸福喷泉……真理之口……现在手还能伸进去吗？” “可以，但是要排队，今天应该不开门，肯定不行了。” 亚历山大看乔兴致缺缺，“我以为你喜欢看浪漫爱情电影？” “我？为什么？” “你说你喜欢小孩子，而且柔柔弱弱的，感觉你会喜欢优雅可爱的公主。” “事实上，我小时候不理解，她什么都有，为什么觉得不幸福？” 亚历山大瞬间明白，“啊。” “每次我家有人去医院或看牙医，我母亲都会和我父亲吵架，说他给我买了太多颜料。公主有专门的医生，想买多少颜料都可以。” “她只是个角色。” “你家应该挺有钱的，幸福吗？” “怎么说呢……我家很复杂。我父亲的亲戚不喜欢我，我母亲的亲戚喜欢我，但大多数时候我只能和我父亲家的亲戚见面，我觉得自己被抛弃，很黏我母亲，所以有幸福的一面，也有不幸福的一面。” “你确实有点像里面的公主。” 第20章 19 波波拉假日&滑冰 19 **拉假日&滑冰 电影快结束时，乔想起锅里炖的牛肉，跳起来去厨房，掀开盖子，还好没糊，搅拌了两下，从蔬菜筐里拿了两个土豆。 亚历山大看见乔洗土豆，“你不会是想把土豆加进去吧？” “很好吃的，相信我。” 亚历山大不太高兴，手撑着脸。 . 牛肉块炖好了，乔切了两块面包，洗了点能生吃的蔬菜。 “哇~”亚历山大拿出相机拍下这一桌吃的，拿起勺子按压肉块，牛肉块被挤出浓稠的酱汁，裂成一片一片的，炖的非常烂，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块，“肉炖的很烂，完全进味道了，如果将来我们卖画赚不了钱，可以开餐馆。我姥爷就是开餐馆的，我被我爸赶出来期间，就在我姥爷家的餐馆打工，主要是烤肉，是我吃的最好的一段时间。” 乔将一块肉放进嘴里，味道和口感都可以，点了点头，“外地人一般会开餐馆。” “我母亲做饭的手艺很好，但只有圣诞节阿姨放假的时候，她才能进厨房。” “为什么？” “我父亲觉得有家政阿姨时让女主人去厨房干活，会招来亲戚看不起和家政的不满。” 乔歪头表示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这是家政的工作，不是女主人该做的。家政会认为我们嫌弃她做的饭。” 乔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但是家政放假时，你母亲会做饭？” “嗯。” “你们圣诞假期会干什么？” “我们一起去滑雪场附近的雪山小屋过圣诞假期。我父亲和哥哥喜欢滑雪。我母亲说她是在我父亲教她滑雪时对他心动的，当时我父亲的第一任妻子去世，邀请我母亲跟他们一起过圣诞，细节我就没往下听了。” “雪山小屋，感觉像推理小说里的场景。你见过暴风雪吗？” “我小时候见过，雪景非常美！很安静，但很可怕。我父亲教我怎么给壁炉生火，你明年可以和我一起回去……哦，还是算了，我的哥哥会找你麻烦，三十了还不正经。” “你的哥哥做什么工作？” “卢卡在图里卡姆的银行工作，如果在伯恩哈德银行工作，会被人家说是受父母照顾。埃利亚斯在伯恩哈德的一家啤酒公司学管理。” “感觉你哥哥没你说的那么糟糕。” “他们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我的奶奶、姑姑，区别对待我和我哥哥。我哥哥发现我可以被欺负，就跟着欺负了。我的爷爷不怎么喜欢我，但不会直接表现出来。” 更了解亚历山大的家庭，乔对伊恩的感情也变得复杂。 虽然他后来变得疯狂，却是实实在在帮过亚历山大，影响了人生轨迹。这可能也是亚历山大没对他下狠手的原因。 . 吃完午饭，亚历山大去换衣服，乔刷锅、碗，把剩下的蔬菜和肉装进保鲜盒放冰箱。 亚历山大换了外出的衣服，准备出门要带的东西，“应该拿把伞，万一要是又下雨就惨了。” “我们先去哪儿？” “先去桑蒂斯广场吧。” . 做完家事，两人一起出门。上午下了雨，天空还是阴沉沉，没有太阳，街道上没有多少人，基本上都是游客，从他们说话能听出来，路面还有积水，屋顶、阳台、窗户不时掉下滴水。 一滴水不知道从哪儿掉下来，吓了乔一跳。亚历山大名正言顺地把人搂进怀里，“你的胆子也太小了。” 乔没反驳。 亚历山大突然松开乔，跑远了。 “亚历克斯！” 乔紧张地叫道，小跑追了上去。 亚历山大露出调皮的笑容，他很享受乔看到自己跑掉时惊慌失措的表情。 两人坐地铁到了桑蒂斯广场，电影中公主坐在广场的台阶吃冰激凌，不过现在到处湿哒哒的，根本没办法坐。 “太壮观了。”亚历山大对着台阶拍了张照片，但随即说，“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可能是方便旅游业吧？” 乔和亚历山大边聊边走，有时候反而一句话不说，也一点不会尴尬。 他们讨论的东西并不连贯，有家庭，也有学校的趣事，不需要特别的主题，有可能是刚刚看到的某件趣事。 大概十多分钟后，太阳出来了，潮湿的石砖马路，倒影出微弱的光线，狭窄的街道，马路两侧供行人走的区域更加的窄，几乎不可能两个成年人并肩走。 拥挤的街道里，两侧是小型车辆，像是模型玩具一样严丝合缝地排列在一起，以及电动车和摩托车，这是最方便且不怎么占空间的移动工具。 有汽车经过时，亚历山大会让乔往墙边靠，担心车会经过水坑溅出脏水。 一路经过的商店和教堂几乎都关着门，生活气息少了些，但只是微弱的光亮和美丽的建筑，足够让人陶醉，有些忧伤，和电影中不同的浪漫气氛。 幸福喷泉附近人还是那么多，但相比往日，能腾出一点点空间，亚历山大拿出准备好的硬币，往身后丢。 乔打趣道，“你要不要换条黑裙子进去走两步？” 亚历山大听出他的意思，“我要是进去，你跟过来吗？” “我又不傻。” 亚历山大坐在喷泉边，“水的颜色怎么能这么漂亮？一点都不深。” “应该是有灯吧，水池的颜色浅，水本来就是无色的。” “硬币后来都去哪儿了？” “好像是用于慈善捐款了。” “那我想再投一个。”亚历山大从兜里又掏出一个硬币，“希望有很多人找我卖画。”说完，亲了下硬币，抛进喷泉池。 “为什么不为自己许愿呢？” “你给我一半佣金，当然是为了我自己。” . 天空逐渐放晴，橘色的光照在云朵上，看起来很丝滑，很梦幻，像油画般。 两人花了将近半个小时走到真理之口所在的教堂，但没有开门，只能从栅栏的缝隙中远远看着，有不少游客站在栅栏外拍照。 “真可惜，我本来想让你把手伸进去。” 乔问，“为什么？” “我就能知道你对我的想法。” “什么想法？” “你是对我这个人有兴趣，还是对我的钱有兴趣。” 乔生气地推了下亚历山大，“那你也要把手伸进去才公平。” 亚历山大仅仅晃了一下，笑道，“我只是开玩笑！” 乔气呼呼地走了，亚历山大不得不追上去哄了两条街。 傍晚，经过清洗的天空是绚丽的橙黄色，逐渐被紫蓝色的夜幕接管。 路过竞技场时，拱门亮起了灯，像一座戏剧舞台，历经千年风霜，说不出口的震撼效果。 亚历山大拍了很多张照片。 晚上，因为公交车减少，两人在车站附近分别了。 “我现在要走了。”亚历山大说，“我到前面那个转角拐弯。你留在车站，然后坐车离开，答应我不要看着我走过的那个转角，直接坐车离开，我们就此分开。” 听起来很悲伤，乔意识到亚历山大是在念《**拉假日》里公主和记者分别时说的台词，笑了起来，配合亚历山大，“好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再见，我说不出来。” “那就别说了。” 亚历山大抱住乔，如电影的公主扑进记者的怀里，“回家了给我打电话。” “这是原创的？” “这是我对你说的。” 亚历山大拍了拍乔的脑袋，离开了，走了不远回头招了下手。 乔转身站在面朝马路，双手背在身后，时不时回头看亚历山大走到哪儿了，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 “亚历山大王子……确实像王子的名字。” . 乔回到家，拉斐尔还躺在床上，看上去一天都没下来。 “你吃午饭了吗？”乔怀疑道。 “我把圣诞蛋糕吃了一半。”拉斐尔打了个哈欠，“你们怎么样？有进展吗？” “我们是朋友。” “少来了，他圣诞节约你出去，你当我是白痴？你不喜欢他吗？还是说你担心他是第二个埃里欧？” “他不是埃里欧，我能感觉到。” “那为什么？” “现在就很好。” “你不是害怕了吧？” 乔没有回答，“我也想吃点圣诞蛋糕，在哪儿？” “餐桌上。” . 第二天一早，乔提着顺路买的牛角面包到亚历山大的家里。亚历山大煮了咖啡。 两个人简单吃完后，一起去了室内滑冰场。 买了票，选了滑冰鞋，把随身物品塞进寄物柜里，到滑冰场附近换鞋。 乔系鞋带时很紧张，“我没怎么滑过，这个能站稳吗？” “很多小孩都能站啊。” 乔分开双腿，双手扶着椅子慢慢起来，越高越晃，“呜哇！！！” 亚历山大揪住乔的肩膀，“小心点，越紧张越容易摔。” 乔抓着亚历山大的胳膊，试着移动了一步，“好像还行。” “我就说吧，没那么难的。” “你不准放手！” “不会放的，你放心，多往前走几步适应一下。” 乔脸上红红的，牵着亚历山大的手走到滑冰场附近，另一只手扶着围墙，走了大概几米，基本就适应了。 因为假期，滑冰场有很多人在，小孩也不少。 “要小心一点，别撞到小孩了。”乔看了眼滑冰场，说。 “嗯。”亚历山大夸乔心细，“你画过轮滑吗？就是下面一排轮子的。” “滑过。” “跟那个感觉有点像。” “我倒不是怕不会滑，而是停不下来。啊！”乔话音未落，就因为没停稳，脚下乱飞，抓住亚历山大的上衣，才勉强站稳，“冰面太滑了！” “想停下来，就用冰刀斜着踩冰，增加摩擦力。” 乔学亚历山大的姿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亚历山大牵着乔缓慢在滑冰场转圈。 在冰面上滑并不难，乔能跟得上亚历山大的速度，但亚历山大减速，乔就自己出去了。 亚历山大还不敢拽他，因为一定会摔倒，于是就让乔一个人撞到围墙上。 “你别松手啊！” “我要是不松的话，你会被我拽倒的。”亚历山大滑过去，“记住，滑冰时如果要摔倒，也尽量往侧边摔，坐在地上，不要直接往前摔。” “跟滑雪时一样？” “差不多。”亚历山大再一次伸手过去，“你还相信我吗？” 乔看着亚历山大的脸，想了一会儿，没有回答牵住了他的手。 . 午后，两人都滑累了，从滑冰场出来吃东西补充体力。 乔带了三明治和热咖啡。亚历山大带了小香肠、煮鸡蛋和零食。 “我母亲寄来的香肠，你尝尝吧，非常好吃。” 乔吃了根小香肠，“嗯！这个香肠好好吃！” “说到伯恩哈德，名产只能想到香肠和啤酒了，肯定好吃。” 乔把自己的三明治也分给亚历山大，“伯恩哈德听起来是个很美好的地方。” “也没那么美好，顽固、傲慢、自恃甚高，对一切和自己不同的群体和文化都报以最大的恶意。我母亲就是一个例子。” “……” “不过我现在在**拉，对伯恩哈德也没那么留恋。我的姥爷在辛格莱德是少数派，我的姥姥是去哪儿打工的，他们到了伯恩哈德后，还是少数派。”亚历山大喝了口咖啡，换心情，“你呢？” “我？呃，我爷爷是个葡萄酒商，从伦丁纽姆搬家到利萨伯的，我的父亲和叔叔现在都生活在利萨伯。我的姥爷是农民，我母亲原本是去利萨伯学厨艺的，认识我父亲后，也从事了旅游工作。所以……我和你一样，对哪里都没有特别强的归属感，除了我的父母。” “你的家庭听起来也很复杂。” 乔耸肩，“没有你的复杂。不过我父亲肯定特别喜欢你，甚至胜于我。” “这倒新鲜。” . 吃完饭，两个人又回到滑冰场。 这次，亚历山大在后面看着，乔一个人滑，因为怕刹不住车，所以并不快。 “你胆子太小了，大不了就摔一跤，能怎么样？” “怕疼啊，当然是因为。” 转了三圈后，乔逐渐加速了。亚历山大加速追上去。 又转了几圈，直到乔觉得有点无聊了，亚历山大教乔转圈。 “脚分开肩膀的距离，用手臂给一个力和方向，然后就能转起来了。” 乔按照亚历山大的方法，转是转起来了，但同时因为慌张，失去平衡控制，转着转着摔了出去。 亚历山大从后面接住乔，扶着他的腰，直到站稳，“是不是头晕了？” “这个对我而言有点难了。” “没关系，我会接住你。”最好多摔几次。 第21章 20 街头卖画 20 街头卖画 27号，乔来到画材店，和萨瓦尼问好后开始打扫卫生。 萨瓦尼说起了伊恩那件事，说他从没见人在他的店前面打架，而且根本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吵起来，问乔知不知道。 乔摇头。 萨瓦尼又说起了他家里的事，特别是小孙女，夸她多可爱，词都不带重复的。 乔听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没注意听。 不知道亚历山大现在怎么样了…… . 拉斐尔度过了非常满足的两天，没有人打扰，坐在床上从早上开始看侦探推理剧和电影，直到晚上睡觉。 他把《希克森小姐探案》看了一遍，还有《大侦探大卫》的部分，所以今天精神饱满，打算今天到圣诞集市去拍些照片。 “哈啊~”拉斐尔对着窗外的太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咔卡！” 撬门的声音？ 拉斐尔第一反应是小偷，第二反应才是乔回来了。 打开卧室的门，拉斐尔没想到是亚历山大，“你怎么来了？” “来拿画。我打算把乔的画拿到喷泉广场上卖。他应该跟你说过。” “……哦！他是跟我说了，我当时正看《红宝石失踪案》，给忘了。” 亚历山大打开旅行箱，在乔的作品中找几幅他认为可以卖的作品。 拉斐尔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到乔的工作桌上，告诉亚历山大后，坐到自己的工作桌前看他挑画，“怎么样？你和乔。” “挺好的。” “你们，你们有没有……” “嗯？” “算了。”自己操闲心管他俩的事干嘛？拉斐尔清清嗓子，“咳咳，你为什么不卖自己的画？” “学校不让，被抓到我就惨了，但乔的作品就没关系。” “哦。那你光卖画，不手痒吗？” “我给买画的人画肖像，只要不产生金钱上的收益应该就没关系。” “或者，把卖画的钱送去慈善？” “好主意！你知道**拉哪儿有捐款的地方吗？” “很多地方都有，赚钱没门路，送钱还能有人不要吗？” 亚历山大拿了几幅乔的画装进行李箱，还有写生用的手拉车，车上有折叠椅和画架。 拉斐尔想到一个工具，“等一下！我想起来家里还有把折叠椅，房东的，你拿去用吧。没有椅背，可以给游客坐一会儿。” 拉斐尔从门口的柜子里找出折叠椅，交给亚历山大。 “谢谢。” 拉斐尔坐回椅子，聊了起来，“乔自从收到落榜信就不怎么画画了，这里的画都是10月份以前的。” “他只是不适合学院派，还是能卖出去的。”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他没有自信，根本不敢拿去给画廊或者艺术商看，总是说还不够完美，不想拿给别人笑话。” “其实，对大部分画家而言，画完比完美更难。如果我把画卖出去，说不定能让他自信点。” “他愿意把画交给你卖，已经算进步了。收到落榜信后，他就画了一幅，正方形的，这么大，绿色背景，画的是只猫，黑色的猫。” “那个被我拿走了。” “你拿走了？” “你不觉得那只猫长得像我吗？”亚历山大笑道，只是开玩笑。 拉斐尔却认真了起来，手撑着脸思考，“也许还真有可能。” “哈？” “乔的脚受伤后，我一直照顾他，他当时一幅画都没画。那是乔重新开始工作画的第一幅，所以我有点印象。”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我记得，那天，乔说有人希望他做模特，来家里画画，是你对吧？” “是我。” “我觉得那只黑猫长得像你。” “你也这么觉得？” “谁看都会这么说吧？” 那幅画是为自己所画的，这次可以确定了。 亚历山大脸颊红红的。 拉斐尔看亚历山大娇羞的少女模样，心里莫名烦躁，想给他一拳。早知道不说了。 . 亚历山大带着东西到喷泉广场，找了个空旷的位置，和同行隔一定距离。 橙子树小院放在画架上，其他小幅的画放在行李箱和手拉车上。 撕了几张小纸片，写下价格，夹在画布上。再用一张偏硬的纸，写提示——买画赠肖像画。单独肖像XX，捐给慈善机构。 等亚历山大摆弄完他的小摊，接近中午，有不少游客围了过来，但大部分只是围观，对着画小声议论。 亚历山大真希望乔在这里，看看大家对他的作品的反应。 这也许是一个画家最幸福的时刻，让别人看自己的作品，这种感觉是会上瘾的。艺术家希望展示自己，渴望被了解，即使事前再紧张，此刻也会烟消云散。 亚历山大拿出乔的画板和炭笔——他的画具在学校，默画了他给乔画的肖像画，放在手拉车上，招揽游客。然后拿出乔的速写本，观察广场上的游客，选了几个画下来，等待游客咨询。 比起买画，人们更喜欢观看画画的过程。 中午快要过去，亚历山大肚子很饿，打算休息吃三明治。 三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年轻男人经过，看到亚历山大给乔画的肖像，商量要不要画画像。 最后，深褐色长发的女人坐到了亚历山大的对面，“我想要一张画像。” 亚历山大用笔指了下硬纸卡上的文字，“只要画像吗？” 女人回头和朋友们商量，浏览乔的画，拿起一副，“这个很好看。” 她的朋友建议另一幅，“那个更好看。” “我想要这个，百合花很漂亮，可以挂客厅里，就要这个了。” 亚历山大对调了速写本和画板，给褐色头发女人画画像。 已经是午后了，围观的人却更多了。有的看乔的画，有的站在亚历山大身后看他画人像。 因为是第一个顾客，亚历山大画的细致了些，在最后签名和时间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露出恶作剧的笑容，签下“乔·马里奥·Cnc”。 亚历山大把画交给女人，她非常喜欢，在她和朋友欣赏自己的画时，用薄纸把乔的画包装起来，“你是我今天的第一个顾客，可以加送一张，你的朋友谁要画吗？” 身后的三人刚刚还劝朋友不要去画，觉得不值，现在听到加送，都想画。 几人商量后，金色短发的女人坐下了。 亚历山大这次速度快了许多。 送画也不是白送的，亚历山大画画时，来围观的人都对他的画产生了兴趣。 画到一半时，有个中年女人预约了下一个，等待期间，挑选乔的画，因为这样更划算。 中年女人选中了一副芒果，对老公说，“这幅挂在餐厅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亚历山大一直在画画，上门的游客也不断，手都累酸了，但后来的客人都只选择了单幅肖像画。 他们对乔的画赞不绝口，但真让他们掏钱比较难。 直到一个中年男人，戴着奢侈腕表，穿戴整齐，看着气质不俗。亚历山大从他身上闻到了和父亲相似的味道。 比起小幅的作品，他一眼相中了最大的橙子树小院，从画架上拿下来，仔细看，“这幅真漂亮。” 妻子指着画中的橙子，“这些橙子画的太漂亮了，颜色用的真好。” “这些是你画的？”中年男人问亚历山大。 “啊？”亚历山大正在给一个小男孩画画像，愣了三秒，“嗯，我画的。” “你在哪所美术学院学习？” “呃，呃，卡拉卡纳美术学院。”扯谎就扯到底好了。 “卡拉卡纳很不错，很好的学校。我们去过采石场参观，很震撼，你上学时一定去过吧？你最喜欢哪里？” “……都、都喜欢，每一寸土地都是珍贵的回忆，咳咳。” 中年男人突然眯起眼睛，“这里是卡拉卡纳吗？还是**拉？” 亚历山大吱吱呜呜，最后打趣道，“要是买了我就告诉您。” “我买了。” “你说什么？您……多谢惠顾！”亚历山大放下画板，站起来和中年男人握手。 他以为中年男人和自己父亲一样谨小慎微，所以开了个玩笑，以免他再乱问一堆问题，自己答不上来，没想到出手这么大方？早知道把价格再定高点了。 “我把手上的画画完了就给您画。” 亚历山大加快速度，给男孩画完了画像，手像飞一样，线条稍微有点潦草，但他可不想让这条大鱼趁机跑掉。 中年男人看亚历山大画画，又露出疑惑的表情，“你画的人物，和这幅油画，感觉风格，还是哪里，有点……” 亚历山大赶紧打补丁，“这是我以前在利萨伯的画，来**拉后画风变了。” “哦。” . 亚历山大为中年夫妻都画了画像，并签上名字。 “乔·马里奥·Cnc，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让我今天买的画升值。” “我一定会努力！” 妻子说，“我们要去吃饭，画怎么办？” 中年男人问亚历山大，“你能把画打包送到我们住的酒店吗？” “啊？可是，我这会儿。”亚历山大用眼神示意男人身后等他画像的年轻男人。 “你还要忙，这样吧，我让酒店的人过来取，钱让他给你。” “非常感谢您。” 中年男人留下酒店的名字，离开了。 . 夜色降临，亚历山大没有带灯，给最后一位游客画画时，挪到路边，借着路灯照明才完成了画像。 收拾了画具和行李，亚历山大带着白天赚的钱，到附近捐款的慈善基金会，把白天赚的捐了，并请基金会写了证明，万一被学校抓到他也好解释。 卖了两幅小的，一幅大的，这个战绩已经超越预期了。他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运气站在了自己这边。 亚历山大到画材店和乔见面。 乔刚下班，穿外套时听亚历山大讲他的画已经卖出去了。 “真的？现金吗？” 亚历山大从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大小的速写纸包，交个乔。 “橙子树那幅我也没想到能卖掉！我以为必须送到画廊之类的地方才行，没想到那个男的突然说他买了，也许我不该卖，找个艺术商，说不定能卖更高的价格。” 乔打开速写纸的一角，立马扣上了。居然真的有钱！还以为是亚历山大撕纸片骗自己。 没想到他的画居然能卖钱？ 趁着乔高兴的时候，亚历山大说，“不过有一个小问题。” 乔抬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在所有的肖像画上签的是你的名字。” “你！！你签……”乔不知该作何表情，“他们会以为是我画的！” “我也没办法。你的画下面签有你的名字，我没耐心给他们每个人解释为什么两个签名不一样的原因。” 乔抱着脑袋，绝望地低下头，“如果，如果有人找上门来怎么办？” “应该没事啦，都是游客，买回家挂客厅、厨房、书房，装饰用的，谁会买街头画家的画当传家宝啊？就算真有人找上门，我们跟他解释就好了，我就说，我担心被学校抓住，没人会在意的。” 乔被说服了。将来亚历山大成名的话，这些肖像画说不定会升值，买画的人开心还来不及。而且就像亚历山大说的，没人会在意一个不知名的街头画家，他想的太严重了。 亚历山大看乔恢复了理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们喜欢你的作品，那些游客。” “他们喜欢吗？” 亚历山大点头，“你不在，你没有机会看到他们对你的画的认可。就像个人画展，只是不在美术馆里。” “我希望能亲眼看到就好了。” “那我明天拍照片给你看？” “谢谢你，亚历克斯。” 亚历山大的心里怪怪的，从未没有过的奇怪感觉——帮助他人而得到诚挚的感谢。这对乔意义重大。 在这之前，他和乔还是独立的个体，但现在，他发现他改变了乔的人生轨迹，让他们的人生真正意义上的交织在一起。 亚历山大慌张地说，“只有口头感谢吗？” “你想要什么。” “你猜我想要什么？”其实什么都没想过。 乔脸颊飘起红晕，“我不知道。” 亚历山大越来越享受逗他的快乐，“我是想让你请我去高级餐厅，你往哪儿想了？” “我，我……那样更好，你想去哪家高级餐厅？” “别岔开话题，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 虽然逗完人家最后还要自己哄。 第22章 21 学会停止 21 学会停止 亚历山大卖画第一天很顺利，但之后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卖掉的都是小幅的画，一天一幅，有时候一天什么没卖掉。 不过这才是正常的。 . 画材店年底生意一般，却是清点货物、整理仓库、甩卖压仓底货物的好时候。 乔一直提心吊胆，怕伊恩会出现，不过他并没来。 . 为了感谢帮自己卖画，乔晚上到亚历山大家给他做饭。 因为先到公寓，乔决定煎鱼，配上超市买的油炸芝士饭团。拉斐尔先推荐给乔这种**拉美食，然后他也喜欢上了。 乔正在洗蔬菜的时候，亚历山大回来了。 亚历山大把手拉车和行李箱放到门边，趴在沙发上休息，“我画了一天，手都没感觉了。” “等你将来出名了，这一定会变成一件趣事，说不定还会有假画，签有我的名字的肖像画。” “累的我都笑不出来了。今天收获不错，可能因为人多，我卖了两幅，一幅利萨伯海岸，一幅葡萄果盘。” “辛苦了。” “有件好玩的事，买利萨伯海岸的那个女人问我，为什么不画这里的海岸？而是利萨伯的？我说我来自利萨伯，然后她开始问我利萨伯有哪里好玩、好吃的，我一句都扯不上来，就说要自己去体验才知道。” 乔被亚历山大的机智逗笑了，打开火准备煎鱼排。 “乔，拉我起来。” “我这边火开着呢。” “几秒钟而已。” 乔把火关小，到客厅去，两只手拽着亚历山大，把他拉起来。 “你在做什么？” “煎鱼。” “用帮忙吗？” “不用，煎鱼很快。” 两人来到厨房，乔将鱼排夹到锅上，瞬间爆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亚历山大坐到餐桌，看乔的背影。 “和你一起吃饭，比跟马克一起好多了。让他做一次饭，他会以这个没有，那个没有推脱，其实就是懒。” “我做东西很简单。” “总比做都不想做的强。” . “啊嘁！” “马克，你是不是穿的太薄了？”妈妈关心道。 . 鱼排煎好后，挤上柠檬汁和调味料，两人一起看着**拉本地的新闻，一边用餐。 亚历山大咬了一口炸饭团，眼睛发光，“哦！里面有芝士！好香。” 乔倒了杯白葡萄酒，“我在卡拉卡纳上学时，去过同学家里人的婚礼，在乡下，超级棒！我喜欢和他们一起吃饭，很放松，就是有点吵。” “新年要不要来我家开跨年派对？反正家里只有我……啊！拉斐尔也来就好了，他一个人在家也很无聊。我们可以去看烟花！我听说很多人去山上放烟花。” “拉斐尔应该会去杂志编辑弗兰卡的新年派对，她的派对上有知名的杂志编辑、专栏作家、摄影师和设计师，应该不会和我们一起。” “好遗憾~” “我参加过同学的倒计时派对，倒计时前很兴奋，离开的时候很空虚。” “一起去吧，我还没看过**拉的烟花。” “但是去山上要车子吧？只有我们两个的话……” “没有车子的话，就只能去桑蒂斯广场了，到时候一定全是人。” . 吃完了饭，乔刷锅和盘子。亚历山大负责擦干。 “你今天要不要住在我家？” “住在你家？” “时间这么晚了，回去也很麻烦，马克的床还空着。” “……”乔思索了一会儿，“我还是回家吧，什么东西没带，下次有机会吧。” “嗯，也对。”亚历山大失落地低下头。 . 亚历山大去乔和拉斐尔住的公寓取画时，和拉斐尔商量跨年夜一起去山上看烟花的事。 “车？我怎么会有车。”拉斐尔叹气。 “可是如果只租几个小时的话感觉不太划算。唉~那我们只能去桑蒂斯广场挤了。” 拉斐尔扭头回避对视，“要不然，不然，咳咳，你，咳咳，去问菲利斯试试。” “菲利斯有车吗？” “他会没车吗？笑话。” 亚历山大想了想，确实如此。菲利斯的父母能给儿子买那么豪华的公寓，没钱买车？ “你和菲利斯，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拉斐尔摊手。 “你们有什么过节吗？” “没什么过节，但我们看彼此很不爽。他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一出生什么都有了。我要拼了命才能得到他一出生就能得到的东西，所以看不惯他轻浮的样子，不明白别人过得有多辛苦。” “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唱片酒吧，酒吧老板介绍我们认识，说我俩都是艺术家，应该合得来。”拉斐尔笑了，“没想到我们根本不喜欢彼此。” “但他人很随和。” “他可能是看我总是一脸严肃，觉得好玩吧。” “你觉得他的画怎么样？” “一个玩世不恭的小孩，得到上帝青睐。” “……” . 因为被拉斐尔拒绝，亚历山大给菲利斯打了电话。 “看烟花的话，我们可以去瓦拉迪尔观景台。干脆你也来我的新年派对吧，然后我们一起去。” “可是……” “那么晚，你对那儿又不熟，跟我们一起吧。” “但是……” “叫乔一起来吧，越热闹越好。你要是没胆子问，我替你问吧。” “不用了！我问就行！” “那我会等着你们来，还是之前你们来过的公寓。” . 30号，画材店营业最后一天。 下午，打扫完卫生，提前一个小时，萨瓦尼让乔走了。 “明年见，萨瓦尼先生。” “明年见。” 乔和亚历山大一起去超市买了蔬菜、水果、酸奶、鱼、肉和面包，这些东西不能放太久，只能现买，还有炸的小吃。 亚历山大问乔需不需要买新衣服，因为他的画赚到了一些钱。乔却希望把这些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亚历山大讲了菲利斯的新年派对。乔有点为难，他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可菲利斯是亚历山大的朋友。 乔点了点头。 “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我们可以提前离开。” “和大家一起行动更方便，而且去菲利斯家的话，也不用做饭，更方便。” 亚历山大想起拉斐尔的话，“乔，你讨厌菲利斯吗？” “为什么讨厌他？” “轻浮、父母很有钱？” “我不能因为我没有，就，讨厌他。他又没有对我怎么样。” “……” “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而已。” . 乔回到家，和拉斐尔说了去菲利斯新年派对的事。 拉斐尔本来有点担心乔一个人会不会有问题，但亚历山大也跟着，应该会看着吧。 “哈啊~我去睡了。”拉斐尔打了个哈欠，回卧室了。 “晚安。” “晚安。” 乔坐在工作桌前整理被亚历山大弄乱的桌子，想到明天要去新年派对的话，要和母亲说一声，免得她明天打电话到家里没人接。 “……喂？妈？” “乔！今天开始休息吗？” “明天开始休息。我是想告诉你，我明天晚上要去朋友的新年派对，不能跟你打电话。” “没关系。你和朋友出去玩更好。你们去哪儿？” “去山上看烟花。” “你弟弟也要带我们去看烟花，他拿到了驾照，说要开车带我们出去。” 乔笑道，“他拿到驾照了？你们打算去哪儿？” “很多地方，他说过我都忘了，你爸和他计划，我跟着跑。他还要给我们拍照，自己打印照片很便宜。迭戈最近很开心。” “他怎么了？” “利萨伯赢了今年最后一场主场，联赛排名第一，他在现场看的，电视转播还拍到他了，扯着嗓子大叫。” 乔只是笑笑，“希望今年能拿冠军。爸爸怎么样？” “他也很好。我们今天喝了你寄来的咖啡，非常香，你叔叔分走了一些。” “那我明年再寄一些回去。” “你有好好吃饭吗？” “放心，最近没那么忙。我有一个好消息，我的画卖出去了，七、八幅。” “啊！啊！！孩子他爸！乔还有好消息跟你说。” 妈妈的声音逐渐变小，说了些什么听不清楚，半分钟后，出现男人的声音。 “乔？” “爸爸？” “我听你母亲说你的画卖出去了？” “嗯，卖了几幅。” “卖给谁？” “游客，我的朋友在喷泉广场上卖给游客，包括两幅大的，还有很多幅小的，我记不清了。他们都给的是现金。” 听到卖出画的喜讯，父亲应该会很高兴吧。乔期待着。 “卖给游客有什么用？他们懂什么？你要卖给画商，才能进入艺术圈。” “……” “只有进入**拉美术学院，进入**拉的艺术圈，你才能在那里站稳脚跟，不然卖再多画也没有用，你要有靠山。” “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用，除非你去做。” “是。” “你把手上的画卖掉，就要赶紧画新的，不然明年考试拿什么去面试？” “……知道了。” “你都这么大了，以后总不能让我一步一步教你。” “嗯。” . 第二天，天气晴朗，空气很清新。为了迎接新年，亚历山大没有去广场上画画，而是留在家里收拾房间。 年末大扫除，是让人很开心的工作，很累，但很开心，把不要的东西扔掉，买些新东西回来。 亚历山大打开客厅和厨房的窗户，还有马克卧室的，清理、整理客厅，然后是卫生间。 中午，亚历山大煮了和乔一起去买的饺子，吃完后，煮咖啡时给乔打电话。 “下午要不要出去转转？” “我……” 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怎么了？ 亚历山大倒了杯咖啡，“没关系，如果太累的话，那就休息一下，晚上一起去菲利斯的新年派对。” “我想我还是别去了，留在家里画画。” “跨年夜画画？好不容易放假了，去看烟花吧，明天再画。” “……” 亚历山大觉得不太对劲，和昨天高兴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 “如果你不告诉我发生什么了，我怎么帮助你？” “你帮不了我，我，被卡住了。” 乔挂断了电话。 亚历山大又打了一次，没有接，着急忙慌地换了衣服，坐公交车去了乔和拉斐尔的公寓。 在公寓里大扫除的拉斐尔听到门铃响的声音，和乔说了一声，出门迎接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见到拉斐尔，很惊讶，“为什么是你开的门？乔呢？” “我们出去说吧。”拉斐尔关上公寓的门。 “啊？” . 拉斐尔将父亲打来电话责备他的事告诉了亚历山大。 “太过分了！我费那么大劲卖了几张画，被他说得毫无价值。” 拉斐尔带亚历山大走下楼梯，“乔的父亲年轻时想成为画家，但生活所迫去干了其他工作。” “这我知道。” “他认为自己没成功的最大原因是没有人脉和背景，不想儿子和他犯一样的错误。而普通人能结识到艺术圈唯一的办法就是考大学。为了这个目的，他要求乔付出所有时间和精力。” “我卖了乔的画！这不够吗？” “这就是原因。” “唉？” “乔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父亲，但游客的认可和大学老师的认可对一个想出人头地的画家意义是不同的。谁有权力，你不会不懂吧？” “……” “乔也想实现父亲的梦想，所以一直努力，但有些事强求不来，他父亲的做法也越来越强硬。乔不得不承担巨大的精神压力。” 亚历山大此时明白，乔的自信，不是被失败踩灭的，而是被太高的目标闷灭的。他没有为自己的才华感到高兴，而是为没能达到的目标感到绝望。 再多的钱，再多的成功也填不满yu望的深渊。 一幅永远没有完成的画。 “我能去见他吗？” 拉斐尔看向公寓的门，“他在打扫卫生间。我去超市买清洁剂。” “谢谢。” 拉斐尔下楼了，亚历山大上楼打开公寓的门。 “乔？” 听到亚历山大进来，乔立刻关上卫生间的门。 亚历山大试着开了下门，已经锁上了，“乔，我们能谈谈吗？” “你帮不了我。” “你怎么知道？我还什么都没说。” “求你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你能跟拉斐尔说，为什么我不行？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乔蹲下来，头无力地垂下。 亚历山大扶着门，“如果你不想出来，让我进去行吗？” “不行……里面太小了。”说完，乔觉得自己像个撒娇求关注的小孩。 “你不想去菲利斯的新年派对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在你家里，随便吃点东西，看电视。” “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不会明白。我想要一个人独处。” “我明白，我也经历过，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却对周围的环境没有反手还击之力，对一切都失望。我确实没办法帮你考上**拉美术学院，我没有权力录取你，但我不希望你的生活里只有这一件事，从此停滞不前，成为挥之不去的噩梦，你会错过很多美好的事。” “……” “我不会和你一起骂美术学院有眼无珠，也不会用落榜的事开你的玩笑，我只希望陪你一起，这样行吗？” 乔头靠在门上，思考良久。亚历山大在门外耐心等待。 “你可以自己去菲利斯的派对。” “菲利斯的派对不缺我一个。” “……” “你比他更需要我。”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卫生间里传出了一些动静。 乔脱掉橡胶手套，洗了手和脸，洗掉眼泪，打开门。 亚历山大微笑着迎接，将乔抱进怀里，护着他的头。 乔趴在亚历山大的肩膀上，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安心的肩膀。 第23章 22 新年派对 22 新年派对 拉斐尔买了清洁剂回来，看到乔给亚历山大煮咖啡，一点都不意外亚历山大能把乔哄好。 “卫生间打扫完了吗？” “嗯。”乔也给拉斐尔倒了杯咖啡，“谢谢。” “难道不该是我道谢吗？”拉斐尔喝了口咖啡，拍了下乔的肩膀。 . 快天黑时，三人打算出发去新年派对，乔和拉斐尔去卧室换衣服时，电话响了。 亚历山大接了，“乔，是你的母亲。” 乔穿上毛衣，到客厅接电话，“喂？妈？” 电话另一头传来母亲的声音，“你爸爸昨天说的太过分了，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你不要在意，他对你的期待太高了，迭戈去学做生意，他这几个月心情都不好。” “我明白。” “我们很高兴你取得进展。” 乔点了点头，“嗯。” “如果在外面太难受的话就回来吧。” “我还好。”乔捧着下巴，“我只是对未来感到迷茫，进不了**拉美术学院，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你们失望。” “你已经比很多孩子做的好多了，你考上卡拉卡纳，你爸爸连利萨伯都没出过。留在**拉吧，你在那儿安家落户，我就可以去**拉参加你的婚礼了。” 乔笑道，“你希望我娶一个**拉女孩？” “我喜欢**拉的农村，虽然我没去过。” “你也没去过伯恩哈德。” “我去那儿干嘛？那里太冷了，我都老了，不想去冷的地方。或者迭戈可以娶一个**拉女孩？你说呢？迭戈？” 乔看到拉斐尔换好衣服出来，“妈，我们要出去了。” “你去玩吧，我们一会儿也要出门。” 乔挂了电话。亚历山大有些不悦，“你妈妈让你娶一个**拉女孩？” “她向往**拉的风景和美食。” “伯恩哈德也有风景和美食。” “**拉和伯恩哈德都很好。”乔笑着穿上外套，“走吧。” . 三人叫了辆出租车，先把拉斐尔送到弗兰卡的公寓，然后是菲利斯的公寓。 路上花的时间超出预期，新年前一天晚上因为很多游客的关系堵车了。 当乔和亚历山大走到菲利斯的公寓楼下时，已经能听到上面传来电子音乐声。 “好吵的感觉。” “他喜欢热闹。走吧。”亚历山大拉着乔上了楼。 . 上楼后，公寓门是开着的，菲利斯在门口迎接客人。 “进来！进来！亚历克斯！！乔！进来！”菲利斯拥抱了亚历山大和乔，“啊！你戴了我送你的镯子！里面有点挤，别介意。索菲！给他们拿杯香槟！” 招呼完两人，菲利斯向后面的人招手，“哈利！” 亚历山大领着乔挤进人群中。走廊太狭窄，两边都有人，欣赏和讨论墙上挂了菲利斯的作品。 索菲亚在客厅门口分发香槟，“亚历克斯！” “索菲亚，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抱歉，我们请了太多人，美术学院的学弟、学妹，**拉的艺术家、作家，我们的朋友。自助餐在厨房，酒和饮料在客厅。” “我们会照顾自己的。” 乔看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有很多人，像是在办某种迷你画展，便拉着亚历山大过去。 亚历山大知道这里，“这儿是菲利斯的画室。” 两人走进去，屋里被清理的非常干净，几乎所有东西都被搬了出去，墙上挂了一圈菲利斯的作品，都是亚历山大之前看过的，房间中间的桌子放有可售卖的印有菲利斯作品的卡片，标了价格，还有一个玻璃罐子，里面有一些硬币和纸钞。 这不仅是新年派对，更像是菲利斯的个人画展。 “原来他叫我们过来是当捧场的。”亚历山大叹气。 “他很聪明。” 亚历山大随手拿起一张，“我觉得他是利用了我们的愧疚心。” 一个年轻的男人转身看到乔，激动地和他搭话，“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乔认出了他，“你来过罗西画材吧？” “哦！对了！你在罗西画材工作，我去买画材时见过你。我叫尤瑟夫，绘画专业的一年级新生。”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乔。” 尤瑟夫看向亚历山大。 “这是亚历克斯，他和菲利斯都是托马索教授的学生。” 尤瑟夫笑着和亚历山大握手，“也很高兴认识你。”并介绍身旁的小姐姐，“这是阿格尼丝，我们都是今年的新生，在学生活动上认识菲利斯学长的。” “你们为什么没回家？”乔问。 “这是我们第一次来**拉，太激动了。” 阿格尼斯问，“你们是**拉人吗？” 乔和亚历山大对视了一眼，回答，“不是，我来自利萨伯，亚历克斯来自伯恩哈德。” 尤瑟夫说，“我们的同学里没有来自伯恩哈德，也没有利萨伯的。” 阿格尼斯拍了他一下，“二年级有一个，刚才那个，设计学院的。” “啊！对了！我们刚遇到一个设计学院的二年级学生，他说他来自伯恩哈德。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丹尼尔？” “就是他！”尤瑟夫指了下两人身后的一位金发高个子男人。 尤瑟夫带两人去见丹尼尔。 双方互相介绍。丹尼尔是在设计学院学戏剧舞台设计，很高兴见到老乡。 “今年是第一年？”丹尼尔问亚历山大。 “没错。” “你会喜欢上这里，特别是冬天的时候。我去年圣诞回了趟家，把我冻感冒了，那里太冷了。” 亚历山大笑了笑。 “我高中毕业就来这边了，你呢？” “我在伯恩哈德上了美术学院之后，才来这里。” “你在哪儿住的？” “郊区的……” “我说在伯恩哈德。” 两人相谈甚欢，应该是很久没看到老乡了，亚历山大很开心。 乔说自己去吃点东西，就离开了。 来到厨房，里面全是人，根本靠不进餐桌，只好去客厅，虽然里面也全是人，至少能挤进去。 电视里播放着**拉跨年演唱会，没人在意，但当背景音乐很合适。 乔随手拿了一瓶香槟，倒了半杯。 回头边喝边看，比阿特丽斯、邦妮、艾尔维他们都在，谈论的内容五花八门，艺术、经济、zz、身边的八卦，好像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 乔到阳台上，吹了一会儿凉风，偷听旁边三个年轻男人聊一部歌剧。 后来，两个年轻的女人也挤进阳台，乔给她们腾地方，就回了屋里，再倒了半杯酒，回菲利斯的画室去了。 半路上，一只手突然拽住了他，把他拖到狭窄楼梯间，关上门。从这里下去，是家政的房间和洗衣房。 灯光昏暗，有点潮湿。 乔镇定下来，看把自己拽进来的人的面孔，“埃里欧？” “我看到你给自己找了一个新的靠山？” 乔本打算和他争辩，但说再多只是浪费口舌，“你想干什么？” “看你离开我后勾引一个又一个男人，没有一点尊严，还光明正大跑到这里来。” “我没有勾引任何人！是你警告我不再跟你说话，我做到了。”乔想打开门出去，被埃里欧揪着领子摁在墙上。 “一个外地人，还是托马索的学生，你的标准降的够低。你现在只能捡这种货色了吗？” 乔听到埃里欧贬低托马索和亚历山大，火气猛地上来了，“托马索教授是一位称职的老师，亚历克斯也从没像你那样侮辱我。你自以为是绅士，但他们俩你一个也比不上。” “你这么说是为了你那点可有可无的自尊。” “我从没玩弄过你的感情，我把你当朋友，从没伤害过你，你心里清楚。你想和茱莉亚结婚，心安理得地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 “……” 乔打开门缝，却被埃里欧用身子挡住，声音里带着慌张和愤怒，“那家伙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接受他而不是我？” 乔往后退了半步。 “我送了你那么多礼物，我愿意带你去歌剧院、美术馆、音乐厅，各种聚会。他只是一个什么都还没有的外地学生。” 埃里欧一步步逼近，背对着吊灯，乔看不清他的脸。 埃里欧抓住乔的肩膀，不让他继续后退。 乔的手一抖，酒杯掉在地上碎掉了。 “他给了你什么？钱吗？承诺？” 乔被吓的双腿发软没有力气，推不动埃里欧的肩膀。 “告诉我为什么你更喜欢他？我比他差哪儿了？” “……他给了我真正需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能改变我生活的东西。” “我也能给你。” “你没有。你送的礼物我都还给你了；你从没带我去过聚会，认为我会丢你的脸；你从没看得上我，觉得我不如你，可以站在高位肆意贬低；你认为你残忍无情的评价是对的，但你从没真正想过要帮我；你享受看我陷入水深火热，证明你是正确的，不同于你的人是可悲的。” 埃里欧轻佻地说，“难道他不一样吗？” “他和你天差地别。他在乎我。” “……噗哈哈哈！”埃里欧松开乔大笑，“你真的认为，有人会关心你？你这种人？” “你不会，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你太傻了！等新鲜感一过，他就把你踹地远远的。你不过长得还行，懂一点艺术，傻不拉几的，好操控罢了。你最后的归宿是被一个又一个金主用完丢弃，孤独4在欠租的破房子里，没人会在意你是渴4的，还是饿4的。我很抱歉，但这就是事实。” 乔听着他的嘲笑，胸口积攒了一堆闷气，“那是我的事，不用你关心。”说完打开门出去了。 乔先到画室找亚历山大，不在，然后去厨房。 亚历山大正和丹尼尔品尝一种起酥糕点。 “乔？”亚历山大拿了块新的放到乔的嘴边，“尝尝这个！超级好吃。” “我们能出去，透透气吗？” 乔满头大汗，亚历山大以为他缺氧了。 “……好吧。”亚历山大向丹尼尔点了头，和乔去了客厅的阳台。 . 乔双手扶着阳台栏杆，大口地呼吸冷空气。 亚历山大感觉他不太对劲，“发生什么了？” 乔回头看向客厅。 埃里欧得意洋洋地和茱莉亚说笑，像是得到净化了一般。 亚历山大看到埃里欧瞬间便明白了。 乔的脸色苍白，看起来受了很严重的打击，“我们走吧，桑蒂斯广场也可以看烟花，没必要和菲利斯他们一起。” “你没有，你没有和他说话吧？” “……” “他这次说了什么？” “我不想再和他牵扯上瓜葛了，他应该明白了，但是反应过激了……我们能走了吗？如果你还想在这儿多呆一会儿，我可以去观景台等你。” 乔这么说了，亚历山大再纠缠下去，也没有太大意义，但就这么走了，实在不服气。他们肯定见面了，并且说了什么。 “我去给你拿点喝的东西，然后我们再走。”亚历山大说完便回客厅去拿酒了。 乔没有多想，扶着栏杆平缓情绪。 亚历山大到厨房倒了两杯香槟，回到客厅，高高举起酒杯，穿越人群，挤到埃里欧身边时，手一晃，把两杯酒都倒在他头上。 “啊！！” 香槟酒像喷泉一样散开，一部分洒到了周围客人的身上，引发了骚乱。 亚历山大飙起了演技，“哦！对不起！对不起！人太多，挤来挤去的，我没拿稳杯子，我去拿毛巾帮你擦。” 相比其他葡萄酒，香槟的更甜，也意味着更粘。 埃里欧一身香槟酒，气急败坏地瞪着亚历山大，“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亚历山大拿着两个高脚杯，无辜的表情，问，“为什么？你做了什么会让我生气吗？” 埃里欧气呼呼的，但说不出东西来，干指着亚历山大。 阳台上的人都被客厅的骚动吸引了。 乔也听到了，但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挡住，根本看不清。 只有一对年轻男女对话，“怎么了？”，“好像是埃里欧。” 听到埃里欧的名字，乔又没看到亚历山大，瞬间警铃大作，拼命挤进人群里。 索菲亚拿了一摞毛巾过来，给有需要的客人。 埃里欧一把拽过毛巾擦脸，两只眼睛仍然瞪着亚历山大。 索菲亚也递了条毛巾给亚历山大，换走了他手中的高脚杯。 亚历山大微笑着道谢。 “你以为自己是英雄吗？”埃里欧说，“保护公主的骑士？你们这群外地人休想来**拉装老大。” 亚历山大体面地回答，“我是来虚心学习你们的文化，你们的艺术，不是你们自以为是的傲慢。” “……” 第24章 23 西尔维娅&马西莫 23 西尔维娅&马西莫 “我是来虚心学习你们的文化，你们的艺术，不是你们自以为是的傲慢。” “……” 菲利斯走过来，敞开胳膊搂着两人，“小意外，不要这么针锋相对的，我们是校友不是吗？不过洒了点酒，常有的事。大家让开一点！我找人把这里拖干净，再有两个小时就是新年了！！” “哦！！”周围的人为菲利斯鼓掌。 局势缓和了下来。 埃里欧推了把亚历山大，不等茱莉亚，一个人拨开人群走了。 亚历山大眼神冰冷，面露愠色，轻轻地用毛巾擦拭身上的香槟酒渍。 菲利斯手背打了下亚历山大的胸口，“小心点。” 事件的主人公之一离开了，人群也散了，去关注其他事情了。 “亚历克斯？” “乔？” “怎么回事？” “我，我可能不小心把酒洒在埃里欧头上了，他气疯了。” “你……你干嘛做这些？你惹他干嘛？” “我真的是不小心。” 乔拉着亚历山大的手腕，把他拽到阳台去。 亚历山大以为乔又要劝他冷静，给他讲道理，教育他不能当众做这种事，“乔，我不像你，我……” 乔没有在意他叨叨什么，而是紧紧拥抱住他，像是公主给保护自己的骑士的奖励。 亚历山大没料到现在的走向，愣了一下，然后欣然领取了自己的奖励。 亚历山大抱着乔，感觉他很兴奋，虽然自己刚才也有点犹豫，但现在感觉很值得。 “哇~这里的景色好美~”有人来到了阳台看景。 听到脚步声，两人赶紧分开。 乔转过身，低头，恐高症发作，转而抬头看天空。亚历山大则很坦然，靠在墙边和刚来阳台的人招手。 两个年轻男人，一个年轻女人，并没有察觉发生了什么。 乔和亚历山大对视，发现彼此脸上都红红的。 亚历山大尴尬地表示，“我去卫生间把身上的酒渍擦掉。” “嗯。” . 距离零点还有不到两个小时，菲利斯招呼着大家准备去看烟花。 “太早了吧？”尤瑟夫说。 “不早点去，观景台上全是人。索菲！索菲！把一次性杯子拿上，站在山上两个小时什么不喝会冻僵的。” 一个胖胖的男人咬着一块糕点，“菲利斯，这个可以带吗？” “想带就带，柜子里有保鲜盒。” 亚历山大看一屋子估计有三四十个人，跟大型旅游团一样，这要怎么移动？ 菲利斯拉了把椅子，站在门口，手持一份名单，“我让十个人都开车过来，每辆车都有编号，现在我念到的人，下去坐1号车。1号车是达里欧的，达里欧，哈利，尼克，奥斯卡，恩佐。” 被念到名字的人走出门，手里还拿着香槟酒瓶。 菲利斯让一个二十多岁的瘦高男人米洛管理楼下的秩序。五个男人走下公寓楼后，米洛提示他们该去哪儿找车。 达里欧不是很高兴，“我知道我的车在哪儿。” “我们可以先走了吗？”尼克问米洛。 米洛没说话，只是耸肩点头。 “这谁啊？”哈利问。 达里欧回答，“菲利斯家的佣人，上车吧。” 十五分钟后，屋子里已经不剩几个人了。亚历山大和乔坐9号车，是个穿礼服的年轻男人的车。 除了他们，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穿着皮草大衣的女人。女人看到同行的是年轻男人，主动提出要坐后排。 “西尔维娅，坐前面吧。”另一个男人说。 “我想和年轻的帅哥坐一起。” 男人被暗示长得丑，脸色变绿，坐到前排去了。 一路上，西尔维娅都积极和车上的人说话。她和前排的男人似乎是夫妻，但关系说不上来是好是坏。 “你是菲利斯的同学？”西尔维娅问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点头。 “谈女朋友了吗？” “没有。” “你长得很有型。” “谢谢夸奖。” 西尔维娅咬着手指，翘着腿，一副引诱亚历山大的模样，然后立刻放弃，“不过可惜，如果你再锻炼锻炼肌肉就好了。” “是啊。”亚历山大咧嘴假笑。 “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呃，这个问题问我，是问错人了。” 乔还没有这么晚走在**拉城市的街道上，被窗外的景色吸引去了。 . 一行人离开道路狭窄的老城区，光这一段就花费了很长时间，上了山，队伍运行更加缓慢。 山路上能看到结队上山的游客。 恩佐在路边拦下他们的车，“上面堵车了，车就停在这附近吧。” “停在那儿？”开车的男人问。 “前面有个停车场，往哪儿拐。” 西尔维娅提议，“既然如此，我们下去吧，你去停车。” 开车的男人点头，“你们都下去吧。” 西尔维娅打开车门，让亚历山大和乔下来，挽着亚历山大的手就跟着人群往山上去了 坐在前排的男人叫乔来帮忙拿东西。两人各提了一瓶香槟，跟了上去。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 “乔。” “你好，乔，我是马西莫。你也是**拉美术学院的学生吗？” 亚历山大回头看乔和马西莫，劝西尔维娅等等他们，但西尔维娅拉着亚历山大继续往前走。 “不是，我在美术学院外面画材店工作的。”乔问，“您是怎么认识菲利斯的？” “我妻子认识，她开了一家画廊，认识一些美术学院的学生。” “！” 乔吃惊地看着西尔维娅的背影，这是他的机会吗？事情太巧，这会是菲利斯安排的吗？毕竟是他安排客人们的车。 乔对着急的亚历山大做手势，让他等一下，不要立刻过来。 亚历山大看到乔的手势，嘴型在问“为什么？” 马西莫自嘲，“我不怕你笑话，每次我妻子和你们这些小年轻在一起时，我都会紧张。” “咳咳！”乔把马西莫的注意力从前方叫回来，“关于这点，您不需要担心。” “为什么？” “我觉得亚历克斯对西尔维娅夫人，不会有兴趣。” “他结婚了？” “没有。他，他对女人，没有，没有……”乔也不确定，但既然亚历山大和伊恩有过一段过去，他也不算撒谎吧？ “你的意思不会是？”马西莫很上道，“你怎么知道？” “呃……” 乔正想着怎么解释，前面的亚历山大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小声喊，“乔！” 乔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马西莫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你们两个该不会……” “不是！不是！我跟他只是……总之您放心，他对您妻子没有那种兴趣。” 马西莫半信半疑地点头。 “您妻子的画廊在哪儿？” “六号大街，叫序幕，你有兴趣吗？” “我工作之余，会画点画，不知道她能不能帮我看看？” 马西莫先是上下打量乔，缓缓说，“我想应该可以。你学过吗？” “我在卡拉卡纳美术学院的绘画专业学过。” “然后来**拉闯荡了？” “嗯。” “你去找过其他画廊或者艺术商吗？” “还没，我胆子很小。亚历克斯鼓励我这么做，他卖掉了几幅我的作品，给游客。” “那很好！说明你的作品有销路。”马西莫拍了拍乔的肩膀。 乔害羞地低头笑。 前面的亚历山大更懵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和亚历克斯关系很好？”马西莫又问了一遍。 乔不知道马西莫为什么那么在意他和亚历山大的关系，“我们，我们关系很好。” “他一直在回头看你……他不喜欢你和其他人说话吗？” 乔情急之下想借口，“他，担心我有没有跟上去。” 马西莫立马放心了，“西尔维娅！” 西尔维娅听到马西莫的声音，定住回头，“干嘛？” “我给你介绍一个有潜力的年轻画家。” 乔知道他在暗示自己，但这个名头他担不起，“我吗？” 马西莫无视乔的不安，“这是乔，他从卡拉卡纳美术学院毕业。” 西尔维娅这才注意到还有个人，和乔握手，“很高兴认识你。我老公很少认可别人。” “我也很高兴认识您。” 亚历山大挣脱开西尔维娅，推着乔的肩膀往前走，“很抱歉，我们俩要说点事情，先走一步，观景台见。” “亚历克斯！等一下！” 马西莫很高兴送走了亚历山大，“年后你找个时间带作品到画廊来吧。” “好的。”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看来马西莫是今天晚上不打算再看到自己和亚历山大了。 “怎么回事？什么画廊？”亚历山大着急地问。 “西尔维娅夫人有家画廊在六号大街，我刚才在向她丈夫询问详情，看看能不能带自己的画过去，你一直在催我。” “她？”亚历山大这才意识到他把乔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给推远了，“那我们现在回去？” “不了！她丈夫不喜欢我们围在她旁边。” “对不起，我刚才，我真的不知道！我该相信你的，你是大人了！我却把你当个小孩。” “没有你劝我来菲利斯的新年派对，那么辛苦带我的画每天去广场卖，我也不会有机会和勇气推销自己，你没什么可自责的。” “……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跟他说你和我都对西尔维娅夫人没兴趣，他才肯推荐我。反正最后还是作品说话，没关系，是我的，终究属于我。” . 两个人来到观景台，黑压压一片全是人。 “怎么会这么多人？”亚历山大拉着乔的手，“跟紧我。” 握手，变成了十指相扣。 “哪边是观景台？”四周全是人，亚历山大都搞迷糊了。 “等等！我听到菲利斯的声音了！”乔看向右前方，“在那边！” 亚历山大仰起头，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脑袋。 “我们还是别和他们一起了。” “但我要把这瓶酒给他。”乔拎起手里的酒瓶。 “唉~”亚历山大没辙，只能先去见菲利斯。 菲利斯站在观景台的围栏边，和索菲亚等人聊天，见亚历山大，向他招手。 菲利斯打开香槟酒，给在场的人都分了一点，“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现在几点了？” 亚历山大看了眼表，“还有40分钟。” “足够我喝醉了。” 因为烟花还没开始，围栏边上人不多。 亚历山大和乔趴在围栏上，欣赏夜空下的**拉，美的像一件艺术品，一件由不同时空的艺术家合力打造的，永恒的艺术杰作。 深蓝紫的夜空下，点点的橘色灯光散布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能听见美妙的歌剧在城市上空想起……其实是观景台后面的一位大叔的歌声。 大家都停止吵闹，回头看发生了什么。 当然除了优美之外，**拉还有一种神秘感，古老、静穆，没人的地方看起来有点恐怖，似乎有什么东西会突然蹦出来，幽灵、怪物……罪犯？ “这里好适合拍谍战片。”亚历山大看着远处的景色，说道。 “不管哪个地方，夜晚都是这样。” “这里更有气氛，都是老建筑。” “PONG！！” 山下有个着急的人，等不到零点，就开始放起了烟花。 附近的人听到了烟花声，似乎被勾起了攀比心，也开始放…… “如果只是这样就有点扫兴了。”亚历山大叹气。 “还有40分钟呢。” “那还是别喝酒了，不然上厕所都要排队了。”亚历山大拿走乔手里的一次性杯子。 西尔维娅和马西莫也到了观景台，来菲利斯身边领一次性纸杯。 西尔维娅看到乔和亚历山大在一起谈笑，走过去，“你们果然是一步不离开彼此。” 亚历山大见到西尔维娅，想要将功补过，“对不起，夫人，我刚才失礼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马西莫给我解释了原因。我也有错，不问一句就把你夺走了。” “夫人，乔的作品很有潜力，我已经卖了几幅了，但我不是专家，如果您愿意花时间看一看，交给您这样的专家，肯定比我懂的多。” “不要慌，我没有说不看。你这么努力推荐，我当然不能辜负你的期待。而且我也有兴趣看看你的作品，可以吗？” “非常感谢！” 亚历山大和乔都露出兴奋的笑容。 第25章 24 新年烟花 24 新年烟花 得到西尔维娅的承诺后，乔突然想起一件事。 “夫人，能问一个小问题吗？”乔说。 “问吧。” “您丈夫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是个体育记者，还有个专栏节目，报道足球消息什么的。” 乔大吃一惊，“是他！我就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他！他是专门跟**拉足球俱乐部的！” “你看足球？”西尔维娅诧异。 “我来自利萨伯。我弟弟是利萨伯足球队的铁粉。” “我明白，但你怎么会喜欢上画画？” “我父亲希望我成为一个画家。” “那你呢？你想成为画家吗？” “……” 乔一下子答不上来，大脑里空出了一片未知区域。 他想做什么？因为从小都是父亲在教他学习画画，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亚历山大注意到乔眼神中的犹豫。 “我……” 亚历山大替乔打掩护，“我们会带着作品去画廊的，什么时间合适？” “下个周五上午怎么样？” “没问题。” 马西莫带着酒杯来找西尔维娅，“给你。” 亚历山大拉着乔回到围栏边，“刚才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西尔维娅的问题。” “不是画画吗？” “我喜欢画画，但，我迟疑了？” “说不定你还有其他想做的？” “我不确定。” 看乔忧郁的表情，亚历山大安慰，“反正还有时间，慢慢想吧。” “……” 想做什么和该做什么不一样，后者谁都可以说上两句，每个人都可以告诉你该做什么，可前者？只有自己知道。 乔想象不到自己成为大画家的景象，即使去**拉美术学院，他的天赋真的能支撑他成为画家吗？像亚历山大这样的有才华的学生，还不一定能成为职业画家，何况他呢？ 他想做什么？ 乔正在烦恼人生未来的时候，人群里有个耐不住寂寞的游客站在长椅上，穿羽绒服、拿着喇叭，和朋友们唱起了歌。 “准备好了吗？孩子们！！” “是的！船长！” “我听不到你们的声音！！” “是的！！船长！！” “哦~~~~~~” 大部分人都听得懂他在唱什么，跟着唱了起来，活跃了冷冰冰的气氛。 除了五音不全的歌声，人群里还有爆笑。 歌曲很短，唱完后有人喊再唱一遍，拿喇叭的男人又领唱了一遍。这回人群里冒出许多跟唱的游客。 乔也被氛围感染，笑了起来。 “他们还真热闹。”亚历山大说。 第二遍唱完之后，突然从另一边又响起了歌声。 “发生什么了？”乔期待地笑道。 “……所以！莎莉可以等待！她知道无法挽回，只好继续前进，她失魂落魄，但别为往事烦恼……” 平台上的游客莫名开始飙起了歌，你方唱罢，我方接着唱。 “啊~~~一头狮子出生——咳咳！” 一个男的想挑战高音，唱一半卡住了，被同行的伙伴嫌弃了。 人群中不断有人领唱耳熟能详的歌曲。 菲利斯在**拉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种场面，“来个勇士带领我们唱**拉的歌曲？快点！” 随着音乐声，从各地赶来庆祝新年的人们在观景台上融为一体，歌声和笑声不断，不论来自哪里，什么背景，互相都能听懂彼此在唱什么。 乔喜欢现在的氛围，也许会记一辈子。 距离零点还有5分钟，菲利斯给大家换了新的香槟。 零点还有三分钟到来，大合唱被烟花打断。 城市不同角落，都打出了漂亮的烟花，先是烟花的火光，然后是“噼里啪啦”的响声。 各种颜色、各种大小、各种形状，开满**拉的上空。 大家都在问，“还有多久？” “还有两分钟。” 此时，人群里想起了歌声，“怎能忘记旧日的朋友？不再怀念？怎能忘记旧日的朋友？还有过去的思念？我亲爱的朋友，友谊地久天长……” 亚历山大搂着乔，被气氛带动了。 最后一分钟，不知谁开始带头，大家一起喊倒计时。 “5！4！3！2！新年快乐！！” 伴随响彻整个城市的零点的钟声，烟花的声响达到巅峰。 人们尖叫，乔和亚历山大说话都听不清彼此的声音。 “感觉像在做爆米花！”乔喊道。 有一个最大的烟花，白色的，炸开后布灵布灵像亮片一样闪，非常漂亮。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亚历山大回头，发现人群里许多情侣在拥抱接吻，有的在对着天空的烟花尖叫，有的孩子尖叫声更香，有的指方向让同伴们去看。 亚历山大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乔的，虽然是一次性塑料杯，然后在他耳边说，“新年快乐！” 乔也回了，“新年快乐！” . 新年，因为熬夜看烟花，乔在家睡到下午。 亚历山大同样选择休息，躺在沙发上修养身息，电视播放着新年音乐会，很催眠。 . 有各自要忙的事后，时间过得很快。 马克坐飞机回到**拉，帅气地甩头摘掉墨镜，走出出站口，却被寒意逼得打哆嗦。他还以为**拉的冬天很暖和呢。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打开行李箱，穿上外套，“好多了。” . 坐地铁回到家，上楼打开门，什么声音都没听见，放下手，扫视一圈，屋里没人。 马克想起还带着马卡龙，赶紧打开冰箱，“哇！！” 他们家的冰箱什么时候这么满过吗？反向打劫？ “嗯？”马克看到两块披萨，还有桃子茶和水果，正好饿了，用微波炉热了，坐在客厅看着电视吃掉了，简直不要太幸福。 . 傍晚，亚历山大背着画箱回来了。听到电视机的响声，就知道是马克到家了。 “你去哪儿了？”马克问。 “我去喷泉广场给游客画画了。” “你去给游客画肖像？你又不缺钱。” “总要练习练习，我一分钱也没收，除了买画材的钱外，剩下的都捐了。” “你还真是好人。” 亚历山大打开冰箱，“啊！！你把我的披萨吃了！乔留给我的。” “两块披萨大惊小怪的。我用马卡龙跟你换。” “我看到了。”亚历山大拿出不认识的纸盒，打开盖子，里面有8个彩色的小饼，“好精致。” 亚历山大烧了壶水，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等水烧开，泡了壶红茶。 两人坐在沙发上，喝红茶配马卡龙，电视里播着新闻。 “嗯？马卡龙有点，咸咸的？” “应该是香料味，巧克力和香草的更好吃。” “我以为所有马卡龙都是甜的……怪怪的。”亚历山大把吃到一半的马卡龙放回盒子里，喝了口红茶。 . 新一年第一个周五，亚历山大给四个马卡龙换了个小盒子，带着自己的作品集到画材店。 乔第一次见到来自卢特西亚的马卡龙，“哇！这个好漂亮！” “有的味道会咸咸的，马克说是香料味，不好吃，你注意一下，我也分不清。” “谢谢，我会跟萨瓦尼先生和拉斐尔分。”乔收下礼盒。 . 乔向萨瓦尼请了半天的假，和亚历山大一起带着作品集去了六号大街的序幕画廊。 距离美术学院并不远，只需要走路就可以。 他们走了很远才看到了门牌为“序幕”的画廊，这里原来是买品牌服装的，进门向工作人员说明了来意。 穿着漂亮西装的女工作人员领着两人去见西尔维娅。 西尔维娅在二楼的办公室，打工作上的电话，让两人在门口等了几分钟。 . “早上好！”打完电话后，西尔维娅亲切地和两人握手，带他们去了隔壁的房间，“抱歉让你们在外面等，是一个客户的电话。好了，男孩们，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料。” 亚历山大说桌子不大，让乔先展示自己的作品。 乔打开画夹，把画铺在桌子上，站在旁边观察西尔维娅的表情，心跳“砰砰”加速。 西尔维娅先大致浏览了一遍，目光最终落在几幅小的水果画上，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又仔细看大画幅的画。 其中有两幅小画幅的亚历山大没见过，大画幅也有两幅，一幅是树林和水池，另一幅画的是迷你公寓的厨房，一扇窗子朝向大海，非常治愈。 乔越来越没自信心，在家里，他还能欺骗自己这些不错，但到了专家面前，他就胆怯了。 “这些画并不差，有生活气息，也很温馨。”西尔维娅抬起头说，“我能找到这些画的受众，装饰公寓或者别墅，现在流行这种风格，很好卖，就桌子上这些，我这周就能全卖掉。” 乔惊喜地看亚历山大。 “我可以收这些画，但你不要期待这些画会卖特别贵，卖给那种超级有钱人或者美术馆，因为这不是他们投资的类型，不排除有些有钱人因为喜欢而买下。” “我明白。” “我并不是说你画的不好，事实上，你画的这几幅水果，如果画幅大一些，我认为会更有价值。画在小幅画布上，价格升不上去。把水果和花卉画在大画幅的画布上，再拿来给我看一次好吗？然后我们选最好的送去春季画展，如果能入选，就能提高一点价格。” “我知道了。”乔看西尔维娅一直点头不说话，明白了，“谢谢您。” 乔将自己的作品收起来，给亚历山大腾空间。 亚历山大打开自己的画夹，将作品摆了上去。 “啊！！这就是我在寻找的！”西尔维娅一眼就看上了亚历山大的作品，“你没有把作品给其他**拉的艺术商看过吧？” “没有。” “我真幸运。”西尔维娅特别喜欢亚历山大给乔画的速写，“记住我的话，你将来一定会变成炙手可热的明星。” “借您吉言。” “可惜我现在没办法成为你的经纪人，只能等明年了。” “您还是可以签约菲利斯、查理他们。” “说的也是，等春季画展后，会有一堆人来和我竞争，你到时候都不一定看得上我了。” “不会的。” 西尔维娅一直在和亚历山大说笑，忽略了另一边的乔。 . 两人走出画廊的门时，亚历山大谈到这次成功的会面，很开心。乔却感到有些遗憾。 亚历山大的作品受欢迎，并不奇怪，毕竟也没有多少人有像他一样的天赋。乔遗憾的是他认为自己的未来不在绘画上，父亲知道后对自己该有多失望？ “乔？”亚历山大注意到乔的表情，“西尔维娅不是说了会收你的作品吗？不要难过了。” “我没有难过。我很开心。你的作品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亚历山大搂住乔的肩膀，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谢谢。” . “我回来了。”晚上，拉斐尔回到家，意外发现客厅没亮灯，前两天这时候乔还在画画。 拉斐尔到卧室换衣服，看乔眼神无光的样子，非常颓废，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电视，看的还是自己收藏的侦探电视剧，难道是今天去画廊见艺术商结果不好吗？ “行不通吗？” “还行。” “那你是因为觉得功成名就所以放松了吗？” “不是。”乔按下暂停键，“说实话，我很迷茫。” “迷茫？” “跨年那天晚上，西尔维娅问我想不想成为画家。我犹豫了。之前一直把进入**拉美术学院作为目标，都快忘了之后的事。以我的天赋，就算碰巧进入美术学院，毕业之后能不能成为画家？” “画廊收你的画了吗？” 乔点头。 “以卖画为生，就算画家了不是吗？” “……” 拉斐尔看乔脸上仍然满是疑惑，“画画不是你真正想做的事吗？” 乔按下播放下，“我想象不到自己未来窝在一个小屋里埋头画画的样子。” 拉斐尔穿上睡衣，“艺术相关的工作那么多，又不是非当画家不可，你可以当亚历克斯的经纪人啊，或者像西尔维娅那样经营画廊，当老师也不错？教小孩们画画，你不是喜欢小孩吗？” 乔的表情很矛盾，像是明知道正确答案，却有什么东西牵制住他。 第26章 25 封闭的心，无应答 25 封闭的心，无应答 周末，乔、亚历山大、拉斐尔和马克一起去了古竞技场。拉斐尔来这里是为了工作，乔之前来过，亚历山大和马克是第一次来。 古竞技场类似现在足球场、运动场的娱乐场所，但场上的是奴隶、犯人和野兽，进行的是生与4的决斗。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大部分是石头，有一半的外墙因为地震已经脱落了，但仍能看出一丝昔日光辉。 第一次看着两千年前的庞然大物，无法不被其巨大的工程和历史的沉淀而震撼。 “真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两千年的建筑。即使是现在，盖一座球场都要很长时间，能坐下8万人的球场全世界也不多。”亚历山大站在观景台上，眺望远方。 “现代的所有运动场的雏形啊。”马克摸了摸石墙，“哇！不知道为什么好感动！” 乔跟在拉斐尔身后，看他拍照片，有意和亚历山大隔一段距离。 “能不能找个建筑师复刻一座一模一样的球场？”马克说，“然后在里面举办世界杯的决赛，肯定很有效果！” “石头都淘汰了，现代的金属材料更坚固，能用更久。” “外观像就行，只是想感受一下以前的人进入竞技场是什么样的心情。” 拉斐尔回头，“那不太可能，太昂贵了，现在的廉价娱乐比以前丰富多了，干这种事把财库掏空，最后不一定落得什么下场。而且，这里以前上演的是生4决斗，真刀真枪，还有和野兽的对决，现在应该没人想看到野兽把人吃了吧？” 亚历山大说，“有点像现在的拳击和斗牛。” “历史演化的结果。”拉斐尔低头看向竞技场中心的部分，“下面那些柱子之间，是野兽和斗士的移动通道，还有存放道具的地方，然后通过升降机，像魔术一样将野兽和斗士送到舞台上，想想看到那一幕的戏剧效果……不要低估人类的娱乐精神，即使是过去的人。” 马克眯起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啊。” “听说原来上面铺了一层木板。”拉斐尔解释，“拆卸掉木板后，通过下面的沟槽往里面在注水，就可以进行海战表演了。在竞技场旁边的山上，有一个蓄水池，据说就是为了海战准备的。” “好厉害规模~” 亚历山大想起，“现代的球场也有类似的装置，我之前跟朋友去弗朗茨球场看橄榄球，就是把足球场改成了橄榄球场。” 马克笑道，“相比之下，现代的运动场只是材料升级了而已。” 拉斐尔说，“座位不太一样，以前第一排做的都是大人物，现在球场的第一排很多媒体和4忠，有钱人坐稍微高一点包厢。一样的是山顶座位最便宜。” “国王喜欢被人瞻仰，现在的有钱人不希望被人看到吧。” 亚历山大仰起头，看天空，“好晒，现代球场有顶棚这点还挺好的。” “有啊，顶棚。”拉斐尔说，“据说在竞技场顶部，会用一条一条的布条组成顶棚，留出中心的部分。” 马克惊叹，“那不是跟现在完全一样吗？” “有些东西是不变的。” 