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零：此生许国，不嫁了》 001 天才女总师重回过去～ 7月5日，凌晨。 当北半球大多人还在沉睡的时候，一个消息已经在全网爆炸开来。 就在刚刚开始的悉坪之战中，悉方驾驶着前些年从C国购买的霄9战机，歼灭了七架威名赫赫的迎风战机！ 而且据悉方发言人表示： 这还是他们竭力克制的结果。 他们不希望进一步激化冲突，所以只对那些有明确攻击意图的战机开火了。 否则这个数据还可以更多！ 事后，坪方缄默不言、如死一般寂静。 要知道，在过去长达百年的僵持中，坪方一直都是胜利的那一方。 他们以为这次也和之前一样，可以轻易收拾对方！ 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海内外无数媒体，都在疯狂报道这则消息。 C国几十年没有打仗了，虽说都知道他们军事实力强大了，可毕竟没有实战过，谁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水分？ 有为数不少的一拨人，甚至提到C国的战机都忍不住想笑。 但！ 这一天这一群人的脸都被扇肿了。 他们赖以为豪、极尽推崇的迎风战机，就那样被声名不显、过去都未真正进入他们视野的飞机击落了。 就连C国自己的百姓，都没想到祖国已经这么强大！ 无尽的自豪涌上心头！ 深入了解之后，就知道这次悉方之所以能在敌人刚起飞、连对手都没看到的情况下就被彻底击败，是靠着多方位的协同作战以及共享数据链。 战机、导弹、空中预警机、雷达，缺一不可，数据共享。 而其中被人提及最多、最耀眼的自然还是霄9战机！ 其实，霄9在C国并不算是最先进的战机。 它的后面，还有霄10、15、16、20、35。 霄9顶多只能排老六，在航展上也处在边边角角无人关注的位置。 可就是这架战机！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世界刮目相看了！ 它的总设计师夏清安，也进入了全世界的视线。 一位天才女总师！ 不只是霄9，就连C国第五代战机霄20，也是由她负责的！ C国这些年在战机上取得的各种突破，几乎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刚过完六十五岁生日的夏清安总师，仰头望着在蓝天中飞翔的霄9，眼前浮现的是几代航天人数十年的艰苦付出，和夜以继日的钻研。 她想到了她的老师，临终前都还在念叨着C国一定要有自己的先进战机！ 让她继续他未完的事业跟理想，将这面大旗给扛起来。 “老师，这一天你看到了吗？” * “清安啊，已经很晚了，你先睡。维军、维民跟维钊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耽搁了，明天再见他们也是一样的。” 夏清安是错愕的。 她不明白前一刻还在空军基地的自己，怎么一转眼周围环境都变了？ 而且，面前站着的居然是已经病逝的她的前婆婆。 “妈？” 跟日后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枯槁的老人不同，如今的她虽然也上了点年纪，却并不显得苍老，脸颊还是圆润的，精气神也好。 她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 颇具年代感的房间，一应陈设也很有年头了。 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里是她几十年前来到陆家后住过的房间！ 她当然记得，因为她曾在这里住过好几年。 程霞面色有些微的不自然，“你刚刚叫我什么？” 是叫她妈吗？ 虽说孩子他爸跟清安他爸是说过，以后要让他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可也不用这么早就叫妈吧？ 何况，现在都讲究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 他们都不愿包办孩子婚姻了。 维军、维民跟维钊都是极有主意的。 知道还有这么一桩婚事，可能要他们兄弟中的一人来履行承诺，都很不乐意。 早上知道清安要来，午饭晚饭都没回来吃。 程霞是心疼夏清安的，可她也不愿逼迫自己的孩子。 就想着让他们几个在一块相处相处，说不定就改变想法了呢？ 当然，程霞内心里更倾向于收夏清安为义女，也愿意照顾她。 却也没必要嫁到他们家。 屋外噪音阵阵，那是使用三自由度飞行模拟器所发出的嘎吱声。 这声音，一下就撞开了夏清安尘封的记忆。 此刻她终于回过味来了。 再结合程霞刚才所说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回到了刚到陆家的时候。 应该是来的第一天吧。 还没见过陆家那三兄弟。 想到她方才下意识叫了程霞一声妈，忙解释道： “阿姨，我不是叫您，我是看到您后，想起我妈了，她对我也是这般呵护跟温柔。” 夏清安清楚，程霞虽然也不太乐意让她当自己的儿媳妇，可对她的关心跟心疼也是真的。 即便后来她跟她儿子离婚了，她仍然坚持要让她喊她妈。 她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你这孩子。” 程霞心疼地摸摸夏清安的脑袋。 “你既然来到了陆家，以后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说。” “嗯，那阿姨，我先睡了。您辛苦一天了，也早点休息。” “哎，好。” 看夏清安不执意等她三个儿子了，程霞也松了一口气。 走到门口时，又回身嘱咐。 “这空军大院，别的都好，就是噪音多。你要是觉得吵，晚上就把窗户关上。” 夏清安笑着点头，“我知道了，阿姨。” 程霞出了屋，还为她带上了门。 夏清安没有立即睡觉，而是站在窗前，望着大院里夜间那不断晃动的探照灯。 这是夜间经常进行的用58式探照灯照射气球靶标，从而用来测试和训练防空武器系统。 熟悉的感觉不断漫上心头。 夏清安越发笃定，她回到了过去。 1977年秋，初到陆家之时。 那时的她对一切都感到新奇。 乡下人第一次进城，来到的还是这个时代无数人最为艳羡的空军大院，自然无法平静。 也闹了不少笑话。 生活在这里的人，跟外面是两个世界。 而那时的夏清安，并未真正懂得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她在想，既然要回来，要是早回来一段时间，那就好了。 因为那样，她不会再来到陆家。 002 把她当皮球踢来踢去 本来他也有机会回到城市，却毅然选择卫国戍边，将自己全部的青春岁月都付诸在了那片荒凉、贫穷、严寒之地。 父亲走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 为了救掉入冰层的小战士，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临走前，让夏清安别为他伤心，他说他死得其所。 也跟她道歉，说这些年她跟着他受苦了。 但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也不会后悔成为一名光荣的戍边战士！ 夏清安没有哭。 因为这个时候的她，并不是很理解她的父亲。 她忘不掉她的母亲，从早做到晚、衣衫都被汗水浸透、腿被蚊虫叮得没一块好肉的模样。 她总是摸着她的脸说她不累。 却又习惯性地眺望着北方，盼着她的丈夫早些归来。 后来她们母子终于能够随军了。 可母亲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她适应不了这个地方的气候，生了病，当地卫生条件又差，没多久就去世了。 夏清安曾哭着要离开这儿，父亲没允。 他要留在这里，夏清安若坚持要离开，他可以将她寄养到战友家里。 夏清安很想答应，从此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看到父亲深夜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永远都笔直的背脊，在那一刻仿佛被什么压得直不起腰，她又舍不得了。 她答应过妈妈，以后要好好照顾他。 多理解他。 可是！ 她都愿意留在这里陪着他了，也做好了以后与他一起扎根这片土地的准备。 他却就这么走了？ 先是妈妈，再是他…… 都永远埋在了这个地方。 夏清安接受不了，她几乎是逃离般地离开了这个地方，什么都不要了。 她去到了陆家。 这里就像是天堂一样！ 当父亲在风雪中跋涉数十公里、啃着冻得梆硬的窝窝头时，空军大院里的孩子在抱怨着每天吃肉罐头吃腻了。 那时候夏清安就跟自己说，以后她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陆家三个儿子，年龄相差不大，各个都很出色，且都没有结婚。 夏清安那时候也无心去喜欢谁，不管他们中谁履行婚约，她都无所谓。 反正她年纪还小，国家又提倡晚婚晚育，先过几年好日子再说。 但夏清安很快就开始着急了。 因为陆家三子，一个都没看上她。 除了基本的礼数，不愿跟她有任何的牵扯。 陆家老大陆维军，年轻有为的空中任务指挥官。 陆家老二陆维民，王牌飞行员。 兄弟俩有共同喜欢的人，是大院2号首长的女儿。 吕捷，空军大院里的一枝花，还是很少见的女飞行员。 前两年吕捷还创下了连续高原飞行记录，虽然对外宣传说的只是“某机组”，但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夏清安在听说了吕捷这个人后，自知比她逊色太多，就坐不住了。 想方设法吸引兄弟两人的注意，希望能在他们这里占据一席之地。 她越是上赶着，这两兄弟就越躲她。 那时候的夏清安，可能有些魔怔了。 她心里想的是，若这三兄弟都喜欢别人，跟别人结婚了，那她以后还怎么留在陆家？ 岂不是得离开这个地方？ 那她是不是还得回到那荒凉贫寒之地？ 她不要！ 夏清安便以退为进，说三位哥哥都不喜欢她，不想留在这里给他们添麻烦，便要收拾东西离开陆家。 叔叔陆宗临是不愿失信老友的。 也舍不得老友唯一的孩子，继续回去受苦。 所以要求他的儿子，必须有一个要娶夏清安。 有一天深夜，夏清安听到三兄弟在葡萄架下说话。 陆维军跟陆维民婉转地表示，让陆维钊试着跟她处处。 三人中，就他没有喜欢的人。 试试看，说不定对方也没那么差呢？ 陆维钊在犹豫了好一会儿后，终是点了点头。 “我试试，要是不行，你们就别逼我了。” 夏清安苦涩一笑，当作没有听到。 只是那天过后，她的重心确实放在了陆维钊身上。 陆维钊是技术部高级工程师，很有才干，长得也俊秀。 就是有一点小木讷，不爱说话。 他休息的时候，可以一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修东西，连饭都不吃。 答应两个哥哥后，陆维钊跟她的接触多了起来。 还主动请她去礼堂观看未公映电影，他们打篮球的时候也会让她过去给他加油。 就在夏清安认为他们两人也算是男女朋友、以后可以顺利迈入婚姻的时候，有天傍晚去找他，看他沉闷喝着酒。 跟陆维军、陆维民痛苦道：“我真的尽力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大哥二哥你们都别逼我了，我快疯了！” 陆维军是个好哥哥，看不得弟弟这么痛苦。 加上他刚向吕捷表白，被拒绝了。 吕捷的梦想是成为最棒的飞行员！ 可这个时代，女飞行员有着属于她们的困境跟枷锁。 不但晋升很难，婚姻也受到管制。 结婚需组织批准就不说了。 怀孕就得停飞，产后复飞率也相当低。 吕捷不愿意为了结婚生子，就放弃自己飞行的梦想。 她不仅拒绝了陆维军，也拒绝了每一个追求她的人。 前世夏清安一方面紧张她的存在，另一方面也是打从心底敬佩她、羡慕她。 可以这样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我是家里的长子。”夏清安听到陆维军说，“既然一定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履行承诺，那就我来吧！” “夏清安，我娶了，你们俩以后不必再为此烦恼了。” 夏清安紧紧咬着嘴唇。 陆维军那恩赐一般的口吻，还有三兄弟来回把她当皮球踢，让她感到屈辱。 可她有什么资格责怪他们呢？ 是她自己明知道这些人不喜欢她，还非要强留在陆家。 人在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必然就会失去某些东西。 所以，夏清安抹掉了脸上的泪，离开了这里。 当作从未来过这个地方。 反正她要的并不是他们的爱。 她只是不想被赶走，可以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从那以后，陆维军一改之前对她的态度，对她温柔呵护，也不再躲着她。 夏清安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戳破。 在她二十二岁的时候，她跟陆维军结婚了。 003 六十老妪，重新起航！ 但夏清安知道，陆维军心里从没忘记过吕捷。 对她，更多是责任。 人可能在得到某些东西后，就想要去追求更多。 那时候夏清安如愿过上了想过的生活，心底却很空虚，也很渴望有个人能真正爱她。 她虽住进了陆家，也不需要再担心有一日会没有立扬继续留在这里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夏清安并不开心。 梦中，她时常会回到那片荒凉贫寒之地。 想起父亲在风雪中跋涉、留下一个个深坑的背影。 她不接受！ 自己明明过得更好了，为什么还总是梦到那个地方、梦到那个人？ 夏清安在大院里没有朋友，也没有真正可以说话的人。 她的情绪得不到排解。 而她跟陆维军，从来都达不到交心的地步，他们只是共同躺在一张床上、必要时会履行一些夫妻义务的陌生人。 陆维军对她的关心，也是流于表面。 而她知道陆维军并不爱她后，自然也不会为他花太多心思。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她跟陆维军结婚四年后。 她怀孕了。 爸妈都很高兴，陆维军也少见地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陆维民跟陆维钊，背地里没少为大哥娶了不爱的女人、一辈子陷在一桩无望婚姻里叹气。 可能因为大哥也代替他们承担了这一份责任，他们心里始终怀着歉疚。 更加认定陆维军和她不可能幸福。 哪怕有了孩子，也只是让陆维军更加无法摆脱她而已。 夏清安不理会他们兄弟是怎么想的，她的心头倒是悄然生出了一些希望。 她开始学着接受陆维军对她的那些好跟体贴，不去想吕捷。 沉浸于这难得静谧又温馨的小日子里。 直到吕捷嫁人。 过去心里只有飞行梦想的她，住进去了另外一个重要的人。 她结婚那天，陆维军这个不抽烟的人，在院子里抽了一整夜，地上一地的烟头。 挺着九个月身孕的夏清安，站在窗户后看着她的丈夫为另一个女人彻夜神伤、心乱如麻。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就像是个笑话。 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她从不曾走进这个人的心里。 此刻的他，恐怕十分痛苦这一生被她牵绊住，没法去追寻所爱吧？ 当初如果他再坚持一下、再等几年，吕捷今日结婚的人可能就是他了。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翌日陆维军跟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夏清安身边。 他甚至还体贴地洗了个澡，不让夏清安闻到他身上的烟味。 夏清安跟陆维军的关系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陆维军不解，但夏清安很抵触跟他有过多的交流。 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咆哮会怒骂。 那样也只是叫人看笑话。 她不想让别人得知她过得不好。 今日这一切，都是她放弃了很多东西才争取来的。 后来，她跟陆维军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很宠爱她，将很多的情感都寄托在她身上。 她要像当初母亲对她一样，给她最多的关怀跟爱。 而且有了她，她以后再也不会孤单了。 但她一岁的时候，就夭折了。 那一天，是夏清安人生最黑暗的一天。 她在病床上昏睡了几天几夜，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忽觉自己过去这十一年，就像是经历了一扬大梦。 她拼命绑住别人的同时，也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她本想解脱的，可在那大梦的背后，是母亲包容的笑脸，是父亲那坚毅如大山一般沉稳的背影—— 还有她女儿冲她挥舞的肉乎乎的小手。 甚至少时所生活过的荒凉大地，都成为了支撑她坍塌灵魂的最后一根支柱。 她突然想回去了。 很想很想。 这十一年，她不止一次想回去，但都没有。 她一直在逃避。 可现在，她想通了。 于是她对陆维军说：“陆维军，我放过你了。” 离开陆家后，夏清安回到了自己来时的地方。 在陆家那些年，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她，她下了不少苦功读书。 而她本来就挺聪明的，即使跟大院那帮孩子比，成绩也很出色。 回去后，多方辗转阴差阳错进入了一家研究所当助手。 夏清安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想要从事一生的事业—— …… 半夜的时候，夏清安醒过来了。 周围的环境，令她还是有些恍惚。 不是梦啊，她真的回来了。 经历了半个多世纪风雨的老人，心理素质非同一般。 再多的难关，也都被她攻克下来了。 她只是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回到过去了呢？ 要说有什么遗憾吗？ 她的人生已经足够圆满。 毕竟在她人生最后一刻，她等到了耗费了两代航天人无尽心血的霄9，在世界舞台上大放异彩。 “既来之则安之吧，以后的事情以后想，现在我得去上个卫生间。” 夏清安自言自语笑着说。 这副年轻的身体，还是让夏清安很欣喜的。 自从投入工作后，夏清安习惯性地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年轻时精力旺盛，到了五六十岁后，身体毛病越来越多、精神也越发不济。 夏清安还想为国家发光发热，怎奈拖着残躯心有余而力不足。 “兴许回到过去也不错，六十老妪重新起航，追逐梦想！” 这样一想，夏清安最后那点忐忑都消散了，反而热情饱满。 未来那个时代，航空航天人才是很充足的。 但这个时代，可能更需要她！ 熟知整个航空史的夏清安，清楚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是C国航空工业发展的关键转型期。 这一时期战机研发进展艰难、技术停滞，国际环境的变化让航空工业只能在夹缝中生存。 可以说是内外交困。 只是，夏清安头疼的是，即便她回来了，许多技术上的问题不再是问题，可当前C国的工业基础跟科技发展不足以支撑她的设想。 战机研发是需要多方协同的，材料、工艺、气动、控制等都需要攻关！ 目前国家尚未摆脱对单一技术来源的依赖，自主研发体系很不完善。 摆在夏清安面前的还有很多亟待解决的难题。 夏清安很快又笑了。 “当初那么苦，咱们国家不也走过来了？” 带着前世的记忆回到这个最艰难的时期，至少不用一点点在黑暗中摸索了。 004 航空器平地起飞系统为你服务 配备了吉普车跟司机，还有警卫员、勤务员跟炊事员。 不用跟其他人挤厕所，小楼内有陶瓷蹲便。 也有单独的洗浴室，只是大多时候都只有冷水供应，热水每周两次。 想要洗热水澡，得家里自己烧。 蹲便跟洗浴室设置在一块，夏清安下楼后，才听到了里面有人在洗澡。 她也不知道是谁。 就想着先回去，过会儿再下来，这么会儿还是憋得住的。 刚要转身上楼，洗浴室的门开了。 陆维军赤着上身随便裹了条洗澡布就出来了。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身形挺拔笔直如松。 发现家里多了个陌生人，他也是一惊。 转身就折入洗浴室穿衣服去了。 等他穿好衣服，再出来跟人打招呼时，夏清安却是已经上楼了。 刚才那个应该就是母亲所说的夏叔叔的女儿吧？ 一来就让她撞见自己这副模样，有些失礼，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 陆维军想去跟夏清安道个歉，又觉得这么晚了再贸然去打扰她，更加说不过去。 还是回头再说。 夏清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再次见到陆维军，她的心情比想象中的要平静。 毕竟几十年过去了，年轻时的那点纠葛跟恩怨，早就在时光长河里褪色了。 前世，她回到北西后，就没再和陆家联系过了。 程霞托人找过她好几次，夏清安只说自己如今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 陆维军重获自由后，并未再娶。 夏清安也刻意不去听他的消息。 她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陆维军单着是为了她。 人家心里这么多年，也都只住着一个吕捷。 可能是在大院的这十年，她并不快乐。 也可能是一想到陆维军，就会忆起他们之间那个只在这世界停留了一年的女儿，夏清安有意将她在空军大院的岁月遗忘。 如今她又回到了这里，夏清安不打算再跟他们三兄弟有什么牵扯了。 也没有再结婚的打算。 这多出的一辈子，她就想继续前世未完的事业，为祖国航空器的研发贡献一份力量！ 一生坚守，为国铸剑！ 【触发到关键字眼，空间功能已解锁。】 【航空器平地起飞系统为您服务——】 夏清安错愕。 她的脑海里响起一道故作严肃的男童音。 自己也神奇地置身于一个现代化的冶炼厂中。 这里有很多提炼高精度材料所需要的设备。 电解槽，真空熔炼炉，区域熔炼设备，还有化学提纯系统跟气体净化系统。 像质谱仪、电感耦合等离子体光谱仪等用来检测纯度的设备也有。 【这里还只是一部分，等你完成本系统发布的任务，会解锁更多的区域跟功能！】 “你说你是航空器平地起飞系统？” 夏清安并没有忽略他刚才的自报家门。 虽然这个系统名实在离谱。 航空器的发展，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也囊括了无数人的付出跟努力。 平地起飞这种事情，想得太美了！ 【不错！本系统的目标是帮助C国五年实现自力更生、十年追赶、十五年超越、二十年全面领先全世界！】 “……” 夏清安默了默。 梦想是美好的，但也不能不切实际。 不过，小朋友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应该鼓励的。 【你有领先于这个时代的意识跟技术，而我可以为你提供材料跟设备方面的支持。夏清安，你不想试试吗？】 “没那么简单的，航空航天领域的发展，高度依赖于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经济基础、科技水平、人才储备，都得跟上。” “还有工业体系的完善度，要实现全产业链覆盖，具备高端制造能力跟系统集成能力，缺一不可。” 平地起飞沉默了。 而在他沉默的空当里，夏院士却是对他本身生出了兴趣。 “你们这系统是哪个单位负责研制的？” 虽说现代科学技术水平已经很尖端了，人工智能发展也很快。 可像平地起飞这种，她倒是没见过啊。 如果可以，很想拆开来研究研究。 平地起飞莫名打了个哆嗦。 但还是很认真地对夏清安回复道—— 【我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单位，是C国几代航天人逝去后的信念凝结而成！】 【我存在的意义，便是承袭他们的意志，保卫祖国领空，威慑所有来犯之敌！】 夏清安的心狠狠颤栗着。 她的恩师、志同道合的伙伴，还有无数叫不出名字的航天人，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从她眼前掠过。 