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活过三集一千万》 第1章 换亲 正夏日,天气炎热,外头的蝉声也吵得叫人心头发慌。 沈茹茵自这日晨起后,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她疑心是要出什么事,便派了丫鬟青栀去外头打听消息。 快到午膳时,外头突然响起青栀焦急的声音。 “姑娘,姑娘不好啦,姑娘!” 说来也怪,从听见青栀的声音是起,她的右眼皮是半点也不跳了,反倒是左眼皮跳了起来。 “乱喊什么呢,姑娘好生生的在屋里,哪儿有什么不好。” 另一个大丫鬟青萝赶紧出去制止了青栀,将她带进了屋。 沈茹茵揉了揉左眼皮,问青栀:“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在院子里就喊起来了?” 青栀张了张嘴,又有些说不出口。 “在姑娘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青萝催促她,“甭管什么事,总要姑娘先知道才是。” “这……姑娘,奴婢、奴婢,”青栀吞吞吐吐的开口,“奴婢听说二姑娘瞧上了刘举人,去找伯爷夫人换亲去了。” 来了。 沈茹茵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心里像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心头那好似被什么沉沉压着的感觉也消失了。 “什么!”青萝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二姑娘分明已经有了安平侯三公子的好亲,怎么会突然瞧上刘举人。” “就是啊,”青栀偷偷看了沈茹茵一眼,“伯爷不是说了,刘举人是给咱们姑娘挑的?” “行了,”沈茹茵打断青萝的话,“这事儿以后就烂在肚子里,不必再提。” “姑娘难道就这样任由二小姐抢走您的亲事?”青萝心里很有些担忧,“安平侯府看着富贵,可三公子到底是庶出,又不求上进,一旦老安平侯有个万一,这日后……” “姑娘要不要也赶紧去求一求?” 沈茹茵半点不慌,她穿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剧情可算是要开始了,要不是时候不对,她能赶紧感谢满天神佛一通好吗。 不过这沈家也不知道是拜了哪路神佛,一家子三个庶女,两个都是《庶女谋》这部剧里有名有姓的人物。 庶长女沈茹瑗选秀后被指婚给未来天子做侍妾,而后一路在内宅皇宫大杀四方,成为太后,是绝对的主角。 庶次女沈茹沄是宠妾所出,常常在府里和各个姐妹作对,抢了老三沈茹茵的婚事,跟着丈夫一路宦海沉浮,最后成长起来,成了一品诰命夫人。 老三沈茹茵,也就是她自己,被抢了未婚夫,嫁给了侯府庶子,没多少镜头,主要在各种地方被带着做背景板,最后女主成为太后之后,进宫陪她说话忆往昔。 从剧情看,沈茹茵这个身份是三个沈家女中最不值一提的人物,但……她活得长啊!别说前三集,只要不出岔子,她是活到大结局啊! 不止三千万! 一个小目标稳稳到手,稳稳的幸福。 感谢新手世界! 此刻的沈茹茵,下意识把自己从小到大,被各种贵女教育折磨的经历抛在脑后,清了清嗓子,“求自然是要求的,却不是为了这么一门亲事去求。” 两个丫鬟听了这话都不是很明白。 “我再是庶女,也是伯府家的庶女,你看有谁家公侯之女,为了个举人闹得不可开交的?” 青栀听罢,觉得是这个道理,又忍不住劝她,“可是姑娘,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为一段好姻缘,暂时舍下面子,又有什么要紧呢?” 自然要紧,沈茹茵心道,这可是稳稳到手的一个小目标呢。要是为着这个没了,她能哭死。财富自由的事儿,其他的都别挡道。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是真好还是假好呢。再说了,二姐她姨娘受宠,二姐能大张旗鼓的去找父亲母亲提这事,就是打算好了一定能成。这事儿不管我求不求,都不会有回转的余地了。” “那姑娘去求,不是做无用功吗?” 沈茹茵轻笑着摇了摇头,“怎么算是无用呢,母亲面上瞧着,对我们姐妹几个一碗水端平,从不轻易叫谁压过了谁去。这件事上我吃了亏,二姐壮了声势,必定有别的补偿。” “因着两门亲事不同,我和二姐嫁妆的差距,你们可都是看见了的。既然要换亲,那嫁妆总得给我一并换了才是。” 这话一出,两个丫鬟的眼睛都亮了。 青萝在心里略盘算片刻,就忍不住有些激动,“二姑娘那嫁妆,老爷多有补贴,只压箱银就不下五千两。再有许姨娘明里暗里从姑娘嫁妆里换走的好东西……姑娘若能拿到这份嫁妆,就算日后和姑爷被分出侯府,也必然能过得好了!” 青栀也立刻附和,“就是就是,两千两换五千两,可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看两个丫鬟那财迷的样子,沈茹茵忍不住笑起来,“所以啊,求是得求,但得求到点子上才是。