亚历山大叹气，“就连喜欢血腥这点也是不变的……乔？” 乔从发呆中回神，“嗯？” “你今天一直一言不发。” 两人站在观景台前，将竞技场大部分收在眼底。 “我在想些事情。” “你不会还在纠结序幕画廊的事吗？” “不全是。” “不全是？” 乔看着竞技场叹气，“你如果在过去，似乎会成为最强的角斗士。” 亚历山大受宠若惊，自己在乔眼里有那么强大吗？害羞又骄傲，“我只是画家，没那个体格做角斗士。” “但你是个战士，有坚定的目标，有勇气，站在这里，不仅需要体格，还需要生存和胜利的信念。胆小鬼恐惧失败，在这里唯有被屠宰的份，比如我。” “不是每个人都要成为角斗士，古代也有很多职业，有些职业需要勇气，有些需要稳定。古代也有画家。” “我觉得我无法成为画家。” “你只是受了西尔维娅的话的打击……” “我喜欢画画，我从不讨厌画画。之前，我的生活被入学考试卡住了，准备考试，落榜，再准备考试……从没思考过考**拉美术学院之外的事。我甚至没想过要不要像塞缪尔、埃里欧那样成为画家？” 亚历山大沉默了。 “我想做些其他事。”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就算不成为画家也没关系，做你想的事就好，我会支持你。” “问题是，我突然发现根本不了解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心里就像有一团解不开的谜，无论问什么都没有回应。” 内心封闭太久了，已经麻木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乔总是迁就其他人，忘了自己想要成为什么人吧？ 想起乔的父亲，亚历山大很心疼。**拉美术学院折磨了乔两年，加上大学的三年，已经成了他的心魔，绘画不再是兴趣和爱好，变成了摧残自尊心的考试。 亚历山大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慰他，“不要着急，慢慢来吧，我相信你会找的，我会陪着你。” 受到鼓舞，乔抬起头，“亚历克斯……” 马克在不远处朝两人喊，“喂！你俩再不走我们就走了！” 拉斐尔吐槽马克，“你是真的没有眼力见。” “我们马上过去。”亚历山大回答，“走吧。” “嗯。” . 早上，亚历山大像往常一样经过画材店，乔也像往常一样和他招手，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乔的问题，亚历山大很难回答，因为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适用于亚历山大的，不一定适用于乔。 不过这应该是好现象吧？乔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道路了，而不是一味地听别人的，只是以前习惯了，所以现在很彷徨。 亚历山大想给予支持，可是该怎么支持？ 亚历山大来到美术学院图书馆，大部分是关于艺术和设计的书籍。 像马克一样搞设计怎么样？都要画画，好上手。或者不画画，而用拼贴的方式？现在的艺术形式多种多样，不局限于油画，试试水彩也行啊，再不然，版画？壁画？如果想学点不一样的，像丹尼尔那样学舞台美术设计也不错啊，或者多媒体艺术很符合当下的流行…… 选择的东西很多，可关键是乔喜欢什么？ . 美术学院新年假期结束，同学们经过半个月没有太多的变化，除了头发都长了一点。 工作室经过假期积了一层灰。安东尼奥让学生们先打扫卫生。 亚历山大扫地的时候，看阿曼达精神不太好，“你还好吗？” 阿曼达在擦桌子，眼睛无神，直到亚历山大跟她搭话，“画展的工作人员跟我打电话。” “你获奖了吗？” “二等奖。” “二等奖也很棒啊！” “我原本很有信心能拿一等奖。” 亚历山大想起阿曼达不喜欢古列尔莫，而古列尔莫拿到了一等奖，估计让她心里很不好受。 “下周就是冬季画展了，到时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 在食堂吃午饭时，亚历山大问同学们，“虽然现在问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学画画呢？” 四人愣住了，感觉是很无聊的问题，却很难回答。 菲利斯很坦然，“我喜欢女人，女人的行为总是超出我的意料，我永远无法理解她们，所以喜欢她们，包括阿曼达。” 阿曼达瞟了菲利斯一眼。 菲利斯满不在乎，“可惜现在的美女太千篇一律了，感觉都被整容成一个类型了，没有特色。” 阿曼达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你诚实过头了。” 李吃了根薯条，说，“我是受奶奶的影响，我的奶奶是水彩画画家，不过不是很出名。” “那算世家了？”查理还没听说过这件事。 “不算吧，因为我父亲的工作和绘画、艺术没有关系。” “我是因为喜欢看漫画，尤其是乔治·雷米的作品，你们可能看过，那个主角头上有一撮金色的毛，身边总是跟条小白狗，在全世界冒险，打击犯罪。” 亚历山大瞬间想起来，“那个我看过。” 阿曼达看大家都说了，“我小时候想成为童话作家，给自己的故事配插图时，对画画产生了兴趣。” 菲利斯联想到阿曼达的作品很多都是讽刺社会的，“不敢想象你小时候写的童话是什么样的。” “我写的自己版本的美人鱼，美人鱼王国的公主成为海盗，游历四大洋收集财宝，最后买下了人类的国家，一统世界。” 亚历山大尴尬地笑了笑，“那是童话吗？不过仔细想想还真是童话。” “所以我放弃了写作。你呢？”阿曼达反问。 “在学校里，只有美术课我上不厌。画画对我而言并不难，其他人和我的差距很明显，加上老师一直夸赞我，渐渐地有了自信，找到了方向。我父亲也带我去学过其他的，但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对了！小时候，父亲送他去足球夏令营、网球课、音乐课、舞蹈课，他都没什么兴趣，消极应对，还被老师说如果不喜欢就不要来。 本身就喜欢画画，被老师夸奖，就更喜欢，产生良性循环，人果然还是要找到自己喜欢干的事。 乔喜欢干什么来着？ . 马克洗了澡、换了睡衣，在卫生间抹精油、敷面膜，让皮肤吸收精华。 亚历山大躺在沙发上看旅游杂志。 “准备下一次约会吗？”马克问。 亚历山大翻了一页，“餐厅应该赚钱吧？” “应该吧，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开餐厅。你不是和乔一起去餐厅吃饭吗？关心餐厅经营干什么？” “乔说不知道未来想干什么。我想开一家餐厅也许适合他的。利萨伯和**拉一样是旅游城市，有客流量。他父亲是导游，母亲学过厨艺，弟弟学工商管理，开餐厅再合适不过了。” “这你帮不了他吧？你怎么知道他想干什么？” 亚历山大合上旅游手册，“唉~说的也对，我是太着急了，光一个人兴奋没用，还是要听他的想法。” “找不到你也别逼他，这种事分人，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找到，亦或者想法太超越普通人的认知，所以不好意思说出来。你要给他制造能自然流露的契机。” “这么听起来好麻烦。” 马克打了个哈欠，“那我去睡了，晚安。” “我也去睡吧，明天再想。”亚历山大站起来，也准备回卧室休息。 “铃铃铃~”电话响了。 这个时间会是谁？ 亚历山大坐回沙发接电话，“喂？……吉妮小姐？” “亚历克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你最近怎么样？” “我很好，谢谢你。” “很抱歉这个时间打给你，是这样的，我们这周六有一个教学项目，你不是说对我们专业有兴趣吗？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过来。” “这周六吗？” “是的。” 本来亚历山大想带乔出去玩的，但是看他上周末去竞技场的样子，可能也不会玩尽兴，去见见吉妮小姐，说不定能帮到他？ “我的朋友这周六上午要去上班，下午行吗？” “嗯……11点半行吗？为了**，一个人结束了才轮到下一个，可以给你的朋友排到最后。” “那也行” “那就周六上午11点半，在E楼的204。” “太感谢您了，我会告诉我的朋友。他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晚安。” 艺术治疗……万一有用呢？ . 周六上午，亚历山大到画材店接乔一起去学校。 “好紧张。” 亚历山大安慰乔，“又不是考试，紧张什么？” “进入学校总会让我觉得紧张，有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乡下人怎么了？我们是去当志愿者的，不要想太多。” 亚历山大和乔走到门卫处。 保罗在吃披萨，已经中午了，“你们来干什么？” “吉内芙拉小姐叫我们来的，她应该跟你说过。” “是教学项目的志愿者吧？在这儿签名字。” “披萨好吃吗？” 保罗没有回答，“签完名字快点进去吧，别在这儿瞎逛。” 亚历山大和乔依次做了登记。保罗打开闸机，让两人进入校园。 E楼主要有艺术传播、艺术史和艺术理论相关专业，教学楼设计比较偏现代。亚历山大还没来过这里。 两人到了教学楼下，又和负责教学楼的保安做了说明，登记，才能上楼。 亚历山大听到教室里有声音，上一个志愿者还在里面做治疗，和乔站在教室外面等待。 没过多久，一个微胖的女生走出来，送走上一个做治疗的志愿者，看到乔和亚历克斯坐在门外，冲屋里的同学喊了一声，“吉娜！” 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到门外接两人，“你们是参与教学项目吗？” “呃，应该是吧。”亚历山大回答。 “进来吧。” 亚历山大领着乔进入教室。这个教室有两个很大的窗户，屋里的东西有些杂乱无章。中间有两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很多画材，马克笔、广告颜料、蜡笔等等，墙边堆着几块巨大的画板，跟人一样高，还有一排的格子柜，放着石膏像、毛线、彩色橡皮泥等等杂物。 “亚历克斯！”吉内芙拉走来和亚历山大握手。 亚历山大介绍乔，“中午好，吉妮小姐。这是乔，我跟你说过我的朋友里有对您的小测试很兴趣的，就是他。” 吉内芙拉和乔握手，“你好，乔，我叫吉内芙拉，你可以叫我吉妮。” “你好。” 第27章 26 艺术治疗 26 艺术治疗 吉内芙拉和乔握手，“你好，乔，我叫吉内芙拉，你可以叫我吉妮。” “你好。” “你们两个谁想先来？” 乔和亚历山大对视，“我可以等。” “那亚历克斯先来。吉娜，带乔到休息室，先让他填表。” 吉娜向乔招手，带他离开了教室，去了隔壁房间。 两间教室大小差不多，这间教室更干净，有八张桌子拼在一起，应该是学生们上课时用的。 吉娜从柜子里找出一张表格和一支笔让乔填写。 “把这些填了，不需要想的太复杂，按照第一印象去填就行。” “好，谢谢。” 吉娜观察着乔，“你是绘画专业的学生？” “我不是，亚历克斯是。” “另一个人是吧？对不起我搞错了。吉妮小姐说有个绘画专业的学生，我以为，那你是……” “我在罗西画材店打工。” “我说你看着有点眼熟呢！哦，对了。”吉娜又从柜子里拿了张空白纸，对折，又拿了一盒子的长方形的色卡，“填完表之后，在空白纸上，写下七个让你觉得快乐、幸福的人或事，和七个让你感到伤心、难过、痛苦的人或事，什么都可以，荒唐一点也没关系，然后赋予它们颜色。” “我知道了。” “我回去看看，你在这里慢慢写吧。” 吉娜叮嘱完后，离开了教室。 乔填了两个表，一个是说明自己的基本信息，一个是心理问题的测试。亚历山大大概也在填同样的东西。 用了十分钟，乔填完了这些表，放在一边，拿过空白纸张。 七个让自己感到快乐幸福的事和七个让自己感到伤心痛苦的事…… 乔在思考坦诚到何种程度。如果太诚实，吉内芙拉看到自己内心的阴暗面怎么办？她会瞧不起自己吗？她会不会把测试结果告诉其他人？可如果撒谎的话，得到的反馈也不是真实的，从画材店早退就不划算了。 哪个更有好处？ …… 【“不需要想的太复杂，按照第一印象去填就行。”】 这是教学项目，撒谎的话，会给学生们和吉内芙拉小姐们带去困扰，还是老老实实填吧。 乔又用了十分钟写完了14个人或事，帖色卡的过程很有趣。 弄完一切后，乔没事可做，在屋里转悠，发现教室墙边的柜子上有艺术治疗相关的书籍，便拿下来看。 最初，艺术治疗被应用在辅助治疗精神病上，一些精神病人的作品展现出了许多特别之处，后来被整理成册，发表了一些相关研究后，这门学科逐渐被正式承认。因为存在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又是多种学科交叉产生的小学科，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现在艺术治疗也开始进行内部划分，有专门治疗老年人，也要专门治疗小孩和青少年的，还有把艺术治疗与神经医学相结合的派别。 乔看了书中几幅接受艺术治疗的患者的作品，其基本功肯定是不如上过美术学院的学生，但是内容很有趣，天马行空、异想天开、没有束缚。 经过系统的美术培训之后，很多学生的画风趋同了，反而不如这样个人化的作品更能吸引人们的眼球。 . 乔看了十几页的内容后，吉娜来屋里接他，“填完了吗？” “填完了。” 乔把没看完的段落快速浏览了一遍，塞回柜子里，拿着自己写的表格和色卡纸跟着吉娜去了第一间教室。 亚历山大在屋里和吉内芙拉聊天。 吉内芙拉接过乔的表格和色卡，但没给亚历山大看，“吉娜，带亚历克斯去隔壁教室休息一会儿。” 乔小声问亚历山大，“怎么样？” “很有意思，你做了就知道。”亚历山大拍了拍乔的肩膀，跟吉娜离开。 吉内芙拉让乔坐下，先看了表格，交给身旁的男生，让他做一些计算。 “你写的内容很有趣。”吉内芙拉笑道，“你毕业于卡拉卡纳美术学院？你对艺术治疗知道多少？” “我在卡拉卡纳没听说过艺术治疗，刚才在隔壁教室看了书，上面说艺术治疗是辅助治疗精神疾病的。” “精神疾病通常会遇到很棘手的情况，患者不被亲人、朋友理解而封闭内心，进而加重疾病的情况。创作，是一种自发的、由内向外的表达，帮助患者踏出第一步，敞开心扉，自由表达而不受到他人的责难。在创作时，我们只属于自己，了解这些很重要。” 乔点了点头。 “那我们开始吧？”吉内芙拉站起来。 乔不知道要干什么，也跟着站起来。 “你站在这张画纸前，阿尔贝托在纸上画下你的轮廓。” 计算完成的阿尔贝托把计算结果交给吉内芙拉，拿一根很粗的马克笔，在画板上沿着乔的轮廓描了一圈。 阿尔贝托画完后，扣上马克笔盖。 乔走了两步，转身看着画板上的“自己”。 “好了，接下来就到创作部分了。”吉内芙拉指了下画板上的黑线，“用色卡上的颜色画画，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大红色代表你自己。” . 乔看着空白的人形和广告颜料，一时有些懵。 让他创作？完全由自己创作？从哪儿开始？要求是什么？ 吉内芙拉看他反应很迷茫，便给他指引，“先在轮廓中间的位置画一个红色的圆，以这个圆为中心，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乔按照吉内芙拉的话，在心脏的位置，用红色广告颜料画了个圈，涂满，大概只有台球的大小，然后站在白纸前思考。 一分多钟过去，乔还在思考。 吉内芙拉没有催促他，而是耐心等待。 两分钟后，乔终于拿起粉色的颜料瓶，在红心上方画了个细长三角形，作为太阳光芒的一束，检查了大小和位置，快速画了剩下的六道不同色彩的光束。 此时的画还很阳光，直到乔用痛苦的颜色，在幸福颜色的三角形之间穿插痛苦颜色的三角。痛苦颜色的三角形上下颠倒，尖端连接红色的圆，像一个扎满刺的球。 “我画完了。”乔放下颜料，后退。 吉内芙拉和四个学生上前。 吉内芙拉说，“你在下笔前想了很久，总是这样吗？做事前想很久？” “嗯。我做事总是犹犹豫豫的。” “但是我发现你一旦决定了，会执行地很果断、很快，你利用行动去弥补之前错过的时间。” “好、好像吧。”观察地好仔细。 “虽然每个颜色的面积都差不多，但你画的顺序和纸上写的差不多，朋友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我觉得自己很笨拙，没有朋友，什么都做不了。前段时间，我才给一个朋友添了麻烦。”乔脑海中浮现新年派对前亚历山大来找自己时的情形，差点导致亚历山大不能去菲利斯的新年派对，见不到丹尼尔、西尔维娅和马西莫，“他帮了我，我却差点拖了他的后腿。” “他？” 乔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吉内芙拉看出他的犹豫，“是我认识的人吗？” 乔很吃惊，“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我不认识的人，你就不会犹豫那么久了。” 乔吃惊的表情，“吉妮小姐好像侦探！” 吉内芙拉低头看色卡纸，“你愿意向我们分享幸福的事和痛苦的事吗？” 乔点头，“幸福列表的第一个是粉色，代表朋友，刚才说过了。第二个是紫色，代表我母亲，和她在一起我最放松，每次我父亲批评我，她都会保护我。第三个是橙色，代表食物，我画画累的时候，我母亲会带我去厨房学习做饭，我喜欢做饭。 “第四个是浅绿色，代表画画，有时候，我的全部身心沉浸在画画中，会让我很开心。第五个是金色，代表睡觉，我有时候会失眠，所以睡个好觉会很幸福……会不会很傻？” “不会！完全不会！”吉内芙拉鼓励乔不要害羞，“对失眠的人而言，有个好睡眠当然是件幸福的事！我们都喜欢睡觉，是不是？” 吉内芙拉问她的学生们，大家很捧场地点头。 一个大胡子男人说，“我喜欢午睡，补充精神。” “看吧，大家都喜欢睡觉。继续吧。” 有了底气，乔微笑着说，“第六个是蓝色，代表海，我以前生活在海边，夏天会去海边游泳、钓鱼。第七个是翠绿色，代表足球比赛，我来自利萨伯，每次有重要比赛，街上都会特别热闹，我喜欢热闹的氛围。” 吉内芙拉不做任何评价，只是聆听，时不时点头，“痛苦的事呢？” “痛苦列表的第一个是黑色，代表入学考试，我不确定亚历克斯是否告诉过你，我考了四次**拉美术学院，一次本科，三次研究生，我不想继续考了，但我父亲要求我继续。第二个土黄色代表了**拉美术学院。第三个是墨绿色，代表的是《艺术意志》的主编安德烈先生，他说我是来自利萨伯的乞丐……” 吉内芙拉皱眉，叹气摇头，“那个老疯子。” “第四个深蓝色，代表我的父亲，他不是坏人！我爱他，但我害怕他。第五个灰色，代表失败，我总是担心自己没做好任何一件事，让期待我的人失望。第六个是深紫色，代表，代表孤单，我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 乔小心观察吉内芙拉和学生们的表情，担心他们发现自己在想什么。 吉内芙拉以为他是担心被嘲笑，安慰道，“很多人都害怕孤独，或者说所有人都害怕孤独，这很正常。” “嗯。”乔的表情放松了些，“第七个是浅褐色，代表空白的画布，去年落榜后，我很受打击，什么也画不出来，害怕白色的画布，不过我现在能画一些了。” 吉内芙拉看向乔的画，“看着你的画结合你的解释，你有什么想法？” 乔低头看自己的列表，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我害怕好多东西。” “还有呢？” “还有，感觉很不安、很疲累。” “为什么？” “看幸福的列表，几乎都是和放松有关的。说明我现在做的事，让我很焦虑、很疲惫，所以高兴的都是放松、减压的。” 吉内芙拉点了点头，“继续。” 乔扣住后颈，“幸福的颜色，像太阳的光芒，但没有和我的红心连接，随时可能离我而去。而痛苦的颜色，像一根钉子，和红心连接，拔不出来。” “恭喜你，你已经在为自己做分析了。” “但做分析是一回事，解决是另一回事。” “做分析很有用，只有了解你现在的情况，才能去做有用的改变。”吉内芙拉靠近乔，教他看画，“你注意到了你过于疲惫，那么当一台机器过载的时候，该怎么做？” “关机？”乔叹气，“但我害怕！” “你越害怕，这些钉子扎地越深、越难拔出来。” “……” “你不是克服了痛苦列表的第七个空白画布吗？把它想象成疗伤的过程，取出子弹头，清理伤口，缝合伤口，休养愈合。” 乔看了眼吉内芙拉，回头盯着自己的画。 那么多年的钉子，已经与自己的血肉相融，想拔出来会很疼。 他有这个勇气吗？能忍耐取出钉子的痛苦吗？拔出来后自己会变得更好吗？ . 离开前，乔又填了一次表格，和吉内芙拉握手。 吉娜叫来了亚历山大。两人和吉内芙拉道别后，离开了教学楼。 乔一直在思考事情。 “你喜欢吉妮小姐做的这些项目吗？”亚历山大问。 “嗯？嗯。很有趣。” “有帮助吗？” “有一点，吉内芙拉小姐邀请我参加其他项目……我想多了解一些。” . 午后，两人在附近吃了饭，然后去书店寻找关于艺术治疗的书籍。 乔买了两本书，都不是很厚，刚开始如果买太厚的书读着读着会失去兴趣。 亚历山大看乔认真的表情知道他动心了。 . 晚上，拉斐尔像个小老太太一样躺在床上看侦探小说。 旁边床上，乔和他一样的姿势躺在床上看书。 拉斐尔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关于‘艺术治疗’的书。” “那是干什么的？” “辅助治疗精神疾病的一种方式。” “听起来像心理学，你得心理疾病了？” “没有，我觉得没有。但看一些精神病患者的画，让我想起小时候刚开始画画时的情形，不太懂透视，不太懂光影，只是画想画的东西。我已经忘了那时候的快乐了。” 拉斐尔不太懂，“加油吧。” 注：本章中的测试来自B站上的一个艺术治疗的视频。我对其进行了改动，原测试是关于幸福度，我加入了痛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26 艺术治疗 第28章 27 冬季画展 27 冬季画展 乔坐在画材店的收银台看书，已经看完一本艺术治疗的书，大概了解了这个专业的历史，第二本是一个著名的艺术治疗师写的，讲述他接手过案子，治疗病人经过。这对于了解艺术治疗专业非常有用处。 阿尔贝托来买颜料，见到乔，和他打招呼。 “你好！没想到你居然就在学校门口工作。” “我在这么近的地方两年，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专业。” 乔给书插了根书签，放在一边，给阿尔贝托结账。 阿尔贝托注意到他正在看的书，“你在了解艺术治疗？” “我想知道这个专业是做什么的。” “这本书我也看过，吉内芙拉小姐给我们列了很多书单，我都来不及看。” “她让你们看什么？” “很多，我记不得全部的名字了，你要是想看，放学时我可以拿书单给你。还有一些**拉艺术治疗组织做的会刊，里面刊登了一些接受治疗的病人的作品。” “可以吗？非常感谢。”乔看了眼阿尔贝托，他似乎愿意和自己谈，“你之前是学什么专业的？” “多媒体艺术，但我在学校的最后一年时迷失了自己。” 乔点了点头。 “你想考我们专业吗？” “我不确定，我现在还是好奇阶段。” “你为自己的画做的解析很出色，但学习艺术治疗要看很多书，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看。” . 晚上，阿尔贝托拿着书单来画材店来找乔。书单上分了两类，一类是必读的，一类是选读的，阿尔贝托还亲切地在书单上标注了哪些读起来相对简单、容易懂。 亚历山大光看书单的长度就觉得累。 “你真的想把这些都看完？”亚历山大问乔。 “一本一本来吧。” “一定要很多钱……要不我到美术学院的图书馆借来给你？学校里肯定有。看完你再决定哪些要买。” 乔想了想，把书单给亚历山大，“这样更好，谢谢。” . 亚历山大先借了三本，很高兴乔有了新的兴趣，也对书和会刊中精神病的画作产生了兴趣。 “这些作品，像符号，冒险电影里的那种符号。”亚历山大指着会刊中的画作。 “阿尔贝托的书单中有一本艺术符号学。” “也许你看完这些书，还会解析我的作品，我要小心了。” “我不会对你做解析。” “但你看一眼就能明白。” “我没那么厉害。” 两人在画材店门口聊天的时候，阿尔贝托从学校出来，站在路对面招手。 亚历山大看乔和阿尔贝托打招呼，醋坛子瞬间翻了，“他为什么帮你？” “阿尔贝托？我觉得他是个友善的人。” “……”这个目标要注意一下。 . 托马索带着学生们去现代美术馆参加画展的开展日。 菲利斯的画拿到了三等奖，查理的作品入选，但两人没有阿曼达那么沮丧。 菲利斯不在乎奖项，有曝光、能卖出去带来收入就行，奖项只是锦上添花。查理是写实风格，这类作品需要长时间和耐心，在追求新颖的比赛中获奖概率不高。 阿曼达对获奖也没那么执着，有就是锦上添花，没有也可以向获奖者学习，但因为古列尔莫拿到一等奖，让她心情复杂。 开始前，领导吧啦吧啦说了很久，画展的目的，今年的成果，宣布一等奖的得主，还是普罗耶蒂给古列尔莫颁奖。 亚历山大第一次看到了他们的校长，一个笑起来很阴险的老头，让人感觉不舒服。 普罗耶蒂和古列尔莫从台子上下来。安德烈上前祝贺他，并采访了一些问题。 托马索看到三人组，立刻带着学生们去展厅了，避免和他仨任何一个人说话，最后肯定会吵起来。 走进展厅，第一幅就是古列尔莫的作品，作品名《冠军》，主题是历史中获得冠军的瞬间，从古代的运动会到现代的各种运动比赛，运动员们激动地怒吼，看的人很兴奋。 查理喜欢这幅作品。亚历山大一时也被作品的氛围感染，但随后察觉到不对劲，古列尔莫的作品没有真正的力量，感染亚历山大的不是这幅画，而是画中那些伟大的时刻，古列尔莫只是将它们拼贴在一起，并没有真正创作什么。 可能在某些评委眼里，让他们感到振奋就是成功了。 很讽刺的是，接下来是阿曼达的作品。阿曼达用平行透视的方法，画了三个场景，一个是豪宅的奢侈宴会，有钱人穿着漂亮的衣服。一个是肮脏的、潮湿的佣人房，为有钱人处理生活上的问题。一个是野外的草地，人们穿着轻盈的衣服在草地上奔跑。 阿曼达给这幅画起名《我们的社会如何构成》。 亚历山大很喜欢阿曼达的设计方式。尤三个场景的占比不同，中间的部分最大，描绘最多，包含的人数和工作种类最多。能想象到这幅画得第一名的场景，但对于评委而言，这样的作品可能有点危险，不如古列尔莫的作品来的保守、简单、振奋人心。 托马索拍了拍阿曼达的肩膀，搂住她像自己的女儿一样，“你做的很好。” 阿曼达点了点头，心里仍然很不服气。 古列尔莫拿着获奖证书走了过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嘲讽，“我以为你们会来祝贺我呢~毕竟，我们曾经是同学，菲利斯？” 菲利斯双手插兜，“我太好奇了，所以赶紧来看你获奖的作品。” “觉得怎么样？” “你的作品很有感染力。” “我认为是我最好的作品之一，不要伤心，如果你跟我一样换导师延毕的话，明年说不定也能拿一等奖，对你的小伙伴们也适用。” “无论如何，祝贺你。” “谢谢，你们也要加油，虽然光你们加油没用。再见了，托马索。”古列尔莫抱着获奖证书，扭着屁股地离开了。 亚历山大脑海里只有一个词“小人得志”。 安东尼奥抓着阿曼达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 阿曼达甩开安东尼奥的手走了。大家都体谅了她，输给这种家伙，还被贴脸输出，可想而知她有多愤怒。 . 工作室里，阿曼达坐在画架前垂头丧气，一直没有从画展的打击中缓回来。 四个男生聚在一起商量。 查理说，“古列尔莫说的那些话太过分了，我们要为阿曼达做些什么。” “我们可以带她去乡下过周末。”菲利斯说。 亚历山大摇头，“这周末不行。乔和我要去滑雪。” “滑雪？滑雪不错！我们去滑雪吧！” “但那是我和乔的约会！” “滑雪场又不是你们专属的，我们一起吧，这也是为了阿曼达。” “……” “投票吧，乡村还是滑雪？” 李小声说，“我不会滑雪。” 查理说，“我会一点，我能教你。” 亚历山大看现在气氛是非去滑雪不可了，“等一下！这不公平！我只有一个人！” “你们在干嘛？”阿曼达听到几个人聚在一起嘟嘟囔囔的。 菲利斯捂住亚历山大的嘴，“亚历克斯说这周末带我们去滑雪。” “滑雪？你们会吗？” “我会基础的。”菲利斯很没信心地说，“我可以负责租车，还有租滑雪小屋，费用平分。” 亚历山大紧张地看着阿曼达。 阿曼达低头想了一会儿，“好吧。” 亚历山大感觉天塌了。他不是不喜欢和阿曼达他们一起滑雪，但不希望和乔的二人世界被打扰。 . 乔听到亚历山大的解释后，并没有生气，“没关系。” 亚历山大感到很抱歉，“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如果你不喜欢人多的话。” “不了，我打算这周末在家待着看书。阿尔贝托答应给我一些指导。我想和他聊聊。” 阿尔贝托？又是那个家伙。亚历山大承认他是有那么一点帅，五官更精致，发型比自己帅，说话温柔，有耐心，看起来有教养，性格更好，更加成熟……等等，那自己还有什么优点？不对，这不是重点！ “那我跟你一起去见他。我保证不会碍你们的事！”后半句当然不是真的。 “阿曼达是你的朋友，她需要你们的鼓励。” “你嫌我烦了是不是？”亚历山大委屈地说。 乔很惊讶，“我怎么会？” “不止阿尔贝托，我也可以帮你。” “我明白，但阿曼达现在更需要你。” “……” “谢谢你，没有你领我去做艺术治疗的志愿者，我可能永远也接触不了这些。你是对我最重要的人。下个星期我们再一起去滑雪。” 最重要？亚历山大稍显得意，被哄得很开心，“那好吧，如果你需要我，记得联系我。” “我一定会的。”乔拥抱了亚历山大。 . 周六早上，菲利斯开着一辆租来的7座的汽车去接人，叫上了索菲亚。女生多一些对阿曼达更能敞开心扉。 亚历山大坐在副驾驶，因为他去过滑雪场且有驾照。 接上了所有人除了阿曼达，菲利斯开车到她住的公寓楼下。 阿曼达身后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这是伊莎贝拉，她跟我住在一起，听说我去滑雪，让我带上她。” 菲利斯让她们赶紧上车，“时间不早了，上车再聊。” 三个女生坐在最后一排，互相介绍。 伊莎贝拉有一头金色大波浪卷，个子高挑，笑起来很迷人，她在奢侈品牌的化妆品店做销售。 索菲亚立刻和她成了朋友，两人聊起了一些快要上市的春季彩妆，滔滔不绝。阿曼达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查理和李听着女生们讨论的内容，愣愣的，好像在听什么加密语言。 菲利斯也去过那个滑雪场，但有些时间了，差不多都忘了，听亚历山大说上次来的时候堵车了，还想着早点出发应该不会堵，结果不负众望地堵车了。 “**拉人周末就不能有点别的兴趣？”菲利斯叹气。 . 来到滑雪场，几人租借了滑雪用具。 阿曼达教伊莎贝拉和索菲亚，查理教李，亚历山大教菲利斯。 当亚历山大拉着菲利斯的两根雪仗时，想起了乔。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 滑雪场上，滑了将近两个小时，大家都有点累了。 菲利斯怕阿曼达待在初学者滑雪道觉得厌烦，对她说，“你要不要去难一点的雪道？还有亚历克斯、查理，让我们在这儿练会儿。” 李早就想休息了，顺势说，“我们在滑雪道终点看你们滑，这也算一种学习方法吧？” 三人互相看看，最后交由阿曼达决定。 “那去坐缆车吧。”阿曼达说。 . 三人乘坐缆车上了山顶，查理有点紧张，差点摔下去。 亚历山大和阿曼达在起点处等了会儿查理。 “出发吧？”亚历山大问。 阿曼达点头，然后看查理。查理犹豫了一下，点头。 亚历山大先溜了，“山下见！” “山下见！”阿曼达跟着走了。 查理没来得及说他对滑雪不是很精通，其他两人就跑了，搞得他不滑不行。 下去吧，能有多难呢？ . 亚历山大最先出发，却差不多和阿曼达差不多同一时间到达山下。 “你滑地很好嘛。”亚历山大惊讶地摘掉护目镜。 “你也不赖。”阿曼达笑道。 “唔……啊！！啊！！”查理最后到达，有些失控，还好没受伤，摘掉护目镜和帽子，心脏似乎马上要跳出来了。 为什么**拉的雪山那么高！？为什么刚刚要跟另外两个大神一起跑去山顶！？为什么刚刚不放弃装逼走下来！？ “我要去歇一会儿，这里太XX高了！！我要得XX的心脏病了！” 菲利斯等人滑过来。 “你们滑地好快~”索菲亚感觉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菲利斯像以往一样负责炒热气氛，“你们为什么不来场比赛？快吃午饭了，输的人请吃饭怎么样？” 亚历山大看向查理。 “不算上他。”菲利斯摆手，“他这会儿歇菜了。” “谢谢。”查理向菲利斯举大拇指。 亚历山大和阿曼达对视，沟通这件事。阿曼达点了头。 “但要有金额限制。”亚历山大说，“滑雪场的餐厅很贵，请六个人，加上自己，要多少钱才行？” 菲利斯点头，“好，定一个额度，超出部分自己付。” “那可以。”亚历山大向阿曼达伸手，“谁输谁付。” “谁输谁付。”阿曼达和亚历山大握手。 第29章 28 滑雪山庄 28 滑雪山庄 亚历山大和阿曼达坐缆车重新回到山顶。 “我要提醒你，我来自伯恩哈德。” “我也要提醒你，我来自希兰岛。”阿曼达戴上护目镜，问，“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 “3，2，1！” 两人一起出发，亚历山大一开始就落后阿曼达，她的速度很快。亚历山大冒险加快速度，但还是差一点。 李在终点往上看，“他是故意还是真滑不过？” “真滑不过吧。”菲利斯笑了起来。 伊莎贝拉也很惊讶，“我还不知道阿曼达会滑雪。” 查理从惊吓中回过神，走到伙伴们身后，看阿曼达和亚历山大滑下来。 最后亚历山大实在追不上，放弃了。 阿曼达减速完美停在终点。 两个姑娘高兴地鼓掌，和阿曼达击掌。 三个男人也很兴奋，可以吃免费的午餐了。 “我是故意的。”亚历山大为自己挽尊，“我还没活动开。” “我们可以再比一次。”阿曼达说。 亚历山大慌张拒绝，“不不不！应该享受滑雪，而不是用滑雪比赛。” 菲利斯看了眼表，“走吧，该吃午饭了。” 李转头就走，“我就等这句话呢。” 大家掉转滑雪板的头，转身往餐厅滑去。 阿曼达留在后面，和亚历山大单独说话，“谢谢你。” “我要是使出全力肯定能赢你。” “不是这件事。谢谢你们请我来滑雪，我很开心，这个星期对我很艰难。”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你还有机会在春季画展打败古列尔莫，古列尔莫那种人换个地方，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我现在已经不怎么去纠结这件事。”阿曼达摘下护目镜和帽子，“得知古列尔莫拿到一等奖的时候，我确实很受打击，为什么我的作品会输给那种家伙的作品？但是看了他的画，我大概就能理解了，只是当时不想承认罢了。他的作品更适合竞赛的氛围。我的画在一些评委看来可能太寒酸了。” “没有这回事！” “我没觉得输给他，可是他的作品就是更适合评选，不承认也没办法。” “……” “真正让我恶心的是，他那副自以为是的炫耀嘴脸。” 【“谢谢，你们也要加油，虽然光你们加油没用。再见，托马索。”】 亚历山大回想起古列尔莫小人得志的样子，也觉得很不舒服。 “有那种家伙在，我都打算毕业后离开**拉了。回希兰岛是一个选择，或者去米里安、卢特西亚。现在的很多艺术品都被有钱人买去了，经济越发达的地方，有钱人越多，艺术家就越多。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没想过，我才刚来了半年不到，没想过离开后去哪儿，但绝对不回伯恩哈德。” “你可以去伦丁纽姆试试。” “再说吧。” 两人来到咖啡馆门口，卸下滑雪板。 . 下午从滑雪场出来，菲利斯开车，带着几个人到滑雪场附近小镇的民宿。 民宿房东讲了一些要求和物品存放位置，然后离开了。 七人晚上在庭院里围炉烧烤。 伊莎贝拉和索菲亚准备桌椅，菲利斯和亚历山大生火，李切肉，阿曼达切蔬菜，查理负责烧烤肉串。 切完肉，李还穿了两串棉花糖。 菲利斯看到后，不太满意，“这里是**拉，我们不这么吃。” “我昨天晚上去超市买的，还有巧克力和饼干。小时候舅妈给我吃过，超级好吃！” 李烤好了第一个棉花糖，加上饼干，递给菲利斯。 菲利斯咬了一口，棉花糖拉丝，根本扯不断，两人拉远距离，搞得李一手的棉花糖丝，菲利斯咬着棉花糖不停地笑，但不能出声。 菲利斯咽下棉花糖，“好好吃！索菲！” 索菲亚走过来，接过李手里的另一半，吃掉，“烤过后的棉花糖更甜了！” 得到夸赞，李很开心，“我还有一串，谁吃？” “我想试试。”阿曼达举手。 李又烤了一颗棉花糖，用巧克力和饼干夹住，拽下来，递给阿曼达，“有点烫，小心点。” 阿曼达吹了吹，感觉能吃了，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笑了起来，“有点焦糖的味道，很好吃。” “对吧？这可是野外篝火派对必不可少的。” 查理烤的肉也熟了，一盘子很快分完。 “味道怎么样？”查理问。 菲利斯吃着肉，举了个大拇指。 . 吃完烤肉，索菲亚和伊莎贝拉回屋里切水果，李给每个人烤棉花糖。 大家在围在篝火边上聊天。 菲利斯仰头看夜空，因为是郊外，没有光污染，也没有高楼大厦，能看到许多星星，“真美~” “看着这样的星空，很难会有烦恼吧？”阿曼达说。 亚历山大叹气，如果有机会，他想和乔两个人看星空。 菲利斯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在想乔吗？” “我其实在想你，想你怎么废话那么多？” “如果你想和乔两个人看夜空的话，我建议你们春天去南边的村子，便宜，人不多，东西好吃，还很美。” “你有推荐吗？” “你先描述一下想去什么样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安静，闲适，最好有花田，春天嘛，而且乔喜欢花。” “想看花田的话，五月挺合适的，**拉玫瑰园的花都开了。” “我其实在想复活节假期。” “复活节可以留在**拉，附近的小镇有游行可以看，我推荐去玫瑰园和波多利托庄园看看，非常美。说到节假日，你们3月放假准备干什么？” “还没想。你呢？” “我想出去旅行，但去哪儿还没定。”菲利斯问其他人，“你们放假想去哪里玩？” 查理耸肩，“我要在家睡觉。” “我打算去卢特西亚，利用假期充电。”李烤好了一个棉花糖，夹了饼干，递给切水果的伊莎贝拉。 “伦丁纽姆离卢特西亚近。”阿曼达咬了口西瓜，“我也想去卢特西亚看看，之前跟随学校的活动去过一次而已。” 亚历山大想起伊恩曾带他去过，“我上大学时也去过。” 李看大家都想去卢特西亚，“我们可以一起去。” 菲利斯想到个鬼点子，“说是教学活动，找学校报销路费怎么样？” “好点子！”查理兴奋地说，“可以找安东尼奥商量商量。” 李和菲利斯、查理击掌，“那就这么决定了，3月一起去卢特西亚看《蒙娜丽莎》！” 大家兴奋起来后，聊了很多话题。伊莎贝拉问起为什么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会在卢特西亚？菲利斯向他解释了原因。 索菲亚问伊莎贝拉，她说自己很想去，但工作没时间。 聊着聊着，话题岔开了。 这里四周都没什么人，加上气温低，宁静的有些可怕了。 伊莎贝拉说，“感觉像推理悬疑片，会出现鬼怪一类的东西。” 亚历山大谈起了母亲的老家是吸血鬼的故乡。 “不会吧？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李很惊讶。 菲利斯问，“那狼人来自哪里？” 无人回答。 “僵尸呢？” 亚历山大说，“应该是从巫医开始的，后来因为恐怖电影流行了起来。” 李好奇地问菲利斯和索菲亚，“伦丁纽姆有很多关于吸血鬼的传说，**拉有吗？” 两人都迟疑了，突然，索菲亚想起了什么，“那个电影里！就是一个女孩，同时被吸血鬼和狼人爱上，里面就有**拉吸血鬼，还是古老的家族。” 亚历山大捂住耳朵，“拜托！不要提起那部电影！我妈妈很喜欢那部电影，我看到一半就觉得不舒服。” 索菲亚勇敢反驳，“为什么？那部电影很好看。” “那个系列除了摄影师之外，其他人都该改行拍MV，而不是电影。” 两人严肃地争论起了这个电影系列，后来伊莎贝拉也加入了，和索菲亚站一条边。 查理安慰亚历山大，“你争不过她们的。再说，那部电影也没有那么不堪。” “是没有，但我讨厌里面吸血鬼的形象。如果是诺斯费拉图，你看女主角还爱不爱了？” 李笑了起来。 阿曼达好奇地问，“**拉有没有类似的怪物？” 菲利斯皱眉，“恶灵？毕竟要驱魔嘛。” “你见过真的驱魔吗？”亚历山大似乎感兴趣。 “没有，但听说过，感觉都是假的，应该是某种精神疾病吧。我记得前些年**拉附近的村子里，有个主妇说看见亡夫的恶灵，想杀了她，因为她嫁给了亡夫的朋友。” 伊莎贝拉听到这些，全身打哆嗦，“别说了，我们在乡下，万一真发生什么了呢？很多恐怖片不都这么开始的吗？快点睡觉吧。” 菲利斯看了眼表，“确实，去睡觉吧，太晚了，明天还要去滑雪。” . 晚上，菲利斯和索菲亚睡一间，阿曼达和伊莎贝拉睡一间，查理、李和亚历山大挤一间，后来实在挤不下，三人石头剪刀布，李睡沙发去了。 第二天早上，亚历山大和李做了早餐。 一行人从民宿出发，去了滑雪场，又滑了一天。菲利斯尝试了普通爱好者的滑雪道，滑到山下时，非常激动，试了一次又一次。 下午还了租借的滑雪装备，回市区。 在路上，不出意料，又遇上了堵车。 除了亚历山大和菲利斯，剩下五个人都睡了。 菲利斯看着前面的路不敢怠慢。亚历山大靠在车窗上打哈欠。 菲利斯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和亚历山大道歉，“抱歉打扰了你和乔的约会。” “算了，反正还有机会，他不介意。” “乔是个很体贴的人，我很惭愧，居然怀疑过他。我原本以为他也会过来，因为我们在的关系吗？” “他说想留在家看书。我带他去见了吉妮小姐，他对艺术治疗产生兴趣。” “也许挺适合他的。” “月初我们去见西尔维娅夫人，他认为自己不适合当画家，有个新兴趣也挺好……他的一些作品被我卖掉了。” “卖掉了？卖给谁了？” “游客。新年前后，我到喷泉广场上卖了他的画。” “卖了多少？” “大的没卖多少，小的卖了不少。大的还是要卖给有钱人。” “西尔维娅值得信任，交给她就行。她认识很多有钱人，给他们做艺术顾问。” “对了，新年派对，把我们和西尔维娅安排在一辆车，是你故意这么设计的吗？” “一个月前的事了，我早忘了。” “无论如何，谢谢你。” “就算没有我，**拉的艺术商也会找到你。现在只是因为你还没参加画展，等4月你参加了春季画展，电话大概会响个不停。” 亚历山大盯着菲利斯。菲利斯并不在乎奖项，只想画画、卖画，虽然看起来有点轻浮，其实很单纯，和塞缪尔、古列尔莫、埃里欧虽然有交往，却不是一路人。 “你是怎么做到和埃里欧、古列尔莫交往又不受他们影响的？” “影响？” “古列尔莫嘲讽阿曼达和教授，劝你换导师，你却从没嘲讽过任何人，对大家都很友好。” “可能我有点迟钝吧。人们常说，你该这样、那样做，如果你心里不清楚想要什么，就会被牵着鼻子走，以为那就是你想要的。” “但你怎么才能知道想要什么呢？” “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的东西，为了这个东西，你可以放弃某些优待。” “……” . 第二天去学校，菲利斯列了这两天出去玩的费用，包括租车、租民宿和吃饭的费用，每个人均摊。因为有七个人，所以分摊下来一个人也不是特别多。 安东尼奥听了大家假期去卢特西亚的建议，也觉得不错，决定和托马索商量一下。 安东尼奥关心地问阿曼达，“出去转一圈心情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那就好。马上就是春季画展，转换心情投入新的工作吧。” “嗯。” “对其他人也一样。还有三个月，打起精神。” 安东尼奥的J情演说只换来了稀稀落落的“哦。” “打起精神！” “哦！”亚历山大不得不代替其他人大声回答。 “回去工作吧。” 第30章 29 朋友圈？恋人圈？ 29 朋友圈？恋人圈？ 美术学院工作室里，菲利斯坐在亚历山大身后看他作画。 乔光脚躺在翠绿色沙发上抱着一只绿眸黑猫。 “哦~美少年和年轻的女人都有市场，你找对了模特。” “我不在乎市场。”亚历山大回答，“我只是想画乔。” 亚历山大没有撒谎，他手上乔的肖像，油画、丙烯、速写数都数不过来，开个小展都绰绰有余。 去年画的乔的背影，乔在厨房做饭的侧影，坐在大台阶上无聊的单手抱着头……亚历山大偶尔会把自己也放进画面中，比如现在画的这幅，还有乔躺在一座大理石雕塑的怀里，手握一颗红苹果。 菲利斯说他的画暗示太多，有点se了。亚历山大一脚把他踹走。 “我说你啊，光对着画里的纸片人流口水有什么用？你有本事抱真人啊。” “要你管。” “你不知道吗？”菲利斯故意摆出讲鬼故事的表情，“有种说法，暧mei期久了的话双方就会进入彼此的朋友圈，不会再产生朋友以外的感情了。” “啊？别吓唬我。” “这是真的，我的这个朋友、那个朋友，都是因为这样到现在还单身，PTSD，再也无法恋爱了。” “……吓我很好玩吗？” “给你做个参考。但是拖太久真的会变成好朋友，而不能发展成恋人。” . 周末，亚历山大和乔坐公车到滑雪场。 在新人雪道上，亚历山大教乔转弯的技巧，“重心再低一点比较好。” 经过几次练习，乔差不多熟悉了转弯的方法。 中午在餐厅吃三明治的时候，乔问，“下午，我能不能到稍微难一点的雪道上？” “好啊！”亚历山大也觉得新手雪道无聊了。 被菲利斯吓唬之后，亚历山大反思了。菲利斯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他和乔是去年10月认识的？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ai昧期确实很久了。 不过菲利斯他们也要负责任！上周来滑雪场本来是两个人约会的，结果因为阿曼达的事变成群体行动，还顺手助攻了阿尔贝托。 这次滑雪约会应该能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问题的。 一个中年男人拿着滑雪板走过来，看到乔，摘下滑雪镜走过来，“我说看起来有点熟悉呢！你是和拉斐尔一起的……” “恩利克先生？” “没想到你也会滑雪，拉斐尔还好吗？” “他很好。” “其实我有些工作想拜托他。” “我会跟他说的。” 恩利克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看到坐在乔对面的亚历山大，“你和朋友一起来的吗？” “嗯，这是我的朋友，亚历克斯。” 恩利克向亚历山大伸手，“你好。” “你好。” 一个小女孩拽着恩利克的手，“爸爸，去那边坐。” “我知道了。”恩利克笑着说，“那我走了，你和朋友好好玩。” “嗯。” 亚历山大看着恩利克领着女儿和妻子坐下来吃饭，问乔，“那是谁啊？” “恩利克先生是位记者，和拉斐尔是朋友。” “朋友……” 【“暧mei期久了的话双方就会进入彼此的朋友圈，不会再产生朋友以外的感情了。”】 他难道正在朝朋友圈突飞猛进吗？ “朋友！”亚历山大突然大声说。 乔被吓到了，“朋友怎么了？” . 从滑雪场回来，亚历山大又一次认真反思自己。现在情况已经很明了了，他要想方设法避免进入朋友圈，维持自己在乔的潜在恋人圈第一名的地位，为此要想个作战计划。再拖下去，就会变成关系很好的朋友，而不是心动的恋人。 虽说要想作战计划，该怎么做呢？亚历山大没有经验。问马克的话，他一定会借机笑话自己，只能去咨询菲利斯吗？ “唉……嗯？” 去学校的路上，亚历山大路过画材店门口，看到阿尔贝托在站在橱窗外招手。 总感觉好熟悉，那不是自己以前跟乔干的事吗？难道说！ 亚历山大打开店门，果然是乔站在阿尔贝托的对面，一只手拿着扫帚招手。 自己的位置被抢了！！平时每天早上都是自己和乔招手的！ 乔看到亚历山大，打招呼，“啊，早上好，今天来买什么？” 说话方式也像店员对客人了。这可太危险了！！ “没、没什么，我是来打个招呼。昨天在滑雪场玩地开心吗？” “非常开心！以后再去吧！” 亚历山大点头，笑道，“以后再去吧！”自己想多了吧，乔还是很喜欢自己的。 “你不赶紧去学校吗？今天有点晚了，再不抓紧时间就晚了。” 他居然赶自己！？再不抓紧就晚了？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啊！要想个办法才行！ “怎么了？你要是担心迟到就赶紧去学校啊。” . 亚历山大来到工作室，菲利斯在闹李。 “怎么了？”亚历山大问。 “情书！”菲利斯八卦地说，“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寄来的！我想看他不给我看。” 李红着脸护着粉色的明信片，“我女朋友寄给我的信干嘛给你看？” “一定是因为情人节所以寄来的吧？真是不老实，快点交出来。” 真的要找这个人商量吗？ . 菲利斯听亚历山大讲了他的烦恼。 “果然，我就说吧，你正在向朋友圈迈进。” 亚历山大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但是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去告诉他你的心情啊！” 告白吗？亚历山大脸颊瞬间变红，“他要是拒绝了怎么办？连朋友都不能做啊。” “但是不说的话，就只能做朋友了，永远不能成为恋人。你没有自信吗？” “……” “对了！这周六就是情人节了，送巧克力怎么样？可以表达心意，还不会特别突兀。” “情人节？巧克力？给乔吗？”亚历山大吱吱呜呜、扭扭捏捏回答不上来。 “我可以带你去，反正我也要给索菲买巧克力。李，查理，阿曼达，你们去吗？买巧克力。” 阿曼达摇头，“我不去，情人节这种节日和我没关系。” 查理尴尬地说，“我也是。”虽然有想送的对象，却没胆子问。 李摊手，“我想送，但是凯伦在伦丁纽姆，买了也送不了。” 菲利斯关心道，“异地恋真辛苦啊。” “凯伦计划半个月后坐飞机来**拉，我们一起去水城参加狂欢节，考试结束后回伦丁纽姆。” 菲利斯提醒，“狂欢节期间的酒店很贵，而且难订，你订了吗？” “还、还没，不过我会记得。” 亚历山大在李脸上看到了少有的红晕，几个月没见面了，光是想想就很煎熬，李是真的很开心吧。自己也要加油才行！ . 周五早晨，工作室里，亚历山大坐在画板前计划自己的告白。 今天下午去买巧克力，明天中午等乔下班，请他吃饭，下午一起逛街，傍晚在桑蒂斯台阶上，将巧克力和自己的心意送给乔。周日以情侣的身份一起出门。 非常完美的计划！能有什么差错呢？ 安东尼奥来开早会，并送来了巧克力，“这可是托马索教授亲手做的，要怀着感激的心情吃掉。” “秃头老头做的巧克力谁要心怀感激吃啊！”菲利斯嫌弃地说。 查理吐槽道，“居然是心形的。” 亚历山大心情复杂，“教授还挺有少女心的。” “心形模具在打折而已。”安东尼奥为教授挽尊，“咳咳，有个好消息，同学们，卢特西亚的旅行活动，学校同意出资了。” 菲利斯开心地和每个人击掌，除了被阿曼达拒绝。 “学校出路费和部分住宿费。” 李说，“卢特西亚的许多美术馆都对美术专业的学生免票，这样又能省一笔钱了。” 查理很高兴，“这样还挺好的！幸好我们策划了这次的旅行，不然等到夏季毕业了就进不去了吧？” 菲利斯问，“毕业了就不能免票了吗？” 李耸肩，“这我不知道。” 安东尼奥轻咳一声，“好了，那我就订车票和酒店了。” 李赶紧说，“啊！放假之后我要回家一趟，直接从伦丁纽姆过去更近。” “我知道了。”安东尼奥在笔记本上记下，“除了你们五个，教授打算再带一个女学生，不然只有阿曼达一个女生，路上不方便。” “那就叫索菲吧！”菲利斯提议，“反正是我们提议的，应该没关系吧？” 安东尼奥微眯眼睛，“我问问教授再决定。你们回去工作吧。” 安东尼奥走后，大家激烈地讨论到卢特西亚一定要参观哪里。 “拉鲁美术馆一定要去看，乔治文化艺术中心，还有何塞美术馆……”阿曼达列了一张表。 “我想去甜点店。”李摸着肚子，“特别是马卡龙。” “蜗牛呢？”查理故意问。 李坚定并冷静地拒绝，“不要。” . 下午放学，菲利斯和亚历山大坐地铁到桑蒂斯广场附近，买巧克力。 广场附近的巷子里有一家买巧克力和冰激凌的店，很大，满墙、满桌的巧克力。有散装的，味道很多，比较便宜；有原味的，长方形，价格适中；还有手工制作的，价格最贵。 “这家店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味道还可以，而且选择很多。” “但是情人节还是心形最经典吧？”亚历山大拿起一盒心形的铁盒，看到上面的标价，比自己预期贵了两倍，“这个巧克力是能治感冒还是拉肚子？这么贵？” “两个巧克力冰激凌球，分开装。” 亚历山大还在挑巧克力的时候，菲利斯却跑去吃冰激凌了。 “你来干什么的？” “先尝尝吧。”菲利斯把其中一个巧克力球给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放下巧克力，吃了口冰激凌，“嗯~很丝滑。” “对吧。”菲利斯一副大佬的样子，帅气地指着店里最大的心形巧克力盒，“请给我那个。” 店员兴高采烈地欢呼，“多谢惠顾！！” 亚历山大表示震惊，“你这就挑完了？” “犹豫不决的时候就买店里最大的，我爷爷教我的。” “好帅。” 亚历山大在手工和原味巧克力之间犹豫。便宜的散装巧克力和原味的巧克力块不适合情人节送人，手工的肯定更好吃，但价格有点小贵，他又没菲利斯那么豪迈…… 没办法，现在自己还是学生，没到拼财力的时候，比起数量还是看心意。 亚历山大站在玻璃柜前，指着手工巧克力，“这个心形巧克力三个，圆形的两个，还有方块的两个。” 女店员按照亚历山大的要求从柜子里夹出七块巧克力，“要用礼盒装吗？我们有粉色的心形小盒子，配上红色的丝带。” “就用那个吧。” . 出门，两人拿着两个大小完全不同的心形巧克力盒出来，对比惨烈。 亚历山大在心里安慰自己，比起数量，还是质量更重要。不管收到多少巧克力，乔都不会介意。 菲利斯八卦地问，“你一会儿回去就送给乔吗？”绝对不能错过看好戏的机会，还要叫大家一起来看。 “当然是等明天情人节再去送。” “唉~就今天吧~” “我才不要在你们面前做这种事。” 菲利斯很失落，“那我只能祝你顺利了。” “谢谢。” . 晚上回到家，马克看亚历山大准备的巧克力，“你拿这个表白，不会太小吗？” “你知道这个巧克力多贵吗？我最近已经没多少零花钱了，而且重要的是心意。” “是不是有点快了？” “已经快四个月了！再拖下去，我会进入朋友圈，而且，阿尔贝托一直在乔的身边飞来飞去，很碍眼。” 马克兴奋地八卦，“你都有情敌了？” “潜在情敌吧。” “我觉得是你多虑了，不过也不关我的事。记得买束花哦。” “我当然知道。” . 情人节当天，从早上开始，整个**拉都弥漫着浓烈的爱意。 亚历山大下楼遇到老爷爷送老奶奶的巧克力，坐地铁，站台广告牌是巧克力广告，下了地铁，是抱着玫瑰急匆匆的男人，路过商店街，甜品店在卖巧克力味道的糖果，店外装饰着心形气球…… 到处都是情人节。 亚历山大到市场上买了一束红色玫瑰，抱着自己的心意走到罗西画材店，为了不让乔发现自己，也为了不打扰画材店的生意，悄悄躲在十字路口的拐角处，等乔下班出来再过去送花。 在2月寒风中等了快一个小时，亚历山大举起手表，11点45分，乔应该快要下班了才对。 亚历山大探头出去，但他等到的不是心心念念的乔，而是…… “阿尔贝托？” 今天更新两章，下周周四不更新。本章12:00更新，下一章18:00。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29 朋友圈？恋人圈？ 第31章 30 我是否是特殊的那个？ 30 我是否是特殊的那个？ 阿尔贝托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走进画材店。 亚历山大心里突然没了底。他来干什么？有事为什么不昨天说？前天说？后天说？非要在今天情人节来？ 亚历山大看怀里的玫瑰。难道他和自己的目的一样？ 自己这样走到他们面前，会不会像小丑？ …… 十几分钟后，乔到了下班时间，和阿尔贝托一起出来，拐进六号大街。 亚历山大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跟踪这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有点经验，就是怀里这束玫瑰有点碍事。 走到唱片酒吧时，亚历山大说自己是拉斐尔和菲利斯的朋友，拜托酒吧老板帮自己看着这束玫瑰和巧克力，一会儿他会来拿。 唱片老板一脸懵，但因为说是拉斐尔和菲利斯的朋友，而且今天是情人节，还以为是晚上带女朋友来消费的，所以答应帮忙看着。 阿尔贝托和乔去了六号大街的书店。亚历山大悄悄跟在后面。 两人站在书架前，阿尔贝托向乔介绍一些书籍，乔认真聆听。应该是在找艺术治疗相关的心理学和艺术类书籍。 看起来就是很正常的交流，亚历山大偏偏不喜欢，尤其是乔对阿尔贝托微笑，感觉乔背着自己和其他男人一起有小秘密。 想把阿尔贝托从雪山上推下去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了，下次邀请去滑雪？ 可乔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他算乔的什么呢？有什么权力要求乔什么都告诉自己？ 自己做的还不够吗？还是做的太多了？ 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 从书店出来，已经是午后了。乔买了些书。 亚历山大也买了本杂志《艺术视野》，用来被发现时挡脸。 阿尔贝托和乔一起去了一家餐厅。这个戏码怎么感觉好熟悉？之前跟踪乔和拉斐尔是不是也是这样？最后自己误会了。 亚历山大假装在餐厅门口看菜单，实际瞄店里的乔和阿尔贝托。 “需要我向您介绍吗？”服务生问。 “啊？呃，我，我……” “请进。” 服务生领着亚历山大走进店里，坐在乔和阿尔贝托旁边，只隔了面墙。 亚历山大全程用杂志遮住脸，所幸两人都低头看菜单，没注意到自己。 坐下后，亚历山大不敢说话，指了披萨和汽水，然后做了个“1”的手势。 服务生心领神会，尴尬地微笑，拿着订单到厨房，跟同事吐槽，“来了个怪人。” 亚历山大耳朵贴着墙，想听两人的谈话，但因为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很嘈杂，偶尔能听到一两个单词，仅此而已。 但感觉应该没聊什么不可明说的事，乔似乎在感谢阿尔贝托陪自己出来买书，阿尔贝托在跟乔讲解艺术治疗这个专业，他们平时都学什么、都研究什么。 没有ai昧的话语。 “您的披萨和汽水。” “！”服务员突然到来差点把亚历山大的心脏都吓出来，坐正，拿起杂志，假装看，小声说，“谢谢。” 亚历山大不想重蹈覆辙，再误会乔，也确实没什么好误会的，他们的话虽然只能听到很少，绝对没有超出朋友这个界限。 只是这个场景，亚历山大想到了自己和乔第一次吃饭。 也许现在是没什么，可再过一段时间呢？阿尔贝托会不会变成过去几个月自己的角色？ 亚历山大担心的是可能性，可能自己在乔心里一直是朋友的定位？可能阿尔贝托会顶替自己？可能自己对乔而言不是特殊的那个人？ 他不喜欢这种可能性，想要把它们扼sha在摇篮里。 . 吃完午饭，已经是下午了，听到乔和阿尔贝托起身，亚历山大也招呼服务生过来结账。 离开餐厅，亚历山大继续跟踪两人。 两人聊天时，路边的乞丐向他们伸手，讨要一点吃饭的钱。 阿尔贝托拿出钱包，给乞丐了一张纸钞，乞丐不停感谢他。 亚历山大皱眉，也拿出钱包，拿出一张钞票，放在了乞丐的乞讨碗里。他不能输给阿尔贝托。 乞丐看到两张钞票，兴奋地说，“今天真是赚到了。” 一个小姑娘抱着玫瑰花拦住乔和阿尔贝托，希望他们买花。 两人都摇了头，表示拒绝，但小姑娘一直求他们，阿尔贝托只好买了两支，和小姑娘说了什么，然后把其中一支玫瑰送给乔。 亚历山大挑了挑眉，就一支而已，自己买的花束更大呢。 乔摇头不想收，阿尔贝托又说了什么，被说服后收下了，笑容灿烂。 两人走后，小姑娘向他们招手，“情人节快乐。” 亚历山大路过小姑娘时瞪了她一眼。小姑娘很无辜，自己做什么了？瞪自己干吗？ 阿尔贝托和乔进了一家男装店。 亚历山大从没和乔来过这种地方，商业街的男装都非常贵，不是乔能消费的起的。他是故意不和自己来？还是因为和阿尔贝托一起才进去？ 阿尔贝托在店里挑了几件衣服，放在身前试效果。 乔给他一些建议，哪件点头，哪件摇头。 亚历山大觉得哪件都很丑，显得身材五五分，但他的意见又不管用。 阿尔贝托买了三件衣服，让乔也试了几件。 亚历山大觉得哪件都不错，都很凸显气质，可以买下，但他的意见还是不管用。 乔没有买，笑着拒绝了。 服务员看两人都拿着玫瑰花，一脸八卦地问他们了什么，两人红着脸摇头，摆手。 亚历山大不用偷听都知道她问了什么问题。 . 从服装店出来，阿尔贝托提着购物袋和乔进了一家商场。 就当亚历山大以为他们是去地下的超市购买日用品时，两人居然进了一家高端品牌的化妆品店。 “哈？”亚历山大不明所以。他俩男的进化妆品店干什么？ 阿尔贝托和乔在香水柜前和导购小姐沟通。 是买香水吗？给谁买香…… “亚历克斯！” “！” 伊莎贝拉从卫生间回来，见有人在店门口像侦探一样跟踪，还好奇是怎么回事，走近了一看居然是亚历山大。 “你来给女朋友买情人节的礼物吗？” 亚历山大慌张地做安静的手势，“嘘！” “啊？怎么了？” “嘘！”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什么事？阿曼达也来了吗？” 乔闻声走过来，“亚历克斯？” 亚历山大硬着头皮挤出微笑，“真、真巧啊~” 乔问，“你也来买东西？” 阿尔贝托也过来，“发生什么事？” “我还想问。”伊莎贝拉摊手。 “你不是，”阿尔贝托认出了亚历山大，“上次参加吉妮小姐幸福与痛苦项目的……你也来购物吗？” “我，我，我……没错！我来买衣服。”亚历山大给三人介绍，“这是伊莎贝拉，我的同学阿曼达的室友。这是阿尔贝托，美术学院艺术治疗专业的学生。这是乔，我的……朋友。” 三人尴尬地握了手，互相问好。 伊莎贝拉做起了导购的工作，“你们需要什么？” 阿尔贝托回答，“我来给我女朋友买情人节的礼物，但我拿不定主意，买香水还是口红。” “那么我们可以给你一些推荐。” 伊莎贝拉领着阿尔贝托走进店里。乔和亚历山大留在店外。 乔看阿尔贝托有伊莎贝拉陪着，问亚历山大，“你想买什么衣服？需要我和你一起吗？” “……嗯。” . 阿尔贝托因为要和女朋友见面，买了礼物后一个人走了。 亚历山大在商场的男装店买了一件合身的衬衫，然后和乔一起回家。 冬天天黑的早，此时夜色已经笼罩了**拉。两人走在提比里斯河边。乔向亚历山大解释，阿尔贝托愿意借给乔一些自己看过、暂时不用的书。乔也不想一直麻烦亚历山大，于是接受了阿尔贝托的帮助。 今天因为阿尔贝托想给女朋友买情人节礼物，一个人进化妆品店害怕，又担心被人看到和其他女生一起让女朋友误会，于是拜托乔和他一起。 两人走到桥上，亚历山大落魄地趴在围栏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到底在干什么啊？到底在害怕什么？ “亚历克斯？”乔也停下脚步，“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走？” 亚历山大扭头看乔手里的玫瑰。 乔注意到他的眼神，“这个？阿尔贝托可怜那个卖花的姑娘这么冷的天抱着玫瑰花出来卖，就买了两支，一支给他女朋友，一支送了我。” “你喜欢他吗？” “他人很好，没有理由不喜欢。” “我是说，不同于朋友的那种。” “我？喜欢阿尔贝托？为什么？他有女朋友了。” “你收到他的玫瑰花很开心。” “你收到玫瑰不开心吗？” 亚历山大记得乔那时的笑容，和自己一起时一样的灿烂，如果那个笑容并没有爱意，对自己也一样了？ 乔不喜欢亚历山大这样，觉得哪里很别扭，不像平时的他，相处起来黏黏糊糊的，不舒服，“你到底怎么了？你今天很奇怪。” “阿尔贝托比我可靠吗？你宁愿接受他帮助，也不肯麻烦我？我不值得信赖吗？” “你帮了我很多，我不想再亏欠你。”也不想再拖后腿。 “你不想和我有任何纠葛了？” “我没这么说！你怎么了？一点不像平常的你。” “在你心里，我比不过拉斐尔，我可以接受，但是阿贝尔托？你们才认识几个星期！他在你心里已经比我重要了吗？” 乔一脸迷茫，“你在说什么？” “我在闹脾气！你没听出来吗？” “闹脾气？” “我真是服了你了。” 爱神的箭划破**拉的夜色，射穿徘徊的心。 亚历山大放下购物袋，转身走向乔，捧起他的脸颊，不等他有拒绝的机会吻了过去，但只是轻轻触碰，碰上后，停顿了一会儿，没有多余的动作。这是他这辈子在乔面前鼓起的第N次勇气，第一次成功。 “我根本不是去买衣服的，我是去跟踪你和阿尔贝托的，我不喜欢情人节你和他一起约会，而不是和我一起……我想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不是特殊的那个。” 乔很震惊，僵在原地，甚至有些抗拒，和亚历山大的预想相去甚远。 哪里错了？他难道不喜欢自己吗？明明确认过那么多次。 乔慌张地移开目光，不知道该看哪里好，可以看出他现在思绪混乱。 “乔？乔！” 乔低着头转身跑下了桥，跑回来时的方向。 亚历山大站在原地，懊悔地抱住头，双手拍在桥的围栏上。他怎么能这么愚蠢？管不住自己，这么突然，肯定会被吓跑啊！？ 果然电影都是骗人的。 如果乔从此不理自己了没怎办？如果讨厌自己了怎么办呢？ 亚历山大心里有什么空了，莫大的失落感。 真想挂在桥上，掉河里醒醒脑子也好。 可越是难过，亚历山大就越是放不下……这就是被人甩的感受吗？渴望而得不到，关键还是自己的错，太冲动，怨不得别人。 蓝紫色的天空，因为乌云看不见星星，如同亚历山大迷茫的心。 . 亚历山大回到家，摔门进卧室没动静了。 马克在看电视，从见ji友如此情绪失控，打开卧室地门，“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回来也不说一声。” 亚历山大把外套扔到椅子上，用被子盖住头，看不出他现在什么情绪。 “你不是给乔送巧克力和花了吗？怎么？他没接受你？” 亚历山大的声音非常虚弱，“别问了。” 看来相当受打击，马克安慰他，“你要这么想，天涯何处无芳草？他拒绝你，是给你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让我一个人静静。” “仔细想想，他也没有特别好，这个世界比他长得好，还有才华的人一抓一大把，等你出名了之后，这些人自然会贴上来，不用担心。” “我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亚历山大起床，把马克推出卧室，摔上门。 马克被暴怒和悲伤中的亚历山大吓到了，从没见他这幅样子，也不敢再去招惹他了，回到客厅默默看电视了。 . 天黑后，拉斐尔到酒吧上班。 “啊！你终于来了！”店长卢奇亚诺看到拉斐尔像看到了救星。 “怎么了？” “一个年轻的男人，把玫瑰花和巧克力留在店里了，说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 “他下午把东西留在店里后就消失了，到现在也没过来。” 第32章 31 夜&雨&桥 31 夜&雨&桥 拉斐尔后半夜回到家，乔已经睡了，没有打扰他，直到第二天上午，拉斐尔都起床了，乔还是那个姿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起床煮了咖啡，拉斐尔来卧室叫乔，敲了敲门，“起来吃早饭吧，我们聊聊，别让我拽你起来。” 拉斐尔不给乔拒绝机会，去厨房了。 乔犹豫了半分钟，从床上起来。 . 拉斐尔在面包上涂了果酱，把果酱瓶递给乔。 乔的两只眼睛还红肿，头发也乱糟糟的。 拉斐尔咬了一口面包，“是因为那个绿眼睛的小子吗？” 乔正要咬面包，“不是他的错，是我。” “你拒绝他了？” 乔瞪着诧异的眼神，放下面包，“你怎么……” “昨天是情人节，我猜的。” 乔咬了口面包，“问题是我什么都没做，我逃跑了。” 拉斐尔并不惊讶，“你不喜欢他？” “我也不知道……我，我配不上他。”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配不配的。” “我对自己没自信，也许我不值得他喜欢？也许他发现我没他想象中那么好会甩了我？” “是他向你表白，你又没求着他追你。” “我这种平庸的人不值得别人花时间在我身上。”乔扶着额头，“如果亚历克斯以后需要帮助，我无法给予他怎么办？看看埃里欧、塞缪尔、菲利斯的女朋友，交响乐团指挥家的女儿，艺术商的女儿，珠宝设计专业的精英学生。我能帮到亚历克斯的事业吗？能让他在朋友面前有排面吗？我比不上她们，毫无用处，只会拖后腿。” “你对伴侣的定义就是这样？给另一半长脸用的？”拉斐尔很是震惊，瞬间戏精上身，“哦！我有一个既漂亮又事业有成的太太，你们都没有吧？我是成功人士呢~我好棒棒哦~” 面对拉斐尔搞怪，乔无法反驳，连气都生不了。 表演完后，拉斐尔变回冷脸，收放自如，“我知道你担心别人的看法，但他们的看法算个P？‘看看那个废物，为什么他能和我的男神在一起？’没有为什么！人家就是能钓到你想要的男人，你钓不到，就闭嘴嗦手指上一边羡慕去，少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 乔被拉斐尔的表演逗笑了。 “那小子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你身上，你的时间和精力没浪费在他身上？你们都付出了，他凭什么比你高贵？就因为在别人眼里你不如他成功，不代表你的时间和精力就可以浪费。”拉斐尔戳乔的额头，似乎想唤醒他心里的自信，“不要想着让所有人满意，没有这种美事。你要考虑别人的建议，这没问题，但要不必全部接受。这是你的人生，他们不会为你负责。你不能等以后后悔了，把责任推给别人。” 乔后仰，躲拉斐尔的手指。 “你可以接受小子，也可以让他滚一边去，但无论如何，这是你的决定，和其他人无关。听懂了吗？” 乔点了点头。 拉斐尔看乔恢复了精神，起身走到大门口，抱来了一束玫瑰和一盒巧克力。 “这是？” “那小子昨天留在酒吧的，让卢奇亚诺帮他保管，结果一直没回来，所以我拿回来了，反正肯定是给你。” 乔抱着玫瑰花，皱眉怀疑，“你确定是亚历克斯放的？别是认错人了吧。” “卢奇亚诺跟我形容了他的长相。我给他打了电话，他的室友接的，说他准备了巧克力和玫瑰，说要送给你，结果晚上回家一蹶不振了。” “但你怎么确定是给我的？也许马克也误会了呢？” “我瞎吗？那小子看你的眼神，是个人都能看明白。” 乔低头，抱紧了亚历山大送给自己的玫瑰。 一定是他在等自己下班的时候，阿尔贝托来了，所以误会了，自己却不知道。 乔擦掉眼泪，问拉斐尔，“我该做什么？” 拉斐尔很惊讶，这种事还要问自己？“你喜欢他吗？” 乔想加上一堆副词“也许、可能、大概”，但并不能回答拉斐尔的问题，绷紧嘴巴，发出闷闷的声音，类似“嗯。” “这不就结了？” “可是我……” “我刚才说了什么？” 乔像被训斥的学生，沉默地低头。 “你这么犹豫，对他也是一种伤害。” 乔瞪大眼睛。 “他喜欢你，希望你也喜欢他，你却不敢正面回复他的感情，怎么可能不伤心？” “……” “问你自己，你能为这个家伙拿出多少勇气？” “勇气？” 自己有勇气吗？ . 今天是周日，下了一场雨，天气随着雨水的增加逐渐变冷了，天空阴云密布，雨滴和寒风拍打玻璃窗。 亚历山大送的玫瑰花束被放在窗台上，乔将它画在画布上。 准确说，这并不是亚历山大亲自送到自己手里的，而是想送没送成。 【“你喜欢他吗？你收到他的玫瑰花很开心。阿尔贝托比我可靠吗？你宁愿接受他帮助，也不肯麻烦我？我不值得信赖吗？”】 乔思考着亚历山大的事，没办法继续画下去，放下调色板和画笔，靠在椅背上。 【“你不想和我有任何纠葛了？在你心里，我比不过拉斐尔，我可以接受，但是阿贝尔托？你们才认识几个星期！他在你心里已经比我重要了吗？”】 乔无法在对亚历山大的愧疚中保持理智，站起来，打开窗户。乌云笼罩着城市上空，冰冷的雨水被风刮进屋里，脑子也醒了一些。 “啪嗒啪嗒！” 【“我在闹脾气！你没听出来吗？我根本不是去买衣服的，我是去跟踪你和阿尔贝托的，我不喜欢情人节你和他一起约会，而不是和我一起……我想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不是特殊的那个。”】 亚历山大对乔而言就是特殊的那个，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反过来呢？ 拉斐尔让自己不要考虑其他人，可乔真的能不去在意他人的眼神？ 他何德何能和一个比自己强百倍的人在一起？ 你的父亲比他的父亲穷，你的学历不如他的学历高，你的天分不如他的天分强，你的性格不如他的性格好…… 害怕被人说“你们根本不适合彼此”，“亚历山大可以找到比你更好的男人”，“没人会爱你”。 乔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我该怎么做？” 越害怕，钉子扎地越深、越难拔出来……想要痊愈，必须取出钉子，清理伤口，缝合伤口，休养愈合。 他要拿出勇气克服，和亚历山大没关系，这是他自己的课题。 乔趴在窗台淋了几分钟的雨，眼神里有了些以前从未有过坚决，从工作桌的抽屉里找出一枚硬币。 既然自己无法决定，就把命运交给老天爷吧。 “数字面就离开这里，换个工作，去其他地方也可以备考。” 乔没有说如果是花纹面会怎么样，深呼吸一口气，将硬币抛到空中，接住，打开手……是数字面。 怎么会是数字面？ 流程不对，刚才用手接了，不算数，掉在地上才真正是老天爷的旨意。 乔又抛了一次，退后一步，让硬币掉在地上。 硬币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蹦了老远，撞到墙停下，依旧是数字面。 乔蹲下身捡硬币，叹气。 这次也不对，撞到墙才会是数字面，下一次一定是…… “！” 他为什么想要花纹面呢？