【现在的我能发挥出的力量有限，但只要你能不断攻克科研难关，我就能不断升级！】 【未来航天发展速度会越来越快，平地起飞未必就是个笑话！因为我们是站在无数前人的肩膀上的！】 【包括您，夏总师！对于很多航天人来说，您就是他们心目中活着的巨人！】 夏清安的胸膛中，有滚烫的热血在奔涌。 那不也是她一直渴盼的事情吗？ 如果这一世，能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让先进的战机更早地研发成功，让更多的航天人能早些看到祖国真正强大起来的那一天，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好，我答应了！” 平地起飞声音里透着喜色。 【夏总师，你的第一个任务，是备战来年高考，进入航天器总师摇篮的安西大学习。建议你报考飞机系，具体专业你可自行斟酌。】 其实，平地起飞不说，夏清安也是有这个打算的。 前世，她虽然聪明、学习成绩不错，还通过自学考试上了大学、最后还读上了名校研究生。 但这里面的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也浪费了太多时光了。 幸好她在这方面有天赋、又很有想象力、也勤于钻研，才逐渐有她的一席之地。 夏清安这次回来，想系统性地再接受一次教育。 而从安西大出来，会顺理成章地进入各研究所，也方便她日后的科研工作。 否则，谁敢相信她一个高中文凭都没有的半大孩子，能造飞机？ 她没读高中，想要赶上明年高考，就只能证明自己拥有高中同等学力，从而来获得高考资格了。 而这个年代要考的知识，夏清安也忘得差不多了。 留给她的时间有限，她得早做打算了。 005 初见一方惊艳，一方平淡 不管是在陆家生活的那十多年，还是后来在基地的生活，都让夏清安养成了很好的习惯。 当起床号响起的时候，夏清安便起来了，穿戴整齐，还将被子熟练地叠成了豆腐干。 “清安，你都收拾妥当了？” 程霞过来本是想叫夏清安起床的。 可看着面前收拾得妥帖知书达理的姑娘，还有那叠得不比她几个儿子差的豆腐干，赞叹着点点头。 想来清安之前跟着爸爸，也早已适应了军区的生活。 “我们清安真秀气。” 夏清安身上穿的是程霞昨日为她准备的的确良格纹衬衫，搭配蓝布裙，再戴一顶军绿单帽，面容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 清秀之中又透出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朴素的着装跟简单的服饰，丝毫没有掩盖她的美丽，反而更衬托出她的质朴与纯真。 而且程霞总觉得，此刻的夏清安，比昨日初见时要沉静了不少。 心中便越发欢喜。 “好孩子，你刚来，还不适应这里吧？等吃过了早饭，让你哥带你在这大院里转转，以后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 “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夏清安心想着，她那三个哥哥可不愿带她逛什么大院。 当然，她也不需要。 对这里，她已经很熟悉了。 程霞是拿她当亲女儿的，前世若自己能想明白这一点，不执着跟陆家儿子结婚，给她做个义女，也许更皆大欢喜一些。 夏清安也想过要不要跟陆家辞行，离开这里。 但考虑到以下几点，遂将想法作罢。 她刚到这里，就说要走，叔叔跟阿姨会认为她对他们有意见，会让他们很为难的。 再结合陆维军三兄弟昨天避之不及的态度，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他们逼走了她。 再者，她要备战高考，安西大就在这个城市，且离军区大院骑自行车也只要半个小时。 在这里备考，很方便。 高考所需的教材以及材料，陆家应该也能提供给她。 还有日后研究航天器，也能常去空军大院里的图书馆翻阅资料。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对陆家三兄弟没有企图，不打算再有牵绊，所以也不用再逃避了。 这辈子可以的话，大家就以兄妹相处。 处不好，彼此都避开对方一点，夏清安也没有意见。 陆维军三兄弟都在空军工作，这边管理很严格，每日起床号响起后，都要去列队集合并进行跑操，锻炼体能。 夏清安等他们都出门后才下楼。 此时天色还早，并没有完全亮透。 陆家有独立小灶，炊事员在厨房忙活陆家人的早餐。 肉包子跟大米粥的香气已经飘出来了，而夏清安也确实有些饿了。 程霞在院子里洗衣服。 这个年代，即便是首长家也讲究作风朴素，要避免资产阶级情调。 这么多人的衣服，都是程霞在洗。 包括夏清安昨日换下来的那身。 夏清安走过去，帮忙一起洗。 还没碰到，就被程霞给拦住了。 “清安，这儿不需要你，阿姨一个人做得过来。” 夏清安笑着摇摇头，执意拿起一件衣裳就着搓衣板搓了起来。 “我也没事，就让我在这儿跟阿姨聊聊天。” 程霞想着她一个小姑娘，在家里无所适从，想找点事情做也是人之常情，就没再阻止她。 程霞询问了一些夏清安父母的事情。 上辈子夏清安不愿多提，低着头沉默着，脸色也不好看，以后程霞就再没敢多问。 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为夏清安的父母唏嘘的。 后来大院还有关于她的闲话。 说她从北西那种穷苦地方过来，被这大院里的生活迷了眼了。 从不愿说自己来时路，对父母也没什么感情，一心只想追逐更好的生活，挺凉薄自私的一人。 对此夏清安从没为自己辩解过。 某种程度上，他们也不算说错。 而如今的夏清安，早已理解了他的父亲，芥蒂也不复存在了。 对程霞的询问，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军人，在北西那种地方一待就是这么多年，只是苦了你们母女了。清安，你别怪你父亲。” 陆家这边派人去接夏清安的时候，应该是听当地人说了些什么，所以程霞才会有这样的话。 夏清安苦笑着点头，也没多解释。 她是埋怨过自己的父亲，但最折磨她的还是包裹在埋怨跟愤怒里的心疼。 父亲裹满风雪的身影，还有他最后冻成冰的样子，让夏清安多年之后都无法释怀。 两人洗好衣服晾在院子里。 这时陆维军回来了。 看到大儿子，程霞很高兴。 因为维民跟维钊都说今早不回来吃饭了。 自打昨日清安来了家里，他们几个都是避得远远的，程霞说都说不听。 孩子他爸去首都开会，不在大院。 他说话，比她的要好使。 “维军，你快过来，这是你夏叔叔的女儿，清安。” “清安，这是我大儿子，叫陆维军。” 有了昨晚上那档子事，陆维军也是略有些不自在。 昨晚他没怎么看清夏清安的模样，今日算是两人正式见面。 眼前的女孩让陆维军微微一愣。 目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 夏清安不仅仅长得美丽，她身上那股子经历了岁月沉淀才能拥有的沉静与从容，才是最吸引人的。 目光清澈、真挚，身上也没有半点浮躁之气。 都说她是从偏远地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土包子可没有这样的气质跟举止。 陆维军有些内敛地冲夏清安笑笑。 “清安妹妹，我是陆维军，你以后可以跟维民维钊他们一样，叫我大哥。” 夏清安冲他颔了颔首，“大哥，你叫我清安便好。” 夏清安记得上辈子，她来到陆家的第二天没看到陆维军啊。 像这样的正式见面，得是在陆叔叔回到大院以后了。 是她记错了？ 程霞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这两人。 老大眼里的惊艳她没有看漏。 倒是清安，第一次见面对老大的反应很平淡啊。 平淡得程霞都有些不适应了。 毕竟她这儿子不但优秀，长相也是极好的。 006 人家清安又没看上我 端正中透着冷峻，带着浅笑的嘴角又稍微中和了他的锐气。 年纪轻轻，就是备受看好的空中任务指挥官。 即便不是陆维军的妈妈，程霞也得说这小伙子出色。 清安昨日刚来家里的时候，不止一次伸长脖子想看维军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中饭没等到、晚饭也没等到、快熄灯睡觉了他们还是没回来，清安明显是失望的。 怎么今日见到维军，没有半点欣喜？ 要说她因为昨日之事生气了，看着也不像啊。 “维民跟维钊呢？” “他们有别的事情要去忙。” “再忙也该回来吃饭。” 程霞也没在夏清安面前说得过多。 “清安刚来，等吃完饭，你带着她好好在大院里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妈，我待会儿还得……” “程阿姨，我自己到处转转就可以了。要是你不放心我，你可以陪着我好好看看这大院啊。” 陆维军又改口道：“我妈还得去卫生院工作，还是我带你去吧。” 夏清安疑惑了。 陆维军不是不想跟她有什么牵扯吗？ 方才也找了借口要避开她，为什么又换了主意？ 程霞倒是挺高兴的。 “好，维军，那你可得照顾好清安。她看上什么、想吃点什么，你都给她买。” “我知道了，妈。” “那先进屋吃饭吧。” 陆家早餐有牛奶，有鸡蛋，有肉包子跟大米粥。 这些对后来的夏清安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但在当时，却也是夏清安很难吃上的东西。 “来，清安，多吃一点，你还是太瘦了。” 程霞不断劝她多吃。 夏清安因为工作太忙，吃饭的速度是挺快的，没法细嚼慢咽。 但她的吃相不说多斯文，也绝不粗鲁。 吃了一碗大米粥、两个肉包子，还在程霞的坚持下喝了一杯牛奶，她才轻轻放下筷子。 “阿姨，大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程霞看夏清安大大方方的，不拘谨、有礼貌，还沉得住气，心想着清安这孩子要是真给她做儿媳妇也不错。 夏清安吃完饭后，去到了院子里，坐在葡萄架下的长椅上。 上辈子在陆家的那十多年，她为数不少的时光都在这方小院里度过。 也常常像现在这样，吃完了坐在葡萄架下，看屋里的人吃饭。 程霞笑着对大儿子感叹。 “你夏叔叔跟刘阿姨可是生了个惹人疼的闺女儿，长得多好看啊，有礼貌举止也得体。” “维军，依着妈看啊，清安不错，你也可以考虑考虑。” 陆维军蹙起了眉头，“妈，我喜欢谁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人家清安，也没看上你儿子，你就别在这里撮合了。” 夏清安见到他时，只有礼貌，并未有别的情绪。 陆维军从不缺少追求对象，女孩子对他有没有意思，从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而且，当母亲要他陪她逛逛大院时，她拒绝得比他还快。 明显就是对他没那个意思，还想跟他保持距离。 既然如此，陆维军也就没必要特地避开她了。 她如今住在陆家，就是他的一个小妹妹，作为大哥也是该多照顾着些。 看他们也都吃完了，夏清安进了屋，帮忙收拾碗筷。 她不用洗碗，碗筷由炊事员负责。 但她也不是吃完了饭就把碗筷一丢的人，帮把餐具送去厨房，也免了炊事员来回跑。 程霞在卫生所还有一份工作，她是口腔医生。 主要负责儿童的口腔问题，以及口腔健康启蒙教育。 这个大院很多小朋友的牙齿问题，都是她解决的。 即便程霞给小朋友看口腔温柔细致，但很多小孩仍然看到她就怕。 毕竟对不少小朋友来说，没有什么比口腔医生更可怕的了。 卫生所那边，今天有事程霞得去早一点。 嘱咐陆维军，好好照顾夏清安。 又让他给夏清安多介绍几个玩伴，以后她就在这大院里生活了，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不能让夏清安总是一个人在家里闷着。 “我们也走吧。” 陆维军对夏清安说。 后者点点头，大大方方跟在了他的身边。 出门的时候，有岗哨冲他们敬礼。 不等陆维军有反应，夏清安就下意识回了一个很标准的敬礼，并对着岗哨的方向笑着点了一下头。 然后就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发现身边人没有跟上。 陆维军还站在原地，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方才夏清安从敬礼到离开那一连串动作顺滑无比，中间没有任何停滞。仿佛她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就跟陆宗临那样的老首长老领导一般。 陆维军他们这些人，生活在军区大院，这套动作都不见得有她这么连贯。 就好像是几十年下来，身体自动形成的条件反射一般。 他哪里知道，如今的夏清安，并不是前世那个生活在荒凉之地、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夏清安。 她是C国工程院院士，霄9、霄16、霄20、霄35一系列战机的总设计师。 是到别国访问，军方铺红毯、盛情相迎的夏总师。 “大哥？” “噢。”陆维军快速走了几步跟了上来。 开始给她介绍这空军大院的布局。 “这大院，北边是办公区，有三大办公楼，主楼跟东、西办公楼。” “南边是生活区，家属楼跟食堂、学校、门诊部、服务社、幼儿园还有浴池都在那边。今天时间不是很多，等哪天休息我带你到里面仔细转转。” “西区住着的都是首长。” 陆家就在西区，大树参天，里面的院落也比较大。 “东区住着的也都是军官。” 职级大多没西区这边高。 不过不管是东区还是西区，都没有什么高墙大院，而是由一堵堵低矮的墙将各家隔开。 夏清安对这些都很清楚，却还是认真听着，然后点点头。 走了一段路，陆维军忽然停下来了。 夏清安往旁边看了一眼便知道了。 这里是2号首长的院子。 也就是吕捷的家。 夏清安一直在想，如果前世没有她横插一脚，这两人应该也是有可能走到一起的。 这辈子她不会阻止陆维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的。 007 我以后想造战机！ 等到那窗户有动静了，他又迅速把视线收了回来，对身旁的夏清安说，“走吧。” 夏清安笑着点点头。 稍微走远了些，她用好奇地口吻问道：“大哥，那是你暗恋的女孩子吗？” 忽然被这么问，陆维军猝不及防间竟闹了个大红脸。 “谁、谁告诉你的？” 他这样子可真稀罕。 反正夏清安上辈子跟他在一起好多年，就没见过他在自己面前这样过。 这就是真心喜欢，还有责任婚姻的区别。 对此，夏清安自然谈不上有什么不舒服的。 她对陆维军的感情上辈子就放下了。 这一世再面对他，颇有点老太太在面对自家孙辈的感觉。 还是希望这些小年轻能得到幸福。 “看来我猜对了。”夏清安点点头。 一副“我就是机智”的骄傲模样。 陆维军好笑道，“你小小年纪，知道得还挺多。” “小小年纪……” 夏清安语塞了一下。 噢对，她现在才十七，可不是六十五的年纪。 “十七岁怎么了，该懂的也差不多都懂了。” 这个陆维军没法反驳。 毕竟他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喜欢吕捷了。 喜欢了她很多年。 “喜欢就告诉她，勇敢表达心意，一个人憋着多难受。” 这副过来人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她不会接受的。” 陆维军将吕捷的情况跟夏清安说了说。 “吕捷姐真了不起，如果大哥真的很喜欢她，那确实应该支持她的理想。但人在不同的阶段，想法会有变化。” “也许再过几年，她就想成个家了呢？” 夏清安本来不想多管闲事。 但想到陆维军念了吕捷一辈子，多等她几年那也是等得起的。 就算最后吕捷还是不喜欢他，他也可以真正死心了。 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夏清安，才真正叫陆维军吃惊。 同时也让他彻底放心下来。 母亲早上才提及让他跟清安试着处处，陆维军是抗拒的。 可看夏清安此时的态度，分明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还很支持他跟吕捷在一起。 这一下便让陆维军接纳了家里多了个妹妹。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清安呢，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 他这话是替陆维钊跟陆维民问的。 清安对他没意思，那未来择偶很可能就会考虑他们两个。 这个问题本来不好直接问，这不是话题都赶到这上面来了。 清安又是个很有想法很讲理的人，所以陆维军干脆便问了出来。 夏清安无奈地塌下肩膀，“刚刚大哥还说我‘小小年纪’，人家还只是个孩子，提这些事做什么？” “哦抱歉~” 陆维军忙笑着摆摆手。 “是大哥说错话了。” “我很喜欢吕捷姐，因为我跟她目前的想法一样。女孩子又不是非得嫁人，还有好多事情值得我们去追逐。” 陆维军跟大多男子不一样，他对夏清安这种想法不排斥，更不嗤之以鼻。 “清安的理想是什么？” “造战机。” 陆维军赞叹，“这个好啊，我们清安居然有这么了不起的理想！” “前不久国家宣布了恢复高考，今年我是赶不上了，所以我想备战明年的高考，进入安西大。大哥，我复习课本跟学习材料的事情，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这也是夏清安跟陆维军说这个的主要目的。 她现在就想心无旁骛的学习。 不想跟陆家三兄弟有过多纠葛，他们对她完全可以放心，不用像现在这样刻意躲着她，连饭都不回家里吃。 同时，备战高考要准备的也挺多的，夏清安初来乍到，收集起来也不容易。 有陆维军帮忙，那就很好搞定了。 “这个当然没问题，只是清安，你好像没有读高中吧？” “嗯，但只要证明我拥有高中同等学力，还是可以报考的。” “是这样没错，但能获得这个资格的并不多。” “我可以参加同等学力考试，而且我之前初中考试十门课，四门都是优秀，另外六门，五门考了100分，另一门是98分。” 陆维军惊讶。 这个成绩，很出色了！ 其实，就因为夏清安学习底子很好，又不间断地学习，上辈子在离开陆家后，才能重新拾起学业，进入航天领域。 “像你这种情况，再补一些高中的课程，明年直接参加高考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要想考上安西大，也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会好好学习的，大哥。” 夏清安坚定表示。 陆维军看到了这个女孩子眼里的决心，也很高兴她有这样的上进心。 “既然清安你有这样的志气，那大哥一定支持！” “谢谢大哥！” 陆维军人真的不错。 如果上辈子没有强行将他拴在身边，有个这样的哥哥也挺好的。 “时间差不多了，大哥应该也要去工作了，你先去吧，我再在附近转转。” “好，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我记忆力很好的。”夏清安笑道。 陆维军也笑着点头，放心地走了。 夏清安循着记忆来到了大院里的图书馆。 这个地方，只要是大院里的孩子都能进。 她本来想找点学习上面的资料来参考，但没发现太多有用的。 最后借了三本《飞机制造与强度计算》《航空发动机原理》以及《飞机制造工艺学》。 本来还想借一本《航空材料热处理规范》，但这个有保密权限，属于内部资料。 对于夏清安来说，这些书她以前也看过，可过去太多年了，相关方面的记忆也都模糊了。 如今的飞机制造水平，她了解得还不是很清楚，只有一个大致的概念。 她需要有一个全方位的、系统性地了解。 管理员在看到夏清安借的书后，表情一愣。 这姑娘面生得紧，而且这些书她能看懂吗？ 又看她填的住址。 竟然是3号首长家里的。 从图书馆离开后，夏清安没在大院里转悠了，而是直接回了陆家。 炊事员对她这个小姑娘也很照顾。 就怕小姑娘早上没吃饱，给她拿了个水果罐头。 “谢谢大叔。” 夏清安道谢后，将东西拿上了楼，一边看书一边吃。 008 要不大哥你就给她娶了吧！ 边看，还循着书中所说的，以及自己的记忆绘画出了霄5、霄6的图纸，标注出了各项性能参数。 真正让夏清安在意的是军方目前正在大力研发的霄7。 从未来回来的她，很清楚的知道霄7研发失败了。 这次的挫折，对于航天人们打击是很大的。 研制霄7的设想，是十三年前提出来的，中间由于C国航空技术有限，外部又各种技术封锁，研制工作一度停滞不前。 两年前，空军拨款4亿元研制费，要求继续研制霄7。 是抱着很大期待，能看到霄7上天的。 可这项目在三年后还是落马了。 究其原因有很多，像是发动机推力问题，耐高温材料和热障问题，飞控系统与气动布局的挑战，雷达与武器系统等等。 当然，根本原因还是当时的工业基础薄弱，还有战略需求方面出现了新变化。 现在是77年，马上就要改革开放了。 军事预算缩减，而霄7投入大、成功的可能性又低，自然优先级就变低了。 最后霄7研发终止，连原型机都没能制造出来。 不过，这也给后面霄8、霄9的研制提供了宝贵经验、奠定了基础。 夏清安如果没有来到这里，对于霄7的失败，也许只是感到遗憾。 可既然她来了，总还是希望自己的所学能让霄7飞上蓝天。 现在的问题是，夏清安知道霄7失败原因在哪里，但是霄7具体性能参数并未对外公布。 没有详细的数据，便也只能提供一些基础设想和改进方向。 设想能不能实现，还得经过反复验证。 “清安，我能进来吗？” 程霞在外面敲着夏清安的房门。 后者忙将自己画的图纸给收入了抽屉里，然后去给她开门。 “阿姨，你回来了。” “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程霞看到夏清安桌上放着的几本图书，心想着这孩子还挺好学的。 一来就学习。 “我听老张说，你一上午都在楼上，怎么不下去活动活动？总在屋内待着，对身体不好。” “我有活动的，坐会儿就会站起来扭扭腰。” 夏清安说着，还扭了两下腰，逗笑了程霞。 “你啊，刚来就别闷在家里，多在大院里转转，这里面有不少好吃好玩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不喜欢玩耍呢？ 清安又是从北西过来的。 那地方荒凉，什么都没有，按理说到空军大院来了，都能看花眼。 她还能坐得住。 这闺女的心性非同一般啊。 夏清安笑着跟程霞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看慢慢品，不急于一时的。” “早上我让维军带你在附近转转，怎么样，你维军哥没怠慢你吧？” “没有，大哥对我很照顾。” 夏清安没在程霞面前过多称赞陆维军。 怕的就是让她误会自己对陆维军有什么想法。 也不想她乱点鸳鸯谱。 不过，这份担心应该是多余的。 从上辈子的经历来看，程霞并不是很认同让她当儿媳妇。 对她的感情也比较复杂。 一方面心疼爱护，另一方面也怕了她的执拗。 程霞如今很确定夏清安没看上她这大儿子了。 每次提起他，脸上连点波动都没有。 情动的小姑娘家，可不是这反应。 这样也好，维军心里只有吕捷，把他跟清安撮合到一块，两人反而还生出埋怨。 虽然程霞心里，并不看好陆维军跟吕捷两个。 总认为这两人成不了，欸！ 陆维军结束上午的工作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出口处等着刚从飞机上下来的陆维民。 陆维民个头比陆维军稍微要矮上那么两三公分，但相貌还要更优越些。 顶级男模身材，上身短，腿超超超超长。 他拿掉墨镜，微笑着冲自家大哥招手，满满的少年感扑面而来，走路带风，意气风发。 “维民。” “大哥，你在这等我？” “等你回家吃饭。” 提到这事，陆维民就笑不出来了。 “不想回去吃，我吃食堂。” “你还想躲清安到什么时候？她来家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人，你一直避而不见合适吗？再说，你还能避到哪儿去？等爸回来，你也敢像现在这样不回家？” 提到陆宗临，陆维民有些心虚。 “对了大哥，你应该见过那丫头了，人怎么样？” “清安是我们妹妹，你别那丫头的叫。” “看大哥这样，清安给你留下的印象不错啊。要不大哥给她娶了吧，那样我跟维钊就轻松了，也没有人跟我抢吕捷了。” 陆维军不赞成地盯着陆维民。 “虽然双方长辈是曾经订下过这桩婚事，但人家清安不是奔着这个来的，你也别动不动跟她开这种玩笑。” “大哥，她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快就站她那边、还一再出言维护她？我是得回去看看了，这个夏清安有什么特别的，这么快就搞定了我们大哥。” 