不过想全部到手,不是什么易事,还得好生斟酌着才是。” 高门大户之家生活,男人、宠爱那都是虚的,还是得攥在自己手里的嫁妆,才真正是后半辈子的依靠,这是谁都抢不走动不了,受律法保护的。 “姑娘说得是,三公子好歹出身勋贵之家,再是被分出去,也是衣食无忧。刘举人家听说上头有两重婆婆,还有两个小姑子一个小叔子,这以后的热闹,定是少不了的。” “从前瞧着还好,如今和三公子比起来,也不算什么顶好的婚事了。” “那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去主院啊?” 两个丫鬟眼巴巴的看着她,眼里心里都完全没了刘举人的存在。 沈茹茵看了一眼外头天时,太阳晒得植物都蔫了,恍惚间似乎还能看到热浪翻滚。 她赶紧收回视线,看向屋里小小的冰鉴,拿起团扇扇了扇。 “等等吧,待事情有了结果,母亲一定会让人来叫我的。要是晚膳前还没动静,自然就该我去向母亲请安了。” 沈茹茵说得肯定,两个丫鬟都不曾有半分怀疑。 沈茹茵轻轻松了口气,这叫耐得住性子,绝对不是她嫌外头太热,不肯现在就走。 不过这世上的事,往往难以如人所愿。也就多过了半个时辰,正院就来了个嬷嬷,同她请安。 “外头铺子送进来好几样不错的首饰,夫人请三姑娘去挑一挑,日常也好穿戴。” 第2章 演技 不愧是能把忠信伯府打理得面面俱到的伯夫人,就算是为着这种事找她,也有个再合适不过的理由。 沈茹茵留下青栀守着,带了青萝出门。 “三姑娘到了,”一旁的小丫鬟瞧见她来,立刻里头通报,又打起帘子。 沈茹茵略扫了一眼院子,没瞧见在二姐身边伺候的人,倒是有个在父亲忠信伯身边伺候的小厮,正在角落处和一个二等丫鬟说话。 沈茹茵心思转了转,脸上带着笑进门,嫡母谢夫人正坐在主位上,摆弄着托盘里的首饰。 因是白日,屋里的幔帐本该都束起来,可此刻却都放了下来,将内室遮得严严实实,凭他再多藏上几个人,也装得下。 沈茹茵只扫了一眼,就垂下眼睑行礼,“女儿给母亲请安,多谢母亲惦记着女儿。” “茵丫头来了啊,”谢夫人瞧见是她,也没板着脸,而是招了招手,叫她到身边坐下,“今儿叫你来为着什么,你可知道了?” 沈茹茵挺想说不知道,但看着谢氏通透的眼睛,也不敢在她面前撒谎,只撒娇道:“什么都瞒不过母亲法眼,只是女儿也是才知道不久。毕竟二姐这样大的声势,叫人想不知道都难。” 见她没耍什么心眼,谢夫人满意的点头,“你们姐妹三个里,也唯有你是个实诚人。” 沈茹茵做出不好意思的模样,心里却在疯狂琢磨。 这夸我还是损我呢? 谢夫人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又转回了正题,“这事儿你爹还没定下主意,想着你姨娘走得早,便叫我问问你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她有什么想法,那也没用啊。 沈茹茵咬了咬下唇,做出委屈模样,“不瞒母亲说,女儿才知道这事的时候,心里难受极了,只觉心里堵的难受,又无处去说。” 见谢夫人微微皱眉,沈茹茵也只是不疾不徐的说着,“可女儿后来静下心想了想,女儿从没见过那刘举人,他好与不好,都是听人说起,女儿对他,并没什么感觉。” “女儿心里真正难受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二姐,为什么会不顾姐妹之情,做出这样的事。” 谢夫人舒展了眉心,看着沈茹茵的脸色也温和起来。 “女儿一直在想,二姐若是喜欢刘举人,一早直说便是,何必先取了安平侯家的公子,到如今这会儿,又来说想换人?都是一家子姐妹,二姐她……” 沈茹茵共情能力上来,倒把自己说得眼眶一热,落下泪来。 这眼泪一落,谢夫人倒有了几分动容之色。她瞥了一眼内室,才拿起帕子替沈茹茵擦了擦眼泪。 “好茵儿,母亲知道你一贯重视亲情,对家里的兄弟姊妹,都十分友爱。这一回,是你二姐伤了你的心了。可这是你们一辈子的事,母亲总要问你一句准话。” “多谢母亲,”沈茹茵收了眼泪,只盯着谢夫人衣裳上的一处刺绣看,那百蝶穿花的绣样,看着可真灵动,也不知道是谁的手艺。 她略一晃神,才继续回答,“茵儿虽在课业上不够出色,却也记得母亲教导,一个刘举人而已,二姐喜欢,给她就是。” “好孩子,这才是我们忠信伯府的好姑娘,”这一回,谢夫人是打心底里满意,也对沈茹茵另眼相看起来。 “你放心,这事是二丫头闹出来的,你受了委屈,母亲心里有数。” “多谢母亲,”沈茹茵起身对谢夫人行了个大礼,又迟疑的问,“不瞒母亲,女儿心里还有一桩疑虑,不知当不当问。” 谢夫人正对她满意,此时自然许她问出来。 “女儿先前听到的消息,是二姐想要换亲,便想向母亲求证。” “这话算不得错,却也算不得准,”谢夫人双手交叠,不错眼的盯着她,“你这是有什么想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自是但凭父亲母亲做主,”沈茹茵说这话时,面上倒也没什么喜意。 “只是女儿也知道,若换亲之事是真的,在外人看来,二姐虽闹了这么一场,却好似叫女儿捡了个大便宜。