多抛几次，数字面和花纹面都会有，想那些借口抛硬币还有意义吗？ 乔盯着硬币的花纹面陷入深思。 扔硬币前，心里不是早已有答案了吗？ …… . 周一早上，菲利斯来到美术学院工作室，立刻询问亚历山大，巧克力送出去了吗？乔怎么答复的？他们是不是正式在一起了？ 亚历山大脸黑地回答，请他暂时不要跟自己聊乔，这是私事。 菲利斯很吃惊，乔居然没接受亚历山大吗？难道他们这么长时间都白忙活了？而且看亚历山大这个虚脱的样子，应该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于是不多问了。 . 午休时间，同学们都出去吃饭了，亚历山大留在工作室。 他现在心情很烦躁，早上特意绕过罗西画材店，怕遇到乔。 亚历山大不是伊恩，4不要脸纠缠已经不喜欢他的人，但是心里难免有情绪。 根本没耐心去画具体的形象，随手抓了张废纸，拿着炭笔在上面画圈圈，一张、一张、又一张，像是种宣泄，可以什么都不用顾忌。 李吃完饭回到工作室，把外套挂到衣架上，交给亚历山大一个信封。 “我中午去画材店买颜料。那个店员让我交给你的。” “！” 亚历山大立刻放下画笔，接过信封。 李好奇地看亚历山大。画材店和美术学院明明挨得这么近，居然还需要自己送信？自己长得像信鸽吗？ 亚历山大打开信封，只有很短的一句话——七点半，奥古斯塔桥。 “你早上经过画材店没见到他吗？”李问。 “我走了其他路线。”亚历山大漫不经心地回答。 李的八卦心燃起，头伸过来想偷看，“他写了什么？” 亚历山大就把信折起来，“没什么。” “你们在一起了？” 亚历山大没有回答，把信装回信封，起身穿外套，“我出去一趟。” “现在？算了吧，可能马上又要下雨了。” 套上一只袖子，亚历山大意识到自己会不会太自信了？如果乔是想告诉他，他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他能承受的起这样的打击吗？ 亚历山大把外套脱掉，挂回衣架，“也对。” . 五点多开始下雨了，走廊里响起踱步的声音，询问朋友谁带了伞。 六点多，天开始黑了，教学楼的学生陆续离开了。 七点多的时候，工作室里只剩亚历山大和阿曼达。 亚历山大看时间差不多了，背上包和阿曼达说了明天见，拿着伞离开了工作室。 . 奥古斯塔桥在美术学院的南边，并不远。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桥上、桥侧边、桥下的路灯全亮了。现在正是下班的时间，人流往来比较大，汽车也是来来往往。 亚历山大站在奥古斯塔桥中间的路灯下，因为阴冷的雨，打了个哆嗦。 看了眼表，自己来早了十分钟。 乔会说什么呢？ 下午的几个小时，亚历山大精神异常稳定。 他知道乔不是那种凶巴巴的人，即使不喜欢自己也不会恶言相向。不管结果如何，他的心意已经传达出去了，剩下的就看天意吧。 …… 过了几分钟，亚历山大看到乔了，又突然开始紧张了。 乔也看到了亚历山大，小跑过来，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亚历山大太慌张，没等乔走到自己面前就开始道歉，“对不起，前天晚上的事是我欠考虑，我知道自己怎么道歉都弥补不了，就算你再也不想见……” 乔放下自己的伞，一只手拽着亚历山大的脖子，吻了上去。 “……我也没关系。”亚历山大在震惊中把刚才被打断的话说完。 “我喜欢你，亚历克斯。” 亚历山大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发呆了几秒钟，才高兴地笑了，“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亚历克斯。”乔用同样的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亚历山大一手搂住乔的腰，刚想吻乔，想起之前犯的蠢，克制住冲动，只是吻了乔的额头，搂住乔的腰享受失而复得的快乐。 “对不起，那天晚上我逃跑了。” “没关系！是我太蠢了！太突然了，你被我吓到了，我能理解。”亚历山大一手把人抱进怀里，享受失而复得的快乐，“我当时恨不得从桥上跳下去。” “早上没遇到你，中午你的同学来了，我就请他帮我带信给你。我本想在信上解释清楚，但怕耽误他的时间。” “无所谓了。你来了就好。”亚历山大已经不在乎这些了，而是感受失而复得的幸福感，似乎拥有了全世界…… 乔脸埋在亚历山大的颈窝，混乱的情绪得以抚平，脸上是满足的表情。任凭安德烈、埃里欧说什么，他做了自己的选择。 “乔？” “嗯？” “我能吻你吗？” “你打算以后每次都问吗？” 二月**拉下着阴冷的雨，带来了寒意，反而滋润了爱意生长…… 第33章 32 谈恋爱需要隐私 32 谈恋爱需要** 如果问菲利斯，他最高兴的事是什么？他大概会回答亚历山大终于和乔在一起了，追了几个月努力总算没白费。 如果问菲利斯，他最烦的事是什么？他还是会回答亚历山大和乔在一起了，因为天天在跟前放闪太讨人厌了。 . 情人节刚过不到一个星期，亚历山大和以前一样路过罗西画材店，和乔招手。 乔示意他站在原地。 亚历山大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 乔从收银台下的柜子里取出两个白色的方形盒，其中一个绑着大红色的丝带，走到店外，交给亚历山大。 “巧克力？给我的？” “我昨天晚上做的，虽然有点晚了，但我不想留下遗憾。绑着红丝带的是给你的，没有的是给你的同学和朋友的。” “我以为你的情人只有我一个人。” “你又吃不完那么多。赶紧去学校吧，我也该回去了。”亲了下亚历山大的脸颊，跑回了画材店。 亚历山大站在原地，脸红的发烫。好幼稚！但为什么心里又好痒！ . 亚历山大进工作室前偷偷打开两盒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这盒里面的巧克力是心形的，上面有干果、粉色和白色的花纹，送给菲利斯他们的巧克力都是方形的，没有装饰。 赢了！送给菲利斯他们的一看就是做多剩下的。 收到巧克力居然是件这么高兴的事！ 自己在乔心里是特别存在，这两盒巧克力就是证明……难道这就是情人节的意义吗？ . 亚历山大得意地拿着巧克力在同学面前炫耀。 “这盒是给你们的，拿一个吧。” 四人看亚历山大得意洋洋的样子很欠扁，但送吃的还能不吃？ 阿曼达拿了一块，“是手工巧克力啊。”放进嘴里，“味道不错。” “那是当然。” “我没夸你。” 阿曼达都说好吃，其他三个男生也走过来各拿了一块。 “入口即化，用的是很好的巧克力，很用心。”查理又拿了一块。 “这盒是什么？”菲利斯拿走亚历山大背后的另一盒巧克力。 “喂！不要擅自拿别人的东西！” 菲利斯打开纸盒，瞬间看破一切，“哦~这盒是给你的？还有字母A呢。” 李跟着搞事，“哦~真是甜甜蜜蜜啊~” “小心我偷凯伦的明信片当众读出来！”亚历山大夺走菲利斯手中自己的巧克力，“又不是给你的。” . 虽然交往了，见面的时间并没有因此增加。 白天见面的时间不多，即使亚历山大中午出来，乔没有多少午休时间，所以哪儿也去不了，一起出去只能在晚上或者周末。 可晚上美术馆、博物馆、公园了关门，而餐厅、购物都是花钱的约会，想找个地方谈情说爱都很难。 这让亚历山大心里不是很舒服，他又不是菲利斯，花钱可以不看账单。 交往了不能不约会，但约会就要花钱，怪不得结婚率和生育率都在走低，没有适合谈恋爱的环境，到哪里去都是人，没有一点**空间，大部分还都是收费的。 于是亚历山大开始研究哪些地方晚上能去，环境优美，安全还是免费的。 居然还真让他找到一些，比如桑蒂斯台阶，喷泉广场等等室外的地方，晚上不仅有年轻人聚集，而且灯火通明，有谈情说爱的氛围，看来大家想的都一样，不要钱、有气氛、夜游。 周中的一天晚上，两人找了个小餐厅吃饭，然后和许多年轻人、游客一样来到大台阶享受**拉热闹的夜晚。这里到处亮着灯，能闻到食物的香气，古典的氛围，让人忘了烦恼，适合情人享受浪漫的二人世界，唯一缺点是想做点亲密的事，太亮了，太多人了。 亚历山大坐在大台阶上，头枕着乔的大腿看深紫色的夜空，感觉星星都亮多了。 “从这个角度看你很奇怪。” “我也一样。”乔也仰头看星空。 亚历山大眼神有些疲惫，躺在乔怀里，乔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味，让亚历山大很着迷，像只猫一样撒娇。 “你喷香水了吗？” “没有，可能因为最近换了块香皂。”乔握住亚历山大抚摸自己的脸的手，“这里人太多了，不可以。” . 两人在地铁站外道别。 “明天见。”乔要去有轨电车车站。 “等一下。”亚历山大拉住他，一只胳膊搂着乔的腰。 乔立刻猜到他想干什么，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一下。 亚历山大皱眉，“我这么好打发？” 第二个吻更长了些，带着些少儿不宜的意味，乔不得不用手腕勾住亚历山大的脖子。 “吧嗒吧嗒~” 脚步声响起，有人从地铁站出来。 亚历山大松开乔，叹气，“怪不得爱情电影都搬到乡村去了。” “我们不在乡村，再找时间吧。我走了。” “路上小心。” 乔走后，亚历山大下楼梯去坐地铁。 他喜欢和乔谈天说地，聊些没什么意义但有趣的话题，不切实际又浪漫的理想，但思想上的沟通，并不能够完全满足亚历山大，他觉得有什么少了。 大城市真的是一点**都没有，物理意义上的**。 . 周六上午，亚历山大和马克去了商场的运动品牌专卖店。马克要给弟弟伊森买生日礼物。 伊森想要他喜欢的篮球运动员的同款篮球鞋。 亚历山大和马克问了店员，给他拿了目标的篮球鞋，翻看鞋上标签，表情僵硬，然后默契地对视。 这一双破鞋也太贵了吧！只是明星篮球运动员的同款，又不是他穿过的，要那么多钱！！ . 两人决定先去冰激凌店冷静冷静。 “太可怕了，现在的物价。”亚历山大还在怀疑会不会是看错了。 “这种牌子货就是这个价，但确实超出我的预算了，就算打折也受不了。” “不然你给他买别的？” “他跟我提过要球鞋了，我要是给他买别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和我说话了。”马克咬着冰激凌塑料勺，“你和乔怎么样？” “我们挺好的，下午约好了去希皮奥内公园。” “真好。”马克手托着下巴。 “邦妮怎么样？” “我和她不可能了。” “为什么？她有男朋友了？” “她喜欢高个子的男生，至少比她高。” “……噗！” “这是我的伤心事！不好笑！” “抱歉。”亚历山大挖了勺巧克力冰激凌放嘴里，表情沮丧，“我跟你半斤八两。我和乔是在一起了，可单独相处总共就两次，还是在交往之前。” “你想和他独处？独处干嘛？” “谈恋爱不独处，难道当着别人的面？” “顺便发展点什么？” “我才没那么想！”亚历山大愤怒地反驳，态度坚决生怕被马克发现。 但马克还是发现了，无声地盯着亚历山大，忽然兴奋地说，“你早点说啊，你要是想和他滚床单，我有……” “嘘！嘘！”亚历山大差点没上手捂马克的嘴，“你在公共场合说什么呢！？” 马克减小音量，“抱歉。你要是想和他独处的话，我有个想法。” “你说说看。” “我不能免费给你咨询。” “……你要钱？” “刚才那双鞋，你付一只，我付一只。” 亚历山大双臂交叉，起先觉得这个提议很可笑，但既然马克这么敢要，说不定有用呢？之前马克的一些话也帮助了他。 “先听听。” “我月底要去米里安参加时装周，你请他过来住不就有独处空间了吗？” “……” “我的主意难道不好吗？浪漫刻在我们卢特西亚人的血液里。”马克摊手，“为了我弟弟的运动鞋，求你了，你不会希望一个可爱的男孩没有收到他最想要的生日礼物吧？” “我问问乔再说。” . 今天天气不错，天空晴朗，阳光有一丢丢的刺眼，没那么冷。 亚历山大在商场和马克分别，中午去画材店见乔，一起吃饭，然后去希皮奥内公园散步，之前他就想一起来的，乔说想看他的画，所以没来。 两人走在公园的林荫小道中，非常惬意。午后的暖意让人泛起困意，小动物们都躲在树下阴影里，偶尔刮过一阵风，小鸟鸣叫，面对着蓝天白云，呼吸一口气，心情会变得平静。绿油油的草地，无限延伸的石板路，路的两侧种有许多植物，遮挡阳光，以至于没那么晒，斑驳的树影照在土路，悠闲美好。 一些父母带着孩子们在湖边游玩，孩子被湖中的天鹅吸引扒着围栏伸头看。优雅的天鹅并不怕人，与湖上的游船擦肩而过。某个方向传来美妙的小提琴声，观赏喷泉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散步时，乔问他们买到鞋了吗？亚历山大笑着说太贵了。 “现在的物价真疯狂！说是球星同款就可以卖那么贵！” “本来这些东西也不是卖给我们的。” “你买过最贵的东西是什么？” “呃，颜料？”乔笑着回答。 “油画颜料确实贵，特别是专业级别的。” “我为了赚钱买颜料，暑假去餐厅打过工。” “真的？” “夏天是旅游旺季，很多餐厅都需要人手，我父亲和当地的很多餐厅的老板都认识，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 “我住在我姥爷家时也在他的餐厅里帮过忙，周末客人多的时候，超级忙！” “非常忙！不过赚到小费的时候就很开心。” “说真的，等我们以后有钱，开一家餐厅吧！一双明星同款的球鞋都买那么贵，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赚这个钱呢？来伯恩哈德，或者利萨伯必去的**拉式餐厅！画廊一般的餐厅。” “伯恩哈德式的餐厅呢？” “千万不要！那样就没人会来了。” . 走累了，亚历山大和乔坐在一个喷泉周围的石椅，这里只有七、八个人分散坐在喷泉周围。亚历山大躺在乔的大腿上，抬头看天空，白云悠悠飘在湛蓝的天空中，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中寻找到出路。 午后的倦意让两人的意识都变得模糊。 亚历山大抬起手，用食指指肚轻轻刮乔的耳朵，吸引他的注意。 乔在翻看杂志《艺术视野》，这是本与《艺术意志》主张相反的杂志，创刊稍晚，由外地公司投资，从名字就能看出是故意挑衅。 亚历山大说，“杂志上面写Kusumi Yoko五月要在**拉办展，本人也会来。” “他是谁？” “是她。”亚历山大纠正，“Yoko.K是一位前卫艺术家。我看过她的一幅作品，画的是一个年轻女人，没有五官，肢体被各种颜色的花填满。有点诡异，但很好看。杂志上应该有她的画。” 乔从目录翻找关于Kusumi Yoko相关的报道。报道中有她本人的照片，一位有些驼背的黑短发女人，还有一些这次展出的作品，其中一幅画是挂着礼裙的衣架，和被挂在墙上的果体女人，有些诡异，“确实挺有趣的。” “她的商业性开发做的不错，靠自己的作品赚了不少钱。现在的艺术家很多和时尚行业合作，既赚钱又宣传了自己，大家都高兴。” “我记得你对时尚不感冒？” “我对穿搭一窍不通，简单就是最好的。” “你这样小心跟不上潮流。” “为什么人们拼命想跟上潮流呢？不会焦虑吗？我讨厌焦虑。” “也对，保持自己的节奏，有时候也挺不错的。和吉内芙拉小姐咨询后，我有意识控制自己焦虑的次数。” “这样对你更好。” “嗯。” 乔现在的表情比之前更坚强了些。亚历山大更喜欢他这样，用食指的关节撩拨乔的下巴。 乔不得不按住乱来的手，“这里是公共场合。” 亚历山大不满地放下手，“马克月底要去米里安看时装周，你要不要来我家住几天？” “为什么？” “你应该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们亲密的时刻。” 乔害羞地笑了一下，“我不太确定，单独和你一起，会变得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我担心你不喜欢私下的我。”之前在自己家画画，乔没多想就在亚历山大面前换衣服，吓了他一跳。生活在一起，很多习惯都不同，如果亚历山大讨厌自己的某个习惯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会不方便吗？” “不会，这还是马克提议的，代价是一只鞋。” “给他弟弟生日礼物的那双鞋吗？”乔笑道，“住宿费好贵~” “不行吗？” “……我考虑一下。” 第34章 33 亚历山大的方块 33 亚历山大的方块 上一次从图书馆借给乔的书已经看完了，亚历山大把书送到图书馆的还书处，又借了三本新的书。 感觉乔对这个专业越来越认真了，艺术治疗，好像挺难的，都跨专业了。不知道未来发展怎么样，能稳定一点就好了，因为画画没那么稳定，两个人最好其中有一个要稳定，不然两个人一起焦虑。 自己会一直画画吗？会不会像伊恩那样突然转行，寻求稳定？ 考虑到以后的事就很头疼…… “亚历克斯？” “吉妮小姐？” 吉内芙拉一只胳膊抱着一摞书，用另一只手和亚历山大握手，“真高兴你居然出现在图书馆！来找什么书？” “我来借，借……” “你借了艺术治疗的书？对我们专业有兴趣吗？想转专业吗？” “不！不是！”亚历山大慌张地解释，“其实是，乔……” 图书管理员路过，生气地对两人做闭嘴的手势，“嘘！！” 吉内芙拉举手示意道歉，“我们出去说吧。” . 两人走出图书馆，亚历山大帮吉内芙拉抱她借的书。 “谢谢。”吉内芙拉问，“你怎么突然看起我们专业的书？” “其实是我的朋友，想了解艺术治疗。” “是乔吗？” “你，你怎么……” “我猜的。你说乔对我的小测试感兴趣，带他来了之后又借书，当然了。” “哦。” “我说着玩的，其实是阿尔贝托告诉我。” “哦！” 吉内芙拉很喜欢自己开的小玩笑，“乔跟你说想学我们专业吗？” “他只说想先了解。” “没关系，他在做决定前很犹豫，我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了。不过他一旦下了决定，行动会非常快。” 亚历山大没想到吉内芙拉的观察力这么强。 “我打算让乔参加下个学期的治疗项目，应该能帮助他。” “为什么？他有心理疾病吗？” “不要这么紧张，我没这么说。”吉内芙拉微笑，“乔和普通人一样，没什么心理问题……除了……我不能说。” “请告诉我！” “可这是他的**。” “求你了！我需要知道。” 吉内芙拉打量亚历山大，第一次见他如此着急的表情，很有意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心绪不宁？ “你和乔是什么关系？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 “你们不会是兄弟吧？” “不是。”亚历山大低头破颜一笑，“您还记得在托马索教授家里，你给我们做的小测试吗？” 吉内芙拉在脑海中搜索那个小测试，露出欣喜的表情，“这是好事！我都还没脱单，不对，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刚开始。” 吉内芙拉小姐谨慎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所以，我想我有权知道您为什么让乔参与治疗项目了吧？” “呃……” “吉妮小姐？求您了，一点点提示就行，这也是为我们好？我想更了解他。” 吉内芙拉安慰亚历山大，“不要担心，我更愿称其为性格差异，乔没什么问题，他只是有点过于min感了，容易受别人的影响。情况典型，适合教学。” “过于min感？” “现代的年轻人多多少少都有这种情况，乔稍微严重一点而已。这类型的人，对失去的感受比获得更强烈，所以比起去尝试新事物，更愿意保持现有的生活，控制自己的生活以减少失去的概率。” “严重一点？而已？” “乔很依赖给他安全感的事物和人。他的母亲就能给了他巨大的安全感。你们其实挺适合对方。你的独立对乔有积极影响，乔能包容你强烈的个性。” “谢谢，我会告诉他的。” “只不过，为了你好，也为了乔，我要提醒你，你要管好自己的脾气，有时候你会过于自我，可能会无意识伤害到对方。” 亚历山大点头。 “我刚才也说了，乔对失去的感受很强烈，只要一次，对他而言就是毁灭性打击，对你的信任就很难回来了。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亚历山大看着吉内芙拉的眼睛，再次点头。 “带他和你的朋友一起玩，在你的朋友面前夸奖他，从小事开始一点一点获取成就感，他会变得更好。” “嗯。” . 从学校出来，亚历山大到画材店把借来的书交给乔，等他下班，一起去看电影。 等待期间，亚历山大在画材店挑画笔。 吉内芙拉的话对亚历山大很有启发。经过跨年夜那次事，亚历山大就担心乔的心理状况。 有吉内芙拉在，应该可以帮助他，而且他现在也在自学，如果能借此恢复他的自信，绝对是件好事。 但想到乔的父亲，不知道能不能接受现在的乔…… “亚历山大？” 许久没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全名有点别扭的，亚历山大闻声抬头，是丹尼尔。 “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了！”丹尼尔和亚历山大握手，“新年派对以来吧？” “你怎么来了？”设计学院应该和这里有点距离。 “我来六号大街剧场看戏剧，距离开场还有时间，随便转转，你呢？” “来买笔。” “要不要去喝一杯？” “呃……” 乔背着挎包站在亚历山大身后，不知所措，他是不是不该来打扰？ 亚历山大揽着乔，吉内芙拉说了，要在自己的朋友面前给乔自信，“我要和乔去看电影的，对不起了，下次吧。” 丹尼尔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在新年派对上这两人就黏糊在一起，“现在去看吗？” “还要等一会儿。” “那去酒吧等吧。我请你们。” 亚历山大回头看乔，“……” . 丹尼尔所在的舞台设计专业期末要和戏剧专业合作出一部戏剧，刚弄完准备工作，精神上疲惫又郁闷，所以晚上来到六号大街的剧场看戏。 因为距离戏剧开始还有点时间，饭也吃过了，到附近闲逛，碰巧去了画材店。 丹尼尔也画画，但和亚历山大画的类型不同，是设计图。 在跨年夜，两人聊了一些，发现彼此的艺术追求方向相似，丹尼尔喜欢古典戏剧，亚历山大喜欢巴洛克画作，他们都崇拜真实又戏剧化的表达。 “现在艺术评论现在的趋势就是生活化和碎片化，戏剧化似乎被抛弃了。”丹尼尔叹气，“我们也要改变才行。” “我倒觉得不要听他们说什么，而要看他们的行为。”亚历山大反驳，“能卖出去的才是真正流行的风格。” “现在的人们喜欢看什么呢？” “看你卖给谁，叫好不叫座，叫座不叫好，有钱的和发声的不是一拨人。”亚历山大笑道，“我觉得人们其实更容易被激怒了，更加暴li了，为了生存降低道德感。他们其实想要的是宣泄，但他们其实不明白自己愤怒的是什么，艺术家可以具现化他们的愤怒。” “这些问题太宏大了，我只是想期末作业拿到个好成绩。”丹尼尔仰头喝酒。 亚历山大用胳膊肘捅了下乔，“你怎么想呢？” 乔在纸巾上用蓝色的笔画小方格，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嗯？” 亚历山大引导乔加入对话，“你怎么想？现在的世界需要什么样的艺术？” 乔放下笔，“我，我觉得……” 丹尼尔问拉斐尔再要了一杯酒，目光也转过来看向乔。 “我觉得，我们失去了指引，权力和金钱变成了新的牧羊人，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得到了许多，仍然会觉得精神空虚。” 虽然乔的表达很抽象，丹尼尔却听懂了，并深入思考。 “你说的对！女明星化什么妆、背什么包、穿什么衣服，她们的粉丝就跟着学。男人们也一样，这两年越来越多人喜欢打造明星商人。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失去了自我思考能力，我们想要一种确定性。” 亚历山大补充，“我们想要一种确定性，说明现在的环境充满了不确定性吗？” “不如说是种虚假的希望。集体社会不需要我们保留自我，我们是零件。” 拉斐尔边擦杯子边说，“等你们离开学校自然会变成没有情感的零件，时间问题，不用着急。” “太恐怖了，我们只是巨大机器的一部分。”丹尼尔摇头，“我从没这么想过，我以为我是在凭自己的意志活动。” 亚历山大陷入思考，“如果这样的话，哪部分意志是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呢？” 亚历山大看向乔。 乔被注视，下意识随口说了一句，“梦？” 拉斐尔、丹尼尔同时看向乔。 乔忐忑地问亚历山大，“我是不是说错了？” 丹尼尔立刻安抚乔，“不不！你说的很对！梦完全属于我们。我们都有难以启齿的梦，在梦中，不需要在乎其他人的感受，不需要听从谁的命令。梦，难怪那么多艺术家喜欢去解读自己的梦。” 拉斐尔擦干净一个杯子，摞起来，“我都忘了，你们最初在讨论什么？” 丹尼尔这才想起来，笑道，“啊，我们聊着聊着怎么跑这么远。” . 离开酒吧，丹尼尔去剧院，和两人分别，“和你们聊天真的很有意思。” “可惜我们没帮你太多的忙。”亚历山大说。 “没有这回事，其实很有启发性。周五晚上我们在学校的剧院有演出，你们愿意来看吗？” 亚历山大看了看乔，“当然愿意。” “时间和地点我之后会告诉你，记得告诉我你们的感想。” 丹尼尔离开后，亚历山大和乔转身去电影院。 亚历山大问乔要他刚刚画的纸巾。 在一小节纸巾上，画满了小方格，看起来眼花缭乱，即使中间出现一个圆，估计也看不出来。 “为什么画这个？” “我的大学老师教我的，如果画不出东西焦虑的话，就画些简单的图案，能消除紧张。” “你不喜欢和丹尼尔一起？社交恐惧？他很高大看起来有点凶，但其实人很好的。” “我不害怕和别人说话。他是来找你的，我不觉得他对我的话感兴趣。” “完全不会！他刚才不是说你的话有启发性吗？我们希望你能加入对话。” “……” 看到乔笑了，亚历山大揉了揉乔的头发，“走吧，去看电影。” . 乔和亚历山大来到电影院看电影，最近刚上映了一部爱情悬疑片，讲一对夫妻厌倦了彼此，只想着怎么弄4对方。 “为什么他们不离婚呢？”影厅里，亚历山大小声说。 “我觉得他们还爱着对方。” “那就太诡异了！” “嘘，小声。” …… 最后，果真如乔所说的，他们在谋杀对方的过程中，又萌生了新的爱意。 亚历山大摇了摇头，无法接受这个结局，“离婚或者捅4对方都行，但不要拍两小时的电影折磨我。” “我感觉还行。” “这部电影想表达什么呢？爱生恨，恨生爱？人类就是喜欢作来作去。” . 亚历山大又在画一幅乔的肖像画。 画中，乔坐在吧台前喝酒，偶然发现有人在看自己，眼神看向画框外的人。在乔身后，亚历山大也刻画了唱片酒吧平时的模样。 因为被菲利斯质问是不是除了乔的肖像，其他什么都画不出来了？亚历山大打算画一幅抽象的画，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有色块、线条和点。 可这不是他最擅长的。 亚历山大换了一块木质画板，粘上一张画纸。 他想把昨天看完电影的感受画下来。用黑色和红色的颜料混合，用大刷子从两个方向往中间涂。中间再刷几下，让两侧的颜色逐渐融合。一侧的红色多，一侧的黑色多，取名《爱与恨》。 亚历山大退后观看。果然他不太适合画这种抽象的东西，总感觉心里没底，是颜色太少导致画面很闷吗？不够有趣，是不是应该加点金色？但金色代表了什么含义呢？ 换了一张新的白纸，亚历山大坐在画板前发呆。 没想到抽象画还挺难的，不是谁想画就能画的，从简单的开始好了。 亚历山大想起乔昨晚在酒吧画的小方格，说能起到放松的作用。 亚历山大蘸取蓝色的水粉颜料，在画纸上画满了蓝色的方格。 不过这样也单调，亚历山大想让画面丰富一些。于是换了个宽一些的笔刷，在方块上涂色，很像小孩子们玩的填色游戏。 亚历山大在其中找到了乐趣，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只需要靠直觉涂色就行。 亚历山大看到蓝色与白色，下意识地加入了粉色和金色。 这些颜色被蓝色的边框束缚住，不太对，亚历山大想到了什么，又换了张画纸，用铅笔画了棋盘格，再用刚才的颜色填充。 浅色让整幅画很轻盈，让人感到心情舒畅，还有点装饰效果。 亚历山大取名《乔》。 亚历山大又画了几幅色系的方块画，渐渐地上瘾了，涂了许多方块画，纯色、撞色，但还没有花纹。在涂色时，亚历山大获得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内心平静，什么都不用思考，手就自己动了起来。 第35章 34 电灯泡要闪人了 34 电灯泡要闪人了 亚历山大把《乔》送给了乔。 “这是我？” “你的印象。”亚历山大解释。 “挺前卫的。”乔反问，“那你的印象呢？” “你觉得我的印象是什么颜色？” “绿色？褐色？粉色？不，还是偏土色一些，然后银色？” “感觉都好重，我给你的明明是漂亮、清透的颜色。” “抱歉，那就，绿色，银色，黑色……红色？” 亚历山大还是不很喜欢，但让他去想的话，他其实也想不出特别的配色。 . 亚历山大涂了一张自己的印象，实在想不到第四种颜色，就比乔的少一种颜色，只用了绿色、黑色、白色，取名《亚历山大》。 发现乐趣的亚历山大决定给画室和教授每个人都画一张印象画。 其中一幅，只有六个大方块，草绿色、深蓝色、香槟色、暖灰色、浅紫色、浅蓝色。 阿曼达起来倒水，无意间瞄到亚历山大的画，好奇走过去，“你画的什么啊？” “我们。”亚历山大解释，“绿色代表我、深蓝代表托马索教授、香槟色代表菲利斯、暖灰代表查理、这块浅紫代表你，浅蓝是李。” 阿曼达没有吭声，很认真地在看。 “我本来想，单一颜色不够表现你们，但这是我们的画，个人的话，我……” “啊！”阿曼达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听亚历山大的阐述，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东西，穿上衣服，背上包，离开了。 亚历山大问她去哪儿。 “我去找教授。” 四个男生看着彼此，不知所措。 亚历山大耸耸肩，转身回去继续涂方块。 . 第二天，阿曼达没有来学校。查理说是和教授一起出去了。 “好像和她要展出的画有关。” “春季画展的？”菲利斯问。 “现在来不及了，而且，她的春季画展的画已经快画完了。” “那就是夏季画展了？相当于毕业作品了，应该是相当重要的画了。”菲利斯看向亚历山大画的方块画，“阿曼达也要画方块吗？” “应该不是吧。不过她的点子应该会很棒吧。” . 托马索看了亚历山大的方块画，其中一幅还是自己的印象。蓝、灰、白、黑的配色，确实有自己的感觉。 “你最近一直在画这个？” “嗯。” “很有意思。” 有了教授的夸赞，亚历山大更有自信了。 “如果组合的方式能够更具个人特色会更好。” “我知道了。” “别光画方格了，也画点别的。” 托马索笑着拍了下亚历山大的肩膀，离开了，但没带走那幅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方块画。 . 马克也收到了自己的印象方格，金色、红色、黑色和白色，有点土豪的感觉，虽然表示挺好看的，也符合自己，最后还是毒舌了一下，“这玩意儿看着像床单。” 亚历山大气的脸涨红，“我花了那么长时间调色，你居然说是床单？拿过来！不懂得欣赏还是不给你了。” “我说着玩……可真的有点像床单。” “……” 亚历山大决定放弃了画方块，因为他也觉得有点像床单了。 “你在干吗？” “准备去时装周的行李。”马克回答，“真不敢相信，我要去参加米里安时装周了！” 亚历山大站在马克卧室外看他收拾衣服，“索菲亚真的带你去了？进时装展吗？还是在外面闲逛？” “我们要看两个展，都是我喜欢的牌子，其中一个我特别感兴趣，虽然才成立8年，但品牌就是这样累积的，针对年轻人的潮牌，年轻人欢迎所有年轻人。” “刚成立的牌子因为知名度不高，对一般人比较友好，大牌的估计你想进也进不去吧。” “划定界线，是有钱、有权的人的精英游戏，他们不需要大众的声音，只需要讨好有钱人就够了。” “你说话和阿曼达有点像了。要是这么喜欢时装，不如搬去米里安？” “那还不如我直接回卢特西亚呢，下个月就是卢特西亚时装周了。在有所成就之前，我不想回去。” 亚历山大对马克的看法有些些许变化，没想到他还挺有志气的。 “我对时装展没兴趣，展出的衣服穿不出去。” “也许这些夸张的衣服是未来的样子呢？你给一百年前的人展示我们现在穿的衣服，他们大概也会觉得奇怪。” “我不这么想，衣服的流行趋势是越来越轻便，时装展上的衣服太复杂，只有每天闲的没事干的有钱人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衣服上面。” “你对时装的偏见太大了。” “我整天坐在画布前工作，需要的不是漂亮的衣服，是防脏的衣服。即使穿运动服，我依然能画画。” “我启发了你这么多年，你的脑子还是那么土。”马克无奈地叹气，“不过你现在巴不得我赶紧走吧？乔就可以住过来了。” “我不否认。” “电灯泡要闪人了。” “也许你会在时装周遇到你喜欢的女孩子呢？有很多模特会去。” “现在的模特又瘦又高，身材干瘪，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算了吧。” “你还挺挑剔。” . 美术学院的工作室里，李拿着上周末狂欢节买的手工面具，还有和cosplay的人合影的照片。 “狂欢节真的好好玩！好多穿戏服的人在广场上！感觉走在过去的古代街道上，虽然手工面具和服装很贵。水城真的好美！虽然贡多拉、酒店收费很贵。美食也超级多！虽然价格很贵。” 剩下四人看照片和面具，听李讲他在狂欢节上的所见所闻。 查理小声说，“感觉他花了不少钱，所以一直在提钱的事。” 菲利斯摊手，“我不是都说了，狂欢节期间物价会涨，因为人很多啊。” “不过看起来挺好玩的。”阿曼达试着戴着面具，“制作地很精美。” “怎么没有凯伦的照片？”菲利斯问李。 李收回照片，“凯伦很害羞，她不想让你们看她的照片。” “别这样！介绍她给我们认识一下！” 阿曼达回到自己的座位，“只要是女人你就有兴趣吗？” 菲利斯坦然接受，“谢谢夸奖。你不想见她吗？” “我和你可不同，我很忙。” “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在申请假期留校，这样放假时我就能使用工作室。” 亚历山大听到后慌张，“我都忘了！我也要去申请。” 菲利斯面对这个情况很无奈，“你们没人对凯伦感兴趣吗？” 查理给他想办法，“你请她吃饭不就能见到她了？” “李？” 李委婉拒绝，“我要问过她才行。” 菲利斯假装没听懂，“那就这周五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吃什么你们定。” 亚历山大想起他这周五晚上有事，“我不行。” 菲利斯笑道，“你和乔要一起出去？” “是一起出去，但不是你想的那样。舞台设计的丹尼尔请我们去看他们专业的戏剧。” “哦！我忘了！我也要去来着！索菲亚给他们剧组制作配饰。”菲利斯失望地低下头，然后突然想到点子，“我们一起去吧！李！叫上凯伦！这可是我们学校的戏剧演出，观众当然越多越好。阿曼达？查理？” 阿曼达回头，“戏剧我愿意去看。” 查理听阿曼达愿意去，也立马表态，“我也愿意。” 五个人里四个都要去，李这下没办法推脱了，学同校的戏剧表演应该这要去支持一下，而且不会花很多钱。 “我问问她。” “那就这么决定了！” “我还没问呢！” . 这边，亚历山大还在跟乔软磨硬泡。 “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多跟你在一起，不用在乎时间，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和你独处。” 乔低下头思考。 乔的沉默让亚历山大回想起不好的回忆，“求你了，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我也什么都没说啊。” “那你犹豫什么？” “我非要现在就决定吗？”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决定？” “去看了丹尼尔的戏剧再决定不行吗？” “太晚了！”马克就离开几天，所以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你下午的课要开始了，赶紧回学校吧。” 亚历山大无奈地叹气，“那至少吻别？” 乔指了下天花板，“防盗摄像头。” “这个社会真是没一点**了。” 乔笑着把亚历山大推出画材店，“这是防小偷的！赶紧回学校吧。” . 周五下午，下了课的五人，除了李去接凯伦，剩下四人和乔一起坐地铁去**拉美术学院的第二校区，这里有设计专业、戏剧专业和影视专业。 学校门口，索菲亚在等着五人，带他们参观了第二校区，因为在近郊，占地面积更大，教学楼也更新，然后到学校的酒吧。 索菲亚听说乔和亚历山大在一起了，“你们很适合彼此。” “谢谢。”乔之前还担心会被说不合适，但大家人都挺好的。 “这是情侣戒指吗？”索菲亚指了下乔无名指上的戒指。 “啊？不是！这是，亚历克斯送我的圣诞礼物。” “他的眼光可以。” “……嗯。”乔想了很久，还是没说出这其实是自己挑的。 不过，在亚历山大的朋友们眼里，自己已经是他的男朋友了，而且没人站出来反对，也没人太过在意，大家好像都能接受，这点出乎意料。 自己之前可能把这些想的太严重了。 . 几分钟后，李最后到了，向他们招手，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女孩，害羞地躲在他身后，低着头不敢看其他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牵着的女生胖胖的，棕色长发，脸蛋红红的，并不是传统的美人类型。 李给朋友们介绍，“这是凯伦，我的女朋友。” 亚历山大好奇地观察菲利斯的神情。 菲利斯并没露出失望的表情，而是走上前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李的同学和朋友，菲利斯。我经常听李提起你。” 凯伦看了眼李，才和菲利斯握手，小声回答一句，“你好。” “听李说你来这里几天了，喜欢**拉吗？” 凯伦微笑着点头。 “如果在**拉遇到任何困难，告诉我就好，我尽量帮忙。” 凯伦见菲利斯是个很友善的人，稍微放下了戒心。 “这是我的女朋友，索菲亚。” 索菲亚笑着和凯伦握手，“你好！” 李为凯伦介绍，“这是阿曼达、查理、亚历山大，还有乔，他在罗西画材工作。” “你们好，我叫凯伦。” . 一个学生在酒吧门口拿着喇叭喊，“戏剧30分钟后开场，请大家依次前往礼堂。” 一行人匆匆忙忙去学校礼堂。 路上，索菲亚问凯伦，“你是学生吗？” 凯伦摇头，“我在烘焙房上班。” “面点师？” “还在开始阶段。” “加油。我只会做个三明治，发面之类的完全不会。” “发面是有点难，我有个小诀窍……” . 乔和亚历山大的位置与其他人不在一个区域。 坐下后，亚历山大寻找菲利斯等人的位置，跟他们招手。 菲利斯、索菲亚在一个区域，剩下四个人在一个区域。 亚历山大说，“我原以为菲利斯是好se，但凯伦并不漂亮，我是说那种传统的漂亮。菲利斯依然表现地很绅士，并没有失望。我觉得这点超乎我的想象，我都有点不了解他了。” “我倒是不奇怪。凯伦看起来也是个好女孩。” 亚历山大点了头。 还有一分钟就要开场，礼堂的灯逐渐暗了下来。 亚历山大握住乔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今天晚上别走了，留在我家。” “……” “你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嘘！开始了。” 亚历山大消沉叹气。 乔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猜到他很失望。最近两天，他一直在计划这件事。乔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既然他这么期待，也不能让他失望。 亚历山大正看着舞台，感觉腿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乔的手指在亚历山大的大腿上画了一个圈。 “是可以的意思吗？” “嘘！” “你不否认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 第36章 35 诺亚 35 诺亚 丹尼尔参与制作的戏剧讲的是一群年轻人，他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重聚，在夜晚的城市里闲逛，回顾过去，交流彼此的变化。 有的同学情场失意，有的同学事业受阻，有的同学弃善从恶，有的同学趾高气扬等等，曾经因为理想聚在一起的伙伴，分道扬镳，吵了起来……最后，所有人在湖边看太阳升起。 . 戏剧结束后，大家回到酒吧交流感想。 “这部剧很有意义。”阿曼达很喜欢，“我喜欢女主演的表演，她看到曾经的同学变了样，苦恼又无可奈何。” 查理的感想很简洁，“我觉得不该归类青春，而该归类恐怖。” 亚历山大喝了口酒压压惊，“我同意。乔？” 乔还沉浸在剧中，很兴奋，“我第一次在现场看戏剧，挺有意思的。” 菲利斯问凯伦，“你觉得呢？” “我？”凯伦没想到菲利斯问自己，“我很喜欢。” 李鼓励凯伦多说一些。 凯伦看大家都在等她，便接着说，“故事有点残酷，虽然结局很浪漫，有些观众包括我受不了在剧院看这样的剧情，因为我们的生命中正发生着类似的事。你们知道洗碗池理论吧？” “洗碗池理论？”乔问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摇头，“我不知道。” “是电影行业的一种说法。”丹尼尔出现在两人身后，“晚上好！” “晚上好。” “洗碗池理论，简单来说，指的是无聊的电影。一位家庭主妇在家里洗碗，到电影院还要看电影里的人物洗碗，无聊的电影。”丹尼尔和菲利斯等人握手，“你们好，我是丹尼尔，我负责这出剧的舞台设计。你们喜欢今晚的这部戏剧吗？” 大家互相看彼此，因为他们的意见并不统一。 亚历山大笑着说，“好评如潮。” 丹尼尔主动问乔，“你喜欢吗？” “我喜欢，很感谢你的邀请。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场看戏剧，第一次体会表演的感染力，在电影院体会不到。如果故事能更欢乐就好了。” “我也反对过，但无法否认这是个好故事，只是我们不忍去观赏。” . 小酒会结束后，阿曼达、菲利斯和索菲亚坐出租车离开，查理坐公交车离开，乔、亚历山大、李和凯伦一起去地铁。 亚历山大对乔说，“我看你和丹尼尔聊天不紧张了，愿意和他分享想法了。” “他请我们来看剧，我当然要和他道谢。” 亚历山大揉了揉乔的脑袋，“你愿意敞开心扉就好。” 两人走在李和凯伦后面。 乔说，“能遇到你我很高兴。” “？” “今天看了丹尼尔的戏剧，我产生了一些想法，我想到你，你也许未来会变成另一个人，但我不会后悔，我因为你而变了，你让我变得更好了，你让我感受到快乐是什么样子，我永远都不可能忘。” 亚历山大没料到乔突然跟自己表白，而且如此深情，一时无以言表。 他做这一切，并没想要求回报，只是希望乔能开心。 他此刻心里产生的朦胧感情是什么？他从没体会过，也没办法命名归类。 “遇到你那天，我的心情很糟。”亚历山大轻声说，“古列尔莫和普罗耶蒂校长让我想起了伊恩。我感觉好像一辈子都逃脱不了伊恩的魔爪，直到我看到你了。你救了我。” “我？”乔没听过这些。 “你让我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美好，希望，宁静，伊恩无法带给我的东西。你说我改变了你，说的我好像是多么博爱的人，但我第一次为除自己之外的人做这么多。没有你出现，我会浑浑噩噩地继续孤独，幸运的是我才对。” 乔和亚历山大对视，紧紧握着彼此的手。 乔从未如此开心，吻了亚历山大的手背。亚历山大也抱紧了乔，微笑道，“我们回家吧。” 他们为对方的存在感到高兴，这一刻足以值千金。 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但现在所获得的感情绝对是真的，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也不能否认…… 四人路过一辆车，车灯亮着，司机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下车低头在周围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李善意地问，“你丢了什么东西吗？” “我的蓝宝石袖扣。” “你的蓝宝……” “我姐姐送我的，如果丢了，估计会和我绝交。” 李转身看亚历山大和乔，“那太糟糕了。我可以帮你找，有手电筒吗？” “有。”西装男人打开后备箱，翻工具箱，拿出一根手电筒。 亚历山大、乔和凯伦也加入了寻找袖扣的队伍。 李问，“袖扣长得什么样？” 西装男人展示了他的另一个袖扣，银色的袖扣上镶着一颗漂亮的蓝宝石。 “看起来好贵。” 乔猜测，“也许在路上？” 西装男人说，“我刚才上车的时候，听到有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应该就在这附近。” 亚历山大转身时，踢到了一个小东西，发出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个声音吸引。 银色泛着冷冷的光，一跳一跳地滚到路对面。 亚历山大小快步追上，捡起袖扣，确认了一遍，“应该就是这个了。” 西装男人接过自己的袖扣，开心地微笑，和他握手，“谢谢你。” “没什么。” 握手后，借着附近路灯的光源，西装男人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亚历山大的脸上，“我叫诺亚。” 诺亚接近三十岁，穿着修身的西装，绣有精致的花纹，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一看就是去美容院做过发型。 “我叫亚历山大。” “我可以送你一程，你要去哪儿？”诺亚问亚历山大。 “不用了，我还有三个朋友。” 诺亚看乔、李和凯伦，“我可以送你们，正好能坐下。” “真的不用了，我们坐地铁就行。” “这么晚了还有地铁吗？上车吧。” “……那我问问他们。” 亚历山大问大家的意见，“怎么办？要坐他的车吗？” “坐吧！”李激动地说，“坐车比挤地铁好吧？而且人家请咱们坐唉！他看上去很有钱。” 乔看李想坐，就没有拒绝，“我怎么都行。” “那我就和他说了。” . 四人坐进车子里，李坐在副驾驶，告诉诺亚地址。 “谢谢你。”李道谢，“居然愿意送我们回家。” “一点小事。你们是戏剧专业的学生？” “不，我们是绘画专业的。” “绘画？那你们参加春季画展的作品准备好了吗？” “已经完成了，我是第一年参加，担心遇到意外，所以早早完成了。” “那我就期待着你们的作品了。我一定会去看。” 亚历山大觉得诺亚应该和他们年龄差不多，“你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吗？” “我？我已经毕业了，我学的是服装设计，现在在运营自己的品牌。” 李惊讶道，“哇！居然是学长！都有自己的品牌了，好厉害~叫什么名字？” “卢奇奥，你们听说过吗？” “我逛购物街时见过，订制西装对吧？” “没错。” 诺亚讲述他设立品牌的经过，如何赚到第一桶金，怎么买到第一辆豪车。 亚历山大听的发困，靠在乔身上睡着了。 . 诺亚先送李和凯伦，然后是亚历山大和乔。 把人送到地方后，诺亚按下车窗，再次道谢，“今天谢谢你了。” 亚历山大举了下双手，“我真的没帮什么忙，谢谢你送我们回来，晚安。” “晚安。”诺亚笑容灿烂，驾车离去。 乔看着车尾思考着什么，“我好像见过他。” “他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可能在画材店遇到过吧。” “我来**拉的时候他应该毕业了。” “也许他回学校来做演讲？”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别想了，那个人说话虚夸，不要全部相信。”亚历山大拉着乔回家，“回去吧。” “……” . 第二天清晨，乔先醒来，视线模糊不清，屋里只有窗外的一点点阳光，还不打算起来，翻身侧躺。 亚历山大还在睡，因为乔动了，跟着动了一下，但马上停下继续睡。 昨天晚上回来太晚，两人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乔打量着亚历山大的侧颜，亚历山大虽然性格强烈，脸型却偏软，五官大，特别是眼睛，像小孩子。卷发长长了，有点乱，盖住了额头大部分，增添了一份少年气和吸引力。 乔知道自己的长相符合传统的大众审美，收到年长的人的喜欢，但现在更多的年轻人更喜欢亚历山大这种和性格融合出独特魅力的长相，独一无二。而自己反而会被认为没有个性、无聊，他也确实缺少这种特别的叛逆魅力，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得不到美术学院认可的原因吧。 年轻人需要个性，需要特别，需要叛逆，需要与众不同，需要存在感。 为什么亚历山大会喜欢自己呢？自己没有这些特质，他想得到什么呢？自己没有值得他……不对！不对！怎么又开始焦虑了？没人逼亚历山大和自己在一起，他喜欢自己，有他的理由，胡思乱想只会徒增烦恼。 乔揪了一小撮亚历山大的卷发，缠在食指上。 要不要剪头发呢？太长了的话就会妨碍视线了，不容易干，自己也是，跟迭戈一样搞个短发或者平头好打理？ 亚历山大又动了一下，乔松开他的头发，头枕着手腕，继续盯，让自己这么看他一天也许都不会腻。 一只小鸟停在窗边，清脆悦耳的鸣叫，正式宣告一天的开始。 亚历山大似乎被鸟叫醒了，睁开迷糊的眼睛，眼皮似乎黏黏的，很难张开。 乔看着亚历山大从迷糊到有一点意识，再到清醒，坐起来。 “哈~啊~”亚历山大边揉眼睛边打哈欠，拿起床头的表，“七点半了。” 放下表，又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闭上眼睛睡回笼觉。 乔在一旁看着，觉得很好玩，笑着翻身下床。 亚历山大睁开眼睛，“你要起来了吗？” “嗯，你继续睡吧。” 亚历山大太困，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 乔喝了杯咖啡就去画材店了，留下了张纸条，让亚历山大到市集上去买食材，今天是星期六，早上有市集。 亚历山大在家里煮了杯咖啡，看乔留下的便签。东西不少，不过找个机会逛逛菜市场也挺好。 天气有些阴，空气一如既往的清新。城市从沉睡中被唤醒，逐渐变得嘈杂起来。 广场上，摆摊的人开始出摊，摆放自己的商品，蔬菜水果、葡萄酒、咖啡、橄榄油、香料等等。面包店的老板打开商店的卷帘门，进店里检查面团发酵的情况。肉店老板打扫完店里的卫生，从货车上卸货，放进玻璃柜里。商超还没有开门，店员可以多睡一会儿。 亚历山大带着便签先到楼下奶奶推荐的又便宜又好的菜市场，买了水果、蔬菜，然后到菲利斯推荐的葡萄酒店、肉店和面包店。 中途找了家咖啡店，快速喝了杯咖啡，提提精神，本想去超市买面条和面团，但东西太多了，实在是提不动。 亚历山大决定先回趟家，躺在沙发上休息，如果再来一次，他会累晕在马路上。 买了份披萨回家当午餐，吃完了之后，亚历山大又出门去买剩下的食材，顺便找些旅行用的东西，去卢特西亚用得上。 乔中午回了趟自己的公寓，拿了些换洗的衣物和个人用品，再坐公车到亚历山大家。 两人差不多同一时间到公寓。 食材是亚历山大买的，乔主动担任做饭的工作，煎鱼，然后用番茄酱炖，再拌入煮熟的通心粉。 “你不用做这些，你不是我的仆人，是我的客人。” “我不想当客人或者仆人，我们生活在一起，你做的你的那份，我做我做的。专注你的考试吧。” 亚历山大很意外，他没想到这一点，本打算给乔打下手，但后来觉得好像用不到自己，就坐在餐桌前看书，3月第一周要举行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 其中包括那个在课上开他玩笑的讨厌教授。亚历山大保证，如果口试时那个老师再开任何香肠、啤酒、土豆的玩笑，就把他推出窗户。 第37章 36 恐怖电影 36 恐怖电影 “啊！克拉克！你能把这条狗放到它该在的地方吗？” “好吧……进去吧……进去吧，你还在等什么？” 马上就要到恐怖片段，乔往亚历山大身边挪了一点，握住他的手。 吃过饭，洗了澡，换了睡衣，两人坐在沙发上，盖着两条被子，一条盖腿，一条裹着身子，一起看恐怖电影。 亚历山大搂住乔的肩膀，紧张地等待黑色雪橇犬恐怖的变形。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乔躲进亚历山大的怀里。 亚历山大看他那么害怕，“我以为你喜欢看恐怖片。” “我喜欢，但害怕。” 亚历山大本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很享受抱着乔的感觉，缩在自己怀里，还是算了。 剧情到科研团队发现了外星飞船，乔没那么害怕了，抬头了眼亚历山大。 “你觉得真有外星人吗？” “可能吧。如果有的话不是很浪漫吗？” “如果他们攻击我们就不浪漫了。” 因为变形怪物的出现，科研站人人自危，彼此怀疑，谁也被感染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被踩的粉碎。 乔抱着亚历山大的背，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亚历山大身上。 两人的眼睛紧盯着电视屏幕。 最后生还的人没有了退路，于是炸了整个科研站，坐在废墟中享受片刻的平静。诡异音乐又开始响起，片尾字幕出现。 电影结束，两人掀开被子，站起来伸了懒腰，打哈欠。 “睡吗？” “嗯。” 亚历山大关了电视，和乔回到卧室。 亚历山大的床是稍微宽一点的单人床，两个人睡比较挤，昨天晚上太累倒头就睡了，也没管那么多。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亚历山大问。 “你选吧。” “你睡里面吧，更暖和点。” 乔没有反驳，爬到墙边，掀开被子，躺下。 亚历山大关了灯，坐进被窝里，心里莫名痒痒的，但又很冷静。 但真能睡得着吗？亚历山大在心里问自己。刚看了部恐怖片，现在和喜欢的人躺在一起，能睡得着才怪吧。 乔这边情况似乎也差不多，眼睛瞥向墙，墙又有什么可看的呢？ “我、我们应该，应该早点睡，今天太累了，拎那么多东西，我的手都酸了，现在还在抖。” “因为你们的冰箱太空了。”乔笑道，真的佩服这哥俩，“你们平时全是买着吃？” “我平时也会在学校食堂吃，不过晚上的饭种类不多。超市也没多便宜，沙拉真的贵！就几根菜叶子居然要那么多钱？还不如去抢。” “所以现在好多人都开始自己种菜。我父亲就迷上种菜了。” “他种了什么？” “番茄，西葫芦，茄子，生菜，土豆，扁豆？我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他又种了什么。他会给自己的菜园子画画，做记录。” “你以后想生活在乡村？” 乔想了很久，“乡村是很好，但是城市也有无法舍弃的地方。我知道很多人在城市和乡村都有房子，工作在城市，周末去乡村。” “城市的话，你想去哪里？除了**拉。” “我其实，挺想去最北边的城市看看，冰雪的王国。”乔反问，“你呢？” “我想生活在海边，有个花园，有间画室，装有玻璃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太理想化了。” “海岸那么长，总有可以实现我梦想的地方。” “建造成本呢？” “我会努力工作实现的，造一间专属于我的画室。” “海边别墅，很适合发生案子。” “我才不希望我的家变成侦探小说里的场景！” “你形容的很像经典的暴风雪山庄。” “才不是！” “如果是暴风雪山庄模式的房子，我就喜欢。” “为什么？” “平时没什么人来打扰。” “那种环境会把人逼疯的，你还记得那部恐怖电影，一个作家在一个雪山上变成了疯子？” 亚历山大光是想想冷汗直流，转换了一个开心的话题，他们3月放假去卢特西亚的旅行。乔鼓励亚历山大去，因为去卢特西亚看展是很难得的机会。 “你想去吗？” “我怎么会不想去？但是，”乔摇头，“我不能丢下这里的工作不管，再说，现在太晚了。” “我想两个人去旅行，谁也不带。” “我们可以复活节假期一起出去玩。4月，春天花都开了，田野乡村，波多利托庄园春天特别美。” “菲利斯也跟我提过波多利托庄园。春天，我们就去那里，夏天我想去南边小镇的海滩，还有利萨伯。” “利萨伯太远了，我的假期大概只能去一个地方。” “那去利萨伯吧，南边小镇可以找个周末去。” “你想去那么多地方，最好从现在开始存钱。” “唉~世界上所有有名的美术馆都在高消费的地方。” “这也没办法啊。” 可能是谈话内容太放松，亚历山大的手碰到了乔的手背。 亚历山大瞥了眼乔，“那天做艺术治疗，你的幸福列表上有我的名字吗？” “没有。” “……” “我写的是朋友。” “是我吗？”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然后是拉斐尔，还有很多其他人。” 亚历山大嘴角上翘，“我的颜色占比多吗？” “所有的颜色都是同样的大小。” “但我是第一位？” “你和拉斐尔对我一样重要。” “乔……”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乔笑道，“好吧，你是第一位。” “我在你的幸福列表排第一个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意思。” 亚历山大笑着转过身，吻像暴雨一样落在乔的脸上。 乔不得不用手挡住亚历山大的脸，“我的脸上都是你的口水。” 亚历山大握住乔的手，“乔，你爱我吗？” 乔轻轻抚摸亚历山大的脸颊，“我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 “……” “但不要弄我一脸口水。” “这次不会了。”亚历山大落了枚吻在乔额头上，然后躺回去。 “亚历克斯？” 亚历山大立刻答应，“嗯？” “你说你和伊恩，呃，嗯，是柏拉图关系？” “他是这么要求的。” “你呢？” “我怎么样？” “你和我在一起，还会继续……” 两人都沉默了。 亚历山大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好了，“我想做出改变，跟之前不一样。我成不了柏拉图那样的大哲学家，被智慧吸引是一方面，生活还有其他方面。你如何？” “我比你普通多了。” “普通不是坏事，对吧？” “我也不知道，但谁会不渴望天赋吗？你拥有谁看了都会羡慕的天赋。” “我的天赋是把我所看到的东西描绘下来，但如果没有让我产生创作yu望的客体，天赋一样无处施展，比如我给你画的那幅玫瑰肖像，没有你，那幅画就不可能创作出来。” “你故意这样说让我开心吗？”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这么想。” “谢谢。” “托马索教授同意我送那幅去参加春季画展。你觉得？有胜算吗？” “现在肖像画是不是获奖比较困难？” “但是画的好的话，会提高我的知名度。我认为抽象的画，没有具象的让人记得深。” “白色玫瑰，是那幅吧？” “是那幅。” “只有白色玫瑰，有些单调。你可以加些其他颜色的花。” “哦，我会考虑。” “你也可以不用接纳我的建议，再画一幅。我有种直觉，这幅画可能会有人来问价。” “为什么？” “我只是有这种直觉罢了。” 亚历山大眨了眨眼睛，“如果真有人要来买怎么办？你觉得我该卖掉吗？” “可能有些俗气，看价格。” “说的也是。我有真的，足够了。” 因为房间昏暗看不清，乔的脸唰一下红了。 亚历山大侧过身，一只手抚摸乔的下颚线，眼睛看不清，触觉代替了视觉，“真的能触碰，有温度，有感情，画或者雕塑永远做不到这些，情感溢出的部分而已。” 乔扭过头，脖子的肌肉被拉长。亚历山大的手握住半圈脖子，手掌抚在紧绷的肌肉上，能感受到皮肤下颈动脉的跳动，每次呼吸，随着胸膛上下起伏。 不是照片，不是油画，不是雕塑，不是脑海中疯狂的想象，而是真的。 乔握住亚历山大的手，“你对我来说也一样。” “……” 乔也侧过身，学亚历山大的手势，捧着他的侧脸，拇指肚蹭肉嘟嘟的嘴唇，“大理石的嘴唇没有这么柔软。” 亚历山大听出乔在邀请自己，但他保证过不会任何乔不喜欢的事。乔信任自己才答应过来的，之前就因为一时冲动差点酿成大错…… 亚历山大脑内大战时，乔看他眼神有些木楞。 是不想吗？太快了吧。还是下次再说好了。 乔用胳膊撑起上半身，落了枚轻轻的吻在亚历山大嘴唇上，温柔说了声，“晚安。” 刚想翻身躺下，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他再抬头时，身旁人的眼神变了。 “亚历克斯？” “吻我吧，乔。” . 我保证过不对你动手动脚的，我还可以忍，如果你不煽风点火。 我也要忍吗？ ……你梦到过我吗？ 做梦？ 你想象过和我像现在这样在一起吗？ 我、我不记得了。 我想象过，在我的梦里，你呼唤我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声音，因为你那时还没喊过我的名字……呼唤我的名字，乔。 …… . “亚历克斯？” 清晨，乔从梦中醒来，晕晕乎乎的，身旁没有人，揪着被子起身，房间里也没有，叫了一声亚历山大，回头看向窗外。 天空阴沉沉的，看不出时间。 背部冷飕飕的，乔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包裹起来。 亚历山大打开门走进来，换了件新的蓝色睡衣，看起来已经醒了很长时间，“怎么了？” “我醒来之后没看到你。” 亚历山大没想到乔像刚出生的小猫一样粘自己，一脸得意，坐到床边，给他整理头发，“我能去哪儿呢？” 乔自知被当做小孩了，把红了的脸埋在被子里，“几点了？” “九点半了吧。” “这么晚了？我要赶紧起来。” “你可以多睡一会儿，今天是星期天。” “但我们说好今天去博物馆的！”乔掀开被子的每个角落寻找衣服。 “你还是多休息会儿吧。” “那怎么行？现在是旅游淡季，你知道旺季时博物馆的票有多难预定？”乔先套上裤子，再坐在床边穿皱皱巴巴的睡衣。 “我不是说这个……” 乔穿上拖鞋，站起来，半步没迈出去，小腿就开始打颤，双手扶着地板，跪在地上。 亚历山大扶着乔站起来，愧疚地说，“我说的是这个。” 乔害羞地揉了揉脖子，“我只是一下子起来太快，没找到重点。” 适应了站立的姿势，乔抬了下腿，摸到感觉了，开始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 “没关系了，可能是之前扭伤的原因。” “可能吧。”亚历山大顺着说。 . 把乔送进卫生间，亚历山大打开电视，听着新闻，去煮咖啡。 乔把卫生间的门关上脱掉衣服，无意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他的肩膀、胸口、腰两侧都有红红的点，像是被蚊子什么的咬了，转身通过镜子看自己的背，也有。 难道是什么东西过敏？还是…… “我的浴巾是绿色的。”亚历山大推门进来，善意提醒。 “！”乔赶紧用衣服挡住自己的上半身， 亚历山大看乔眼中强烈的惊惶，“怎么了？” “没事！” 亚历山大皱眉，觉得乔怪怪的，“那我等你。” “嗯。” 亚历山大出去后，乔下意识去抚摸那些红色的印记，昨天晚上的回忆一点点回到乔的脑海中…… . 乔洗完澡，用亚历山大的浴巾擦干身子，擦完身子，赶紧穿上衣服，避免看到身上的印记。 亚历山大看乔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是湿的，“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啊？”乔摸了摸头发，“我忘了。” 亚历山大领着乔回浴室，插上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你不是故意让我给你吹头发的吧？” “不是。”刚才急着叫回理智，忘了先吹头发再穿衣服了。 吹干头发，亚历山大在乔的后颈留下吻，“只是检查有没有干。” 注：两人看的电影是1982年的科幻恐怖电影《怪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36 恐怖电影 第38章 37 冲动是魔鬼 37 冲动是魔鬼 相处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周末去了**拉博物馆后，亚历山大就要投入考试复习中。乔不想打扰亚历山大，在马克回家前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公寓。 . 拉斐尔在工作桌前保养相机，听到开门的声音，猜到是乔回来了，“晚饭你吃过了吗？” 乔把外套和挎包挂在衣架上，“我不吃了，直接睡了。你吃了吗？” “早吃了，都几点了？” 乔回到卧室，脱下衣服，看着身上的红点，脸上又泛起红晕，接下来几天要小心不被拉斐尔发现才行。 但来不及回味，拉斐尔的声音传来，“乔！你有没有拿我的读书手电……你在干什么？” 乔扔掉睡衣和睡裤，钻进被窝里，尴尬地微笑，“睡、睡觉啊。” 拉斐尔觉得乔很奇怪，但决定先说完自己的话，“你有没有拿我的读书手电筒？我找不到了。” “我不知道。” “那就奇怪了，我放哪儿了呢？……你为什么表现地很奇怪？” “我累了，想早点睡。” 拉斐尔还是觉得奇怪，“那你休息吧。” “晚安~” “晚安。” 拉斐尔关上卧室的门，乔松了口气，坐起来，幸好没被发现。 . 今天是马克回来的日子。 亚历山大晚上回家，路过画材店，和乔打了个招呼就走了。马上要考试了，他要专心在复习上。乔只说让他专注考试，别的不要担心。 考试失手，拿不到学分，就没办法毕业，所以虽然是简单的考试，依然要重视，争取一次过。 回到公寓，亚历山大打开门，屋里亮着灯。 “马克？你回来了？”亚历山大把外套挂在衣架上，看向客厅。 马克上半身穿着新买的蓝红撞色外套，一只胳膊搭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炫耀脚上的黑色皮鞋。 “在室内戴什么墨镜？你看得见吗？”亚历山大吐槽。 “这是一套look！我特地穿出来让你看的！不懂风情。” “你还说我送你的画像床单呢！” 马克懒得聊以前的事，“我们出去转转！我想让更多人看到！这款鞋和衣服都是最新款，全**拉估计只有我穿！” “我要看书，这周要考试了。” “就一会儿！回来再看嘛！你还天天和乔出去呢！” “你想让别人看你的衣服，叫我陪你干什么？” “对照组啊！” 亚历山大坚决拒绝，“我不去。” “求你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和你出去我更放松。我请你吃饭？” “……吃什么？” . 亚历山大执拗不过马克，非要穿着新买的衣服出去威风一下。 太阳已经落山，沿街的橙色霓虹灯亮起，马克却戴着墨镜。 “你能看清吗？” “还行，你帮我看着前面、两侧有没有车。” 亚历山大扶额，既然看不清就别戴了啊！ “时装周怎么样？” “超级完美！我喜欢的两个牌子完全没让我失望，设计师太厉害了。我很喜欢其中一个牌子新出的毛绒高跟鞋，感觉我穿上能增高。” 身高一直是马克的痛点。 “不过我不太喜欢现在的很多品牌把衣服做的太小，我讨厌紧身的衣服，尤其是紧身裤。衣服都那么贵了，为什么不能多用点面料呢？” “我也不喜欢。”亚历山大笑道，“见到名人了吗？” “见到了！演员！名模！有些奢侈品牌的大秀，我进不去，只能在明星进场时看。现实中看，那些女模特真的特别高！我在她们旁边像弟弟，但她们的身材不是我最喜欢的，太瘦了，没有曲线，套上衣服还行。一些品牌邀请了米里安本地的时装专业学生，据说是为了给下一代设计师增加经验。” “这点做的挺好。” 马克实在看不清路，把墨镜推到脑袋上，“我遇到了一个朱里欧服装学院的女生弗洛拉，在时装周实习，我们成为了朋友。” “你喜欢她吗？” “她和我喜欢的类型不同，胸不大，不瘦，身材一般，不过作为朋友可以，她很有才华。” “但你提到她时，眼睛里发光。” “是因为灯光。”马克将墨镜放下来，挡住眼睛。 亚历山大不再啰嗦了，点破不说破。 . 3月初，亚历山大接受了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还提交春季画展的作品作为期末作业。 马上要开始春季画展的评选，运输画的费用学校出一部分，学生出一部分。 安东尼奥指导学生们给自己的作品加上防撞的泡沫，放进纸箱里，送到运输车上。 亚历山大看着自己的画被关在车厢里，心情忐忑。 会不会哪里需要修改没看见？是不是还可以再多刻画几笔？万一入选都没进怎么办？绘画的主题属于个人取向，不像古列尔莫那么投机取巧，是不是应该换一张送选呢？可是托马索教授都说可以了，应该没关系吧？ 万一获奖了呢？获奖的话，自己上台领奖要说什么呢？乔的画会被刊登在杂志上，情敌增加了怎么办？万一有有钱人看上了乔，掏自己无法拒绝的价格买画呢？ “终于完事了~”菲利斯反而是松了口气，“我们要不要出去玩？” 查理也想出去，“去哪里玩？” 李活动腰部，“只要跟画画没一点关系就行。” 菲利斯建议，“要不要去买东西？” 查理有别的想法，“留钱去卢特西亚买东西吧。” 李叹气，“我想躺在家里懒洋洋的什么都不干。” 亚历山大笑道，“吃了睡，睡了吃？” “只是那样我就很幸福了。” 阿曼达看几个男生都拿不了主意，“开车去**拉附近的小镇转转如何？有不少遗迹，适合写生，价格不贵，人多的话平均下来也没多少钱。” 菲利斯喜欢这个主意，“自驾游吗？也挺好的。” 李听着就觉得累，“但我们不是还要去卢特西亚吗？” “两者不一样。” 李摇头，“我就算了，我已经订了回家的飞机票。你们去吧。” “那凯伦走之前，我们一起吃次饭吧。” . 凯伦和李回家之前，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饭。 凯伦比之前开朗了许多。索菲亚告诉她很多购物的地方，李和凯伦买了古着和**拉特产，以及一些给家人的纪念品。 亚历山大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卢特西亚玩？” 凯伦回答，“我就不去了，还有工作呢。” 菲利斯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们把李拉走了一个星期。” “没关系，他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我更担心。” 李脸红了。白天才跟同学们说他想在家里什么都不干。 菲利斯拍了拍李的肩膀，“男人很多时候就是没办法，忍耐吧。” 阿曼达趁着酒劲，教训餐桌上的几个男生，“春季画展，绝对不能让古列尔莫再得意忘形了！你们有信心吗？” 查理尴尬地笑，“哈哈，没有。” 李低头装作没听到猛干饭。 阿曼达看着这几个男的就头疼，“你们啊！被古列尔莫嘲讽了就不想报复吗？” “你怎么样？”亚历山大揪面包块扔汤里。 “我把一切都du在夏季画展了。” “春季画展呢？” “没太多信心。” “你不是也一样？”亚历山大叹气。 菲利斯将杯子里的葡萄酒喝完，“春季画展不止我们，年轻画家也会参加，古列尔莫想获奖，概率没那么大吧。” 亚历山大听了菲利斯的话，想起来乔也要参加春季画展。 乔有没有可能拿了主角剧本？在亚历山大等人都无法打败古列尔莫的时候，挺身而出，拿了一等奖，挫一挫古列尔莫的气焰？ …… 不太可能吧，但有西尔维娅夫人把关，入选应该没问题。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马克用力地拍好ji友的背，“好哥们，多亏了你，我弟弟能收到最棒的生日礼物了！你就是我弟弟的圣诞老人。” 亚历山大失落地把银行卡装回钱包，看马克得意的样子，憋屈又发不出火，毕竟是答应过的。 两人一起离开商店。 马克美滋滋地提着购物袋，“你们什么时候去卢特西亚？” “下下周。下周菲利斯他们说要**拉附近转转。” “放心，我把墨镜和外套借给你，让你不至于在卢特西亚街上丢人。” 亚历山大轻松地踹了脚马克的屁股，“都说了我不穿童装。” . 周六，马克因为请假去了时装周，而被要求加班。亚历山大上午去了趟市集，买了些便宜的食材，做了番茄肉酱面，配了煎蛋和香肠。 乔中午从画材店下班，来亚历山大的公寓，一起吃了午饭。 “这个很好吃。” “番茄酱是从安东尼奥介绍的店里买的，味道有保证。” 吃完饭、收拾完厨具和餐具，睡了会儿午觉，起来煮咖啡。 亚历山大还没从睡意中完全清醒，一只手抱着乔，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困~” “现在睡着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亚历山大将乔围在厨台前，捏着他的下巴吻了过去。 乔没有拒绝，也回应了亚历山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亚历山大不会否认他喜欢肌肤之间的亲密接触，不如说正当年的小伙子没有这种想法才是少数的。马克和乔的工作时间几乎差不多，两人能享受独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乔也没有不愿意，甚至第一次还是他故意调起自己的兴趣，或者说勾引？所以应该不会拒绝自己……直到亚历山大的手掀起乔的衣服，乔立刻推开亚历山大的肩膀。 “乔？” 