陆维军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既然维民答应了要回去，那就他自己去看吧。 “你先回去，我去喊维钊。” 叫回陆维钊并不费多大力气。 他性子温和，也不爱跟人交流。 长得清俊秀气，少时就跟个斯斯文文又漂亮的小姑娘似的。 长大后，也是肤白俊逸，安安静静的。 别看他这样，他是个狂热的科技宅。 每天关上门来，不是改进航电系统，就是进行雷达预研，还有发动机跟机械操纵系统各项改进工作…… 在生活中，没必要说话的扬合，他是能沉默就沉默的。 可能他人坐在那里，但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除了对科研工作，陆维钊是不愿在别人那里多耗费一点心思的。 极为怕麻烦的性格，让他与其跟陆维军在那里争论到底要不要回去，还不如直接跟他回去更省事些。 “妈——” 陆维民回到家，便热情抱住了自己的老妈。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能轻易将所有人都哄得很开心。 程霞原本还不高兴陆维民这两日的作为，被他这么热情一抱，不满就消了大半。 夏清安静静地注视着院中两人，视线在落到陆维民身上不到一秒就移开了。 要说陆家有谁是夏清安极力想保持距离、不想过多接触的，那就是陆维民了。 009 三儿子，一个都入不了清安的眼？ 这个年代生活在军区大院的孩子，在外面的孩子面前本身就具有一定的优越感。 他是将这点贯彻到骨子里的。 他惯喜欢顶着一张帅气的笑脸，说些嘲讽夏清安的话。 不管夏清安多努力、做得多好，也很难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认同。 因为他本质上就不认为夏清安配跟他们陆家人相提并论，能跟他们家扯上关系，全是仗着父辈的那点交情，还有夏清安本人的没皮没脸。 某种程度上，他说得也不算错。 陆维民也喜欢吕捷。 但这种喜欢跟陆维军不太一样。 他之所以想娶吕捷，除了吕捷本人很优秀、能入得了他的眼，还因为她是2号首长的女儿。 大多人都以为这个年代的感情很纯洁美好，事实上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实用主义至上。 心眼跟算计，不比现代少。 多少人就那么凑合过了几十年。 将母亲抱个满怀的陆维民，注意力却是落在屋内的夏清安身上。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家里的不速之客。 他不喜欢家里来陌生人。 即便没有那桩婚事，陆维民也不欢迎夏清安。 一个上赶着来占便宜的。 夏清安却是有些出乎陆维民的预料。 在他想象中，一个没见过世面、一心向往空军大院生活、看到他们就恨不得黏上来讨好的土包子，竟也秀美宁华，如冷玉般疏冷淡薄、没有一丝的浮华之气。 就像是清晨浓雾中的山茶花，淡雅迷人，静静吐露着芬芳。 陆维民不禁多看了两眼。 程霞拍了拍二儿子的背。 “你还知道回来啊！快来见见，这是清安。” “清安，这是维民，你二哥——” 夏清安站在屋内，看向院子里朝她热情洋溢笑着的陆维民。 她露出一个略微有些疏离却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二哥。” “这就是清安妹妹吧，你来两天了，二哥也没跟你见着面，你不会怪二哥吧？” 陆维民边说边走入了屋内，笑吟吟走到夏清安面前问。 “自是不会，二哥工作要紧。” “那你来到这儿，还住得习惯吗？” “有程阿姨如母般温柔呵护，还有张叔他们细心照顾，清安住得很习惯。” 夏清安微微垂着眉眼，一一回答。 她没有抬头，也能想象到陆维民看向她时那戏谑中又带着轻慢的视线。 程霞走到夏清安身旁，执起她的手感叹。 “你爹还有你们三个都那么忙，能陪伴我的时间越来越少。幸好清安来了，又懂事又贴心，以后即便你们都不在家，我也是不无聊了。” “妈——” 陆维民撒娇，“你可不能有了清安，就忘了我啊。” “你也就嘴上说得好听，平日成天见不到你人影，心思全野外面了。欸，你大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大哥去喊维钊了，待会儿就回来。” “那我让老张多加两个菜。” 程霞去厨房了，前厅就只留下夏清安跟陆维民两个。 夏清安不想跟陆维民单独待着，便也跟着程霞去了厨房。 “清安，你跟着我做什么？你去和维民聊聊天啊。” “我想看张叔炒菜。” “你想学啊？” “嗯，张叔厨艺很好，做的菜都很好吃。” 炊事员老张一听这话就来劲了，一边炒菜还一边向夏清安传授他做菜的一些心得。 夏清安边听着边给他打下手。 程霞看看夏清安，又看看前厅的陆维民。 看起来，清安也没相上维民。 宁愿跑厨房跟老张待着，都不愿跟他站一块儿。 程霞心里犯嘀咕了。 他这几个儿子，在大院里那都是很受欢迎的。 怎么清安就一个没看上呢？ 维钊那边估计也没戏。 陆维民有些想笑。 这偏远地区来的土包子还挺有意思的啊。 陆维民就很少遇到过对他一点没兴趣、多待一会儿都仿佛烫了脚的人。 不过也有可能是小丫头不好意思了。 这时，陆维军跟陆维钊回来了。 “怎么在这儿站着，其他人呢？”陆维军问。 “喏，都在厨房呢。” 程霞这时也看到他们回来了，她走到陆维钊身边，对着他的胳膊重重拍了一下，还瞪了他一眼。 显然是不高兴他拿工作间当家的行为。 这要不是他大哥亲自去请，他是不是还不知道回来？ 被打了一下的陆维钊也没吭声，只是往旁边让了让。 “清安，来见见你三哥，维钊——” 夏清安此时正在洗菜，衣袖子半捋了起来。 听到程霞喊她，从厨房出来，对着陆维钊浅浅一笑。 “三哥。” 陆维钊沉默惯了，看着夏清安只是点点头。 程霞最受不了这个孩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性子，又对着他的胳膊拍了一下。 “清安跟你问好呢，你说话！” “……你好。” 陆维钊又对夏清安点了一个头。 “阿姨，张叔等着菜下锅，我先去了。” 夏清安没多留，打完招呼就去厨房了。 程霞内心忽而有丢丢失落。 得！ 这个也没看上。 虽然早就猜到了，可自己三个儿子，竟一个也入不了清安的眼？ 010 她真是单纯来借住的？ 程霞便跟三个儿子聊起了当年陆宗临跟夏清安的父亲夏正周的事情。 “那是二十五年前了，你们父亲跟清安父亲还在同一个连队，奉命出国作战。” “敌人火力太猛了，你们父亲为了吸引敌人火力，带着一队人冲了出去，中了两枪，倒在血泊里。” “那时天真冷啊！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冻死的时候，是清安的父亲从尸山血海里把他给挖了出来，一瘸一拐地背回了营地。” “所以你们父亲常说，他的命是你们夏叔叔捡回来的。” “如今清安父母都不在了，就剩下她一人孤苦伶仃的，来到了陆家，那就是咱们的家人，我可不许你们欺负她。” 程霞很不高兴他们这两天的行为。 也担心清安因此跟他们离了心，才表现得如此冷淡，不敢多亲近三个哥哥。 “放心吧妈，我们会好好照顾清安的。” 陆维军干脆应下了。 陆维民跟陆维钊也点了点头。 程霞这才舒坦了点。 “开饭了——” 张叔喊了一嗓子，陆维军他们就去了厨房，帮忙端菜。 今日午餐很丰盛。 有猪肉炖粉条、有小炒肉、腊味合蒸、麻婆豆腐、青椒煎蛋以及酱黄瓜。 那香气诱人得紧。 “清安，坐阿姨身边来。” 程霞将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夏清安。 而后者饭刚端上桌，程霞就往她碗里夹了很多菜。 “阿姨，太多了，我吃不下。” “慢慢吃，能吃完的。” “阿姨，您也吃。” 夏清安知道程霞最喜欢吃煎蛋，便给她碗里也夹了一块。 “清安只来了一天，就知道阿姨喜欢吃什么，有心了。” 说到这里时，她还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家三个儿子。 他们只怕到现在都记不住。 还是闺女贴心。 陆维民徉做出一副吃醋的模样。 “妈，有了清安后，你现在看我们是越发不顺眼了。” “你最近做的哪件事能让妈顺眼顺心？” “……”陆维民更委屈了，“妈，你以前可舍不得这么对我。清安妹子，你来了后，我在这个家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他故意这么说，就想看夏清安诚惶诚恐的样子。 但夏清安只是看着程霞笑笑，便安静地低头吃饭。 眼底有羡慕的神色一闪而过。 她父母都走得早，看到陆维民可以这样放松地跟程霞打趣撒娇，心里难免会有些难受。 上辈子离开陆家后，她没有再成家。 往后余生几十年，一心都扑在航天器研发上。 家庭生活对于她来说，是很奢侈的事情。 她曾经以为，自己也不羡慕。 可是看了程霞跟陆维民的相处模式后，她心里还是有些刺痛。 这个世上她唯一可以尽情撒娇、释放软弱的人，只有她的妈妈，可是她早就离开了。 即便重活一世，也再也感受不到妈妈温暖的怀抱了。 想着这些，嘴里的饭菜便有些难以下咽。 夏清安不想让人看出她的真实情绪，将那股酸涩跟喉中的哽咽强行咽下，专心埋头吃饭。 程霞心细。 知道夏清安母亲没了，又刚失去父亲，此时陆维民在这里跟她各种撒娇卖乖，定会让清安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她偷偷剜了陆维民一眼，让他消停点。 又给夏清安夹起了菜，“清安，下午你要不要跟阿姨到生活区去转转？那里最热闹了，服务社里有不少新奇东西，你挑喜欢的，阿姨给你买。” 夏清安这会儿的工夫，情绪已经调整好了。 只是刚开口，那一丝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还是让人听出了点苗头。 但夏清安很快便挤出个笑容，酝酿了一下嗓子，脆生生说道：“阿姨，你事事为我准备周到，我真的什么都不缺。” “你下午不会又要憋在屋里看书吧？” “阿姨，我性子静，也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所以一个人在屋里待着会让我更舒服些。” 陆维钊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夏清安一眼。 他应该是找到共鸣了。 但夏清安并没有看向他，她就像是没注意到陆维钊的目光似的。 “好吧，既然你喜欢，阿姨也不好逼你。等我有了空，一定带你四处转转。” “好。” 艰难地吃完了一顿饭，夏清安帮张叔收好了碗筷，送走了程霞，便跟三兄弟招呼了一声，便上楼去了。 陆维民盯着夏清安的身影从楼梯处消失，才嘀咕了一句。 “她真是单纯来借住的？” 陆维军笑着跟他说，“早跟你说，清安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了，你也不用特地避开她。” 看今日这情形，不是他们要避着夏清安，而是夏清安明显在躲避他们啊。 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也许是刚来，察觉到我们不欢迎她，故意表现得懂事无害，识趣地跟我们保持距离。” 陆维民可没那么容易相信她。 陆维军受不了地摇摇头，也懒得再跟他说。 而陆维钊，完全懒得参与两兄弟的谈话内容，吃完饭他就要回去工作了。 他最近遇到个难题，在雷霆导弹与机载火控的匹配性上，他很难取得突破。 可想要提升霄5、霄6的作战性能，这是必须要改善的一个问题。 回到自己房间、并关上门的夏清安，也骤然轻松了一下。 应付人真累。 还是独处更自在。 可能是上辈子在陆家那十多年，跟这些人的纠缠让她身心俱疲，夏清安即便偶尔渴望家庭的温度，却还是更喜欢一个人生活。 她不想被没完没了的琐碎和复杂的人际关系牵绊住，只想专心搞自己的研发工作。 她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上午未画完的霄7图纸。 开始尝试着按照自己的思路，来改进这架飞机的设计方案。 首先就是发动机推力不足。 夏清安倒是有现成的解决方案。 别的国家这个年代对他们进行严密的技术封锁，可对于从未来的她而言，那些技术早就不是秘密、被他们拆解透彻了。 不过，夏清安没必要走仿制那套，他们完全可以早一点减轻对别国的依赖、走出自己的路。 结合现在的工业基础跟经济形势，她所设想的还不能太不切实际了。 那套东西既要满足当下需要，还要尽可能地节俭开支，为国家多省一点钱。 011 您在前方开拓道路，我是您最大的后盾！ 一个下午，夏清安将自己关在房内，不断优化着设计方案。 对于发动机推力不足这一难题，可以采用双发设计，从而降低单台发动机的负荷。 除此之外，还要想办法提升军方目前正在研制的涡卢-5发动机的推力与可靠性。 涡卢-5，夏清安记得是研究成功了的。 只是伴随着霄7的落马，涡卢-5也失去了研究对象，后续的研制工作也全部中止了。 有了成功的经验，那就好办了。 夏清安在此基础上，进一步优化了性能参数，这样投入使用时也能发挥出更好的效果。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喊了你好几声，让你下去吃饭——” 陆维民站在门口，有些不耐地对着夏清安说。 夏清安吓了一跳。 匆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这时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而她专注于工作时，是很难听到别人喊她的。 以前她的学生就不止一次说过这个事儿。 最嘈杂的环境，夏清安都可以聚精会神工作，身边人说了什么，都被她自动摒除了。 “抱歉二哥，我没有听到，我现在就下去。” “你在忙什么呢，这么专心？连我们在下面喊你都听不见。” 这架子也太大了，吃个饭还要人三催四请的，而且在楼下喊她她应都不应一声，还得亲自跑到楼上来请。 陆维民因为不愿意上楼喊她吃饭，还被程霞说了两句，心里有些不痛快。 夏清安将桌上的东西收好了，放入抽屉。 也没回答陆维民方才的问题，她知道陆维民并不关心她在做什么，只是在表达他的不满。 她走到门口，歉然一笑。 “对不住，门关着我没听见，下次我会开着门的，这样你们喊我我就能听见了。” 夏清安这么说，让陆维民有些不好意思了。 还有他方才直接推门的行为也不太妥当。 清安是个姑娘，他要是直接推门时，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那不就尴尬了？ “你别这么说，在家里你关门的自由还是有的，别搞的像我在欺负你。” 回头她跟爸妈告状，挨揍的还得是他。 “下去吃饭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这话还是带着谴责之意。 夏清安点点头，却也没再说什么。 陆维民喊了人，就快步下楼，那神情仿佛跟夏清安站在一块，就会被她黏上似的。 夏清安叹了一口气。 以她活的年头，自然犯不着跟陆维民置气，就是觉着麻烦。 住在一个屋檐下，想不接触，但有时真就避不开。 方才这事，在陆维民看来就是她刻意为之，她还说不清楚！ 但夏清安也早就过了会内耗的痕迹了。 别人非要这么想，她也管不着。 程霞看到儿子下来了，“不是叫你去喊清安下楼吃饭吗？她人呢？” “在后面。” 陆维民说了句，就坐到桌子上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了。 程霞不轻不重打了他手背一下。 这孩子什么态度？ 让他喊个人不情不愿的，还不等清安一起下楼、吃饭。 他刚刚该不会给清安脸色看了吧？ “阿姨，不好意思啊，我在屋里没听到你们喊我。” 夏清安笑盈盈下楼，没看出神色不对劲。 程霞笑着说没事，又喊了一嗓子在院子里说事的陆维军跟陆维钊，人都到了开饭了。 夏清安在屋里，隐约听到了一点两人的谈话内容。 好像说的是雷霆-3导弹和机载火控的匹配性问题。 陆维钊被这个问题困扰许久了。 而陆维军作为空中任务指挥官，对飞机的性能还有他们遭遇到的一些难题，也是很清楚的，同时也很着急。 这些难题要是无法突破，那霄7便一直没法上天。 【现在发布第一个系统研发任务：夏总师，请您帮助军方攻克雷霆-3导弹与机载火控匹配性的难题！】 【奖励：这过程中运用到的所有不超脱于这个时代的材料跟技术，都由本系统免费为您提供！】 【在成功突破这一难题后，还将为您开放材料商城，只要积分足够高，就有机会获得超脱于这个时代的材料。】 【一个月内攻克这一难题，会解锁电解铝的技术跟全套设备。】 夏清安被系统的大手笔给惊到了。 免费提供材料跟技术，那样只要夏清安的理论跟设想对了，问题也就能解决了。 还有，1977年，电解铝的技术虽然在国际上已经基本成熟了。 但我国的铝矿开采和提炼技术还相当稚嫩，是在起步阶段。 这方面，要落后于世界20到25年。 到了新世纪才逐渐迎头赶上。 而铝合金，是飞机研发中的重要材料。 要是能早些解决这个问题，对我国航空工业将具有重要意义！ 【这是本系统第一次发布任务，奖励自然丰厚！夏总师，您尽管在前方开拓道路，平地起飞系统将作为您最大的后盾。】 【请记住，在您的身后，有着几代航天人与您一起并肩作战！】 夏清安的热血再一次被点燃了！ 固然，跨出这一步还要面对许多的难题，但她不能后退！ 而如今最大的难题，不是技术上的，也不是材料上的，而是她如今的身份。 夏清安作为一个十七岁、初中毕业、过去也从未接触过航空器的女孩，如何让人信服她掌握了超越这个时代的飞机研发技术？ 贸贸然地暴露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会不会带来危险？ 面对别人的质疑，她要作何解释？ 原本想着先考入安西大，进入飞机系再说。 那样别人就不会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了，顶多是被人视为难得一见的天才！ 可现在留给她的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只能激进一把了。 吃完饭后，夏清安去了图书馆，将所有飞机相关的书籍全借了回来。 边看边在笔记本上做了很多相关的备注，还写了自己的一些设想。 意在打造一个自学成才的航空天才人设！ 其实前世的夏清安，也当得起一个自学成才，从一个初中毕业生，一步步成为战机总设计师，自学的能力本身就是出类拔萃的。 往后一周，陆家人除了在饭桌上能瞧见夏清安，其他时候根本看不到她人。 012 她是百年难能一遇的天才！ 再次说明：本文是历史架空文，会参考现实中的一些航空器技术，但不会完全按照现实写。 所有跟现实轨迹不相符的地方，请当成作者私设以及剧情发展的需要。 * “清安呢？又在房间里，一天都没有出门？” 陆维军傍晚回来，在院子里没看到人，便问了一句张叔。 “清安这闺女太用功了，每天都在屋里学习，别说你们，我除了饭点也看不到她人。” 张叔是陆家的炊事员，很喜欢夏清安。 时不时就爱给夏清安做些好吃的，让她带楼上去。 “我上去看看她。” 正好上次夏清安托他做的事情，他这边也有结果了。 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应答后，陆维军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被夏清安桌上那堆成山的书籍给惊到了。 “清安，这些……” “噢，都是从图书馆借的。” 夏清安此时不再隐藏了，按照她的计划，也该暴露她对造飞机感兴趣并且下决心自学的事情了。 陆维军拿起几本书翻了翻，面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这些书你看得懂？” 什么制导模式、动力系统、气动布局、材料与热障…… 每一个说出来，普通人都是一脸懵。 而清安这些日子整日关在房间里就是啃这些书？ 陆维军开始有点相信陆维民说的话了—— “大哥，你别被她给骗了，关在房间里未必就是用功读书，可能就是装装样子，糊弄你们的。而她，还能躲在屋里光明正大地偷懒，不但不好说她，还只能夸。” “维民，你别这么说清安，她确实挺有上进心的。” “上进心？嘴上说说那可不算数，得要看成果的。不过，她倒也是能沉得住气，能在屋里闷这么多天。” 陆维民想法很简单。 只要夏清安不来烦他、以后也不打他的主意，他可以当家里没这么个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她要是想些不该想的，那他就不会给她面子。 桌上这些书，别说夏清安一个初中生，就是考上飞机系的大学生，都有好多看不明白的。 她学习就踏踏实实学习，弄这么多自己看不懂的书回来装样子做什么？ 陆维军是个讲究实事求是的人，对这副做派不是很赞同。 不过考虑到夏清安是个姑娘，他也不会把话说得太重。 夏清安自然是知道陆维军的想法的。 她轻轻一笑，“大哥，我在看这些书的时候，产生了几个疑问，能问问你吗？” 她还想提问题？ 这下装得有点大了吧？ 陆维军已经预料到夏清安会提一些幼稚可笑的问题，而他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不伤害她的自尊心。 但也得隐晦告诉她，以后别这样做了。 没有意义。 “就我这些日子所看到的资料，当战斗机的速度超过2.5马赫时，这时机体表面的温度大概要达到350°C以上，这个温度已经远超铝合金的耐受极限了。” “A国已经研发出了更新型的钛合金以及特殊涂层来解决热障问题。而S国，则用不锈钢方案作为过渡。” “这两个国家如今都对我们进行严密的技术封锁，想要从他们那里得到支持应该不太可能。” “而目前我国别说钛合金材料了，就连在铝合金冶炼和加工技术上都算不得成熟。如果我们的战斗机继续使用铝合金的材料，那在面对热障问题时要如何解决呢？” 材料这一问题如果得不到解决，那就算解决了别的技术上的难题，最后还是没有办法让飞机上天。 “……” 陆维军听愣了。 他错愕地看着夏清安，仿佛听清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听清。 “你刚刚问的什么，再重复一遍？” 他不知道夏清安从哪里看到的这个问题，但绝不是她这个水平能提出来的问题。 “简单来说，我很好奇，咱们现在的技术跟材料，能解决战斗机长期飞行过程中的热障问题吗？” 他没有听错。 别看夏清安只是提了一个问题，这里面包含的知识点却特别多。 在材料问题上，她不但知道铝合金，还知道钛合金，不锈钢。 清楚我国目前铝合金的发展水平。 也知道别国对我们的技术封锁，还了解他们材料目前发展到了哪一阶段。 这绝不是一本书中集中提到的知识点。 能说得这么笃定，还没有任何错漏，这是需要系统性地掌握这方面的知识的。 除非桌上的这些书，她认真地全看完了，并且都消化了。 “清安啊。” 陆维军喉咙有些发干。 “我刚才问你，这些书你都看懂了，你实话跟我说，你看明白了吗？” “应该、看明白了吧。” 这个时候不能太谦虚了。 “不如大哥考考我？我也想知道我这些天有没有把这些书给吃透。” “吃透？” 陆维军又是一惊。 这几十本涉及航天器的相关书籍，她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居然说“吃透！” 夏清安知道要让陆维军相信这种事情很难，所以直接把一本书塞到他手里。 “大哥随便考我，我要是发现哪块知识点还没掌握，也好针对性地补上。” 陆维军将信将疑地翻开了手中的书。 “S国P-10发动机有哪些缺陷？我国在此基础上可以进行哪些技术改进？” “S国P-10发动机在抗疲劳性以及耐温性能、使用寿命上存在缺陷。我国通过改进压气机叶片材料，还有攻克了高温合金涡轮盘锻造工艺，使得抗疲劳性提升，也延长了使用寿命。” “同时优化加力燃烧室设计，可以减少在高空熄火的风险。” 陆维军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不仅仅是夏清安说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就连书中没有提到的高空熄火风险，竟然也说到了！ 是在别的书里看到的吗？ 她不是一股脑地看完了这些书，她是真的将之消化，并将这些知识做了个归纳总结。 他紧接着又提问了几个问题，夏清安都回答得毫不犹豫。 对于那些专业名词以及复杂的型号名称，她都能记得丝毫不差。 还能将别国的技术做各种横向纵向的对比，在我国的可实行性她还有自己的看法！ 啪！ 陆维军手中的书掉落在地，望着夏清安的眼里从难以置信到迸射出了灼热的光亮！ 这位一周前来到他们家的女孩子，有可能真是个百年都难能一遇的航空天才！ 013 她就是权威！ 