女儿如今说这些,就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好歹。” “但女儿有些心里话,还是想叫母亲知道。” 她抬眸坦诚的对上谢夫人的眼睛,“当初二姐与三公子的事,咱们家里与安平侯府早有默契,如今冷不丁闹出这么一桩事,就算母亲与安平侯夫人是表姊妹,恐怕也要叫安平侯府看轻了我与二姐,更要让母亲犯难。” “女儿比不得大姐二姐聪明,却想求母亲,问一问三公子自己的想法。女儿、女儿不想一辈子背负着旁人的影响,活上一辈子,又或是被人怨上一辈子。女儿只要一想起这些,就觉得心里怕得很。”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多思,”谢夫人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你自己都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问了他,他又能回答什么呢?” “那就当是女儿自私,问上这么一句,总能叫自己心里好受些,想绝了后顾之忧,”沈茹茵说着,轻轻摇了摇谢夫人的手,“母亲,女儿就求您这一桩,好不好?” 沈茹茵说着,又憋着一口气,让自己觉得鼻头微微泛酸,眼睛也起了些水雾才算完。 看着谢夫人面上的松动,沈茹茵暗暗在心底夸了自己一句。 智商长进不多,好歹是勉强能接得上戏的演技了,等以后打通关回到家,说不准还能进个组演演戏,怎么也比那些五官乱飞,哭笑不分的演员好吧? “好了好了,若老爷做了决定,这事儿我一定帮你,可满意了?” “满意、满意,有劳母亲费心,女儿惭愧。” 沈茹茵强压着自己别往内室看,只在心里赌,自己方才的一番唱念做打,能让忠信伯那不多的慈父之心有那么些微的触动,可别觉得什么二女儿虽然换了亲,她却得了门当户对一辈子吃喝不愁的实惠。 虽然这是实话,但她的“不容易”,总得要人知道不是? 第3章 谁是傻子 谢夫人让人请沈茹茵来,是以首饰为借口,等到说完了事,自然要圆了这个话头,给几件东西。 因沈茹茵今日的态度与对答叫谢夫人十分满意,便仔细捡了几件做工精美,很能镇得住场面的首饰给沈茹茵。 至于内室的幔帐,自然是等沈茹茵走了以后,被谢夫人亲自束了起来。 “老爷想知道的,如今都听到了?”谢夫人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沈伯爷,想着二姑娘沈茹沄与她姨娘许氏素日的不恭敬之处,面上做出叹息模样,“若叫我说,二丫头是老爷的孩子,茵丫头也不是外头捡的,老爷您今日答应二丫头的事,着实有些欠考虑了。” 见忠信伯不开口,面上却隐约有些愁色,谢夫人便猜到他已有些后悔,只是不肯明说,“茵丫头一向是个好的,为人上没得挑剔,这一回,我得替她说上一句公道话。这听话的孩子,也不能一直都吃亏吧。” “何况茵丫头担心的也没错,这临到议亲,姐姐忽然换成了妹妹,这换了谁心里能不嘀咕?日后要是人家拿这事说嘴,也是咱们理亏,我们这做娘家的,又如何能为家里的闺女撑腰?这和安平侯府的婚事……” “好了,我心里有数,”忠信伯开口道,“和安平侯府的婚事,是已经说定了的,自然也不会改,这回是二丫头胡闹,把三丫头的嫁妆加厚几分当做补偿吧。” 提起嫁妆,谢夫人眼皮一跳,“何必加厚,不如就把二丫头和三丫头的嫁妆换一换就是了。” “府里给二丫头备下这么厚的嫁妆,是为了她日后嫁进安平侯府能说得上话,给家里添些助益。如今这些东西给了二丫头,怕也是白瞎了。” 忠信伯忍不住反驳,“这怎么能算。” “怎么不能?” 忠信伯越是维护二姑娘,谢夫人就越想起许姨娘对她的不恭敬,“那刘家能娶到侯门千金,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把二丫头供起来,还能磋磨她不成?二丫头眼看是掉进了福窝窝,三丫头却要在侯府受人家的冷言冷语,老爷也不怕夜半做梦,白姨娘到你梦里哭诉?” 白姨娘正是沈茹茵的亲娘,从前也是极受宠的,只是她待谢夫人恭敬,又有许姨娘对比着,谢夫人对她的恶感倒没那么多。加上人都没了,那就更没什么不能提的了。 说起白姨娘,忠信伯倒犹豫了片刻,却仍旧没做决定,“三丫头不是说要问一问安平侯的老三吗,先把这事办了吧。” 眼见忠信伯出了门,往前院去了,谢夫人便再也不掩饰,直接翻了个白眼,招来人吩咐了几句,才重新回去休息。 沈茹茵是不知道谢夫人这位神助攻,她之所以对换嫁妆的事那么有信心,其实也是因为剧情里曾提到过,二姑娘的嫁妆不如其他两个姐妹。 沈茹茵领着青萝,直到回了屋子关上门,才露出笑意,重新打开了匣子,仔细欣赏里头的钗环。 青栀两人也都凑近了些,止不住的赞叹。 “夫人可真是大手笔,这支钗用了掐丝的手艺,还镶了这么圆的珍珠,恐怕没几十上百两银子,连见都见不到。” “还有这支,这蝶恋花步摇,做得实在精细,连蝴蝶的触须和花朵的花蕊都挑不出半点瑕疵,上头镶嵌的宝石,颜色正,净度高,是难得的珍品。