亚历山大的表情很震惊，为什么？ 其实乔从进来自己家之后就很奇怪，一直躲躲闪闪，不敢看自己，午睡的时候几乎贴墙，好像自己身上有刺，不敢碰到。 “你讨厌我了吗？” “不是……” “你爱上其他人了？” “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 乔低着头，婉转地说，“从你家回去之后，我每天都要躲着拉斐尔换衣服。” “哈？” “因为你在我身上留下了，留下了……如果做的话，你又会在我身上……” “？” 乔自己都觉得磨磨蹭蹭有点烦了，“你在我身上留下一些印记！我和拉斐尔住在一间，换衣服的时候会被他看到。所以从你家回去后，我一直小心翼翼地躲他，担心他什么时候突然进卧室看到那些，东西。” 亚历山大先是松了口气，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我，”乔咬着下唇，整张脸都红了，“我不讨厌你那么做。” 亚历山大听懂后也脸红了。 “还有我听说，有因为亲的位置不对造成血栓和动脉损伤而导致4掉！我要是4掉了怎么办？你就是凶手了！” 明明很严肃、很可怕的话题，为什么被乔说出来那么搞笑？好可爱~ “我知道了，只要不留印子就行了是吗？” “轻、轻点可以，然后在不容易被看到的位置……还是不行！我换衣服的时候会被拉斐尔看到，虽然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但被熟人看到还是会尴尬。” 亚历山大这种时候太冲动了，乔都会事后降低他的罪恶感，不长记性，给他制造了很多麻烦。 亚历山大歪头露出自己的脖子，“为了让我长记性，在我的脖子上留下kissmark吧。” “脖子不行！有很多重要血管！很危险！有个女人就是这么4的！” “你要有那个本事才行。”亚历山大哭笑不得，“身上其他部位也行，这样我才能体会你的不方便，公平一些。” 乔担心道，“要是马克或者菲利斯看到怎么办？你和菲利斯他们不是要出去旅行吗？住在一起的话肯定会被发现。” “不不不，与我而言让他们发现反而是炫耀。” 乔不得已，说出了真正的理由，“但我不知道怎么做。” “我教你。” “咖啡……” “等会儿再喝啦。”亚历山大关上灶火。 . 亚历山大背对卫生间的镜子，用马克的小镜子检查后颈的kissmark，衣领小一点，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见。他本来是为了让自己长记性，又被放过了。 乔放下咖啡杯，“你们要是自驾游的话，住的是民宿吗？要不要去买旅行用的东西？一周时间不短啊。” “一般酒店里不是什么都有吗？收那么贵的费用。” “民宿和酒店还是不太一样，卫生上的有差，有些东西还不一定有。” 亚历山大坐下喝咖啡，“也对。” “自驾游回来后就要去卢特西亚了，最好买一两件衣服，那边有点冷，穿厚点比较好，而且时尚之都，路人打扮都很精致。” “没关系。” “你确定？” “旅游最重要的是舒适。比起那个，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我对这些也不了解，你看着买吧，对了，你可以问一下马克！” “说的也是。旧书怎么样？你想要哪一类的？” “别太严肃就行，我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看书。” “那就小说或者杂志吧，很多大文豪和画家都曾在卢特西亚居住过。或者，衣服怎么样？卢特西亚有很多服装品牌。” “衣服太贵了，万一我穿上不合适就浪费了，冰箱贴、明信片就行了。” “你不是嫌弃我的衣品吧？” “……怎、怎么会！？” 本周开始晚上九点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37 冲动是魔鬼 第39章 38 卢特西亚之旅 上 38 卢特西亚之旅上 3月的第二周开始，美术学院开始放第一学期的假期。 老师们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忙，除了回家的李和凯伦，菲利斯、亚历山大、查理和阿曼达四人加上索菲亚，趁这个时间开车到**拉附近游览小镇游玩，包括海边。 走之前，乔和亚历山大一起去超市买了些外出用的东西，洗漱用品、U型枕、眼罩、零食等等。 “去卢特西亚要坐早上六点的飞机，我一定要在飞机上补觉才行。” 亚历山大还买了一个笔记本，记录在路上遇到的景色和发生的事情。 乔给亚历山大买了外敷的药、创可贴和绷带。 “只是旅行而已，应该不会特别危险。”亚历山大说，“除了伊莎贝拉给阿曼达了一些防身用具，感觉更危险，刀、针之类的，特别锋利。” “以防万一。” . 出发早上的天气很不错，天空晴朗，空气清爽。 大家在美术学院门口集合，菲利斯负责第一天开车，因为**拉的街道很窄，而且错综复杂，菲利斯更熟悉。 如果说**拉美在历史千年的建筑，由众多艺术大师创作，人类知识和技术的结晶，那么离开**拉，城外的美则是另一番景色，由大自然巧夺天工，无序中蕴含有序的美。 宝石般灿烂的阳光，仿佛是画笔刷上去的白云，一望无边的田野，等待着春季到来铺满绿色。 “骑自行车在这里最好了。”阿曼达坐在后排靠窗位置看窗外的景色，自言自语。 亚历山大想起了痛苦的回忆，“我反正是不会骑自行车跑这么远。” . **拉附近很多小镇和村子都历史悠久，古韵古风的街道，百年前的古城堡、古教堂、石头街道、大木门等等。 老头们聚在室外打牌，奶奶们去广场上买菜，杂货铺的老板娘和面包店的老板聊天，游客寻找咖啡店和餐厅休息或者到纪念品店买东西。 风景优美、空气新鲜、旅游淡季、游客不多、不吵闹，有些小镇还有湖景和海景，适合写生。 亚历山大拍了很多照片，给因为工作不能一起玩的乔留做绘画的素材。 不过让人担心的是，这些小镇全是一些中年、老年人，年轻人很少，小孩子的笑声也不常听见。 “年轻人全去城里了。”菲利斯说。 亚历山大担忧，“再过十几年会怎么样呢……” 虽说3月是雨季的尾巴，雨水不多，还是下了一次，但下雨并没有妨碍赏景，反而给郊野和小镇营造了忧郁的气氛。 亚历山大打着伞走在人烟稀少的小镇里，听着打在伞上的雨声，穿过狭窄的过道，踩着着破旧的石头街道，治愈感油然而生。 远处的高山被云雾缭绕，脚边地盆栽种着彩色的鲜花，花瓣上散落着水珠。 没有世上的纷纷扰扰，只有内心的清静，很多yu望就此消散，满足感也重回心中。 一些老教堂会卖手工皂，亚历山大买了一块咖啡皂、一块桃子皂。 . 晚上，索菲亚和阿曼达住一间，亚历山大、查理、菲利斯住一间，三人每晚都要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可以独占一张床，输的两个挤一张。 亚历山大很喜欢这种旅行，借此更加了解**拉的文化和历史，顺便可以散散心。 开车经过乡下时，菲利斯说，“从那条路过去，有个庄园酒店，我和索菲去住过，非常舒适，原来是个地位显赫的人的住宅，后来改造成酒店，还有漂亮的花园。” “肯定很贵吧。”亚历山大瘫在后排座位上睡觉，因为昨晚他和查理挤在一张床上，根本没睡好。 “你想要好服务，肯定不便宜。不过偶尔一次也挺好的啊，你可以和乔去住一晚。复活节假期的时候，春暖花开，一定很美。” “但是复活节是在春季画展之后吧？如果我的作品成绩不好，我根本没心情出去旅行。” “可是6月就是旅游旺季了，价格会变贵。” “到底是谁发明的，旅游旺季酒店可以涨价？” “商业行为，也没办法吧。” “唉~” . 回到**拉市区，没歇几天又要去卢特西亚，亚历山大到了家就躺在床上养精蓄锐，哪儿都不去了，顺便把这些天的旅行记录下来。 亚历山大到画材店买了盒最便宜的彩铅，画了几张图，然后在旁边写下感想。什么时间，去了哪里，天气什么样，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乔很少见亚历山大用彩铅，所以下班后到亚历山大的公寓看他的手账。 “那些地方都非常美丽，工业气息并不浓厚，绿水青山，没有那么焦虑，生活气息很浓。” 乔听着亚历山大给他形容，看手账上的画，也有些技痒。他并不讨厌绘画，只是画画这件事莫名其妙成为了一种负担，对他而言很累。 . 拉斐尔从酒吧回来，进门发现家里还亮着灯。 “你还没睡？” “嗯。”乔答应了一声，赶紧回到创作中。 “我以为你再也不画画了。”拉斐尔走到乔身后。 画中心是一颗窗台上的绿色苹果，被玻璃窗外投进来阳光照射，折射出金色的光。 “光的感觉很不错。” “谢谢。” 拉斐尔拍了拍乔的肩膀，“别熬的太晚，我去睡了。” “嗯。” . 3月中旬，托马索和安东尼奥终于完成学校的工作，可以离开学校，收拾行李，带领四名学生和索菲亚去卢特西亚进行名义上的校外教学，实际的旅游。 为了坐第一班到卢特西亚的飞机，也为了省钱，不到4点就要起床出发去机场。 安东尼奥找了个司机，开车挨个接人。5点到机场，办理手续。 安东尼奥很紧张，担心学生们跑丢。托马索让他放松，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也都坐过飞机，又不是小孩子，能在机场走丢？ 办理好手续，等飞机的时候，阿曼达问托马索有没有看到古列尔莫提交春季画展的作品。 “没有。”托马索回答，并安慰阿曼达，“不要紧张，做好自己，不要去想太多其他人。” 因为起的太早，几个人都很困，互相依靠着睡了。 安东尼奥把他们喊醒，下了飞机后要跟时间赛跑，所以现在告知他们日程安排。 第一天，9点下飞机后去看世界闻名的卢特西亚艺术博物馆。第二天去拉鲁美术馆和巴蒂斯特雕塑馆，第三天去歌剧院和花园美术馆，第四天去何塞博物馆、乔治艺术中心。 第五天去卢特西亚王宫，晚上坐火车去桑弗洛尔小镇。第六天看桑弗洛尔小镇，晚上坐卧铺回卢特西亚。第七天朱尔美术馆、礼拜堂、自由活动。第八天早上坐飞机去米里安，玛利亚教堂、米里安教堂和特蕾莎美术馆，晚上坐卧铺回到**拉。 “啊？这下真变成校外教学了。”菲利斯听着就觉得累了。 “花的每一分钱都是要往上报的，当然不能你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安东尼奥很满意自己的计划。 他们的时间选的很好，正巧是卢特西亚时装周，有很多明星在，说不定能碰到一两个。 6点多上了飞机，放了行李，就开始睡觉，除了起飞时睁开眼醒了几分钟，然后就是继续睡觉，直到空乘推来早餐。 吃了早餐，看会儿旅游手册，困意又回来了。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拿到行李后，几个人小跑找到轻轨车站，再转地铁，又花了1个小时到达艺术博物馆站。 坐了三个多小时的交通工具，索菲亚累的靠在菲利斯的肩膀上，“为什么不坐出租车呢？” “你要能打到才行。” 艺术博物馆外面有很多人，散步、休息、拍照，很热闹。菲利斯、索菲亚和查理的行李箱太大不能寄存，去了附近可以寄存行李的地方。 剩下的人先进去，过了安检，到寄物柜存行李箱和背包。 李在他们之前到了，在大厅等待，还帮每个人拿了导览手册。 琐碎的事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弄完，一切准备就绪走进馆内参观。下面两层主要是古代的文物，雕刻、雕塑，因为艺术博物馆太大了，这些只是走马观花。 不过也有让亚历山大眼前一亮的，就是贝尼尼倾情赠送的大理石床垫，还有趴在上面不知该称作美少年还是美少女的雕塑。 这个动作让亚历山大想起了他做的关于乔的梦，他还画了下来，有异曲同工之妙。相比千年前编故事的老头子们，他还是保守了。 当然，重点是上面两层，几条长廊里全是绘画大师的杰作，大饱眼福。 虽然说是来学习的，但不得不感慨一句，人太多了，想看画却常常和游客撞上，更别说拍照了。可见到名画真品的时候，那种感动很难忍住。 在看画时，他们遇到了一群小学生，由学校老师带着欣赏艺术，和他们很像。 查理很喜欢这里，看的速度比其他人慢，就一个人行动了。安东尼奥怕他一个人走丢，跟他一起行动。托马索笑着说他太负责了，其实完全没必要。 看了将近两个小时，几个人有点累了，而且肚子饿了，到休息区吃点东西，李从家里带来了三明治，补充体力，再继续。 除了热门的绘画长廊，还有些不是很热门的，可以安静地看画。有一些作品，亚历山大以前还临摹过。现在在美术馆看到原作，感受到了与大师之间的差距。但是大师绘画时的感情肯定跟自己不同。他们画画是为了追求美、换钱，自己是为了学习技法，给老师交差。 到了快闭馆的时间，腿都累酸了，亚历山大等人取了行李，在大厅边休息边等查理和安东尼奥汇合。 所有人到齐后，到美术馆门口拍了合照，匆匆忙忙坐地铁去了酒店。 托马索和安东尼奥住一间，阿曼达和索菲亚住一间，李和亚历山大住一间，查理和菲利斯住一间。 李出门吃饭了，亚历山大累的不想动，洗了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就睡了，结束了疲惫的一天。 . 第二天，在酒店的餐厅吃了早饭，出发去了拉鲁美术馆，这里收藏了从古典到现代绘画的多个时期和画派作品，是这趟旅行的重中之重。 其中很多幅画都有果体的女人，亚历山大以为菲利斯会喜欢这些，但是…… “没有一点个性，除了画地好之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似乎不是菲利斯的菜。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里这么多女人。”亚历山大说。 “你对我的误会好深啊！”菲利斯很惊讶，“我喜欢画女人，因为大多数男人很无聊，被社会驯服地太单调了。如果你不想和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说话，你怎么会想画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的肖像呢？但女人不一样，她们有很多可能性，让人感到惊喜……虽然现在的女人也逐渐被社会驯服了，很可惜。” 亚历山大转向阿曼达，“你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吗？” 阿曼达漫不经心地回答，“这就和设计服装，女装的花样比男装多一样。” 来到楼上，作品越接近现在的时间，越符合现在人们的审美，明丽的色彩，不再是4气沉沉的构图和画面，给人带来愉悦的视觉享受，能明显感觉到青春活力和叛逆反骨的气息。 亚历山大很想和乔来一次拉鲁美术馆，因为他确定乔一定会喜欢这里。很多经典的现代风景画，还有不少桑弗洛尔的作品，去年在现代美术馆看过，有些又被借给其他美术馆展出了，不在这里。 因为在拉鲁美术馆逛地太久，八个人离开时已经是午后了，快速吃了个三明治，保证血糖和能量，去巴蒂斯特雕塑馆，展出的大部分是雕塑家巴蒂斯特的作品。 游览结束的比预想早，天刚开始黑，天空像刷了蓝色和紫色的颜料，美妙的景色诠释了梦幻与浪漫。大家提议在附近转转，调整一下心情，休息休息眼睛。 安东尼奥提议去画材店，有一些百年画材店值得一去。 这家画材店的一些画材没有商业化，只有在店里卖，每个人都买了想试试的画材。亚历山大给乔买了盒水彩。 从画材店出来，买了第三天的三明治，在酒店附近找了家价格和菜式看上去还可以的餐厅，吃了晚饭，结束了第二天的行程。 第40章 39 卢特西亚之旅 下 39 卢特西亚之旅下 第三天，因为是周一，一些博物馆闭馆，安东尼奥也怕他们看腻了美术馆，上午去了卢特西亚歌剧院，白天可以参观，这是托马索要求的景点。 托马索还自费请了位讲解员，介绍歌剧院的历史。这是皇帝送给皇后的礼物，所以规格肯定是最高的，不过还没完成，皇帝就没了。 走到歌剧院的大楼梯，大理石的阳台扶手，模拟烛光的灯台将歌剧院大厅照的金壁辉煌、奢侈华丽，仰头，阳光从房顶玻璃上打下来，天窗一圈是精美的壁画，看起来如梦似幻，即使不愿意，走上这里就会感觉自己变成了贵族一般。 “太奢华了！”菲利斯惊讶的都不敢眨眼。 “真有钱。”李来过几次卢特西亚，但没来过歌剧院，第一次看。 “皇帝能没钱吗？”阿曼达吐槽李。 走进歌剧厅，讲解员说这里是整个歌剧院视觉效果最好的位置了。 几个人拿出相机和其他游客一样“咔咔”拍，但很难将整个歌剧厅的壮观都拍进去。 “快看！水晶吊灯！”查理指着歌剧厅上方金光闪闪的巨型吊灯。 所有相机的镜头都追随着查理的手指向上。 “这个掉下来真的会砸4人吗？”亚历山大问。 讲解员说这个吊灯有8吨重，再加上这个高度，毫无疑问。 阿曼达皱眉，“吊灯周围的画，为什么看起来像现代风格？五颜六色的，和整个歌剧厅风格不一样。” “这是歌剧院建成将近100多年后重画的，所以风格有差距。” 走出歌剧厅，参观了歌剧院的幕间男性休息区、女性休息厅、画廊，接着是是金色长廊，有雕塑、水晶吊灯、壁画，极尽奢华，全部是金光灿灿的，还有不少大镜子，大概是供以前的贵族整理仪容。 被歌剧院的魅力完全震撼后，几个人怀着兴奋的心情离开，在河边散步，欣赏绽放的紫色木兰花，吃三明治，这种落差好像从梦回到了现实。 下午去了花园美术馆，这家美术馆展出了大量现代画家的作品，像是昨天拉鲁美术馆的延续。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想仔细看还是可以做到的。 快落日时，离开美术馆到去卢特西亚的地标铁塔，在塔上欣赏落日下卢特西亚的景色，拍照留念。 亚历山大只在照片和电影中看过卢特西亚的夜景，寂静的夜色下，橙色灯光闪烁，心砰砰地跳，这个世界上没有哪座城市比卢特西亚更能代表“浪漫”。 “这里就像一个大型主题乐园。” 亚历山大原谅了马克说自己是土包子。 . 第四天上午先去了何塞博物馆，何塞作为现代艺术家涉及多种艺术，绘画、雕塑、版画等等，所以藏品很多。 下午，他们去了乔治艺术中心，一座外形特殊的艺术馆，钢管、绳索全部果露在外面，很强烈的工业风，像是未完成一样，里面藏有许多现、当代的绘画、装置艺术、摄影照片等等艺术品。比之前参观的美术馆更接近现在的时间，更具先锋性。 虽然连着逛了三天美术馆，但今天的两座美术馆的风格和之前完全不同，比起展现美，不如说是在探讨艺术的本质，突破艺术定义的界线。 如果说之前是欣赏艺术、陶冶情操，今天看的就是艺术与哲学、文化之间碰撞，在前辈的肩膀上，去开阔新的视野。 . 但不论是多好的艺术品，看多了也会腻。 第五天早上，退了房，到火车站寄存行李，坐火车到近郊的王宫。 王宫的占地面积很大，人流量也大，亚历山大还从没排过这么长的队。 进入广场，趁着清晨明亮的阳光，大家在这里拍了张合照。 宫殿里有许多肖像画，应该都是当时的王室贵族和他们的亲朋好友。宫殿内的装饰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奢侈至极，金灿灿的金箔，精美的壁画，走几步就是水晶吊灯。曾经只有王公贵族生活在这里生活，现在普通人也可以进去参观了。 不过走进画廊，谁又能不被两侧墙壁上的巨幅绘画所震撼？房顶的玻璃窗为画廊采光，更增添了一份气势。 画这么大的画，然后还能放在这么大的展厅里展示，哪个画家不想呢？ “该说不说，可能因为是有身份的人住的地方，采光很好，阳光很足。”李感慨。 “他们用了很多镜子，让房间充满了光。”安东尼奥说。 阿曼达驻足在一条走廊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在思考着什么，直到查理发现她没跟上来。 “阿曼达？” 出了宫殿，站在露台，花园一眼望不到边，很难想到有比这个更大的喷泉水池了。 花园里有很多喷泉池、雕塑，植物草坪被修建地很整齐。湖上有些人在划小船，拍摄白天鹅。 “如果我是当时的农民，我也想反抗。”阿曼达说，“这些家伙过的也太奢靡了。” “同意。”查理点头。 托马索和安东尼奥听到学生们的话，对视微笑。 没有逛完整个王宫，因为实在太累了，而且晚上要坐火车，就提前走了。回到市区，顺便看了卢特西亚大教堂。高耸的天花板，细长的立柱，让人不由自主仰头，阳光从高处五彩斑斓的玻璃窗投射进来，如梦似幻。 “太美了……如果我要写小说，这里作为场景再合适不过了。”菲利斯顽皮地说。 “少往脸上贴金了。”阿曼达摇头。 “就以丑陋的敲钟人作为主角。” 看完了教堂，把大行李箱留下火车站，坐卧铺火车去桑弗洛尔小镇。 . 第六天早上，火车到了桑弗洛尔小镇。 寄存了行李，到小镇转了一圈。 偏僻的小镇，规模不大，商业也不是特别发达，人也不是很多，主要围绕着一个圆形竞技场，向外辐射，街道仍保留着过去的味道，很悠闲。 走在街上，能看到世界名画中的真实景色，非常梦幻。感受灵感和艺术的气息，散步欣赏附近的景色，去了桑弗洛尔曾经居住的地方，还有旧精神病院，建筑保存地不错，这里已经成为了有名的景点。 在街边咖啡店休息了一会儿，看到一只流浪猫，逗它玩了一会儿。 让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这里的阳光，远离了钢筋混凝土后，这里的阳光给人一种原始的美好。 日落时，一行人坐在河边看星空夜景，拍摄照片。 晚上，坐卧铺火车回去了卢特西亚。 . 第七天，下了火车，取了行李箱，寄存到今天晚上要住的酒店，上午去看朱尔美术馆，为了看一幅最著名的印象派风景画，其他就走马观花，然后是一个教堂，因为不大，很快就看完了，但高大的紫色玻璃窗印象可能是最深的。视觉太过惊艳，以至于大脑无法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中午为了省时间还是吃三明治，下午到艺术创意街区。 艺术创意街区有很多杂货铺、中古店、创意商店、咖啡店、餐厅，偶尔有音乐家在演奏音乐，很适合购物、拍照和散步。 露天广场里，坐满了画家，有给游客画肖像的，也有画风景的。 几人在旁边看着，小声的评论。 有些作品真的很不错，但可惜很多人都是看，买的不多，反而是纪念品店里，人很多，因为价格更便宜。 街区在高地，高地上有个教堂，但时间关系没有进里面参观，坐在台阶上欣赏景色，几乎把卢特西亚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李和菲利斯买了把锁，写下他们和凯伦、索菲亚的名字，锁在围栏上。 菲利斯问亚历山大要不要写他和乔的名字？亚历山大不确定，“我听说之前有的锁因为承重原因被清理掉了，再说谁知道锁上的这些情侣有多少能白头偕老的？” “你想太多了，可能还要好多年呢。买个挂上去吧，来都来了。” “……” 阿曼达看亚历山大在犹豫，劝说道，“你可以挂上去一个，然后下次和乔一起来，来这里看看你今天挂的锁，也挺有意义的。” 亚历山大被说动了，在小摊上买了把锁，写上自己和乔的名字，挂在围栏上。 . 街区看完之后，大家商量了一下，这里可是卢特西亚！人们都喜欢来这里买奢侈品，衣服、皮具、珠宝、香水、化妆品……在纪念品店买的廉价工业品，并不能真正感受到卢特西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想再去博物馆、美术馆了，就想轻松一点，散散步、买买东西，决定分开行动，购物的可以去购物，想看其他景点的可以去其他景点。 阿曼达、托马索和安东尼奥似乎完全不累，去逛画材店了。查理想去古神殿看名人的墓，但其他人没兴趣，就一个人去了。菲利斯和索菲亚去购物街买买买。 李想买包，但又不想打扰菲利斯和索菲亚，就和亚历山大一起逛购物街。 逛奢侈品购物街就算不购物，也有一大乐趣，就是看街边的豪车，还有偶尔从商店、酒店出来有钱人、名人、美女。最近是时装周，这里很热闹。 在卢特西亚的街道上散步，自带一种拥挤的慵懒感，拥挤是到处都是人，慵懒是人们的状态，看久了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唉！这个包怎么样？”李挑了一只黑色的挎包，“样式我是很喜欢，平常也能背，就是有点沉，不过也还行。” “挺好看的，关键是平时可以背。” “我也是看中了这点。” 亚历山大在店里转。考上伯恩哈德美术学院时，母亲给他买了个皮包，印象还挺深的，这边皮包的价格比在伯恩哈德还便宜一点…… 亚历山大买了一个灰绿色的小手提皮包。 结账时，李问，“你背女款吗？” “这是给我母亲的啦！” . 晚上，八人到了一家餐厅集合，享用了可能是这趟旅程最贵的一餐。 托马索觉得味道不错，安东尼奥却吃不习惯。 查理点了盘蜗牛，一盘有六个，让其他人一起试一试，先用架子夹着蜗牛壳，然后把蜗牛肉叉出来。 索菲亚和李坚决不吃。菲利斯第一个尝试。 阿曼达也很抗拒，菲利斯吃了后告诉她，“全是香料味，根本尝不出蜗牛的味道，想象成蛤蜊就行了。” 阿曼达看托马索吃了，也勉为其难地吃了一个，“确实，香料味太重了，其他尝不出来。” 听了同学们的形容，亚历山大低头跟自己盘子里的蜗牛肉进行心理上的战斗。 “吃吧，很好吃的。”查理安慰他。 亚历山大把蜗牛肉举到嘴边，又放下，“啊~好奇怪，为什么要吃这个？”犹犹豫豫地心里更烦躁，速战速决，塞进嘴里，“……嗯？有点像海鲜？口感还可以，香料味好重，还行。” 安东尼奥看他们都吃了，而且都说味道可以，好奇心爆棚，也吃了一个，“说不上来什么味道。” “我觉得很好吃。”托马索还意犹未尽。 为了第二天早起坐飞机，没有到处转，而是早早回了酒店睡觉。 . 第八天早上，李加入队伍，和大家一起坐最早的一班飞机，花了一个多小时到了米里安。 这也是托马索安排的，希望带学生们到米里安多转一天。 八个人先到米里安火车站寄存行李，去了玛利亚教堂，看一幅餐厅里的壁画，这个世界最重量级的作品之一，为了保护，游客必须分批进入，每批十名游客只能在里面待十几分钟，全程没有人插科打诨。 离开后，肃穆的气氛仍然留存，走了一段路后才回过神。 米里安的很多建筑都显示着一种有钱的感觉，一街的大牌奢侈品店，路人们穿衣打扮很讲究，就连老头也像是精心打扮过，戴着墨镜，这点和卢特西亚不同。 走在米里安的街上，亚历山大感觉像是下乡人进城的感觉，想冲进服装店买几件漂亮衣服。 接着去了第一个美术馆，也不大，有一幅水果篮的静物画亚历山大一直想看，但在卢特西亚看了太多美术馆，有些疲劳，没多少热情了，而且米里安离**拉近，过来很方便，所以就简单略过，看些必看的作品。 中午又是简单的三明治，吃完后去了米里安大教堂参观。人超级多，甚至让人有些不安。 内部的装潢偏暗，没有卢特西亚的教堂那么亮，但彩色玻璃窗的颜色一点也不输。 “和卢特西亚的教堂是不太一样，风格上。”阿曼达在教堂中浏览，顺便小吐槽一把，“完全的混搭风。” 教堂出来，要去第二个美术馆。索菲亚实在不想逛美术馆了，就去教堂附近的购物街了，玻璃顶的购物长廊，一排排的奢侈品店，更现代和轻松。 李、亚历山大和菲利斯也想去购物，所以第二个美术馆，挑重点看了几幅，其他就大致看了一下，反正以后想看随时能过来。 托马索、安东尼奥、阿曼达、查理留下来看画直到闭馆。 菲利斯帮亚历山大挑了几件适合他的衣服，价格不算贵，也不算便宜。 “你的品味是不错。”亚历山大欣赏镜子中的自己。 菲利斯也不谦虚，“我的品味是不错。” 晚上，没有太多时间吃饭，李、菲利斯和亚历山大在一家披萨店吃了披萨，然后到火车站和大家汇合，取行李箱，坐夜间火车回**拉。 第41章 40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40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从卢特西亚回来，亚历山大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一天勉强缓过来，实在是太累了，暂时任何美术馆都不想去，一幅画都不想看了，这一个星期看画快看吐了，做梦都是在画廊里被画家拿着画笔追杀。 但老天根本不打算给他恢复的时间，周日从米里安回来，周一就开学上课。 “今天我要介绍一位不是太出名的印象派画家……” 又是那些画，亚历山大差点倒在课桌上。 安东尼奥实在太狠了，本来以为学校出资给他们出去旅游的，结果真变成校外教学了。 不过做手账的时候，亚历山大感觉这次旅行收获颇丰，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艺术家都想去卢特西亚了，因为能看的、能参与的实在太多了。 街道虽然旧，但有韵味，古典和现代感融合地恰到好处，留下了怀旧味道，光是在走在街道上就很浪漫了，像身处在一个舞台、一个游乐场，自己是一个角色、游客，站在高处俯瞰，整座城市就是最美的艺术品。 可惜的是亚历山大并未对卢特西亚产生归属感，度假可以，生活不一样。人们认为生活在那里就能过上电影中的浪漫生活，争前恐后、前仆后继，其实哪里都残酷，没有所谓的浪漫。 城市太大，以至于个体不再重要，似乎会迷失在其中。 . 坐在工作室里，面对空白画布，亚历山大本能想逃跑，这难道是天天跑美术馆的后遗症？ 其他人也差不多。 菲利斯回来几天了，眼睛里还是疲惫，“这样还不如我们自己去，让安东尼奥计划，完全不给我们玩的时间。” “你最后不是血拼的很开心吗？买了不少吧？”查理说。 “我自己买了一个包、一个钱包，给我爸妈和姑姑买了包、香水。索菲买了很多彩妆和香水，还有……”菲利斯滔滔不绝说了很多。 其他人到投来羡慕的目光。明明买了挺多不是吗？ 李害羞地举起自己的背包，“其实我也……因为这个包包真的很好看~” 阿曼达总结，“安东尼奥给够我们买东西的时间了，而且学校出资，如果光让你们玩的话，他没办法跟学校交代。” “你买了什么？”亚历山大问。 “这些画材。”阿曼达展示自己画架前的一堆还未拆封的画材。 “对啊，你后来跟教授去画材店了，教授应该也买了不少吧？” “跟我差不多吧，有些颜料在卢特西亚更便宜。你呢？” “我给我母亲买了个包。” “我也是，我妈听说我去卢特西亚，也让我给他们买包和化妆品，说是价格比家里那边便宜一点。” “难道只有我没有买东西吗？”查理听到同伴们都买了很多东西，居然有些遗憾。 . 晚上，亚历山大去画材店找乔。最近因为全身没劲，吃饭都不香了，想找个好点的餐厅吃晚饭。 说起来，他们要有一个多星期没见面，半个多月没约会了。 “礼物？” 吃饭的时候，亚历山大把他从卢特西亚画材店买的水彩颜料送给乔。 乔的眼睛瞬间亮了，“这个是在卢特西亚买的画材吗？” “当然，难道是我回**拉买的吗？”亚历山大轻轻敲了下乔的脑袋。 “谢谢！！”乔拆包装时，嘴角一直上扬。 “我买的是基础8色，先试一下效果，因为我也没用过，不知道怎么样，而且越小越方便携带。” 打开铁盒，里面是8块像糖果一样的固体水彩颜料，非常漂亮，“我会好好用的……很贵吗？” “还好，也没有多贵，就是普通的价格，李是这么跟我说的。而且好的画材怎么可能会便宜？这种时候不要提钱啦！破坏气氛。” “我也好想去卢特西亚的画材店看看啊。”把颜料盒放回纸袋里，乔注意到亚历山大身上豆绿色的夹克是第一次见，“衣服也是在卢特西亚买的吗？” “这个？不是，是在米里安买的。” “挺好看的。” “是菲利斯帮我挑的。” “唉~不愧是菲利斯。” 亚历山大微眯眼睛，“他的衣品比我好吗？” “你、你的衣品也有自己的个性。” “个性？” . 亚历山大回到家，躺在沙发上看旅游手册。 马克在卫生间敷了面膜出来，看亚历山大给母亲买的包包，“挺好看的……但是没有我的礼物吗？” “你回家不就可以买了吗？” 马克闪烁着漂亮的大眼睛，“可是送的就不需要掏钱了啊。” “你是社会人！我可是学生！为什么要我送你奢侈品包包啊！” “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好朋友了，见色忘义的家伙。” “这不是一回事。” “那我就这周六出去购物吧，你要一起吗？这可是你赎罪的机会哦！” “我赎什么罪啊！？你想购物自己去啊！我和乔约定好一起出去吃饭。” “果然是见色忘义。” “啊！对啊！我就是见色忘义，你满意了吗？” “反正你对奢侈品的品味很一般，我也不信你的眼光。” “你真的很欠扁。” . 周六中午，亚历山大到画材店接乔，一起去商业街和菜市场找街头小吃。现在在流行一种小吃，面饼做成圆锥形，里面放进蔬菜、番茄酱肉丸、牛肚、芝士。 “这个还挺不错的！”亚历山大很满足。 “跟披萨和三明治很像，感觉是差不多的东西。” 吃了半饱后，散步消食到一家炸鸡，点了一份炸鸡。咬了一口，脆皮外表酥酥脆脆，里面的鸡肉鲜嫩多汁，腌料完全入味了。 亚历山大满脸幸福地说，“油炸食物果然是一种罪恶~” “我也喜欢吃烤制和油炸的食物，特别是香料的味道。” 只点了一份炸鸡，还没吃够，所以去咖啡店喝了咖啡，吃了油炸饭团的小吃。 “塞缪尔说他喜欢吃这个。” “随便他。”亚历山大根本不在意，“这附近，菲利斯跟我说有家提拉米苏店。” 两人找了三条街，才在一个小巷里找到菲利斯说的提拉米苏店，人很多，需要排队。 因为很饱了，所以只买了一盒分享。 站在店外，亚历山大双手背在后面，张着嘴等乔投喂。 “你的勺子呢？” “不知道掉哪儿了。”亚历山大握紧拳头，但勺子的柄还是露出来了一点。 “我服了你。”乔挖了一小勺给他，“怎么样？” “太少了我尝不出来味。” 两人相视一笑。乔这次挖了一大勺，塞进亚历山大嘴里，但亚历山大笑了，蛋糕的一角挂在嘴角差点掉下来，赶紧用手捂住嘴，顺便暴lu了手里握着的勺子。 “你真是！”乔从挎包里掏出纸巾给他。 亚历山大擦掉嘴角的奶油和巧克力粉，“跟你开个玩笑。不过挺好吃的。”比刚才的面饼还戳中亚历山大的心。 “那再买两盒吧。” “今天马克去买东西了不在家，我们可以去我家。” “去你家干什么？” “你说呢？” “……” . “结束了吗？”乔问。 “还没。再等一会儿。”亚历山大握着炭笔在速写本上飞舞，“别咬嘴唇。” “抱歉。”乔舔了下嘴唇。 马克去商场血拼，给了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乔以为是亲密的二人时光，但亚历山大领他回来只是画肖像。 “失望了吗？”亚历山大故意这么问。 “失望什么？”乔嘴上说不失望，手却紧张地握在一起。 “没失望就好。” 亚历山大给乔画了很多张角度的速写，因为他有许多构思和主题。 乔看了眼亚历山大，“你的工作室估计现在一堆我的肖像画。你画那么多我的画像，不会被教授说奇怪吗？” “他喜欢你的肖像画，很多画家起步时都有钟爱的模特。” “他没问过其他的？” “没问过，但也许察觉到了……好了。” 乔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走过来看速写本，“我有什么好画的？” 亚历山大把速写本放在餐桌，双臂环住乔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你不想我画你吗？” “我不喜欢看见自己的脸。” “你长得很美，不然埃里欧为什么像蜜蜂一样围着你转？” “你也喜欢我的脸吗？”乔双手搭在亚历山大的肩膀上。 “如果我说不喜欢就是撒谎，但我不止喜欢你的脸。” “真的？”乔感觉一只手在自己背上，布料的摩擦声，烫的乔脸羞红，“亚历克斯？” “我注意到你的失望的表情了。” “马克可能快回来了。” “购物狂去买东西到天黑才能回来，还有时间。” 乔双手捧着亚历山大的下颚，低头吻他的额头，然后是嘴唇。 亚历山大的嘴唇下意识地找到乔的脖子。 …… “咔啦咔啦~” “我回来了。” “！” 马克两只手提满了购物袋，疲惫地打开公寓门，“跟一群游客拼手速好累，嗯？” 乔慌慌张张地从亚历山大腿上跳起来，背过身穿上衬衫。 这一幕的信息量太大了，拯救了马克的疲惫。 “我突然想起了事情！先走一步！”乔穿上衣服，背上包，低头不敢看马克，马不停蹄跑出了公寓。 亚历山大缓缓起身，拿着速写本和炭笔回卧室，“你回来太早了。” 马克一脸懵，“啊？为什么怨我啊？话说，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你觉得呢？” “想做那种事的话，去找个酒店不就好了，干嘛偷偷摸摸的。” “我住了半个月的酒店！而且**拉是旅游城市，酒店都很贵，住几次民宿和酒店就相当于一个月房租了。” “既然如此，那就出去合租好了，反正跟谁住不是住？” “合租？”亚历山大回到客厅，认真思考马克的提议，“合租啊……” . 第二天，乔和亚历山大去参观尤里乌斯博物馆，因为今天3月的最后一个周日，参观免费。 两人起了个大早来，想避免人群，以为来的够早了，但排队队伍已经排了一圈。 “他们难道从凌晨就排队了吗？”亚历山大不解。 其实他不是很想来，因为在卢特西亚看各种美术馆和博物馆都看腻了，可尤里乌斯博物馆的票是提前一个月预订的，下次想来，还需要再等一个月，要么就排几个小时的队。所以虽然不想来，还是调整心态了。 进入大门后，先是一个大花园，一眼望去全是脑袋，人流量很大，好在还能走动，庭院里的雕塑也很好看。走进博物馆里，一条长廊，两侧都是雕塑和挂毯，空间狭小，很难行动。 亚历山大搂着乔，怕被人群冲散，“你之前来过吗？” “第一年的时候就来看过。” “也这么挤吗？” “差不多。” 走进壁画室，里面更挤了，而且壁画和天顶画都很高，必须要一直抬着头，看了一会儿就脖子疼，看细节还是要用画册，在这里顶多感受个氛围。 进入一个巨大的房间，所有人都齐刷刷地仰脖子看天花板，墙壁和天花板全部被画的满当当。 “从这里看，和画册上完全不同。”亚历山大说，“距离拉远后，更有威严了，能做这样的工作……不敢想象有多累。” . 离开博物馆，绕了一圈到大广场，再绕广场一圈，排一个多小时的队等待安检进入彼得大教堂。 晒着大太阳，亚历山大叹气，“下次还是挑人少的时候再来吧。” “大概不会有那种时候。” 不管怎么说，精美的壁画、动人的雕塑、华丽的装饰，全是艺术大师们的杰作，来观赏的人怎么会少？ 等待时间没事干，亚历山大和乔说，“昨天马克建议我们出去合租。” “马克建议的吗？”因为被他撞见那种场面，也没法说什么。 “反正我们俩都和别人合租的，跟谁住不是住呢？要不考虑一下？” 乔想起之前躲拉斐尔，加上昨天的事，好像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好吧。” “那我下周就开始找租房中介。不会太快吧？” “就像你说的，我们都不是一个人租房，跟谁住都是住，我第一次来**拉时，根本没得选，只要能住就行，所以没什么差。” 亚历山大排队那么长时间，终于笑了一下，“你也要跟你的房东说一下。” “我会的。” . 终于排到教堂门口，过了安检，肃穆的气氛、富丽堂皇的景象让人除了“哇~”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站在天才艺术家23岁时雕刻的大理石雕塑前，亚历山大握紧了乔的手，心生敬畏，甚至有些害怕。 他曾经以为自己很有才华，可以以艺术家自称，但看到真正大师的杰作，才发现自己有多渺小、自以为是。 往里面走，金色的装饰和青铜的华盖让人眼前一亮。 “贝尼尼要是在现代，准是给有钱人设计豪宅的明星建筑师，还有游艇、豪车、服装，镶嵌一堆钻石和宝石，反正肯定是给有钱人工作。” 乔笑道，“能想象到。” 第42章 41 租房&吵架 41 租房&吵架 4月的第一个星期，亚历山大跟租房中介通了电话，让他找几个两人住的公寓。 “是我和我朋友两个人住的，不需要太大，单独的公寓，不要那种套房和其他人住在一起，我在**拉美术学院上学，公寓离的越近越好，或者有便利的交通，最好能有一个书房一类的房间，我想要当画室。” 中介记下亚历山大的要求，“一室一厅不少，但加上画室，预算就会上升，相当于要两室一厅或三室一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稍微大一点的卧室，在桌子上画行吗？你画哪种？” “油画不太适合放在桌子上画，但，都看看吧。” 亚历山大还要通知他的房东，商量退租的事，没想到房东很生气，因为他希望亚历山大早点告知，而不是突然告诉他不租了。 乔那边也遇到同样的情况，但他的房东说，如果找到了顶替他的人，就可以退租。 拉斐尔询问了他的几个好朋友。 亚历山大也打算用这个办法，可要找人并不容易，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周一早上，安东尼奥来开早会，交代今天的工作，并提醒他们记得留意春季画展委员会打来的电话，如果入选或获奖了要记得告知。 “好了，你们继续工作吧，我走了。” 亚历山大跟安东尼奥离开教室，截住他，“安东尼奥，我有个小忙想请你帮。” “说吧。” “我打算换公寓，我之前的室友需要再找一个人分担房租，如果你知道美术学院里有哪个学生需要租公寓……” “我会帮你留意。” “谢谢您。” . 晚上，亚历山大躺在沙发上看书，电视里在播放着艺术纪录片。 马克在卫生间洗漱完出来，“新租户找了吗？我可不想当你俩的灯泡。” “还没找到。你们公司没有吗？” “你以为我没问过？” “要不然干脆你和拉斐尔住在一起？这样连新房子都不用找了。” “我不要和他住一起。”马克还记得上次在菲利斯家派对上的尴尬经历。 “唉~”估计拉斐尔也不肯和马克住在一起吧，这俩人性格不太合的样子， . 周六上午，亚历山大去见了他们的租房中介。中介给他展示了几个公寓的照片、平面图、位置和价格。 有一两个看着还行。 中午，乔坐地铁到中介找的公寓，在市中心，离学校不远，是一栋经过翻修的旧公寓。 一走进大门，就能感觉到这里价格不菲。 三人乘坐电梯到6楼。 中介介绍，“这里是两居室的公寓，客厅、餐厅一体，从这里的窗户望出去景色很美，走廊这边是厨房，另一边是卫生间，尽头是两间卧室。楼下有餐厅、菜店，一应俱全，很方便。” “两间卧室？”乔问。 中介解释，“没错，这位先生说想要一个房间当画室。” 亚历山大迫不及待去看两间卧室，这里比他和马克住的公寓面积还大，心里想，这间可以住，这间当画室。 乔也很喜欢这里，直到听了中介的价格。 “有点，贵了吧？” “这里的地段，面积，物业，不能再便宜了。” . 两人又看了一间，是三居室的，更贵。 “两居室的房子现在不好找。”中介说，“不划算，无法扩大，也不好租出去。” 亚历山大很喜欢这两间，但乔对价格并不满意。 乔说，“太贵了。我们没办法负担，而且没必要，一间卧室就够了。” “我想要一间画室。”自从看了菲利斯的画室后，想租一间有画室的公寓的愿望就在亚历山大的心里扎了根。 “但价格比你和马克现在租的还贵，多出的部分怎么办？” “我可以去兼职。” “我鼓励你去兼职，但你上课、兼职回来后，还有力气在家里画画吗？等你毕业后再找大一点的公寓，或者租一间工作室。这样不是更好吗？” “……” “亚历克斯？” “我们再看看吧、也许有便宜的呢？更划算。” . 周日，中介带着亚历山大和乔转遍了**拉，寻找价格合适又能满足两人需求的公寓。 但看了几个都是能满足乔的需求，满足不了亚历山大的，满足亚历山大的需求，满足不了乔的。 鲜有能满足两者的要求，两居室和价格便宜，但位置很偏，要坐地铁和公交车1个多小时才能到美术学院。 “太远了。”亚历山大还没去看就拒绝了。 下午，中介带两人去了一个离市中心稍微近一点，大公寓楼里的小公寓。面积不大，5楼，一居室，简单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客厅、餐厅和厨房，另一部分是卧室、卫生间，不大，刚刚好够两个人生活。 “这里怎么样？价格符合你们的要求，离美术学院近，有书桌可以供你们画画，卫生间虽然小但够用。” 中介也跑累了，差点都想坐下来了。 乔很满意，问亚历山大，“我觉得可以，你说呢？” “……” 亚历山大仍未放弃他的画室梦想。 . 两人站在地铁站里，还无法达成一致。 “一居室有什么不好？这里离学校近，能住下我们两个人，很干净。你自己也说过不想问父母要太多钱。” “我希望能有一个画室，像菲利斯那种。” “他还有家政阿姨，你也要雇吗？”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需要画画的空间。” “你还是学生，油画在学校的工作室画就行了，在家，你可以用水彩、蜡笔画画，收纳简单，在书桌上就能完成。” “……我还是想要一个画画的房间。” 乔实在无言以对了。 . 乔因为失眠焦虑，魂不守舍的，在画材店工作，笔刷插错了笔筒，笔筒都塞满了才看出来。 租房子这件事成了两人心里的疙瘩。 乔不愿意在租房子这件事上付出额外的钱，亚历山大在学校已经有了最好的工作室，没必要多花钱再多租一个。 最坏的情况是，亚历山大在意的并不是画室，而是过惯了有钱的生活，受不了勒紧裤腰带，过精打细算的生活。他家里不缺钱，这些大概率不在考虑的范围内吧。 . 亚历山大这边也心情不好。 他不是不能过苦日子，曾经被父亲赶出来，睡在姥爷家的沙发上几个月也不在乎，可自从他看了菲利斯的画室后，脑中想要一个画室的愿望就挥之不去。 他可以兼职补贴房租或者降低生活标准，辛苦一点没关系，而且这才找了两天，只要找下去，就还有可能，不想轻易放弃。 乔认为他不需要一个单独的画室。这让他感觉乔似乎不太理解自己心情。 当初他和伊恩分手，原因之一就是伊恩无法理解他。 . 两人因为租房的问题开始了冷战。 . 亚历山大早上路过罗西画材，没有和乔打招呼，乔也没和亚历山大打招呼，两人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就过去了。 亚历山大的黄颜料用完了，不想去罗西画材店买，向李借了一点。 李觉得奇怪，但没多问，可能只是懒得下楼了。 . 晚上，马克躺在沙发上敷面膜看电视。 “咔啦咔啦~” “嗯？你这么早就回来了？”马克诧异道。一般这种时候，亚历山大会和乔去约会，把家留给自己一个人独享。 “怎么了？我难道不能回家？” “你今天没和乔出去？” “……” 亚历山大没回答，回卧室去了。 马克意识到ji友的状态不对劲，戴着面膜走到他的卧室门口敲门。 亚历山大像条咸鱼躺在床上，眼神里没有了光。 “怎么了？” “我没事。”潜台词是“我有事，快来问我。” “说说吧？” . 亚历山大将租房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把前因后果都解释很清楚，怕马克误会。 “我再努力一下，不管是兼职还是省吃俭用，就能有自己的画室。乔却认为不需要。我觉得他不理解我想要画室的心情。” 马克坐在书桌前，没有评论，只是单方面聆听，默默听亚历山大说完，揭掉面膜。 “他不是不理解。没人否认你的努力、你能吃苦。等你毕业后，我相信乔肯定愿意给你找画室，但不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时机！？”亚历山大摊手，“每个人都在跟我说时机，却没人在乎我想要什么，等待，等待，总是等待。我想要一个画室，我再努力一点就能得到，为什么你们都阻止我？” “你偶尔太冲动了，试着相信身边的人，相信乔。” “我当然相信乔，但你们不理解我。” “亚历克斯……乔不是伊恩，我也不是，我们不是你的绊脚石，不要把所有阻止你的人都当成伊恩。” “……” “你要分清善意和恶意，冷静一些。” 亚历山大扶着额头，感觉头疼的厉害。他确实需要冷静一些。 . 亚历山大离开公寓，在街上徘徊。街上有很多游客，很热闹。 亚历山大走在人群中，却又从中抽离。 他太冲动了？以前就有这个毛病，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会特别执着，不听劝，父亲把自己赶出家就是这个原因。 如果他不够执着，不特立独行，在伯恩哈德的家里，就会失去地位、失去自尊、失去自己。 现在在**拉，还像过去那样，合适吗？ 铠甲在身上穿久了，脱不下来了。 . 亚历山大不知不觉来到六号大街的唱片酒吧。 阿曼达居然在吧台，和拉斐尔聊天。 “你怎么来了？”亚历山大问阿曼达。 “我为什么不能来？” “就你一个？” “就我一个。” 亚历山大坐在阿曼达旁边，向拉斐尔点了一杯酒。 “你也来借酒消愁？”亚历山大问阿曼达。 “不是，只是来放松一下。你是来借酒消愁的？消什么愁？” 亚历山大看向拉斐尔，沉默了。 拉斐尔很上道，“不用在乎我，我都听乔说了。” 阿曼达马上明白，“啊~你们吵架了？” 亚历山大嘴硬，“我们没吵架，只是意见不合。” “那不就是吵架吗？为什么？” 亚历山大又看了拉斐尔一眼，但既然都听乔说了，那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亚历山大把租房的矛盾告诉了阿曼达，过程中时不时看拉斐尔什么表情。 阿曼达听完笑了，“你现在要画室干什么？学校的工作室不够你用？” “菲利斯不也有画室？” “菲利斯有画室，但你看他大部分的作品在哪里完成的？他有画室就不来学校了吗？” 亚历山大被问住了。这样想，确实，菲利斯明明有自己的画室，却天天跑到学校的工作室画画。 “在美术学院只有两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你毕业了，你想回学校，你看保安让不让你进？在学校的工作室，不管你有高兴的事，还是伤心的事，都有人跟你分享，有老师指引你，在个人画室里，你仅有自己。我就更愿意待在学校的工作室。”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们。” “为什么？” “你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阿曼达示意拉斐尔再给自己倒一杯，“一个人的画室是很美好，但待久了，安静的画室会吞没你的心。很多艺术家，工作室都希望身边有个人，因为受不了独自创作。我也一样。我很高兴能和你们一起。” 亚历山大记得他和乔说过类似的话，“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不喜欢和我们在一起吗？” “那倒不是。” 拉斐尔给阿曼达倒了酒，对亚历山大说，“乔没有自己的画室，照样可以画画。我也没有自己的工作室，依然做着自己的工作。阿曼达也一样。重要的不是房间，是你能做什么。”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像是在认错。 “我应该跟乔谈一谈。” “我可以给你们制造点独处的空间，都一个月了，估计你们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 拉斐尔自认为是双关笑话，却招来阿曼达的嫌弃。 阿曼达建议，“为什么不干脆带乔出去？出去过周末，两天一夜。” “那样更好。”拉斐尔大赞阿曼达的建议。 亚历山大很沮丧，“我先和他讲和再谈这些。” 拉斐尔安慰他，“乔没生你的气。” “他没有？” “他在自责。” 阿曼达讶异，“为什么？” 拉斐尔解释，“他认为如果自己有钱的话，就不会因为昂贵的房租而束手束脚的了。” “好奇怪的家伙，我还以为这类人都消失了呢。”阿曼达笑道。 “谁说不是呢。” 亚历山大没料到乔宁愿则自责，也不愿意讨厌他，“拉斐尔！” “嗯？” 第43章 42 春季画展·捧玫瑰花束的男人 42 春季画展·捧玫瑰花束的男人 乔坐在床上看艺术治疗的书籍，第三本差不多快看完了。 “叮铃铃~” 乔眼睛盯着书，接了电话，“喂？” “乔？还好你没睡。” “亚历克斯？”乔合上书，看表，“你怎么，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执着于画室，跟你吵架，是我的错。” 乔没料到亚历山大突然给自己打电话道歉，大脑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你……你在哪儿？” “我在唱片酒吧，用店里的电话。拉斐尔跟我说你很自责，不是你的错，是我，太固执。” 乔听到亚历山大的道歉，不知怎么，眼泪流了下来。 亚历山大听到对面传来吸鼻子的声音，猜到乔哭了，“乔？你还好吗？” “我没事……对不起，我不该忽视你的需求。我不是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习惯了空间狭小，但不代表你也要习惯，和我一样过苦日子。你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这是你个人的事，我没资格多嘴。” 亚历山大靠在墙边，眼中满是愧疚，“这种感觉很糟糕。” “我也是。” “我们能不能和好？” “我从没生过你的气。” 亚历山大低下头，更加愧疚了。 “亚历克斯，我可以把我剩下的画都卖了，这样我们就能租那间你想要的公寓了。” “不用了，我的个人画室未来会有的。” “但是……” “我有你在就足够了” “……” “我需要你。” 偷听的阿曼达和拉斐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为什么我们要偷听他俩的电话？” “还好我没和他们住在一起。” . 第二天早上，乔很早来上班。这会儿马路上人不是很多。 和其他人一样在马路对面等待通行时，乔看到了亚历山大站在罗西画材店的门口。 他在等他。 乔看到亚历山大，兴奋地第一个跑到对面，冲进亚历山大怀里。 亚历山大抱着乔，开心地笑了，“你看到我高兴吗？” “当然了！”乔又确认了一遍亚历山大的脸，“你真的放弃画室了吗？” “我跟你说了几遍，我现在不需要画室，我在学校里有最好的工作室。” “要是我有钱的话，我们就能……” “不要再这么说了！该拿出勇气的是我！” . 乔和亚历山大靠在画材店外的墙边。 “我想了一晚上。”亚历山大说，“在家，我有自己的房间。和伊恩在一起时，我们并没有真正的同居。我只是有时会去伊恩的公寓。和马克住在一起，我们的卧室是分开的。上次你来我家住，是暂时的。这次租房子，是我人生第一次将要长时间和他人完全生活在一起，共享一间公寓。所以我害怕了，没有一间完全属于自己的房间。你和拉斐尔住在一起已经习惯了，对我是头一遭。” “如果你不适应的话，我们还是可以租两居室或者三居室。” “不用。”亚历山大握住乔的手，“我们住在一起，只有我有自己的空间，这不公平。等我毕业，我们可以两个人租三居室、四居室。” “四居室？”乔笑道。 “我希望你也能有画画和学习的房间。” “给我不浪费吗？” “不浪费。” 亚历山大肯定的语气鼓励了乔。 “嗯。”乔微笑着回答。 . 亚历山大回到美术学院，其他工作室传出接到春季画展的工作人员电话的消息，导致各个工作室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阿曼达警告菲利斯，“如果古列尔莫跑来炫耀，你就负责他赶出去。” “哈哈哈，不要这么小心眼了。” “我是认真的。” . 五人中，第一个接到电话的是阿曼达，然后是查理、亚历山大、菲利斯、李。四个人都入选了，菲利斯还获得了三等奖。 亚历山大有些郁闷，五人里就剩他没接到电话。 同届的李都入选了，自己那么有信心的作品却落选了？在伯恩哈德时的苦涩回忆涌上心头。 . 回家路上路过画材店，乔说春季画展的工作人员给他打电话，说他的画入选了。 得知亚历山大还没有接到电话，乔抱住他，“不用担心，你怎么会不入选呢？” “万一连入选都没有，我跑这么远来**拉到底是为什么？” . 回到家，亚历山大脑子里一片乱，躺在沙发上发呆，心无旁骛等电话响。 马克下班，拿着路上买的披萨，到厨房去了，“晚饭吃披萨吧。” “嗯。” “铃~” 第一声铃响，亚历山大就接了电话，手在发抖，“喂？……是我！” 马克走过来，观察亚历山大的表情。 “没错……真的吗？太感谢了！好的，我会注意，谢谢你。” “是谁啊？” “太好了！我入选了！我入选了春季画展！” “祝贺你！”马克和亚历山大击掌，拥抱了他，“你做到了！” 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亚历山大躺在沙发上深呼吸。 他不会再重复在伯恩哈德时的遗憾了…… . 周五上午，乔请假和亚历山大一起去美术馆参加开展日，这对乔是个全新的体验。 领导讲话前，五个人加上乔和索菲亚站在画展的海报前合照。 托马索听说乔的作品也入选了，拍着乔的肩膀恭喜他，对亚历山大说，“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画那么多同一个模特的肖像了。” 亚历山大羞涩地低头。 亚历山大请托马索教授和乔合影。 “没必要吧？”乔不太好意思。 “乔听过您的讲座。”亚历山大说，“在卡拉卡纳。” “是吗？”托马索很惊讶，他也快忘了这件事了。老年人，记性不好。 乔小声说，“您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希望不是往坏的方向。” “绝对不是！！” 乔和托马索合了影，也算是了却自己的一件心愿，入选画展都没让他这么开心。 阿曼达打破了欢喜愉悦的气氛，“话说，你们谁知道一等奖给谁了？” 菲利斯说，“是塞缪尔，他来之前跟我打电话说了。” “塞缪尔？他都是职业的了，干嘛还来参加春季画展？” “是他的经纪人让他参加的。” 亚历山大伸长脖子观察四周，“话说，我没看见古列尔莫。” “大概没入选吧。”阿曼达无情地说。 . 领导们就位了，啰啰嗦嗦讲了一堆后，塞缪尔上台领奖。这次颁奖的是**拉一位艺术家，已经六十多岁了。 捧完场后，大家就动身去展厅看画了。 塞缪尔用荧光绿、黑、白花了一幅抽象风格的画。 阿曼达对亚历山大说，“这个配色和你画的方格有点像，但你的绿色更沉稳一些，没有荧光色那么强烈。” “他的更好。” 接着是菲利斯获得三等奖的作品，一位长发美女躺在花池里，虽然题材俗气，画面的精细程度和画中女人的眼神，都值得品味，很适合春天，可惜的是画幅有点小，时间不够的原因。 菲利斯在自己的画前合了影，然后是和索菲亚的合影。 接着发现的是乔的画，一个失落的女人坐在餐桌前剥橙子，桌子上放着两个酒杯，两个盘子，脸上模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清是情郎迟到了还是失约了，通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大海、小船和月亮。 李和菲利斯很喜欢乔的画，给人一种很舒适、回味无穷的感觉。 乔在自己的画前合影。 “这张真好看~应该能卖出去。”亚历山大说。 乔谦虚地说，“是西尔维娅夫人的眼光好，她让我送这幅。” 查理、李、阿曼达也都找到自己的作品。查理画的是一个抱猫的白衣女孩。李画的是**拉城市夜景。阿曼达用四种颜色涂了一个男人的肖像。 在一个大厅里，最好的位置，大家找到了亚历山大的画。亚历山大的作品显得很另类，在一堆现代风格的作品中，古典的风格和现代的韵味。画中乔朦胧的眼神，灵动包含情感，比非具象作品更容易引人遐想。 可能是受此影响，这幅画前面站了许多人，对着画指指点点。 菲利斯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胳膊，“我就说你会受欢迎。” “可我没获奖。” “市场和评选机制是不同的，看着吧，关注你的人会越来越多。” 亚历山大想和自己的画合影，都要等很久。等人少了一些后，亚历山大才能过去合影。 “这是你的作品？”塞缪尔不知何时也到了这个展厅，看到亚历山大和其中一幅画合影，问道。 “是我的作品，怎么了？”亚历山大硬气地回答。 “不错。” 塞缪尔身后跟着米娅和一对年轻男女。 李认出了年轻男人，“是你！上次送我们回家的……” 塞缪尔很惊讶，“你们互相认识？” “我们去第二校区看戏剧时，他的宝石袖扣掉了。亚历克斯帮他找到，他送我们回家。” “是吗？我只记得袖扣掉了。”诺亚看起来是真的不记得了，脸上完全没有歉意。 李尴尬地笑了一下，低头不说话了。 亚历山大对诺亚的态度很不满意，别人帮了他，他不仅不记得，还表现的那么盛气凌人。人品太差了。 塞缪尔介绍道，“这是卢西娅，她是记者，也是艺术策展人。这是诺亚，他……” “服装设计师。”亚历山大觉得刚才诺亚的态度并不友好，便打断塞缪尔，“他在车上向我们炫耀他的光荣战绩，在一个一线品牌担任过设计师，然后在姐姐的帮助下开设了自己的品牌‘卢奇奥’。滔滔不绝，把我说睡着了。” 诺亚被亚历山大的挑衅惊到了，“我们真的见过面？” 虽然被嘲讽，诺亚却没有憎恨的情绪，反而以一种饶有意味的眼神盯着亚历山大，像是收藏家贪婪地想占有橱柜里的艺术品。 “你没办法忍受被人无视对吧？”诺亚微笑，“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那幅‘捧玫瑰花束的少年’是你画的？” “嗯。” “我很喜欢你的画。” “可惜以你的记性，明天就会忘记。” “恐怕很难。” 弟弟强烈的眼神，凭姐弟俩的默契，卢西娅已了然于心。 乔盯着诺亚半天，上次因为是夜晚，光线不够，现在是白天，而且美术馆灯光充足，终于让他想了起来，“亚历克斯，我想起来了，他是安德烈……” “这儿怎么这么多人。”安德烈闻声走过来，像个大家长一样，“我还在想你们去哪儿了。” 卢西娅见到安德烈，“没什么，我们和塞缪尔、米娅一起看画，爸。” “！” 卢西娅的“爸”给在场的人不小的冲击。 仔细看五官确实像。 亚历山大回头看乔，不可置信的眼神。乔耸了耸肩，他也是刚想起来。 安德烈见到托马索，立刻仰头摆出不可一世的模样，“走吧，卢西娅，这里的空气太浑浊了。” “爸！先等一下！”诺亚叫住安德烈，“亚历桑德罗的画很棒！你一定要看！” “亚历桑德罗？”亚历山大新增了一个名字。 安德烈瞅了眼托马索，走到儿子身边，“哪幅？” “这幅，《捧玫瑰花束的少年》，很不错吧？” 亚历山大纠正，“是‘男人’，不是‘少年’。” 安德烈没听，“确实还行。” 诺亚向父亲介绍，“就是他画的。” 安德烈这才正眼看亚历山大，“你多大？” “24。我是托马索教授的学生。” “我从没质疑过那个老不4的眼光，但跟着他的学生没见过几个混地好的。” 托马索无法忍受和安德烈同一个空间，对学生们说，“我们走吧。” 诺亚很失落亚历山大走了，向父亲抱怨，“爸，亚历桑德罗的画很出色。” “我知道，但他继续跟着托马索不会进步。” “那你也不必当着他的面说啊。”说完，诺亚去追亚历山大了。 安德烈疑惑地问女儿，“他怎么了？” 卢西娅叹气，“老毛病。” . 诺亚跟上亚历山大，跟他道歉，“我代我父亲向你道歉。” “他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亚历山大说。 诺亚看向托马索，“对不起，教授。” “没关系。” 诺亚再次看向亚历山大，并掏出一张名片放在亚历山大手上，“我真的很欣赏你。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忙，都可以打给我。” 卢西娅在不远处叫他，“诺亚？” “我姐姐叫我过去，失陪了。”诺亚向几人道别，小跑向卢西娅。 亚历山大低头看诺亚的名片，还不明白这代表什么。 第44章 43 艺术超新星 43 艺术超新星 房屋中介带乔和亚历山大又看了两天房。市中心很多房子现在都做民宿了，长期租房又便宜的相对少一些，市中心外围的一居室的选择还是很多的。 有不少迷你公寓，设计的都很不错，而且阳光也充足。 亚历山大和乔都挑花了眼，脑袋里全是中介的声音，平方米、周边设施、交通、采光、电梯、翻修、厨房…… 两人看着看着忘记了之前的争吵，实在是太乱了。 其中有一间，6层公寓的第5层，距离学校距离适中，房间条件也不错，客厅还有个阳台，价格也不贵的，最好的是它是明卫，有浴缸。有的公寓虽然也很好，但卫生间没有通风，挺憋屈的。 乔并不特别在意这点，亚历山大无论如何不能忍受暗卫。 “从这里可以骑电动车去美术学院。” “骑电动车？”亚历山大从窗外望去。 “你可以买二手的，毕业后不想要了，转手卖给新生。不想买电动车的话，公交车、地铁也有。” . 看了一天的房，两人坐在地铁回家。 亚历山大问，“最后一间怎么样？面积挺大的，还有阳台。” “你觉得可以就行。” “那你呢？” “我都可以。” “乔……” “我说真的！我都喜欢。” “如果让你选一个呢？” “我，会选最快到达学校，又便宜的。” “我也一样。那就最后一间吧？” “最后一间。” “我们想复活节前搬，这样就有更多时间打扫了。” “但时间来不及吧？” “那就只能之后再搬了。” 亚历山大叹气，“现在想想，我们之前的吵架好幼稚。” “所有的吵架不都这样？” “也许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复杂。阿曼达说我们可以去周末旅行，两天一夜。” “好啊。”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不要太远，坐火车几个小时很累。还有，住宿便宜一点就好了。” “我找一找，你也要找一找，你比我更熟这里。” “我可以问问尼克洛，他是拉斐尔的朋友，在观光公司工作。等我搬走后，他就和拉斐尔一起住了。” “唉~现在就剩我的继任没找到了。找不到的话，马克会宰了我。” “放心，会找到的。” . 周一，安东尼奥来工作室，通知复活节放假的事宜，“不要把会腐烂的食物之类的留在工作室，走前记得打扫卫生，锁窗锁门。” 该交代的交代完后，安东尼奥叫亚历山大跟他出来一下。 亚历山大放下画笔，走过去，“什么事？” “本科的装饰艺术专业有个学生，里卡多，打算换公寓，因为他现在的公寓太贵了，我跟他说了位置还有价格，他愿意去看一看。”安东尼奥从一摞文件中拿出一张便签纸，“这是他的电话。” “非常感谢你！” . 中午，亚历山大到画材店跟乔说找到了新租客，晚上会带他去公寓看，如果他看到自己和年轻的男人走在一起，并不是出轨行为。 乔嘴上笑亚历山大，但心里却很开心，想到他居然为了专门说这个跑过来。 . 晚上，亚历山大提前离开了，在学校大门口等里卡多。 里卡多是从南边来的，穿着很精致，而且能闻到一些香水味，发型也有修建打理的印记，这点和马克很像，都是潮男，马克应该能满意了。 “我现在住的地方太贵了，位置偏、三个人住一间还那么贵。” “三人一间？” “三室一厅的大公寓。” “哦。” 路过画材店门口时，亚历山大看向店里。乔只是笑笑，继续工作去了。 “怎么了？”里卡多问。 “没什么。” . 亚历山大带里卡多到公寓，和马克见面，带他看了自己的房间。里卡多问了一些价格的问题，水费、电费、天然气费，还有周围安不安静？楼上吵不吵？附近有没有小孩吵闹？ 亚历山大一一回答。 里卡多很满意这里。 亚历山大做了面条，三人边吃边聊。 马克忍不住顺嘴说出自己去过米里安时装周的事。 里卡多用崇拜的眼光看着马克，“你去过米里安时装周吗？下次能带我一起去吗？” 亚历山大泼冷水，“不太可能，他自己还是跟设计专业的学生去的。” “……哦。” 马克瞪亚历山大，把自己刚建立起来的形象给毁了，挺直腰板报复性地说，“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搬出去吗？因为我在家打扰他们小情侣的好事了。” 来呀~互相伤害呀~ “我还不知道！你有女朋友了吗？”里卡多的眼睛里立刻闪烁出八卦的光芒。 亚历山大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们刚开始，不到处宣扬更好。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 亚历山大看着马克摇了摇头。 . 今天是复活节假期前上学的最后一天，工作室里表面安静祥和，隐藏着激动雀跃的心。 再有几个小时就可以放假了，放假意味着一周七天都可以睡懒觉、不需要上课、想干什么干什么…… 下午，为了能早一点离开，亚历山大、菲利斯、李默契地开始打扫卫生。 “喂，你们俩也帮帮忙啊。”菲利斯呼唤阿曼达和查理帮忙，“保持工作室的干净，也是你们的责任啊。” “平时也没见你们这么积极。”阿曼达当没听到。 “晚上出去吃饭吧。” 查理听到吃东西，站起来加入打扫队伍，“吃什么？” “你们说呢？” “我不想吃披萨了，吃烤肉怎么样？” 其他人也都同意吃烤肉。 “叫上乔一起吧。”菲利斯对亚历山大说。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安东尼奥拿着一本杂志冲到工作室，“好消息！菲利斯上杂志了！还有亚历克斯！” “什么！？”五个人凑过来，吓了安东尼奥一跳。 亚历山大比其他人更惊讶，“我也上了？我没有获奖。” 安东尼奥翻开杂志，给学生们看，“准确的说，是亚历克斯的画上杂志了。” 亚历山大低头看杂志，“我的画？” 阿曼达走过来，“这么快就出了吗？” 安东尼奥猜测，“因为复活节假期吧，为了宣传画展吸引游客来观看。” 杂志上放了几张画展的作品，有塞缪尔的，也有菲利斯，还有亚历山大的。 “《艺术视野》在春季画展的专题放上了你们的画，还提到了几句话，我用红笔标了。” 菲利斯念出红色下划线的句子，“‘菲利斯是**拉美术学院学生，他的作品大多数以妙龄女性为主角，其绘制的女性，美貌又带有复杂的个性，有时候则会有点艳俗，可不得不承认其在画面绘制上的出色，展现出其出众且不俗的才华，让人惊叹。’” “还挺符合你的。”阿曼达说。 “谁写的文章？”李问。 安东尼奥指着文章最后的名字，“玛丽昂·克里斯蒂娜，她是托马索教授的朋友。” 查理突然明白，“我们见过她，很和蔼的一位女性，所以她才说了你这么多好话。” “难道她应该说我的坏话吗？我又什么都没做。”菲利斯看到另一端用红色下划线标注的段落，“看这里！她还写到‘获奖作品之外，也有非常出色的作品，比如《捧玫瑰花束的男人》。这是一幅明显模仿《捧水果篮的男孩》构图的作品，但在细节刻画上完全没有偷工减料。卡拉瓦乔在画他的‘男孩’时，也才二十出头，我们可能在见证一个新星的诞生。’” “那是亚历克斯的画！”安东尼奥激动地说。 “你成名人了！”菲利斯推动亚历山大的肩膀，“这上面说你是一个艺术新星！” “但我没拿到奖。”亚历山大有点懵。 阿曼达说，“评选委员和观赏者的角度不同，不用想那么多，看画展那天多少人站在你的画前。” 李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今天晚上你来请客吧~” “……哈？” 查理直接点餐，“那这样就去吃牛排吧。” “我没获奖，菲利斯获奖了！应该菲利斯请！” 菲利斯耸肩，“但我可不是艺术新星啊。” “别再用那个称呼了！” . 放学后，亚历山大到画材店叫乔一起去吃烤肉自助。索菲亚也被菲利斯叫来。 去餐厅的路上，两人看了提到菲利斯和亚历山大的杂志《艺术视野》。 “哎！亚历克斯也上了吗？”索菲亚惊讶道，“说明你的作品很受欢迎哦！” “你明天去画材店可能会被认出来哦！”菲利斯逗乔。 乔脸红了，“得到关注的是亚历克斯的画，不是我。” 亚历山大最开心，“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的没有获奖的作品居然得到了关注，多亏了乔。” 乔诚实地说，“没有我，你也会出名的。” “没有你，我现在的创作风格会完全不同，所以也有你的功劳。” 菲利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了好了！谈情说爱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去！” 亚历山大无视菲利斯，看乔，“我光顾着自己高兴了，你和我一样入选了，也应该庆祝一下。你想要什么？” “不知道，我不需要礼物。” “复活节假期我们出去玩吧，你想去哪里？” “嗯……波多利托庄园？5月份开始就是旅游旺季了，4月人不会特别多。” “我老早就想去那里了！去那里见证春天的到来。”亚历山大发现无论他问乔什么，最后都变成自己高兴了，“你是真的想去，还是因为想让我高兴？” “当然是我想去，那么多人去波多利托庄园，难道都是想让你高兴吗？” “真的？” “真的。” . 到了烤肉店，点了餐。 大家边吃边聊起自己家里怎么过复活节，各个地方的传统。 结果每个地方都有差异，每个地区都一样的，大概能想到的只有蛋了。 亚历山大谈他们那儿的传统，“我们上大学时会涂彩蛋，分发给幼儿园或小学的孩子，也会举办一些彩蛋的比赛，赢的孩子会得到兔子形状的巧克力或者兔子毛绒玩具。” 索菲亚说，“我们的传统里没有兔子。” “你们没有兔子？”李很吃惊。 索菲亚摇头，“我们有巧克力蛋，这么大的，这么小的都有，但没兔子。我们会吃鸽子蛋糕、羊肉、派。” “你们居然没兔子。”李还在震惊。 菲利斯咽下肉，“现在很多外地人过来，有些甜品店会为了迎合来自世界各地的客人，卖兔子形状巧克力，小孩子们很喜欢，因为兔子可爱。” 阿曼达破坏气氛，“而且不停生，一生生一窝。” “你养过兔子吗？”查理问。 “小时候养过。” “没留下好的回忆吗？” “没有。” . 店员端来了烤肉拼盘，上面有烤肉、面包、土豆、小菜和酱料，另一位店员端来了酒和果汁。 李吃了几块肉，感觉有点小饱，问，“你们复活节去哪里玩？” 查理说，“我有点想出去，但不知道去哪儿。” “和我父母在家里吃饭。”菲利斯回答。 “我也是。”索菲亚跟着说。 “亚历克斯，你刚才说复活节假期想带乔出去玩？决定去哪儿了吗？” 亚历山大吃了根薯条，“我们打算去波多利托庄园。” “挺好的，我也找个时间去吧。”阿曼达说。 “我其实也一直想去波多利托庄园！”李兴奋地举了下手，“一起去吧！” 阿曼达教育，“人家俩情侣游玩，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唉？说的也是。” 乔大度地表示，“没关系，一起吧，反正去了之后都是各逛各的，不会影响。” “可以吗？”阿曼达问道。 “交通很麻烦，一起的话，可以相互照顾一下。” “那我也去吧。” 查理顺势说，“加上我！” 菲利斯看大家除开他进行团体活动，有些伤心，“我也想去，但要和我爸妈一起。” “你们要是团体行动的话，也可以去附近的小镇看游行。”索菲亚建议。 李眨了眨好奇的眼睛，“游行？” “一些比较老旧的小镇会有游行。” “我有兴趣！去吧！” 阿曼达问李，“你开车吗？” “那肯定是亚历克斯开啊。” 亚历山大叹气，“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有驾照，能者多劳嘛。” “你只是想把麻烦事推给我……如果我开车的话，你负责出租车的钱我就答应。” “唉~我很穷的~” “你不是才在卢特西亚的奢侈品店买了个包吗？少来了！” 乔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神中出现一些失落的感情…… 第45章 44 乔与吉内芙拉 44 乔与吉内芙拉 因为复活节美术学院放假，画材店的客人不多。 