陆维军并没有在房里待太久，他捡起地上的书，放回到桌上，然后走了出去。 一开始步伐还算沉稳，渐渐的就急切了起来，越走越快。 他一直走到庭院，来到了陆维民跟陆维钊的跟前。 “大哥？” 这副怪异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这是见到鬼了？” 陆维民好笑地问。 “是！我是见到了！”陆维军笑着点头。 “啊？？”陆维钊跟陆维民齐齐懵圈。 “不是，我不是见到鬼了，应该是比见到鬼还厉害的！” 陆维军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刚才所经历的。 “大哥，你这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你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是清安！” “她？”一听夏清安，陆维民脸上的笑意便收了起来，“她又怎么了？” “你们知道清安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吗？！” “关在房间里看书呗。” 装模作样！ 看大哥这模样，是真信了她这些天都在好好学习？ 陆维钊看大哥这反应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大哥那可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能让他这么喜形于色，一定是清安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清安从图书馆借了几十本航空器相关的书籍，仅仅用了一周的时间，便记住了这些书里的全部内容！” “哈啊！！” 陆维民听罢，笑出了声。 “大哥，那丫头就算再会糊弄人，也不该把你糊弄了啊。这种事情说出去，骗小孩呢？” “怎么就是糊弄了？她看完后还能举一反三，向我提问。” “这种事情花点心思，套用一下书里提出的疑问，有什么稀奇的？” “那我还考她了，问了她好几个专业领域的问题。” 陆维军有些着急了。 “维民，你不相信清安，还不相信大哥吗？就刚刚，我随便拿一本书，问她关于发动机推力还有材料与热障问题，她随口就能做出回答，丝毫不差！” “就连书上没写的，她也在回答里捎上了。不只是如此，清安还对各国航空器技术水平，还有当下面临的难题，她也全都有自己的思考，甚至还能提供一些未来发展方向上的思考！” 陆维钊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眼睛亮了亮。 “真这么厉害，那我得去见识见识。就那雷霆-3导弹和机载火控的匹配性问题，困扰我好长时间了。” “回来！” 陆维民一把将陆维钊拽了回来。 “维钊，我看你是病急乱投医。你一个技术部高级工程师，跟她一个初中生请教这等高深的问题，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陆维钊确实被这个问题搞得有些魔怔了。 被陆维民一骂，人总算是清醒了一点。 而陆维军，虽然知道夏清安在航空领域是个百年难能一遇的天才，但现在她才刚起步，维钊的难题问她肯定也是没用的。 所以对于陆维民的话也没有反驳。 “不管怎么说，清安都是个人才！她的才华，不能被埋没了。对，她之前还说要参加明年的高考，我们应该全力支持她。” “她这么有才能，又足够刻苦，送进安西大飞机系好好学个几年，说不定真能实现她造战机的梦想！” 陆维民看自家大哥那激动的模样，对陆维钊耸耸肩。 “完了，大哥已经完全中了那丫头的招数了！维钊，你可得清醒一点！” “二哥，大哥心里有数的，你别总是对清安有偏见。” 这样显得二哥特小气。 他对别人也不这样啊。 此时让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大哥，你刚才说清安的梦想是造战机？” “是啊。我之前还只当她是说说，不过精神可嘉，就鼓励了她几句。但我没想到，清安这么快就开始自学航空器相关的知识了，而且还学得那么快！” 不敢相信她一个初中生，是怎么有能力吃透那么多本专业书籍的。 “大哥的话我自是相信的，但航空器相关的书籍，没有入门的，不，即使入了门那也很多东西看不懂。应该说对这行了解不深的，别说将知识点吃透了，看都看不下去。” 陆维军点头。 这个他当然也明白。 “让我最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这点，维钊，我记得你刚接触这些书籍的时候，有一本讲飞机架构的，你一本书看了两个月都还没看完？” “是的，有些书我到现在都还经常翻出来看看。” “但清安没有那种半懂不懂的困惑表现，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在我看来就像是真理一般笃定。” 那样的自信，对自己所讲述内容的深信不疑，陆维军甚至在陆维钊身上都不曾看到。 仿佛她就是权威！ 014 不是喜欢，只是惜才！ 为什么这么说呢？ 就C国如今的航空水平，是远远落后于A国跟S国的。 飞机大部分都是仿制S国的，技术封锁以后，他们都得摸着石头过河，自主研发这条路走起来是十分艰难的。 对于其他国家先进的装备，不说仰望，那也是很叹服的。 要说他们的不足，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也是能说说的。 可是，就算这样的装备，他们如今也制造不出来。 研究好久，才总结出来装备的优劣性。 可夏清安呢，她就像是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上，公正客观的去做出评价。 没有仰视，也没有轻视。 而且言辞间隐隐透露出一种没来由地底气。 好像在说：“这些装备，我也能造！C国迟早会有更好的装备！” 陆维军无法向他们形容那一刻夏清安给他的感觉。 她站在他的面前，却又好像站在更高处。 让陆维军有一个瞬间都下意识去仰望起了她。 “我看你们一个个都被那小丫头忽悠瘸了。” 陆维民摇摇头，懒得跟他们说，转身进了屋。 而这个时候，夏清安也从楼上下来了。 陆维民想说点什么，但看到程霞换完衣服从自己房里出来了，又把嘴巴给闭上了。 “清安，阿姨明天放假，带你出去玩儿？” 夏清安不是很想出门，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但想到阿姨好心好意的，拒绝也说不过去。 “好啊，谢谢阿姨。” 今晚的饭桌上，气氛有些诡异。 陆维民暗暗在跟夏清安较劲，对方想吃哪个菜，他总是先一步将之夹走。 因此被程霞瞪了好几眼。 陆维民在家里是很受宠的，能力很强，性格却还是很幼稚。 除了嘴甜，没什么讨喜之处。 但他也不是对谁都嘴甜的。 陆维军则一个劲让夏清安多喝牛奶。 她这样的天才大脑，营养一定要跟上。 陆维钊，几次想跟夏清安说话，但碍于他实在不善言辞，也不会主动找话题，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话。 “你们三个，今天都怎么了？” 吃完饭后，夏清安去了楼上，程霞把三个孩子留了下来，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陆维军正好有事要问。 “妈，夏叔叔跟刘阿姨懂造飞机吗？” “你夏叔叔是陆军，听你爸说他枪法极好，在连队时是个神枪手，打死了很多敌人。对造飞机，应该是不懂的。” “你刘阿姨，在家里种地，自己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哪里懂什么造飞机啊。” “那就奇怪了。” 清安到底是跟谁学的？ 又是受的谁的熏陶，小小年纪就坚定了要造战机的理想？ 陆维军想着应该是家里有这样的渊源，但目前看来不是。 “你突然问这些做什么？还是清安出什么事了？” “没有，是这样的。” 陆维军便将今日的事情跟程霞一说。 后者听罢连连称奇的同时，又喜出望外。 “清安还有这样的才华！那可太好了！” “妈，你别听大哥搁那儿吹！他就是被清安给糊弄了，你们一个个还都起劲了！” “你不许说话！”程霞一句话给陆维民怼了回去，“维军维钊都知道关心妹妹，就你总爱跟清安过不去。刚才吃饭时当着清安的面，我没稀得说你，你还不给我老实点，非要挨揍是吧！” 程霞严厉起来，那还是有几分威严的。 陆维民气哼哼地出门去了。 另外三人也都没管他，继续聊夏清安的事情。 “我还说呢，清安自打来家里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以为她是怕生，一个人不敢出门。原来这孩子真有学习的天分，之前她在北西，想学习也没那个条件。” “到了空军大院，有了那个条件了，就格外珍惜，一天都不舍得浪费。这孩子，肯定会有出息的！” 程霞是很相信知识改变命运的人。 她家三个孩子，也是她花了不少力气培养出来的。 但她必须得说，他们之所以能成器，一个不小的原因他们的父亲是陆宗临。 不用为生存发愁，少时便能接触到许多别人接触不到的资源，还直接保送了军校。 因为表现不错，顺利进入了军事系统。 当然，他们能有今天，也与他们自身的努力跟能力分不开。 维军、维钊在背后不知道下了多少苦功。 维民看着像没长大的孩子，对飞行也是很执着的。 训练场上，也不知道流下了多少汗水。 本来程霞还在愁着夏清安以后要做点什么，即便来到了陆家，也不能一直闷在屋里什么都不干。 这些日子，程霞已经在帮夏清安暗暗留意有什么适合她的工作了。 现在从陆维军这里听说了她是个学习的好苗子，还要备战明年高考，那自然得大力支持！ “如果将清安好好培养出来了，你夏叔叔跟刘阿姨在天上也就放心了。” 这个时候的程霞，还远远想不到未来的夏清安对C国乃至世界航天航空到底有着怎样的意义—— “妈，你待会儿到楼上好好跟清安聊一聊。有些事情我们不方便问，你多关心关心她。缺什么、有什么想要的，你都问问她。” 程霞见自家大儿子这副模样，有些来劲了。 维军突然对清安这么关心、体贴，该不会是？ “妈，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惜才。” 陆维军是空中任务指挥官，他的心里也是紧紧牵系着祖国的命运的。 身在这个职务，很清楚当前空军科研力量有多短缺。 霄7的研制频频受挫。 霄5霄6的改进工作也不太顺利。 很多半路出家的老专家们，不畏艰难年复一年攻坚。 他们太辛苦了！ 若这个时候能多培养一些年轻的有生力量来接他们的班，就会一点点改变航空领域人才稀缺的现状。 他们就有更多的底气与力量去搞自主研发。 清安不但有天分、能钻研，她还有热情！ 这正是他们需要的人！ 陆维军只苦于自己力量有限，对战机研发涉猎不深，没法做出更多的贡献。 但现在发掘了这么一个好苗子，他必须得出一份力！ 将后勤保障工作做到位！ 015 老大帮忙抄书，老三指点草图？ 程霞从洗浴室里出来，看到大儿子房里的灯还亮着。 “维军，这么晚还不睡啊？” “马上就睡了。” 程霞听着这声，儿子此刻也不在床上，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陆维军正伏在桌子前抄书。 “你怎么在抄高中的课本？” “这不是清安要备战高考么，她又没有高中课本。我找了院里正在读高中的晓妍，她答应晚上九点后把书借给清安，让她誊抄一份。第二天早上七点前，再给她送回去。” 毕竟这书白天她上课也要用。 这年代，课本是很珍贵的，也极度短缺。 不少大学上课都还没有课本。 很多时候，学生之间就得靠这种笨办法来传抄。 陆维军又不想让夏清安用以前的老教材，怕知识点有变动，到时候高考影响了夏清安发挥。 干脆就问晓妍借了最新的高中课本，利用晚上的时间来抄一份。 不只是如此，老师每天还会在黑板上写下不少学习重点，陆维军便连着学习笔记一并借过来了。 程霞有些明知故问地道：“那你怎么不把东西直接给清安，自己在这里熬夜给她抄书？” “清安每天要看的书那么多，也没什么时间来抄高中课本。正好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就帮她一点小忙了。” 陆维军心里想的是，清安那样的天才脑子，应该把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他说要做好她的后勤保障，那就得说到做到。 抄个书，用不着清安自己来。 “放心吧妈，我待会儿就睡了，大不了多花个几天时间慢慢抄，不会影响明天的工作的。” 程霞拍拍他的肩膀，欣慰地出去了。 看到维军这么照顾清安，她是高兴的。 只是她也照样心疼自己的儿子，白天工作，晚上还得熬夜抄书。 所以她就去了厨房，给陆维军煮了一碗小馄饨，给他做宵夜。 “谢谢妈！” 陆维军痛快地吃了，心想着今晚又能多坐一会儿了。 “早点睡啊。” “嗯，我会的。” 程霞又去了二楼，看到夏清安的房间里也亮着，庆幸自己煮馄饨的时候多煮了一碗，也给她送了一份宵夜。 “清安，阿姨进来了啊——” 夏清安不在屋里。 程霞疑惑，这孩子大晚上的上哪里去了？ 难道是到楼下洗澡去了？ 也有可能，毕竟今晚有热水供应。 只是她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怎么没听到动静？ 可能是在院子里纳凉吧。 程霞便想着在屋里等等夏清安。 看夏清安桌上有点乱，便帮她收拾收拾。 在整理一摞书的时候，一张图纸映入了程霞的眼帘。 那是发动机的草图。 程霞生活在空军大院，一家子从事的都是跟飞机相关的职业，自然认得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清安画的？” 具体的程霞看不懂，但清安能把发动机画得这么传神，也让程霞惊叹的了。 只是，这发动机跟在维钊那里看到的怎么不太一样啊？ 等改明儿问问维钊，清安这画的是怎么个说法。 “阿姨——” 夏清安进屋了。 “清安，你上哪儿去了？” “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就去院子里走走，吹吹风清醒清醒。” “这么晚了就别想这些了，早些睡觉。” “嗯好。” “这是阿姨煮给你的馄饨，趁热吃了吧。” “谢谢阿姨。” 程霞问起了那张发动机的草图，夏清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表示： “这些是我根据书中看到的S国淘汰下来的发动机草图，结合了一些自己的设想与思考画出来的。” “可能只是异想天开，要是让专业的人看了，恐怕要笑话我。” 夏清安为了顺利让陆维钊注意到这张草图，也是费了不少心思了。 “别这么说，清安，你已经很棒了！阿姨在看到这张草图时都很吃惊，你画得这么好。正好，你维钊哥哥就是研究这些的。” “你明天把这个拿给他看看，让他给你指点指点。” 夏清安想答应，却又迟疑了起来。 程霞一下就看出来了。 “你不敢跟维钊提这个？” “三哥工作那么忙，我胡思乱想的东西，不敢拿给他去浪费他的时间。” 程霞也是个痛快人，当即将草图自己揣起来了。 “明早我拿给维钊，让他帮你好好看看。” “谢谢阿姨，不过三哥要是不想花时间看，你别勉强他。” “他敢！妹妹请教他问题，他这点时间都没有？” 夏清安闻言高兴地笑了。 由程霞帮忙将这张草图送到陆维钊面前，比起她亲自送过去，效果肯定要好多了。 碍于她如今的年纪跟履历，夏总师也只能装一把小菜鸟。 等着别人来“指点”。 翌日，程霞要带夏清安出门。 “清安，你来大院有些日子了，活动范围就这一小块，都没好好看过这儿。用功是好事，但也要适当休息休息。今天你就什么都别想了，跟阿姨好好玩一天。” “好~” 夏清安高高兴兴应了。 只是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早上看到陆维钊，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程阿姨有没有把草图交给他？ 走到半路，夏清安还是忍不住拉拉程霞的衣袖。 “阿姨，那草图你拿给三哥了吗？” “拿了，早上他一起来我就把东西交给他了，但他急着上厕所，说上午腾出空来会看的。我也嘱咐过他了，一定要认真看，看完还得给你提点建议。” 拿给他了就行。 希望陆维钊不要粗心大意，将那草图给弄丢了。 虽然再画一张也没什么麻烦的，可系统留给她的一个月时间，没剩下多少了。 军区大院相较于外面，的确是两个世界。 尤其是服务社里，有着很多外面不曾看到过的东西。 程霞上来就给夏清安来了块巧克力。 这可是不少孩子爱吃的东西，外面买不到的。 夏清安其实不太喜欢吃这玩意儿，但程霞对她如此热情，这情绪反馈必须到位。 不能辜负她好意。 程霞自己最喜欢买热水瓶。 家里已经有仨了，还是想买。但热水瓶也挺贵的，她打算把这个钱省下来给夏清安买两身好一点的衣裳穿。 为了招待夏清安，她带着钱和一堆的票，走起路来都生风。 这个年代在夏清安的记忆里也有些模糊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再好好感受一下。 016 我特赞成大哥说的！她就是个天才！ 夏清安来到陆家时也是带了钱财的。 她也很想给程霞他们买些小礼物，只是这个年代不是有钱就能买到东西的，还要用各种票据和工业券。 像程霞钟爱的铁皮热水瓶，得用6张工业券，再加9元钱。 在空军大院服务社，那都是紧俏货。 香皂都得用1张工业券，价格倒是不贵，就两毛钱。 夏清安想单独买块肥皂，可能是这么多年一个人生活习惯了，洗澡跟洗内衣的时候，不太喜欢与别人共用香皂。 但以前大家也不怎么讲究这些，她有些不太好意思说。 程霞跟人说完话，注意到夏清安盯着块香皂，想买但又买不了。 暗道自己考虑不周。 在这个大院里生活，没有票与工业券，那几乎什么都买不了。 只能以旧换新或低价买一些残次品。 清安那性子，肯定不好意思主动跟她要。 “清安，阿姨要去扯布料做衣裳，得要一会儿。你把这些拿着，在这里多转转，看上什么就买，不用跟阿姨客气。” 程霞将一个小布包塞到了夏清安手里。 “阿姨，我不能要。” “拿着，这些都给你的，以后每个月都有你的一份。” 程霞把东西塞给夏清安就走，都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夏清安想了想，自己在这里生活确实吃喝不愁，但有时也需要买些日用品跟学习用品，总不能每一次都跟程霞开口，便把这些给收下了。 等后面她投入工作了，有了酬劳了，再报答他们就是了。 程霞给她留的东西还不少。 有粮票、糖票、糕点票、奶票、油料票，甚至夏清安还在里面看到了一张特供券。 特供券可以用来换购麦乳精、巧克力、茅台酒这些。 还有十二张工业券跟60元现金。 现金跟特供券夏清安都没动。 她自己还是有些小钱的，特供券很珍贵，她用不着，回去再拿给程阿姨。 她先是买了香皂，又用油料票加几毛钱买了些花生米。 她在现代就喜欢吃这些小零嘴，晚上饿了会来一点，脆脆的香香的，但也不能吃多了。 学习用品这块，铅笔倒是不需要用券，她便多买了几支。 练习本需要有学生证，夏清安没有，但服务社知道她如今住在3号首长家，程霞方才也打过招呼了，便让她买了五本。 像是铁皮铅笔盒这些，需要四张工业券，夏清安没舍得买。 普通版蜡笔，0.5张工业券跟两毛钱拿下。 12色盒装的蜡笔，对夏清安就比较奢侈了，暂时也用不着。 当夏清安在服务社精打细算挑选着自己要用的东西时，陆维钊才刚从试验台下来。 又一次失败了！ 每一次满怀希望，但结果总不如他愿。 陆维钊坐在地上，疲惫地揉了一把脸。 但他也只是沮丧了十几分钟，就重新振作了起来。 从他投身于科研工作开始，就知道这条路会有多艰难。如果因为一时受挫，就放弃去攻克这些难题，那他们永远研发不出来属于自己的先进战机！ 永远会落后别的国家。 那样就得一直挨欺负。 撑着墙起身的陆维钊，感受到了裤子口袋里有东西。 这是早上程霞拿给他、他随手塞到口袋里去的。 上厕所的时候，还差点拿它擦了屁股。 妈好像说，这是清安画的发动机图，让他帮忙提提建议？ 陆维钊从口袋里掏出图，纸张已经皱皱巴巴的了。 此时的他，也没把夏清安随手画的一张草图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摊开这纸团的时候，力气稍微大了点，还不小心撕开了点。 纸张终于打开了。 入目的不是一个新手的涂鸦之作，也不是简单的临摹。 结构相当的清晰，这绘图的手法跟技巧，还有这线条，这均匀的力道，让陆维钊眼皮一跳。 不借助任何工具，一根铅笔就能画这么好？ 专业啊！ 这三个字率先浮现在他心头。 而待他仔细去看那发动机的结构图—— 从怔愣不解，到凝眉思索，再到狂喜惊叹！ 他抖着手，不敢相信这些真是夏清安画的？ 她不是一个初中生、刚接触航空器吗？ 这些奇妙的构思跟设想，是谁告诉她的？ 她又没有系统性的学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陆维钊在回过神时，人已经冲出去了。 边跑还边激动地念叨着：“如果这个设想能实现的话，那我们就拥有了自己国产的可用的战斗机发动机，跟涡卢-5相比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涡卢-5是按照S国淘汰下来的发动机仿制生产的，目前所具备的性能已经远远落后于别的国家。 发动机是战机的心脏。 进口方面路被堵死了，如果他们不能想到有效的解决办法，战机研发工作将步履维艰。 而夏清安这张草图，就像是一场及时雨。 想法很大胆很精巧！ 陆维钊也不知道可不可行，可他在看到这个设计的时候，就已经兴奋起来了！ 他甚至没忍住，大喊了一声！ 素来沉默寡言的人，突然这般，让认识他的人都吓了一跳。 还有人过来问他怎么了，陆维钊根本没时间搭理他们。 他现在就要找到夏清安，好好跟她聊聊发动机的事情。 “维钊——” 陆维军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走了出来。 “大哥！” 陆维钊跑到了他跟前。 “……” 陆维军被这个情绪过于高亢，乃至于都变得“亮闪闪”的弟弟给噎到了。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这是维钊？ 以往他科研取得进展的时候也会很高兴，可也不至于这副模样啊！ “这几天困扰你的难题有结果了？”陆维军猜测着。 “唔~” 陆维钊摇头。 不是？ 那他这么高兴？ 陆维军了解自己的弟弟，除了研发上面的事情，别的都不能点燃他的热情。 “大哥，我特别赞成你说的！清安就是个天才！” “清安？她做什么了？”陆维军如今对夏清安的事情也尤为在意。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多说，我得回去找她。” “回来——” 陆维军拉住他。 “你把话跟我说清楚，还有，清安现在恐怕不在家。” “啊那她上哪儿了！” 陆维钊很急。 看他这副模样，陆维军也好奇得不得了。 清安到底做什么了，能让维钊变成这样？ 017 这么渴望我的眼神？你喜欢我？ 陆维钊便将夏清安那张发动机的图纸给陆维军看。 后者哪怕不搞研发，也是能够看出一个东西的好坏的。 但具体有多好，陆维军就没有陆维钊看得那么清楚了。 “你说这个，是清安画的？” “大哥也不相信是吧，等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现在还不行，你我还要工作呢，等中午回去，我们好好问问她。” 这话提醒陆维钊了。 他上午的班还没结束呢，直接就这么跑掉那不合适。 可这会儿陆维钊哪里有心思去做别的。 “要不你再把这图研究研究？” “我把这图给方老看看。” “欸——” 陆维军本想提醒陆维钊，在没找夏清安问清楚之前，还是先别把这草图到处传了。 但陆维钊此刻是一秒钟都闲不住。 恨不得召集大院里的全部专家跟学者，好好研究这款发动机的可行性。 陆维军无奈地摇摇头，也只能由着他。 只是，那样一张浓缩了不少智慧跟巧思的发动机草图，真是出自清安之手？ “你是大院新来的吧？我知道你。” 夏清安在生活区闲逛着，突然就被两个姑娘拦住了去路。 赵纯菲，徐濛。 这两个人夏清安当然认识。 他们的父亲是陆宗临的老部下，也住在西区。 跟陆家三兄弟都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哥，你不是好奇她长什么样吗？她今天露面了！” 徐濛对着不远处喊了一声，徐放便嗦着奶油冰棍走过来了。 夏清安站在那里，带着些戒备地看着三人。 上辈子在空军大院，这三个见到她，就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看不起她是基本的。 