别说是姑娘平日里戴着使了,就是日后嫁人了,戴出门做客,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只这匣子里几件首饰,价值就能顶上沈茹茵小半的嫁妆,两个丫鬟围着看了又看,一致觉得,“姑娘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沈茹茵看着两人的作态,不由认同起“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的话来。 当下的贵女们在闺中时,虽然都会学着理账,却也少有将财物看得这么重要的。就连沈家,也不过只出了沈茹茵这么一个信奉“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异类。 好在她知道掩饰,倒也不显得她多突出。 等她合上匣子,将东西入库放好,就听见外头有了动静。 青栀出去看了看,赶忙回来回禀,“姑娘,是大姑娘过来了。” 沈茹茵赶忙站起身,迎接女主。 这可是她以后能过好安生日子的衣食父母,想要活到大结局,和这位的关系,可不能差了去。 “这天这么热,大姐姐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沈茹茵拉上大姐沈茹瑗的手,就往里走,“我叫人在屋里放了冰鉴,大姐姐快进来去去暑气。” 大姑娘进屋坐下,等青萝等人捧上了茶盏,就把人都赶了出去,“叫我和三妹好生说说话。” 虽然日头已经西斜,外头依旧热着,大姑娘不心疼自己的丫鬟,沈茹茵却心疼的,便吩咐青萝,“你们领着大姐姐的人去耳房吃茶去吧。” 等丫鬟们都出去了,大姑娘才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都叫你莫胡发善心,也树一树自己的威风,你总不听,如今被人蹬鼻子上脸,怎么还不改了?” “青萝青栀伺候我用心,又不是旁人那等没有良心的,可不能混为一谈,”沈茹茵从小和大姐姐亲近,便吃些小亏也从不放在心上,一来二去,倒得了这位真心维护。 大姑娘生母虽也不受宠,却是从老太太身边出来的,也因此,这位从小养在老太太膝下,除了没有嫡女的名分,一应气度用物都是不差的。所以也独独是她,得了府里的资源支持,进宫选秀。 “你呀,我怎么听老太太说,沈茹沄去求了父亲换亲,你已经答应了?” “我是答应了,”沈茹茵挨着大姐姐更近了些,“爹若是不想应,怎么偏巧今儿青天白日的,就在母亲那里,还被沈茹沄大张旗鼓的求了去?” “若没有爹做底气,沈茹沄怎么敢跑到正院逞威风,还毫无顾忌地把换亲一事散播得府里都传遍了?” “打量着谁是傻子呢!” 第4章 大姐姐 大姑娘听了这话,捧着沈茹茵的脸,左右端详片刻,才笑起来,“哎哟喂,咱们家三姑娘竟然愿意动脑子了,这可难得。” “大姐姐!” 沈茹茵气得耳垂都变成了粉色,“我只是不乐意算计,又不是脑子里全是豆腐渣!” “你呀,答应得这么快,倒叫我都不好求祖母为你做主了,”大姑娘叹了口气,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样也好,你心里有成算,我也不必担心,等我走了没人护着你。” 沈茹茵听着这话,便觉得有些不好,再一算选秀开始的时间,心里有些发闷,脸上也带了几分出来。 虽然最后的结局,是大姑娘母仪天下,可这中间的每一步,其实都像在刀尖上起舞,踏错一步,或许都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沈茹茵张了张嘴,有心想说什么,却又怕大姐姐觉得自己多事,却到底还是道:“大姐姐,你是祖母抚养长大的,若是你不想……” 大姑娘伸出食指放在沈茹茵唇上,止住了她后面的话。 “我知道三妹的好意,但这是我自己也乐意的,”大姑娘神色依旧温和,却也难以自抑的透出几分野心。 “我知道你真心待我,所以这话我也只说给茵儿你听。我从小养在祖母膝下,受的都是大家嫡女的教养,可偏偏,我只是个庶女,生来便低人一等。” “我时常觉得不甘,所以啊,那四四方方的天虽小,却是我的一个机会。那是最讲究规矩身份,却也最不讲规矩身份的地方,于我正合宜。” 沈茹茵在沈家长了这么多年,自然能懂大姐姐对自己庶女身份的在意,也只能在心底叹了口气,“既然大姐姐你已经想好了,妹妹就不说扫兴的话了,只盼日后大姐姐能得偿所愿,入主凤仪宫。” 大姑娘眉眼弯弯,轻声道:“只愿能承妹妹吉言。” “是大姐姐的话,一定可以的。” 这是沈茹茵的真心话。不止因为大姐是女主,也因为她的聪慧隐忍,善于谋算。像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会成功的。 “好了好了,选秀得明年开春,这才夏日,且早着呢。今儿我来,分明是说你的事,可不能叫你再岔开话题去。” 大姑娘紧接着问,“这亏你打算就这么吃了?” “自然不想,可我也知道,我如今受府里养着,有父亲在,至少在这府上,我是没什么能耐回敬她的。”沈茹茵对忠信伯没多少孺慕之情,此时说起他偏心的事,也没什么嫉妒的感觉,毕竟她是从不把忠信伯当做自己的父亲的。 “只是这亏,我不能白吃,我还想把从前受过的委屈,连本带利的都讨回来。还望大姐姐帮我。” 大姑娘没有大包大揽的应下,而是道:“你且说来听听。” “我就想,她想要换亲,那不如一换到底。