没什么事干，乔坐在收银台看书。 中午，吉内芙拉来店里买东西，结账时，关心地问乔阿尔贝托给他的书单看了多少？ “看了1/2吧。”乔回答。 “阅读有困难吗？有问题吗？” “有。我不知道找谁问……您有时间吗？我马上就要午休了。” “当然可以，我在门外等你。” . 过了十多分钟，亚历山大和萨瓦尼交接班，和吉内芙拉出去吃午饭了。 两人找了家街边的三明治快餐店。 乔讲了些看书时印象深刻和没有看懂的观点。 “不管怎么说，这个学科其实需要实操和经验，因为书上学到的都是理论，实际是每个人都不太一样，不能一概而论，去和不同的人接触、包容很难。” 乔像上课的学生一样点头。 “我们不是警cha和法官，我们是侦探，我们挖掘真相，而不是评判对错。我知道有些学生，会先入为主，判断一个病人，正常、不正常，聪明、愚蠢，对、错，这不是我们的工作。就像，面对一台坏了的机器，我们的工作是分析它为什么坏了、还能不能修理、怎么修理，不是指着这台机器臭骂‘不正常的机器！活该你坏了！你该被淘汰了！’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差不多。” “这很难，因为大部分人都会戴有色眼镜看别人，即使是我也很难完全不戴有色眼镜，我们只能尽量减少。” “我理解。” 吉内芙拉喝了口咖啡，“你要是想认真学习，最好去高校系统学习。” “我不确定。”乔低下头，“我父亲想让我考绘画专业。” “你自己呢？你想学什么？” 乔挠了挠头，“我不知道。从小我父亲就不停告诉我要考一流的美术学院，其他的事我都没想过。” “哪怕一瞬间？” “……” “反向说服我，说服我你不能考我们专业。” 乔抬头，“就算我考上了，我父亲也不会资助我，我没有钱付学费。” “是个很现实的理由。”吉内芙拉认可地点头，“所以你其实想考艺术治疗专业的？” 乔吱吱呜呜，回答不上来。 “你有这样的想象吗？” “想象有什么用？” “不用管有用没用，你想过吗？” 乔无奈之下，点了下头，动作幅度很小。 “你觉得你考上我们学校绘画专业的可能性有多大？” 乔又低下头，“很小……几乎不可能” “你认为说服你父亲资助你学习艺术治疗的可能性，比考上绘画专业的可能性更小？” “我，我不知道，哪个我都没信心。” “哪个你觉得更难？” 不需要多仔细地考虑，乔就能选出答案，“考上绘画专业。” “为什么？” “**拉美术学院是公立学校，奖学金和补助都不错，卖掉我的画，咬咬牙能坚持。我的天分是有限的，能不能考上完全看运气，我无法控制。” 吉内芙拉摊手，“答案就在你的心里。” “但我父亲！……我不想让他失望，他没有达成这个梦想，把一切du在我身上，我害怕看到他伤心。” “乔，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可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给你父亲虚幻的希望，难道他不可怜吗？” 乔扶着额头。 “你认为这样对你父亲更好，但有的事强求不来。” “我知道我的心太软了，周围的人都这么说，我就是无法变得无情。看到那些可怜的人，我会担心，如果我不帮他们，将来有一天我落魄了，又有谁会来帮我呢？” 吉内芙拉微笑着握住乔的手，“我明白你说的，你是个情感丰富的人，但正因为此，你应该运用你擅长的能力和经验，去帮助更多人。” “你觉得我有这方面的能力吗？” “你觉得呢？” “我，”乔想了一下，“我还没试过。” “那就试一下。” “万一我也没考上艺术治疗怎么办？” “万一你没考上绘画专业呢？反正九月才考试，还有五个月，慢慢来吧，多看看书，一点点去体会，说不定你会有新的想法。” “……嗯。” 吉内芙拉看乔露出轻松的笑容，心里也很开心，“想借书可以找阿尔贝托或者吉娜，他们应该有闲置的书。啊！我记得之前亚历克斯在图书馆帮你借书来着？” “嗯，因为想着说学校的图书馆肯定有，先看了再决定买不买。” “这样也可以。亚历克斯是个很可靠的男人，你们交往还顺利吗？” “还行吧，复活节后我们会搬到一起住。” “这么快住到一起，说明你们的相性很合吧。” “我也不知道，其实前段时间我们才因为租房的事吵架了。现在已经解决了！但……” “我能问问你们为什么吵架吗？” 乔讲了他和亚历山大因为租房而冷战的事情经过。 “也不能说是我们谁的错，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不一样，习惯也不一样。” “你能认识到这点很好。” “我总是想，如果我更有钱就好了。” “我们都这么想，有钱就能避免很多麻烦。大家都一样。”吉内芙拉拍了拍乔的肩膀，“不过再有钱，该吵架还是会吵，钱不是万能的，不然富翁们的婚姻应该是最稳定的，但你看那些百万富翁，分手的、离婚的少吗？还有因为钱而闹得很难看的离婚案。” “说起来，拉斐尔看的侦探小说，上流社会里好多夫妻吵架。他常说犯人第一首选就是丈夫或者妻子。” “对吧，有钱夫妇也不是没有烦恼，只是和我们的烦恼不同。虽然很老套，不要总是羡慕别人有的，而要多看看自己有的。” “嗯，我知道了……这顿饭就我请吧，算作答谢。” “不用！帮助更多有烦恼的学生，是我的工作。等你以后混出名堂了、有钱了再请我。” “是我向您请教问题，还是我来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加油吧。” . 晚上，亚历山大给乔打电话。 “你今天和吉妮小姐出去吃饭了？” “嗯。聊了些事情，她给了我一些建议。我很喜欢她。” “她也给了我建议，让我和你在一起时控制脾气。” 乔笑了。 “很好的一位的老师。”亚历山大带着电话挪到窗口，看夜空，问电话另一头的乔，“明天会放假吧？天气预报说可能下雨，我们去哪儿玩呢？” “尽量选室内吧。” “想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去书店怎么样？或者邀请阿尔贝托、吉娜一起去喝咖啡。” “为什么要和其他人一起？” “说的也是。那要不要试试料理教室？或者做甜点？” “不用那么照顾我。” 还以为和艺术治疗专业的学生一起聊天或者做料理会让他高兴呢，那应该做什么？体现自己的温柔。 亚历山大看着书桌上为乔画的肖像，要不然还画肖像？最近都没怎么画乔了，可是这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好不容易的复活节假期，想做点什么不一样地。 “要不然！”亚历山大想到了点子，“这次换你画我吧！” “我画你？” “什么姿势和主题都可以！我可以举陶罐倒水哦！” . 第二天，亚历山大来到乔和拉斐尔的公寓，给乔当模特。 亚历山大对艺术抱有真诚炽热的感情，甚至可以为艺术献身……不过乔似乎没被这种炽热的感情感染。 “胳膊搭在椅背上，翘着腿就行。” “这样子？” “这样子就行。”乔没有像亚历山大那样指挥，做很细微的调整。 亚历山大看着乔准备画具的帅气样子，少女心泛滥。果然男人还是工作中最帅了~ “不过，”亚历山大看到拉斐尔在旁边观戏，脸上立刻露出不悦的表情，“为什么你也在啊？” 拉斐尔很淡定，看刊登了亚历山大作品的那期《艺术视野》，“外面下雨了，不在家我应该在哪儿？” 尼克洛从卫生间出来，“哦！要开始画了吗？” 人数又增加了！还以为能独处的！ “开始吧？”乔问。 “嗯。” 乔开始画亚历山大的肖像，节奏比亚历山大慢很多，犹犹豫豫改了好几次。 亚历山大耐心地等待，不介意被乔这么盯着……剩下俩男的就算了。 尼克洛是拉斐尔的好朋友，在一家旅游公司工作，听说乔要搬走，打算搬进来。 “还是这里好些，我住的公寓楼这个月已经有三起失窃了，那些小偷就跟来旅游一样，来去自如，公寓外的电线上个月下雨造成了四次停电，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还有老鼠，管子里的虫子……” “别说了。”拉斐尔叫停尼克洛，“听着瘆人。” 那种事去一边说啦！！亚历山大没办法不注意两人的谈话，但自己又参与不进去。 尼克洛走到乔身后，“哦！画的还挺像的！” 拉斐尔也看了一眼，故意说，“真的，那个凶巴巴的样子特别像。” 亚历山大瞪着那两个人，真讨厌！ “果然学过画的就是不一样，有那种艺术的感觉。”尼克洛毫不吝啬地夸赞乔，“这几幅风景画也很好看，感觉看着心情很好，挂在家里做装饰肯定很不错。” “你喜欢就好。”乔脸红着说。 哦~本以为很碍事，没想到因祸得福。 “能送我吗？我想挂在公司前台。” “不行！”亚历山大替乔拒绝，“那是要卖的！” 乔怕尼克洛尴尬，说，“我再画就行，你拿走吧。” 尼克洛并没往心里去，“没事没事，他说的对，你是画家吧？让你送不太好，我会买的，反正是公司的钱。” “那我就给你算便宜点吧。” “感觉很不好意思，让你给我打折，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帮忙……因为搬家公司要排队，复活节前没办法住新公寓，所以我们想出去住一晚，**拉附近，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地方？性价比高一点。” “**拉附近？性价比？因为放假，到处房源都很紧张啊。”尼克洛在脑海中寻找符合这几点的地方，“那样的话，**拉西南郊的小镇怎么样？在海边，景色不错，住宿比市中心便宜。不知道酒店有没有空房，我帮你问问。” “谢谢。” 原来还可以这样，尼克洛还可以。亚历山大心里把尼克洛当做了朋友。 乔把画板转过来给亚历山大看，“我最多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亚历山大很满意乔给自己的画像，感觉比镜子里的自己更帅，像漫画的感觉，“这不是挺好的嘛！还挺帅的~” 乔把画卷起来，“我不擅长肖像，有点丑。” “完全没有！”亚历山大打开画纸，给尼克洛看，“很好看吧？” “嗯，很像你。” 得到亚历山大和尼克洛的肯定，乔脸红着道了谢。 拉斐尔故意使坏，“没错，画的真好，把你心里的怨气都画出来了。” “我才没有那样！”亚历山大一脸怨气，“要是你复活节出门一个星期的话，我们就不用花钱出去住酒店了。” “凭什么我要给你俩让路？你以为地球围着你转啊！” “你别老是宅在家里看书，出去约会、拍照不好吗？” “对啊，我是不像你，强迫乔当模特摆这种姿势，老色pi。” “我哪有强迫啊！而且我明明是致敬卡拉瓦乔的名作！我看你才是没有工作，所以才宅在家里吧。” 两人针锋相对，似乎马上就要吵起来。 尼克洛听着两人吵架，感觉很幼稚，决定远离。 乔赶紧劝和，“反正复活节一起出去，不是挺好的吗？别抱怨了，多想想自己有什么，不要老是想没有什么。拉斐尔也不是没有工作，上次在滑雪场，恩利克先生委托的工作，下周要去拍一个明星的表演呢，对吧？” “明星的表演？什么明星？”亚历山大问。 “叫什么来着？迪恩？鲁伯特？” “是迪昂·拉鲁。”拉斐尔翻开杂志的一页，“他是个变装皇后，这周末要在花园酒吧表演。” “唉~变装皇后啊。”亚历山大接过杂志，“感觉还挺有趣的。” “要不要一起去？”乔说，看到拉斐尔工作的样子，说不定亚历山大会很佩服拉斐尔，而且上次看了丹尼尔参与制作的戏剧，乔对现场演出产生了兴趣。 “你想看吗？” “有点。” “那就一起去看吧。” 拉斐尔叮嘱，“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我才不会！” 本周更新回归18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44 乔与吉内芙拉 第46章 45 复活节假期 上 45 复活节假期上 亚历山大去书店里买了四本《艺术视野》，一本收藏用，一本平时看，一本送给乔，一本寄给妈妈。 这是**拉本地的杂志，在伯恩哈德没有买，所以还要寄回家才能让母亲看到。 母亲看完后，给儿子打电话，“那幅画是你的画的吗？真棒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画这种风格。但我没在杂志上看到你的名字。” “只有获奖画家的名字被刊登了。我没有获奖。” “我不懂，他们喜欢你的画，却不给你奖？” “评选和商业机制不太一样，再说我才来第一年，获一等奖的塞缪尔比我大好多岁。” “嗯……你去**拉之后果然不一样了，之前你画的最多的是自己看到的，很少创作，你是参考了明星之类的？**拉明星？” “不是，这是幅肖像画。” “肖像画？” “我画了我的一个朋友。” “你交到了朋友？那太好了！他是**拉人吗？” “不是，他来自利萨伯。” “你没跟我提到过。他长得真漂亮。利萨伯是个好地方，我想去看看。” “那今年……” 母亲突然打断亚历山大，“你父亲把你寄的杂志拿给伊恩看了，伊恩说你没告诉他你上杂志了。” 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亚历山大长叹一口气，“妈，我不再和伊恩来往了。” “为什么？他不是个好朋友吗？” 亚历山大扶额，“这是我和他的事。” “伊恩很关心你，你离开后他经常来看你父亲，抱怨你不给他打电话，得不到你的消息，他很担心你在**拉过得不好。他看到杂志后，情绪很激动。他是真的为你开心。” 情绪激动？大概不是开心吧。 亚历山大不想聊伊恩，匆忙结束对话，“妈，复活节快乐。” . 马上就到复活节了，乔和亚历山大去之前买情人节巧克力的甜点店，买了两种鸡蛋形状的巧克力，一种小的，实心的，一种大的，空心的，又去超市买了巧克力蛋糕。 在**拉，复活节传统里没有兔子，可没有兔子，亚历山大觉得趣味性减少了很多。 亚历山大买了六个塑料蛋，用绘画颜料在上面绘制花纹，和乔一人画三颗。 亚历山大在第一个蛋上画了只简笔画的兔子，在第二个蛋上画满了蓝色方块，第三颗蛋用了李教的方法，调了几种颜色油画颜料，点在水面上，把蛋放进去，再拿出来，蛋的表面附着上随机的彩色花纹，再甩上去一些银色和金色的细闪，有种梦幻星河的效果。 乔的第一颗蛋在一张偏硬的纸面上，用美工刀切了几个形状，菱形、五角星、心形等等，然后在鸡蛋上涂各种颜色。第二颗蛋简单涂了蓝、白、粉、黄四种颜色的条纹。第三颗蛋涂了绿、白、黑三色条纹。 之后，亚历山大在精品店买了一只兔子小雕塑，带个陶瓷的竹篮兔子窝，等彩蛋上的颜料干了后，涂抹油抛光，放进兔子窝里，摆在书桌上做装饰。 . 除了菲利斯和索菲亚在家里陪父母，拉斐尔去其他地方进行拍摄工作，马克和同事出去游玩。 阿曼达、查理、李、乔和亚历山大坐火车和公交去了郊区的波多利托庄园，一个古代权力人物的庄园，后被没收，以其美丽的花园闻名。一位音乐家甚至为庄园写了一首曲子。 波多利托庄园在山上，远处山峰、田野、红顶小镇尽收眼底，阳光明媚，气候凉爽，景色优美，走在其中心旷神怡。从庄园的任何一处阳台望出去，都是绝美的景色。 庄园绝大部分由石头建成，金属部分占比不多，安抚被现代机械折磨的人心。宏伟的建筑，掉色的壁画，破损的石头雕像，碧绿色的水池，壮观的巨大喷泉，精心打理修剪的花园。将观赏者带回过去。 花园像一个迷宫般，一条小道连接着另一条小道。 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台阶，向上延伸，扶手上雕刻着狮子的头像，仰头，天空被两侧高大结实的绿色植被遮挡，看不清通往哪里。走在绿植形成的林荫小道中，像是把人与外界隔开，形成一种天然的治愈屏障，将痛苦与烦闷杂事隔离。 随处可见的各式各样的喷泉、水池，即使不大，也像一处景观，“哗啦啦”的喷泉声音如音乐般抚慰人心。 喷泉周围的石柱、石墙，经过历史岁月，被绿色苔藓和藤蔓遮盖住。在一面喷泉墙上，一些动物石雕的喷泉口旁边长着藻类和白色小花。花园中最巨大的喷泉，有一层台阶那么高，找个合适的角度，能看到喷泉折射出的彩虹。 水为花园来了清凉和平和的气氛。 四月末，春天到来，植物展现出嫩绿的颜色，小鸟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发出清脆的叫声，五颜六色的鲜花绽放，紫红色的牡丹、绿色和紫色的大花葱、少女粉的蔷薇、白色的月季、玫紫色的海棠、黄紫粉白的小花……点缀着花园的角落。 一切的一切，都在宣告着春天的到来。 亚历山大把这里放进了他最心仪景点。 . 复活节前一天早上，亚历山大吃了巧克力蛋糕，往咖啡里加入了半颗巧克力蛋。 亚历山大买了一把紫色和白色的小花，插在花瓶里，装饰一些小东西。 乔炖了羊肉，因为炖一次需要很长时间，多买了些肉，给马克和亚历山大分了一半，同时还做了一种面包，圆形的，中间有两颗鸡蛋，也和亚历山大分了一半。 . 复活节当天，亚历山大开车，还是那一波人，加上马克、拉斐尔一起去**拉附近的湖边古镇看游行。 本地人穿着以前的服装，举着雕塑、架着马车、牵着牛，在街上缓慢行进，走上陡坡，前往山顶上的古堡。 白色的牛头上戴着花环，看起来很可爱。 很多游客聚集在这里，孩子和人们跟在队伍后面，一起在陡坡上行走。 亚历山大等人也跟在后面。 游行结束后，几人去欣赏古堡、到湖边散步。 “比我想的严肃。”马克说，“我还以为是花车游行呢。” “你说的那种是在游乐园里的吧。”查理说。 阿曼达笑道，“我倒觉得可以有，春天鲜花盛开的季节，举行鲜花、花车、cosplay游行，肯定能让更多人过来旅游。” “不管怎么说，这里还没有完全现代化，还有本土特色，所以才能吸引外地游客。”李说。 拉斐尔话不多，只是一味拍照。 . 复活节假期还剩下两天。尼克洛给乔和亚历山大订到了西南郊的一个酒店。 去年亚历山大来考试的时候，因为没得选，感觉没有那么明显，**拉市区的酒店都很贵，有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酒店也很贵。 还好尼克洛帮他找到了便宜的住处，他人还怪好的。 听尼克洛说，**拉的旅游消费已经比其他地方便宜多了。旅游城市真的好恐怖。 去住酒店前一天，因为亚历山大的洗发水用完了，两人一起去地下超市给亚历山大买洗发水。 在伯恩哈德的家里，洗发水是家政阿姨买的，亚历山大来了**拉才开始自己买洗发水。因为种类实在太多，每种看起来都差不多，最后只能靠味道选择。 乔一般买实惠装，除非品质特别不好。 “你要是不缺钱的话，可以买贵一点的。” 亚历山大看到玫瑰味的洗发水，露出怀念的神情，“我小时候用过我母亲的玫瑰洗发水，超级甜！” 乔说，“玫瑰花味道确实有点腻。” 亚历山大拿了绿色的小瓶洗发水，“还是这个吧，我看马克用的也是这个。” 买到洗发水后，两人路过洗浴用品货架。 亚历山大看到了泡澡球，“话说，我来**拉之后还没泡过澡，公寓只有淋浴间。” “我们租的新公寓有。” “我记得尼克洛给我们订的酒店里应该也有吧？那要不要买一个？”亚历山大把所有的味道都看了一遍，“有玫瑰的！” “你对玫瑰是有什么执念？” “不知道能不能泡玫瑰浴~” “这里面都是花瓣碎片吧，你说的那种需要去精品店，不用也没关系。” “那就这个吧，入浴剂都差不多。” .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乘坐地铁，先到了郊外的一个教堂，顺路走一下。 相比城内的大教堂，亚历山大更喜欢这座，虽然没那么奢华，但清静，有庭院，有无数根柱子，形成壮观的视觉效果，壁画也很有年代特色。 欣赏完后，花了不到1个小时到了郊外的一个小镇，这里距离市区已经很远了，没有多少游客，也没有一栋高楼。 因为时间尚早，乔和亚历山大把行李寄存到酒店，现在算是旅游淡季，人不多，而且远离市中心，价格也没那么贵。 存了行李后，又坐轻轨花了1个小时去了附近一个很有名的考古遗址。但在路上花了太多时间，还没到古城门口就觉得累了。 并不是热门的旅游景点，所以来这里游玩的人并不多，也有可能是地方实在太大了，走老远看不到一两个人，总之非常安静，走进去，除了破损的建筑外，其他什么也没有，看起来像荒废的孤城。 周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建筑，一眼望过去只有石头建筑和绿油油的树木，破损的墙上长了些杂草和小花，在风中摇曳，道路两侧一些应季的花也开了，在这里散步心情会很好。 “这里真的是荒郊野外。” 乔拍了些照片。 亚历山大钻进一扇门里。 乔放下相机，“能进去吗？” “应该可以吧，反正又没围起来。” 穿过矮小的门，感觉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乔也跟了进去，“亚历克斯？” “这里。”亚历山大站在一个池子前面，“好像是浴场，地图上是这么说。” “完全看不出来，全都是破损的。” 两人来到一片比较密集的建筑区。亚历山大说，“感觉像商铺或者住宅区。” 又走了一段，乔终于能从残垣断壁认出来一个地点，“这里是剧场吧？” 半圆形的露天剧场，很经典的造型。一些游客坐在观众的位置休息。 还有古城里独占一块土地的最大，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祭祀用的。 破损的雕塑、野蛮生长的植物，唯美的光与影形成绝妙的搭配。 走了一个小时，实在是太累了，坐在残垣断壁上喝了点水，吃了点面包，然后继续走。 三个小时候，才大致转完了整个地方，感觉腿都要废了。 又坐了1个多小时的轻轨，回到小镇，正好赶上日落。 傍晚，乔和亚历山大到海边沙滩上看夕阳。 坐在围墙上，亚历山大看着无边的大海，美丽的夕阳，联想到变成荒地的古城，不禁神伤，感慨，“想象，从这里坐船，理论上可以到利萨伯。” “理论上是可以，但这个距离，必须要坐邮轮。” “海洋连接每块陆地，所以我们所做的行为才会影响到极地动物的生活，只是我们看不到罢了，现在已经不存在孤岛了。” 乔不是很适应亚历山大突然变成多愁善感的文艺青年，或许他本来就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在复杂的家庭环境，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性格。 . 忧郁结束，天也黑了，带着一天的疲惫到小镇，找家看起来还行的餐厅， 两人在小镇上的餐厅吃了海鲜面、海鲜拼盘和炸海鲜，因为在海边，海鲜都很新鲜。 “面条好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亚历山大瞬间把刚才看到的雄伟建筑忘到了脑后，果然人还是需要满足胃。 “因为这里的蛤蜊都是新鲜的，味道更正吧。”乔吃的也很满足。 在古城，没来得及好好吃顿午饭，只是吃了面包，保证能继续转，晚上在餐厅好好享用一顿，消除疲劳。 . 付了钱，乔和亚历山大在小镇上闲转，看一些手工商店和纪念品店，但和**拉城区的都差不多。 不过这里的街道房子不高，而且街道更宽敞，海边的道路有不少本地人在散步，饭后消食。 第47章 46 复活节假期 下 46 复活节假期下 夜幕下，两侧的商店点亮了街道，游客不多，增加了份闲适。 乔仰头看星空，“这里挺不错的，价格也不贵。” “出来真好啊~在城市里待久还是要出来透透气~”亚历山大感叹，“不过**拉的酒店怎么会那么贵？” “还好吧，在旅游大城市，价格就是这么贵。不过现在有很多民宿，价格不贵。” “对了，我当初来考试住的也是民宿。房东说是搬到了郊外更大的房子，把市中心的房子出租给游客。这样想的话，怪不得好多市中心的房租都那么贵，民宿半个多月就能赚回一个月的租金。”亚历山大叹气，“当有钱人真好~不用考虑钱。” “你还不算有钱人吗？” “我父亲有钱不代表我也有钱。而且我父亲不算富豪，你没见过真正有钱的人。给那些人服务，你绝对会减寿，他们还不是故意的，是认知和普通人不一样，像生活在宫殿的人。” “菲利斯呢？” “他不太一样，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类型。情人节，我们一起去巧克力店，他看也不看，直接买了最大盒的巧克力，说他的爷爷教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就买最贵的。那瞬间超级帅，我都想录下来了。” . 因为走了一天，非常疲劳，没转多久就回酒店了。 亚历山大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身上跑了一天又酸又痛实在不舒服，爬起来用自带的酒精给浴缸消毒。 “你带的东西还真全。”乔看着喷雾感叹道，“我是第一次泡澡。” “你家没浴缸吗？” “没有。” “共用的也没有吗？” “共用的？” “我在家和埃利住3楼，共用一个浴室，只有我父母的卧室有单独的浴室。” “你家也太大了！” “一般的房子都是这样吧？” “至少我家不是。” 亚历山大清洗完浴室后，打开水龙头积水。 “估计要等一段时间，先洗再泡吧。” “哦。” . 两人依次洗了澡，跪在积满水的浴缸旁边。 亚历山大举着泡澡球，一脸严肃，“那我丢了。” “嗯。” 泡澡球被丢进浴缸里，“刺啦刺啦~” 看着泡澡球被热水化开，爆出许多泡泡，两人惊喜的像小孩一样。 “太好了！玫瑰花瓣飘起来了！不过好少哦，和真正的玫瑰花还是不一样。要不要再丢一个？” “没关系，快点泡吧。” 亚历山大先坐了进去，然后乔坐在他的腿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这个是干玫瑰花瓣，有点碎。”乔捧起一片碎花瓣。 亚历山大的双臂放在乔身前，“找个时间就我们两个去旅行吧，我想去很多地方。” “那就要在其他方面少花点钱。” “唉~”谈到钱，“玫瑰浴一点治愈效果都没有。” 乔愧疚地说，“对不起，如果我……” “我要是真正的有钱小少爷就好了。”亚历山大打断乔的话。 “这是我的台词吧？” “我要是像菲利斯那样富翁的儿子，就能带你去更多地方了。” “我不在乎！我又不是因为钱才喜欢你。”乔握住亚历山大的手，“再说，我没资格不满。” “我也一样，你要是想钓比我好的男人，应该也很简单吧？” “怎么可能！”乔脸红地松开亚历山大的手。 “我开玩笑的。” 乔缩成一团。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但也确实是实话，乔不是因为钱喜欢亚历山大，真要论家世，埃里欧也不输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也一样吗？ “如果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我还是会追你的。”亚历山大从后面抱住乔，“就是不知道你还会不会看得上我。” 亚历山大也会有不安的时候吗？他的心思细腻，偶尔也会像自己有恐惧的想法吧。 “你真的会追我吗？无论我是谁。” “当然。” 乔亲了下亚历山大的食指，“我也一样。” . 两人在浴缸里泡了十几分钟，一天的疲惫似乎被温暖的水消除掉了。 “话说，你锁门了吗？” “呃，好像挂了防盗链。” “我去看看。要是遇到小偷怎么办？”乔起身，裹了条浴巾离开浴室去外面检查门锁。 亚历山大仰头看天花板叹气。 过了不久，乔回来了，“锁了。”将浴巾挂到架子上，再次坐进浴缸。 “你故意什么都不穿在我眼前走来走去吗？” “啊？你在想什么啊？”乔用夸张地语气，“对啊，我就是为了引诱你，欺骗你的感情，榨取你的钱，你报j抓我吧。” “可我没钱。” “那就对不起了，分手吧。” “是吗？”亚历山大抱紧了乔的腰，不让他起身，然后掰过他的下巴，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吻乔，“如果我说不接受呢？” “……” . 第二天早晨，亚历山大先醒来。 他睡了个好觉，最近以来最好的觉。 自从乔离开亚历山大的公寓后，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亚历山大已经尽量克制了。原本打算今天上午去海边看看，只能休息到下午去了，或者干脆不去，看乔醒来后的情况。 不想打扰乔睡觉，亚历山大就画乔睡着的样子。 直到上午，乔才醒了过来。 “早上好。” 乔看到亚历山大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的模糊影子，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胳膊肘撑着床想坐起来，“几点了？” “快10点了。” “这么晚了？” “我们早就该出来了，而不是忍那么久，一想到回去又要继续偷偷摸摸的，我有点……控制不了自己，还好回去可以住新公寓。” 乔被动勾起昨晚的回忆，脸上立刻浮现红晕，“没关系。” 亚历山大将画本放在一边，躺下来，两人面对面侧躺，贴的很近。 看到乔的眼睛，听到他的声音，昨天晚上的记忆清晰地在亚历山大脑中回放。 离开这里后，到搬新公寓前没有贴这么近的机会了，连接个吻都要小心翼翼的，想到这儿，亚历山大吻了乔。 乔还有些迷糊，没有反抗，但并不讨厌。 亚历山大感觉到危险的信号，赶紧停下，差点没管住自己，酿成大错。 乔贴心地说，“我没关系。” “时间来不及，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可是回去后，天知道搬家公司给我们排到什么时候？没什么机会在一起。” “这就是问题所在。”亚历山大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们明明在一起，却像出轨的情人，有家却要出来住酒店，偷偷摸摸的。” 乔这会儿清醒多了，笑道，“这么说不太好。我们是谁出轨谁呢？” “互相？” “互相？”乔笑着翻身，侧躺，“你的联想能力也太强了，应该去写小说或者当演员。” 亚历山大看着乔，想到了个鬼点子。 亚历山大起身将乔压在身下，亲吻乔的耳垂，用蛊惑的低音在耳边吹气。 乔以为他来了兴致，却被亚历山大的话搞得哭笑不得。 “我长得像你的男朋友吗？” “哈哈哈！”这是演上了吗？乔搂着亚历山大的脖子笑个不停，最后还配合他演上了，“你和我的男朋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的男朋友真是全世界最傻的猪头，把你一个人扔下，我不会让你感到寂寞的。” “我的男朋友确实是个大傻瓜，但我忘不掉他。” “为什么？” 乔的目光闪过一瞬间的真挚，“他告诉我可以拥有自己，不需要介意别人的眼光，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他都会爱我。我在身边感到自由，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亚历山大抬起头，看着乔的眼神，确认他没有在演戏，吻了他。 “我保证我会对你比他好。” 两人额头相抵，闭上眼睛。 “用他的名字呼唤我吧。” “亚历克斯……亚历山大……” “……我们会不会太爱演了？” “你先开始的。” 亚历山大坦然承认，“是我先开始的。” 不过能借这个机会听到乔对自己的真心话也算没白演。 . 在床上又折腾了一会儿，快到退房时间，两人不得不起来。 亚历山大收拾行李，检查有没有东西落下。 乔换了衣服，到卫生间洗漱，整理了头发，刷了牙，洗了脸。因为昨晚没睡好，眼神不是很精神。 “时间快到了。”亚历山大在外面催，“逾期的话退房时要交额外费用。” “马上。” . 中午前退了房，两人到小镇里转了一圈，和晚上不太一样，白天的小镇多了阳光，看起来很有活力。 一些渔民从船上下来，到餐厅吃饭。养宠物的人在河边和海边牵着狗散步。 亚历山大小镇里拍了些照片，作为画画的素材。有个卖鱼的小哥以为他们在拍视频，还向他们挥手。 一个高个子、大胡子、长卷发、戴墨镜的年轻男人看到乔，露出微笑，向他招了手。 乔不认识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和自己招手，就点了下头。 亚历山大警惕地问，“那是谁啊？” “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跟你招手？” “我怎么知道？不过他挺帅的。” 亚历山大心中警铃大作，“你的眼睛没偷偷看别人吧？” 乔一脸诧异，“我都不认识他。” “那你为什么说他帅？” “因为他确实挺帅的。”乔这才明白亚历山大是在吃醋，挽着他的胳膊，“你也很帅啊。” 亚历山大把胳膊从乔的手中挣脱出来，仰头装作不屑一顾，“你平时都不说我帅。” 乔觉得亚历山大有点无理取闹了，夸张地说，“啊！没错，我就是嫌你丑，亟不可待地寻找下一个目标。” “是吗？我也一样~”亚历山大搂着乔的脖子，轻轻吻了一下，“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吻了，怀念去吧。” “太好了！我再也不会脸上全是你的口水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明明是昨天的事！” “……” 乔牵着亚历山大的手，“别闹了，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人。” 亚历山大搂着乔的肩膀，“我知道，那个男的确实有点帅。” “你也在看他！还说我！” . 4月最后一个星期，有三天的假期，亚历山大和乔开始搬家。 搬家公司虽然不止一辆车，但要想同时把车停在公寓前还是有点麻烦，先搬了亚历山大的东西，接着是乔的。 亚历山大负责整理新公寓的大部分工作，开窗通风、打扫卫生、打开水龙头冲管道杂质、给洗衣机消毒、去家具市场买家具。 新公寓收拾干净后，亚历山大搬自己的东西，衣服、鞋子、日化用品、餐具、杂物，没有大件，搬地快，一趟就把东西都搬完了。 马克好奇亚历山大的新公寓长什么样，也来帮忙，比他想的要好很多。光照充足，周围虽然不算特别安静，但两个人住的话，还挺不错的。不好，真让这小子赚到了。 乔在这里生活的比较久，东西多，还有画具，需要的时间长些。萨瓦尼先生特别允许乔周六上午不用过来。 拉斐尔听说马克给亚历山大帮忙，不知是自尊心还是竞争心作祟，也要帮忙搬家。 这栋新公寓面积大小应该跟他们原来住的差不多，但多了扇卫生间和浴室的窗户，感觉上更长，所以更敞亮，住起来也就更舒适。 “我挺喜欢你们的新公寓。”拉斐尔说。 房东给了一些家具，床、桌椅、电视等等。连休最后一天，两人到家具市场买了一张两人位置的小沙发，买了一个小冰箱，还有一个水过滤器。 亚历山大还挑了几幅乔的画，挂在墙上，装饰公寓。乔的作品确实很适合挂在家里，似乎能给房子增添温度。还买了束郁金香放在餐桌上，几个香薰放在客厅和卧室。 工作并不难，但繁琐，一点一点小事加起来，三天几乎完全没有休息。 “还好没租更大的公寓，这么小的公寓都忙那么久。不过在我们自己的公寓，干什么不用在意其他人，这点挺好的。” “这已经超越我的预期了。”乔搂住亚历山大，微笑道。 人生的新篇章？接下来的生活令人期待…… 第48章 47 春暖花开 47 春暖花开 5月，经历了冰冷的冬天，复活节后，温暖的阳光万物复苏，**拉春暖花开，飘荡着春季花香，到处风和日丽，所有事物都欣欣向荣…… . 尼克洛因为连休时有导游工作，5月的第一周工作日搬家和拉斐尔住在一起。 拉斐尔时常抱怨尼克洛话太多，很吵。 乔说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拉斐尔是口嫌体正直，嘴上说不要不要，其实心里很开心。 里卡多打算在周末搬家。 里卡多和马克的兴趣相投，品味相似，有很多可以聊的，一起逛服装店、奢侈品店，聊时尚杂志。 亚历山大听里卡多说他和马克相处和谐就放心多了。 . 春天，不止芍药、月季花开，亚历山大和乔的绘画事业也开花了。 “铃铃铃~” 亚历山大接电话，“喂？……是我。” “你好，我自我介绍一下，科伦波画廊的经理阿方索，我在春季画展上看到你的作品，想和你聊一聊。” “我已经跟其他人都说过了，我现在还是美术学院学生。学校不让我们卖画，我暂时不会卖任何作品。” “可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你不趁现在抓住机会，以后你过气了，可能就没有了。” “我明白，但现在我只想念完大学，得到学位，明年夏天如果我还没过气，我会考虑您的建议，感谢您的来电。” 亚历山大挂了电话。 乔从卧室出来，穿了件蓝白条纹衬衫，有点正式的感觉，“又是艺术商？第五个了吧？” “我问过托马索教授，他说让我冷静做决定，不要头脑一热，被那些急功近利的人诱惑。”亚历山大说地有点勉强，“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卖那幅画。” “不过这也许是个好机会？要是哪个画家像你一样被艺术商疯狂打电话，不高兴晕过去了？” “我还是相信教授。走吧，西尔维娅夫人估计要等急了。” . 两人来到序幕画廊。 西尔维娅坐在工作桌后面，先寒暄了几句，“你们搬到一起住了？” “嗯。主要是不想打扰我们的室友。” “确实会打扰，位置在哪儿？” “坐公车大概离美术学院二十到三十分钟？” “生活在一起怎么样？” 亚历山大一脸被幸福滋润的表情，“非常好。” 西尔维娅为他们高兴，互相聊了近况，然后切入正题，“我今天叫你们是因为6月开始，就是旅游旺季了，我打算在画廊办一个现代风格的风景画展，主题是自然与浪漫。搜寻作品的时候，我想到了乔的画很适合我办的画展主题。” “我？” “没错。不过不是个人展，加上你，是四个人联展，商业性质，你们的风格相近。你愿不愿意参加？” “……”乔被突如其来的幸运砸到脑袋砸晕，愣住了。 “他怎么了？”西尔维娅问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手在乔面前上下滑动，没有任何反应，“乔？” 听到亚历山大的声音，乔瞬间回魂，“我当然愿意！我做梦都愿意！” “那就好。你刚才吓到了我。”西尔维娅笑道，“画展是下个月，这个月你还可以再画几幅，油画，不要丙烯，可以吗？” “我明白了。”乔和西尔维娅握手，“非常感谢你！” “虽然不是个人展，我相信应该还是能卖掉一两幅。” “不不不！这对我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我以前都不敢奢想。”乔脑子一片混乱，没办法好好说话，最后只能道谢，“谢谢。” “加油吧，我只是提供一个平台，结果怎么样，还要看你。” . 出了画廊，乔激动地跳到亚历山大身上，“我居然可以参加商业画展！” 亚历山大抱着乔转了一圈，“也许你也能登上杂志？” “登不登上杂志我无所谓，只要能卖出去一两幅，对我就足够了，叫好不叫卖更惨。” “你要办画展了！” “我要参加画展了！！” 两人像个小孩子一样在画廊前兴奋地跳来跳去，吓到了路人。 . 乔很有干劲，甚至专门花钱买了几束郁金香和一些水果，灵感源源不断，想创作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在乔埋头创作时，亚历山大却遇到了困难。 他画不出来东西……或者说，他画不出让他认可的东西了，好像任何他能想到的东西，都超越不了他为乔画的肖像。 亚历山大想故技重施，画乔在弹鲁特琴的半身像，但那样就没有突破了。 他必须要提高自己的水平到另一个级别。 …… 怎么提升？ 亚历山大趴在画布上，想把自己的脑浆铺上面。 菲利斯路过亚历山大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我们的艺术新星这是怎么了？” “不要再用那个名称叫我了！” 亚历山大严厉的语气，菲利斯这才听进去他的要求，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画什么。” “正常，你第一次有点名气吧，所以无所适从。”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下一张画，然后说，‘他就这点能耐，露陷了吧？’” “别管他们怎么说。” “怎么可能？每个跟我打电话的艺术商都警告我，如果不抓住他们给的机会，以后过气了就没有了下次机会了，说的好像我注定高开低走。” “那些人是为了吓你，吓到你了，他们就会为所欲为。” “……” “你的压力太大了，找个解压的方式，发泄一下，看电影、运动、购物、吃顿美食、猫咖？什么都行。” . 亚历山大更郁闷了，回家躺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说。 乔做好了饭，看亚历山大颓废的模样，走过去，跪在沙发旁边，双臂趴在亚历山大的胸膛上，“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画什么，没有一点灵感。” 乔担心是因为自己这边比较顺利，导致亚历山大不顺利，“我能帮你吗？” “菲利斯说我是压力太大了。我觉得可能是，我第一次在**拉展出作品就得到关注，夏季画展如果不展出比春季画展更好的作品，他们可能会嘲笑我‘江郎才尽’、‘高开低走’。” “菲利斯说的对，你确实紧张过度了。” “……” “但这经常发生。我知道有个参加梦想歌手大赛的选手，拿到过亚军，再参加地区海选，没有被选上。有人气火爆的作家，匿名寄书稿，照样被拒。江郎才尽的导演、艺术家、编剧、作家多了去了，评论家喜欢这么说，显示他们的权力。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还没画呢，万一比之前的更好呢？” 亚历山大深呼吸，“你说的对。我不能一直这么低沉，消沉什么也做不了，我要想办法。” “没错。” 亚历山大看乔，“你变了？以前你绝不会说这种话。” “为了你，我会说。” 亚历山大抚摸乔的脸，“你真的变了。” 乔吻了下亚历山大的嘴唇，“起来吧，吃了饭洗澡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周五晚上，拉斐尔、乔和亚历山大来郊区一个旧庄园的露天花园酒吧，看迪昂·拉鲁的表演。 拉斐尔拿了工作人员的证件，到后台去了。 乔、亚历山大不能过去，就坐在花园边缘的小桌子。消费有一丢丢的贵，两人各点了一杯鸡尾酒。亚历山大点的是绿色的鸡尾酒，乔点的是金色的。 一片绿地上，四周挂着橙色的灯，被绿色的植物围在中间，5月盛开的鲜花飘出淡淡的香味。 橘色灯光下，面对面近距离盯着对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加入两人之间，只是这样就够了。 亚历山大疯狂对今晚的乔心动。 气氛正好…… “我们可以多来几次这样的地方。” 乔笑道，“我不想让你买单，但，这里有点贵了。” “等你的画卖了就有钱了。” “谁知道能卖多少呢。” “对自己有点信心，西尔维娅都说肯定能卖出去一两幅。” 乔撑着脸颊，欣赏着亚历山大的脸，心仿佛被融化了一样，眼神中是抑制不住的浓情爱意，“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 亚历山大也学着乔的姿势，“会的。” 拉斐尔站在桌子旁边，看两人眉来眼去，陷入二人世界，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有种想发火又发不出来的憋屈感。 “咳咳！你俩够了！这里是公共场合。” 亚历山大叹气，喝了口酒，“我们又没妨碍到你。” “你不是去后台拍照片了吗？”乔红着脸问。 “我是去了，但迪昂不想让我拍他化妆时的样子。”拉斐尔叹气，“可能是怕我拍到他的丑照。” 服务生递来菜单，拉斐尔拒绝了，“给我一杯柠檬汽水，我今天工作不喝酒。” “亚历桑德罗？”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在这里，只有一个人这么叫亚历山大。 “诺亚？” 诺亚从后面走过来，拍了下亚历山大的背，“你怎么来了？你喜欢迪昂·拉鲁吗？” 亚历山大因为诺亚的父亲是安德烈，对他没有好脸色，“碰巧罢了。” 诺亚对端来柠檬汽水的服务生说，“加一把椅子。” “好的。” 亚历山大和乔对视，有些无语了。拉斐尔是朋友，诺亚顶多算认识的人，问都没问，就加入了，四个人一桌，怎么看怎么别扭。 诺亚扫视一圈，见桌子上空空如也，“你们点了什么菜？” “我们是来看表演的，所以什么都没点。”亚历山大回答。 “这怎么行？”诺亚扭头找服务生，朝服务生举手示意，“你喜欢吃什么？” “真的不用了。” “没关系，我请你。”服务生走过来，诺亚说，“菜单。” . 诺亚点了一桌子的菜，却不动筷子，只是看着，并且只和亚历山大说话。 “你和菲利斯下周六要一起看梦想歌唱大赛啊。” “嗯。”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也会关注这类比赛。” 诺亚似乎只在乎亚历山大一个人，只和他说话，根本没在意还有两个人。 拉斐尔小声问乔，“他是谁？” 乔介绍道，“这是诺亚，他是《艺术意志》主编安德烈的儿子，也是卢奇奥的老板。” “卢奇奥？” 诺亚接替乔回答，“我自己创立的服装品牌。” “哦~你是服装设计师啊。” 乔向诺亚介绍拉斐尔，“这是拉斐尔，我们的朋友，他是摄影师，被委托来拍摄迪昂·拉鲁的表演。我们就跟着来了。” 诺亚和拉斐尔握手，“晚上好。” “你好。” 诺亚说，“我是因为一直对变装皇后的表演很感兴趣，变装皇后和时尚有天然的关系。不过我的客户都是有钱的上流社会，出入的都是严肃工作场合，不太有让我设计表演类服装的机会，但谁知道呢？也许我之后会成立一个新品牌。” “哦。” 亚历山大对诺亚的印象并不好，没有加入对话，默默喝酒，不想却惹来了诺亚的注意。 “你平时调酒吗？” “没有。” “你可以来我家，我会一点调酒，没有一瓶便宜的劣质酒。”诺亚客气地说。 “谢谢。” “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准备夏季画展的作品了吗？” “啊。” “我认识夏季画展评审朱塞佩·洛塔。” 听到这个名字，亚历山大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很有名！你认识他吗？” “我跟他很熟，我们经常一起吃饭。你想认识他的话，回头我问问他什么时间有空。” 亚历山大讨厌安德烈，但能认识大画家的机会不多得，心里很矛盾，便客气地回答，“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为了你一点都不麻烦。”诺亚的眼神很直白。 拉斐尔下意识看向乔。 . 过了一会儿，主持人上台，说了一些没什么意思的开场白，然后领着观众们一起鼓掌，请出今天的明星。 “让我们有请，无与伦比的，迪昂·拉鲁！！” 拉斐尔举着相机和三人说了一声，“我该去工作了。”离开了餐桌，去舞台附近了。 灯一齐熄灭，舞台附近的彩色灯光亮起，全部照向舞台上的迪昂·拉鲁。 迪昂突然出现在舞台，背对观众，展现出曼妙的身姿。有男人的力量感，也有女人的妖娆感。 转过头的瞬间，引起台下观众的尖叫。 金色的假发，肉se的长裙，裙子上贴着水晶，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白色羽毛披肩显得更加典雅，夸张的妆容，模糊男女在相貌上的区别，身段很优美，每一步都又稳又妖娆，却不低俗。 亚历山大受到强烈的震撼，以前伊恩从没有带他看过这样的表演，仿佛缪斯女神下凡点亮了亚历山大心中的灵感…… 迪昂拿起话筒，一展歌喉。从声音中，还是能听出性别的不同，但在演唱技巧上，又努力让听众去忽视它。 他走下舞台，和酒吧里的客人互动，就像以前的表演一样。 因为距离舞台远，迪昂没有到乔他们的桌子互动。 回到舞台上，优雅地结束了演唱。灯光全部关闭。 正当大家鼓掌时，登台五个年轻舞者，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 现场瞬间响起了尖叫声，女声尤其多。 跳着跳着，其中四个舞者跳下舞台，在餐桌之间跳舞，和观众互动，只留了一个舞者在台上。 音乐逐渐变得吵闹，尖叫声更大了，台下的舞者甚至选择自己喜欢的观众，坐在他们大腿上跳舞，全都是帅哥，帅哥们的女朋友和ji友在旁边光顾着笑了。 气氛被完全炒热起来。 舞台上出现一阵烟雾，迪昂·拉鲁再次登场，穿着一身玫瑰花的红色长裙，戴着蓬松的红色假发，展现高音。 扭着曼妙地身子走上，一段优雅的表演过渡后，激烈的舞曲想起，迪昂脱下长裙，里面是红色紧身衣，没有重物后，就可以尽情地舞蹈。 性感的表演到后半段，舞者们重新登台，也脱掉衬衫，里面穿着红色的深领背心，将火热的舞台推向最高chao。 最后，迪昂滑跪到舞台最前端。 性感开放的表演，获得了观众们的鼓掌、尖叫和好评。 之后，迪昂再次登台，穿着改良过的古装，舞者们都扮成丘比特。下一个表演穿着电影《**拉假日》中女主角穿的蓝色伞裙，手持冰激凌。 亚历山大跟着鼓掌，对乔说，“我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你觉得他的表演怎么样？” “我也喜欢，现场表演很考验感染力。” “要是我绝对放不开。” “你上台表演就太奇怪了。” 表演结束，迪昂·拉鲁和舞者接受观众们的掌声，然后下台。 拉斐尔累了一头汗，回到餐桌坐下，“不知道拍到几张能用的。” 亚历山大两眼放闪，“拉斐尔！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迪昂·拉鲁？” “啊？” “我想让他当我的模特。” “唉？模特？我只是被委托来拍照的，刚才才被他赶出来，你用我拍的照片画不行吗？” “那也要跟他说一声吧？” 诺亚扬起嘴角，“咳咳，我认识这家酒吧的老板，和他说一下，说不定能带我们去后台。” 亚历山大惊讶又兴奋，“是吗？谢谢你。”虽然是安德烈的儿子，但现在也没得选，确实他的人脉资源更广。 第49章 48 女王一日体验 48 女王一日体验 表演结束后，迪昂·拉鲁到庄园的旧房子里换衣服，在化妆间鼓掌，“今天的表演很成功，姐妹们，好好休息，明天继续！” 大家累的没力气庆祝，鼓掌，尖叫了几声，都去卸妆了。 迪昂坐在自己的化妆台前，取下假发。 经纪人扭着屁股过来，“今天真是最火热的一场了~” 迪昂牵着经纪人的手，隔空亲亲，“**拉人没我想的那么冷漠。” “你让他们眼前一亮。” 迪昂取下假发内网，看经纪人还站在自己身后，“还有什么事吗？” “其实是……”经纪人向酒吧店长点头。 店长带着四人走过来。 “迪昂先生，”店长说，“我向你介绍，诺亚先生，他是服装品牌卢奇奥的创意总监。” “你好。”诺亚向迪昂伸手。 “你好。” “您今天的表演热情奔放，完美无缺，是一件艺术品。” “谢谢夸奖。” “这是亚历桑德罗。”诺亚给迪昂介绍，“他是我的朋友，在**拉美术学院学习绘画，作品入选过画展，上过杂志。” 迪昂和亚历山大握手问好。 诺亚跳过乔和拉斐尔，“我们其实是想请您画肖像画。” “给我画肖像？”迪昂先是惊讶，随即站起来，挺胸摆造型，“这真是荣幸。”幸好妆容还没卸。 “如果不麻烦的话。” “一点也不！！能为艺术做贡献，我义不容辞。”一听给自己画肖像，迪昂看亚历山大的眼神都妖娆多了。 大大的眼睛，高挑的身形，绅士的胸膛……就是没什么肌肉，没有特别浓烈的成熟男人气息。不再是男孩，但还不是男人。 “所以，我该怎么做？”迪昂问，“我周一就坐飞机离开了，画肖像是不是要很长时间？” “嗯……我还没决定从哪个角度刻画你。” “没问题，你想画哪个角度都没问题~”迪昂故意用一种让人误会的语气说。 经纪人在旁边偷笑。 乔看出亚历山大慌张的表情，小声笑了一下。 这一笑，引起了迪昂的注意。 “不好意思，你是？” 亚历山大搂住乔，“我的男朋友，乔。” “见到你很高兴。”乔向迪昂点头。 迪昂看到乔的瞬间，眼睛闪闪发光，把亚历山大忘在了一边，走过去抓住乔的双肩，“你有潜质！！” “我？”乔惊恐地瞪着眼睛。 “这双眼睛~这张嘴唇~”迪昂描述着乔的面庞，像一道大餐，“只要一点点魔法，你就会成为最美的……” “停停！”亚历山大隔开乔和迪昂，“他被吓傻了。” 迪昂似乎是为了验证，在乔眼前挥了挥手，没有反应，“他需要时间习惯一下。” “他胆子小，不习惯成为焦点。” “你说的可能有道理，这孩子不加修饰的样子最美了……你呢？” 亚历山大不想让迪昂觉得自己失礼，“我、我从没这么打扮过。” “那正好，你不是要画我吗？变装是我最重要的一面，你只有体会过变装，才能画出真实的我，变装皇后的我。” 亚历山大居然无法反驳，“但是……” “明天上午我没什么事，你来我的酒店，我教你变装。”迪昂冲亚历山大wink，回到化妆台。 “等下！我还没答应！” “如果你让我帮你变装，我就不收模特费了。” “我深感荣幸。”糟糕！听到免费就下意识回答了。 拉斐尔拍了下亚历山大的肩膀，忍笑忍的非常痛苦，“加油啊！我会帮你留下纪念照片的！” “你敢拍照，我就把相机塞进你的嘴里。” . 第二天是周六，亚历山大没有选择，自己主动委托人家做模特，不拿出诚意怎么行？而且迪昂的话也不无道理。 乔本来要去画材店上班，因为实在是太好奇了，并且担心亚历山大和拉斐尔现场吵架，就向萨瓦尼请假，拿相机一起跟去了。 路上，亚历山大叮嘱乔，“不准拍照！不准告诉马克、菲利斯、李、阿曼达、查理，任何认识我的人！你敢说，我就把你带到伯恩哈德从雪山上推下去。” “可这是很难得的机会。” “如果你敢拿相机拍我，我就把相机摔坏！而且不赔你！” “……” 果然经济恐吓最有用。 . 两人来到酒店，拉斐尔已经等在那里了，拼命忍笑，“今天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了。” “你有必要这么敬业？”亚历山大问。 “敬业是我的职业素养。我要跟拍迪昂·拉鲁，周六、周日。”拉斐尔笑着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 . 由服务员带领，三人到迪昂·拉鲁住的套间。 化妆师正在阳台给迪昂化妆，一个上半身穿紧身衣的肌肉猛男，屁股很翘。事实上，迪昂的工作人员都是这个体型，强壮、紧身衣、性感。 迪昂穿着火龙果色的浴袍，撅着厚嘴唇，见到亚历山大，“啊~变装皇后未来的新星来了~” 拉斐尔开玩笑，“你现在也是变装皇后的新星了。” “闭嘴！”亚历山大今天心情非常不好。 “你们终于来了。”诺亚从化妆间出来，向三人打招呼。 “你也来了啊。”亚历山大看见诺亚心情很复杂。 “我也想看你变装的样子。” 这家伙怎么像个狗皮膏药？怎么踢也踢不走？但是如果没有他介绍，也没有画迪昂·拉鲁的机会。 迪昂拉着亚历山大进入衣柜间，“今天，由我为你变装。” “别太吓人就行。” 迪昂拿出一条不知名类似内裤的东西，“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戴上这个，隐藏你的生理性别。” 亚历山大已经想逃跑了，“会疼吗？” “我尽量不弄疼你~” 亚历山大觉得牙疼。 拉斐尔在一旁好奇地观赏，只要不是自己的事，就是有意思，一定要拍很多很多照片，留着以后敲zha他。 乔在一旁看着就像来美术馆参观的游客，心中充满好好奇。 迪昂隔着衣服给亚历山大掩饰怎么戴，然后让他去卫生间自己弄。 “什么感觉？”乔问亚历山大。 “超级奇怪！”亚历山大不由自主地想去拽固定带。 迪昂又拿着什么可怕的刑具过来。 “我知道这个！”乔说，“我在电影里看过，以前给女孩束腰的。他也需要束腰吗？” “为了塑形啊。” 亚历山大后悔4了！他为什么要遭这罪？早知道变装皇后这么辛苦就拒绝了……可是等等，迪昂每次表演都这么辛苦吗？ 他的一场表演很多时候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上台前要做这么多准备。 “你每次表演都要束腰吗？”亚历山大问。 “当然。” “不累吗？” “累，但为了表演，你总要做出牺牲。” 如果迪昂每次表演都能忍受，亚历山大也鼓起勇气，不把这作为一种惩罚，而是一次换位体验。 “现在，”束了腰，迪昂打开衣柜，“好了，下一步，给你找件合适的裙子。我看看……这件？嗯……这件？还是这件吧。” 迪昂扔给亚历山大一条粉色的长裙。 亚历山大没办法弯腰，由服装师和迪昂一起将裙子套进去。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和脖子下完全是两个风格，亚历山大居然有点羡慕女人，能穿多彩的衣服，男生的选择太少了。 “接下来，假发！”迪昂打了个响指，发型师送来假发行李箱。 发型师给亚历山大套发网时，迪昂挑选假发。 “你的皮肤更适合偏深的发色。给我那个褐色的短发。” 假发一戴上，那个味就有了。 “我们来个复古风的妆容。”迪昂搬了把椅子坐在亚历山大旁边。 亚历山大第一次涂化妆品，觉得很神奇，可能是所有变装中唯一期待的了。 “变装皇后化妆最重要的一点，是涂很厚的底妆。” 迪昂涂了好几种液体，亚历山大很好奇他是怎么分清哪个是干什么的？ “咔嚓！” “别拍！”亚历山大现在没办法动弹，不然真要起身去夺拉斐尔手中的相机了。 乔坐在床尾的沙发上，看镜子里的亚历山大，总感觉心情很奇怪，好像亚历山大在变成一个他不熟悉的人。 乔的眼神瞄到迪昂的经纪人将一盒有颜色的水球放进了背包中。 他知道那个是什么，遇到小偷的时候，把水球砸在小偷身上，标记用的。 经纪人解释，“因为来之前听说**拉有很多小偷，所以我才到护身用具店买了这些，希望不会用上。你有被人偷过东西吗？” 乔苦涩地笑道，“我被偷过一辆自行车，去写生的时候，不过也怪我自己啦，没有看好。” “后来找到了吗？” “没有。我现在都不敢买自行车了。” “完成了！”迪昂放下口红，“自己看看吧，这是我的自信之作。” 亚历山大转头看镜子中的自己，完全看不出原来的自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张狂、性感的人，不像女人，也不像男人，仿佛无所不能，创造奇迹。 “最后……” “还有？”亚历山大诧异道。 “一双合适的鞋子是变装最后的一步。” 迪昂带亚历山大到套间门口，这里摆放着自己带来的所有鞋子。 “嗯……这双吧，我喜欢亮闪闪的。” 迪昂挑了一双贴满水晶的鞋。 “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你看起来很美！” 亚历山大和迪昂站在一起，有种诡异的姐妹感，直到看到乔，精神回归，“别看。” 拉斐尔坏笑着举起相机，“咔嚓！” “都说了不准拍！”这家伙是看自己穿着裙子不好行动，所以故意地！ 乔看着亚历山大发呆，“你看起来已经不像亚历克斯了。” 迪昂受到乔的话启发，“对了！给你起个艺名如何？莉亚怎么样？注意一下！从现在开始，大家都要叫她莉亚哦。” 服装师跟亚历山大招手，“你好！莉亚！” “我们去外面拍几张照片吧。”迪昂说。 “去外面？拍照？”亚历山大想都没想就拒绝，“不了，我不敢到外面去。” “放心，没人认得出你原来是谁。” “……” . 迪昂先带亚历山大到酒店的楼顶的露天餐厅拍了几张照片，教他怎摆姿势，让他熟悉拍摄的流程和感觉。 拉斐尔看亚历山大艰难地学习怎么拍照，也懒得笑话他了，“加油吧。” 亚历山大还是能听出差别的，所以没有生气。 拉斐尔的技术不错，拍的照片很有感觉。 亚历山大对拉斐尔改观了，“你还有两把刷子嘛。” “不然你以为我是业余的？” 乔见亚历山大终于认识到拉斐尔的厉害之处，开心地笑了。 诺亚笑着说，“照片好看是因为你本来的脸和身材就很美，调整一下，说不定有当模特的潜力呢。” “我当模特吗？”亚历山大被捧地很开心，“我怎么能当模特，别开玩笑了。” “我说真的，你的身高比例都很不错。” 亚历山大很高兴，终于有人认识到自己的帅气之处了。 拉斐尔怕他飘地太狠，吐槽道，“好了，变装皇后的新星，你长的再漂亮，仪态不好也没用。” . 等亚历山大没那么抗拒后，迪昂就带着他到附近的桥上拍照。 “给我一点梦露的感觉~”迪昂说。 到外面后，亚历山大放不太开，很拘谨。 万一被马克、菲利斯他们看到，会笑话自己一辈子。就算不被他们看到，围观的路人都看到了。 就在亚历山大找感觉的时候，两个年轻男的路过，看着亚历山大和迪昂嘲笑道，“哈哈！好丑！估计下面真没东西才想打扮成这幅德行吧。” 迪昂和他的朋友听到了，但大家没有特别在意这两人，似乎习惯了。 听到有人嘲笑自己，亚历山大更没自信了，胆怯地揪着自己的裙子。他在干什么？一个男的穿裙子、高跟鞋、戴假发、被人嘲笑也没办法有怨言。 “莉亚，抬起头啊。”迪昂提醒。 “我……” 拉斐尔从镜头中看到亚历山大刚才的自信消失了，放下相机，“别管那些家伙说什么啦，专注拍摄。” “啪！” “啊！！！” 拍摄团队外围传来一阵骚动。 刚才嘲笑亚历山大的两个年轻男人一身绿色液体。 乔走上前，假装道歉，“对不起！刚才有人偷了我的钱包！我想标记他！” “你投地也太准了！”其中一个男人反讽。 “你们路过我身后笑地那么开心让我误会了，我以为你们是小偷！下次路过不认识的人，千万不要像个傻子一样笑，否则容易被人觉得你们做了坏事。” 另一个男人察觉出乔醉翁之意不在酒，揪住他的衣领，“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们偷了我的钱包吗？既然没有，干嘛做贼心虚？” “你是来挑事的！” 男人举起拳头就要打乔。 迪昂的保镖、化妆师、服装师走到乔身后，双臂交叉放在胸前，露出强壮有力、充满肌肉的的臂膀，手里握着六个彩虹色的水球。 两个男人看到三个不好欺负的肌肉壮汉，害怕了，松开乔后退，“这、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扔准点！” 跑了之后，两人互相推脱。 “你胆子真小！” “快跑吧！” 乔向身后的三个壮汉道谢，“谢谢你们。” 三人和乔击掌。 “这没什么，你保护了迪昂。”保镖抛水球玩，“朝他们扔水球这招真棒！你怎么想到的？” “我有个好老师。” 亚历山大提着裙子踉跄过来抱起乔，“你刚刚真的好帅！”抱完后还在乔的脸上留下五个烈焰红唇的印子。 乔推开亚历山大的脸，“我只是学你罢了。” 乔抹了下脸，手指上都沾了口红，又被弄一脸口水，从挎包里找湿巾擦。 化妆师说，“口红是油性的，普通湿巾是擦不掉的，要用卸妆巾，我给你找找。” 迪昂走过来，拍了拍乔的肩膀，“你刚刚表现地很勇敢。” “谢谢。” 诺亚在一旁看着，脸色阴沉。 第50章 49 牺牲与获得的考验 49 牺牲与获得的考验 下午的拍摄很顺利，亚历山大感觉自己自信多了，不再觉得这套衣服是种负担。 回到酒店，亚历山大退去变装，脱掉裙子、束腰、固定带，换回运动鞋，摘掉假发和发网，用卸妆乳液清洗掉脸上的化妆品。 从水池里抬起头，边擦脸边看着镜中的自己，亚历山大有种从梦中醒来的感觉。 莉亚是一个不存在的角色，由自己演绎，她既是女人，也是男人，被赋予自己所没有的气质。 也许这就是迪昂所渴望的？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设，男装的自己可能怯弱、胆小、不善交往、被人忽视，但变装后，就能成为了吸引所有人眼球的张狂、无所不能的皇后。 迪昂说的对，变装真的能更理解他。 亚历山大变回原来的自己，走出卫生间。 乔因为下午的英勇行为，被迪昂的工作人员接纳，成为了朋友。 “看这个耳坠，是我自己制作的，是不是很可爱？我养了三只猫。”服装师给乔展示自己的耳坠，三只猫咪。 “我不戴耳饰，我怕疼，但我给亚历克斯买过耳夹。” “耳夹的选择也很多，我就有一对骷髅的。你养宠物吗？” “没有养。” “你应该养宠物，猫、狗、兔子，它们能陪伴你。不过你有对象了，不像我。他怎么跟你表白的？” 诺亚在门口，对亚历山大看乔的眼神很不满意。 . 晚上，亚历山大和乔来到后台，看迪昂和舞者做表演前的准备。拉斐尔被特别允许可以拍摄表演前的化妆间。 迪昂不希望被看到幕后，是希望观众能沉浸于自己在舞台上的表演，不过可以开个特例。 亚历山大和乔站在一边，不敢上前一步，怕打扰工作人员。 台前看不到幕后的忙碌，他们几乎没时间和两人搭话，走来走去不停歇，尤其迪昂，检查所有人的服装和妆容，偶尔会变出凶恶、刻薄的一面。 经纪人忙着从外面送花进来，“又一束玫瑰，是希奥先生送的，他想请你一起吃饭。” “放那儿吧，我现在没时间理他。”迪昂对着化妆镜忙着整理妆容。 . 迪昂的表演一如既往的精彩，引得所有人的尖叫声，整个酒吧的气氛变得燥热起来。 结束后，三人一起去了后台。乔和亚历山大要了签名和合照。 “谢谢！我会收藏一辈子的！”乔抱着签名板，很高兴。自己也是有明星签名了。 “也谢谢你支持我。”迪昂和乔握手，坐回化妆镜前。 亚历山大走过来，“我们明天有事要出门，不能再来看你的表演了。” “没关系，我们是巡回演唱会，周一就坐飞机离开了，接下来还有许多地方要去。” “好忙啊。” “怎么样？当变装皇后一天。” “挺有趣的，我感觉更理解你们了。说实话，以前，我只当你们是奇装异服的怪人。” 迪昂笑了，“实际变装后感觉很不一样吧？” 亚历山大靠着化妆台，思考了很久，问出他最想问的问题，“我看了些关于你的介绍，你真的被自己父亲赶出来过吗？” “真的。我父亲认为我很丢人，把我丢给一个朋友照顾，但对我只是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 “你有再见到过他吗？我是说你的父亲。” “没有。我出名后，有人去采访他，他都拒绝了。” “你会想念他吗？” “当然不会，我很忙碌。”迪昂摘下假发，神色也变得忧伤，“不过我有设想过，如果他当初能接纳我，也许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亚历山大看向被工作人员围着道别的乔，“你有接纳你的同伴吗？” “有那么两三个吧，但我已经把他们忘到脑后了，我实在太忙了。爱情，甜心，是牺牲和获得的推拉。” “是吗？” “我为了变装，忍受一些疼痛和不适，只要能让我看起来更美，这就是牺牲与获得的推拉。爱情也一样，如果这个人值得我付出一些东西，我就会继续和他在一起。如果这个人不值得我付出那么多，我就不会继续投入下去。” “我在这方面没有那么多经验。” “你会有的，每份感情都会有这个时刻，你会思考这个人值得你付出到什么地步。” “……” . 深夜，三人叫了辆出租车离开。 亚历山大突然说要去上厕所，“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快点啊，我明天还有工作。” 拉斐尔和乔在酒吧的前台等亚历山大回来。 “诺亚没来吗？”拉斐尔问乔。 “不知道，我跟他不熟。”乔并不是很在乎诺亚的存在，随口回答。 “那家伙有点怪怪的，最好注意一下。” “怪怪的？” “他和你可不一样，心机写在脸上。” “……” 乔心软，但不是笨蛋，能感觉到诺亚排斥自己和拉斐尔，毕竟亚历山大太显眼了，也怨不了他。 反正只要他不做些奇怪的事，亚历山大能多一个靠山，总归是好事。 . 周日，乔和亚历山大出门写生。 西尔维娅说乔可以再画几张，乔立刻就想到了5月的月季园，带着亚历山大送的水彩，到月季园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写生。 5月的暖阳，使**拉玫瑰园变成了一片花海，游客大多不会来这里，本地人更多，这对乔反而是件好事。 月季园在一片遗址上，旁边就是古赛马场，四周全是绿植，没有高楼大厦，一眼望去，只有让人心神荡漾的花朵。 单瓣的、多瓣的，单头的，多头的，高大的、低矮的、爬藤……还有各种颜色的，大红、嫩粉、金黄、纯白、深紫，偏粉的、偏紫的、粉黄、粉白、粉紫、紫白、红黄……有圆滚滚的像像包子，有扁扁的像块小饼，有完全绽放开的，有的小小一个。 乔拿着一个黑色硬卡纸取景框，在月季园四处转，选取构图。 逛了一圈发现不止自己有这个想法，很多画家都跑来这里画画。乔看了他们的画取取经。 亚历山大不想打扰乔，在月季园拍了些照片，然后去游览赛马场和遗迹。 下午，两人骑自行车到附近写生。 虞美人花海，随着春风抖动，宛如一波橙红的海浪，点缀着金色和白色的浪花。 乔在花田边画画，亚历山大走进花海之中，望向远处，感受春天复苏的气息。 远望亚历山大的背影，好像无尽的花海要把他淹没…… 晚上回到家，乔根据亚历山大的照片，创作了一幅河边月季，月季的花瓣掉进河里，随波流动，唯美浪漫。 . 乔那边很顺利，亚历山大这边遇到了挫折。 美术学院的工作室里，亚历山大坐在画布前烦恼。 他为迪昂的肖像设计了许多主题和构图，古典风格、高饱和风格、抽象风格，有些太过大胆，画展评委绝对不会喜欢。 亚历山大吃不太准应该用哪种风格，不管哪种，都缺少冲击力，能够表现迪昂的全部，叛逆、性感、成熟、舞台艺术家的特性，还有最重要的他的过去，过去很重要，是他能有现在样子的基础，可他的过去怎样表现？总不能画一幅漫画吧？ . 画家为创作而烦恼是件很正常的事，即使是天才。 乔没有去烦亚历山大，而是压抑住自己过度的关心，只是陪着亚历山大。 两人在家一起吃晚饭，坐在沙发上看梦想歌唱大赛的半决赛。 比赛采用的是实时投票，演唱环节结束，到了观众投票时间段，一些过去参赛的歌手进行表演，并放一些相关视频。 今年投票期间放的视频，是歌手在后台准备的花絮。 亚历山大看到歌手和工作人员准备舞台的样子，想起迪昂·拉鲁在化妆镜前疯狂涂抹化妆品。 亚历山大对迪昂·拉鲁的后台印象比台前更深，所有人都忙的站不住，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一个小舞台都那么忙碌了，这么大的比赛，后台的忙碌程度可想而知。 “……” 画幕后怎么样？ 人们对台前的迪昂·拉鲁很熟悉，台后的没见过，而且化妆室有很多细节可以画。 . 确定了思路后，亚历山大就开始准备构思草图。 他画了三张草图，一张只有迪昂，一张是整个化妆室，第三张他参考了乔入选春季画展的作品，加入了一些自己的设计，并没用严谨的透视，构建了三个景别，前景是化妆中的迪昂·拉鲁，中景是忙碌的工作人员，后景是花园酒吧里的观众和主持人，在这个基础上，增添细节。 托马索给了他一些建议，怎么安排人物之间的远近关系，让景别之间有互动，又不互抢风头。 亚历山大不避讳，他从乔的画中学习的如何安排景别和叙事。乔又大概是从和他弟弟同名的马德瑞画家那里得到灵感。 同时，其他人的作品也在进行中，下个月底就要提交了。查理和以往一样在选择主题上稳健和保守，保持稳定地输出。李的情况也类似。阿曼达这次的作品创作的过程似乎很艰难，少见地请假休息了两天才回来继续工作。菲利斯不知是不是受其影响，这次在选择主题上，意外地选择了中年女性，而不是妙龄女子。 托马索开玩笑，“你终于想成为画家了？” . 周五傍晚，夕阳非常刺眼，下课的亚历山大表情轻松地走出校园，去画材店找乔一起回家。 最近因为画展的事，两个人都很忙，没时间享受肌肤之亲，今天晚上没什么事，应该可以…… 走到画材店的路对面，亚历山大向橱窗里的乔招手。 就当亚历山大要过马路，一辆陌生的白色敞篷车停在了他面前。 “亚历桑德罗？”诺亚摘下墨镜，“刚放学吗？” “诺亚？” “和我一起走吧。” “和你一起去哪儿？” “朱塞佩·洛塔的画室。他今天晚上没什么工作，可以见你。” “朱塞佩·洛塔的，画室？”亚历山大眼睛露出羡慕之情，“他可以见我吗？” “当然，上车吧。” 亚历山大抬头，看向马路对面工作中的乔。 “怎么了？”诺亚扭头顺着亚历山大视线看过去，“啊，你的男朋友在这里工作啊。” 亚历山大很纠结，他想去见朱塞佩·洛塔，但又想和乔一起过浪漫之夜。 “如果打扰你们约会就抱歉了，但是这可是难得一次的好机会，朱塞佩·洛塔可不会随随便便让人进入他的工作室。” 难得一次的好机会……他和乔现在住在一起，浪漫之夜以后还会有的，可是大画家的画室，不会随便让人进入，确实是难得的机会。 “我能带乔一起吗？” “……好啊。” “你等一下。”亚历山大穿过马路，到画材店，兴奋地和乔解释情况。 诺亚戴上墨镜，遮住满是心事的眼神，观察橱窗里的两人若有所思。 . 乔背着包跟亚历山大出来，表情有些抗拒，在诺亚面前唯唯诺诺。 “上车吧。”诺亚笑道，“啊！对不起，我以为我开的是之前那辆车，我都忘了这辆车只有两个座，我帮你叫出租车吧。” 乔莫名感觉被排斥，“那就算了，反正我去见朱塞佩先生也没多大的意义。” “是吗？真可惜。” “那干脆我们坐出租吧。”亚历山大搂着乔的肩膀，对诺亚说，“你把地址告诉我。” 诺亚一瞬间冷脸，但立刻恢复微笑的表情，“那好吧。” . 乔和亚历山大叫了辆出租车，跟在诺亚后面，到了一栋旧公寓楼前。 按了门禁铃后，传来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是哪位？” “是我。” “诺亚啊，进来吧。” 诺亚摘掉墨镜，打开公寓门，请两人进去。 朱塞佩50多岁，有些驼背，穿着灰色长袖，一脸白胡子，头顶稀疏，戴着圆眼镜，是一位非常多产并且在世界上都享有声誉的画家，对他而言，现在正是创作生涯的黄金时期。 朱塞佩友善地和亚历山大、乔握了手，请他们到二楼的画室，一间长方形的大房间，两顶水晶吊灯，光朝向庭院的墙就有六扇窗户。 墙边上挂着一个四、五米长大型的画框，画到一半，还有一个差不多尺寸的画布和其他大画幅画框堆在另一面墙边。 房间中间有一个木桌，放着画到一半的画布和画具。 奖状和奖杯被摆放在书架上，还有一个架子专门放画具。 这里不仅是朱塞佩的工作室，也是他的书房，有两个书架，存放着各类的书籍，诗集、小说、纪实、杂志、图鉴。 “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 “我看了你的作品，在春季画展。”朱塞佩对亚历山大说，“那幅画非常美。” “真的吗？谢谢。” “卖了吗？” “其实我在犹豫，要不要把那幅画卖给画廊。学校似乎不支持我们卖画，我的导师也建议先不要卖。” “现在的市场和我那时比确实变化太大了，晚一年、一个月，可能就完全不同了。你的画上个星期还能卖几万，下个星期就一文不值了。” “我也是担心这个。画家不像销售员，从业绩看能力高低，艺术的评价被大体量的权威和媒体裹挟，我想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行情。” “对年轻的艺术家而言，确实很难应对变化越来越快的市场，是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朱塞佩说，“你来自伯恩哈德？” “嗯。” “你应该留在**拉。” “我也这么希望。” 