人多的时候，还喜欢让她难堪。 夏清安活到六十五岁，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自然不会再忌惮几个小孩儿的刁难。 只是，这辈子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再卷入这些麻烦之中。 徐放一边嗦冰棍，一边绕着夏清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两圈。 “行！维军、维民、维钊这个乡下来的妹妹，长得还挺漂亮！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你们是我哥哥们的朋友？” “是啊，没听他们提到过我？徐放，跟他们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兄弟。” 徐放男生女相、俊得很出挑。 因为这个没少被兄弟调侃。 小时候一块玩游戏，还总爱让他反串演小女孩。 为此他把头发剃得短短的，皮肤故意晒黑，说话带着些莽气，为的就是让自己看起来能爷们点。 前世的夏清安，有一段时间特别讨厌他。 因为每次徐放见到她，就爱开些很恶劣的玩笑。 “夏妹子，你到底看上哪个了？他们都不喜欢你，你赖着他们也没劲不是。反正你也只是想留在这大院生活，靠谁不是靠呢，看看我怎么样？” 夏清安不搭理他，冷着脸要走，被他扯住了小辫子。 “别走啊，你自己做的事儿，还怕人说，傲什么傲啊！我是他们的好兄弟，看不得他们为了你都过不好。” “所以我干脆就替他们分忧了！你不用怕我会亏待你，我徐放对姑娘家那是很明事理很温柔滴！” 夏清安重重踩了一下他的脚，也抢回了自己的小辫子，回去就把这件事跟程霞说了。 程霞又告诉给了陆宗临。 晚上徐放他爸就抓着他，来向陆家登门请罪了。 因为嘴贱，徐放没少被他爸用鞭子抽。 夏清安最后一次见到徐放，就是在她跟陆维军离婚后，要离开空军大院的时候。 那个时候早就改革开放了，不少住在这里的人先后都离开了。 徐放也是。 他前些年就转去下海经商了，赚了不少钱，开着车追上了要离开的她，问她今后要去哪里？需不需要他给她提供一份工作？ 没有地方住，他也可以先帮她安排。 每句话都在透露他如今很有实力，她可以依靠他。 夏清安从他这里受了不少气，如今都要走了，哪里还会再忍。 她走到徐放的面前，抓住他的领带，冷笑着问他。 “徐放，你是在跟我炫耀，还是你很希望得到我的眼神啊？你喜欢我？” 徐放一愣，随即又露出了她最厌恶的玩世不恭、又戏谑的笑容。 “喜欢你？你哪点能让我看上？陆家三兄弟都不要的女人，你认为我徐放会喜欢？还不是看在认识你这么多年、陆叔叔跟程阿姨又很看重你的份上，给你一个落脚的地方，免得他们还要担心你。” 一句“陆家三兄弟都不要的女人”，曾经将夏清安伤得体无完肤。 但当一切都结束后，这样的话对她也没有什么杀伤力了。 “没看上我最好，否则我只要想到这件事都让我恶心得想吐。” “你！” “陆家三兄弟很高贵吗？被他们跟你喜欢又有什么了不起吗？我都要离开这里了，还要在乎你们怎么看我？” 夏清安豁出去了，憋了多年的话，一股脑全对着徐放说了。 “从第一次见我，你就在各种为难我、对我冷嘲热潮。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有多讨厌！看不起我？我还觉得你很废物呢！” “要不是靠着你爹妈，你能从小就住在这大院吃喝不愁，对我一个边区来的孩子秀优越？要不是靠着你爹妈，这些年你有资金下海经商，还人五人六在这里施舍我？” 徐放被夏清安这番抢白有些弄懵了。 “……夏清安！你胆肥了是吧！嘴这么毒呢！合着你以前在他们面前都是在扮乖！” “扮乖？我在你们眼里不就是这样一个为了过好日子不择手段的人吗？这你都受不了，把我想的还挺好啊？” “你、我。” 徐放噎得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只是气道：“你被陆维军甩了，朝我发什么火啊！他们让你不舒服了，你冲他们嚷嚷去！就知道欺负我！小时候我哪次说你，你没跑去跟陆叔叔告状？” “我身上鞭痕，现在都还没消干净！就知道找软柿子捏！陆维军陆维钊陆维民让你不好过，你心里有委屈，那你找他们去啊！但凡你在他们面前有在我面前这横劲儿，你还能被欺负了？” 夏清安无话可说。 她苦笑了一下，“我跟你在这里废什么话！” 扭头就走了。 徐放还想追上来，可夏清安走得很快，一副再也不会回头的架势。 陆家三兄弟跟徐放，还有徐濛、赵纯菲这些人，夏清安刚回到北西那些日子，想起他们都烦躁得睡不着。 直到她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学习跟工作上，才终于从往事中得以解脱。 后来几十年，脑子里就很少浮现他们的身影了。 能记住他们，也得益于夏清安记忆力太好。 如今的夏清安，再看这三人，已经没有了那种强烈的爱恨。 一切都是如水般平淡。 他们跟她生命中无数的过客一样，来来去去。 而她依然是她。 018 忍什么忍，怼回去就对了！ “你们好，我是夏清安。” 夏清安冲着三人一笑，谈不上热切，却也不失礼貌。 徐濛也一直在打量她。 她留着短发，小圆脸清秀可人，眼睛大而有神，里面写着古灵精怪。 “夏清安，听说你是从北西来的？” “是的。” “都说那地方荒凉贫寒，你是怎么在那里生活这么多年的？一定很想要离开那里吧？” 夏清安顿了顿，直视着她的眼神说：“北西再荒凉、再贫寒，也是我国的西大门。那里驻守着上万的边防军，生活着数十万百姓。” “百姓们世代在那里生活，边防军不分春夏秋冬守卫着那里。跟他们吃的苦相比，我在那里待的几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个回答让三人都是一愣。 徐濛反应过来后，立定，行了个礼。 “向边防军致敬！” 夏清安眼瞳睁大了些。 上辈子徐濛也总喜欢跟她打听北西的事情。 可能是她比较敏感吧，有时候将小姑娘纯粹的好奇，当成了冷嘲热讽跟看不起。 如今再看，夏清安并未觉得徐濛有什么恶意。 可能心境不同了，解读到的东西也不一样了。 赵纯菲轻笑一声，“既然不算什么，那你又为什么要离开北西、来到安西空军大院里来呢？” 夏清安不是傻子，自然读得懂她眼里的轻视之意。 她是不想卷入麻烦里面，可也不代表她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要一昧地退让。 退让，并不会换来风平浪静。 有时候只会让别人认为你软弱可欺，敢一再挑衅你、找你麻烦。 夏清安后来也反思过，为什么赵纯菲十年如一日的膈应她，她被她吃得死死的？ 还不是因为她一上来就在她面前暴露了短处？ 赵纯菲向她进攻了，而她没有反击，只有狼狈溃逃。 那她自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夏清安研究了大半辈子的战机，也一直在关注着国际间的大形势。 大大小小的战争她都研究过。 她发觉人与人的关系，跟国与国间很像。 别国欺负你国、挑衅你国，你国不反制、不给出有力的姿态，那别国就会一直在那里蹦跶得厉害。 只有你拳头硬了、不好惹了、别人招你会付出惨重代价，那自然就会老实。 就算不重拳打回去，也要让别国知道你国不好啃！ 强行啃一口，也会崩了自己的老牙！ 夏清安同样是轻轻一笑，看着赵纯菲说：“我是要住进你家吗？” “啊？” “我是要吃你家的大米吗？” “不是啊，但你……” “既然都不是，那我在北西还是安西，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腿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这么宽？” 赵纯菲哪里知道，这个新来的这么横！ 她就说了一句，便被她一顿怼。 “啊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你刚来，跟我们都不熟悉，我跟徐放哥、濛濛都没有恶意的。主动过来跟你打招呼，也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赵纯菲扎着两个矮辫子，一边一个摆在胸前。 模样很标致，长得也清纯，乍一看给人感觉很友善。 可那双眼睛，却酷爱自上而下地俯视别人。 道歉的时候眼珠转来转去，一看就心不诚，还在那里算计着什么。 她这副模样，夏清安也不知见过多少次了。 对她会有的反应，也了然于心。 赵纯菲最善于用一张无辜脸，来提出一些让她难堪的问题。 她要是生气了，她就会一脸抱歉地说“我不是故意的，你误解我了。” 还会无比自然地把其他人也拉进来。 让他们一起恼夏清安。 而夏清安也会自动把他们当成一伙的。 今天来看，徐濛跟这赵纯菲，并不是一样的人。 徐放见夏清安误会了他，帮腔道：“没必要对纯菲这么大敌意吧，她就随便问一句，你不想说就不说，用得着闹这么难看吗？” “你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上来就那么难相处，是不会有人想跟你一起玩的。” 呵呵！ 夏清安乐了。 那不正好？ 以后连基本的应付也省了。 果然，跟这些人打交道，就是会让人不痛快啊。 老人家什么苦都能吃，可都活了两辈子了，凭什么吃这些不该吃的苦？ 顾虑着大家的面子？ 那有啥啊！ 她顾忌，别人不顾及，那就活该她受气呗。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该回家了。” 夏清安没理会徐放说的那些，留下一句，就抱着自己买的东西从他们身边径自越过去了。 “哇啊！” 徐濛注视着夏清安离开的背影，眨了眨眼。 “哥，纯菲，清安姐好有个性啊！” 徐放拍了他妹脑袋一下。 “她那叫没礼貌，你还夸上了？” “可是我觉得清安也没说错啊，我们第一次见，就问她那些是不太好，她误会我们也是情有可原的。” 赵纯菲拧着眉盯着远去的夏清安。 一个乡下来的，脾气还挺大！ 寄人篱下的货色，真当自己是陆家人了？ 夏清安并没有立即回家，她还要等程霞呢。 程霞早就量好了夏清安的尺寸，开开心心给她做了两身新衣裳。 但在衣裳没做好之前，她先就不跟夏清安说了。 回去的路上，她也看了夏清安买的东西。 “你这孩子，让你多买点你怎么舍不得用啊？” “我想要的都在这里了，其它的也用不着。” 夏清安笑着说。 程霞越发喜欢这孩子了。 头一次来大院服务社，那么多好东西，都没挑花眼，也没买一些新奇小玩意儿，就买了块香皂跟学习用品。 这闺女真的只有十七岁？ 半大孩子的年纪，心性怎么就这么早熟？ 物欲能低成这样…… 她家维民比清安要大好几岁呢，自己挣的都不够他花，有时还要她贴补点儿。 “清安啊，这里不比北西，你叔叔阿姨家日子也过得去，你不必节俭度日，过于为难自己。” “阿姨，您想哪里去了，别的我真用不着。真是急用的东西，要花钱我不会跟阿姨客气的。” “这就好。” 两人进了院子，程霞赫然发现竟有十来号人等在这里。 除了维军维钊，就连维钊的领导方老、还有他那些同事都到家里来了！ 这什么情况？ 019 未来的祖国很强大！ “妈，清安，你们总算回来了。” 陆维钊径自走到夏清安面前，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到了方老面前。 “清安，这是主持战机研发工作的方老——” “方老，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夏清安，我夏叔叔的女儿，这副发动机的草图就是她画的。” 方老打量了夏清安一番后，惊喜道：“就是你啊小姑娘，你可了不得啊！” 这小姑娘的年纪比他想的还要小。 应该还不到十八岁吧！ 难以想象！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很难相信的模样。 程霞将大儿子陆维军拉到一边。 “维军，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清安画的那图，维钊见了后直说了不得。还把这图给方老看了，后来他们就都过来了。” 程霞震惊道：“你是说，他们都是为了清安来的？” “嗯。” 陆维军点点头。 别说妈了，他其实也不知道清安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引得方老这样的人物都亲自过来。 那可是科研大佬。 父亲都很敬重的人物。 夏清安自然是知道方老的。 霄5霄6的总设计师，目前正在大力研发霄7。 他们的老前辈！ 一位令人尊敬的师长。 夏清安后面研发的霄9，很多都是借鉴了方老他们的经验。 不管是成功的部分，还是失败的部分，都是他们宝贵的财富。 上辈子，夏清安只见过方老两次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作为周老的助手。 方老高兴地说，咱们这里多了一位女将！ 听周老说了她已经可以独立进行研发工作时，更是殷切叮咛，让他们这些年轻人一定要好好努力。 第二次见面，是他病得快不行了。 周老带着她去医院看望。 本来昏迷中的老人，听到老友的声音，吃力地醒了过来。 他用力抓着周老的手，一直在哭。 “老周，我先走一步了。咱们国家的航空器事业，就交给你们了。你向我保证，一定要建造出属于我们自己先进的战机！” “没有先进的战机，咱们就得一直挨欺负啊，咱们的家，他们的飞机想来就来……” 周老连连保证。 方老老泪纵横，他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看不到祖国真正强大起来的那一天。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人身上。 为了宽慰他的心，也为了让方老走得放心。 周老指着身边的夏清安对他道：“方老，小夏你还记得吧？上次我跟你说过的，她早已有了独立研发的能力。她如今正在研制霄9，困扰我们多年的难题，小夏也逐一找到了攻克的办法！” 方老眼里骤然冒出了精光，攥紧着夏清安的手。 “小夏，老周说的是真的吗？” 夏清安点了点头，“是真的，方老，您再多撑一些日子。不只是霄9，霄10、霄20，您老都会等到的！” “太好了……太好了……老周，小夏，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记得到我的墓前看看我，然后告诉我……” 方老微笑着溘然长逝。 那一幕，也给了夏清安很大的震撼。 她站在床边，望着对祖国放心不下、人生最后一刻都还在牵挂着航天航空事业的老人，夏清安对自己从事的这份工作，有了新的认知。 原来有那么多的人穷尽了一生的年华，就是为了让战机飞上蓝天！ 这背后凝结了无数航天人的血与泪，以及殷切期盼。 而在他们身后，国家还有数万万人民，都在等待着、渴盼着！ 往事在脑海里飞快掠过，夏清安穿过数十年岁月，重新站在了这位老人的面前。 从未来而来的她，可以自信地跟他说一句： 方老！未来的祖国很强大！！ 说到航天，天宫空间站在浩瀚寰宇里巡游； 我们的航天员，在星河里从容漫步； 北斗卫星导航系统让国人无论身处何地，都能获得祖国精准守护； 在战机方面，我们已经追赶上世界上的强国。 在六代机乃至七代机的研发上，早已领先了他们，未来还将进一步拉大差距。 当年你们在工业基础薄弱的情况下，步履维艰。 一块材料，一项技术，随时都能卡你们脖子。 但未来的我们，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工业国家！ 无论我们有多少奇思妙想，都能支持我们去实现！ 您老真正可以放心了！ 夏清安思绪翻涌，眼角酸涩。 不只是方老，她也想到了自己的老师周老。 他们这一代航天人，吃过最多的苦，受了最多的挫败。 所有的经费，都想方设法掰开来花。 没有技术支持，就只能自己一点点摸索学习。 在如此困境下，也为后来者努力铺平了道路。 用自己的身躯点燃火把，照亮他们前行之路—— 能回到这里真是太好了！ 夏清安自打回来后，头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想法。 别人说的，哪有亲眼看到来得好啊！ 真希望这一世，方老周老还有无数怀着同样遗憾的人，都能早一些看到祖国先进战机在天空遨游驰骋的姿态！ “见过方老——” 夏清安郑重对着方老鞠了一躬。 也将所有奔涌的情绪，全都揉进了这一个躬身里。 这是夏清安对老一辈航天人的敬意。 “好孩子，快跟我说说，你这张草图是怎么来的？” “要不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程霞招呼着大家进屋。 让炊事员张叔做饭，她跟陆维军则帮忙给大家倒茶。 所有人自动绕成了一圈，将方老跟夏清安围在中间。 桌子上就摊着那张发动机草图。 经大家来来回回传阅后，这张图破损得更严重了。 夏清安回答了他们关心的第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张草图是怎么来的？ 是不是出自她的手？ “方老，三哥，这张草图确实是出自我的手。” “！！” 还真是！ 嘈杂声又起。 “我其实从小就对飞机很有兴趣，父亲曾经说过，当初他们在战场时，没有制空权，敌人动不动就派出飞机，对我军狂轰滥炸。” “父亲总是念叨着，要是我们也有厉害的战机，就可以直接跟他们干了！”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脑子里懵懵懂懂就有了长大要造战机的念头跟冲动。” “那时候你几岁？”陆维军忍不住问。 “大概五岁吧。” 所有人都抽了口冷气。 五岁，就想着要造战机，还是个小女娃娃。 了不得！ 020 抱歉我太激动了，没有注意 夏清安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她只需要给大家一个她从小就在努力储备这方面知识的印象就够了。 说得越多破绽就越多。 这部分就留白了，让他们自行去想象。 “下面我们聊聊这张发动机草图，你们应该都是为了这个来的吧？” “是的。” 陆维钊早就迫不及待了。 “清安，我们目前战机所用的是轴流式涡轮喷气发动机——” 他在草纸上画出了如今轴流式涡轮喷气发动机的一个流程图。 {进气道——压气机——燃烧室——涡轮机——喷口} “简单来说，进气道吸入空气以后，这些空气借由压气机进行压缩，紧接着这些空气又进入燃烧室，经过燃烧后产生了高温高压的气体，从最后的尾喷管喷出。” “喷出时会产生一个反作用力，也就是所谓的推力。推力带动着后端的涡轮转动，涡轮又连接着前面的压气机，同时也就带动着压气机继续转动，由此便产生了一个循环。” “相较于离心式涡轮喷气发动机，轴流式已经有不小的进步了，但这过程中仍然存在着许多问题，想必你也清楚。” 夏清安点点头。 C国发动机研制技术很落后，大概十年前才开始使用轴流式涡喷发动机。 这固然算是一个不小的突破，可在实际使用中，这款发动机技术也很受限，很难满足他们的需要。 陆维钊手指在燃烧室三个字上点了点。 “通常空气进入燃烧室后，出来的气流温度越高，所释放的能量就越大，发动机所获得的推力也就越大。” “但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后面这个涡轮，由于材料上的限制根本承受不了太高的温度——” 夏清安想了想，“如果只是这个问题，那能不能在涡轮后面我们再加一个加力燃烧室？” “再加一个？” 陆维钊有些懵。 “嗯。”夏清安点点头，“我们可以在这个加力燃烧室中喷入燃油，让进入燃烧室里没有充分燃烧的气与这些燃油进行充分燃烧，一方面能让我们获得更大的推力！” “另一方面，加力燃烧室就是个空腔，里面又没有涡轮部件，所能承受的温度就更高。” “若是这样的话，初步预算，推力应该比原来这种设计推力能增加个1.5倍，承受的最高温度两千摄氏度应该没什……” “清安！！” 陆维钊豁然站了起来，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夏清安的肩膀，眼睛亮得惊人！ “你说得没错，咱们再加一个加力燃烧室，应该就能解决现在遇到的一些难题！你是怎么想到的？为什么随便一想，就能想出这种绝妙的主意来！” 方老在那里一琢磨，也猛然点了点头。 “确实可行！” 其他人俱是满脸震惊。 之前在得知这草图是那女孩子画的时候，心里还好大个怀疑。 这小姑娘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如今又看她只是听陆维钊那么一说，就能针对性地提出这样的解决之法，既不脱离实际，又能切实解决他们遇到的问题。 这小姑娘对发动机、对战机的了解，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程霞跟陆维军站在一边，视线在场中几个人身上移来移去。 他们也难以相信，夏清安随口提出的一个小想法，竟得到了维钊跟方老的大加赞赏！ 那发动机草图不是个偶然！ 清安是真的很懂！ 这时程霞注意到夏清安肩膀不太舒服地绷起来了，忙走过去将陆维钊拉开了。 “维钊，你用太大力了，快放开清安，你都给她弄疼了。” “啊对不起清安，我太激动了，没有注意。” 夏清安笑了笑，“没事的三哥，我们还是来谈谈这张图吧。” 这张图里面，浓缩了夏清安不少的巧思。 每一项技术上的突破，都是她仔细斟酌、多方衡量后的结果。 是最适合他们当下大力制造跟研发的发动机了。 既不会超出这个时代，又能满足我国下一阶段战机研发的需要。 非常具有实用价值。 而且夏清安心里面是这么想的。 当前像S国、A国的发动机，所采用的技术和各项性能参数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但每一台发动机价格都十分高昂，就拿S国如今最为畅销的F27发动机来说，一台报价数百万美金。 夏清安设计的这款，比起他们成本要低很多很多。 如果能大量生产，可以尝试着销往那些中小国家。 或者是对成本有严格控制的，可以考虑他们的发动机。 在研发经费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掌握一定的生财之道这很重要。 何况过两年因为国家战略调整，在战机研发这块经费还会再度缩减…… 她需要提前想个办法。 设计一款畅销的发动机，或者是轻型、价廉物美的战斗机，也卖到别的国家去。 赚来的钱，就能让他们继续下一阶段的研发工作。 当然，这还只是初步的设想。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说服他们，下定决心研发这款发动机。 若是将它装入霄7，未必不能弥补上一辈子霄7不能飞上蓝天的遗憾！ 方老拿起那张图，颇为感慨地道：“这款发动机设计，虽然还是建立在涡卢-5的基础上、并非是完全从零开始的设计，但有了很多创造性的设计，在各方面的性能上都有了很大的改进和提升！” “孩子，你能具体跟我们讲一讲你是怎么考虑的吗？” “当然。” 其实，之所以在涡卢-5基础上改进，是考虑到研发成本跟难度。 同时也考虑到她自己跟这些老同志们。 她一个小姑娘，贸贸然提出一套全新的东西，先不说他们一时间能不能全然理解跟接受，就算真的接受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会很大。 而他们对涡卢5是最为熟悉的。 在此基础上改进，能让他们有一个好的过渡。 研发难度会小很多，时间成本上也会大大缩减。 等到时机成熟了，夏清安会拿出更先进的方案来！ 有了前面埋下的基础，到时候她推行起来也会更为顺利。 夏清安虽然是从未来来的，掌握了很多高精尖的技术，可她并不会急于求成。 这个国家各方面的发展都还很羸弱，需要一步步去打根基、从无到有。 根基要是打不牢，步伐迈得不够坚实，最后会因为与实际国情脱节，而栽个大跟头的。 作为战机总设计师的夏清安，很清楚没什么比这个更加可怕的了！ 021 3号院多了个小小科学家 “我并不知道你们所说的涡卢-5具体是怎样的，只是我在看那些书籍时，时常会陷入一些思考。尝试着在普通轴流式涡喷发动机的基础上，做一些大胆的尝试。” 这点夏清安得先说清楚。 一般人接触不了军方发动机的相关性能参数以及资料。 这些都是机密。 谈何在这基础上进行改进？ 不过，涡卢-5也是依着S国老款发动机仿制而来。 知道大致的结构和工作原理那没什么奇怪的。 “首先是压气机，我设想的是将单转子升级为双转子结构，并对叶片型线以及级间匹配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优化设计，这样在效率和增压比方面能显著提高。” “再是涡轮全面升级，方才三哥也说了，涡轮叶片前温度直接影响着发动机能承受多大的推力，这两者理论上是呈正比的关系。