她姨娘为她争嫁妆时可是说了,她要嫁入侯府,怕被人看轻,自然得多带些嫁妆才好。还说我是嫁到寒门,两千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几辈子的嚼用。” 沈茹茵轻哼一声,“如今,是她要嫁寒门,照她姨娘的说法,她现今这嫁妆,可不就太多了?” 大姑娘眼中闪过几分笑意,“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会在祖母那儿提一提的。” “多谢大姐姐,”沈茹茵说着就要起身为大姑娘捶肩,“大姐姐放心,等东西到手,我绝不独吞,咱们见面分一半,你一份儿我一份儿。” “你自个儿留着吧,等我进了宫,族里少不了要给我送许多花费,还缺你这点?” “他们是他们的,我们的是我们的,怎么能混为一谈。” 大姑娘见沈茹茵要不高兴,心里反倒更欢喜了几分,“好好好,你给的,我一定收着。” 见沈茹茵重新露出笑脸,大姑娘又和她说上几句,才起身离开。 只是等回了院子,大姑娘便先开了自个儿的银钱匣子,取了两张面额较大的银票收起来,单独放了一个荷包。 丫鬟碧染有些疑惑,“姑娘要叫人拿出去兑散了花用?夫人不是才叫人送了月例来?” 大姑娘转手将荷包锁进了自己一个不常用的妆奁里,那里头还有不少用旧了,或是不合她这个年纪用的金银首饰。 她摩挲了一下匣子,笑道:“不必拿出去兑散,只是忽然想起来,便往这里头放上一些,也是怕临到头时,事多易忘。” 碧染听得似懂非懂,却也听命,小心的将匣子重新收进箱笼放好。 这头才收拾好,便有个小丫鬟进来,“姑娘,老夫人处要用膳了。” 大姑娘点了点头,又对着铜镜整理一番,才扬起一抹笑,按着规矩,步履优雅的走了出去。 老夫人瞧见她进来,并没急着喊她,而是一路盯紧了她的举止,见她盈盈行礼间自有韵味,才算满意的点头,“到祖母身边来。” 大姑娘这才起身,在老夫人身边落座,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 随着两位主子落座,下人们也鱼贯而入,摆上饭食。 等用过饭,老夫人才问起沈茹茵的事。 大姑娘将从沈茹茵处得来的消息大致说过一遍,才叹了口气,“二妹妹闹出这样大的场面,也不曾被说上一句半句的,也难怪三妹妹疑心父亲早默许此事,不敢为自己争取了。” “简直胡闹,”老夫人微微蹙眉,“沄丫头和许氏此番着实太过了。” 大姑娘没接这话,而是转到了别处,“我去时,三妹妹正犯愁呢,她若嫁去刘家,嫁妆也算过得去。可如今换做安平侯府,就着实有些不够看了。可恨当初许姨娘在父亲面前进谗言,三妹妹的嫁妆,竟不及二妹妹的一半多。”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是她请你当说客来了?” “哪儿能啊,”大姑娘立刻否认,“祖母又不是不知道,三妹妹那脑子,可转不了这么快。只是我瞧着三妹妹那样子,难免有些物伤其类。” 她面上露出几分感伤之意,“若不是祖母慈悲,将我养在膝下,恐怕我如今,比起三妹妹也好不到哪儿去。父亲一向偏心二妹妹,又如何看到过我呢。” 见老夫人面带安抚之意,大姑娘见好就收,转而说起别的,只是一直做出精神不济的模样,早早回去歇了。 接下来这两日,她也让人悄悄盯着老夫人处的动静。 她是有心为三妹帮忙,又何尝不是想试探一番,自己在老夫人心里有多大的价值呢? 第5章 有恃无恐 到底老夫人待大姑娘还有几分真心,加上不好叫即将选秀的她对府里心生芥蒂,老夫人很快找上了忠信伯,说起他偏心太过的事。 忠信伯听了一耳朵老娘的责备,心里还有些委屈。 他自觉只是稍微偏着些许姨娘母女,何至于像如今,除了许姨娘母女俩,他母亲、妻子,连带着其他儿女下人,都觉得他偏心到没边了。 等离了老夫人的院子,忠信伯看向一旁伺候自己多年的二管家,“你说,我真有那么偏心二丫头?” 二管家惊诧地看了忠信伯一眼,想起夫人的吩咐和媳妇儿的枕头风,心思一动,“老爷您是想听实话还是好话?” 忠信伯佯作生气,一脚踹到他屁股上,“不说实话你还想说什么!” “哎哟,”二管家假装被踢疼了,往边上躲了两步,又很快重新凑到忠信伯身边,“老爷是惯常去许姨娘和二姑娘那边的,如今您心里有疑惑,何不去三姑娘屋里看看?” 忠信伯看了他一眼,脚下的步子却已然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对于忠信伯的到来,沈茹茵没有半点预料,自然也来不及收拾什么,呈现在他面前的,自然是最真实的模样。 想起次女屋里的奢华,这三女儿屋里收拾的虽然也算精巧,却难找出几件贵重些的东西。 忠信伯看着行完礼就站在一旁不说话的三女儿,忍不住皱眉,“我记得你去岁生辰时,夫人给你送了一对官窑的粉梅瓶过来,怎么不见摆出来?” 还好意思提呢,沈茹茵好难才忍住没变脸,“爹爹忘了?去年冬里,您和许姨娘赏梅时提起,若以那梅瓶盛白梅,必是难得雅事。当天下午二姐姐便来寻我借了梅瓶,说要给您赏花使,到如今还没还呢。” 瞧见忠信伯脸上讪讪的神色,沈茹茵给青栀使了个眼色。 青栀赶紧开口,“姑娘到这会儿还帮着二姑娘说话呢,那哪儿是还没还,许姨娘都把那梅瓶放到二姑娘的嫁妆里了,哪儿还肯还啊!” 