乔看着亚历山大很高兴，自己也很高兴，想跟上去，却发现诺亚挡在身前，逼他减慢速度。他是故意的吗？ 第51章 50 乔与诺亚 50 乔与诺亚 离开朱塞佩的家，坐在出租车上，亚历山大激动地回忆朱塞佩的画室。 “朱塞佩·洛塔是真正的天才，他21岁就获得国际绘画比赛的奖项了。你看到了他墙上的画了吗？只有有钱的画家才能在画室里画那种巨幅的画，太让人羡慕了。” “嗯。” “总有一天，我也想有这么棒的画室。” “……嗯。” 乔觉得此时的亚历山大在看向自己无法所及的地方，说任何话都没有意义。 . 躺在床上，乔背对亚历山大，越是到夜里，越会胡思乱想。 拉斐尔说诺亚的心机写在脸上，可这算什么心机呢？自己无法给亚历山大的东西，诺亚轻易就能给予，这算诺亚的心机吗？难道不是自己的能力不够吗？ 不行不行！又下意识变悲观了。多想想自己拥有的，不要羡慕自己没有的。 哪个画家会拒绝多个金主呢？这是好事，不要胡思乱想了。 . 周六下午，乔和亚历山大去菲利斯的公寓一起看梦想歌唱大赛的决赛。 电梯间里，乔牵着亚历山大的手，用头发蹭他的肩膀。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主动。”亚历山大很少见到如此开心的乔。 “没什么，就是觉得和你一起出去很开心。” 亚历山大被撩拨的心里痒痒的，勾着乔的下巴，吻了一下，“晚上早点回来吧。” 两人有说有笑离开了公寓，刚出大门，乔的笑容刹那间消失。 诺亚的车就停在公寓大门前。 “亚历桑德罗！”诺亚走下车，“还好你没走。” 亚历山大见到诺亚，表情僵住了，“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去我姐姐的派对。” “可是我们正要去菲利斯家。” “我姐姐请了朱塞佩、塞缪尔、埃里欧、古列尔莫，还有很多年轻艺术家，你一定要来！” 一听到埃里欧的名字，亚历山大更要拒绝了，“抱歉，我已经答应了菲利斯，下次吧。” “除了艺术家，我姐姐还请了费德里科，他是美术学院视觉艺术系的系主任，还有，弗朗切斯科副教授，**拉大学哲学系的乔万尼教授，**拉现代美术馆的馆长克里斯蒂娜女士，见见他们对你的未来有好处。梦想歌唱大赛可以看重播，这个难得的机会可不会再来了！” 亚历山大看向乔。 乔知道他动心了，皱眉说，“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去。” 乔看向诺亚，就算他去的话，也会像昨天一样被诺亚想办法支开吧。派对上的人感兴趣的不是自己，而是亚历山大。 “我们一个都不去，菲利斯会失望的。你去吧，早点回来，想看重播的话，我们再一起看。” “那好吧。”亚历山大亲了下乔的脸颊，“你也是，早点回来。” “再见。” “再见。” 诺亚向亚历山大招了下手，坐进车里，“好了，我们快走吧。” 乔去坐公交车了。 亚历山大看着乔的背影，有一丝落寞。他是不是不该让乔一个人去？ . 乔坐公交车到了菲利斯的公寓。 “亚历克斯呢？”乔一个人到菲利斯家的时候，菲利斯问。 “他有点事，今天晚上不能过来。” “什么事？” “诺亚的姐姐办了个派对，邀请了艺术圈的朋友，还有亚历克斯。” 菲利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哦，好吧。你没去？” “我不适合那种场合，一定会很尴尬。但我为亚历克斯感到高兴，他引起了艺术圈的注意，金主、朋友越多不是越好吗？” 菲利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 梦想歌唱大赛的决赛总共有26组来自各地的歌手，现场演唱结束后，专业评委和观众投票相加，按得分高低排名。第一名选手所来自的地区，承办明年的比赛。 客厅里，家政阿姨准备好了零食和饮料，电视也已打开。不需要坐地多端正，只要舒适就可以。 最后一个到的是李，坐下的时候，第三个歌手已经从唱完了。 “不过没关系，前几个也一般。”查理说。 李脱下外套，叹气，“我无所谓，反正我们的观众分没突破过零。” 朋友们安慰他，不要放弃希望。 “我们甚至连决赛都没进。”查理感叹。 第四位歌手是个唱舞曲的女生，很受观众欢迎。 “果然还是能炸场子的歌适合这种大场合。”阿曼达说，“哪些地区经常出舞曲和大场面的歌曲？” 菲利斯猜，“盛产diva的那几个地区？” 索菲亚说，“最重要的还是能和观众产生互动，所以小品歌曲这么受欢迎。” 李同意索菲亚的说法，“现在能填满大舞台的歌手不多了，站桩唱虽然彰显唱功，但略显沉闷，歌不行，再热闹都是假象。” “拼天分的阶段。”查理说。 . 二十多首歌曲，差不多中间阶段就看累了，大家的注意力飘了。 但如果这个选手和在场的人来自同一地区，朋友们还是会欢呼。 李看自己地区选送的歌曲，捂住耳朵，扭头不敢看，“这什么玩意儿啊？”好丢人。 菲利斯推他，“你们今年的歌曲确实一般。” 到和亚历山大来自同一地区的选手出场，阿曼达这才想起没见到他，问乔，“亚历克斯呢？” “他去诺亚姐姐的派对了。”乔尽量表现地无事发生，“他说反正他们地区观众分总是零，所以无所谓。” 菲利斯插了一嘴，“他们的选手今年还行，真可惜没来看。” 阿曼达又问，“你没事吗？” 乔微笑，“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呢？” “你们总是形影不离。” 乔意识到阿曼达的眼睛在盯着他，于是急忙想了个话题，“我想邀请你们去参加我在序幕画廊的画展，可以吗？” 菲利斯惊喜道，“你个人的画展？” “不是，和三个画家联合举办的，我们的风格和主题相似。” “有免费的食物吗？”查理问。 阿曼达推了他一下，“你就关心免费的食物？” . 演唱环节结束，到了观众投票时间段。前些年参赛的歌手进行表演。 乔手撑着脸颊。他们地区最近年年选送抒情小曲，虽然有情调，能进决赛，但不炸场子。如果让他选择，他其实也喜欢小品歌曲，因为表演有趣。 菲利斯和索菲亚牵着彼此的手，“感觉我们今年有点悬？歌是好听，但不像是夺冠曲。” “前五就好！前五就好！”索菲亚祈祷。 “反正不是我们。”李已经放弃挣扎，一个劲往嘴里塞爆米花。 查理和阿曼达则很淡定，一个半决赛出局，一个无欲无求。 阿曼达注意到乔担忧的眼神，“你在想亚历克斯吗？” “也、也不算是。” 明显在说谎，“既然你不希望他和诺亚那种人走地太近，为什么不说？” “我没有这么想。诺亚认识**拉艺术圈的人，他能为亚历克斯的画家事业提供帮助。” “成为画家，确实需要应付这些琐碎的事。不高兴的话，该说还是要说。” “我知道。”乔微笑点头。 . 亚历山大这边，一个人参加派对，让他很不安。 诺亚搂着他的肩膀，“开心点！你现在已经进入**拉的艺术圈了。” “嗯。” 诺亚介绍派对上画家们，谁下个星期就要办展了，谁的作品在拍卖行买了几百万。介绍他的明星朋友，谁的主演的电视剧要上了，谁当配角的电影要上映了。介绍他的作家朋友，谁的实体书马上要出版了，谁的书进入了热销榜。介绍他的富翁朋友，谁买了一栋新的卢特西亚度假别墅，谁又翻新了一栋伦丁纽姆的豪宅。 仿佛失败和痛苦从世界上突然消失了，所有人都很成功、有钱、有地位。 他们都看过亚历山大入选春季画展的作品，把亚历山大夸的天花乱坠。 有些夸张的称赞，亚历山大自己听了都脸红，但谁不喜欢听奉承话呢？ “你应该卖掉那幅画！签约经纪人。”一个中年男人给亚历山大建议，“明年可能就风向变了，要趁现在有机会，赶紧抓住。” “可是，**拉美院不支持学生……” “不支持只是态度，你真去卖画，没人管你的。” “我的导师也不赞同我卖画。” “托马索懂什么？”另一个中年男人笑道，“他只会不断压榨学生，让学生感到自卑。你不能听他的！他就是个三流院校的庸才，他一辈子都没真正成功过。” “教授对我很好。” “你以为他对你好，实际上是在伤害你！他在妨碍你，你没明白吗？出名要趁早，商业靠的是时机和运气，错过了机遇，你觉得托马索有能力补偿你吗？” “……” “你难道不想成为金字塔尖的画家吗？” “想啊。” “那么就不要错过天赐的机遇。” 亚历山大很迷茫，没有回答他们。 诺亚在一旁饶有兴趣地默默看着。 朱塞佩走过来，和他握手，问好。 朱塞佩和其他人说亚历山大昨天去了他的画室。 “诺亚带我去的。我很激动，看到那么棒的画室。之前我也想租一间有画室的公寓，可钱不够。” 诺亚皱眉，“我听说你父亲是伯恩哈德银行的高管？怎么会钱不够？” “我不想用太多他的钱。” “还挺有志气的。”朱塞佩笑道。 诺亚笑着搂住亚历山大的肩膀，“画室的事，我可以帮忙。” “不不不！我不想借你的钱！”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我之前买了套loft作为我的工作室，后来我搬去了更大的工作室，那间公寓就一直空着，你可以借用作为画室。” “可是……” “为什么不呢？你不用，那间公寓就一直空着，太可惜了。我非常乐意资助需要钱的艺术家。” “谢谢你！” 这就是艺术家的金主吧？听美术学院的老师们说过。 “不过明天上午我有事，Kusumi Yoko的画展活动，下午再带你去参观新画室吧……对了！你也来画展吧！Kusumi Yoko也会来。” “能见到她本人吗？” “能啊。” “我愿意！一百个愿意！” “那我明天早上去接你，参加完活动，我再带你去你的新画室。” “你太慷慨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那就帮我画几幅画吧。” 自己这也不算卖画吧，而是抵消房租，应该可以吧。 “好啊。” . 第二天周日，诺亚开着那辆第一次送亚历山大回家的车，来到乔和亚历山大的公寓，在楼下按了车笛。 亚历山大套上外套，在阳台喊，“等一分钟！” 亚历山大回到屋里，对坐在画布前的乔说，“诺亚说要带我去参加Yoko Kusumi的画展派对和新画室看看，你也一起吧。” 乔知道亚历山大一直想要一间画室，“不了，我手上还有工作没做完。” “去Yoko Kusumi的画展派对能见到她本人！多难得的机会！你不想见见正当红的女性艺术家吗？” “……” . 乔跟着亚历山大一起上了诺亚的车。 他不擅长社交，但能见到现在最火的女艺术家，免费看她的画展，怎么想都是赚的，不管诺亚怎么冷眼看自己。 “他也跟我们一起去吗？”诺亚问亚历山大，仿佛乔是多余的那个。 “乔也喜欢yoko。” 乔低下头不看诺亚。 诺亚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怎么面对这种情况，启动车子，从后视镜看乔，“我听亚历克斯说你要办画展了？” “嗯。” “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行。” “准备画展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好好专心工作吧。” “……” . Yoko Kusumi的画展派对在**拉的一个美术馆举行。她的作品有很浓的幻想元素，颜色纯度高，不仅视觉上足够有看点，具有美的观赏性且有深度，反思社会流行文化。 展馆不大，却足够震撼乔。 “她的级别跟一般艺术家不同。”乔只能这么说。 看现代艺术最有趣的一点就是，因为强调个性化，艺术家之间的差别很大，每看一个新的艺术家，就是在通过一种新的方式看新的世界。 “我喜欢这张。”乔站在一张蓝色主调的画前，对亚历山大说，“很有意思。” 画中是一支玻璃杯，透明的饮料和冰块，冰块中囚jin的几个男人，惊慌失措找出口，一只染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拿着吸管，画面右上角红色嘴唇露出开心的笑容，准备咬吸管。 “是很有趣。”亚历山大笑道，“还有点恐怖。” “亚历桑德罗！”诺亚叫亚历山大过去，“看这幅，我姐姐把它卖给了伦丁纽姆的亨利美术馆。” 乔眼看着诺亚从自己身边将亚历山大叫走，孤零零一个人。 . 一位主持人站上讲台，打开麦克风，“各位来宾，请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女性艺术家之一，Yoko Kusumi小姐。” “啪啪！！啪啪！！” 一位矮小驼背的短发女人由一位年轻的女孩搀扶着，走上舞台，和主持人握手。 “她看着也没有什么不同。”乔说。 “不然你在期待什么？艺术家其实也是普通人的外表。”亚历山大回答，“听说她很害羞。” 诺亚从后面双臂揽着乔和亚历山大的肩膀，看似是把他俩往一起撮合，实际是把自己的脸插进两人中间，“是真的，她是很害羞。” “你认识她吗？” “Yoko Kusumi小姐就是我姐邀请来的。” “真的？” “真的。卢西娅和Yoko Kusumi的经纪人是朋友，她还有很多艺术商朋友呢。昨天的艺术家派对，我姐姐也邀请了她，但她却说不擅长参加人多的派对，所以拒绝了。” Yoko的话讲完了，由年轻女孩扶着走下台阶。台下的人们又开始鼓掌。 诺亚问，“你们想和她合影吗？” “合影？可以吗？”他就要亲眼见到世界级的艺术家了！ “我是谁啊？走吧。”诺亚拍了下亚历山大的肩膀，拉着他的胳膊向Yoko走去。 乔又变成了一个人。 是错觉吗？诺亚是不是在排挤自己？ 第52章 51 诺亚的礼物 51 诺亚的礼物 Yoko身旁围着很多人，祝贺她在**拉办的画展成功。 诺亚领着亚历山大和乔先去见卢西娅，姐弟俩说了些悄悄话。 卢西娅盯着亚历山大笑着说了些什么，转身走向Yoko，“Yoko小姐？这是我的朋友，亚历桑德罗，他在**拉美术学院学习画画，他是你的粉丝，非常喜欢您的作品。” “初次见面，你好。”Yoko向亚历山大伸手。 亚历山大握了她的手，眼中充满激动，“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能亲眼见到您，我一直很欣赏您的作品。” “谢谢。”Yoko有些害羞地说。 “我和我的男朋友刚看了您的画展，我们都很喜欢一幅你把男人冻进冰块的画，很有趣。您怎么想到的？灵感来自哪里？” Yoko低着头，不敢看亚历山大，口齿不清地说，“那幅画，我是去咖啡馆里想到的，我的一个助手，她的男朋友背叛了她，当时我们正在喝冰咖啡。我的灵感很多来自身边的人，还有看过、听过的事情，当我必须把它们画下来的时候，灵感就进入了我的脑子里，再通过笔画出来。” “嗯，谢谢您的指导。”虽然听起来有些费劲。 诺亚对跟着Yoko的摄影师说，“帮我们拍个合照吧。” 摄影师点头。 诺亚假装让亚历山大和Yoko站在一起，借机把乔挤到了一边，自己站在亚历山大身旁。 乔感受到诺亚若隐若现的敌意，脸上失去了笑容。 摄影师举起相机，“我要拍了！” . 活动进行到一半，乔就离开了会场，找了个没人在意的角落，一个人发呆。 他想起埃里欧新年夜对他说的话。 总有一天他会被抛弃，被亚历山大抛弃。 眼睛突然酸酸的，掉了泪水。 乔意识到后，赶紧擦掉。 亚历山大见乔消失了，出来找他，“乔？” “我在这儿。” “诺亚说要请我吃饭，然后去看新画室，你也一起吧。” “不了，我该回去工作了。你也听到诺亚说的了，我6月份有画展，不能浪费时间。” 亚历山大有些愧疚，“乔，我……”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个画室，你也值得。”乔努力微笑，“你去吧，下次等我有空了，再带我去看看。” “你真的没关系吗？” “我能有什么关系？”乔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 “路上小心，我会早点回家。” 两人在美术馆门口道别，亚历山大和乔说了再见后，走向会场。诺亚出来接他，并且看了眼离开的乔，笑着和亚历山大说了什么。 乔坐在地铁上，也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是赌气吗？可是这样只会把亚历山大推地更远，但就算留下又能怎样？亚历山大的注意力都在诺亚身上。 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诺亚的能力和人脉吧…… 还是回去画画吧。 . 中午亚历山大和卢西娅、Yoko等参加活动的人一起吃了饭。 吃完饭，诺亚开车来到一个亚历山大从没来过的街区，这里人不多，街道整洁干净，一看就是富人居住的区域。 车停在一栋淡黄的公寓楼前。不需要爬楼，画室就在一楼。 诺亚把公寓钥匙交给亚历山大，让他自己打开门。 亚历山大站在门前，抬头看门牌——1A，期待地打开了公寓门，走进去。 诺亚开灯。 这是间带loft的公寓，在靠近窗户的一片区域，摆放着画具和画材，画框木条、画布、绷画布用的工具、颜料、画笔、调色盘，最大件的应该是电动画架了，有了大画架就可以画大画幅的油画，而且是电动的，调整简单。 这个公寓很大，足够放下巨幅的画布。 客厅里书桌、沙发配套，书架上摆放着图鉴和画册，厨房做了简单的装修。Loft上用厚床垫代替床，床上三件套也已铺好。 作为家，不太适合，但作为画室很合适。 “怎么样？还可以吧？” “可是这么好的画室，真的免费给我使用？” “这是我的礼物。”诺亚说，“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吧。” 亚历山大太过震惊，坐在椅子上盯着空白画布发愣。 有必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吗？ 这把椅子还挺舒服的，不知道使用专业画架和多蒂奇颜料画画是什么感觉？累了可以看窗外的风景，街对面就是咖啡馆、书店。 这里是所有画家理想的画室。 不得不说，亚历山大被诺亚打动了，嘴角翘起来。 即使是伊恩，也没给他租过画室。亚历山大真想坐在这里，每天画画。只要稍加打理，这里就是他的天堂了。 亚历山大绝对想使用这间画室，但他并没为诺亚做过什么，受之有愧。 “我不能接受，这太贵重了。” “卡拉瓦乔能在画坛崭露头角不是也靠权力人物的赞助？你不用觉得心里有愧，这是你应得的。”诺亚微笑，“等你成名了，在这间画室创作的画，我会高价卖出去的。” 亚历山大抛起钥匙，再抓住，“那我就不客气了。 . 看完画室，诺亚请亚历山大到喷泉广场的露天餐厅吃晚饭。 诺亚坦白自从在春季画展上看到亚历山大的画，他便被画中所展现的画家的才华所吸引，想与其成为朋友。 亚历山大向诺亚道歉，因为对安德烈有意见，所以对诺亚的态度不太好，可父子连坐是不对的，感谢诺亚欣赏自己的作品，邀请自己去参观朱塞佩的画室、参加艺术家派对、还借自己这么漂亮的画室。 “我没办法原谅安德烈，即使他是你的父亲，那么侮辱我的导师。”亚历山大表明立场。 诺亚静静地听着，“我不会生气，我知道我父亲的脾气，他很可怕，我也怕他。而且他说托马索教授的那些话确实过分，外地来的学生不喜欢他不奇怪。” “你能理解太好了。” “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我和我父亲划等号，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不是同一个人。” “我明白，我和我父亲也不像彼此。” 找到共同点的两个人彼此交心。 亚历山大已经彻底向诺亚敞开心扉。诺亚也向亚历山大讲起他的故事。 诺亚和亚历山大有类似的经历。安德烈希望诺亚学习纯艺或者戏剧，但诺亚却对服装设计情有独钟，父子俩因此关系不好。安德烈没有参加过一次诺亚的时装发布展。 姐弟之中，姐姐卢西娅更具领导气质，因此更受父亲的喜欢。 如果没有卢西娅的邀请，安德烈不太愿意出席外地艺术家的庆祝会。 20岁的时候，诺亚改了父亲为他取的名字“卢奇奥”。 不过这两年安德烈对诺亚有所改观，因为米里安的时装行业式微，迫切需要本土的新兴人才顶上去，安德烈希望诺亚能像英雄一样成就时装行业。 因此，父子俩的关系缓和了一些。诺亚在成立个人品牌时取名“卢奇奥”就是想和父亲重归于好的意思。 “我想总有一天你的父亲也会对你改观。”诺亚说。 “很难想象。” “不要这么悲观，以前我也很难想象他会对我改观。” .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夜里有点微凉。 服务生送来账单，委婉地表示他马上要下班了。 诺亚这才发现周围只剩他们了，“抱歉，把账单给我。” “不，我来付吧！”亚历山大慌忙阻止诺亚。 “我来吧，你还没出来工作。”诺亚拿走了账单。 “真的太不好意思，接受了你的画室，又让你结账。” “没关系，去我家喝一杯吧，我的公寓就在这附近。” “……” 已经十点了，亚历山大心里担心乔，想回家了，但饭让人家掏了钱，他没办法拒绝。 . 诺亚住在附近的一栋豪华公寓顶层，内部像是回到了几百年前的**拉，手工绘制的天花板、台阶，水晶吊灯，复杂奢华的古董家具。 诺亚带亚历山大穿过客厅，来到公寓二楼的阳台，从阳台能看到**拉美妙的夜景。 亚历山大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诺亚倒了两杯酒。 “给你。” “谢谢。”亚历山大问，“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我从没和别人合租过公寓。” “我也是第一次和乔合租公寓。” “谈到乔，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我们相处了一阵子后，发现很适合彼此。” “真的吗？”诺亚撇了撇嘴，“你确定吗？他父亲是做什么？” “我喜欢乔，和他父亲没关系。” “我就是随口问问。” “他父亲在利萨伯的旅游中心工作，他母亲是导游。” “怪不得他会不同意你租画室。利萨伯很穷，有钱人不多，他习惯了苦日子，让你也跟着他过苦日子。” “不是那样，他习惯了省钱。” “我就是这个意思，他这种人不像你和我，吃穿无忧。艺术家是需要熏陶的，不是谁都能当的。我不是否定乔的美好品质，但他的见识肯定不如你和我，不如菲利斯，他还是穷人思维，以后注定要被时代抛弃。” “你对乔有偏见，就像你父亲一样。” “这不是偏见，这是社会规律。乔作为画家不成功，所以把自己的生活方式套在你身上，可你一定会成为成功的画家，他这样做是妨碍你，拖你的后腿。” 亚历山大放下酒杯，“我不这么认为。” “我说话太直白，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我道歉。” 亚历山大冷静了些，他不该继续待在这里了，便起身，“明天我还要去学校，以后再聊吧。” 诺亚追上去，“现在已经没有公交车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坐出租。” “出租车这个时间不安全，而且还贵，我送你吧，更安全。” “我们都喝酒了，再开车属于酒驾。” “那我给你叫出租，等一下。” . 亚历山大回到家。 乔坐在画布前画画，回头看他，“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报jing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怎么回来的？” “坐出租回来的，诺亚和我都喝了酒。”亚历山大头搭在乔的肩膀上，看乔在画的东西，“抱歉，我本来想说早点回来，但是……” “没关系。画室怎么样？” “你没去看过，那里仿佛就是为了我量身定制的，太棒了！” 乔心里不太舒服，但亚历山大这么开心，不想扫兴，“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你也不用窝在这里画画了，我们可以一起去那里工作。” “不了，我在家里画就很好。” “每个画家都想要画室的。” “我知道，但是我在家里画画更舒服。” “你不觉得在家里画画太挤了吗？” “我的作品都不大，不需要整间的画室。你去吧，你迟早要租一间自己的画室，我能理解。” “你也早点睡吧。”亚历山大吻了下乔，去卫生间了。 乔低下头，失落地叹气。 . 亚历山大按耐不住免费获得画室的喜悦之情，向菲利斯、阿曼达他们分享。 “我的专属画室，太完美了！你们真的都该去看看！” “诺亚送你的？”菲利斯疑惑道。 “是他以前的工作室，现在不用了，借给我用。反正我不用，也是闲置。我给他画几幅订制画，作为房租。” 查理为同学感到开心，“那他人还行啊。有点像以前，权力人物笼络艺术家的感觉。” “乔什么反应？”阿曼达关心地问。 “他理解我想要画室的心情。” “那就好。”李也为亚历山大高兴，“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看亚历克斯的新画室如何？” 查理和菲利斯点头。 唯独阿曼达对这件事保持警惕，“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使诺亚再有钱，也不会平白无故给你大便宜。” “不要泼冷水啦。”菲利斯拍了下阿曼达的肩膀，“一起去看看吧。” “不了，我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那我们三个去了。” . 晚上，亚历山大带着男生们一起去了诺亚给他租的画室。 今天诺亚又为画室里添置了些家具，能够在这里生活的程度。 三人都被画室的规模吓到了，特别是专业级画架。 “这太棒了！！我也想要这个！”查理抱着画架不松手，甚至想偷回家。 “大画幅的画需要大房间才能绘制。”亚历山大说，“所以这样的画室很有必要。” 菲利斯上到loft，“如果累了，还能在这儿睡觉。” 李对颜料更感兴趣，“除了多蒂奇，还有卢特西亚的专业级颜料，诺亚太贴心了。” “很棒对吧？”亚历山大站在画室中间，享受着得到画室的喜悦和他人的羡慕嫉妒。 第53章 52 人脉、金钱、名声、成功 52 人脉、金钱、名声、成功 亚历山大几次邀请，乔始终没有去看过他的新画室，还对诺亚心存芥蒂。 从获得画室开始，乔和亚历山大只有工作日早上一起出门的几十分钟真正相处时间。 放学后，亚历山大一个人去画室工作。 晚上，乔一个人在家里吃饭，亚历山大直到深夜才回来。 两人对话的次数逐渐减少，减少到“晚安”、“再见”。 . 朱塞佩想举行一次沙龙画展，邀请年轻的艺术家带上他们的作品，进行艺术上的交流。 亚历山大也被邀请。这是个进入**拉艺术圈、和当红的艺术家混熟的好机会。 亚历山大暂停了迪昂·拉鲁肖像画的绘制，转而画诺亚找来的模特，有的自己也是画家，有的是不出名的模特，也有不出名的演员。 他们都很有个性，打扮叛逆，带着点厌世的高级感和冷漠的时尚感，穿着诺亚设计的服装。 诺亚说，艺术从来不是粗人的游戏，模特也不应该是粗人。 亚历山大很享受画这些高级脸，诺亚和模特也称赞他的画好看。但这些模特都没有让他特别满意的，总感觉缺点什么东西。 . 今天，亚历山大画了一个瘦高的女模特。 女模特穿着白色的西装，头发盘起，带着珍珠耳环、项链、手链，双手掐腰仰头，像在拍时尚杂志的封面一样。 亚历山大画完后，女模特过来看，很高兴地夸赞亚历山大，说他是天才艺术家，然后和朋友们去酒吧玩了。 诺亚坐在沙发上看这些画，说不上来是满意的表情，还是讨厌的表情。 亚历山大不喜欢诺亚在自己创作时坐在那里，像是监工，监控自己的一举一动，随时给出意见。 可这里的一切都是诺亚给予他的，只能服从。 “我也该回去了。”亚历山大收拾画具，准备回家。 “等等。”诺亚叫住他。 “还有事？” “我想让你给我画一张肖像。” “但太晚了，明天吧。” “下周就是沙龙画展了，你就拿这种东西去参加吗？” “……” “你现在要抓紧时间工作，而不是回家和男朋友亲热，这样怎么成为职业画家？” 亚历山大不仅无法反驳，还觉得诺亚说的有一定道理，只得放下背包，坐回画架前，拿起速写本。 诺亚见亚历山大很听话，像是奖励自己的宠物一样抚摸亚历山大的头发，夸奖道，“好孩子。” . 亚历山大纵使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也无法发泄，这间画室的一切都是诺亚借他的。 听从诺亚的命令，亚历山大很快画完了第一张速写，让他过目，因为急着回家，画的比较潦草。 诺亚自然看出来了，“缺少细节，精致度比不上你送展的那幅。” “那是送去画展的，花了我几个月，当然更细致。” “我明白，但现在这样还不够好，你能接受自己画一幅半成品吗？让其他人知道你对待自己的作品是这种态度，会怎么想呢？” “……” 亚历山大依然无法反驳，换了张新纸。 诺亚看亚历山大很听话，便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白玫瑰花束，没有犹豫，“我想你再画一次《捧玫瑰花束的男人》。” “！” “不行吗？”听起来像是询问，语气却不给亚历山大反驳的余地。 亚历山大拘谨地说，“那是我为乔画的。” “我知道。”诺亚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肩膀，“我喜欢那幅画。” 亚历山大感觉很不舒服，“不能画别的吗？” “为什么？那幅画又不是你原创的，是你模仿卡拉瓦乔的作品。” 亚历山大不能否认。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我只为乔画那幅画。”亚历山大坚持拒绝。 诺亚放下白玫瑰，走到亚历山大身前，一只胳膊搭着亚历山大的脖子上，一只手捏着亚历山大的下巴，抬起，“我把你介绍给朱塞佩、克里斯蒂娜、费德里科，你利用我的人脉。你用我的工作室，我的画布，我的颜料，我的画笔。你答应了给我画画抵消房租，我想我有权力决定画什么。” “……” “再说，你想成为职业画家，就要习惯订制，习惯服从甲方。” . 亚历山大无法反抗，最终为诺亚画了和乔一样的肖像画，画地很快，阴影简单铺了就结束，没有细致刻画，“我画完了。” 诺亚并不满意，“时间很短，画成这样也可以。你抓到了我的特点。” “你的发型挺有特点的。” “我最喜欢你画的我的嘴唇，让人想亲吻。”诺亚又加了一句做解释，“这是夸赞，不用不好意思。” 现在已经是深夜0点了，就在亚历山大以为自己能逃脱诺亚的控制，回家的时候，诺亚又给了他新的任务。 诺亚全身只裹了一条深蓝色的布，躺在躺椅上，让亚历山大为他画全身像。 “我要回家休息了。” “艺术家在夜晚工作更有效率。” “我需要睡觉，明天还有课。” “你可以留在这里过夜。” “不行，乔还在家里等我。” “他说不定早就睡了。”诺亚走到亚历山大身后，从后面圈住他的脖子，轻声在他耳边威胁，“你现在在我提供的画室里，使用我给你的一切，你就像我的雇员一样，没有资格和我说‘不’。” “为什么？” 诺亚的话像恶魔的低语，“你想要这间画室吗？想要获奖吗？想要人脉？想要金钱？名声？成功？” “当然。” “现在，打电话给乔，说你太忙了，只好在工作室过夜。他一定能体谅你。” 亚历山大回头，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也不算撒谎，不是吗？” “……” “你在**拉没有任何权力，我有。听我的话，我会把你变成**拉最成功的画家。” . 乔在家里画画，电话响了。 “喂？……亚历克斯？……哦，好吧，我知道了。没关系，我理解……注意休息。” . 凌晨，亚历山大躺在loft的床上，诺亚就躺在他旁边，导致他不敢睡。 他想要诺亚提供的一切，人脉、金钱、名声、成功，可又不想付出诺亚要的代价。 他是不是太贪心了？没有付出，怎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 接下来几天，亚历山大为诺亚绘制各种肖像画，甚至包括不穿衣服的。 亚历山大的内心非常别扭，导致没什么精神。 工作效率越来越慢，每天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乔担心他，想带晚饭去画室看他，亚历山大拒绝了。他不想让乔知道他给另一个男人画了类似的肖像画。 晚上休息不好，进而导致白天在上课集中不了精神，提交的作业质量也变低，被托马索逮着批评了一顿。 “你怎么越学越回去了？回到开学时的情况了？” 亚历山大总是耷拉着张脸，似乎灵魂被掏空。菲利斯问他发生什么了，他什么都不肯回答，他觉得这是件耻辱，不敢告诉朋友们。 . 朱塞佩的沙龙画展当天，亚历山大站在穿衣镜前，打量镜中穿着西装的自己，他的精神状态并不是特别好，黑眼圈很重，眼睛无神。 乔走进卧室，“你看起来很累，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不！你还有你的事要忙，还有两周就是你的画展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我不觉得是浪费。” “你不会喜欢那种场合。” 乔捧着亚历山大的脸，“那你答应我，回来后好好睡一觉，行吗？” “嗯。我尽量早点回来。” 乔亲吻了亚历山大发青的嘴唇，“你总是这么说。” 亚历山大紧紧抱住乔，像是受伤的病人努力想得到治愈…… . 诺亚开车来公寓接亚历山大，看到他穿着旧西装，嫌弃的不行，“走吧，我们给你搞套像样的衣服。” “我觉得这身就可以。” “形象也是画家很重要的一部分。” . 诺亚从自己家品牌的仓库里挑了几套西装给亚历山大试。 “这才对嘛！你自己照照镜子，是不是更好了？” 确实更帅了，“嗯。” . 下午，两人一起到朱塞佩的家里。 亚历山大跟在诺亚身后，虽然打扮的光彩夺目，却感觉自己只是用来炫耀的一条狗，失去了尊严。 朱塞佩的画室里全是人，都是**拉艺术圈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塞缪尔、埃里欧、古列尔莫、安德烈。 诺亚挽着亚历山大的胳膊，介绍每个人，“这是圭多教授，他曾经在**拉美术学院执教，现在是秋季画展的评委和艺术家协会的会员。这是罗伯托，他是画家，作品被**拉现代美术馆收藏。这是洛伦佐，他在拍卖行工作，上一幅经由他的手的作品卖了200万。这是黛丝特妮，她的书刚刚获得热销榜第一名，她是出版商的新宠儿……” 亚历山大和他们每个人问好。 当面对安德烈时，亚历山大心里是很不情愿的，又无法表现出来。 安德烈反而表现地很大度，虽然是托马索的学生，虽然是外地学生，依然微笑着向他伸手，“我听说你的姥姥来自蒂米斯维尔，那我们也算远方亲戚了。” 亚历山大很震惊，犹豫了一下，“可能？” “你非常有才华，我很期待你之后的作品。” 诺亚握着亚历山大的手，和父亲的手放在一起。 亚历山大不情不愿地回答，“谢谢您的夸奖。”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安德烈双手背在身后，“但你放心，我讨厌的只有托马索。诺亚和卢西娅喜欢你，你也有天赋，我不会讨厌你的。” “真的吗？” “你的出身比托马索好多了。托马索只是个普通人，三流院校毕业，运气好才到**拉美院执教，他什么都不是，所以**拉的艺术圈不肯接受他。你不一样，你的父亲来自上流社会，你毕业于顶级美院。托马索哪有资格和你比？” “教授对我很好。” “他带你来沙龙画展了吗？他带你进入**拉艺术圈了吗？” “……” “他始终只是圈外人，不可能带你到圈子里，他就没那个能力。你愿意一直在圈子外和阿曼达、查理那些不入流的三流学生自娱自乐吗？你不想在**拉站稳脚吗？那么只有我们可以帮你。” 亚历山大低下头，很苦恼，“我想想。” . 亚历山大走到自己的画前，这是他为诺亚画的肖像画。聚会上，人们把亚历山大吹的天花乱坠，下一个卡拉瓦乔，是下一个伦勃朗。 他们接受亚历山大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是诺亚介绍的。 诺亚是他们之一，而诺亚介绍的画家，也会成为他们之一。 跟着托马索教授，就得不到这些待遇了。 …… 塞缪尔很高兴见到亚历山大加入他们，“我说什么来着？你会想通的。” 亚历山大不喜欢他那副得意的嘴脸，“我跟你不一样。” 两人站在亚历山大为诺亚画的肖像画前，任何反驳都显得无力。 塞缪尔搂着亚历山大的肩膀，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拜托，你接受诺亚的资助，就是他金丝雀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塞缪尔笑着拍了下亚历山大的胸口，转身走了。 亚历山大能感觉到塞缪尔投来的嘲讽、鄙视的眼神。自己已经变成了别人的金丝雀了吗？亚历山大感到愤怒，自尊心被伤害了。 诺亚走过来，安慰亚历山大，“你没事吧？” “让我一个人静静。”亚历山大不想诺亚触碰自己，躲开他的手，离开了画室。 诺亚想追上去，乔万尼和朱塞佩走了过来，欣赏亚历山大的画。 乔万尼指着诺亚版本的《捧玫瑰花束的少年》，“这幅画和春季画展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朱塞佩说，“细节上没那幅好。” 诺亚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因为这幅才是亚历桑德罗画的第一幅。” “这是他画的第一幅？那没那么精细也能说得过去了。”朱塞佩点头。 “卡拉瓦乔的原作中，少年是黑头发的。亚历桑德罗想强调和原作的不同，所以又找了一个金发的模特。” “哦，原来如此。” “那个模特很可怕，对艺术常识一点都不了解，粗鲁的像个野人，但这也不怪他，他来自利萨伯，父母又穷。我不想戴有色眼镜，但穷地方出身的穷人家的孩子不可能理解真正的艺术，他们没天分，也没土壤，太可悲了。” 乔万尼同意道，“艺术需要后天训练，穷人确实没这个条件。这不是歧视，而是事实。” “他就长得好看点而已，亚历桑德罗差点被他拖后腿！不是我救了亚历桑德罗，现在还被这个低俗的模特骗的团团转。” 克里斯蒂娜感慨，“你真是好人。” 诺亚自我感动，“我出生在更好的家庭，为这个社会做贡献是我的义务。” “真希望艺术圈能有更多像你这样的人。” . 亚历山大坐在楼梯上，头靠着扶手杆，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 就在他神伤时，古列尔莫和埃里欧路过。 亚历山大讨厌他们，不肯与他们对视。 埃里欧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领着古列尔莫走过来。 “怎么？这次不拿酒泼我了？”埃里欧笑道。 古列尔莫得意地说，“我早说了，没人能忍受那个臭老头。” 亚历山大扭头过来，“我没说话，是因为我不想和你们说话。” 埃里欧靠着墙，“乔那种男人，玩玩就行了，不要认真。要我说，你和普通男人没什么两样，喜新厌旧，还非要装圣人，现在看清自己了吗？你不是想象中的骑士。” 埃里欧、塞缪尔这类人喜欢看别人堕落、喜欢造谣别人堕落，把所有人的道德水平拉低到他们的程度，这样他们就没有罪恶感了，因为大家都一样。 “我没和乔分手。” “你还在嘴硬，你要是喜欢乔，干嘛给诺亚画一样的画？千万别说你们在画室什么都没干，清清白白。” “我没你那么龌龊。” 古列尔莫转移话题，让两人暂时压压火，“我知道你对我印象不好，阿曼达和我的关系很差，应该不会说我的任何好话，所以我希望为自己正名。我离开托马索，是因为他曾经霸ling我，打击我的自信心，过分指责我，让我感到自卑，我没办法忍受他才出走的。” “这不是问题。” “那问题是什么？” “阿曼达不喜欢你，是因为普罗耶蒂逼迫教授为你开后门。” “我没有这么要求过。” “但这不能否认曾经发生过。” “阿曼达是嫉妒我受到校长的偏爱！你看看如果她受到偏爱，她还会抱怨吗？凭什么针对我？校长逼托马索开后门，又不是我要求的，算账要算明白吧？” “……” 埃里欧接着说，“他们是羡慕我们有优待，自己没本事，就嗷嗷叫。” 亚历山大还没骂回去，诺亚着急地从客厅出来，“亚历桑德罗？” 古列尔莫朝他招手，“在这边。” 诺亚快步走过去，握住亚历山大的双手，“恭喜你！有人想找你订制一幅画！价格是你绝对不会拒绝的哦！” “真的吗？”亚历山大跳下楼梯。 “他看了沙龙里所有的画，挑中了你的作品。快来，我带你去见他。” 第54章 53 One Of Us 53 One Of Us 有一位外地富商，打算在**拉买一栋庄园，不满意庄园里的装饰画，看了许多幅都不是很满意，所以想定制一幅他的妻子的肖像画。 亚历山大起先有点犹豫，“可是教授说……” “别管他怎么说了，就算被发现，我父亲跟普罗耶蒂校长求情，不会有一点问题。他可是在这么多人中选中了你，你应该高兴啊！” 在诺亚的说服下，亚历山大最终接受了这个工作。 . 这也导致他在画室的时间比以前更长了，几乎可以说是天天泡在画室。 诺亚经常叫朋友来画室陪伴亚历山大，开派对、喝酒、跳舞，把画室弄成一团乱，然后第二天叫人来打扫。 也会带亚历山大出去，到自己的公寓喝酒聊天，到酒吧、餐厅或者艺术家的公寓参加聚会，作家、大学教授、画家、音乐家、模特、演员、爱好艺术的有钱人…… 这些聚会是亚历山大最大的收获，可以借此机会和一些艺术圈的精英们见面，互相认识。 今天是哪部新电影的主演，明天是哪个走高定秀的超级模特，后天是手握媒体资源的大佬，永远见不完的人。 这个是本地顶级大学毕业，那个是外地顶尖大学毕业，左手边是激jin艺术家，右手边是保守大学教授，面前聊天的是刚发了一张爆火专辑、正在巡演的乐团，身后是上了本月号时尚杂志封面的女模特……用夸张的表情谈论着一点都不重要的事，强化自己的存在感。 亚历山大每天流连于各种人际资源之中，都快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来这里，这些聚会榨干了亚历山大的时间和精力。 但根据诺亚的说法，亚历山大在**拉的艺术圈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很多有钱人也对他的作品产生了兴趣。 . 今天中午，亚历山大跟着诺亚去了安德烈的家，参加一个饭局。 聊起夏季画展，大家都在展望。塞缪尔因为全力准备秋季画展，不参加夏季画展，本来还很担心没人撑场面，现在有了亚历山大，他们充满了希望，除了托马索这个不确定因素。 “托马索一定会阻挠亚历桑德罗的，这是肯定的。”安德烈说，“我们要想个办法。” “听说他和阿曼达在搞什么秘密武qi，我们要小心。”费德里科有些紧张。 安德烈问亚历山大，“你知道阿曼达在画什么吗？” 亚历山大觉得这个问法有些不对劲，直说，“她保密的很好，我只知道是很多方格。” 安德烈嘲讽，“方格？阿曼达也是太稚嫩了，夏季画展，送什么方格。托马索如果颁奖给阿曼达，我就有的写了。” 亚历山大感觉肺部很难呼吸，“阿曼达能考上**拉美院，说明她是有才华的，不要小瞧她。” “阿曼达是有点才华，但她就是托马索的小跟班，对托马索唯首是瞻，这种人，还个是女人，很难出人头地。” “这和性别无关，卢西娅也是女人。” 安德烈说不出话了。 费德里科偷笑了一声。 诺亚握住亚历山大的手，小声在他耳边说，“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安德烈听到后，火气上来了，“卢西娅是血统纯正的**拉女人，阿曼达不是。” “我也不是**拉人。” “所以你才来找我们帮你不是吗？” 亚历山大放下叉子，和安德烈四目相对，火花四溅，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费德里科安抚道，“孩子还是年轻，别逗他了，吃饭吧。” . 亚历山大和诺亚回到画室。 “你今天真是太帅了，我父亲很少被人当面怼。” “正常人谁听了他的话都会觉得不舒服。” “我父亲其实曾想过拉拢阿曼达，但失败了，因为阿曼达对托马索很忠诚。” “‘忠诚’？你们难道在打仗吗？”亚历山大轻笑。 “真不懂托马索给她下了什么**药。听有人说阿曼达是因为童年和父亲关系不好，有点那个倾向，所以托马索才那么喜欢她，太吓人了，虽然艺术家有精神病不是坏事，但她总是疯疯癫癫的，看起来很可怜。” “她很正常，一点都不疯。你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的意见？” “我是你的朋友，当然为你考虑。阿曼达不是你的朋友，她是你的竞争对手。第一名就一个，有阿曼达在，托马索不会给你的。” “阿曼达有才华，为自己的作品付出心血和努力，那么她就值得一等奖。” 诺亚很讶异，“但她不是我们圈子的一员（one of us），她父亲比不上你父亲，还坚定地支持托马索，他俩迟早都要被挤走，你担心她干什么？即使是朋友，有时候为了自己的未来和利益也要背后下刀子。你心疼她，谁心疼你呢？” “……” 诺亚倒了杯酒，递到亚历山大面前，“只要你相信我，我会让你成为**拉最有名、最赚钱的画家。” “！” 熟悉的话语，亚历山大感到一阵恶寒。这里是哪里？是伯恩哈德还是**拉？亚历山大在诺亚身上看到了伊恩的影子…… . 菲利斯只觉得亚历山大最近好像变得爱打哈欠了，没多想，直到去罗西画材店买油，才知道这些天，乔和亚历山大别说交谈了，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你们应该一起出去转转。”菲利斯建议。 “现在不行，我手上还有几张画没画完，亚历克斯又整天在他的画室不出来。” “这样可不行。我和索菲就经常一起出去，你们也该这样，一起出去吃饭，买东西。” “诺亚会带他出去。” 菲利斯生气地说，“你是他的男朋友！不是诺亚！” 乔低下头，像向老师认错的学生，“诺亚认识很多朋友，对亚历克斯会有帮助。” “那你是觉得他现在这样天天不回家很好吗？” “……” “这样吧！这周末，我叫上索菲、阿曼达、查理和李去你们的新公寓吃饭怎么样？乔迁宴，不叫诺亚，简单的朋友聚会，这样亚历山大就必须在家了。” “你们都会来吗？” “没有理由不去啊，你还可以叫上拉斐尔、马克。人越多越热闹嘛。” “好吧。”乔抬起头，微笑道，“你们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面条、披萨、通心粉、千层面、炖牛肉……” “千层面行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需要我和索菲带什么，我们会帮你的。” “谢谢。” 菲利斯的话给了乔力量。 . 菲利斯回到学校，告诉了亚历山大举办乔迁宴的计划。 亚历山大本想用没时间的借口拒绝，但菲利斯说他已经和乔讲好了，就连菜单都确定了。 “你一直说乔做饭好吃，我们都还没尝过呢。”菲利斯煽动其他人附和自己，“反正乔已经答应了，就算你不在也没关系，我们是去吃他做的饭。” “他有画展的工作，我怕他忙不过来。” “他说没问题。” “……” . 深夜，亚历山大回到家，已经有两天没回来了，有点陌生，和乔谈起菲利斯的主意。 “你不是很忙吗？还同意菲利斯他们来开乔迁宴。” “我这些天一直很紧张，所以想从工作上转移一下注意力。” “可是会很辛苦。” “我顾得来。求你了！我最近一直一个人画画，非常孤独，想和朋友们聚聚，可以吗？” 亚历山大无奈地说，“不要搞太麻烦，订披萨就行了。” 听到亚历山大同意了，乔搂着亚历山大的脖子，激动地吻了他，“披萨外卖怎么行？我已经答应菲利斯做千层面了。” “我只是怕你累。” “一点也不会，我很开心。” 亚历山大看到乔这么开心，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变好，“既然你这么有精力，我们要不要来做点别的？” 乔脸“唰”一下变成红色。 亚历山大脱了外套，抱着乔到床上。自从诺亚加入他们的生活以来，亚历山大几乎所有时间都用在应付诺亚上，都快忘了浪漫之夜的计划了。 “铃铃铃~”就在两人马上要关灯时，电话打断了。 “谁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亚历山大不得不接起电话，“喂？……诺亚？” 乔听到这个名字，就已经没有兴致了。天知道他们又会聊些什么？ “周日？”亚历山大看向乔。 乔紧张地皱眉。听起来似乎是诺亚约亚历山大周日出去，他和菲利斯计划乔迁宴那天。 亚历山大见到乔失望的神情，不忍心选择了拒绝，“抱歉，我周日有事。” 乔松了口气。 “什么事？呃，菲利斯他们约我出去吃饭……哪家餐厅？嗯，车站附近的一家烤肉餐厅……对，就是那家店……这是我们几个之间的饭局，商量学校的事，对不起……嗯，嗯。” 亚历山大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 乔扑进亚历山大怀里，像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没关系，我已经拒绝他了。对不起，最近我忽视你了。” 乔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掉眼泪，“亚历克斯。” 亚历山大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关上灯，“别担心，周日我哪儿都不会去的。” 一整晚，乔都在亚历山大的怀里，怕他消失。 和强烈的肌肤之间的碰撞不同，亲密的相拥带来的是温馨的安全感。 亚历山大也反省自己最近做的不够好，得到画室后忘乎所以，只顾着在画室忙自己的工作，忽视了乔。这个周末，他会补偿。 . 周六下午，乔去超市买明天做千层面的材料。逛超市、买东西，特别是食材，是最让他开心的事之一。 买了湿面片、蔬菜水果、黄油、芝士、肉、一次性烤盘，因为人很多，光靠一个烤盘不够。 买了做菜需要的东西，乔到一家葡萄酒店，想给亚历山大买一瓶庆祝用的葡萄酒。亚历山大的画登上杂志时，乔说想给他庆祝，但不知道以什么形式。 以他的预算，买不了香槟，只能买一般的起泡酒。 “这款酒偏甜，酒精度低，果香味浓，很适合庆祝用。”老板推荐说，“对女性也友好。” “那就这个吧。” “多谢惠顾。” . 周日早晨，亚历山大一起床就开始打扫卫生，准备饮料和饼干，好迎接同学们、索菲亚、拉斐尔、马克、里卡多、尼克洛的到来。 乔从最费时间的肉酱开始，熬制番茄肉酱、白酱两种酱，还煮了三个鸡蛋，一会儿切碎了加进去。这是他从当地老奶奶的食谱里学来的。 乔做千层面的时候，亚历山大炸了五个土豆切出来的土豆条，煎了两盘母亲寄过来的小香肠。 10点的时候，菲利斯和索菲亚就来了，想来帮忙，接着是查理、阿曼达，马克、里卡多、拉斐尔、尼克洛，李最后到。 李和查理想到一起去了，两人都送了一提纸巾作为礼。拉斐尔送了洗洁精，尼克洛送了洗衣液，阿曼达送了一盒蛋糕，菲利斯和索菲亚送了两套餐具，里卡多送了自己画的装饰画。 熬制肉酱是个复杂费时的过程，其他人趁这个时间研究新公寓的构造。 马克把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包括卫生间、卧室、衣柜，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阿曼达还没忘她给乔和亚历山大调停争吵，“这个房间够你用了。” “我也这么觉得。”亚历山大回答。 尼克洛和拉斐尔欣赏挂在墙上的乔的画。 “我真想不懂为什么**拉美院不要他。”尼克洛感慨。 拉斐尔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查理在厨房参观，一直盯着锅，怕它烧焦。 李开了瓶蜜桃汽水，“嗯！这个好好喝！” 里卡多看到李背的包，问他是不是在卢特西亚买的？ 李假装惋惜，“我看上的一个包那边没货，只能买这个。” 里卡多对这个包包爱不释手，“我也想要一个。” 索菲亚帮乔摆桌，因为今天人很多，需要将餐桌延长。 菲利斯看到餐桌上摆着一瓶起泡酒，“这是今天要喝的吧？” 乔回头看，“嗯，我买的。” “我能打开吗？” “能等一会儿吗？我想让亚历克斯打开。” 菲利斯问，“这是给亚历山大的礼物吧？” 乔脸红地低头，“不是很贵，我对**拉的酒不了解，是酒店老板推荐的，味道应该有保证。” “没关系，莫斯卡托我也喜欢。你有冰块和柠檬吗？冰一下更好喝。” “冰箱里好像有。我们没有那种铁桶，用锅行吗？” 菲利斯笑了笑，“只要能放冰块，什么都行。” “叮铃~”门铃响了。 “还有人吗？”亚历山大站在客厅数人头，他们请的人应该都来了，那会是谁？ 打开对讲机的监视器，出现了一张等待地不耐烦的脸，“诺亚？” 乔正在往锅里倒冰块，听到亚历山大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好！”监视器里诺亚的声音很有活力。 第55章 54 香槟与莫斯卡托 54 香槟与莫斯卡托 “你好！”监视器里诺亚的声音很有活力。 “你怎么过来了？” “我去了你说的那家餐厅，没有见到你，所以我想你还没去，就来家里找你。” 亚历山大回头看疑惑的客人们，尤其是乔。 乔低头将冰块倒进锅里，回避和亚历山大对视。 亚历山大打开了公寓的大门，总不能把诺亚关在门外。 几分钟后，诺亚一只手抱着装有酒瓶的冰桶，坐电梯上来，高兴地和亚历山大拥抱，“我们一起走吧！我的车停在下面。” “……”亚历山大转身，让诺亚看屋里面的情况，“我们决定不去吃烤肉了。乔说要在家里做千层面。” “那更好啊！”诺亚走进公寓，“我买了香槟，从卢特西亚买的。” “谢谢，你不用准备这些。” “怎么会？”诺亚扫视一圈公寓里，和大家打招呼，“你们好。” 里卡多小声问马克，“那是谁啊？” 马克又小声问拉斐尔，“那是谁啊？” 诺亚听到了他们的讨论，开朗地打招呼，“你们好，我叫诺亚，我是亚历桑德罗的朋友，卢奇奥的创始人和设计师。” “卢奇奥！？”马克突然大叫，“那个高档男装品牌？” “没错，你知道吗？” “我没买过，风格不适合我，但我听说过的。”马克拍亚历山大的背，“你和卢奇奥的设计师是朋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亚历山大很无语，尴尬地笑了一下。 . 千层面烤好后，乔盛餐，亚历山大负责分盘。 李端炸薯条、沙拉和香肠，拉斐尔摆饮料。 所有一切都准备好，菲利斯示意乔去拿酒，让亚历山大开瓶。 乔起身去拿起冰镇好的起泡酒。 诺亚抢先一步把自己拿来的香槟递给亚历山大，“你来开瓶吧。” “……”乔悄悄地把自己的酒放回冰锅里。对比自己买的小酒庄起泡酒，诺亚的老牌香槟绝对更贵，现在还有客人在，总不能让客人喝便宜的。 亚历山大不知道乔的打算，接过诺亚的香槟酒瓶，撕开瓶口的包装纸，拧开铁丝。 “砰！”木塞被弹了出来，白雾从瓶口溢出来。 诺亚带领大家一起鼓掌。 在掌声中，亚历山大有些害羞地把木塞扔到厨台上。 菲利斯安慰乔，“我们可以一会儿吃了饭再喝你的。” 乔微笑着点头。 “快点尝尝吧！”查理迫不及待地说。 因为没有足够数量的玻璃酒杯，大家用一次性杯子代替。 菲利斯拿着酒杯说祝词，“祝贺我们的朋友亚历克斯成为艺术超新星……” 亚历山大慌忙打断他，“祝贺我们的朋友菲利斯获得春季画展三等奖！” “干杯！” “干杯！” 碰杯后，查理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香槟，“果然是卢特西亚的高级酒，味道就是不一样。” 诺亚观察亚历山大表情，“你喜欢吗？这支比上次在画室开派对时喝的那支更好。” “确实，香味更爽口。”亚历山大笑道。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口感。” 乔听到诺亚的话，脸色更暗了。他们在画室开派对？还一起喝了香槟？ 菲利斯和阿曼达等人虽然都没去派对，但下意识以为乔去了，所以没人觉得奇怪。 喝了酒，大家开始吃饭。 尼克洛吃了口千层面，“嗯！味道不错！” 菲利斯也点头夸赞，“可以，酱汁的味道调的很好。” “我有点后悔赶你出来了，以后我跟你们住吧！”马克对亚历山大说，“我可以睡沙发。” “不行。”亚历山大果断回绝。 马克小声对里卡多说，“我们以后来蹭饭吧。” “合适吗？”里卡多还有点认生。 看大家吃的很满足，乔恢复了自信，微笑着吃了口千层面。 诺亚浅尝了一口，“还行，就是味道太重了，应该是用的番茄酱不好的原因。” 不光乔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诺亚的话搞得他们像是捧场的骗子。 亚历山大注意到气氛不对劲，便说，“我没怎么做过饭，不太会选番茄酱。” “我在减肥，就不吃热量这么高的食物了。”诺亚放下叉子，擦擦嘴，握住亚历山大拿叉子的手，“你也不该吃太多，会长胖的，多吃蔬菜。我带了沙拉，都是你喜欢吃的。” 餐桌上陷入诡异的安静。 阿曼达再也受不了这个氛围，一口气喝完了自己杯子里的酒，因为人太多，每个人分到的不多。 “还有酒吗？”阿曼达问乔。 乔犹豫地看向诺亚。菲利斯替他说，“还有一瓶莫斯卡托。” “那个就行。”阿曼达说。 菲利斯推乔，“去拿过来吧。” 乔不知所措，看了眼亚历山大，起身去拿酒。 “还有我！”李也举手要酒。 “我也是。”马克晃了晃手里的空杯。 揭开金色包装纸，拧开铁丝，“砰”一声拔掉木塞，乔给大家倒酒。 诺亚的酒杯也空了，乔想倒酒，诺亚盖着杯子口，“我不喝又便宜又甜到腻的酒，有其他酒吗？没有的话，我喝矿泉水就行。” 乔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亚历山大起身，“冰箱里应该有矿泉水。” 乔又气又说不出话，“抱歉，我下次会准备更好的酒。”坐回自己的位置。 亚历山大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给诺亚。 诺亚立刻变脸，“谢谢。” . 餐后，菲利斯号召大家猜拳决定洗碗、擦盘子，乔招待他们够累了。 查理和里卡多不幸中招，一个洗碗，一个擦盘子。菲利斯自己也输了猜拳，煮了咖啡。 索菲亚洗了水果，阿曼达把自己带来的蛋糕分了。 乔因为午餐时诺亚的为难，一直不太开心。 菲利斯端咖啡过来，第一杯给了乔。 “谢谢。”乔接过咖啡，道谢。 李帮忙分咖啡，给了诺亚一杯。 诺亚端着咖啡杯，倒了点牛奶，然后夹起一块方糖，挑剔道，“没有黄糖吗？白糖不健康。” 乔刚准备喝自己的咖啡，听到诺亚的不满，放下咖啡杯，“我去买黄糖。” “不用了，我没那么娇生惯养，不加糖凑合喝吧。” “下次我会准备黄糖。”乔明明没做错事，却有种愧疚感。 大家围着餐桌吃甜点、喝咖啡、聊天。 索菲亚笑着说，“亚历克斯，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公寓的？” “我们看了很久。”亚历山大的情绪回来了些，“乔和我因为租房的事吵过一次，我想要一间画室，乔觉得没必要。” “你是对的！一个画家想要一间专属自己的画室，怎么会是没必要呢？你以后出名了，就在这种破房子里画画？那多不好啊，太掉价了。”诺亚皱眉道，“你们说呢？” 没人回话。 阿曼达看诺亚不爽，“我、查理、李、里卡多、乔，我们都没有画室，住的也是掉价的公寓，照样画画。” “你们是你们，亚历桑德罗是亚历桑德罗。他将来一定会成为知名的画家。” 阿曼达的怒火被点着，“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怪古列尔莫说你是泼妇，脾气太差了，学习一下索菲亚，端庄优雅、善解人意。” 阿曼达差点要把咖啡泼诺亚脸上，被查理按住胳膊。 “我是善意的提醒，你看你又生气了，这样还有哪个男人敢靠近你？不想一辈子单身、没朋友就改改。谁喜欢天天破口大骂的女人？太粗鲁了。男人不管嘴上说什么，心里只喜欢百依百顺的乖女人。” 阿曼达邪笑，“你的姐姐呢？她是百依百顺的乖女人吗？” 诺亚脸色瞬间升温，眼神中是毫不遮掩的暴怒。 “我们聊点别吧！！”亚历山大看不阻止不行了，回避会发生争吵的话题。 里卡多意识气氛很紧张，说，“对了！我最近在追一个电视剧，一部爱情电视剧《阳光下的柠檬树》，女主角很漂亮。你们看过吗？” “那个我也看了！”索菲亚放下咖啡杯，“男主角太帅了！但最重要的是他好爱女主角。” 菲利斯有些吃醋，“我还在这儿。” 查理笑道，“那可是小鲜肉男演员，你怎么比得过人家？” “我算得上是现实版的男主角了。” 乔知道他们在谈这部爱情剧，女主角的父亲在那坡利斯有一个柠檬园，虽然家里并不富有，却阳光、富有爱心、正义感。她偶然遇到一个帅气富二代，生活背景相差甚远的恋人，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剧情有点简单，但因为在那坡利斯拍摄，风景很美，现在在年轻少女和阿姨中很火爆，特别是男主角，原来还是个小透明，突然爆红了。 “不管你们怎么吐槽，那部电影就是很火。”索菲亚耸肩。 “我就是不喜欢的那部分人。”诺亚一开口，其他人都不想说话了，“也不是不喜欢，但是剧情实在太无脑了。” “谁都知道剧情不现实，好看就行了啊。” “这样的电视剧多了，会让一些人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中。女主角那种阶层，怎么可能吸引男主角那种富二代？男主角见过那么多美女，怎么会看上女主角？有钱人可能会为了解闷，和一些廉价的女人或男人玩一阵子，但不会负责任。就算抛弃了女主角，以男主角的地位，女主角根本伤害不了他一分一毫。只有地位相当的妻子，男主角才会真正上心，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害怕。” 没人回答。 诺亚问乔，“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乔低头喝咖啡，没回答。 诺亚又问亚历山大，“我说的对吧？” “我知道有这种人，但我讨厌这种男人或者女人。” “不管怎么样，这才是现实，男主角是不可能真心爱女主角的。” 索菲亚被说的没心情，郁闷地靠着沙发喝咖啡。其他人也没兴致聊天了。 . 诡异的午餐和下午茶终于结束，大家各回各家，走之前都不是很开心，心里郁积了一些不满。 乔坐在餐桌前，低头闭目养神，双手合十抵着额头，像是在忏悔。 亚历山大把客人们送走，关上门，看乔疲惫的样子，问，“还好吗？” 乔等所有人都离开，忍不住骂了一个脏词。 “我告诉你不要办乔迁宴了。” “我错了。” 亚历山大不喜欢两人现在的氛围，“别这样。”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考虑的不够周全。”乔冷笑，“我该料到你现在和诺亚是连体婴儿，彼此分不开。” “诺亚给我找的这份工作，借给我画室。我总不能把他赶出去吧？” “他是你的朋友，对你有恩，我理解你没有赶他走，我也拉不下那个脸。”乔深呼吸，“我想去休息了。” “乔。” “嗯？” “无论如何，谢谢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 . 周一来到学校，亚历山大刚进门，就注意到其他四人围在一起说悄悄话。 “你们在聊什么？” 阿曼达代表四个人，对亚历山大说，“你怎么能忍受昨天诺亚的行为？” “啊？” “别说你没看出来，那个家伙处处针对乔，你却不帮他说话？你是他的男朋友，这样对吗？” “我没有邀请诺亚。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说和你们去烤肉店了，我怎么知道他去烤肉店找我，又跑到我家来。那么多人都在，我能做什么？把他赶出去吗？” “为什么不能？” “我现在用的画室是他借给我的。” “所以你是觉得画室比乔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参加艺术圈的派对，为了和安德烈那些人搞好关系，可以放任诺亚当着我们的面侮辱乔？”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可以，我不想和诺亚的关系搞僵。我说了我不想开乔迁宴，是你们要开的。” “所以这就不是你的错了？你把你的错推给诺亚！” “我的什么错？” 菲利斯不满道，“他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作为宴会的主人没有维护乔和阿曼达，伤害了他们的感情。” “……” “我们不止是为了自己。你这些天没回家，留乔一个人在家。他看起来很伤心。我想办乔迁宴的话，至少你会在家里待一整天。”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种事还需要说出来吗？你自己数数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阿曼达对亚历山大沉默的态度很生气，一点都不想体谅，“你要不是真傻就应该能看出来诺亚在明里暗里侮辱乔和我。” “我觉得他人还可以。” “他说我是‘泼妇’，你觉得他人还可以？”阿曼达气的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不再和亚历山大争辩。 菲利斯接着说，“你自己就没意识到吗？昨天的气氛，不止我，大家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亚历山大感觉很愧疚，“对不起。” “你最该道歉的是乔。” 第56章 55 蝴蝶夫人 55 蝴蝶夫人 晚上，诺亚举着一盒披萨来到画室，“亚历桑德罗，我带夜宵来了。” 亚历山大正在收拾调色盘。 “来吃晚饭吧。” “不了。”亚历山大将调色盘放进冰箱，“我回家吃饭。” “太晚了，吃了再走吧。” “乔在家里等我。我最近一直没怎么陪他。” 诺亚听到亚历山大提乔的名字有些不耐烦，“仆人等主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不是我的仆人！他是我的男朋友！你对他的态度实在是太差了，包括昨天说的那些让他难堪的话。” “我不习惯说场面话。” “你不能对他那样。” “就算是，你难道不该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吗？等你出名了，漂亮年轻的男人一抓一大把，还怕没人喜欢你？” “我跟你说过几遍了，我爱乔，而且努力工作和陪男朋友不是对立的，晚安。”亚历山大背上包，走了。 “……” 亚历山大离开后，诺亚板着脸，将披萨扔在桌上。 诺亚从酒柜里随手取出一瓶酒，气急败坏地连喝两杯酒，不加冰块、不加气泡水。 实在是气不过，诺亚拨通电话，“喂？姐？你在哪儿？” . 卢西娅开完会议，来到诺亚的公寓。 “又怎么了？” “我不明白！我已经用我想到的所有办法分开他俩了！他俩的关系反而更好了！” 卢西娅给自己倒了杯酒，加了几块冰，“为什么？” “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呢！亚历桑德罗坚持说自己爱那个金毛，我才不信。”诺亚坐在沙发上跷二郎腿，“姐，你要帮我。” 卢西娅喝了口酒，脑子快速转动，“想办法把他逼入绝景、一无所有，他才会对你百依百顺。” “怎么做？” “……” . 乔因为今天亚历山大回来比平时早，还在家里吃了晚饭，很开心。 乔画画时，亚历山大从后面抱着他，“对不起，我因为得到画室而兴奋过度，这些天忽视了你。” “我也有错，我应该坦诚地跟你说的，而不是让你猜。” “是我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全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以后我一定会每天回来。” “但是你的画……” “反正他们也不急着要，慢慢画呗。”亚历山大头靠在乔的颈窝里，“诺亚对你有偏见，说了让你不舒服的话，我已经警告过他了。” “我明白你要和他搞好关系，艺术家需要金主。” “这和金主没关系，他错了就是错了，不止对你，还有对阿曼达，今后我会注意的。” 乔低头微笑。 亚历山大握住乔的手，想代替他画画。 “别这样！这样很容易画歪！” “电影里不就是这么演的吗？” “电影里那是泥塑吧？” 亚历山大在乔耳边低声嘀咕，“我是ghost~” 乔的耳朵痒痒的，扭头想躲开幼稚gui，但亚历山大追着他的耳朵逗他。 “你再这样我就没心思画画了。” “那更好了。” 乔都快忘了两人上次像这样温情是什么时候了。 . 深夜，亚历山大和乔早已入睡。 电话突然响了，吵醒了两人。 亚历山大睡眼惺忪从被窝里爬出来，拿起话筒，“喂？……诺亚？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钟表上显示现在是零点三十五分。 “我是想为今天的话道歉，你是对的。” “呃，嗯。” “为了向你和乔道歉，明天我会给你送一样礼物，表达我的歉意。” “明天？” “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不会是已经睡了吧？对不起，我不该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你。” “晚安。” “晚安。” 乔虽然没有睁眼，但听到了诺亚的声音，眉头皱了起来。以后难道要天天被他半夜骚扰吗？ . 第二天放学，诺亚去画材店见乔，将一个信封交给乔，“上周日，我说了些话，让你不高兴了，很对不起，所以我今天来向你道歉，送你和亚历桑德罗一份礼物。” 乔还以为诺亚是来向他宣战的，结果是来道歉的？“这是？” “浴场剧场的露天歌剧表演的票。你和亚历桑德罗一起来吧。” “浴场剧场是那个，浴场剧场遗址吗？可以去那里看表演？” “没错。”诺亚得意地仰头，“我在歌剧团有朋友，他帮我搞的票，原本已经售罄了。” 乔听拉斐尔说过，浴场剧场的歌剧票非常难买到，要提前几个月，还不一定能抢到，“谢谢。” “我们之前有一些误会，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可以当朋友的。” 乔没有回答。 诺亚掏出墨镜，戴上，“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说完，诺亚离开画材店，坐进他的敞篷车里，扬长而去。 . 亚历山大拿到歌剧表演门票很开心，“那可是在浴场剧场的表演唉！！” “我还是第一次看歌剧，看歌剧要穿什么衣服？是不是要穿很正式？” “一般西装就行。” 乔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西装，“这件行吗？” “这件就行。” “室外的话是不是要喷点驱虫喷雾？” “说不定需要。”亚历山大看乔很高兴，也露出微笑。 “诺亚为什么突然向我道歉了？” “他做错了事，就该道歉。” 乔记起亚历山大说他警告了诺亚，心里很高兴他能为自己撑腰，吻了下亚历山大的脸颊，“谢谢。”我不该怀疑你。 亚历山大搂着乔，心满意足，“我们要去看露天歌剧了！” 希望诺亚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吧。 . 乔最近两天异常兴奋，因为要去看歌剧表演，准备了他能想到的一切必须品，驱虫喷雾，驱虫手环，纸巾，去之前不喝水。 歌剧表演当天晚上，亚历山大和乔坐公交到浴场剧场附近。 这里原来是古代人的浴场，后来被改为剧场，在这里举办歌剧和音乐会。 在美丽的夜空下，两千年的遗址上聆听歌剧，是一种再美好不过的享受。 进入遗址后，两人根据票上的编号找自己的座位。 乐团还没入座，工作人员正在打扫舞台。 乔和亚历山大落座后不久，卢西娅和诺亚也来了，四人高兴地寒暄。 随后姐弟俩落座，卢西娅坐在乔旁边，诺亚坐在亚历山大旁边，姐弟俩将两人夹在中间。 “这是你第一次看歌剧？”卢西娅问乔。 “嗯，所以我很激动。” 卢西娅向乔讲述他们今天要看的歌剧，讲的是一个男人始乱终弃，抛弃苦苦等待他的女人的悲剧故事。 卢西娅对乔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爱情中，能抽身的时候就要立刻抽身，不要身陷沼泽的时候才发现，为时已晚。” “……嗯。” 乔不明白卢西娅为什么说这些，可能只是在教自己怎么看歌剧吧。 . 乐团落座，照明灯光关闭，舞台灯光亮起，音乐响起，接着演员登场。 开始是一场盛大的婚礼，角色们举杯庆祝新人结合，然后是两人在月下的二重唱，深情款款，仿佛幸福能永远下去。 . 第一幕随之结束了。 乔很兴奋，和亚历山大讲述他的感受，“他们的声音怎么能这么大？他们身上有麦克风吗？” 诺亚嗤笑。不懂艺术的野人。 卢西娅问乔，“我们一起去附近走动一下吧？一会儿还要坐很长时间，趁现在在剧场周围活动活动。” “可是我……” “你不会拒绝女士的邀请吧？” 乔挤出微笑，“好吧。” 卢西娅领着乔离开了观众席。诺亚对亚历山大说，“那我们也去走动走动吧。” . 卢西娅挽着乔的胳膊，在浴场遗址附近的草地上散步。 “你喜欢这个悲剧故事吗？”卢西娅问。 “我不喜欢悲剧，但，演员的表演很出色。” “第二幕，讲述的是这个男人离开妻子后，又娶了一个女人，他的妻子失去了所有依靠后，决定自sha。你觉得是为什么？” “这个男人，是个渣男？” “这个世界上只有很少的人能忠诚一辈子，特别是对社会地位低于自己的人，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不太确定。” “假如，一个男人的地位高于他的女人，他只会把她当仆人使唤，不会尊敬她。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从古至今，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只有两人的身份地位平等，彼此才不敢随便始乱终弃，因为惹不起。” 乔觉得卢西娅说的有道理，但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个，只当她是在跟自己讨论剧情，“她没有选择不是吗？就算她不被男主角抛弃，维持她原来的生活会更好吗？社会没有给她更多的出路。” 卢西娅惊讶地看着乔，“那你和亚历桑德罗呢？” “我们怎么了？” “你们的社会地位差距巨大，有一天亚历桑德罗会甩了你，像故事里的男主角一样。” 乔这才明白为什么诺亚突然请自己来看歌剧，卢西娅为什么跟他讲述歌剧的故事，为什么单独拉他出来谈这些。 “亚历克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乔坚定地说。 “不是吗？他的父亲很有钱，你的父亲呢？” “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父亲。” “和这个无关。亚历桑德罗想要成为画家，而且是出名的画家，靠你能给他什么？你连自己的事业都发展不好，何谈帮助亚历桑德罗？你有什么？你有人际资源吗？你家有钱吗？你有才华吗？你什么都没有，还要亚历桑德罗反而帮你。你不觉得羞耻吗？拖他的事业后腿。” “！” “和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助他的人在一起，难道对他不是更好？这才是真正的爱。如果你不放开他，让他和适合他的人在一起，那就说明你不是真正爱他。” “……” “亚历桑德罗喜欢你，每个人都知道为什么，但有一天，你的容貌不再，亚历桑德罗就不会那么痴迷于你了。你还不如早点看清楚这点，另觅归处，这对你们都好。你说呢？” 乔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的内心在和卢西娅的说法打架。 他不想自己被卢西娅说服，但又想不出反驳她的话。 . 诺亚和亚历山大在舞台另一边散步。 “所以说，门当户对是最重要的。”诺亚学着自己姐姐的强调，“你看这个悲剧，为什么男主角敢抛弃女主角？因为这个女主角对他的生活完全不了解，他们就不是一类人。男主角只是拿她解闷。” 亚历山大疑惑，“我为什么觉得你认为男主角是对的？他就是个渣滓。”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迟早要完蛋的，我不说全部，大多数都是这样。爱情是建立在彼此智商相当、地位相当的情况下。比如，你是艺术家，但你绝对不会娶一个对艺术常识一点都不了解的傻瓜当老婆吧？” 亚历山大笑着摇了摇头，不认可诺亚的说法。 诺亚见亚历山大不买账，接着说，“那你自己呢？你总要为自己考虑吧？” “我当然会为我自己考虑。” “那么多漂亮、有背景的女孩，和一个不漂亮、没背景的女孩，你会挑哪个？你难道要为了爱情放弃事业吗？” “我没有。” “你可以成为塞缪尔，但你却放弃了，变成了无名之辈，这就是放弃！” “狗P不通。” “今年春季画展获得一等奖的塞缪尔，他的女朋友是**拉艺术商的女儿，今年冬季画展的一等奖的古列尔莫，是皮萨诺教授的得意学生，皮萨诺教授又是普罗耶蒂校长最喜欢的教授。如果你和圈外人混在一起，你认为你会获奖吗？” “……” “现代人谁不自私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难道不想要获得奖项吗？不想获得名气、金钱、事业吗？你要为自己的事业做打算了，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放弃你的大好人生！” 亚历山大侧眼看诺亚。 . 四人回到自己的位置，欣赏第二幕。 观看时，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有着复杂的心事，注意力没有放在表演上。 歌剧最后，以女主角被男主角抛弃，伤心欲绝，自尽结局。 . 回到家，乔和亚历山心事是沉重，没有说太多话。 背对背躺在床两端，都怕对方发现自己还醒着。 乔早有心里准备，亚历山大收到追捧后成名，会像塞缪尔一样，寻找更配得上他的对象，能够帮助他事业的对象。 这种事太常见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如果亚历山大为了自己放弃那些，才是不正常的。 亚历山大并不认为诺亚的话是100%正确的，但他渴望获奖，渴望成为诺亚所在艺术圈的一员，只有这样才能被社会认可。 光被杂志提起一次作品是不够的，他希望母亲为自己感到自豪。 可**拉艺术圈的闭塞，只有像埃里欧、古列尔莫、塞缪尔那种人能进入。 【“每份感情都会有这个时刻，你会思考这个人值得你付出到什么地步。”】 亚历山大想起迪昂·拉鲁的话，他的时刻也快要到来了吗？ 【“如果你和圈外人混在一起，你认为你会获奖吗？”】 第57章 56 堕落 56 堕落 父亲说，对男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荣誉，冠军，奖杯，第一名。 一个不为荣誉而战的男人，不值得信任。 . （过去） “砰！” 伯恩哈德青少年足球俱乐部的训练场地，正在举行友谊赛，A队屡屡进球。 绿眼睛的少年从球门下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不紧不慢地把球抱起来，扔给进球的男孩。 他的队友懒得说什么，站定位置，掐着腰喘气，等待对面开球。 “为什么我们要和他一队？一次扑救都没有。” 球场边，中年男人和他年轻的妻子站在一起，忧愁地看着又一次失守的少年。 . 训练结束，教练把绿眼少年叫过去，“麻烦你下次比赛动一动你的屁股！我的大少爷！球都进门了你才反应过来！前面进球后面漏！你有脸对得起队友？” 少年没有说话。 . 中年男人开车，带着妻子和少年回家。 少年看着车窗外，脸上没有一点失落。 . 下午茶时间，少年的奶奶、姑姑、叔叔齐聚在客厅喝茶，母亲端茶过来，为亲戚们服务。 “我真不知道你的小儿子还能干什么。”奶奶端起茶杯，“我们斯卡滕伯格家族从很久以前就以精明、能干著称，废物的基因肯定不是来自我们这边。” 母亲抱着茶盘，不敢说话，“厨房还在烧水，我去看着。” 奶奶喝了口茶，吐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不喝了，“连茶都不会泡。” 父亲为儿子辩护，“亚历克斯是个慢热的孩子。” “他都多大了？卢卡斯和埃利亚斯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学术竞赛的领队和橄榄球队的队长。他呢？他有赢得过任何荣誉吗？” “……” “这孩子最好的出路加入jun队，让别人好好管教一下，多少能有点作用。当然，jun队怎么会愿意收他？他身上只有一半伯恩哈德的血统，还有一半低贱肮脏的辛格莱德血统，没有忠诚可言。” . （现在） 亚历山大从小憩中醒来，眼前是工作室的天花板。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会想起小时候的事…… . （过去） 少年坐在床上，看着父亲走进自己的房间。 父亲没有坐在床上，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到少年对面。 “足球队的教练跟我联系，说你不适合踢足球，你之后不用再去球队训练了。” “嗯。”少年并没有太大波澜。 “你还小，我不知道这么说你是否能听懂……我爱你母亲，我希望能和她生活，但你母亲在别人面前无光，你明白为什么吗？” 少年摇头。 “因为你一事无成，你的母亲跟着抬不起头。孩子是父母的倒影，孩子无能，代表他们的父母也无能。” 少年不敢抬头。 “对男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荣誉，冠军，奖杯，第一名。一个不为荣誉而战的男人，不值得信任。证明自己，为了你，为了你的母亲，让她在别人面前为你骄傲，好吗？” “……” . （现在） 亚历山大因为这段时间的作业质量下滑而被托马索叫到办公室训话。 “你这样子算怎么回事啊？我之前才教育过你，让你认真对待作业，为什么越来越差？所有画都是敷衍了事，一看就知道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亚历山大低着头，有些愧疚，“我前些天，有点忙。” “忙什么？” “……”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听说了，你在给人画定制肖像画对吧？” “！” 托马索注意到亚历山大惊惶的表情，“我本不该管这些事，毕竟你接的是私活，但是你接的私活已经严重影响到你的学业了。你是学生！在完成学业的基础上，你想接什么活是你事。如果你不能平衡好兼职和学业，我就不得不提出正式的警告了。” “对不起。我之后会改。” “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我要相信你几次？” 亚历山大抬起头，“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这两天正在想办法调整每天的日程。” “日程上是不是标着各种派对？今天去这个，明天去那个，就是没给创作留时间？” 亚历山大本来还很愧疚，现在被说的有些生气，“我没有每天去派对。” “难道我听说的流言是错的？你整天和安德烈那些人混在一起？” “他们带我去艺术圈的派对，是想帮我开阔视野，认识**拉艺术圈的艺术家。” “你现在应该专注于学习和创作，而不是想着拓宽人脉，那是你毕业后要做的事。现在拓宽人脉，以后再学习，你的计划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毕业后我就没有时间做这些了，打通关系，我毕业后才能有自己的事业。” “你问问自己，你究竟是为了以后的事业，还是被灯红酒绿的奢侈派对吸引了？我本以为你是个刻苦的孩子，没想到只知道享乐。” 这下亚历山大完全生气了，“如果您带我进入**拉的艺术圈，我就不用靠诺亚和卢西娅了。您被**拉的艺术圈排挤，不代表我也要一样被排挤。” 托马索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您总是说对我们而言太早，难道不是因为您根本不熟悉**拉的艺术圈吗？您和谁关系都不好，所以艺术圈的派对他们都不带你。” “你在嫌弃我拖你的后腿？” “我想成为有所成就的画家，人脉资源必不可少。您无法给我这方面的帮助，我总要自己寻找。” “这就是你不认真对待作业的理由？” “这些作业能帮助我什么？冬季画展上，阿曼达输给古列尔莫，不是因为她画的不够好，而是因为古列尔莫有人脉。” “所以在你心里，人脉和获奖比创作更重要？” “有总比没有好吧？” 托马索低头扶额，“行了，你先回去吧，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 . 亚历山大离开托马索的办公室，窝了一肚子的火来到食堂吃饭。 托马索教授的好意他明白，教授希望他把重心放在创作上，他现在是学生，学习才是主业。可是在诺亚的带领下，亚历山大见识到了人脉的力量，看到了不同的世界，一个靠权力和虚荣构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份。 亚历山大想要成功，必须进入这个圈子才可以。 如果教授不能带他进去，他必须自己想办法进去。 . 吃完饭，亚历山大来到工作室。 四人又聚在一起低声谈论着什么，这一幕很熟悉。 菲利斯让查理按住阿曼达，转身面对亚历山大，“是真的吗？你和教授吵架了？” “吵架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亚历山大回答。 阿曼达推开查理，“教授明明最器重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说他拖累了你。” “我没有这么说！我的意思是托马索教授有他的局限，我需要更有权力的人的帮助。” “像诺亚这种人？” “诺亚只是口无遮拦，并不是坏人。我们不是在打仗，还需要挑边站。安德烈只是讨厌教授，不是讨厌我。如果我能得到他的帮助，为什么不呢？教授被**拉主流艺术圈排斥，跟着他，我永远不能进入艺术圈。诺亚认识艺术圈的朋友，我需要人脉。” 菲利斯有些伤心地表示，“那我们呢？” “……”亚历山大没有正面回答。 阿曼达看他的反应，冷笑，“我们不够格是吧？我们不是艺术圈里的人，所以你不想和我交朋友是吗？” “我没有这么说。” 查理也有点生气了，“那么上次诺亚当面说阿曼达坏话时你为什么不替她撑腰？在你心里天平早已经歪了。” “我在你们没看见的地方替阿曼达说话了！在安德烈家的聚会上！” 李皱眉，“你现在和安德烈成为朋友了？你不是说安德烈背地里说过乔的坏话吗？你替乔原谅他了吗？” 亚历山大一张嘴说不过四张嘴，憋的脸通红，“现实一点吧！我们这样真的能成功吗？诺亚、安德烈、普罗耶蒂那些人把持着资源，把持着媒体，把持着权威，一等奖只会颁发给古列尔莫、塞缪尔那样的关系户。诺亚能帮更多人认识我，这样我获奖的几率就更大。” 菲利斯惊讶道，“你为了获奖，可以撇弃我们？背叛乔？” “我总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吧？” 四人一起沉默了，似乎再争执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阿曼达取下围裙，捋直袖子，背上挎包，离开了工作室，失望地对亚历山大说，“有些东西比获奖更重要，比金钱、名声更重要，很可惜你看不到。” “……” . 夜已深，露天餐厅的客人一个个离开，最后只剩下亚历山大。 【“对男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荣誉，冠军，奖杯，第一名。一个不为荣誉而战的男人，不值得信任。”】 【“有些东西比获奖更重要，比金钱、名声更重要，很可惜你看不到。”】 “先生，我们的餐厅要关门了。”服务生过来收桌。 亚历山大服了账单，起身孤零零地走在**拉夜晚的街头。 他不能再回学校的工作室了。阿曼达和菲利斯已经和他撕破脸了。 他们为什么就是不理解？古列尔莫、塞缪尔能获奖，靠的不仅是他们的才华，还有人际关系。 没有人脉、没有艺术圈的朋友，获奖并不容易。 菲利斯不在乎奖项，查理一样，李只想镀金回家，阿曼达太理想化，没人真正实际。 实际就是错的吗？他需要获奖，他需要关注度，他管不了别人，只管得了自己。 他们不了解自己的情况，从没为他考虑过。 诺亚为自己考虑，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他要自私，不能光体谅别人，耽误了自己。 这么做是对的，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那么不舒服？为什么眼角流下了泪水？ 他失去了什么？ . 来到画室，亚历山大发现门并没有锁，而且从里面传来音乐声和嘈杂的人声，似乎是在开派对。 打开门，屋里是一群穿着光鲜亮丽的年轻人，在配合着音乐跳舞。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诺亚开过类似的派对，亚历山大习以为常了。 “你今天怎么回来地这么晚？”诺亚端着酒杯迎接亚历山大。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是吗？那太糟了。正好！我想你一个人在画室太寂寞了，叫他过来了。” 亚历山大顺着诺亚的手指，发现站在桌子上被人起哄一口气喝下一瓶香槟的乔，吓了一跳。 平时，从没见乔喝酒这么豪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桌子四周被好事的人封堵，都在催“快喝！快喝！”尖叫起哄，鼓掌助威。 亚历山大却不合群地心惊胆战，扔下挎包，穿过人群，抢走了乔手中的酒瓶，扶着刚喝下一整瓶酒的人从桌子上下来，此时已经歪七扭八，脚底发麻站不稳了。 “乔？你怎么来了？” 起哄的人对亚历山大很不满，“别扫兴啊！亚历桑德罗！” 一个眼神龌龊的男人搂着乔的肩膀，“对啊，乔答应过之后和我们玩转酒瓶，对吧？” 亚历山大知道这种游戏，各地规则不同，大概就是瓶口转到谁就要接吻。想到乔可能和这个男人接吻，亚历山大直接就把他推开了。 被推开的男人也很生气，“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他本人都答应了！你管那么多？” 诺亚怕两人打起来，过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他喝醉了，让他休息吧。” 亚历山大趁机带乔到公寓外的楼梯坐下。 乔头靠着墙，像是困了，又像是忧伤。 亚历山大回到公寓让诺亚给他叫了辆出租，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又回到乔的身边，给他喝水，心疼地扶着乔的脸，“你还好吗？休息一下，我们就回家吧。” “没关系，我可以一个人回去。” “一个人？” “我想去拉斐尔家住几天。” “乔？怎么了？” 乔委屈落下泪水，又很快擦掉，“诺亚对我说，作为你的男朋友，我应该和你共进退，而不是逃避进入你的世界。他是对的，我想和你并肩前行，而不是站在原地看你的背影。为了你，我可以走出自己的舒适区……但我好像还是太没用了。” “别这么说。” “诺亚比我更适合在这种场合陪你，香槟，健康的食物，有权势的朋友，无数的派对，好听的奉承话。我没办法为你做这些，光有我是不足够的。” 亚历山大想起他曾经对乔说过，他只要有他就足够了，现在乔在指责他食言了。 恐惧席卷了亚历山大的每个细胞。 “没有我，诺亚作为模特也能给你带来无限的灵感。” 亚历山大知道乔说的是他为诺亚画的那几幅肖像，“那些是诺亚逼我的，并不是我自愿画的。” “即使不是自愿，你还是为他画了，他能命令你。那如果他让你和我分手，即使不愿意，你也会听他的话吧？” “我绝对不会！诺亚不会这么说。” “他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诺亚拿着乔的背包和外套走过来，“出租车到了。” 乔起身，路过诺亚，拿走了自己的东西，没有说谢谢。 亚历山大追了出去，“我跟你一起。” “不行。”乔明确地拒绝了，“拉斐尔的公寓太小，住不下四个人。” “我们谈谈！我可以解释一切。” 乔捂住耳朵，“我不怪你！我是自愿和你在一起的，不会埋怨任何人。我完成了在你身边的使命，现在该退场了，放手让你去更广阔的舞台了，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我理解，不要说你很抱歉。” 乔坐上出租车，离开了。 亚历山大跟着刚起步的出租车走了一段路，被诺亚拽住胳膊。 “你再追上去只会更糟。” 第58章 57 腐烂 57 腐烂 亚历山大第二天旷课没有去学校，不想面对托马索、菲利斯、阿曼达、查理、李和乔。 他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诺亚拿着披萨和葡萄酒来画室。亚历山大窝在沙发里失落，没有工作。 “起来吃饭吧，吃了就赶紧工作，订制的肖像画还没完成呢。” 亚历山大没有动弹。 “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画画了吗？” “我不想画。” “别闹别扭了，就算你是有希望的新人，后续没有作品，就会逐渐淡出大众视野了，所以就算不愿意也要画画。” “我让教授失望了。” “这是个好机会！你可以换导师了！和古列尔莫一样到皮萨罗教授麾下，把这当成是人生的转机。”诺亚坐在沙发旁安慰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用胳膊把脸隐藏起来，“我让我的朋友们也失望了。”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不要觉得对不起。他们的水平就到这里，但你有机会继续前进，你要抛弃过去朋友才能走地更远。想想那些顶尖的足球明星，你觉得他们是愿意待在小球队其乐融融地输球？还是离开队友到大球队里争冠军？你没有错。” 亚历山大仍然没有动静。 诺亚将手放在亚历山大肩膀上，却被他甩开。 诺亚很生气，站起来，“好吧，你就这样吧，一直消沉吧，沉浸在对过去朋友的怀念中，不去想着发展新的友谊。我们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他们有什么好？一个理想主义的泼妇，一个有钱的傻子，一个呆头呆脑，一个女朋友是胖子，他们都是失败者！你就是跟那些家伙在一起太久了，才会变成这样的，你应该和成功者多待在一起，学习一些人生道理。亚历桑德罗，我是你的朋友，我真心为你着想，他们都不理解你想要什么。” 诺亚开了瓶红酒，倒进玻璃杯里，放在沙发旁边。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你太累了，喝了吧，会让你舒服点。”诺亚蹲下身，抱住亚历山大，“我明白乔他们离你而去对你打击很大，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总要向前看。乔和你分手，你就可以找一个比乔更漂亮、更有天赋、更有地位的男人了，这不是个好机会吗？不用担心，这个世界只有我真正理解你，我不会离你而去的。” . 过了不知多久，亚历山大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卫生间，看着镜中的自己。 眼袋下垂，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下巴一圈胡子，头发分叉，衣领变形。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像个流浪汉。 . 亚历山大洗了个澡，穿上干净的衣服，戴上口罩，回到自己的公寓，站在马路对面，看着乔和货运公司的人一起将他的画搬进车厢。 “小心点！不要摔坏了。” 没有胆子上前搭话，亚历山大躲在路对面的商店里偷看。 . 中午，亚历山大来到美术学院的食堂，菲利斯、阿曼达、查理和李一起吃饭，边吃边聊，说说笑笑。 那里已经没自己的位置了吗？ . 离开学校的路上，亚历山大看到了托马索和安东尼，商量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 回到画室，亚历山大陷入无限的绝望中。 乔离开了，教授对他失望，朋友们和他争吵，除了诺亚和诺亚的朋友，没人会接纳他。 喝着葡萄酒，亚历山大画了一天一夜，白昼黑夜不分。 他不知道自己在画谁，在画什么，只想着不停地画，像是在发泄。 用的全是平时很少用到的颜色，不在乎细节，不在乎像不像，不在乎是否写实，只是画。 在地上铺满了画纸、画布，这儿画一笔，那儿画一笔。 亚历山大将稀释过的颜料泼到画纸上，形成一片又一片不规则的形状，最后觉得泼颜色不过瘾，把葡萄酒也泼了上去。 画累了就坐在地上喝葡萄酒，喝完继续画。 . 晚上，诺亚叫来了朋友开派对，播放吵闹的音乐，跳舞，喝酒。 女人们穿着性感的衣服，男人们穿着松垮的新潮衣服。 香槟像矿泉水一样咕噜咕噜下肚。古董装饰品当垫脚。亚历山大的抽象画被当飞镖盘。 诺亚揽着亚历山大的肩膀跳舞，“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看啊！我的朋友里没有傻子，没有理想主义者，没有穷人，没有胖子，没有长得丑的，全是俊男美女！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亚历山大没有理会诺亚，拿着酒瓶坐到台阶上，看下面的人跳舞。 “你就只是看着吗？”诺亚笑着冲亚历山大喊，“你自由了！” 亚历山大没有反应。 埃里欧问诺亚，“你为什么对那小子有兴趣？” “亚历桑德罗？他很帅。”诺亚笑道。 “就这样？” “帅气，又有才华，一看就是我们的一员，和小杂工在一起太可惜了。” 古列尔莫问，“你就没有负罪感吗？” “负罪感？噗！”诺亚讥讽，“就算没有我，他俩迟早分手，我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有什么错？如果他们自然分手，嘲讽他俩门不当户不对必分手的人比骂我的人更多。人们就是这么双标。他们可以讨厌穷人，但是不允许我笑话穷人。” “那他也太可怜了。” “可怜什么？我给了他一切他想要的。斩断了他和废物朋友的孽缘，他应该感谢我。”诺亚露出狡黠的微笑，“现在他没我就活不下去。” 埃里欧笑的很开心。 古列尔莫面无表情，“那个金发男呢？他们分手了吗？” 诺亚不是很想提乔，“他本来就配不上亚历桑德罗。” 三人回头，一起看向台阶上暗自神伤的亚历山大，像是在可怜，又像是在嘲笑。 . 派对持续到凌晨。 两个男人被诺亚怂恿，拿着一瓶香槟来到亚历山大身边，一个从后面握住他的脖子，逼他仰头，一个往他嘴里倒酒。大部分酒都流到了外面，但大家还是很高兴。 “这可不是又甜又廉价的便宜货！” 亚历山大头疼欲裂，抓着楼梯扶手下来，下意识往卫生间走，却遇到一对男女坐里面抽烟，只好改变方向去厨房。 喧闹的音乐，像锤子一样击打他的耳膜，意识越来越模糊，手指麻痹，他感觉不到大脑的存在，记忆仿佛被塞进了碎纸机，一点一点离他而去。 仰起头，肌肉毫无支撑力，身体没有一处对的地方。 亚历山大来到厨房，擦拭头上冒出的汗，洗了把脸。 “怎么了？”诺亚走过来，“你很没礼貌，这些人都是为你而来的，你却在这里休息？让他们怎么想？” “我很不舒服。” “你只是紧张罢了，喝几杯酒就没事了。”诺亚又给了亚历山大一大杯酒，抬起他的下巴往嘴里灌。 酒精进入的鼻腔，亚历山大推开诺亚，扶着脖子咳嗽。 鼻腔里全是酒精的味道，胃里翻江倒海，一股恶心的味道从下面冲上来。 “唔！”亚历山大吐在了厨房的水池里，吐了半分钟，才吐完。 “亚历桑……德……罗？” 亚历山大终于扛不住了，小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大腿下垂，重心向后倒去，整个人摔在地板上。 . 亚历克斯！快回来！那里什么都没有，你会迷路的！ . 亚历山大睁开眼，他正站在唱片酒吧门前。 酒吧里今天生意非常不好，除了亚历山大一个人都没有。 伊恩站在吧台擦杯子，“要喝点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里？拉斐尔呢？” “我不是伊恩，我是你心中恐惧的具现化。” “……我4了吗？”亚历山大坐到吧台前。 “你想4吗？” “我不知道，4亡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都没有。”伊恩倒了一杯彩虹色的酒，轻柔的像云朵。 “为什么你会代表我心中的恐惧？” “你自己的心你也不明白吗？” “我只知道我讨厌你。” “因为你害怕变成像我一样世故的大人，你害怕成为我们的一员（one of us）。” 亚历山大抬头看，没有天花板，是一片天空，“我感觉到了什么。” “感觉到了什么？” “一双手，在抚摸我的脸，”亚历山大表情很享受，沉醉地闭上眼睛，“是……” . “乔？”亚历山大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亚历克斯？”乔破涕为笑，搂住亚历山大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口。 “我还在做梦吗？” “梦？”菲利斯的声音唤醒了亚历山大，“我也是你的梦的一部分吗？医院病房也是梦的一部分吗？” “菲利斯，你怎么……” “诺亚找乔问你的医疗卡和医疗保险。我们才知道你被急救车拖到这儿来了。乔一个人慌了，给我打电话。” 所以他的眼睛才这么红肿？ “对不起。” “你是该说对不起。”菲利斯转身离开，离开病房前瞪了眼诺亚。 乔帮亚历山大坐起来，靠着床头。 两人四目相对，爱意依然存在，但并没停留多长时间。 诺亚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翻了个白眼。 亚历山大一只手打着点滴，用另一只手握住乔的手，“乔，我……” “没关系，我不会生气。” “？” “这是你的事。”乔将手抽出来，侧身坐在床边，低头不看亚历山大，抹掉眼泪，“我说过，即使你变了，我依然会爱你。如果你认为这是想要的生活方式，更喜欢这样，我也不介意，因为我能帮助你的太少了。” “乔，我爱你，我从没爱过其他人。” 诺亚听到这句话，气的脸涨红，转身出门了。 “我知道你爱我，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点。只是……我没办法带你走地更远，你也不能停在原地。你需要诺亚、安德烈的帮助。幸运的是，他们讨厌我，不讨厌你。” 亚历山大希望乔能冲他发火，骂他一顿，而不是现在这样。 “我限制了你。”乔擦掉眼泪，“我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没关系，但我希望你能健康，不要染上坏习惯。” “……” “这周末，我的画展，如果你不来，我能理解。” 乔起身，一眼都没看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想抓住他的手，却错过了机会。 “我最近要忙画展，就不来看你了。你在医院有护士照顾我很放心。”乔背上斜挎包，头也不回离开了病房，“再见，好好养身体。” 亚历山大明白他让乔彻底失望了。 . 亚历山大在医院住了5天，除了护士照顾他，只有安东尼奥和马克来看望过他。安东尼奥是为了出勤的事。马克则不了解发生了什么，还笑话他在伯恩哈德喝了那么多年啤酒，怎么喝香槟喝晕过去了？ 乔就像他说的，一次没来看过他。菲利斯、阿曼达、查理和李也没有来。 诺亚以工作为由消失了，连晚上下班的时间也不过来，包括诺亚找来的那些新朋友。 这样的情形很意外吗？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没什么好委屈的。 . 没办法去学校，亚历山大没事就在医院的各个科室闲转。 这里到处都是身体不舒服的人，外伤、内伤，鲜少有精神饱满的人，有些人眼中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像还会呼吸的shi体。 生命的价值，在这里被集中放大。 亚历山大曾以为他加入诺亚的朋友圈，是为了不惜一切代价实现梦想，但到了医院，才突然明白，自己并不是现实主义，而是被yu望迷晕了双眼、自我麻痹、极端的幻想主义。 什么样的现实主义是昧着良心、把控制权交给其他人？ 他对诺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把所有希望寄托于诺亚的身上，听命于他，牺牲自己，换取资源，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付出了，就一定能得到回报。 但这一切全凭诺亚高兴，诺亚占有了自己的空壳，一旦他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可以随时抛弃，不会受任何影响。 到时候，只有自己一无所有，诺亚没有一点损失。 诺亚可以控制自己，自己不能命令诺亚。 亚历山大无比怀念和朋友们一起的日子，自己还有机会回到他们身边吗？ 但回去，诺亚还会给他一系列优待吗？还会有人围着他奉承吗？还能和艺术圈的权威谈笑风生吗？还能拥有那间画室吗？ …… . 亚历山大出院那天，天空乌云密布，似乎马上就要下一场暴雨。 诺亚出现了，开着他的豪车，笑脸相迎，祝贺亚历山大出院，却没为自己不探病道歉。 . 诺亚开车带亚历山大到画室。 一路上，亚历山大都没什么精神。诺亚以为他是受了乔分手的打击。 “怕什么？不过是被甩了，你就在画室里，我绝对不会像那个野人一样赶你离开。” 亚历山大走进画室，里面已经被诺亚请的家政清理干净，他在迷糊状态下的画被摞在一起，画笔和颜料被收拾整齐，墙上挂着他在这里创作的所有肖像画，一点不像他画的。 诺亚看他像傻子一样愣愣的。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晚上我姐姐要举办艺术家慈善舞会。所有**拉的有望艺术家、评论家、作家、艺术商、关注艺术的富翁都会去。我准备带你去。” “今天晚上？”今天晚上也是乔的画展。 “忘了那个金发废物吧，他的画展肯定很无聊。”现在，诺亚在亚历山大面前懒得装了，“真正有钱有权势的人都会去我姐姐的艺术家舞会。西尔维娅认识的人等级都不够去我姐姐的舞会，更别说他们绝对不会对他的画感兴趣。” “乔没有和我分手。” “你还在嘴硬什么？乔看了你为我画的肖像，对你失望透顶。还有你的朋友们，他们都离开你了，你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只有向前看一条路。” “……” 亚历山大痛苦地捂着脸，“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天才，天才不该和庸才成为朋友。就算没有我，你迟早和他们分道扬镳。”诺亚双手放在亚历山大的肩膀上，“亚历桑德罗，你理应是我们的一员（one of us），我不愿看你被他们拖累，总有人要告诉你什么时候该开始新的征程。我给你了一条通向美好未来的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诺亚放下亚历山大的双手，捧着他的脸，想吻他，却被推开。 亚历山大走到loft的楼梯上，坐下，埋头顾影自怜。 诺亚拍了拍衣袖，有些生气，“慢慢习惯吧，这就是你新的生活了，你不想也没办法离开了。” “……” “晚上我回来，整理好你的情绪，陪我一起出席舞会，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 亚历山大没有回答他。 诺亚离开了画室。 . 序幕画廊里，乔和画廊的工作人员商量要不要换画的位置。 “轰隆！” 天空传来打雷声，把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吓到了，因为他们在室内看不到闪电。 一个女工作人员从外面跑进来，身上湿哒哒的。 乔惊讶道，“下雨了吗？”今晚是他的画展，可别因此受影响。 西尔维娅安慰乔，“放心，天气预报说只是阵雨，傍晚就会停，不碍事的。” “嗯……希望不会有事。” 第59章 58 重塑 58 重塑 “轰隆！” 听到窗外传来的雷声，亚历山大放下捂脸的双手，走下楼梯，把窗户推上去。 深灰色的乌云笼罩着天空，暴雨砸在地面，发出响声…… 亚历山大双手扶着窗户边框，这里就是他以后的归宿了吗？待在一个没有权力、没有选择、没有自尊的画室吗？不，画室是创作艺术品的地方，这是诺亚为他准备的囚牢。他把权力交了出去，这是自己选择的。 是从哪一步错了？亚历山大转身，靠着墙，滑落下来，坐在地上。 雨水溅进屋内，大部分都洒在亚历山大身上。 他没有怀疑诺亚给的毒苹果，咬了第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你又这样把一切怪罪在别人头上。” “！” 亚历山大的一幅肖像画突然开口说话。 “这都是你一个人搞砸的。” 亚历山大站起来，走到那幅画前面。画中摆pose的女模特，脸变成了马克。 真是病了，现在他都出现幻觉了！ 对面的肖像画，躺在沙发上的诺亚变成了自己的模样，“可没有诺亚恶意的诱惑，我怎么会落入他的陷阱？都是他的错。” “所以你才总是被人说幼稚，是长不大的孩子。” “那也不是诺亚伤害我的理由！” 又一幅画，穿白色休闲服吸烟的年轻模特，脸变成了菲利斯，“比起那些，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有什么好怎么办的？”画中穿西装的诺亚变成阿曼达，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躺在沙发上的亚历山大反对。 “你就是那种人！你敢否认你想要获奖，即使背叛朋友？即使反对曾经的自己？即使抛弃爱你的乔？”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如果能有方法两全其美，我肯定愿意接受。” “如果不能两全其美呢？你照样这么做。” “就算是如此好了，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抽烟的菲利斯笑道，“那你就别装模作样，好像你非常难过，很虚伪。” “你怎么怀疑我对你们的感情？” 画中坐在窗边看风景的女人变成了查理，“事到如今，你就不能干脆点离开？不要来惹我们讨厌。” “对啊对啊！我们讨厌你！”跳舞的芭蕾演员变成李，“没了你，我们照样能生活下去，不要以为你多重要似的。” 亚历山大捂住耳朵，不想听见赶自己走的话语。 “这样难道不好吗？”画架上坐姿优雅的年轻男人变成安德烈，说，“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就足够了。” 亚历山大走过去，“我得到了什么？” 捧玫瑰花束的诺亚说，“人脉、艺术圈的朋友、金主，专属于你的画室。” 亚历山大否认，“这里不是我的画室，这是我给你工作的囚牢。” “你难道不喜欢我给你的这些吗？这难道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要的？我想获奖，但不想以这种方式。” “你还是太幼稚了。”一对亲密地脸贴脸的双胞胎姐妹花，脸都变成了伊恩，“竞争总是带着失败，失败意味着伤害。” “难道不以这种方式，我就不能获奖了吗？我就不能进入艺术圈了吗？” 穿西装的阿曼达说，“总有那么一两次，两者不能双全。” “问题很简单。”抽烟的菲利斯说，“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沙发上的亚历山大问，“我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的东西，为了这个东西，你可以放弃某些优待。”】 “无论如何不能失去的东西？” “想！努力地想！亚历克斯！”看风景的查理说。 “无论如何……” “想！”跳芭蕾的李说。 “不能失去……” 亚历山大抱着头，蹲在地上。刚刚从医院出来，大脑似乎还没恢复，只要一想事情就头疼的厉害。 “想！”穿西装的阿曼达和抽烟的菲利斯齐声说。 “不能失去……” 捧玫瑰花的诺亚说，“你想要获奖，想要金钱、名声对吧？” 双胞胎伊恩说，“你想让你母亲为你自豪对吧？” 画架上的安德烈说，“你想成为明星艺术家对吧？” 摆pose的马克说，“你想成为大家的焦点、被赞美对吧？” 躺在沙发上的亚历山大说，“你想要荣誉对吧？” 亚历山大闭上眼，拼命思考，“我……” . 再次睁开眼睛，亚历山大出现在一个破旧的房间里。 房间中间是一张铺着红色单子的木床。 一个金发年轻男人趴在床上，只露出白皙的背部，红色丝绸被单勾勒出下半身的曲线。 “乔？” 亚历山大记得这个梦，得救了般，走上前，触碰男人的肩膀，“乔！” 被触碰到的瞬间，金发男人碎成了一堆灰烬，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亚历山大惊恐地捧着灰烬，似乎想挽回，“不要！求你了！乔！我不能……” 是因为自己让他失望了吗？吉内芙拉说过，一旦他对自己失望，信任就很难再回来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人都会生老病4，他的时间到了罢了。” 亚历山大身后传来诺亚的声音。 捧着玫瑰花束的诺亚，挂在亚历山大背后的墙壁上。 “我从来没喜欢过他。一个无名小卒，有一大堆替代品，有比他漂亮的，比他有钱的，比他有才华的，还有比他会做饭的、会体贴人的，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 “啊！我知道！你喜欢他的脸！你喜欢他画画不如你，你喜欢他崇拜你，你喜欢，那什么，他的身体？”诺亚用玫瑰挡住嘴巴偷笑，“他那么喜欢做饭，总有一天会吃成个大胖子，脸也会变形，又胖又丑，呃~好恶心~现在他变成一堆灰，你不用看到这一幕了，都是我的功劳，要感谢我。” 亚历山大抓着剩下的灰烬，想起他在医院错过乔的手，落下了泪水。 看到泪水，捧玫瑰花的诺亚认真地问，“你不是真心爱他吧？他有什么特别的？他比我好在哪里？我不理解。我比他有钱，我能帮你的事业，我能让你开心，你为什么更喜欢他？” 一道金色的星光闪过。 亚历山大猛然抬头，是只金色的蝴蝶，从自己身边飞过，飞到了油画中男人的肩膀上。 画中捧玫瑰花束的诺亚变成了乔。 亚历山大摘下油画，“你去哪儿了？” 金色蝴蝶飞走，从窗户的缝隙中飞走。 亚历山大跟了过去，打开破旧的窗户。 乔站在一片虞美人花海中笑着向他招手，“你准备好醒来了吗？” . 亚历山大睁开眼睛。 他刚刚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雨停了，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油画上的人物变回了他们原来的模样。摆pose的女模特，抽烟的年轻人，穿西装的诺亚，沙发上的诺亚，观景的少女，芭蕾舞演员，双胞胎姐妹…… . 诺亚下班回来，在办公室换了衣服，来画室接亚历山大一起去艺术家慈善舞会。 打开门，却看到了穿着短袖收拾行李的亚历山大。 “你在干什么？我们要迟到了！”诺亚愤怒地吼道，“你这是想去哪儿？” “回家。” “回伯恩哈德吗？” “不是。” “你该不是认为乔说了那种话，你们还能复合吧？” “你不懂我们。” “那家伙除了脸长得好看，到底还有哪儿好了？” “比我有才华的天才也不是没有，你为什么不去折磨他们？以你的财力和精力，应该能养一堆对你百依百顺的金丝雀，别把我算进去。” “亚历山大！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一点都不感动？” “我很感激你。我原本想把这些画都划烂、烧了，但想到你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钱，还有住院费用，我想还是把它们留给你，至少不会两手空空。” 亚历山大提起包，准备离开。 诺亚慌了神，抓住亚历山大的手，试图挽回，“我很抱歉，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满意，我可以改，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 “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东西，我只想回家。我和乔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复合，我绝不会错过。” “你是天才！为什么要和那群平庸的蠢材在一起呢？我可以帮你成为**拉最出名的画家！你总需要金主吧？画家都需要金主！” “我承认你给的条件很吸引人，但我并不是你心中的天才，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但我爱你，亚历山大。” “你爱我，你却在我生病期间不来看我？是嫌我麻烦吗？” “乔不是也没有？” “我们在吵架。就算他没来，我也不责怪他。他和你不一样。” “为什么？” “我爱他，我知道他也爱我，我们不需要这些小事证明。” “你！你这是蛮不讲理！” “随你怎么说，我要走了。” “如果你敢离开这里，我保证你以后在**拉混不下去。”诺亚看哄骗不行，就威胁。 “世界那么大，总有你的手伸不到的地方，或者说，你姐姐的手伸不到的地方。再见。” 亚历山大甩开诺亚的手，离开了。 诺亚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 亚历山大走出公寓楼，因为下了雨，天空还是一片乌云，但他的心情却截然相反，好像挤压在心里的石头飞走了。 今天是适合复合的好日子…… . 序幕画廊里，菲利斯、索菲亚、阿曼达、查理、李、拉斐尔、尼克洛、马克、里卡多来给乔捧场。 西尔维娅穿着礼裙，只能小碎步移动，对着乔的耳边小声说，“你的两幅画已经卖出去了，郁金香的那幅，还有花瓣河。” “真的？比我想的快多了！我以为还要多挂几天呢。” “我跟你说你的作品很好卖。”西尔维娅笑着拍了下乔，又迈着小碎步去和客人打招呼了。 大家听到了好消息，都为乔感到开心。 “不过为什么卖这么快？”尼克洛问。 “这是商业画展。”菲利斯说，“西尔维娅请的人都是有购买画能力和需求的人。” “哦。”尼克洛点头，“哪两幅？我要赶紧看看，等卖掉就看不到了。” 乔指路，“那边那幅是花瓶中的郁金香，还有那边是玫瑰花小溪。” 里卡多看了一圈，没见到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呢？不会没来吧？” 马克想起前两天去医院看ji友，“他可能还在住院吧，前几天喝酒喝多进医院了。你忘了我前几才去医院探病来着。” “喝到住院是喝了多少啊？”里卡多疑惑道。 乔提起亚历山大的事，只能假笑，“你知道他的脾气，我管不了他，不小心就喝多了。” 菲利斯说，“或者去了诺亚姐姐办的艺术家慈善舞会了也说不一定？” “舞会？亚历克斯吗？”马克笑起来，“他不会跳舞，去什么舞会，而且还没带乔。” 一阵寂静。 马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家都默契地不说话，而且面色凝重。 他错过了什么吗？ 马克小声问拉斐尔，“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 “因为乔和亚历山大分手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马克讶异道。 乔不希望大家为他们的事伤神，“亚历克斯还在住院，医生不放他出来而已，你们不要瞎猜了。如果他能来一定会来的……我要去问西尔维娅夫人关于我卖掉的那两幅画，你们在这儿慢慢看吧。” 乔离开了大家，一个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马克问拉斐尔，“到底发什么了？” 没人愿意回答。 拉斐尔拍了下马克的肩膀，“你就先当不知道吧。” “没什么不好说的。”阿曼达不想包庇，“亚历克斯遇到了黄金大腿，我们拖累了他。” “黄金大腿？他出轨了？出轨谁？”马克向大家确认，“如果是真的，我要去揍他一顿。” 菲利斯安抚道，“今天是乔的好日子，就别提这些伤心事了。” . 乔没有去见西尔维娅，而是一个人来到画廊外呼吸新鲜空气。 白天下了一阵雨，现在的空气很新鲜。 刚才好险，幸好应付过去了，可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了，除了马克和里卡多可能不太了解情况。 乔仰头看星空。 他的老家有句话——放手后还能回来，就是真正属于你的。 乔du了这个可能性，把选择权交给了亚历山大。 如果亚历山大选择回到自己身边，那他就是自己的，如果选择了诺亚，那也无可置否。 乔没有和诺亚竞争的资本，家世、财力、事业、天赋、人脉，样样不如诺亚。 即使骂亚历山大是渣滓、始乱终弃，也不会改变现状。 他依然是个平庸的人，比不上诺亚。 水往高处流，人类的本性难以驯服。 更重要的是自己配不上亚历山大，被抛弃，在某些人眼里，大概是理应如此。所以即便亚历山大和诺亚在一起，乔也能理解。 可如果，如果，亚历山大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他就不会再放手了。 …… 乔看了眼表。已经这个时间了，还没有来，大概是去了诺亚姐姐办的慈善舞会了，不会来了吧，最后的最后，亚历山大还是选择了诺亚。 自己输掉了，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亚历山大又不是笨蛋，是个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心里还是不甘啊，想逃掉，可自己的画展，还有多朋友在，逃不掉吧？ 没关系，预料到的事，自己一个人过也挺开心、自由的，每个人都开心的结果。 认命地转身打算回画廊里，思考再次搬家该去哪里，毕竟拉斐尔那儿他也不能常住，还是要重新租个新公寓，这次不需要亚历山大同意，他只需要自己决定。 就在这时，道路远处的一个黑影吸引了乔的注意力。 “？” 那个身形……该不会？ 乔被自己的想象吓愣在原地。 黑影从夜色中冲进橙色的灯光，几个大步就到了乔面前，抱起他“无论如何不能失去的东西”。 “乔，我爱你，我爱你。” “！？” 乔的大脑受到巨大的冲击，所有的感官都仿佛失去了作用，像是做梦一样。这不是自己的想象吧？亚历山大没有去卢西娅的舞会，而是来了自己的画展？不敢置信地抚摸亚历山大的背，确认不是自己的幻想，懵了几秒钟。 “对不起，是我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也没关系，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发誓。” 是活着的人！在呼吸！是熟悉的声音！在说话！真的是他！ 乔眼眶湿润，揪着深褐色的卷发，激动的心情难以抚平。 就在自己快要完全放弃那一瞬间，亚历山大回来了。纵使内心自我安慰几百遍，还是抵不过亲眼见到心中挂念的人的喜悦。 “亚历克斯……” 既然你选择回来，我就不会再放手了。 第60章 59 新生 59 新生 亚历山大紧紧拥抱着他差一点失去的人，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样。他的眼神中不再有迷茫了。 他醒悟的很及时，抓住了最后一线机会。 乔享受着失而复得的快乐，虽然暂时失去了，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亚历山大是属于他的。 两人抱着彼此，不舍得分开。 但他们太忘情，忘了其他人的存在，尤其是八卦爱好者们。 里卡多见大家都不说话，疑惑地问，“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和好了吗？” “看起来像是。”尼克洛回答。 拉斐尔吐槽，“抱一下就和好了？是不是太简单了？” 菲利斯却看明白了，“今天晚上诺亚的姐姐举办舞会，诺亚肯定邀请了亚历克斯，但是亚历克斯却没有去，而是来乔的画展。乔没有强迫他，他是根据自己的心意做的选择，他选择了乔，所以乔赢了。” 马克皱眉，一脸迷茫，“我没搞懂，你们不是说亚历克斯出轨了吗？到底有没有？” 查理点头，“我投出轨一票。” “那我投没有。”李接着说。 “我也投没有。”马克说，“我们认识很久了，他应该不是那种人。” 菲利斯耸肩，“不好说，我弃权，索菲？阿曼达？” 索菲亚感动地流泪，“我投没有。” 阿曼达冷淡地说，“我投有。” 尼克洛总结，“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们现在和好了，那些慢慢都会过去的。” 马克开玩笑，“我们要是不吭声，你们猜他们会抱到明天天亮吗？” 拉斐尔可等不到那个时候，“谁去叫醒他俩？” “我不去。”查理率先拒绝，“太失礼了。” 索菲亚也拒绝，“我也不想破坏这么浪漫的时刻。”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原谅了他？”阿曼达的气还没消，“还记得他怎么说教授的吗？他认为我们拖累了他！” “看他这样，应该反省了，先观察看看吧。”菲利斯坏笑起来，露出腹黑的一面，“我超级想看诺亚气急败坏的样子。” 查理转念一想，也笑了，“我也是。” 拉斐尔觉得看小情侣亲密很不妥，“不过我们不能让他们在外面一直抱着吧？路人看到会把他俩当神经病的。” “我倒觉得我们更像精神病。”李示意太多人在这里偷窥了。 西尔维娅见这么多人挤在门口，过来看情况，“怎么了？” 马西莫也过来，“外面出车祸了？” 其他客人见一群人在门口张望，被吸引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好像是明星来了！” “什么明星？演员？模特？” “过去那边一点！” “不要挤啦！” “轮流看行不行？” 乔和亚历山大终于无法忽视嘈杂的声音。 “他们在吵吵什么？哇！哪儿来这么多人？”画廊门口给堵4了，楼上还有从窗户伸出脑袋打探情况的人，亚历山大感觉自己好像在看高中毕业合照。 “怎么这么多人？”乔脸红地躲在亚历山大身后。 “看你们啊。”马克耸了耸肩。 里卡多随口说了一句，“我们好像在参加婚礼。” “还真是唉！”菲利斯搞事的劲头上来了，“求婚吧！” 亚历山大恼怒地推了下菲利斯，没想到人家更来劲了。 “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吗？” “少说句是能憋4你吗！？”亚历山大脸颊红透了，走过去推菲利斯，但是使不上力气，“我是来看乔的画展的，不是陪你玩的！” 西尔维娅招呼人们回到画廊，继续进行画展。 . 画展派对上，乔和亚历山大不管去哪里一直牵着手，不松开。 两人像是新婚燕尔一样如胶似漆，黏在一起。 也许是搞了这么一出“闹剧”，当晚来问乔的画的客人很多，好像在随份子。 . 活动结束后，两人和朋友们坐出租车回家，手也一直牵着，甚至是坐电梯的时候。 乔一只手翻包找钥匙，开门前，问了今晚第n次，“你真的不回去了吗？” 亚历山大知道这是自己的错导致的，耐心地回答第n次，“不会。” “如果你后悔，我也不会再放手了……我会写信骚扰你，搬家到你新男朋友的旁边，给你男朋友打骚扰电话，告诉你所有的朋友你是个渣男。”说着说着，乔自己都笑了。 “天啊！你比伊恩还可怕。” 乔慌了，“我只是、只是开玩笑！我不会干那种骚扰别人的事！” “我知道。”亚历山大笑了一下。 “你真的不回去了吗？”乔问了第n 1次。 “不会。”亚历山大回答了第n 1次。 “但我没有诺亚那么有钱、有人脉、有资源，我帮不了你。” “我当然需要那些，可诺亚要的代价太大了，有些狠人愿意付出，我做不到，可能我不是块成才的料吧。”亚历山大低头，脸上掠过一丝伤感，抬起头，只留下了痕迹，“所以，你要做好养我一辈子的准备。我选择了跟你，你就要对我负责。你敢不对我负责，我就写信骚扰你，搬家到你新男朋友的旁边，给你男朋友打骚扰电话，告诉你所有的朋友你是个渣男！” 乔被逗笑了，抱住亚历山大。 在乔看不到的角度，亚历山大露出愧疚的表情，“对不起，我之前那么对你，就算今天你让我滚，也是我罪有应得。” “但你还是回来了，我原本都没奢望你会回来。” “我们还真适合彼此。” “是啊” “……” “你真的不再离开了吧？”第n 2次的提问。 “不会。”第n 2次的回答。 乔松开亚历山大，转动钥匙，打开了门，“回家吧。” . 亚历山大用黄色的便签纸折了一个玫瑰花戒指，戴在乔的手指上，“小心一点，胶水还没干。” 乔看着纸玫瑰戒指笑的肚子疼，“这个戒指下雨天不能戴吧？” “我会买真的。” “我没有抱怨。”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十指相扣，头靠在一起。 “对不起，”乔说，“你住院时我没去看你。” “你那时在生我的气，我不怪你。” “我现在很后悔，在你最脆弱的时候我不在。” “我应得的，但是也多亏了在医院，我才清醒过来。”亚历山大翻身侧躺，面对乔，“我都听护士说了，你每天晚上过来问我的恢复情况。” “她跟你说了？” “嗯。” 被戳穿，乔的表情有些复杂，“我其实是想给你送吃的，但是医院有护士照顾你的饮食，还是不要给你乱吃东西，而且，还有诺亚在，我不想撞见他。” 提到诺亚，亚历山大心烦道，“你不用担心他，我住院期间他一次都没来过，还有我那群新交的朋友。” “住院时只有你一个人吗？” “安东尼奥、马克来看过我。” 乔这下更内疚了，“我以为诺亚会照顾你，他喜欢你。” 亚历山大神色严肃了些，“乔，我做了很多错事，我承认，但希望你相信我，我和诺亚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背叛你的事。我把诺亚当马克那样的朋友，如果有人跟我说，他喜欢诺亚，我会为他高兴，但如果有人跟我说，他喜欢你，我会带他上雪山。你明白吗？” “我相信你。” “虽然我告诉诺亚，我只爱你，但我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利用了诺亚对我的好感。所以我把所有在那间画室画的作品都留给了他，随便他怎么处置，算是补偿。” “我想他并不在乎。” “住院那几天，我好像回到了现实，我所拥有的哪些是华而不实的、哪些是真实存在的。诺亚不断向我保证他能帮我成功，说服我成为他们的一员。但是，我仍然感到不安，越来越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亚历山大陷入深思，“我不能没有自由，这是我从小就一直渴望的。我要摆脱别人的控制。现在，我却将自由拱手奉献给诺亚。我以为我能忍受，实在是高估了自己。诺亚有我需要的一切，可他的要价太昂贵了。” “……” 亚历山大看着乔的眼睛，像小鹿受惊般楚楚可怜，“我做了个梦，梦到你变成了一堆灰，我才发现自己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我不想宿醉之后在医院醒来，身边只有护士和医生。” 乔吻了亚历山大的额头，抱紧他，“不会的。” . 周一早上，亚历山大和乔一起去学校，一路上两人都牵着手。 在画材店门口分别时，亚历山大恋恋不舍地回来几次，要抱抱、要亲亲，黏黏糊糊的，给乔整烦了，亲自把他送进学校大门，跟妈妈送孩子上学一样。 “你不是说今天要和菲利斯他们和好吗？赶紧去吧。” 听了乔的话，亚历山大眼神立马变了，点了点头，通过闸机进入学校，回头和乔招手。 . 亚历山大背着包站在工作室门前，深呼吸，坚定了信念，走进去。 托马索和阿曼达沟通中，安东尼奥和剩下三人商量事情，听到脚步声，一齐回头看。 “早上好。”安东尼奥第一个问好。 “咳咳，我希望，就我之前的行为，道歉。” 大家安静地听着。 “我不想找借口，说自己没有错，我被获奖、金钱和名声迷住了双眼，犯了错，伤害了你们的感情，还差点荒废学业，万恶不赦……但我现在已经悔改了，所以，我请求你们能原谅我。”亚历山大90°鞠躬道歉，“为了表示歉意，我愿意承担大家参加夏季画展的运输费和报名费。” “夏季画展的报名费比春季画展贵。”安东尼奥说。 “我愿意承担。” “那正好，我们正在商量这件事呢，过来吧。”安东尼奥掐着腰，朝他挥手，“你要送哪幅画？” “我决定还是送舞台幕后那幅。” “但那幅不是还没画完吗？” “只是缺点细节，我尽快完成，赶上最后期限。” 安东尼奥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你刚从医院出来，不用那么拼命。” “我已经好了，放心。真的很抱歉，我缺勤那么多次，给你带来麻烦。” “认识到错误就好，以后千万别喝那么多了。” “我会记住的。” 安东尼奥拿着文件去找托马索。 亚历山大转向另三个人，“对不起，我前段时间表现地像个混蛋。我很高兴能和你们成为同学和朋友。没有你们，我估计会很难适应新学校的艰难时光。” “没关系，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菲利斯大度地说。 “那些已经过去了。”查理轻轻捶了他的肩膀，“别在意了。” 菲利斯坏笑道，“我听说诺亚这次气的不行，在慈善舞会上说了你一堆坏话，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的。” “你在画室的那些画怎么办？”李问。 “我给诺亚了，毕竟我用了他的房子，穿了他的衣服，住院也是他画了钱，除非诺亚把它们扔了。”亚历山大低着头，不愿回忆。 “你和诺亚……” “什么都没有。”亚历山大坚决地回答。 李还在懵逼，“什么没有啊？” 菲利斯推了下李的脑袋，“亏你还有女朋友呢。” . 阿曼达和安东尼奥商量运输方式，是黏在一起，还是拆分开。 托马索站在一旁一个人发呆，亚历山大找准时机过去，“教授？” “嗯？” 两人挪远了一些。 “教授，我不该怀疑你，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老师，我该听你的话，对不起，无论任何理由，我都不该敷衍作业，对你大放厥词。我以后绝对不会背叛您，我向您发誓。” “我们不是在打仗，什么背叛、发誓的。人不犯错就不是人了，重要的是能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我也有错，那天说过了，损害了你的自尊心，我也要向你道歉。有时候，我会过分执着于自己的理念，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诺亚承诺听他的话，能让我获奖。” 托马索听后，边点头边思索，“我们都想获奖。” “我回来不是因为我不想要奖了，我仍然想，但有比奖更重要的东西。” 阿曼达听到这句话，看了过来。 托马索搂住亚历山大的肩膀，拥抱他像自己的儿子一样，“你做的很好，有一天，我相信你不需要任何奖项就能证明自己。” . 午休，到了吃饭时间，菲利斯、查理和李穿外套准备出去吃饭了。 菲利斯看亚历山大还在画画，“你不去吃饭吗？” “我带了三明治，不出去了，要赶紧完成这幅舞台幕后的画。对了，**拉哪儿有优质的租车行？” “你要租车出去？” “期末考试结束后，我想和乔出去。” “你们去哪儿？” “我不告诉你，不然你就跟来了。” 菲利斯说了几个附近的租车行，出去吃饭了。 工作室里只剩下亚历山大和阿曼达。 亚历山大拿出装有三明治的保险盒，打开保温杯，屋里立刻飘出一股咖啡香气，惹得阿曼达回头。 “你要喝吗？”亚历山大走到阿曼达身边，故意用咖啡香引诱她。 “我要去吃饭了。” 其他人多少表示了原谅的态度，唯独阿曼达仍然保持着一种敌对态度。 “我知道你没办法原谅我，因为我没有在诺亚面前维护你，我不会否认。还有教授，他对你很重要，我明白。我想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可能没这么快醒悟。你并非永远都是对的，但你确是最敢说的。诺亚说你理想主义者，我觉得这是褒奖，因为他能使我堕落，却不能腐蚀你，我佩服你的勇气。为了今年夏季画展，你在这幅画上付出了很多心血，相信你会震撼他们。” “……” 阿曼达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拿起自己的陶瓷杯子，举到亚历山大跟前。 亚历山大笑着给她倒了一点咖啡。 两人碰杯。 阿曼达喝了之后，表情瞬间变得精神抖擞，仿佛准备好了迎接新的战斗，“他说我是理想主义者？哼。”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亚历山大埋头在自己的创作中。由于时间有限，他没办法大改，只能在颜料中加入速干物质，在画面上增加一些细节，等作品参展结束后再看情况。 以前往往是他在画材店外面等乔，现在变成乔在学校门口等他。 这种忙碌和在诺亚的画室不一样，亚历山大很享受。 诺亚带亚历山大见识了有钱人的世界，见识了奢侈的世界。一栋理想的住宅和画室，身穿耳熟能详牌子的西装，乘坐豪华新车，消耗昂贵画材，举办夜夜笙歌的派对，和模特、演员成为朋友，进入艺术家、知识分子的圈子……可就像一部电影里说的那样，艺术家永远不会贫穷。 第61章 60 卢西娅 60 卢西娅 上午的课结束，亚历山大收拾了东西，和李说了一声就赶紧跑了。 “你今天也是在工作室吃三明治？”李问。 “因为没时间了，要赶在送展之前完成，你去食堂吃饭吧。” 亚历山大离开教学楼，跑向工作室所在的楼。 “嗯？”跑上楼，亚历山大发现工作室的门开着，是二年级的谁也没去吃午饭吗？阿曼达吗？ 走进工作室，亚历山大吓得站在原地，“卢西娅？” 卢西娅穿着一身米色的西装，黑色高领T恤，戴着宝石胸针，双手背后，笔直地站在亚历山大的画前，“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怎么进来？来干什么？难道说是想偷阿曼达的画？” “不是。我是来见你的。至于门，是我让费德里科找人给我开的。” 不要受她的影响，自己未完成的工作更重要。亚历山大从背包里拿出饭盒和果汁，饭盒里装着早上做的三明治和鸡蛋。 卢西娅走过来，“你中午就吃这些吗？我请你吧。” “不用了，你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我很忙的。”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诺亚被你甩了之后很伤心。那天之后，他就开始疯疯癫癫的，有时候胡言乱语，有时候一言不发。” “虽然对他很抱歉，我本来就对他没那个意思。” “我看得出来，你跟着诺亚是为了诺亚手上的人脉。” “你想说什么？” 卢西娅表情变得严厉了些，“既然要互相利用，你为什么要离开诺亚？一般人跟诺亚生活过一段时间，都会依赖上他，离不开他。可是你却做到了，为什么？你不想要诺亚提供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亚历山大端着饭盒坐到画布前，“我承认在诺亚身边生活很舒坦，但现在这样也很好。成为诺亚的狗，将来有一天，他对我玩腻了，只会一脚踢开，我不想那样。” “虽然我和我弟弟在一些问题上有分歧，但是我们都同意门当户对是一桩婚姻的基础，相等的学历，相等的家世，相等的智商。Yoko小姐画展活动那天，我见到了你的男朋友，很普通的一个人。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特别的天赋，诺亚到底哪里输给他了？” “也许，我讨厌就是你们的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哈？” “张口闭口门当户对，不就是潜意识里将人划分三六九等吗？你们只看得起和自己地位相当的人，我在你们心里又算什么？和你们平等还是低一个等级？” “这是客观规律，无论你承认与否。” “我不在乎乔配不配得上我，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想生活在一起。我不想像你们一样，嘴上说着门当户对，如果另一半家里出事了，就露出恶劣的态度瞧不起对方。我不是那种人，也不想成为那种人。” “这是幼稚的想法。” “没关系，你认为两个人在一起要门当户对，和谁在一起，那是你的事。我没有这种想法，我也不需要你告诉我现实是什么样。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有自己的生活。”亚历山大打开饭盒吃三明治。 卢西娅并没有生气，而是找了把椅子坐下，“你很有个性。” 亚历山大正在吃三明治，没回她。 “我很喜欢你。” 亚历山大没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我看好你的未来，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不用了。” “不要火气这么大，先听别人说完。我和诺亚不一样，不会那么极端，也不会做任何让你讨厌的事，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和我父亲不一样，对外地的艺术家也很欢迎，只要能让我赚到钱。” “……” 诺亚说过是卢西娅请Kusumi Yoko来**拉办展的，能请外地画家来办展，好像是没有安德烈那么执着于血统？ “我受够了你们圈子的事。” “我不需要你融入圈子，我想要的是你的作品。你可以有自己的圈子。” “为什么找我？” “我是艺术商，看到有潜力的艺术家，想勾搭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亚历山大回头看卢西娅，很难懂这个女人打什么主意。 “我很欣赏你是因为那天，你在我父亲面前表示对我的认可。我父亲的思想还比较保守，重男轻女。不止我父亲，我打交道的人里，有不少大男子主义的油腻男人。你不一样，你有一颗少年心。” “……” 卢西娅从小黑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放在画架上，“如果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吧。” 说完，卢西娅离开了画室，很简洁，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亚历山大拿起名片，不知道怎么处理。 他对卢西娅的印象有好有坏，好的一面是行事风格干净利落，很可靠，坏的一面是趾高气扬，自以为是。 . 晚上回到家，亚历山大把卢西娅的名片给乔看。 “你觉得呢？” 乔放下名片，“我也说不上来。我和她只见过几次，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她有危险吗？” “……说不上来。” 看亚历山大很苦恼，乔安慰道，“那就先拿着吧，有个潜在的靠山，总比没有强。” “如果她是第二个诺亚怎么办？又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怎么办？” “我没说让你现在联系她，我只是说先留着名片，万一有需要的话。” “我是不是犯PTSD了？想到他们姐弟俩就心惊胆战。” “等期末考试和夏季画展结束后，我们就一起出去度假，把这些不开心的事忘掉。” 想到暑假，亚历山大下意识地扬起嘴角，“我们的浪漫之夜计划耽误了这么久。” 在亚历山大设想连休假期都要做些什么时，乔就坐在对面看着他。 自从诺亚离开他们的生活后，好像一切又都回来了又好像有什么变了，似乎有一片乌云一直盘绕在乔的头上。 “乔？” “嗯？” “你在发呆。” “没什么。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高兴。诺亚应该能带你去过更好的地方，五星级饭店啊之类的、海边别墅、高尔夫俱乐部之类的上流社会去的地方，我却没能力做这些。” 亚历山大握住乔的手，看来这件事的影响短时间不会那么快消失。 “不是人人都是上流社会，要是大家都能负担的起豪华酒店，那它就不叫豪华酒店了。实际上**拉最多的酒店不还是我们之前住的那种吗？没什么可丢脸的。” “我明白，我纠结的不是那个，而是你有机会去住豪华酒店，我不想阻挠你去更好的地方。就像画画，我们最初用新手画材，然后是初级者，学院级，专业级，定制，你不能停留在初级、或者学院级。” “你把自己当我的画材了吗？按你的说法，那有一天，出现了比诺亚还有钱、背景还硬的男人，我就应该一脚踢开诺亚，追求新欢？” “也不是……” “我在你心里是那种人吗？” “对不起。” 等等，本来是自己对不起他的，为什么现在反而是乔在道歉啊？ “稍微对我有点信心啊，我真的不是那种人，而且，我真的很讨厌把人当工具，这种说法，我也变成其他人的工具了。”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么想了。” “我也有错，会让你产生这种想法，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是我想太多了。” 亚历山大低头看乔的手，“果然还是买吧，戒指。” “不用了！你的零花钱还是花在画材上吧，我不介意，而且，去年圣诞节你不是送过我戒指了吗？这个就很好了。” “可是这个不是贵金属，金、银、铂金之类的。” “你不是给我折了一个黄金玫瑰戒指吗？”乔笑道。 亚历山大脸红地扭头，“你开我的玩笑吗？” “我还想戴着这个戒指给菲利斯他们看看。” “别，不然他们会笑我买不起真的。” . 吃完饭，两人坐在客厅看恐怖电影。 电影中几个年轻人在旅行去到一个偏僻的、与世隔绝的村子里，遇到了恐怖的事。 亚历山大又琢磨起了他的假期旅行计划，“8月一起去旅行吧。我们没有一起出去旅行过，之前去海边，也只是出去住了一晚就回来了，时间太短了。萨瓦尼先生肯定会出去度假，画材店关门期间，我们可以去其他城市旅行，就像3月我和菲利斯他们一起去卢特西亚那样。” 乔摇了摇头，“9月就要考试了，我不敢跑出去太久。” “一周就好，离考试还有一个多月呢，足够了。面试的时候可能会有老师问，‘假期你去过哪里？做了什么事？’你要怎么回答？出去旅行，至少你有东西可以回答了。” 乔想了想，亚历山大的话确实有道理，“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打算至少去三个地方。” “不会太累吗？” “还好吧，旅行又不是上课。我想和你多去一些地方。” “但是去哪儿呢？” “我原本想去一些自然风光很漂亮的小镇，能给你画画，我也能放松一下，小村庄的价格也不会特别贵，但很多有名的美术馆都在大城市，小村子里其实没太多可以转的地方，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7、8月是旅游旺季，去哪儿都贵啊。如果只是想去大城市看画的话，年底和年初是淡季，住宿价格会便宜些。” “去小村子？那就需要自驾了，因为有些小村子没有火车。但是我们已经订了乡村酒店了……海边的小村子怎么样？不过又和之前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差不多了。” “还是不太一样，那时候还比较冷，现在沙滩开放，气温高，可以到海里游泳了。” “那就去巴马尔菲！” “嗯……”乔犹豫了。 “不想去吗？” “不是不想去，如果要出门的话，想去更特别的地方。巴马尔菲和**拉差别不是特别大。” “说的也是，对我而言，巴马尔菲很新鲜，但你在**拉住了两年，这些地方没有太多的新鲜感了吧。” 乔点了点头。 “特别的地方，特别的地方……马德瑞呢？” “我从利萨伯来的。” 亚历山大拍了下脑袋，“对了！我想到了！” 两人暂时忘记了电影，在脑海中搜寻旅游城市。 亚历山大回卧室，找出世界地图。 “维都尼亚怎么样？你绝对没去过那里！我们可以坐夜间火车去。” “好啊！音乐之都！你去过那里吗？维都尼亚音乐大厅。” “跟我父亲进去过，他不喜欢绘画，但喜欢音乐。实际上，维都尼亚美术馆有很多知名的艺术作品，风格和**拉不太一样。” “能看到不同风格的艺术品太棒了。” 亚历山大低头看旅游手册，“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去……佩斯特？我没去过这里，但我听说那里很漂亮！事实上，东边的好多城市我都没去过。” 乔激动地抓住亚历山大的胳膊，“我们去东边的城市！那边的费用应该比西边的城市低，而且有美丽的自然风光。” “但是，要是看自然风光的话，就不能去那些有名的美术馆了。” “东边城市也有博物馆和美术馆啊，看一些平时很少听说过的艺术品，也不错。” “说的有道理，那些有名的地点，肯定很多考生都说过了，去一些小众的地方说不定会给面试官产生留下更深的印象。” “感觉你比我还上心。” “我只是比你更懂那些人的想法罢了。” “那就决定了？去东边的城市？”乔突然对他们这次的旅行充满了期待，去看他很少听说，且从未踏足的世界，“太棒了！好希望赶紧到8月。” “你兴奋了？那我要好好计划一下了。” 乔靠在亚历山大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地图册，“菲利斯他们会去哪儿？” “他说和索菲亚一起去利萨伯。” 乔吃惊道，“他要去利萨伯？” “因为我和他提了一次，他就记住了。听他说，他打算坐豪华观光邮轮去，途中会经过一些旅游城市，大概会花两个星期，船上还有泳池、电影院一类的现代设施。票价特别贵。” “豪华游轮肯定贵啊。” “我也好想坐啊~可惜我的零用钱买不起票。” “以后会有机会的。”乔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安慰他，“阿曼达呢？” “她说想去拍各地的贫民窟的照片，但是那种地方对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危险了，我劝她等以后再说，然后她说想去北极看北极熊。” “阿曼达果然很有冒险精神，可是8月份算旺季吧？价格会飙升的。” “就是夏天才能去啊，不然冬天到处都被冻住了，船很难航行。反正7、8月去哪儿都很贵。” “查理呢？” “查理和他的家人要去巴马尔菲度假，再一起回家，然后去伦丁纽姆看画展。”亚历山大接着说，“李的话，他说要和凯伦去马德瑞度假，但具体计划还没做好。” “大家都有地方去。” “暑假真让人期待……” 第62章 61 保龄球&空调 61 保龄球&空调 在运输车到达前一天，亚历山大还在给画增加细节，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在评审时出问题。 作品的名称也让亚历山大苦恼了很久。 他虽然一直用“舞台幕后”称呼，但送去参展不太合适，他想将迪昂·拉鲁的名字放进作品中，但这幅是群像画。 最后在托马索的建议下，改为《迪昂·拉鲁上台前一分钟》，以强调后台的紧张感。 查理画了五个穿白色衣服的黑皮肤年轻人，两女三男，坐在一起，有点像歌唱团体的唱片封面。 李画了竞技场的风景画，但是过去的竞技场，除了宏伟的建筑，还有周围的小商小贩，有钱人的马车和轿子。 菲利斯画了三个女人，坐在石头水池边，一个年轻女人，中间是中年女人，边上是个小女孩，三人带有鸢尾花的装饰，年轻女人是手链，中年女人是项链，小女孩是发卡。三人代表了一个女人的三个时期。 五人将自己的作品装上运输车，目送它们离开。 “接下来就交给命运了。” . 诺亚开车停在学校门口，通过车窗看到货运车出了学校大门，没有伤心，没有懊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戴上墨镜，关上车窗，驾车而去…… . 送走了夏季画展的画，接下来就是评委的工作了，大家都得到短暂的休息时光。 菲利斯提议一起出去玩，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去打保龄球，“叫上乔吧，6个人三组，来比赛。” 乔坐在椅子上换保龄球专用的鞋，虽然跟着过来了，但是，“我没打过保龄球，要是拖你的后腿……” 亚历山大安慰道，“没关系，第一局先熟悉一下动作和计分。” 菲利斯问剩下三个人，“我们四个怎么分组？还是各自为战？” 李尴尬地举手，“其实我也不太会打。” “那我和李一组吧。阿曼达你和查理一组。” “我知道了。”阿曼达晚挽起袖子，干劲十足。 “先玩一轮热个身吧。” 阿曼达拎起一颗荧光紫色的球，摆好姿势，看着远处的球瓶，眼神变得锐利，“……呼。” 放下球，走了几步，将球丢出去。 “哗啦哗啦！” 李感慨，“9瓶！好厉害！你有什么是不会的吗？包括滑雪。” 其他人热身的时候，亚历山大帮乔选球，“一般男生用9号或者10号，你要是力气不大，试试8号也行。数字越大，球越重，惯性越大。” “哦。” 亚历山大在没人用的球道前叫他扔球的姿势，“不要想着控制球，而是让它自然地滚出去。你越想控制它，施加在它上面的力就越多，路线就更没办法预测。” 乔扔了一次8号球，没有扔中球瓶，滚进沟里了，“好可惜。” “别在意，第一次玩都这样。” 热身完了后，正式开始计分。 “一个人扔一轮吧。”阿曼达对查理说。 查理点头，“你先吧。” 阿曼达第一次就扔了全中。 查理和她击掌，“太棒了！我们赢定了！要不要du上点什么？” 菲利斯提议，“冰激凌吧。输的那组请另两组吃冰激凌。” “自助餐不行吗？”查理不满。 “冰激凌就行了。”毕竟自己这组也有一个新手，也可能输。 乔抬头看记分牌，“为什么没有计分？” 亚历山大解释，“一次全中的话，要叠加接下来两局扔球的分数，补中是一次，第二局还没扔，所以没分数。” 菲利斯第一次击倒了8个瓶子，第二次击中剩下两个球。 乔抬头看记分牌，也没有分数。 亚历山大第一次击中了7个瓶子，第二次击中两个。记分牌显示了9分。 “啊！有了！”乔指着记分牌。 “因为我没击中全部的瓶子，只记一局的。” 查理第二轮两次击中了8个瓶子，记分牌上显示总分26分。 菲利斯突然有点自信了，说不定呢？接着李就扔进沟里了，第二次只击倒了1个。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了。 记分牌上显示这一组的总分数是11分。瞬间被拉开了差距。 “为什么阿曼达和查理的分这么高？”乔问。 阿曼达说，“我第一局全中10分，加上第二局查理的8分，第一局就是18分，第二局查理拿到8分，暂时总分就是18加8，26分。” “好复杂。”乔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刚开始先别想那么复杂了，反正有记分牌，只要记得全中或者补中后，接下来扔球要尽可能多击倒瓶子，这样就能叠加更多分数。” “嗯。” . 6轮下来，阿曼达、查理组的分数第一，菲利斯、李组和乔、亚历山大组不分上下，谁都可能第三。 第七轮，亚历山大补中，高兴地和乔击掌，“加油下轮全中！” “那对我太难了。” “我去买饮料吧，你们喝吗？” 查理抱起球，扔之前先点单，“我要啤酒。” “我要杯香草奶昔吧。”阿曼达说。 李跟着点单，“无糖可乐。” “好。” 菲利斯很不客气地说，“我也要可乐，还有薯片！还有炸鸡！还有玉米片！” “你吃的完吗？”亚历山大问乔，“你呢？” “我就不用了。” “你不渴吗？” “我自己去买就行。” “这轮是你扔球，还是别乱跑了。” 菲利斯搭着亚历山大的肩膀，“亚历克斯请客，不用担心，放心点吧。” 乔仍然拒绝，“我真的不用了。” 亚历山大拿着钱包去前台点餐了，“那一会儿要什么再跟我说。” “嗯。”乔看着亚历山大的背影，有些心疼，大概因为之前的事，所以才心甘情愿付账，不知道钱够不够，可是直接问的话，又会伤他的自尊心。 一会儿如果输了比赛的话，冰激凌就自己来请好了。 . 第一局结束，第三名是乔和亚历山大，第二局结果也没有变。 六个人到冰激凌店，乔主动掏出钱包付账，“我来付吧。” 亚历山大抓住乔的手，“没关系，我来吧。” “输比赛主要是我的原因，我来付钱没什么不对。” “但是……” 菲利斯挑完了冰激凌，在收银台前面看乔和亚历山大争执谁付钱。 “已经够了，你已经不欠我们什么了。”乔说，“而且，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你的父母辛苦挣来的，还是用在刀刃上吧。” 亚历山大明白乔是想让他停止自责，不然他会一直自责，“好吧。” 后面四个人等的不耐烦，又不敢打断。 菲利斯仰头假装不看，“这小子命真好。” 查理闭上眼睛，眼不看心不烦，“让人羡慕。” 阿曼达无情地打断两人的眉目传情，“我的香草冰激凌呢？” 李还在因为第二局的一次全中而兴奋，“还有我的巧克力冰激凌呢？” 乔和亚历山大从二人世界回来，都害羞地低头。 乔付钱给店员。亚历山大让位置给后面排队的客人，“对不起。” 阿曼达对亚历山大说，“你要是敢辜负人家，就自觉点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吧。” “……啊？”为什么突然？ . 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聊起了周末三天的连休假期去哪儿。 “我可能要去图书馆看书。”菲利斯失落地说，“下个月就要答辩了。” “我也是。”查理附和。 李咽下食物，“我们也是，下个月要期末考试。” “答辩结束后，我们就要毕业了，真舍不得**拉啊。” 阿曼达的话一说出口，大家都沉默了。 二年级毕业后，就只剩下亚历山大和李了，大家就要分别了。 “不要悲伤！总有这一天到来，现代科技这么发达，即使不见面，也有很多方式可以联系到彼此。”菲利斯举起酒杯，“比起悲伤，不如加油复习，毕业更重要。” “也是。”查理也举起酒杯，“我更怕毕不了业。” 李说祝辞，“祝学长们前程似锦。” 菲利斯尴尬地说，“那是等毕业之后再说的吧。” 阿曼达趁机损他，“对啊，你还不一定能不能毕业呢。” “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当然会毕业！看着好了。” . 周末三天连休假期，第一天上午，乔出门去超市买东西了，亚历山大在家里只穿了条短裤和背心，坐在餐桌前看书复习，准备期末考试。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不开窗闷热，开窗会进来热风，学习了一个小时后，身上已经冒了一大片汗。 此时，亚历山大无比想念伯恩哈德的冬天，没办法，他耐寒，但不耐热。 想起乔买了一些冰激凌在冰箱里，打开小冰箱，冷冻室里塞满了冰激凌和冰块盒。 咬着冰棍，丢了几块冰进玻璃杯里，倒了杯柠檬茶。 才6月底就这么热，不敢想7、8月会有多疯狂，要不要买台空调呢？ “铃铃铃~” 拿出嘴里的冰棍，亚历山大接起电话，“喂？……谁？” . 中午，乔从市集回来，满头大汗，一手提着菜，一手端着炸饭团和薯条，“外面超级热！感觉快闷4了！” “你弟弟打电话来了。”亚历山大咬着木棍说。 “迭戈？他有什么事？”乔把包挂在架子上，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靠着厨台休息。 “他说暑假想来**拉玩。” 咕嘟咕嘟喝下小半瓶，“暑假，来这里？” “嗯，我说你马上回来，给他回电话。” 乔低头思考，好像被什么困扰。 亚历山大掰开炸饭团，“怎么了？你不高兴吗？你的弟弟要来看你。” 乔坐到亚历山大对面，“我很高兴，我们吃饭吧。” “你该不会，没告诉你的父母你要考艺术治疗专业吧？” “……” 亚历山大放下饭团，“乔？” “让我烦恼这件事，你先忙考试吧。” “但是……好吧。”亚历山大想起吉内芙拉曾经说过，乔是那种犹犹豫豫，然后用行动弥补时间的类型，也许自己不该催那么多？这是他的事，由他处理更妥当 . 晚上，天气实在闷热，乔不想做饭，两人一起到外面吃饭，吃完饭，找了家超市买了冰茶饮料，到没名字的喷泉池吹风。 很多年轻人和游客也到这里来，纳凉休息。 这附近有音乐家在做表演，引来人们的围观。 有一声不吭在夏夜星空下乘凉的情侣，也有吵吵闹闹的年轻人小团体。小朋友和老年人都不多，可能到了他们睡觉的时间了。 乔趴在亚历山大的肩膀上，似乎也困了，但始终睡不着。 天气怎么能热成这样？感觉像进了桑拿室。 . 回到家，两人就迫不及待地冲了澡。 亚历山大打开冰箱，翻出一瓶冰凉的矿泉水，“我想喝冰水。你喝吗？” 乔热到不想说话，只是点头。 亚历山大又拿了一瓶，关了厨房和客厅的灯，到卧室，看到乔只穿了条短裤躺在床上，因为湿热的空气而气喘吁吁，无法不让人产生一些邪念。 亚历山大呆住了，发现了乔意外的一面，怪不得爱情电影、爱情小说，都把故事放在夏天，高温真的会催生感情。 乔睁开眼睛，翻身爬起来，跪到床边，分几次喝了冰水，擦了擦嘴，晕晕乎乎地趴在床上。 本人似乎也没发现任何危险。 亚历山大想对乔做些这么，但这么热的天，做完了又是一身汗，很不舒服，于是想办法转移注意力，“话说，我们要不要买台空调？我热的根本看不进去书。” “空调……” . 第二天，亚历山大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喝冰水，看书。乔一个人去了电器商店，买了一台一体式空调。他和拉斐尔合租时买的就是这种空调。 移动空调到家后，乔负责组装排气管的挡板。 有了空调，睡眠质量呈抛物线上升，不会半夜冒汗，也不会第二天起来床上全是汗，醒来后非常精神。 有空调好是好，但这种空调就这个特点，噪音有点大。 没办法，噪音和闷热，总要受一个折磨。 连休最后一天，开着空调看书，感觉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第63章 62 托马索的选择 62 托马索的选择 小假期结束后，托马索教授去参加夏季画展的评选，没时间管他们。菲利斯、阿曼达、查理去图书馆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画室只有亚历山大和李，非常放松。 中午，亚历山大和李一起去食堂吃饭。 取餐时，李端了一盘通心粉和一杯可乐放在盘子里，“毕业典礼之后，我们要不要请菲利斯他们吃饭？” “但是请他们吃什么？菲利斯估计全**拉的好餐厅都吃过了，没什么新意。” “说的也是，club、酒吧他肯定也全逛过了。” 付了钱，两人端着餐盘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酒吧……”亚历山大来了灵感，“你记不记得一部科幻电影？一群大叔回到过去居住的小镇，打算一晚上把小镇上12家酒吧喝个遍，结果发现小镇上全是外星人？” “我没看过那个。” “我们要不要做同样的事？选12间酒吧，不，12间酒吧太多了，电影里的大叔们也没喝完就把世界毁灭了。5间差不多吧？” “你不是才喝进医院吗？” 亚历山大尴尬地低头搅面条。 “7月是足球比赛的休赛期，**拉的主场也没有友谊赛。音乐会呢？音乐会、歌剧很多，请他们看音乐会和歌剧呢？” “好主意！但音乐会肯定比吃饭贵多了吧？” 想到钱包，李点头，“你说的对。” “送花不够特别……最实际的是直接给钱。” “那样太没意思了，而且很敷衍。” 亚历山大吸了口果汁，“不如把上次画展我们的合照印刷出来？配上相框？” “这样的话！我想印刷去卢特西亚的照片！” “干脆把所有我们的合照都印刷出来，用相册装起来给他们每人送一份？” “好像有点感觉了！” “下午去找印刷店和文具店吧。” “好啊！我反正在工作室无聊4了。” “去之前先统计一下大概要印多少张照片吧。春季画展的合照，冬季画展的合照，卢特西亚的合照……” “在卢特西亚拍了好多张吧？艺术馆、拉鲁美术馆、卢特西亚铁塔，还有米里安……” 就在两人计算有多少张照片时，古列尔莫和两个男同学端着餐盘路过，看到亚历山大和李，停在旁边。身后站着两个高个子男生，显得他很矮，像个喜剧角色。 “你们还真轻松啊，在这里闲聊。”古列尔莫说。 亚历山大故意无视他，“刚才是多少张了？” “有八张了吧。”李回答。 古列尔莫被无视，心情非常不好，“你们对我爱答不理没关系无所谓，我告诉你们一个对我来说的好消息，你们爱听不听。” 亚历山大依然装没听见，“夏季画展的合照也要留个空位置吧？” “嗯，要留。”李点头。 古列尔莫呼出沉重的气体，不过没关系，“托马索要被开除了。” “！”亚历山大愣了一下，但仍然不回答。 “你可以假装没听见，去打听一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 下午，亚历山大和李没有去印刷店，而去了托马索的办公室。教授肯定不在，但安东尼奥应该在。 敲门进入办公室，果然安东尼奥在办公室整理文件。 “你们俩来干什么？” 亚历山大向安东尼奥说了中午听到的消息。 安东尼奥的神色不对劲，两人能看出来。 “是真的吗？”李着急地问。 “我如果说是假的就是撒谎，但古列尔莫说的并不完全是真的。”安东尼奥放下笔，双手握在一起，“校长不敢直接表示，就通过安德烈散发了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 “什么消息？” 安东尼奥咬着下唇，想了很久，似乎不很好说出口。 李急切地说，“求你了，我大老远从伦丁纽姆跑到**拉，就是为了托马索教授。” “我要说清楚一点，普罗耶蒂校长并没有公开表示，只是通过身边人放消息……如果这次夏季画展托马索教授不帮古列尔莫造势获得一等奖，就解雇他。” “……” “和去年的要求一样，只是这次，是以开除威胁。” 亚历山大做最后的挣扎，“但以什么理由？教授对工作很负责啊，也没有犯错。” “上位者想开除一个人，最缺的不是理由。” 事出突然，亚历山大无法冷静反应。 李不能接受，“这就像服从测试一样！” 安东尼奥低下头，没办法反驳，只能承认，“这就是服从测试。” “我，”亚历山大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可以不接受获奖，只求教授留下来，反正我还有明年，但，阿曼达呢？她为夏季画展准备了那么长时间！” “千万不要告诉阿曼达！”安东尼奥慌了，“教授最不想让阿曼达知道！” 亚历山大和李对视。他们都明白如果让阿曼达知道，她会陷入两难的苦恼。 “现在，阿曼达在准备毕业论文，让她安静一个人工作。我们什么都不要说。教授去参加评选还没回来，一切都交给他来决定吧。” . 下午，亚历山大和李到学校附近的打印店询问印照片的费用，但心思已经不在准备礼物上了。 走在购物街上，两人都沉默了。 “你说，”李看向亚历山大，“教授会不会为了工作，把一等奖给古列尔莫？” “我想他知道即使这么做，也没人会怪他。” “可怜的阿曼达，那么辛苦，却连竞争的资格都不给她。” “那是夏季画展，有职业画家参加，肯定有比古列尔莫更好的画家。校长的这个操作相当于是让所有人都陪着古列尔莫演戏。” “……” . 晚上，亚历山大和乔一起去超市买东西。 两人在货架前挑面。 “你觉得呢？校长的做法。”亚历山大问。 乔很平静，“我相信恶有恶报。他的做法迟早会反噬。” “但现实中坏人反而活的更久！” “现实是，我们对普罗耶蒂没有办法，他是校长，他想干什么干什么。” “……你觉得教授会怎么选？” “以他的性格，我觉得他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但那样他会被开除！” “今年把工作保住了，明年呢？明年会有下一个古列尔莫。与其如此，不如早点脱离苦海。” 亚历山大弯腰，头抵在购物车把手上，“我也想脱离苦海。我喜欢教授，我不想让他离开。” “我也一样，可教授在这里过地并不开心。” “……” 乔把面条放进购物车，觉得亚历山大的状态不太对，“亚历克斯？” 话音刚落，乔听到了抽泣的声音。 亚历山大抱住乔，“为什么我总是遇到这种事呢？好像有人憎恨我憎恨到想把我毁掉，好像从没人在意我的感情，好像我只需要成为一台机器就够了。” 乔安抚亚历山大的背，让他在自己的肩膀上发泄情绪。 . 进入7月，亚历山大忙着准备期末考试，常常泡在图书馆，偶尔会图书馆和食堂见到二年级的三人，谨记着安东尼奥的交代。 阿曼达看起来很有精神，专注于自己的论文，应该是还没听说托马索可能被开除的消息。菲利斯对文字的东西不太在行，人都瘦了点。查理和以前一样话不多，埋头看书。 二年级的答辩会在夏季画展开展后再进行，因为要把学生在夏季画展上的成绩作为参考。 今年，不知是不是托马索教授授意，电话通知只说了入选，没有提前告知得奖的情况。 安德烈等艺术圈的人士开始猜测，是不是托马索害怕了？是不是托马索还在犹豫？想保住工作？ 亚历山大和乔都接到了入选的电话，并寄去了邀请函。乔送的是一张没有卖掉的画，并不是没人要，而是西尔维娅认为还可以再涨一点，所以没卖掉，送去夏季画展增加曝光。 . 今天是夏季画展开展的日子。对即将毕业的学生们来说，是最后一次在校期间的画展。气氛有些凝重，而且因为获奖消息没有事先通知，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一边抱着巨大的期待，一边害怕期待落空。 托马索和工作人员谈事情。安东尼奥带着学生们在海报前拍合影。 乔帮他们拍。 李接过相机，很高兴，“我明天就拿去印。” “印什么？”菲利斯问。 “给你们的礼……”李快说完，被亚历山大捂住嘴。 亚历山大替他说完，“一个惊喜。” 阿曼达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胳膊，示意往他身后看，“是诺亚。” 看到诺亚的一瞬间，亚历山大关于他的冰冷回忆一齐回来，“为什么他在这里？” “这是夏季画展，**拉艺术圈的人几乎都在。” 除了诺亚，还有安德烈、古列尔莫、卢西娅、埃里欧。 “你认识那边那个银色西装的男人吗？” 被阿曼达提醒，亚历山大的目光搜寻符合这些特点的男人，“又高又胖的那个？我在诺亚的派对上见过他，费德里科，我们系的系主任。” “他是校长的亲信，今天来这里是为了第一时间将获奖结果告知校长。” “原来如此。” “看你这个反应，你应该也听说了。” “听说什么？” “如果一等奖不给古列尔莫，教授就要被解雇。” “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此。我不是耳朵聋了，在图书馆查资料的时候听到图书管理员说的。” “阿曼达，你……” “不用劝我，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我。教授会做出他的选择，无论他怎么选择，我都会接受，没有遗憾。” “我想说的是，无论你获没获奖，我都认为你是出色的画家，古列尔莫比不上你。” 阿曼达微笑，“这还不够，只是超过古列尔莫算不上真正的艺术家。” 说完，两人一起笑了。 诺亚在远处看着和朋友们开玩笑的亚历山大，鄙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扭头和姐姐聊天。 托马索穿着西装走上台，“咳咳，非常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来到现代美术馆。我谨代表全体**拉艺术家协会和本届画展的评委会、所有工作人员向各位致以问候，感谢大家的到来。” 台下响起掌声。 李小声跟亚历山大说，“他看起来很憔悴。” “教授……” 托马索从内兜里掏出一张纸，“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喜欢废话，但在揭晓比赛结果前，我想说一些，一直隐藏在我心里的话。论学历，我比不上台下的你们，论履历，我也没有一步登天，我的人生起起落落，并不稳定。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有人能指引我，我可能会有不一样的人生。正因此，我一直以引导年轻人为己任，帮助每个向我求助的学生，解答他们的疑惑，不论他们的家庭是否富裕，不论他们的父母是什么工作，不论他们的天分如何，不论他们来自哪里。 “我曾以为，这是我的工作，这是我该做的事情。” “……” 托马索放下稿纸，拿起了一个白色的信封，正要打开，台下的阿曼达和安东尼奥鼓起了掌，跟着亚历山大、乔、菲利斯、李、查理、索菲亚，然后是一大半的宾客。 “谢谢。”托马索眼角闪着泪光，笑着打开信封，取出卡片，露出轻松愉悦的表情。 阿曼达却察觉到了异样，“他好像在跟我们道别。” “获得本届**拉绘画竞赛三等奖的是，亚历山大·S·Cyg，法布里奇奥·德卢卡·Crb，西奥·马西莫·Lup……” 菲利斯兴奋地推了把亚历山大，“你获奖了！！” “谁？” 亚历山大还在眩晕中，被菲利斯、乔和朋友们一起推到讲台旁边。 “快上去领奖啊！”菲利斯加入鼓掌的大军中。 乔和李也催着他赶紧上去。 托马索已经给其他两人颁了奖，拿着亚历山大的获奖证书在讲台上等着他，“亚历克斯！就剩你了！” 被这么一叫，亚历山大才敢在心里庆祝，大步流星走上台子，从托马索手里接过证书。 托马索拥抱了亚历山大，“祝贺你。” “谢谢。” 获奖的画家们和托马索合影。 亚历山大走下舞台，还没从天降的喜悦中回魂，“我妈妈一定会特别开心！” 几个人兴奋地围成一圈庆祝。 二等奖是两位青年艺术家，颁奖的流程一样。 到了一等奖，所有人都在关注结果。 托马索念名字前，看向安德烈和古列尔莫等人，像是在挑衅。 “一等奖，是……阿曼达·安德森·Aql。” 查理抓着阿曼达的肩膀庆祝，“阿曼达！你获一等奖了！” 菲利斯也消化了一下，才和所有人一起鼓掌，“快点上台领奖吧。” 阿曼达则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托马索拿着奖杯和证书，站在讲台上等待着，“上来吧。” 阿曼达缓慢地走上讲台，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溢出，从同样泪眼婆娑的托马索手中接过证书。 “恭喜你。”托马索拥抱阿曼达，“不要觉得是理所应当。” “谢谢，谢谢。” “以后就靠你自己的了。”托马索拍了拍阿曼达的背，松开她，擦掉眼泪，“这样子被拍下来可不好。” 阿曼达笑了，和托马索拍了合影。 亚历山大在鼓掌的同时，也忍不住为托马索感到难过。就如乔预料的一样，他选择了不向校长屈服。 亚历山大更加珍惜怀里的证书，这并不是教授的施舍，而是他对自己的认可。 乔递过来纸巾，亚历山大才发现自己流了泪。 第64章 63 夏季画展·不甘的泪水 63 夏季画展·不甘的泪水 颁奖结束后，托马索消失了。 安东尼奥说他不愿意继续呆在这里听安德烈对他进行攻击，刚刚离开，所以由自己带着学生们去看展。 亚历山大把获奖证书交给乔保管，跑出美术馆，四下寻找教授的身影。 在路对面的计程车前见到了教授，边喊边跑过去，“等等！等等！教授！” 托马索对司机说，“请等一下。” 亚历山大跑到路对面，“教授！我，我只希望你知道，我很高兴，选择了你，成为你的学生。” “我也一样。道别的话就别说了，这个学期还没结束，我不会因为你的不舍就感动了让你期末考试及格。”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我还没决定，等学校的事处理完后，我打算去度个假，去海边游泳，晒晒太阳，吃点好吃的。”托马索握住亚历山大的肩膀，“这不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遇到麻烦，你不用替我难过。我反而觉得自由了，不用再看普罗耶蒂的脸色。” 两人又拥抱了一次。 “回去吧，看看别人的作品，多学习，不要固步自封。” “嗯。” 托马索坐进计程车里，挥了挥手，离开了。 亚历山大看着车尾，久久不能回神。 . 大家来到阿曼达获奖的作品前，这幅画很大，由三排七列的方格所组成，每个格子中都有一幅肖像，这些人的外貌各有各的特点，不同颜色的皮肤、不同颜色的头发和眼球、不同年龄、不同胖瘦……中间的方格粘着一面镜子，照出观赏者的脸，作品名为《我们拥有共同的生物学名称》。 “祝贺你。”索菲亚看到画后，对阿曼达说。 “谢谢。” 菲利斯看出阿曼达并不开心，“这是教授的选择，你不需要感到自责。” “我没有，要责怪也不是责怪我，而是其他人。” “你能这么想就好。” “我会忍住，不流眼泪。” . 因为没有了兴致，大家匆匆看完画展，一起坐地铁回家。 阿曼达一直提不起精神，看着手里的获奖证书。也许是地铁中“哐啷哐啷”的声音，让她想起了悲伤的事，让她的情绪更加低落，阿曼达的腰越来越弯，额头抵在奖杯上，眼泪如决堤的水流不停。 坐在一旁的查理抱住她。 阿曼达哭地更厉害了。 其他人被她感染，落了泪，就连一直是开心果的菲利斯，也没办法避免。 为什么会这样？要理由有很多，但却并不能真正解释问题。 需要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忘记痛苦的事继续活下去？ . 时间继续流逝，不为任何痛苦而停留。 夏季画展的结果出来后，二年级进行答辩。 阿曼达、查理和菲利斯都通过了，办离校的手续，抽时间到工作室搬自己的东西。 亚历山大、李将毕业礼物送给了三人，亚历山大还送了每个人印象的方块画，彼此说了些祝福的话。 查理说自己毕业后还会在**拉待一段时间，所以不用特别难过。菲利斯的家在**拉，所以想见还是能见的。三人中只有阿曼达离开**拉。 “我打算去伦丁纽姆。”阿曼达说，“我想去那里试试。” “我可以给你凯伦的电话。”李说，“如果你在那儿有什么麻烦，可以联系凯伦。” “谢谢。” 菲利斯很宝贝学弟送的礼物，“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教授被解雇，你们必须再选一位导师。要我推荐吗？” “当然可以。”亚历山大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大卫·马里尼教授和托马索教授关系比较好，性格温和，就是年龄有点大。皮德罗·里奇教授也可以，年轻，偏好现代风格。他们对外地学生没有特别的意见。你们可以找机会和他们见面聊聊，了解一下” “好，我们知道了。” “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算是给阿曼达送行。” 阿曼达收拾画材，“我其实更想吃乔做的千层面，上次被诺亚搅局，我都没心情了。” 亚历山大有应必求，“那我去问问？” . 亚历山大结束了期末考试，现在只需要等待结果。 阿曼达的作品虽然受到高度评价，在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的优秀毕业生的代表却是古列尔莫。 古列尔莫在夸张的演讲中痛斥了托马索，庆幸剩下的学生不用遭遇他的经历，非常自豪地宣布自己将要参加博士的入学考试，梦想是留在学校成为老师。 “噩梦还要继续。”亚历山大叹气。 毕业典礼上，很多学生的家长都到场了，学校少有这么多人，看起来很壮观，还好保罗不用每个人都盘问一遍。 菲利斯、查理和阿曼达的家人也来了。 李为他们拍照片。 亚历山大终于有机会见菲利斯的父母。他们看起来很恩爱，为儿子感到骄傲。菲利斯还有个弟弟，在上中学，有点高傲，很可爱。 查理一家来了8个人，父母、姐姐哥哥、姑姑姑父、表弟表妹，外人插不上话。 阿曼达家只有母亲来了，父亲因为工作没能来。 在庆祝的人群中，亚历山大有些神伤，好像少了什么人。 . “叩叩！” 托马索打开门，手上拿着折叠好的衬衫，“亚历克斯？” “教授。”亚历山大举着他为托马索画的方块画，“安东尼奥跟我说你在家，所以我拿过来了。” 托马索不想收，但不忍心让亚历山大难过，先让他进来了。 “你在收拾行李？”亚历山大把画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跟着托马索去他的卧室，收拾衣物。 “学校给你通知了吗？选择接替的教授。” “还没。” “你不催催懒惰的工作人员，那些老头都去度假了，你就找不到人了。我交代了大卫·马里尼教授，他愿意当你和李的导师，如果你们想选其他教授也没关系。” “菲利斯也和我提到了马里尼教授。” “菲利斯一直热心肠，因为他的父母人很好。” “我刚在毕业典礼上见过他们了，还有查理的一家人，虽然吵吵闹闹的，但很有家庭的感觉……您为什么没去毕业典礼？” “你也说了，是毕业典礼，又不是老头子典礼，不是我的场合。” “但您还没跟他们道别。” “没什么可道别的，我又不是4了，总还有见面的机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我赶紧体会一下自由的感觉。在普罗耶蒂手下工作那么多年，被安德烈侮辱那么多年，我终于可以自由了。” 虽然托马索的话语锋利，但并没让亚历山大感到不适。 “接下来靠你们自己了，不要再犯之前的错了。” 托马索说的是诺亚的事，亚历山大心知肚明，点了点头。 “你非常有天分，但天分只是种子，需要细心呵护才能长出花和果实，不要自鸣得意，知道了吗？” “嗯。”亚历山大低头反省之前的错，“我希望您能收下我的画，如果以后有人造谣您不受学生的爱戴，您可以拿出这幅画。” 托马索整理衣物的手停下来，看着那幅画，“谢谢，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收下了。” “叮铃~” “去开门吧。”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离开卧室去开门，门外站着阿曼达和她的母亲。 从衣柜里拿出一把领带，扔到行李箱上，托马索走出卧室，“是谁啊？” 亚历山大领着阿曼达和她母亲进来。 “阿曼达，这是……”托马索问。 “我母亲。”阿曼达回答。 “但为什么……” 母亲走上前，握住托马索的手，“阿曼达告诉我您为她所做的一切，我很想当面向您道谢。” “我没有为她做什么。” “请不要这么说。没有您，阿曼达就不会有去伦丁纽姆的机会。她从小性格要强，比其他人都要执着，上大学时总是惹老师不高兴，但却经常向我夸奖您。我知道您也有女儿，您一定能体会我作为母亲的心情。您给了我女儿公平和正义，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都不会抹掉您为我女儿的帮助。如果未来您的女儿需要帮助，只要我们能做到。” 托马索再次流泪，可这次但怎么也擦不干净。 阿曼达的母亲和托马索相拥。 这个拥抱的力度，超过以往所有的拥抱。 “对不起，我本可以为阿曼达做更多，我有机会……我没资格接受你们的感谢。” 阿曼达的母亲安慰托马索，“您做的够好了，教授，您做的够好了。” 托马索彻底无法做表情管理，情绪决堤，“我希望这些孩子不用遭遇我那时的挫折，我只是想帮助他们……” 阿曼达抹掉泪水。 亚历山大很少见到托马索情绪失控，他一向严肃、令人敬而远之，可没想到也有柔情的一面。他这些年隐忍了多少，亚历山大不清楚，但一定让他很痛苦，以至于在阿曼达母亲的怀里落泪。 现在即使再怎么骂校长也没用，亚历山大只想在托马索离开**拉美术学院前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教授，我可以借用一下电话吗？” . 本来在亚历山大和乔的公寓举行的送行会，最后决定在托马索的家进行了。查理一家，菲利斯一家、阿曼达母女、安东尼奥、李。 乔负责做千层面，托马索准备其他餐点和甜点，安东尼奥打下手。 托马索第一次见乔在厨房里忙碌，很惊讶他这么利索，一般年轻人在厨房里都很犹豫，甚至害怕。 “你为什么往千层面里加煮鸡蛋？” “为了口感？我也是看村子里的老奶奶这么做。”乔回答。 菲利斯的父母带来了起泡酒和红酒，查理家因为有孩子，买了果汁和冰茶。 大家坐在一起吃饭，聊些乱七八糟又开心的事。 安东尼奥决定暂时留在**拉美术学院，转到秘书处工作，但如果托马索教授需要他，他愿意继续和他一起工作。阿曼达预约了去北极的旅行，阿曼达的父母去南方温暖的地方度假。查理一家想在**拉南边的城市度假。菲利斯的父母也打算去南边的度假别墅过一个星期，菲利斯则和索菲亚一起乘坐观光邮轮，经过很多美丽的海边城市，最终停在利萨伯。 菲利斯说，“我已经和乔的父母联系过了，他们愿意接待我们。你们打算去哪儿？” 亚历山大看了眼乔，“我们打算去东边的城市，看一些不一样风格的城市。” 阿曼达看了一圈，“话说回来，我们中还没有东边城市来到呢。” “还真是！”菲利斯被提醒后，也看了一圈。 “感觉那边有点危险。”菲利斯的母亲说，“小心一点，尤其乔这么漂亮，万一被拐了怎么办？” 乔正准备吃面，听到自己被拐，吓的抬头，“我吗？” 李皱眉，“我怎么听说东边城市的治安很好？” “去看看就知道了。”托马索说。 阿曼达非常感兴趣，“看完之后记得告诉我们，这么一说，我也感兴趣了。” . 亚历山大送走了阿曼达、查理、菲利斯和托马索，但他和李还要留在学校忙其他事情。 7月中旬，两人接受了期末考试。 因为缺勤，亚历山大担心不会让自己通过考试，不过好在老师们手下留情，让他过了。 除了考试相关的事情，两人还要催学校办公室工作人员安排自己和接替教授见面。 亚历山大见了四个愿意接手自己的教授，最后选择了菲利斯和托马索都推荐的马里尼教授，李则选择了一位女教授，德安杰利斯副教授。 两人向学校提交了更换导师的表格。 “下学期，学校会雇一位新的老师填补托马索教授的空缺，你要不要等等？”学校的工作人员说。 “新老师？” “还没有最终决定人选。” “你们都没决定人选，我不能一直等。” “好吧，下学期开学后还可以换。” . 学校的事告一段落，画材店还没有立刻开始休假，两人只能在**拉再待上半个月。 终于从繁复的学业解脱了的亚历山大准备和乔去菲利斯推荐的乡村酒店过周末。 他的心情并不很美好，还未从托马索离去的阴影中恢复，但因为日程是上个月就订好的，现在没办法取消，就当是为了散心，而且托马索教授本人都不想再提，已经出发去度假享受自由了。 接受这件事并不容易，可别无选择。 不可能一切如自己所愿，但能把握的，他一定会把握住…… 第65章 64 波波拉的夏天 64 **拉的夏天 菲利斯推荐的酒店在乡村，安静悠闲，非常舒适，但是没有火车和地铁，只能开车。 周六上午，亚历山大到租车行租了辆最便宜的乳白色小型车辆，上车放置好随身物品，检查了车辆的情况和汽油量。 老板给他讲了一些车辆信息，“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小心谨慎驾驶，祝你假期愉快。” “谢谢。”亚历山大扣上安全带，装模作样地戴上墨镜，到画材店去接乔。 他第一次开这种小型车，还是在**拉市区，感觉很不一样。这里的街道狭窄，即使是小车，控制也很难，不过还挺有趣。 . 接上乔后，两人驾车驶离了市区。 今天的天气依旧炎热，但多了些云彩，偶尔会遮挡住太阳，变得凉快些。 **拉的郊区没有密集的建筑，土地广阔，植被丰富，一眼望不到边，人和车也不多，空气清新，在这样的道路上行驶让人心情很舒畅。 帝国的辉煌过去后，只剩下古代遗迹的残垣断壁，绿植和统治了这里，时光以独特的方式留下印记，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身处现代，又脱离这个时代。 离开市区后，乔就把车窗调下来，胳膊搭着窗框，看沿途的风景。 风很舒服，沿路上到处是自然的颜色的，绿油油的叶子，红色、白色的花，灰色的雕塑，土色的遗址。 亚历山大偶尔会扭头看乔一眼，想知道他是不是开心。 热风吹散了柔软的发丝，在阳光下金光闪闪，蓝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忧郁，不知道在想什么，亦或者什么都没想。 . 两人在路过的一个小村子吃了午饭，点了老板推荐的菜，看地图，讨论走哪条路更快、还有多远。 吃完饭，在小镇上逛了一会儿，地方不大，半个小时就逛完了。这附近游客多了起来，因为已经是旅游旺季了，能听出来有好多从不同地方来的人。 亚历山大将墨镜推到额头上，用村子里的公共水池洗了把脸，坐在树荫下乘凉休息。他穿了件浅蓝色短袖衬衫和浅灰色的短裤，一看就是出门旅游的游客模样，和这里大多数人很像。 乔穿的白色短袖和白色短裤，戴着一顶遮阳帽，在村子里到处拍拍拍。 乔买了一瓶苹果酒，回到亚历山大身边，远远地就注意到亚历山大脸上有股说不出的悲伤，大概是因为托马索教授离开的打击。 “久等了。”乔笑着走向亚历山大，“接下来我开一会儿吧。” “你会开车吗？” “我会啊，我只是没车。” . 乔开车的速度相比较会慢些，倒不是他开车的技术非常差，而是希望亚历山大能看看路边的风景，得到治愈。 7月**拉的乡野，天空是轻薄的蓝色，宛如水彩画一般，没有一丝杂质，被远处不规则的绿色线条与大地隔开，骄阳照射着微风中摇曳的植被，树叶、小草、小花，没有嘈杂的声音，只有“唰唰”的风声和原始的景色，躺在凉爽又温暖的树下阴影，慵懒的时光，让人产生困意。 沿路经过葡萄园、橄榄园，现在是葡萄和橄榄结果的时期。葡萄藤和橄榄树上的一粒粒绿色和白色小花转变成绿色的果实，在夏日阳光的养育下，等待着秋天变成酸甜多汁的葡萄和圆润饱满的橄榄果。 金色的油菜花、白色的雏菊、蓝色的矢车菊、紫色的紫罗兰、粉色的月季、绿色的大葱花、红色的郁金香，叫不上名的七彩野花，颜料仿佛变成了雨滴，洒在绿色的平谷土壤上。 在这样美的风景中，一切苦恼似乎都可以得到缓解。 “这里真美。”亚历山大趴在车窗，欣赏窗外的风景，“没有大雪，温暖的太阳，漂亮的小花。生活在这么棒的地方，被说懒也无所谓。那些人努力工作，就是为了在这里度假，我已经生活在度假区了。” 乔笑道，“听起来有点道理。” “教授说，现在他自由了，我应该为他高兴，对吗？” “他在美术学院过地并不开心，我相信以他的能力，他会找到更适合他的地方。” 亚历山大想着想着，露出了微笑，“我不需要为他感到难过，他不是那种会一直让自己伤感的人，说不定正干劲十足，准备接下来的计划呢。我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亚历山大将墨镜放下来，胳膊搭在窗框上，后仰，抛去烦恼，享受悠闲的假日。 . 下午，两人到了菲利斯介绍的酒店，办理入住。 这里是过去某位权力人物的庄园，作为某种文化遗产，不能出售，翻修后改成度假酒店，房间数量不多，服务周到，多亏了菲利斯的介绍，可以有个优惠。 酒店正门对着一片圆形的玫瑰景观区，周围被绿植环绕，北边有一个小花园和正在建造中的喷泉，东边是露天餐厅，西边是泳池。 酒店给了他们三楼的房间，窗户面对玫瑰景观区。 亚历山大进门就躺在床上休息，“这才是生活。” “懒惰吗？” “懒惰也是生活的一环……这间房间有花香，什么香味？栀子花吗？” 乔打开窗户，看向窗外，房子外停着几辆车子，是今天晚上住在这里的客人的车。现在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太阳炙烤着地面，热的人很难受。 他们在酒店办理入住时，看到有住客从泳池回来，秉着花钱了，该享受的都要享受一下的原则，趁太阳还在，到户外泳池游泳去了。 . 泳池里有一对母子和一个年轻男人，母亲在教孩子游泳。泳池边躺着一对情侣，还有一位中年女人。 年轻男人从泳池里出来，走向中年女人，似乎是他的母亲，递给他毛巾，说了他几句。 乔在泳池边做了热身活动，进入泳池，将自己整个人泡进水里，“好舒服~” 亚历山大把毛巾和墨镜扔在躺椅上，坐在泳池边，问，“水温怎么样？” “不凉，下来吧。”乔回答。 亚历山大犹豫了一下，手一推，把自己丢进泳池里。入水后，身上的热量被清凉的水带走，变得很凉快。 “很舒服吧？”乔笑着问。 “嗯。” “那我去游泳了。”乔游到泳池的短边，深呼吸，匀速地游到了另一边，因为有小朋友，不敢太快。 妈妈对5岁的儿子说，“你认真学习，也会变得像那个大哥哥一样会游。” 碰到泳池边后，乔掉头游了回去。 亚历山大全程盯着，等乔回到这边，给他鼓掌，“游地很棒。” “你是评审吗？” 两人一起游了一个来回，亚历山大就嫌累了，借了个气垫，躺在上面，“这才是生活~” “果然还是懒洋洋的。” 乔又游了个来回，然后到泳池边坐着休息。 亚历山大翻过来，趴在气垫上，划水，但根本没办法前进，“还是自由漂吧。” 泳池里的母子先离开了，然后是晒太阳的情侣，再是中年女人和年轻男人。 最后只剩下乔和亚历山大。 乔说，“亚历克斯，回去吧？” “你先下来一会儿，现在泳池被我们包场了，来吧。” 乔本来想着身上都干了，打算回去了，但被亚历山大叫回泳池里。 “那再游一个来回就回去吧，水都开始变凉了。” 乔又游了一个来回，这次池子里没有其他人，可以以很快的速度游。 亚历山大从气垫下来。 男人运动的时候是真的很帅气的，他还是第一次看乔运动时的样子，少女心又悸动了。 到边后，乔从水里出来，抹了把脸，胳膊搭在泳池边喘气休息。 亚历山大游过去，亲了下乔的脸颊，“给你的奖章。” 乔的脸更红了，“这里人很多。” “泳池里不是只有我们吗？安心啦。” . 傍晚，亚历山大归还了气垫，和乔回到房间，冲了个澡，换了轻便的衣服，到酒店的露天餐厅吃饭。 橘色的夕阳挂在远方的天空，蓝色与橙色相融，白色的云朵点缀。 “好像仙境一样……” “有钱才能享受的仙境。” “别破坏意境啊。” 餐厅里有刚才那对晒太阳的情侣，有泳池里的那对母子和孩子的父亲，还有中年女人和她的儿子，除此之外，还有四个年轻女人，大概是闺蜜，和一对老年夫妻，一个年轻男人，一个二孩家庭。 “人还不少嘛。”亚历山大坐下时对乔说，“我以为就我们。” “有的可能只是来吃饭的吧。” 开胃的是酒店自己酿的柠檬酒和面包棒。 服务员送来菜单，点燃香薰蜡烛。 既然出来了，就不想吃面条了，点了一份蔬菜汤、蔬菜沙拉、火腿、小牛肉和烩饭。 “价格真贵。”亚历山大吐槽。 “但你不还是点了很多。” “味道还可以。” 被大自然环抱，现代化设施减到最少，绿草的清新香气，食物的香味，还有香薰蜡烛的花香，疲惫的心灵得到片刻的治愈休息时光。 没有焦虑，没有烦恼，没有嘈杂，只有安静。 乔仰头看着天空，今天天气很好，星光闪烁，“真美。” 亚历山大深呼吸，望着星空，“嗯……等你考完试，美术学院还没有开学，我们要不要去菲罗伦斯或者米里安转转？坐火车几个小时就到了。” “太远了，我只有周末的一天半的时间，” “唉~” “没办法，我不是学生，虽然我也有很多想去的地方。” “……” “但我们可以一起去海边，去年夏天我就经常周末去海边，我有潜水证和钓鱼证。” “你有证吗！？好厉害~”认识到乔的另一面了。 “我妈妈说，说不定哪天就需要。我弟弟也有。” “对了，你弟弟呢？他什么时候过来？” “我昨天和他打电话，说是下下周三。” “你弟弟一个人吗？” “他和三个朋友。” “要告诉他我们的事吗？” 乔低头用叉子扎花椰菜，不敢和亚历山大对视，“先不要……你会不高兴吗？” “我没关系。反正是你弟弟，你自己决定时机。只要别等我们都变成白发老头了，我还是你的室友，我不会嘴下留情。” “我不介意告诉我弟弟，但我害怕他嘴不严，被父亲发现。” “你父亲不满意我是男的？” “我很肯定比起我他更喜欢你。” “为什么？” “你是**拉美院的高材生啊。” “他要是想要一个高材生的儿子，那我算吗？” 乔脸红地凶道，“吃你的面包吧。” . 吃完饭，服务生送来餐后的甜点。 大家的声音都小了很多，需要激烈讨论的东西，在吃饭时已经聊过了，现在要享受酒足饭饱后的悠闲时光。 乔把中午在村子里买的苹果酒拿出来。 “哇~这个味道还挺不错的！苹果的清香！要不要回去的路上再买几瓶呢？请菲利斯帮忙带给我父母。菲利斯希望我父母能在利萨伯做他们的导游，我就想买点东西拜托他帮忙送过我父母。” “真好啊~我也想去。” “我们不是也要出去旅行吗？不用羡慕了。维都尼亚、佩斯特、奇比努姆、辛格莱德、阿格拉姆，有音乐之都，有和卢特西亚一样美的夜景，有吸血鬼之乡……我们去的地方也都挺不错的。” “不是那个，是去见你父母。” “他们没什么特别的，见了又能怎么样呢？” “留下好的印象也是很重要的。如果你直接带我回家，他们说不定会抗拒，挑我的刺，先以朋友的身份见面，更容易接受。” “你想太多了。” “你没想过吗？和我父母打招呼。” “你跟我说了那么多你父亲的坏话，我现在很害怕他。” “我母亲很温柔。” “我明白，可你父亲的音量更大。” “我不否认。” . 两人在餐厅坐到服务员下班，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电视，看吸血鬼电影。 乔缩进亚历山大怀里，头靠在亚历山大的肩膀上。 亚历山大抚摸乔的头发，像在撸一只猫。 看到吸血鬼咬贵族小姐的脖子，乔头脑一热，伸长脖子，在亚历山大的脖子亲了一下。 “啊！”亚历山大受到惊讶，心跳地飞快，脸红着抚摸脖子，“别吓唬我啊。” 乔露出调皮的笑容，“我听到你在呼唤我的名字。” “嗯？” “你在医院晕过去的时候。” “我呼唤了你的名字？” “你不记得了？” 亚历山大摇头。 “有点好奇你做了什么梦会想到我？” “我记不清了。但我记得，你第一次出现我的梦里，在一个被遗弃的古宅里，类似这里，你趴在一张红色的床上，背对着我，没有穿衣服……” 乔害羞地笑了，“既然背对着你，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我就是知道。” “……” “我明白那是什么梦，除了你我想不到还会是谁，只能是你，我也不希望是其他人。” 乔被哄得很开心，翻身趴在亚历山大身上，亲吻他的耳垂。 亚历山大心花怒放，抱着乔，小声说，“电影怎么办？” “我们可以回去看？”乔的眼睛闪闪发光，让人心动。 亚历山大扶着乔的脑袋，拇指肚在柔软的嘴唇上按了一下，吻了上去…… 第66章 65 草莓小镇 65 草莓小镇 乡下的夜晚很安静，只有虫子发出的鸣叫，和一点微风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亚历山大趁天还没亮，起床到小花园转了一圈。 因为太阳还没升起来，比起白天要凉快些，花园盛开着白色、粉色、紫色、红色的小花，经过整齐的修建，非常雅致。 泥土的气息，花的香味，空气有些潮湿。 亚历山大坐在花园长椅上看太阳升起，想思考一些事情，却什么也想不了。 天完全亮后，气温也跟着升高，花朵的颜色显得更加明亮鲜艳了，树上传来小鸟清晨的叫声。没有电动车的声音，没有汽车的声音，没有商贩的交谈声，只有自然的声音。 靠在长椅上，仰头看天空，呼吸清新的空气。 待了一会儿后，亚历山大摘了几朵野花，回到酒店向前台询问了去附近草莓小镇的路线。 “从这里走吗？” “没错，只有这一条路能到小镇。” “谢谢。” “不客气。” . 亚历山大回到房间，轻轻打开房门，拉开窗帘，让清晨阳光照射进来。 乔还在睡，因为突然投射进来的阳光，转过身子，用胳膊挡住阳光。 这一场景，和自己梦中的很像。乔趴在床上，阳光照在他的背上，看起来光滑细腻。不过床单的颜色是白色的，被单也是，毕竟是酒店。 亚历山大将野花插进昨天喝完了的苹果酒的酒瓶里，放在床头柜上，去卫生间洗手。 乔被刺眼的阳光和哗啦啦的水声弄醒，脸的朝向换了一边，看到床头柜上的金色和红色的野花。 “你采的？” “路边的野花，明年还会开的。”亚历山大擦了手，从卫生间出来，站在床前，距离稍远，一直盯着乔，像在欣赏一幅画。 “你在看什么？” “这和我梦中的景象很像。” “你昨天和我说的那个梦吗？” “嗯。” 乔笑了一下，翻了个面，正面躺着。 亚历山大倒吸一口气，坐到床边，把被子往上拉，盖住腹部，“你不该这么做。” “我做了什么？” “勾引我。”亚历山大低头吻了乔。 乔睡眼惺忪，反驳道，“我没有，是你se眯眯地盯着我。” “你没穿衣服躺在床上，我的反应很正常。” “你自己思想不纯洁怪我？” 两人就到底是谁的错展开了辩论，不过争到最后也没吵出到底是谁错在先。 “不管怎样，你要负责。” “现在是早上。” “我知道。”亚历山大脱了短袖，回到床上，“你先挑起的。” . 小闹了一会儿后，两人都冲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到餐厅吃了早饭，再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乔还很困，坐在窗前，胳膊搭在窗沿上，眯了会儿眼睛。 亚历山大上完厕所出来，看到乔快睡着了，走到他身后，坐下，“困吗？” “嗯。” “到车上再睡吧，我来开。” “……”乔呆呆地看向远方，好像没有在听。 亚历山大揉了揉乔的头发，从后面搂着他的腰，头埋进他的颈窝里，获取一丝温情，“乔。” “嗯？” 亚历山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问题，“你爱我吗？” 乔想了想，“我记得你问过。” “我不能问第二次吗？” 乔坐起来，转了180°，面朝亚历山大，面对想要得到肯定答案的渴望眼神，隐约闪着不安，“你爱我吗？” 亚历山大没有犹豫，“我爱你。” “我也爱你。”乔起身，双手扶着亚历山大的肩膀，低头吻了他，“我们走吧，免得你又要怪我勾引你，哪儿也去不了。” 亚历山大很委屈，“难道没有吗？昨天晚上的那算什么？” 乔没有回答，从挎包里找出防晒霜，转移了话题，“今天太阳很晒，要涂防晒。” 亚历山大无奈地叹气，接过乔扔给他的防晒霜，“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吧？是我太纵容你了。”乔背上包。 “不要转移话题，昨天晚上明明是你先爬到我身上的。” 乔脸颊已经红了，赶紧提着行李离开了房间，“我只是喝醉罢了。” “喝醉就可以否认自己做过的事了吗？” “你要揪着这件事说多久？” “直到你承认为止。”亚历山大有一丢丢自满，乔只对他主动。 “你再纠缠不久，就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所以你承认了？” 乔气的涨红了脸，以最快地速度下楼了。亚历山大跟在后面，忍不住笑了出来。 . 离开了住宿的酒店，两人根据酒店前台的引导，开车进入一条山路，山上有一个草莓小镇，在一个湖附近，这里的草莓很有名，每年都会吸引许多游客。 小镇依山而建，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能到。 路上，亚历山大和乔看到不少和他们一样来旅游的车辆，这就使得驾驶要非常小心才可以。 想办法在中午前赶到了，不过停车有点麻烦，小镇里面是不允许车进入的，即使他们的车并不大，只能停在距离小镇有些距离的地方，下了车再徒步走过去。 停车场几乎全是游客的车，来自很多地方，有带着小孩的，有老年人团建，有情侣，年轻人有但不多，还有带自己的狗来的。 亚历山大戴上墨镜，乔戴着太阳帽。和其他游客一起前往小镇里面。 天气非常清朗，阳光明媚，云彩不多。停车场能看到远处碧绿的高山、湖泊，非常清爽的蓝绿色调。 小镇街口，一些穿制服的男人和女人在维持秩序，指挥交通，警惕可疑人物。医护人员无聊地坐在路口的急救处打哈欠。 “我去年来过这里。”乔说，“拉斐尔来拍草莓节的照片时，我跟他一起来过。一到节假日小镇就会来特别特别多人。” 乔在小镇的路口买了一盒草莓，第一颗先喂给了亚历山大，“这里的草莓味道不错。你尝尝。” 亚历山大咬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草莓汁在口腔里爆了出来，满口清爽新鲜的草莓香气。 两人边走边吃，很快吃了一半。 他们先在小镇边缘的露天餐厅吃了饭。光吃饭就排了很长时间的队，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餐厅的餐点很有小镇特色，有一些草莓元素在里面。亚历山大尝了这里的草莓酒，很喜欢，打算走之前买两瓶回去，还有草莓酱。 吃完饭，出了餐厅，两人又买了草莓冰激凌，到街道上闲逛。偶尔有游行队伍，从街道这一头到那一头。 游客们太多了，只要穿着短袖和短裤，戴着墨镜，背着包，一看就是游客。让人惊讶的是，来这里的游客年龄阶层分布很广，除了大龄人士，还有很多孩子和年轻人。一个家庭来这游玩的占大部分。 整个小镇都被美丽的花朵装饰，很有春夏的气息。从观景台，能看到山脚下的湖，湖水颜色很深。有的观景台放置着餐厅的小桌子，可以在这里吃午餐。 广场上全是小摊，卖玩具的、卖草莓的、卖手工艺品的、卖纪念品的等等，草莓形状的物品尤其受欢迎。 这里的房子最高不超过4层，又因为小镇不大，即使是街道里，也阳光充足，很舒适。 房子一看就很破旧，墙体大部分是橙色、奶油色、砖红色的，有些掉漆严重，有些糊了水泥，窗户有绿色、蓝色也有赭石色，墙边摆放着彩色的花。 一些远离商业街的房子，阳台上都摆满了绿色的盆栽，紫色、白色的花。更高的位置上有白色的房子，看起来像新建的。 “看！他们的房子上有烟囱！”亚历山大说。 “可能山上比较冷吧。” 路两边有很多的纪念品、餐厅、冰激凌店。纪念品也多种多样，草莓图案的布袋，草莓形状的围裙，草莓形状的短袖。 在一家食品店，亚历山大找到了草莓酒和草莓酱，可以作为伴手礼给朋友们。 从岔路口走上另一条街道，应该是居民街，没有嘈杂的游客吵闹，很安静，与吵闹的商业街形成对比，路中间用彩色的花朵形成一条绿化带，仿佛像一条地毯，绝对不可能过车辆的。 路两侧的大门几乎都是紧闭的，让人好奇这里的居民都去哪儿了，不过每家每户门口和窗户上都有鲜花，而且没有见到垃圾，应该有定期打扫过。 乔和亚历山大坐在某户人家大门的台阶上，躲避骄阳，吃冰激凌，暂时休息。 亚历山大摘下墨镜，用自己的双眼欣赏彩色的鲜花。 看到了多彩的街道后，亚历山大将墨镜挂在领口，不再戴了。 吃完了冰激凌，两人回到商业街，不知哪里传来手风琴的声音和年轻女子的歌声，仿佛在诉说着古老动人的历史…… . 乔和亚历山大把从草莓小镇带回来的礼物和朋友们分了。草莓、草莓酒、草莓酱。 阿曼达先回家住几天，然后乘坐去往北极的船。菲利斯从**拉的港口坐豪华邮轮，前往利萨伯，带着乔给父母的礼物。查理和家人们去了那坡利斯。李、马克和他们父母都去了卢特西亚南边的城市度假。拉斐尔去马德瑞拍照、旅行。尼克洛最近生意很好，忙得不可开交。里卡多回了奶奶家。 现在还没去度假的只有亚历山大和乔了。 白天，乔去画材店上班，亚历山大在家里画画，并负责了所有的家务活，打扫卫生、买菜。 亚历山大把乔趴在酒店床上的一幕画了下来。蓬松的金色头发、粉嫩透亮的皮肤、柔软轻薄的白色被单…… 傍晚，光线变弱，两人到购物街买衣服和旅行用品。 乔给亚历山大挑了几件衣服，打算在旅行中穿。 . 8月，天气持续炎热。 周六的午后，**拉像被架在蒸笼上，太阳毫不留情，亚历山大不想出门，躲在家里画乔的肖像画。 乔趴在床上看书，亚历山大坐在一旁画画。 亚历山大不限制乔的动作，他想做什么都无所谓，自己只负责找角度画。如果没画完就没画完。 乔一开始很谨慎，不敢乱动，但天气实在太热，热的他一头汗，衣服上也都是汗水。 “我能把衣服脱了吗？太热了，我快热晕了，汗都滴到书上了。” “那更好。”亚历山大抹了把头上的汗，换纸。 乔脱了短袖，趴在枕头上，觉得不舒服，又把叠好的薄被子拽到身下垫着。明明家里有空调，亚历山大却不许开，说出汗的样子更像夏天。 亚历山大快速将乔的轮廓画下来，增添细节，打造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画完一张后，亚历山大换了个背后的角度又画了一张，画着画着，突然有种老变tai的感觉？菲利斯和李都说过自己。 但不可否认的是，每张画都很好看。亚历山大有种不画不行的冲动。 “我想参加秋季画展。” “你确定吗？秋季画展很难。” “为什么不行呢？今年的秋季画展在菲罗伦斯举行，只要我入选了，我们就能一起去菲罗伦斯。” “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去菲罗伦斯？” “没有画家能拒绝菲罗伦斯，你之前在卡拉卡纳上学院，应该经常去菲罗伦斯吧？” “周末经常去，那里很美。” “我想去菲罗伦斯转转，而且如果能入选秋季画展，也能证明我自己。” “……加油吧。”乔低头看书。亚历山大的有天赋、有能力，可以实现大的目标，而自己还在迷茫。看这些书，真的能帮助自己走出迷茫吗？这个专业真的适合自己吗？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亚历山大看出了乔眼中的忧伤，“你在想什么？” “呃？没什么。” “你不想和我说吗？” “我真的没想什么。” “好吧，我只是不希望你自己烦恼。” “……” . 晚上，亚历山大去洗澡时，乔打了个电话，“喂？迭戈？” “乔！” 听到弟弟高兴的声音，乔笑道，“你在哪儿？” “米里安，我们已经在米里安待了三天，明天就打算往南出发。周三就到**拉了。” “周三，我白天要工作，尼克洛会去接你，他会带你在**拉的景点玩，晚上我再你吃饭。”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带来了母亲给你的礼物，我还在米里安买了衣服，你想要什么吗？” “我在**拉，想去米里安买东西随时都能去，不用给我买了。” “行吧。你什么时候去维都尼亚？” “周五晚上。我们坐卧铺火车去。” “太棒了！我也想试试卧铺。” “挺折磨人的，听说噪音很大。”乔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其他人的声音，“好了，那周三晚上见。” “周三见。” 挂了电话，乔躺在沙发上，犹豫要不要把他的新目标告诉弟弟…… 注：三次元的草莓节在五月底、六月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6章 65 草莓小镇 第67章 66 哥哥和弟弟 66 哥哥和弟弟 周三晚上，亚历山大一个人在家吃饭。 乔下班后去和弟弟约定的餐厅。迭戈已经等在那里。 迭戈喜欢运动，锻炼过，身材高大强壮，金色的头发不长，简短干练，穿着健身背心，一看就是体育生。 “迭戈！” “乔！” 兄弟俩已经快两年没见过面了，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你看起来成熟了？”亚历山大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弟弟。 “你倒是和以前差不多。” 两人坐下来。 “你点东西了吗？” “没有，我想你更了解这里。”迭戈向服务生招手。 服务生拿来菜单。乔点了自己的餐点和甜点，问迭戈，迭戈说一样就行。 点过餐后，兄弟俩聊起来利萨伯和父母。 “妈妈和爸爸还是老样子，几乎没变化。这两年，观光团越来越多，工作更多，他们越开心。”迭戈把脚下的一个布袋子交给乔，“这是妈妈让我给你的，全是吃的。她担心你不敢花钱，吃的不好。” “很多东西我都能在这边买到，开车带过来还要花油费。路上顺利吗？” “挺顺利的。这里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的朋友说这里很破，要我说，利萨伯更破。” “到海边就好了。” “我们今天去了现代美术馆，看到你的作品，我很自豪地告诉我的朋友那是我哥哥的作品。” 乔害羞地低下头。 迭戈拿了根面包棍，“你今年，还要继续考**拉美术学院吗？” 聊到这个话题，乔眼神躲闪，回避了。 “爸爸让我问你情况。如果你能入选绘画比赛，那你应该也可以考入美术学院？” “迭戈，我……我不知道。” “怎么了？” 面对弟弟，乔觉得可以说心里话，因为弟弟能理解他，“我担心我考不上。” 迭戈耸肩，“你想去那里学习吗？” “我喜欢画画，但去美术学院上研究生，是不一样的。” “那就不考呗。” “爸不会同意的，你已经让他失望了，我不能……” “成为画家是他的梦想！又不是你的，你应该做你想做的，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拍的。” “那些角色有觉醒的天赋，我呢？我没有特别的天赋，没有突出的地方。”乔扶着额头，“我不确定我该做什么。” “如果你不知道，那么没人知道了。” “……” “不如，把你手上的画都卖掉，回利萨伯开一家餐厅？妈妈有这个想法，你也喜欢做饭。我可以帮你管理，我现在跃跃欲试。” 乔听出弟弟打的如意算盘，“现在不行。” “你在这里还有其他事吗？你不想考美术学院，你也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我，我想，试……” “试什么？” 乔低头玩手指，“**拉美术学院有个专业，叫艺术治疗，只有**拉和米里安的美术学院有这个专业。我有资格考，我想，离开之前考一次试试，不然我以后会后悔的。” 迭戈激动地说，“那好啊！你有想做的事！那就做啊！” “可是，可是，父亲知道后，我不确定他会给我掏学费，我自己也付不起。” 迭戈叹气，“你该和他谈谈。” “我不想……” “打破他的梦想？” “他想让我实现他的梦想。” “你有这个能力吗？” “没有。” “那就诚实告诉他，不要再做梦了！” “这样太残忍了。” “但你在欺骗他！这样就不残忍了吗？” “可如果我没有考上艺术治疗专业，我就给了他一个虚假的希望，一样让他失望。” 服务员端来了披萨。 两人道谢后，拿起刀叉切披萨吃。 “乔，你的画卖了出去、入选了画展，你已经实现了爸的梦想，接下来，你要为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努力了。” “我害怕再失败一次。” “我明白，就像足球比赛，残酷无情，没人会记得输掉比赛的球队和球员。那些运动员只要一个不小心，他们的职业生涯就完蛋了。”迭戈学哥哥切披萨，“但我们不是足球运动，即使是运动员也有重来的机会。你考这个治疗什么的专业失败，明年还可以继续考绘画，不要给自己增加压力。试试另一条路，可能没那么糟糕。” “……” . 吃完饭，两人吃甜点，喝葡萄酒，聊天。 迭戈又聊起在现代美术馆展出的乔的画，“画里的人是你吗？” “嗯？”乔放下吃蛋糕的小勺子。 “你的画，花海里站着一个穿白衣服的男人，那是你吗？” “不是我。” “啊~” “怎么了？”乔笑道。 “你不喜欢画人，所以……”迭戈耸肩，“我还以为那个是男的。” “不要想太多。”乔喝了口酒，反击，“你交女朋友了吗？” 迭戈此时褪去教育哥哥的成熟，变得像青春期的男孩，“你怎么跟妈一样老问我这种问题？我跑出来也免不了。” “哈哈哈！那就是没有了？” “我也没那么不受欢迎吧？我长得就很受欢迎。”迭戈说完，才意识到被骗了。 “很多女生追你吗？” “光我们学校就有三个。”迭戈骄傲地仰头。 “你喜欢她们吗？” 迭戈低头用勺子切柠檬蛋糕，羞涩地说，“其中一个还可以。” “她也来了吗？” “你怎么知道？”迭戈惊恐地抬头。 “我猜的。”乔吃了口蛋糕，“你喜欢她什么地方？” “我没说我喜欢她！” “我纠正一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她挺漂亮的，像个模特，和我一样学管理的。” “你想通过这次旅行打动她？” “我没这么说！” “抱歉，我猜的太多了。” 迭戈回过味，觉得不能总是防守，也该主动出击，“你比我大，这种事应该你排在我前面才对。嫂子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你关心我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我不想现在就结婚。” “我就想吗？”迭戈吃了一大口蛋糕，“对了，上次我给你打电话，是谁接的？你不是和拉斐尔住在一起吗？” “我今年春天，和我的，一个朋友搬到了新的公寓。” “是谁啊？” “呃，一个美术学院的学生，研究生，绘画专业的研究生。” “你居然和美术学院的学生认识？” “我都在美术学院门口卖画材两年了，当然认识一些学生。” “他画画好吗？” “嗯。他的作品也在夏季画展展出。三等奖，画的是一个舞台的后台。” “啊！我记得那幅！你的朋友画的？太厉害了！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经常来买画材，所以就认识了。我还认识获一等奖的画家，她也很厉害。” “你的人脉，比我想的广啊。”迭戈很为哥哥感到高兴。 . 吃完饭，两人在夜晚的**拉街道散步。乔给迭戈买了冰激凌，还买了提拉米苏给他的朋友。 迭戈拿着哥哥给的甜点，说，“那我回酒店了。” “去找你的朋友吧。” “今年圣诞你回家吗？” “大概不会……再说吧。” “记住我的话，你已经实现了爸爸的梦想，你自由了，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我记住了，回去吧。” 走之前，兄弟俩再一次拥抱。 “我会想你的。”迭戈温柔地说。 “我也会想你。”乔微笑。 送走弟弟，乔的鼻头酸酸的。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 不见面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现在送别，才体会真切的心痛，有一堆话要说，却没有时间。 . 乔回到家。 亚历山大坐在沙发前看电影，回头，“兄弟见面怎么样？” “挺好的。他现在比我都高了，比我更像哥哥。”乔躺在沙发上，抱着挎包，头枕着亚历山的大腿，疲惫地叹气，“你觉得我现在算画家了吗？” “为什么不算？你办了画展、卖了画，当然是画家。我们去东边城市旅游，订的酒店和火车票一半用的都是你卖画的钱。” “那我，实现了我父亲想成为画家的梦想了吗？” 亚历山大不认识乔的父亲，只是从字面意义上说，“我觉得实现了。” 乔翻了个身，侧躺，看着电视屏幕，“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动画片，男主角越担心，越焦虑，就越勇敢。” “还有这种人？” “他不是为了自己勇敢，而是为了一个小女孩。可我的焦虑和担心从没有正面的作用。” 亚历山大微眯眼睛，想起吉内芙拉说过让自己给乔信心，“替别人焦虑和担心，会给你勇气吗？” “可能？” “那就想象一个女孩，一个普通的女孩，上遇到了一些麻烦，可能是学习的、生活的、交友的麻烦，无论如何，她很痛苦，很孤独，需要帮助，看过很多医生都没有效果。她的父母差点就要放弃了，直到有人推荐了你，只有你能救那个小女孩。” 乔扭头看亚历山大。 “如果你没有学习艺术治疗专业，没有成为艺术治疗师，那个小女孩就永远失去了治愈的机会，她的人生就这么毁了……这样假设会帮助你鼓起勇气吗？” 亚历山大从乔的眼中看出了光。 乔点了头。 “你真的很奇怪。”亚历山大叹了口气，“我帮了你，奖励一个吻不过分吧？” 乔笑了，吻了下自己食指关节的侧面，然后用同样的面，碰了下亚历山大的嘴唇。 “就这样而已？” 乔起身，坐到亚历山大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给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然后躺在亚历山大的怀里，“我没办法想象没有遇到你，我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我也一样。” . 周五，画材店有很多客人，因为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萨瓦尼先生要去度假，画材店关门。 乔一早就去了画材店。亚历山大睡到自然醒，因为夜间火车虽然在出行上很方便，服务也可以，但让人崩溃的是火车的老化，很吵，而且还要坐15个小时，坐之前要休息好才行。 收拾行李时，两个人都很激动，迫不及待地想去旅游了，他们是朋友里最晚出门的。 下午打扫了卫生后，乔提前下班，去火车站赶火车。 亚历山大带着两人的行李直接去了车站。 . 站在月台上等火车时，乔总怕忘记什么东西，“你关燃气了吗？” “关了。” “水龙头呢？” “关了。” “电视的插头呢？”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放松一点。” 乔也觉得自己紧张过头了，深呼吸，“自从来了**拉之后，我就没出过远门了。” “我父母带我去维都尼亚听音乐会，我熟悉那里。再说我们两个一起唉，我难道不可靠吗？” “你超级可靠。车票没忘吧？” 亚历山大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摸了个遍，“在这儿。我可没忘，也没弄丢。” 乔笑了。 . 进入车厢，里面只有一个穿着短袖衬衫的爷爷。 “我是来度假的，现在回家。看我的胳膊，都晒黑了。”爷爷笑道，“你们去哪儿？” 亚历山大回答，“我们要从维都尼亚往东去。” “往东？” “没错，维都尼亚、佩斯特、布库尔这些地方。” “哦~我从没去过，听说那边交通很差劲。” “我们想看点不一样的东西。” “这样也不错，你们还年轻，就该去看看世界。” . 第二天上午7点，乘务员送来早餐，因为是普通列车，早餐很简单，一个面包，一瓶水。 亚历山大因为噪音没睡好，不想吃饭，趴到上铺继续睡觉。 乔和老爷爷一起吃了早饭。 “你们是朋友吗？”爷爷问乔。 “啊，呃，嗯，我们是朋友。” “朋友一起出门也挺好的，互相有照应。我不是个合群的人，所以更喜欢一个人出行。” 9点火车到了维都尼亚。亚历山大不想起来也要起来。 和同车厢的老爷爷道了别，两人先去酒店寄存行李箱。 乔一直跟在亚历山大后面，他第一次来这，很陌生。 维都尼亚的街道很规整，道路宽敞又干净，有许多的牌子，看起来既有现代化的工业气息，又有古典的历史感，和**拉非常不同。**拉的浪漫是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的，维都尼亚的浪漫则是高雅精致、追求生活情调。 乔抬头，天空还是一样的蓝，云也是一样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