之前我们使用的应该是实心叶片，耐高温方面很有限。” “我就想如果我们采用空心气冷涡轮叶片，就能显著提升涡轮前温度的承受能力。这要是再在材料跟工艺上有进一步的突破，像是使用更耐高温的合金材料，以及更先进的精密铸造……” 陆维钊接过话，“那这项技术进步对我们日后的研发将意义重大！” “是的。” 夏清安点点头，后面又继续介绍了她在燃烧室上面的一些优化，像是重新设计了燃油喷嘴跟燃烧室； 轴承跟润滑系统也有一定的改进，让其能运转得更顺畅，减少故障率，延长发动机寿命。 她大到技术革新，小道每一个细节的优化，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还有控制系统升级方面，她更是提出了一个超前的设想。 如今的涡卢系列发动机，采用的是液压机械式控制系统。 她希望能引进有限的电子监控或数字控制单元，说是这样更能提高控制精度、响应速度，以及发动机状态监控能力。 这样飞行员在驾驶战机的时候，也能获得更好的操控体验，对发动机各方面的信息也能掌握得更为清楚。 这方面的技术A国跟S国早已经有了，只是我们发动机研发技术还很落后，目前想要达到这一水准还是有难度的。 正因为如此，当这样的设想从夏清安这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陆维钊跟方老他们才如此吃惊！ 尤其是言谈间，夏清安始终给人一种这些技术也只是一时的、我们的目标还在遥远的前方。而我们终将攻克这些难题，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 那种自信跟昂扬的姿态，让在座饱受挫折跟品味着失败苦楚的研发人员们都是浑身一震！ 曙光！ 此时的夏清安，就像是一道夺目的曙光，让每个人的心头都焕发出了更旺盛的火焰！ 不知不觉间，夏清安就这款发动机详细说明了一个多小时。 与方老同来的那些同志们，只觉知识点跟要素过多，怕遗忘了，还从口袋里掏出随身笔记本记录了起来。 炊事员张叔早就做好饭菜了，本想喊大家吃饭，陆维军注意到了，走到他身边，对他轻声嘱咐—— “他们在聊很重要的事情，饭菜先温着，待会儿再说。” 张叔看了一眼人群中间从容跟大家讨论发动机研发问题的夏清安，又看看周围那帮长者们看着这小姑娘的眼里越发欣喜、惊叹，甚至不自觉已经染上了崇敬之色，心下骇然。 “清安这闺女，咋就这么了得？” 陆维军侧过身朝着不远处脸上扬着自信神采的夏清安看去，眼里的欣赏与自豪都快要溢出来。 “是啊。” 如此年轻，就掌握了那么多战机研发相关的知识。 她的许多设想跟理论，连维钊跟方老都觉得很超前、很大胆，也很惊喜！ 夏清安注意到张叔又一次从厨房走了出来，而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两点了。 竟然聊了快两个小时。 “方老，三哥，大家都饿了，先吃饭吧？” “啊我还不饿……” 陆维钊下意识就说。 程霞忙拉拉他，“你不饿，清安跟方老他们也不饿啊？就算要工作，那也得先吃饱饭，这样才有力气继续聊。” “那我们边吃边说。” 吃饭的时候，陆维钊一直在那里问问题，程霞几次阻止也劝不住他，后来干脆就不管他了。 夏清安也是有问必有答。 让大伙儿更为吃惊的是，夏清安这个发动机草图只是初步设想。 深入一聊，才发觉她心里早已经有了后续的改进方案。 她深知这款发动机的优势跟弊端在哪里，哪些部分还能进一步优化。 只是，得先把基础的这款做出来再说！ 那样才能谈后续的事情。 “你们吃好了吗？”方老坐不住了，他必须要立刻回去召集大家开个研讨会，然后将新方案报告给上面通过。 人家清安姑娘后续好多改进方案在等着呢，他们可不能让人家失望了！ 一群人纷纷跟着站了起来，谢过程霞招待，匆匆就离开了。 陆维钊扒了两口饭，也追上去了。 走出门时还不忘喊道：“清安，剩下的你等我回来说啊，你千万别出门啊——” “这孩子！饭不吃完就跑了，还管清安出不出门呢。”程霞无奈笑了笑。 夏清安倒是也想跟上去。 以前她也经常跟他们一样，想到什么好点子后，直接丢下正在做的事情人就钻进了研究室。 “清安，你别管他们，你多吃一点。” 程霞嘴上这么说，心里是很能理解大家对工作的热情的。 而夏清安，她更得照顾好了。 “阿姨，太多了……” 这次夏清安真的吃不完了。 她已经被程霞添了两碗饭，上面的菜堆得都有小山那么高了。 “欸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得吃！” “妈说得对，清安，你还没有成年，学习又这么辛苦，得多喝牛奶补充营养。” 陆维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动不动就让她喝牛奶。 一杯喝完又来一杯。 牛奶在外面那可是许多人想喝都喝不到的东西。 夏清安自然不会拂绝他的好意，也舍不得浪费。 只是，两人一番盛情，夏清安走下餐桌时，肚子都撑圆了一圈。 这状态没一两个小时怕是坐不下来了。 夏清安只能去院子里多转转，助消化。 这一天后，3号首长家多了一个小小科学家的传闻，在大院里悄悄传了开来—— 022 一个个拿她当祖宗供着？ 陆维民发现家里最近有些异样。 夏清安还是每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妈不让其他人打扰她，就连吃饭之时都是自己上楼去叫。 她轻轻叫上一声，如果清安没应，自己就下来了。 让张叔等上半小时，然后再上去叫。 还时不时就让张叔给她做些点心跟夜宵，怕她用功时肚子饿了。 去别人家串门，他们给的花生瓜子小糖果，以前程霞都没要，自打夏清安来了后却是有多少都带了回来。 用她的话说，这些要带回去给清安吃。 她一个人在屋里待着，看书累了就嚼点吃食休息休息。 她还亲手为夏清安缝制保暖的手套鞋袜，天气渐凉了，尤其是入夜后，冷风刺骨。 夏清安不到半夜不睡觉，程霞阻止不了她，就只能让她尽可能暖和些。 每天晚上自己入睡前，总要装个热水瓶子塞进夏清安的被窝，这样等她上床的时候，被窝里便是暖和的。 三个儿子都已经长大了，也不需要她多上心了。 程霞便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闺女身上。 在这个家里，夏清安只用读书学习做研究，其他的都用不着操心。 而大哥陆维军，陆维民不止一次看到他抱着一堆书籍、资料到清安屋里。 图书馆需要权限才能借的书籍，他会借回来给清安看。 他问起来，大哥还说是上面批了条子的，允许清安看这些书。 陆维民只想冷笑。 夏清安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 还大院领导特批条子？ 大哥每次上楼，必带一杯牛奶。 自己熬夜给夏清安抄录高中课本跟随堂笔记。 分到的巧克力，自己不吃，那一份也留给了清安。 还有三弟陆维钊，这是最让陆维民想不通的。 维钊平时跟他们都没什么话说，吃饭的时候也是一个人闷着头想事情，如今一回到家就往楼上清安房里跑。 一待就是半天。 要不是妈上楼把他拎下来，到了睡觉的时间还赖着不肯出来。 “莫非维钊哪根神经不对劲，看上那丫头了？” 不可能！ 陆维民很快就甩掉了这一荒唐想法。 维钊那脑子，成天想着的不是什么发动机，就是雷达、导弹什么的，里面装什么都不会装姑娘家。 他就没开窍。 这日，到点陆维民回家吃午饭。 原本这时候饭菜都上桌了，他只用吃现成的。 今日桌上却空空如也。 “妈，大哥，怎么还不开饭啊？我都饿死了。” “我上去看看。”陆维军说着就轻声上了楼。 程霞猜到楼上得还要一会儿，就对陆维军说。 “维民，你要是真饿了，就先吃点，我们等会儿再吃。” “为什么要等会儿？” 妈一说，陆维民就知道又是因为谁了！ 火一下就上来了。 “不是！夏清安她到底算怎么回事啊！一次两次的，吃饭都不知道下楼，让所有人都等着她！她来咱们家，不帮着干点活就罢了，连吃饭都不能自己下来吃？！” 程霞飞快过来拍了他一下。 “你嚷什么嚷！这是妈的意思，你有什么火就冲着我撒，别说清安！” “妈！你太惯着她了！你看看她来咱们家这么久，把自己当成大小姐一样，你们都伺候着她，还要怎样啊！她以前在家，也能像咱们家这样舒服吗？” “住进别人家，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将别人对她的好视为理所当然，还越来越骄纵。不行，你们忍她，我不能忍，必须要好好跟她说说！” 程霞气得拧住了陆维民的耳朵。 “妈，你干嘛！我说错了么！” “你再说！” 程霞严厉瞪着他，“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跟清安说什么你家我家的，等你爸回来，我就让他拿鞭子抽你！” 陆维民还是很怕陆宗临的，气焰顿时小了点。 “可你们也太由着她了！” “那有怎么，妈高兴！清安就是我亲闺女，不止我跟你爸，你们三个哥哥都得宠着她顺着她！” “可我饿了！！” “那也给我等着，不然去吃食堂！” 程霞气上来了。 刚才让他先吃他不吃，这会儿跟她闹，分明就是故意的。 陆维军下楼了。 他刚才在楼上隐隐约约听到了陆维民的嚷嚷，好在清安关着门，在屋里应该没听见。 “妈，你跟维民先吃吧，等会儿清安忙完了，我让张叔再炒两个菜。” “笑话！一家人吃餐饭还要分几次？她在忙什么要紧事，得让全家人都迁就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来了位祖宗呢，一个个都这么供着。” “维民，你别说了！” 陆维民面色冷厉了下来。 “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陆维民突了突，看大哥真动气了，也不跟他顶嘴了。 “真不知道你们被灌了什么迷魂汤！这饭我不吃了！” 陆维民说着就出门去了。 “不吃就不吃，你以后都在外面吃！吓唬谁呢！” 程霞也被这个二儿子气得不轻。 本来都好好的，他一回来家里就跟炸了颗雷似的。 劈里啪啦的，炸得她脑袋都疼。 陆维钊回来得有点晚，最近他们在连夜研究发动机的改进方案，并着手在做下一阶段工作的准备了。 特别忙，这段时间中午不经常回来吃饭。 程霞他们也不必等他。 今天陆维钊回来了。 饭没吃，但他不是为了吃饭回来的。 “你们也都没吃饭呢？清安还没从屋里出来？” “再等一刻钟，清安要是还没忙完，我们就先吃。” “还没出来，那不知道我让她帮的忙有结果没有？” “什么忙？”陆维军听见了陆维钊的嘀咕。 “噢，我最近不是一直在困扰雷霆导弹跟机载火控的匹配性问题吗？上次我跟清安聊起了这个问题，清安说她有办法。” “快的话，中午应该就能把方案给我。” 陆维军跟程霞又是一惊。 “你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你交给清安？” “那怎么了，妈，大哥，你们都不知道清安有多厉害！她可不只是会画发动机图，困扰我的那些问题，我一说她就懂！解决方法可多了！” 这时候，夏清安也从楼上下来了。 她神色间还带着抱歉。 “阿姨，大哥，不好意思，我又忘时间了。” “没事没事，你下来了就开饭吧。” “阿姨，下次你们就先吃，不用特地等我一起吃的。” 这样会让夏清安很不好意思。 “清安，没事的，你不用放在心上。”陆维军笑着宽慰她。 陆维钊则着急忙慌卡到夏清安身边，“清安，我的东西呢？出来了吗？” 夏清安微笑着点点头。 忙了一上午，终于将陆维钊要的东西给弄出来了。 夏清安将一张报纸大小、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符号、坐标，以及各种指令，乍一看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郑重交给了陆维钊。 023 那小姑娘会被吓到吗？ 陆维钊快速翻了翻。 “不仅从技术角度和软件方面，连我们日常的操作规范你也都提出具体要求了？” “嗯，三哥提到匹配性这个问题，技术跟软件方面的问题大家都不会忽略，也知道要改进。” “却也要意识到，精确、一致的数据定义跟坐标转换那可是核心。火控系统跟导弹最好使用完全一致的坐标系与数据单位，在这上面做不到统一很容易就会导致严重误差。” “还有，对导弹与机载火控需要交互的所有关键信息要进行严格的定义——” 为防他们考虑得不够全面，夏清安在下面详细罗列出了一份。 未来的飞机研发工作，都是严格按照这套标准跟规范来的。 做到信息元素标准化。 目标信息、载机信息、导弹状态信息、发射参数还有指令与响应。 就拿载机信息来说，包括载机位置、速度、姿态、高度、大气数据等等。 “三哥，这些你拿回去慢慢研究吧，阿姨跟大哥也等很长时间了，我们先吃饭？” 陆维钊点点头，“你们吃饭，我再看看。” “你也给我吃饭！”程霞可不许他们忙起工作来，连饭都不吃。 陆维钊一个激灵，可不敢再不听话了，忙坐到桌子旁乖乖用饭。 安静了没一会儿，又把话题引到了工作上。 “清安，你还懂导弹动力学模型跟气动模型呢？” 夏清安没有直接回答陆维钊这一问题，而是笑着跟他说：“三哥，你遇到的这个难题，那可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问题。” “要改善导弹跟机载火控匹配性的问题，就得从硬件接口、软件协议、数据交互、算法协同还有测试验证多层面去考虑。” “我要是什么都不懂，又哪敢揽这个活？” 陆维钊知道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蠢了。 他自然也是相信清安的能力的。 否则也不会拿着这个问题来麻烦她。 只是陆维钊实在想不通，夏清安到底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 书本上，也不是什么知识都有的。 有不少东西，得是在实际操作中一点点总结出来的。 还得是大量的工作经验。 就拿夏清安刚刚弄出的那套信息元素标准化来说，方老不止一次在大会上提到这个问题，可同志们日常工作中，想达到这样的标准化很困难。 困难点在于他们目前还没有统一的标准去学习。 夏清安不但提出了这个问题，她还直接给他们做了一套标准手册。 她很清楚他们的队伍目前缺少什么。 而夏清安考虑的这些问题，不太像是他们这些小年轻会去思考的。 更像是方老这样的科研工作领军者会去关心的。 “清安，你真的只有十七岁吗？” 陆维钊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程霞跟陆维军都愣住了，随即也很感兴趣地看着夏清安。 夏清安眨了眨眼。 什么意思？ 她这是掉马了？ 夏清安也知道她身上的许多问题解释不清楚，那就不解释了。 “可能我对这方面尤为感兴趣，也还有点天赋的吧。” “……” 陆维钊噎住了。 他很想问一句：你这样都只是有点天赋，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 陆维军笑着拍拍弟弟的肩膀。 “维钊，你要知道这世上本来有些事情就是解释不清楚的，也要允许有一拨人能超乎所有人的认知。” “大哥，你接受得倒是挺快？” “咱们可是生活在一个开天辟地的新时代，涌现出了多少了不得的人物？他们哪个人的经历拿出来不是传奇万分？这样想想，清安身上发生的事情也不是不能接受。” 陆维钊一想想，觉得确实也是。 一旁默默吃饭的夏清安，表示学到了。 以后再有人疑惑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会这么多，就用陆维军的这套说辞去应付。 转瞬又过了几天。 夏清安提出的那套信息元素标准化规范手册，在方老的竭力倡议下，开始在大院里施行了。 上面的人对这东西也挺重视的，还打算推广到其他空军研究基地。 方老也被一顿夸，表示他弄出来的这手册，让全军都有了系统化学习的模板。 减少了工作中的数据误差，也大大提升了工作的效率、降低了沟通的成本。 方老也不揽这个功。 当上面的人知道这东西是一位十七岁的姑娘弄出来的，赞叹不已。 又从方老这里听说了上次的发动机方案，也是出自这姑娘之手，激动得都坐不住了。 按捺住了让警卫员备车现在就去见见这位小同志的想法。 “孩子还小，可不能吓着人家。老方，这样的人才，你们大院可得重点培养。” 方老连连点头。 不过他心里对领导前一句话有疑问。 夏清安那小姑娘还会被人吓到吗？ 怕是不会。 虽然只在陆家院子里见过她一次，但那姑娘给方老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面对着十几个陌生的大人，也不见她有丝毫的拘束跟紧张。 讨论起学术问题来，谦逊、严谨。 在面对分歧时，条理清晰地去论证自己的观点。 并没有因为对方是长者、是专家，就盲从对方。 那从容的气度、万物淡然处之的姿态，让方老都是心中暗惊。 别说维钊这样的年轻人了，哪怕是他们这些活了大半辈子的老骨头，都未必有她那份定力。 方老很是疑惑，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人生经历，能够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姑娘！ 他也从维钊那里了解了一些夏清安的事情。 维钊知道得很少，可夏清安的过去很简单。 几句话就能概括完。 所以方老很是疑惑，这孩子从记事起大部分岁月都是在北西度过的。 所见识到的世界很小，飞机恐怕连摸都没有摸过。 这过往的十七载岁月，是如何塑造出这样一个在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天分卓越的孩子的？ 只能说，有些人天生就是为此而生的！ 这一天晚上，夏清安上楼的时候，陆维军喊住了她。 “清安，你这些日子连门都没怎么出，太辛苦了。明天放天假吧，带你去认识一些朋友。” 夏清安疑惑，大哥怎么突然有闲心带她去认识朋友了？ 陆维钊来到她身边，小声告诉她。 “明天吕捷生日，我们都打算过去为她庆祝。” “清安，她可是有可能成为我们大嫂的人。所以明天就别在家里闷着了，跟我们一块去见见。” 024 清安，二哥也能照顾你！ 吕捷生日？ 夏清安记得上辈子陆维军他们并没有带自己去参加过吕捷的生日会啊。 是了。 她刚到陆家之时，三兄弟都竭力与她保持着距离；她知道吕捷的存在后，又没少吃她的醋，这三位自然不可能主动将她领到吕捷那儿去。 倒是夏清安，上一世也曾积极想融入他们，曾厚着脸皮跟着他们一块出去玩，大多时候都没什么好的体验。 而那个时候的她，越没什么，就越想要证明什么。 努力想讨好他们，想让他们接受自己。 她越是上赶着，别人就越是不喜她。 结果就是把自己弄得狼狈万分。 后来她放弃了，也不爱跟其他人往来了，她在别人眼里还是个异类、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这一世的夏清安，不只是对爱情，对这些所谓的人际关系都不强求了。 人存于世，短短几十年，她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不用去讨好任何人！ 也不用去渴求别人的认同。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夏清安就要封闭自己、阻断与所有人的来往。 大哥既然说要带她去，那她便跟着去看看。 “吕捷姐生日，我是不是该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不用了清安，你跟着我们过去玩的，用不着特地准备礼物。” 夏清安点点头，却还是觉得自己不能空着手去。 尤其上辈子自己单方面的将吕捷视为情敌，在某些场合冷言冷语的，闹得吕捷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 夏清安想送她一个礼物，算是赔礼道歉。 也让往事都如风去。 思索良久，也不知道要送吕捷什么礼物。 忽然注意到随行包裹中，有个小铁盒子。 夏清安知道要送什么了！ 这铁盒子里，装着几枚弹壳。 是他父亲留下来的。 这种东西在空军大院里虽属常见，作为礼物也绝对不差。 而这个也是夏清安如今能拿得出的最有诚意的东西了。 这些弹壳，还不是训练时留下来的，是他父亲当年在立国之战战场上杀敌时留下的。 一枚弹壳，就意味着一条敌人的性命！ 这是很光荣的事情。 上一辈子夏清安前半生都活在对父亲的不理解中，可这些弹壳，她也从未舍得丢。 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的父亲依然是她崇敬的英雄。 是战场上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神枪手！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尊敬、前途无限的人，却在北西那种贫寒之地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当夏清安在空军大院被别的同龄人瞧不上、看不起时，她心里很不服、也不甘！ 她的父亲比他们的父亲差在哪里了？ 只是选择不同，后代的人生际遇却天差地别。 如果父亲当初不是坚守北西，以他的军功，不比陆叔叔差。 她跟母亲的生活也会好过许多。 母亲不会早早离世，她会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 哪里用得着寄人篱下，被别人冷嘲热讽。 这种想法，煎熬了夏清安十多年。 如今的她，早已不会为此困扰。 父亲留下的东西，她也敢于拿出来追思了。 程霞知道夏清安要跟着陆维军陆维钊去吕捷生日会后，也很高兴。 “我们清安来到大院后，都还没交到什么朋友呢。正好，吕捷生日会去的都是跟清安差不多大的，肯定有聊得来的。” 她特地让夏清安穿上了一套新衣裳。 偏素的格子裙。 大院里比起外面，在着装上面限制要多一点，不能追逐奇装异服，也不宜穿得太鲜艳。 可即便是这一身素雅的格子裙，夏清安穿上去，也当真是清新秀丽、人比花娇。 “哎呀呀，我们清安只是稍微一拾掇，就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夏清安淡淡笑笑。 她很多年没关注过自己长得漂不漂亮了。 年轻时可能还爱跟人比较比较，后来工作忙起来了，就顾不上这些了。 但她应该是好看的。 也挺上镜。 她曾经看过自己相关的视频，弹幕上说得最多的除了“国士无双”，就是夸她好看了。 还说她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 后面总会跟一句就算上了年纪也很好看啊这样的话。 还有不少孩子直接叫她妈妈，说她长着一张温柔大气、很有代表性的东方女子美丽的脸。 夏清安对着镜子里年轻的面庞瞧了瞧，悄悄在心里给网友们的说法点了个赞。 是挺好看的。 但以前的夏清安，从未觉得自己美。 可能是因为心境。 也可能是因为眼神。 “我们下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夏清安跟着程霞下楼，站在大厅里的陆家三子，听到动静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 身着素雅格子裙、沉静如水、清秀如兰的女子缓步下楼，在与他们对上视线时清浅一笑。 前一刻还在抱怨着夏清安让他们等太久的陆维民，不满的话噎在喉中。 陆维军也有些闪神。 夏清安自来到陆家后，虽然穿着整洁，可每天来来回回就是蓝灰那两种颜色，衣服款式也都一样。 穿着格子裙的她亭亭玉立、仪态端方。 陆维钊在一瞬的愣神后，笑着走过去。 “清安，昨天我问你的……” 程霞忙打断他，“清安难得休息一天，你别跟她聊你那些研究的事。” “维钊，你是不是糊涂了？你研究上的事情，跟她聊有什么用？” 陆维民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 有些不太高兴自己刚才竟因为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失了神，可视线又总忍不住往夏清安的方向瞟。 “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陆维钊知道二哥对清安有偏见，跟他说了他也不信，就懒得跟他废话了。 “走吧。” 陆维军没让他俩再说。 只是嘱咐夏清安，“待会儿去了吕捷家后，人比较多，你就跟在我和维钊的身边，不用紧张，都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朋友。” “大哥，你独独漏掉我算怎么回事？我就不是清安的哥哥了？还是你觉得我会在别人面前欺负她？” 