忠信伯听了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又有些不敢信,“你这丫鬟,胡说些什么。” 青栀扑通一声跪在忠信伯面前,“奴婢说没说胡话,老爷随便寻个人问问就知道了。何况,也不止是那对梅瓶,府里给我们姑娘嫁妆,就算有夫人护持,也不知道多少东西被许姨娘换走。” “老爷若不肯信,找人取了单子去核对核对,便能知道,我们姑娘的嫁妆,除了压箱银,怕也没剩几件值钱的东西了。” “青栀,”沈茹茵心里为青栀点赞,人却赶紧往前两步,挡在了青栀面前,“青栀一贯心直嘴笨,还望爹爹别同她计较。” 忠信伯看她如此护着这个侍女,忍不住有些不悦,“三丫头你这是觉得这丫鬟说的没错?” 沈茹茵别过脸,不肯看忠信伯,“爹一向心如明镜,是错是对,想必心中有数。” “你这是在怨我?” “女儿不敢,”沈茹茵道,“手指有长短,人心有偏向,这个道理,女儿从小就懂,怎敢怨爹。” 这话,不还是明里暗里说他偏心? 忠信伯气得站起来往外走,临了又气不过转身,“你可真不像本伯爷的女儿,受了委屈,竟也就这么生受着?” 沈茹茵都要被这话气笑了。 “那女儿又能如何呢,”沈茹茵索性倔强的看向忠信伯,“许姨娘和二姐姐有爹你的宠爱,甚至敢和母亲别苗头。她一句话,就能换走我嫁妆里的东西,母亲替我说一句公道话,反而受了爹你的指责。” “爹对我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二姐姐就是凭你高兴,想嫁谁随时都能换,总有人能为你补上。” 沈茹茵说着,一时情绪上来,把自己说得眼圈红红,却强忍着不肯落下泪。 “我沈茹茵,就合该样样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捡人家不要的。您说我不像是您的女儿,那您说,我要怎么做呢?” “爹你说,我这委屈,到底又是谁给的呢?” 若沈茹茵一直冲着许姨娘母女不满,忠信伯还能呆得住,如今这话一出,他却不敢再多留片刻。 许姨娘母女敢在府里那么嚣张,欺负姐妹,连伯夫人都只能眼不见为净,靠的可不就是他这个当家人的偏爱吗? 忠信伯这才明白,为什么茹茵一直不告状,也对二丫头没有太深的恶感。 根子都在他这儿呢。 眼见得忠信伯拂袖而去,青栀青萝都有些被吓着了。 “姑娘,您方才那样说,会不会太过得罪老爷啊?您的事如今还没彻底定下,万一……” “哪儿有什么万一,”沈茹茵毫不在意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半点没把生气的忠信伯放在心上,“除非咱们府里,能立马再有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姑娘。” “行了行了,你腿不疼啊?方才让你做做戏,怎么使那么大的劲儿,还不快去取药油来揉一揉,若迟了,你这几日身上都疼。” 青栀本来还有些茫然,听得这话终于觉得膝盖开始疼了起来,哎哟哎哟的叫出了声。 青萝看不下去,在沈茹茵的示意下,将她领着回了屋。 等屋里就她俩在时,青栀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青萝,你一向比我聪明,快给我讲讲,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青萝翻了个白眼,拿着药油坐到她身边,“你说你这脑子,怎么时灵时不灵?” “哎呀,你看我都受伤了,不想动脑子多正常,你就别说我了,直接给我说怎么回事儿吧!” 青萝叹了口气,慢慢同她解释,“府里三位姑娘,大姑娘是定好了要进宫选秀的,二姑娘舍了安平侯府的婚事,求老爷换了刘举人。但府里同安平侯府的联姻,也是定好了的。 “就算老爷生姑娘的气,也不会对这桩婚事有太大影响,不然咱们府里,是让二姑娘回心转意,还是让大姑娘补这个空子?” “那必然都是不成的,”青栀眼前一亮,也没那么担心了,“难怪姑娘今儿敢当着老爷的面说心里话呢,敢情是老爷就算生气,也不能拿姑娘怎么样啊!” 第6章 计成 “夫人,好消息,好消息啊!” 谢夫人一抬头,就看见二管家的媳妇林平家的走了进来。 林平家的是谢夫人打娘家陪嫁来的丫鬟,在她面前自有一份体面,却也难得这样喜形于色。 “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叫你这么冒冒失失的。” 林平家的赶紧给谢夫人行了个礼,“林平按夫人的吩咐,引着老爷往三姑娘处瞧了瞧,等回到前院,就派人去核对了给两位姑娘备的嫁妆。” “听说是气得直接下令,将两位姑娘的嫁妆互换,又派人去骂了一顿许姨娘,让她不许再插手嫁妆的事,全权交付给夫人您打理呢。” 谢夫人眼前一亮,“果真?” “林平亲口告诉奴婢的,必然不会有错,前院因核对嫁妆,这会儿还乱着呢,想来再等一等,老爷就该来同您说这事儿了。” 林平家的说着,又行了一礼,“恭喜夫人,许姨娘打从进府起就待您不恭敬,如今她唯一的女儿落到您手里,还不是由得您揉搓扁圆?” 随后,林平家的又小声将在沈茹茵处发生的事,仔细说给了谢夫人听。 听见沈茹茵指责忠信伯时,还不忘为她表委屈的话,谢夫人心情大好,“好个茵丫头,不枉我给她这个机会。” “那也是夫人从前待三姑娘好,不然,她早被二姑娘挤得没地儿落脚了,哪有如今的日子。” “那也得分人,”谢夫人轻嗤一声,“茵丫头记恩,二丫头……就是个白眼狼,不必放在心上。” “那夫人可要……”林平家的话没说尽,意思却已经点到。 “我可是嫡母,怎么能和许氏一般行事,自然得公正些,”谢夫人悠闲地抿了一口茶水,才慢慢道,“二丫头母女虽心地不好,却也是咱们府里的姑娘,嫁妆里该有的,自然也要捡好的给她换进去。” 林平家的张了张嘴,还没等开口,就听见谢夫人继续道。 “只是这一回,茵丫头也是受了大委屈的,先前老爷也说过要将她的嫁妆加厚几分,我自然也要多上些心,跟着老爷的步子,再多给些添妆了。” 林平家的张口就开始恭维,“奴婢只能想些许姨娘一样的下作手段,夫人这一手,直叫二姑娘和许姨娘心里妒忌气恼,却又没法告状,果然夫人就是夫人,不是旁人能比的。” 谢夫人倒没被她这吹捧便忘乎所以,而是在忠信伯亲自告知她此事后,先推辞了几句,才“不得已”接了下来。 但她重新拟好嫁妆单子,将嫁妆里都添上时新物件后,又亲自将新的单子摆到了忠信伯面前。 因她行事有理有据,也没特意压缩二姑娘的嫁妆,只是对沈茹茵多补贴了些,忠信伯看过后十分满意,还把哭着求到面前的许姨娘骂了一顿,连带着不服气的二姑娘,也被拘在屋里磨性子、学规矩。 二姑娘母女气得不行,偏生谢夫人还替她们求情,笑脸相对。倒让忠信伯难得硬起心肠,没被那母女俩几句哭诉就退让了去。 这件事传到沈茹茵处时,大姑娘也恰好在。 两人听了消息,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大姑娘笑完,又压低了声音,“母亲这样的手段极好,你虽是嫁给庶子,却也是为人正妻,这样的阳谋多学一学,自有你的好处在。” 沈茹茵自然一一应下,又同大姑娘笑道,“这一回,我和大姐姐都要大发一笔横财了。” 这是没忘了当初说的,要和大姑娘见面分一半的话呢。 大姑娘这会儿也没说不要的话,“你先替我攒着,到时候选秀过后,谁知道是什么光景,若我有不凑手,再来找你。” 沈茹茵一口应下,“我一定妥帖放好,不会动的。” 大姑娘也哄她似的点头,但她并不觉得自己会用上这笔钱。 只要她有前程,府里族中,自然有源源不断的财物供她使用。除非是落选回家,她才…… 不过,她不会落选的。 安平侯的姑姑,是宫里的老太妃,曾养过皇上几日,有些情面。有太妃为她说话,她必然能有个理想的去处。 大姑娘想到这里,看着沈茹茵的笑意更深,既是要有个两府合作的纽带,她自然更喜欢这人是和自己亲近的三妹妹。 大姑娘想了什么,沈茹茵并不清楚,但关系好的大美女笑得这么温柔,还和你贴贴,这换了谁能不迷糊? 就算沈茹茵自己这辈子也长得好看,五官精致,气质娇弱,十足十的小白花顶层。却也挡不住她欣赏大姑娘这款啊,大气明艳的古典美人,谁能不爱呢。 大姑娘看她一直看着自己发呆,不由摇了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回神了。” 见她有些不好意思,大姑娘便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说给她听。 “安平侯府的姑娘们你是见过的,我便不多说。六位公子里,长子和幼子是侯夫人所出,余者皆是庶出。” “三公子生母原是侯夫人身边伺候的,后来为大公子挡灾没了。为这事,侯夫人待他总有几分香火情。” “他虽文不成武不就,日后分家银子却不会少了他的。且他脸长得不错,据说声音也算好听,你见了必定喜欢。” 前头的沈茹茵还只是认真听着,到这句时,眼睛立刻便亮了,甜甜的和大姑娘道谢,“多谢姐姐。” 大姑娘摆摆手,“我能打听到的,也就是些表面功夫,哪里值得你谢。不过母亲倒是给祖母说了,等天气没这么热,带你我往三清观去一趟,到时候也会请安平侯夫人同去。” “估摸着那时,三公子应会一道,这事你务必要上心些。相敬如宾的夫妻,和恩爱到老的夫妻,可不是一个活法。” “只愿你能守住本心,却把三公子握在方寸之间,与你不离不疑。” 第7章 出发 夏热过后,转眼山上的树木,便悄然披了黄衫。 沈茹茵与大姑娘相携去了主院,却不料正在门口遇上许久不见的二姑娘。 二姑娘穿着一身锦绣,身上钗环首饰,件件都是珍品,衬着她娇艳的脸,显得很有侵略性。 她面上有些不善,冷冷的瞪了沈茹茵一眼,“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某些人可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沈茹茵拉住沉下脸的大姑娘,左右看了看,又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大姐姐你有没有闻到好大的口气?可真臭啊。” 大姑娘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那咱们坐远些,可别被熏着了。” 