陆维军听到这话无奈道：“你要是有身为哥哥的自觉，就不至于让我跟妈费心劳神了。” 陆维民哼哼，手搭到夏清安肩膀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清安，你别信大哥的，二哥也能照顾你！” 夏清安不舒服地拗起了肩膀，表情写满着抗拒。 陆维军见状，将陆维民的胳膊给丢开。 走在两人中间，隔开了他们。 025 你大哥还说，你很可爱 四人来到了2号首长院子。 此刻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一群年轻的面孔。 正在招呼朋友的吕捷，看到他们几个来了，高兴地迎了上来。 “维军维民维钊，你们过来了——” 吕捷留着小短发，皮肤因为常年训练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性格不拘小节、英姿飒爽。 笑着的时候还会露出两边的小虎牙，英气中又带着可爱。 “这位是新来的妹妹吧？” 陆维军笑着为她介绍，“吕捷，这是清安，我夏叔叔的女儿。” 夏清安冲吕捷也是一笑，“生日快乐，吕捷姐。” “谢谢清安，很高兴你也能来，快到里面坐吧。” “清安，来这里——” 进院左手边独立出来的一个平房里，徐濛在朝夏清安招手。 她跟徐放、赵纯菲也来了。 这三人本来就是吕捷的好朋友，走得也很近。 赵纯菲上辈子没少打着吕捷的名义，鼓动其他人一起刁难夏清安。 徐濛因为夏清安痴缠陆家三兄弟，而吕捷跟陆维军起初还是有那么点苗头的，随着夏清安的到来大家关系都变得别别扭扭的，徐濛没少迁怒夏清安。 对她多次表示了不满。 夏清安也对着徐濛的方向挥了挥手，却没有走过去。 不管是赵纯菲还是徐放，夏清安都想离远一点。 徐放自夏清安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她。 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惊艳。 对自己妹妹招呼她过来的做法，也是暗暗有所期待的。 可夏清安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这又让他有些恼怒。 赵纯菲眼看着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清安身上，心中越发不舒服。 “濛濛，你别喊她了，她是不会过来的，人家眼里才不会看到我们呢。” “纯菲，你别这么说清安。她刚来，维军哥他们还要带着她多认认人，她也不好丢开他们过来找我们。” 吕捷对夏清安挺热情，一直在拉着她说话。 “清安，你来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都不出来玩啊？我们好多人，都还没见过你呢。” “我性子比较宅，喜欢在屋里待着。” “我跟你相反，在家里一刻也待不住。不过你来了，咱们两家又离得近，以后你可以多多来找我玩啊，我也到你那儿多串串门儿~” “好啊。” 吕捷是个很大方干脆的性子，也没什么架子。 跟这样的人相处是很轻松的。 又来别的客人了，夏清安让吕捷去招呼别人，自己则寻了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安安静静搁那儿待着。 待会儿找机会，把礼物给吕捷。 不知道大哥他们还要不要留在这里吃饭？ 要是吃饭的话，她是不是不能先溜？ 夏清安只出来一小会儿，就有点怀念自己房间里那方小书桌了。 陆维军跟朋友寒暄完，转头就发现夏清安不见了。 张望了半天，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夏清安。 “清安，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 陆维军心里有些内疚。 这个场合对清安来说是很陌生的，难免会害怕紧张。 他还让她一个人。 陆维军的大手，轻轻放在夏清安的脑袋上，“人这么多，你不自在了？是大哥考虑不周了，不该让你一个人。” “？？？” 夏清安心中警铃大作。 连忙看了一圈周围，确定没什么人看这里后，才稍稍放心。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将脑袋从陆维军大手下移开了。 “大哥，我没有不自在。我只是不太喜欢应酬，找个地方躲清静而已，我没什么的。” 不喜欢，不代表夏清安应付不了这种场合。 更谈不上紧张跟害怕。 陆维军则迟疑地收回了自己落空的手。 暗暗想着，下回还是要注意些。 清安应该不喜欢别人触碰。 不只是维民。 他摸她的头，她也不喜欢。 “难得出来，你就别总想着躲清静了。跟大哥来，给你介绍几个我的好朋友。” “你南东哥、齐峰哥、小虎哥——” 对这些人，夏清安只是点头问了声好，就不吱声了。 三人给陆维军面子，喊了声妹子，就没理会了。 他们用现代的话说，都是陆维军的铁杆粉丝。 还是毒唯那种。 在他们眼里也就吕捷勉强与他相配。 其他人都配不上他们大哥。 前世他们对夏清安各种挑剔，嘴里几乎没说过她一句好话。 对他们，夏清安这声哥实在是叫不出来。 陆维军最后指着一个清俊儒雅的男人对夏清安说，“这你图灿哥——” 图灿，是这大院里少数给夏清安留下了不错印象的人。 对身边人很照顾，哪怕是她这个外来的。 大家一块出去玩，只有陆维军跟图灿会在乎夏清安有没有吃饱、是不是不开心？ 陆维军关心她更多是作为哥哥的责任； 而图灿，缘于他是一个骨子里很温柔的人。 夏清安赌气没有跟上队伍的时候，图灿总是第一个发现； 别人不愿意回来找她，还说她任性可笑。只有他会折返回来，不问她为什么不跟上，只是笑着跟她说没关系。 图灿父母都是大院里的技术骨干，他学习也很优秀，大家都以为他会走上跟父母同样的道路，图灿却选择进入了陆军。 接受最严峻的考验，将自己锻铸成一把利刃。 他成了一位特种兵军官。 图灿这性子，很难想象他带一队特种兵会是什么模样。 但跟他们认识的他应该有很大的不同。 “图灿哥。” 夏清安扬起一个真心又灿烂的笑脸。 这声哥，他当得。 图灿笑着对她点点头，“经常听维军说起你，总算是见到了。” “我大哥都是怎么说我的啊？” 陆维军有些讶异。 清安似乎对图灿有些特别？ 介绍别人，她都是客气地点点头就完事了。 到图灿这里，竟然主动跟他聊起了天。 笑容都真切了很多。 还以为清安就是那样一个清清淡淡的性子，对他们三位哥哥都是如此，可对图灿…… 图灿似乎也觉得这位妹妹挺有趣。 “维军说他妹妹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倒没冤枉我。” “他还说你很聪明很有才华。” “嗯，这个也没错。”夏清安小骄傲地点点头。 图灿被她这小模样逗笑了。 “他还说……你很可爱。” 026 他有些碍眼了！ “这话不太像是我大哥说的吧。” 陆维军会夸她可爱吗？ 夏清安表示很怀疑。 她来到陆家后，心态上还始终没从一个老人的状态调转回来。 性格也表现得很沉闷，跟可爱两个字完全不沾边。 而在现代的夏清安，也并不是个可爱的小老太太。 被质疑了的图灿，弯了眉眼，“那就是我说的。” “清安，那边还有些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陆维军看不得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就在那里聊起来了，带着夏清安去了另一边。 图灿好笑地看着陆维军。 怎么他一副防贼的样子？ 这是生怕他跟清安待久了，将他妹妹给拐跑了啊？ 稍微走远了点，还提醒夏清安。 “图灿那家伙从小就很受女生欢迎，也爱开点玩笑，你以后还是跟他保持点距离。” “为什么？图灿哥人很好啊。” 夏清安上辈子可没有听说过图灿有什么花边新闻。 对女孩子也很尊重。 清安这样冷淡文静的性子，竟然为了一个男生问他为什么？ 陆维军心底的异样有些让他无法忽视了。 这种哥哥担心妹妹涉世不深、年纪太小被社会上的男人欺骗的心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担心这个还太早了吧。 人家就只是打了个招呼、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清安对图灿印象不错？” 陆维军转而问她。 “嗯！” 夏清安大方承认了。 “可以说说是为什么吗？” “因为他对我更有善意啊。” “呃。” 这话让陆维军蓦地冷静了下来。 什么意思？ 难道清安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承受着别人的恶意？ 夏清安走了两步，见陆维军没有跟上，回头看向他。 “大哥？” 陆维军默然走到她身边，心情似乎黯然了不少。 夏清安见他这般，也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其实，我来到这里后，阿姨，大哥、三哥对我都很好、也很照顾。” “除了维民，其他人也对你说过什么吗？” 陆维军选择直接问。 他不喜欢胡乱猜测。 “……不重要了。” 夏清安不想跟陆维军谈这个问题。 他所处的环境跟自己是不一样的，对外界反馈回来的东西敏感度也不同，所以她不会要求他能做到跟她感同身受。 就拿方才他那三个朋友来说，在陆维军看来，他们对夏清安挺客气的，也友好，没什么问题。 可夏清安能看到他们眼底更深层的东西。 知道他们三个打心眼里看不上自己。 但这些跟陆维军说了，他只会觉得她想太多。 就更不用说上一世了，陆维军从来都不是那个能将夏清安从负面情绪的漩涡里拉出来的人。 他也感受不到他的朋友们对夏清安隐藏的厌恶。 当然夏清安不会再指望着谁来帮帮她。 这些问题，她都可以自己解决。 甚至如今的她，已经不觉得这些是个问题了。 那些人看不上夏清安，殊不知他们如今也不被她看在眼里，更不会因此让自己添堵。 陆维军却是将夏清安带到了徐放他们这里。 不等他介绍，徐濛就蹦到了夏清安身边。 “维军哥，你不用介绍了，我们已经认识了。”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阿姨带我去生活区玩那次。” “原来是这样啊，清安，濛濛和纯菲跟你年纪差不多，你们平时可以多来往。濛濛，清安她刚来，你可要帮维军哥多照顾她些。” “没问题！” 徐濛高兴答应了。 徐放则拍拍陆维军肩膀，“你说这话，也得问你妹妹肯不肯。” “啥意思？” 赵纯菲笑着说，“维军哥，上回我们想带着清安玩，她不太想理我们。也怪我不好，不小心说错了话，上来就惹她不快，还对我发了火。所以你这个要求，我们怕是办不到了。” “纯菲，这个事情就没必要说了吧。” 徐濛不懂，赵纯菲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拿到维军哥面前说。 多尴尬啊。 而被当面告状的夏清安，面上并未有任何不自在的情绪。 “清安发火？” 陆维军难以置信。 夏清安在他们家，连句重话都没有过。 他还以为夏清安这性子，压根就不会生气呢。 也正因为如此，陆维军很想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能将夏清安都给惹生气了？ 莫非清安方才说图灿待她更为友善，就是在暗指这件事？ 那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清安，他们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有误会就得当场说清楚。 恰好今天他也在，把这个小误会给说开就没事了。 “忘了。” “忘了？” 不可能吧，清安那记忆力他可是见识过的。 “我对生活中发生的这些小事，通常第二天就没什么印象了。” “这……” 也有可能。 陆维军确实听说过某些天才，在他擅长的领域很聪明很厉害，可在生活中就有可能一塌糊涂。 “既然清安都不记得了，那就说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濛濛，纯菲，不高兴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想，清安也不会计较这些。” 夏清安默默离陆维军远了些。 游离于他们几个之外，他们说了什么，也是直接屏蔽了。 思绪乱飘间，她看到图灿正在不远处用食指小小点了她一下。 就好像他是个老师，逮到了上课走神开小差的学生。 夏清安怔了怔，随即失笑。 这人倒是很有趣。 前世跟这人接触，大多都是在她比较狼狈、难堪的场合。 那时候图灿展现出来的更多是贴心、绅士的一面。 倒没怎么见过他这副模样。 “清安——” 陆维军将夏清安与图灿的小互动看在了眼里。 心情复杂。 担心夏清安只是见了图灿一面，就被他骗走了。 毕竟他这么长时间，从未见夏清安对谁这样感兴趣过。 而在陆维军的身后，同样还有一双眼睛，幽深地盯着夏清安跟图灿两个。 同样都是第一次见面，他跟图灿比到底差在了那里？ 为什么那小丫头对他们的态度截然不同？ 以前徐放就知道图灿受女生欢迎，也没过多的想法。 如今，是真觉得他有些碍眼了。 027 大院比赛，我赢了我想要它！ 朋友们几乎都到齐后，吕捷将大家领到了后院。 那里空旷，而且还能打靶、打篮球。 今天是她生日，她也安排了一些项目让大家玩得开心。 除了夏清安，其他人对此似乎都很熟悉了。 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并且还有不少人拿出了自己带的彩头。 有人拿出了一块巧克力，有人拿下了头上戴着的帽子，还有人放上了自己亲手勾的围巾。 徐放从兜里掏出了一包中华烟； 图灿放了1公斤鸡蛋票； 陆维民放了一瓶茅台； 徐濛放了一盒桃酥； 陆维钊放了1公斤猪肉票； 陆维军则拿了一小罐白糖； 吕捷更是摆上了两罐麦乳精。 夏清安表示都看馋了。 还是这些大院里的孩子阔气啊。 这些东西，很多在外面都看不到。 “大哥，这是在做什么？”夏清安小声问陆维军。 “吕捷每年生日，都喜欢搞些小比赛。像是打靶、打篮球、军备知识抢答、武器拆卸。每个项目赢的人，就能从这些礼物里面带一样走。” “没出彩头的人，也能参加吗？” “可以的，这些彩头都是我们自愿带的。” 为的就是给吕捷捧场。 也让这些个活动更有趣味些。 “清安，你要参加吗？” 吕捷也没有忘掉夏清安这个新加入他们的小伙伴。 还不等夏清安回答，就听见陆维民戏谑道：“她从北西那种偏僻地方来的，我们玩的这些她可不会。” 赵纯菲冷笑。 看来她在陆家，也不是那么受欢迎么。 维民哥看上去就很不喜欢她。 “维民，你别乱说。” 陆维军不赞成地看着他。 “别的不说，军备知识抢答这块，清安未必比你差。” “呵！光说可不行，待会儿比比？” “好啊。” 夏清安干脆应战了。 跟她比军备知识？ 就让她这位二哥好好见识见识，以后别动不动就瞧不起人。 还有，军备知识这块，就算胜了陆维民，夏清安也觉得有些胜之不武。 别的项目，她也未必会输他！ 虽然夏清安已然习惯了，但实在不想从陆维民嘴里，动不动就听到什么乡下来的、土包子这样的话。 乡下人怎么了？ 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往回走个几十年，大多不都是从乡下走出来的？ 才过了几年城市生活，就看不起小地方来的人了？ 既然都要参加比赛了，那不添点彩头也不太合适。 可她身上也没揣着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除了送给吕捷的那份礼物。 欸？ 她也可以先把礼物作为彩头押在那里，待会儿再赢回来也是一样的。 于是，夏清安从口袋里拿出小铁盒子，放到了那堆礼物中间。 “清安放的什么礼物啊，我好想看看。” 赵纯菲猜到夏清安不会拿出什么好东西，故意这么说，想让她难堪。 夏清安不为所动。 不是很想搭理她这种拙劣的小伎俩。 以前赵纯菲也总爱跟她来这套，不错过任何一个让她出糗的机会。 弄得夏清安最后都有PTSD了，每次她一张嘴，她就会变得很烦躁。 然后将很多场合闹得很难看。 大家也都很反感她。 如今这点小操作，已经激不起夏清安内心的波澜了。 她也知道，就算自己不打开盒子，赵纯菲总会有理由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它的。 这枚弹壳是父亲的荣耀。 夏清安也以此为荣。 所以她并未觉得有什么难以示人的，她打开了盒子，将那枚子弹壳展示在大家面前—— 人群中，有人切了一声。 作为大院里长大的孩子，他们想收集个子弹壳还不容易？ 这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也没有收藏的价值。 真赢了比赛，谁会要她的礼物？ “清安，在大院捡一枚子弹壳，可以去换一根绿冰棍，你要不还是把这子弹壳拿回去换冰棍吃？”赵纯菲笑着说。 “哈哈！”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 可不么。 “跟别的彩头比起来，这子弹壳是不是太敷衍了？” 赵纯菲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她就知道。 待会儿她的礼物被剩下来了，所有人都不要，那就有意思了。 图灿却是走近了一点儿，拿起那枚子弹壳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惊讶道：“这是七九式步枪的弹壳？而且也有些年头了，你这弹壳是？” 夏清安就知道这儿有识货的。 图灿是陆军特种兵指挥官，对枪械最为熟悉了。 别的人可能认不出来，却不会难住他。 “这是我父亲当年参加立国之战时，击中敌人后所留下来的弹壳。” 在场人神色顿时变了。 如果说，他们平日里捡到的那些训练弹壳，没什么收藏的太大价值。 那这枚跨过了二十多年时光、还象征着一位军人荣耀的弹壳，那可就意义非凡了！ 图灿笑着表示，“要是我赢了比赛，我想要它。” “额。” 夏清安这下可就为难了。 这礼物她还想自己拿回来呢。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用给吕捷的生日礼物做彩头，这种事情夏清安哪里好意思说出来。 如果这份礼物被其他人拿走了，吕捷那边夏清安只能回去再拿一枚了。 左右两家离得很近，来回一趟要不了几分钟。 赵纯菲暗恨。 图灿哥今日也是第一次跟夏清安见面吧，怎么对她这么好？ 徐放盯着图灿，眼神也阴沉如水。 “那我们的比赛就开始了啊！” 吕捷让大家都找地方坐下。 第一个比赛项目，是56式半自动步枪拆装比赛！ 这些都是吕捷跟自家老爸申请的训练枪械。 不带实弹的。 图灿、陆维军、徐放、陆维民都上阵了。 夏清安也有些跃跃欲试。 但想到自己好长时间没有摸过抢了，比拆装那肯定比不过图灿这个特种兵，便放弃了。 徐濛来到夏清安身边，八卦地问：“清安，你打算为他们中的哪一个加油啊？” “这个、不重要吧？” 谁赢都一样。 “这个问题很重要，不信你看。” 徐濛指着陆维民，后者正在笑着问吕捷。 “吕捷，我们这些人，你支持谁胜出？” 陆维军也同样满含期待地看着吕捷。 吕捷相当霸气，她没回答陆维民，而是走了过去。 “我支持我自己，不行吗？” “你也参加？” “怎么瞧不起我啊？我比不过图灿跟维军，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也别太小看我。” 陆维民这个臭嘴，也就是在吕捷这里吃瘪、还拿她没有办法。 这时夏清安告诉徐濛，“我支持吕捷。” “对吧？吕捷姐最酷了！” 徐濛立即找到了共鸣。 夏清安深有同感地点头。 吕捷不愧是将门出来的，不但能力出众，还潇洒豁达。 对她，夏清安心底一直是很服气的。 028 航空知识问答，怎么就赢定了？ 步枪拆装比赛，胜负分出实在是太快了。 许多人都还没有看清，图灿就完成了拆卸、再到组装。 不过参加比赛的那些人，也都没打算跟图灿比。 第一他预定了，大家想争的是第二第三。 最终，陆维军拿了第二，吕捷第三。 而陆维民，比吕捷慢了一秒，只拿了第四。 “怎么样，我就说我比你强吧？” “算你厉害！” 陆维民对吕捷那还是蛮服气的，输给她也没什么不乐意。 “那这礼物我可拿了。” 图灿径直走到堆放礼物的地方，取走了夏清安准备的弹壳。 “清安妹子，谢了。我拿走它，你会不会舍不得？” “你能选它，我很高兴。” 或许这枚弹壳交到图灿手里，才是更合适的。 夏清安记得图灿在特种部队，好像就是狙击手。 陆维军看着这两人，有些疑惑。 两人分明是第一次见，但接触起来自然得就像是早就认识了一般。 在这之前，陆维军还当夏清安是不善于交际、性格疏淡、不喜与人走太近之人。 可就在刚刚他忽然意识到，夏清安可能只是不想跟他们走得太近。 难道是受长辈为他们定下的婚约影响？ 她没想着要履行婚约，也不希望他们把这当回事，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就说出那些话让他放心，并始终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这样也好。 清安是个很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思路清晰又有行动力，应该不用他太过担心。 想通这一点后，陆维军也就不再时时盯着夏清安跟图灿了，转而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吕捷的身上。 她正在感叹图灿下手太快了，抢走了她看上的礼物。 陆维民便跟图灿说：“人家吕捷都说了，她看上了这个礼物。她今天是寿星，你就把这东西让给她。” “那可不行。” 图灿是个很好脾气的人，但不意味着他很好说话。 “这是我赢来的，我要好好珍藏它。” 他把铁盒子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小气！”陆维民不满，“不就一枚子弹壳么，整得那么宝贝，还能及得上我们跟吕捷这么多年的感情？” 图灿轻笑，拍着陆维民的肩膀。 “维民，你要真想让吕捷高兴，那你就该凭本事赢到它、再将东西送给吕捷，而不是强行跟我讨要。” 这套图灿可不吃。 “那你别把东西揣起来，咱们下回再比。” “你们别争了，我只是说说，没得到固然可惜，可我又不是夺人所爱之人。维民，你别这样，显得我像什么样，输不起？” 吕捷出声阻拦。 图灿却答应了下来。 “可以啊，后面的比赛只要你赢过我，我就把这枚弹壳让给你。” 图灿自信只要不比开飞机，哪方面都不比陆维民差。 “那就这么说定了！” 陆维民志在必得。 他是不怎么看得上这枚弹壳的，可谁让吕捷喜欢呢。 她喜欢的东西，他都得想法子送给她，让她开心。 “既然这样，图灿哥也别只跟维民哥一个人比了，我也想加入。” 夏清安并不想让这枚弹壳落到陆维民手里，被他用来当作讨好别人的道具。 图灿如果没那么想要，那她大可以收回来。 这原本就是她准备给吕捷的礼物。 “清安妹子，我……” 图灿意识到夏清安可能误会他了。 如果是很珍贵的东西，那自然不会轻易拿出来当比赛的彩头。 对于陆维民过分的要求，他直接拒绝就是了。 夏清安冲他笑笑，“没关系的，图灿哥。它被你赢去了，怎么处置都随你高兴，我只是对你们的比赛也很感兴趣，想要凑个热闹。” 吕捷见状便提议：“那干脆这样吧，图灿，那枚弹壳就作为最终彩头，谁只要赢了你跟其他人，都有机会拿自己挑选的礼物跟你换弹壳。” 事已至此，图灿只好答应下来。 在经过夏清安身边时，告诉她：“我不会让别人轻易赢走它的，我说那话是因为我有把握。” 夏清安笑着摇摇头，“图灿哥，对自己过度自信也不太好噢。” “？” 不远处的赵纯菲，心中冷哼连连。 吕捷跟图灿太把夏清安当回事了。 “果然，有人抢的才是好东西啊。一枚不能吃不能用的弹壳，这会儿被大家都当成了宝。” “但那枚弹壳很有收藏意义啊。” “我们父辈又不是没有上过战场，有什么稀罕的。” “纯菲，这么说不太好吧？” “我说的有问题吗？” 赵纯菲没有注意到，在她说这话的时候，身前的徐放也盯上了那枚弹壳。 “第二项：航空知识问答比赛！” “问题提出后，在座参加这项比赛的人，谁先站上垒包，就可以先答题。答对了，加一分。答错了，得扣一分！” “答错了的下垒包，后面的人可以继续抢答。所有人都答不上的题目，全体扣一分！” 参加这个比赛的人数最多，几乎都参加了。 加起来三十多个人，分别站在垒包四周白线里侧。 吕捷作为出题人，这个环节是不能参加的。 “准备好了么！第一题：飞机为什么能飞？” 夏清安刚起步，就被猛然窜过来的两道人影差点掀飞了。 是徐放跟陆维民。 夏清安捂着胸口退了回来。 太可怕了！ 差点被撞飞。 徐濛扶住她，“清安，你别跟他们抢了，他们都壮得像头牛一样，被他们擦一下，能疼好几天。” 