沈茹茵一本正经的应了,“大姐姐说得是。” “你、你们!”二姑娘气的站了起来,被旁边的丫鬟拉了拉袖子,才重新冷静下来,甚至还笑出了声,带着几分怜悯和高高在上看着沈茹茵。 “也就是这会儿了,也不知道你今日回府过后,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我可等着了。” 沈茹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她也很快反应过来,她们今天是要往三清观去相看的,这时候,许久不出门的二姑娘突然过来,恐怕也是要同行。 她打扮得这样富贵,显见是想要把其他两人都给比下去。何况,要是安平侯三公子没看上沈茹茵,反而看上了她,那这门婚事就要成笑话了。 就算嫁过去的还是沈茹茵,那她这辈子,恐怕都要和三公子之间横上一根刺,吐不出来,又难以咽下,端的是膈应。 还没等几人再开口,主院里便出来了个丫鬟。 “夫人听说姑娘们到了,请姑娘们进去稍坐。” 这话一出来,大姑娘和沈茹茵是必然要给谢夫人面子的,二姑娘这几个月被整治了一通,也比从前知道分寸,自然也跟了进去,面上看着,也算是相安无事。 三人进去时,谢夫人正在挑拣要戴的首饰,瞧见三人进来,微微蹙眉,招了沈茹茵和大姑娘近前。 “今日虽是去三清观,你们俩打扮的也太素了些。” 谢夫人说着,便捡了合宜的通草花与宝石步摇给两人,让丫鬟重新给她们梳头。 一旁的二姑娘不忿自己被冷落,拿着团扇半遮了脸,“可见我是不受母亲待见,竟不能得母亲半件首饰。” 谢夫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二丫头你头上身上,都是首饰,我只觉得眼花,却半点瞧不出来你缺什么了。” “我只是同母亲撒个娇,母亲说得我却像个首饰架子……”二姑娘说着,脸上适时露出几分委屈之色。 谢夫人却只觉她今日穿成这样,实在没眼力见,半点不打算惯着她,“你既然知道,做什么还穿成这样?我今儿见了你,还当是当初请嬷嬷的花销都白费了呢。” 谢夫人转头又看向沈茹茵二人,“二丫头才解了禁足,老爷心疼她久未出门,许她今日一道往三清观去。” 这句解释说完,谢夫人才将视线落回到二姑娘身上,“今儿出门,你们姊妹三个便不是代表自个儿,而是代表了咱们忠信伯府的教养。若是谁叫府上失了脸面,我是绝不容情的。” 看着二姑娘心虚的垂下眼睑,沈茹茵只觉得谢夫人厉害极了。句句不带一个脏字,却叫方才在门外趾高气扬的二姑娘失了气焰。 重新梳妆后,她和大姐姐瞧着虽不如二姑娘富贵,整体却更叫人看着舒服合宜,反而衬得二姑娘像个乍然新贵的暴发户,没有底蕴。 沈茹茵带着几分崇拜看向谢夫人,只觉得自己想过得舒坦些,还有够学的。 这可真是个宝藏新手世界,有十多年的时间学习各种规矩礼仪、乐器、诗书,还处处都是如谢夫人、大姐姐一样的老师,她就算再是个寻常人,耳濡目染之下,也该学到几分了。 沈茹茵心里感叹着,跟着谢夫人一路上了马车,出了城门,直到山林红枫之间下了马车,三清观,已近在眼了。 有小道士打开门,略问了几句,便把谢夫人一行带到了一处小院,安平侯夫人正在此处歇脚。 进院子时,几个姑娘都忍不住略扫了两眼,并没见着安平侯府公子的身影。 沈茹茵没觉着有什么,倒是二姑娘有些失望,精神也懒倦了几分。 安平侯夫人王氏与谢夫人本就是表姊妹,又都是侯府、伯府的当家主母,自然比别人往来更多,一见面便亲热的说起话来。 等两人多说了几句,王夫人才看向三个姑娘。 “你府上的娇客,是越发可人了,”王夫人又夸了两句大姑娘,便越过了二姑娘对沈茹茵伸出了手,“有些日子没见茹茵,我还怪想的,快来叫姨母仔细瞧瞧。” 王夫人表现得如此亲密,沈茹茵不管从前受不受她待见,此时仍带了笑上前,看了王夫人两眼,又带了几分惊叹,“儿初见姨母时,姨母便是如此好看,如今儿已长大,姨母容颜依旧,可见时光待您宽厚。” 王夫人一怔,脸上笑容更真了几分,拉着沈茹茵柔软的手越看越喜欢,“从前你母亲就说,家里三个姑娘,数你嘴甜,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她说的却是再实在不过了。” 王夫人说着,就从手上褪下一个金玉镯给沈茹茵戴上。 金镶玉的镯子做得精巧,戴在沈茹茵莹白如玉的手上很是相宜,王夫人看得更加满意,“不是什么珍品,寻常赏玩一番却是能的,且暂戴着吧。” 王夫人话音落下,又有丫鬟捧了两个差不多的镯子出来,分别给了大姑娘两人。 只是这东西虽然差不多,可明眼人看着,却都知道,里头的意义大有不同。 王夫人给了镯子,除了叫沈茹茵在自己身侧落座外,便没再和几个姑娘再多说,只和谢夫人聊些家常,直到有人进来回话,说是观主做完了功课,请两位夫人时,两人才没再说。 王夫人到此时,才又将注意力分了几分给沈茹茵,柔声问,“听我们说了这么久,可觉得无趣?让你三哥领你赏枫叶去吧。” 三哥?沈茹茵眨了眨眼,方才不是没见人吗? 她正要张口委婉推辞一句,一旁的二姑娘却是眼前一亮,“听说三清观的枫叶红时,漫山遍野染遍,可是难得的美景,大姐姐,我也想去,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