夏清安点点头，却不打算放弃这轮游戏。 她观望了一下四周，去了对面。 这边女孩比较多。 当然，她特地避开了赵纯菲。 徐放跟陆维民同时踩上垒包，难分先后。 “这样吧，你们一人说一个，说对了都加一分。” 陆维民：“伯努利原理。” 徐放：“升力。” 伯努利原理，是指流体速度越快，压力越小。 机翼上表面弧形设计，空气流速快，压力就低。 而下表面较平，空气流速慢，压力就高。 这两者形成了压力差，压力差产生升力，使得飞机离地。 “两人各加一分！” 徐放跟陆维民站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图灿此时举手，跟吕捷说：“抢垒包答题有些不太公平，那些跑得慢的、体格弱一些的会错失答题机会，而且冲撞起来容易受伤。” 吕捷方才也注意到了夏清安差点被掀飞的事情，“那就举手吧，但我一个人也看不过来啊。” “我帮你。” 图灿表示。 他是陆军，这次问答主要都是空军知识，是比不过其他人的。 但后面的项目他还有机会。 夏清安得知不用抢垒包后，一身的航空知识终于有了发挥余地。 “第二题，我们问的是航空术语的题，需要说出该术语相关的英文以及解释。” 陆维民一副赢定了的表情。 跟他比航空术语？ 他可是飞行员！ 029 堂堂正正、狠狠地击败他！ 航空术语同样难不倒陆维钊、陆维军。 但在陆维民看来，陆维钊反应没他快。 陆维军竞争意识没他强。 唯一有可能战胜他的吕捷，还无法参加这一轮的比赛。 他们对自己都构不成威胁，至于其他人就更不够看了。 吕捷看了一眼大家，开始出题。 “飞行术语：失速——” 飕！ 吕捷刚说到了失速的“失”，速字还只做了个口型，夏清安就举手了。 速度之快，叫人咂舌。 “清安？” 吕捷讶异，夏清安还懂这些？ 陆维民不满，他这边胜券在握呢，上来就被人抢先了。 “答错了要扣分的，举手别那么积极。” 夏清安没有理会他，直接说出了她的答案。 “失速，Stall，当机翼与迎面气流的夹角，也就是迎角Angle of Attack过大导致升力突然丧失、飞机下坠。” “完全正确，加一分！” 在座的除了陆维军跟陆维钊，都面带异色。 不是说这女生刚从偏远地方来的吗？ 知道的还挺多啊。 英文说得还那么标准。 图灿看着夏清安笑了。 他有点明白，清安妹子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让他别过度自信，她是要自己将那枚弹壳给赢回去啊。 赵纯菲可不想让夏清安继续出风头。 “维民哥，你不会真要输给清安吧？” “她才答对一题，我刚才没做准备，才让她抢了先，接下来没那么容易了。” 吕捷：“第三题：飞行结构与系统方面的术语，黑匣子。” 陆维民这次反应够快了。 他听到“黑匣”两个字就举手了。 但有一只手，比他更快。 吕捷刚说了一个“黑”字，夏清安就做出了反应。 “黑匣子，Black Box，说的是FDR和CVR，飞行数据记录仪和舱音记录仪。顺带说一句，黑匣子并非是黑色，从1965年后便漆成橙色的了，但仍然沿用了黑匣子这一称谓。” 陆维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扭头问陆维军。 “大哥，这些都是你们最近教给她的？你们教她这些东西干嘛？” 陆维军摇头，“我们没教她这些。” “那她怎么？” 陆维钊忍不住了，“二哥，你一直以来都太小瞧清安了。我早说过，她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她再强还能强过我？” 陆维民不信自己会一直输给她。 一定是他不够集中精力。 下一次，他会反应更快！ 吕捷脸上满满都是惊喜。 “清安再加一分，她已经领先了，其他人都要加油哟！” “第四题，空中交通管制术语：请用英文表达出塔台允许降落指令。” 这一次，陆维民跟夏清安同时举手。 “你们俩一起作答。” 夏清安跟陆维民不约而同：“Cleared to Land！” “两人各加一分！” 吕捷：“何为马赫数？” 两人再次同时举手。 “飞行速度与音速比值。” 而接下来诡异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呆了，甚至已经退出了对这场比赛的争夺。 夏清安跟陆维民不管出的是什么题，都能第一时间举手作答，谁也不让谁。 陆维军跟陆维钊笑笑。 “这一轮好像没我们的事了。” 他们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实在抢不过那俩。 也懒得抢。 吕捷也有些无奈地表示，“看来我这些问题都难不倒你们两个啊，那我就临时再想一个，这是最后一题了啊！” 陆维民目前比夏清安少拿一分，不想输掉这一轮的比赛，那下一题就必须要抢到。 “出点有难度的题也好，这样才能跟某些混子拉开差距。免得那些只懂一点皮毛的人，真以为知道几个航空术语就能跟专业人士相提并论了。” 陆维民这话极尽嘲讽。 夏清安淡淡笑着。 她不急于跟陆维民在嘴上争长短，结果会是最好的反击。 赵纯菲本来很不爽夏清安出足了风头，可看到陆维民如此反感她，心里舒坦了。 呵！会一点航空术语又怎么样？ 一心只顾出风头，被维民哥讨厌了吧。 看她以后还怎么在陆家待下去。 “维民！” 陆维军小声喝止他。 今天这么多人都在，他如此不给清安颜面，让其他人如何想她？ “大哥，你别管他了，等会儿清安就会给他好看了。” 陆维钊都懒得管了。 二哥是个很固执己见的人。 他对清安有偏见，清安做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旁人说什么都没用，他也不信。 只有清安在他最擅长的方面，堂堂正正赢过他了，他就会知道之前错得有多离谱了。 “清安，你准备好了吗？”吕捷问。 夏清安点点头。 “来吧，吕捷姐！” “欸你怎么不问问我啊！”陆维民笑嘻嘻问吕捷。 好一个超绝变脸！ 陆维民前一秒对着夏清安的时候，还是一脸不服不屑。 转头对着吕捷，又嬉皮笑脸总想跟她多亲近。 如果是前世的夏清安，被如此区别对待自然是会心生愤懑的。 可如今再看陆维民，心里只想笑。 这三个哥哥，陆维军跟陆维钊，夏清安可以发自内心把他们当成兄长。 唯有这位，实在是很难让人尊敬得起来啊。 尤其是这变脸的功夫，让夏清安也想让他尝尝在人前没脸的滋味！ 陆维民最重胜负。 还一心想从图灿那里赢走弹壳送给吕捷。 这要是她把他击败了，那他先前说的所有大话，都成了扇自己的巴掌。 好！ 那就让她教教这位陆二哥，以后说话留点余地、给自己积点口德。 更不要随便看不起人！ 吕捷：“A国前段时间刚服役的楼望3E雷达，有哪些技术上的升级？” 这题陆维民会，但他看准着夏清安不会。 所以他根本就不着急举手。 成竹在胸地转过头，傲然地看向夏清安的方向。 “这题你总没办……” 陆维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因为夏清安还是如之前那般，坚定地举起了手。 “清安，你来作答。” 吕捷只觉痛快之极。 维民那家伙，今天是有些过分了。 她支持清安，狠狠打败他！ 让他以后别再嘴欠了。 030 世界地图识别大赛？没把握 “楼望3E雷达，搭载PNY-1脉冲多普勒雷达，能探测低空目标，在世界范围内首次实现全天候、全高度监控。这款雷达一经投入使用，便成为了A国及其盟友空中指挥核心。” 陆维民错愕，“她真的知道……” 图灿看着夏清安眼里笑意越来越深。 这位新来的小妹妹，似乎很不简单。 徐放、赵纯菲、徐濛这些看热闹的人，在这之前也都没想到夏清安能表现这么出色。 连吕捷临时出的很有难度的题她竟然都知道！ 要知道，这个时代信息获取渠道是有限的。 大院里的孩子，有条件接触到这些新闻。 她一个偏僻地方来的，连这种外国军方消息都能这么清楚？ 之前那些将夏清安视为土包子、嘴上不说、心里却有看轻之意的人，这会儿都老实了不少。 人家知道的太多了。 连作为王牌飞行员的陆维民，在这样的比赛中都败给了她。 他们还是别上赶着被她打脸了。 可总有那么一些不死心、不长眼的人。 赵纯菲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诶呀维民哥是看在清安新来的、又是他妹妹的份上，故意让她赢得呢。” “清安，你还不快谢谢维民哥？” 夏清安哪里不知道赵纯菲的小心思。 她这么说，一方面是给陆维民台阶下，另一方面意在逼迫自己。 她要是退一步，那就坐实了她能赢，是因为陆维民放水，不是她有多厉害。 不愿意退，那就会显得咄咄逼人，关键是此举让陆维民很没面子。 两人之间的嫌隙只怕越来越深。 只可惜，赵纯菲小看了陆维民。 输就是输，身为王牌飞行员，不至于在她光明正大赢了比赛后，都不愿意承认。 同时赵纯菲也小看了她。 重生而来的夏清安，不会再刻意讨好任何一个人。 也不怕陆维民与她置气。 他喜不喜欢她，很重要吗？ 在赵纯菲那里被看得很重要的东西，于夏清安来说也无甚打紧。 “纯菲，你这说法好生奇怪。我跟二哥公平竞技，谁输谁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全力以赴就是了。只是你这张口就说让，倒显得我们很没有比赛精神。” 输了的陆维民，已经很没面子了。 被赵纯菲这么一说，只会让他更没脸。 他瞥了一眼赵纯菲，对夏清安道了一句：“这一回合是你赢了。” 事实上就是哪怕最后一题他跟夏清安同时作答，都得分了，他前面还是输给她一分。 每一题都答得又快又准，这个夏清安确实不是个草包。 她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是学到了一些东西的，并不是都在装模作样。 察觉到陆维民的不满，赵纯菲很不安。 “维民哥，对不起，我刚才并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故意相让，只是有些轻敌了。” 轻敌，难道又是什么好话吗？ 陆维民更加不快了。 不过他对一起长大的赵纯菲，态度还是可以的。 “别说了，纯菲，我知道你没有恶意。” 听他这么说，赵纯菲才微微心安。 注意到这一幕的夏清安，恍若明白了点什么。 其实上辈子她就有察觉了。 赵纯菲之所以对她那么大敌意，某种程度上是因为陆维民吧？ 她喜欢陆维民，可陆维民看不上她。 他一心追求的是吕捷。 吕捷在这大院里，地位非同一般。 赵纯菲自认比不上吕捷，也不敢明着跟她作对。 对夏清安就没有这样的顾忌了。 她还经常打着吕捷的名义，针对夏清安。 为的就是挑起她们的纷争，让她跟吕捷相斗。 而她自己躲在背后，不停煽风点火，却不会让火烧到自己身上。 “清安，你可以挑礼物了。” 吕捷笑着跟她说。 夏清安想拿回自己的弹壳。 “现在还不行，清安，你这枚弹壳是终极彩头。按照规则，谁最后拿的第一最多，就有机会优先拿礼物换那枚弹壳。” 夏清安点点头，看了一圈后，最终拿了徐濛的桃酥。 晚上饿了可以填填肚子。 “清安，你选中了我的礼物欸！” 徐濛开心地挽住她的胳膊。 “我还以为我的桃酥，要好久才能被选到呢。” 被第一名将自己的礼物挑走，某种程度上也是蛮有面子的一件事。 大院里每次举行这种活动，都会在这方面暗暗较劲。 谁的礼物先被挑走，就有面子。 谁的礼物最后被剩下来了，就有可能被人笑话。 生活在大院里的这些孩子，攀比成风。 从父母的军衔、工作、立的功勋，再到这种日常小事，总能拿出来比一比。 吕捷跟陆家三兄弟，在这个圈子里地位之所以不一般，其他孩子都爱围绕着他们，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们的父亲军衔最高。 “第三项：世界地图识读比赛！” 吕捷会拿出一副抹掉了地名的世界地图。 参加比赛的人按照一定顺序站立。 她随意指一个位置，众人挨个来回答。 说不出来的，就淘汰。 最后只会剩下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优胜者。 夏清安在看到这个比赛项目时有些犹豫了。 77年，这个时期的世界地图，是一个被意识形态铁幕清晰分割的世界。 许多现代人熟知的民族国家，在这个时期还不存在。 未来十几年的冷战还有世界格局的巨变，对许多地区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夏清安需要凭着遥远的记忆来回答这个问题。 还要确保不跟以后的知识点混淆了。 很困难。 要不这个比赛还是不参加了？ “清安，这轮你不上？”吕捷在喊她。 “对啊清安，加入吧，大家几乎都参加了。”徐濛也在冲她招手。 陆维民对刚才输给夏清安还有些不满。 “有本事上来，咱们再比过，这一回我不会输给你！” 他都下战书了，夏清安要是再不上，那可就让人小看了。 这种比赛也不是都要拿第一的，参与一下吧。 陆维军笑着问她：“对这轮比赛没把握？” 他可还很少看见夏清安这副模样。 一直以来她都成竹在胸的。 “大哥，我还没开始世界地图的学习，肯定有很多地方记得不牢靠。” “没事的，你已经表现很棒了。” 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呢。 031 弹壳我要，其他礼物我也要！ 世界地图识读比赛，全员参与。 吕捷还是那个出题人。 “其他人回答的时候，别人不得出声提醒。我数三个数，还没有说出答案的，就自觉退到后面去，让下一个来作答。” “明白！” 夏清安站在人群中间，她左边是徐濛，右边是陆维军。 答题顺序从最左边的陆维民开始。 “M国。” M国只占地图上极小的一块，但陆维民还是一眼辨认了出来。 夏清安知道M国1971年就独立出来了，所以1977年地图上显示的是一个独立国家。 她心下稍安。 只要冷静应对，注意这个时期比较特殊的几个区域，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 而这时夏清安也发现了吕捷的贴心。 对那些读书不多的，吕捷所指的地方就简单一些。 而对陆维民、陆维军还有图灿这些熟记世界地图的，她问的就刁钻一些。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在第一轮就淘汰了。 轮到了夏清安，“Y国。” 这很简单，是我们国家的老邻居。 几个回合下来，场上就只剩下了陆维民、赵纯菲、夏清安、陆维军、图灿这五个人。 赵纯菲看了一眼夏清安。 她不需要留到最后，她只用胜过夏清安就可以了。 夏清安却没心思注意她。 吕捷问的越来越难了。 在夏清安又答对一题后，吕捷盯着地图想了一会儿，指向了非洲东北部亚丁湾西岸的一个地区。 “这是亚丁湾西岸的法属……” 陆维军显然是有印象的，但具体的记不清了。 他干脆地走到了后面，也没多拖延。 “下一个。” 图灿：“好像是法属阿法尔。” “不对，下一个。” 陆维民很有自信，“法属阿法尔和伊萨领地。” 吕捷一笑，陆维民都准备叫好了，却见吕捷面色一敛。 “不对，下一个。” “这还不对？那你告诉我是哪个？” “你先下去，待会儿再说。” 吕捷看向赵纯菲。 “维民哥没有说错啊，就是法属阿法尔和什么。” 吕捷最后看向夏清安。 “清安，你说呢？” 夏清安心道，那不是吉布提吗？ 怎么他们都说别的？ 对了！ 她好像记得吉布提是今年六月份刚刚独立出来的，所以这一年大部分的时间里，它在地图上标注的还是“法属阿法尔和伊萨领地”。 陆维民也不算说错，世界地图记得很牢靠。 但他忽略了这点。 而夏清安是从未来来的，这个地方后来就叫吉布提，所以她没有受此影响。 “这地方之前是叫法属阿法尔和伊萨领地，但就在六月份已经从F国独立出来了，现在它的名字叫吉布提。” 吕捷望着夏清安，眼里有着惊喜跟惊艳。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激动。 “完全正确！这一轮获胜者是清安！” 周围传来阵阵冷气声。 依稀间听到他们在说：“那个叫夏清安的是什么来头啊，这么厉害？” “接连两轮都拿了第一，还胜了陆维民。” “好聪明啊，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纯菲不是说她初中毕业吗？知道的东西好多。” “又漂亮又有才华，我都快喜欢上她了！” “我听说她这次投靠陆家，是来跟维军哥维民哥维钊哥其中一个完婚的。” “我也听说了，之前还觉得她配不上，现在看她也不赖啊！” 赵纯菲听着这些议论，放在腿边的手狠狠攥紧了。 今日的夏清安，简直是出尽了风头。 之前看她这一轮都不敢参加，还以为她会早早淘汰，结果又拿了一个第一。 最后那一题，还是在淘汰了另外四人的情况下，她说对了。 直接带来的结果就是在别人眼里，夏清安正面赢过了他们所有人！ 可恶！ “清安，家里放着的那副世界地图，还是老版本。我跟维民平时盯着那副地图看习惯了，没有及时将名称改过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止是他们家。 大多人家世界地图换得并不及时。 更没多少人去关注另外一个大洲某个国家的独立。 “之前在翻阅旧报纸的时候，看到过相关新闻，就记下来了。” “这样啊。” 只因为在报纸上看过一眼，就能在这种比赛中熟练运用，并最终成了制胜关键。 这何尝不是一种能力？ 陆维民此刻有些懵。 输给夏清安第一次的时候，他还能告诉自己这是意外事件； 紧接着又输一次，高傲如他，也意识到过去他对夏清安的看法太偏颇了。 陆维钊走到二哥身边。 “现在知道清安妹子的厉害了吧，二哥？” “她每日关在房间里，是真的在学习？” “不然呢？清安的刻苦跟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有二哥拒绝相信，还一直误解她。” 别说陆维民了，哪怕是知道夏清安能力的陆维钊，也没想到夏清安知识这般渊博。 他可是很少见到自己的二哥接连这么吃瘪。 “确实是我高估自己了，清安妹子，这枚弹壳怕是要被你拿回去了。” 按理说图灿这会儿是有些难为情的。 之前感觉相当良好，认为自己能守住这枚弹壳。 却接连落败。 但夏清安能拿第一，他高兴。 夏清安笑笑，“弹壳我要，其他礼物我也想要。” 所以她还要继续赢下去！ 望着面前这个自信飞扬的女孩子，图灿眼神晃了一下。 “第四项：投篮比赛！男女生分组！每人五球，进球多的为胜！进球数相同的，加赛一轮！” 在知识问答后，开始体力跟运动方面的较量了。 不少人都打起了精神。 这时候徐放走到了夏清安面前。 “清安妹子，这学习我们不如你。运动么，你就未必了，这篮球你玩过吗？” 这个时代的孩子，不少人别说玩篮球了，现实中都没怎么见过这玩意儿。 徐放笃定了从偏远地方来的夏清安，没见过篮球。 看着图灿、陆维民这些人一个个在她面前晃，而她也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他也想过来刷一波存在感。 “篮球啊……” 夏清安有些犯难。 该不该说，她这位科研老人，最喜欢的健身项目就是打篮球？ 每个月他们这帮老家伙们还会举办篮球比赛呢。 不能说，那就用实际行动表示啊。 夏清安从徐放手里接过篮球，在地上拍了两下，持球，瞄准。 她站的地方位于罚球线外，离三分线没多少距离了。 就那么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球抛出—— 032 手下败将，也敢如此挑衅？ 大伙儿视线追着球而去。 而那颗篮球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抛物线后，稳稳地飞入了篮框内。 “啊！” “呃——” 嘭！ 篮球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才惊醒了看呆了的一群人。 “进、进了！” 他们哪里能想到，夏清安随便一投，就漂亮地得分了呢！ 徐濛拐到她哥身边，“哥，你这下傻眼了吧。清安不但见过篮球，投篮技术还很高超呢。” 徐放抿紧了嘴唇。 是他小瞧了她。 不止是他，今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小瞧了夏清安。 陆维军的朋友南东、齐峰跟许虎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先前没把维军这个妹子当回事，这会儿看起来有两把刷子啊。 又看陆维军，满脸笑意地看着夏清安，眼里写满了骄傲。 “大哥，我越来越喜欢清安妹子了！不管谁跟她挑衅、试图让她难堪，她都能靠着自己马上就找回场子。” 陆维钊平时不是爱凑这种热闹的人。 之前的那些比赛，他没什么兴趣，对胜负也不在意，所以早早就落败了。 但他没有找借口先走，除了给吕捷面子，主要还是想看看夏清安后面会有怎样的表现。 这会儿他庆幸自己没有先开溜。 否则错过了这么多精彩的场面，那就太可惜了。 “是啊，清安自打来到咱们家，就屡屡出乎我们的意料。” 生长在空军大院、又受过高教育的一批人，本来是不会把这样一个偏远地方来的小姑娘看在眼里的。 不是不尊重人，而是彼此之间本来就有很大的差距。 陆维军不会像陆维民那样，优越感爆棚。 可能入他眼的人，也确实不多。 至于陆维钊，他的注意力多放在科研上，根本就不关注谁跟谁。 夏清安是少有的让他想放下手头的工作、好好去研究的人。 陆维民此刻都有些麻了，忍不住问夏清安。 “你到底有什么不会的？” “啊。”夏清安被问愣了。 她不会的？那可多了。 “当我什么都没说。” 陆维民撇过头去，他承认今天被夏清安打乱了节奏，一次次丢脸不说，心也有些乱了。 这个他几乎没有正眼看过的人，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他一个又一个耳光。 好丢人！ 但又莫名地燃起来了。 后面的比赛，他能拿下的一定要都拿下！ 不是为了讨吕捷欢心！ 就仅仅是他自己想赢！ 想胜过夏清安！ 比较可惜的是，投篮比赛男女生分组。 没法直接跟夏清安比。 “那我们先进行男生组的投篮比赛。” 男生组的竞争异常激烈。 徐放、陆维民、图灿、陆维军、许虎都是打篮球的好手。 其中，徐放跟图灿投篮准度最高。 连赛了三轮，都没分出胜负。 第四轮时，吕捷将投篮位置往后移了两米左右，才终于分出了胜负。 胜者图灿。 这位狙击手，不只枪法准，投篮瞄得也准，再配合着成熟的篮球技巧和过人的体力跟稳定性，拿下了这一轮。 徐放擦了擦脸上的汗。 输了一场比赛，本来也没太当回事。 可此刻心头的失落感，比想象中的要来得剧烈。 他看了一眼对面人群中安安静静的夏清安—— 她的视线落在图灿身上，看到他赢了，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图灿也看向了她，对她比了个2的手势。 仿佛在说：2比2，我还没有输！ 徐放甩了甩自己的外套，沉着脸转身下了场。 “哥，你别生气，能比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徐濛贴心地鼓励自家哥哥。 “输了就是输了，不是第一，有什么用？” “别这样说啊，第二名也很了不起。” 徐濛疑惑。 大哥也不是那么看重胜负的人啊，今天输了一场，怎么这么丧气？ “到了女生组的比赛了，我去了。” 徐濛拉着赵纯菲，来到了场中。 徐放没有往前挤，站在人群外，视线却并未脱离那方篮球场。 这个环节的比赛，吕捷是可以参加的。 她率先上场。 站在罚球线，五个球，她哐哐投进去五个，无一失手。 在场的都在为她欢呼！ 夏清安也在鼓掌。 吕捷不但投得准、出手还很快。 干脆利落投进去了五个，帅呆了！ 赵纯菲抓住机会，对夏清安说：“看到了吧？吕捷就是这么的优秀，其他人使尽全力，也只会被她甩在后面。” “你努力了半天，吕捷只用了五个球，就让你之前的辛苦白费了。” 在前面的比赛里，夏清安俨然已经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可吕捷上场后，轻易就夺回了所有的关注。 赵纯菲对两人都不喜，可她输给吕捷已经习以为常了。 唯有这个夏清安，让她极不舒服。 如今看到吕捷能压她一头，心里也有些畅快。 还故意在言辞上用吕捷来羞辱夏清安，若后者因此记恨上吕捷，样样都想与她争先，那只会让人反感。 夏清安实在不理解赵纯菲这种人。 她是见不得别人好吗？ 怎么时时盯着她，找到机会就在她面前叭叭几句。 她上辈子也没这么沉不住气啊， 不是都让别人冲锋陷阵，自己缩在后面装无辜吗？ 可能是这一世没什么人愿意给她当枪使吧。 她急了，只能自己上。 夏清安不想与她做口舌之争，更不会被她三言两语给激怒。 她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左手一盒桃酥。 右手一罐白糖。 这是她前面两轮赢回来的礼物。 “你干什么？”赵纯菲不解。 “你不是说，我前面的努力白费了吗？我在告诉你，没有白费啊，这些礼物可都是我赢回来的。” “你！” 赵纯菲无法反驳，脸涨得通红。 最后只得绕过这个话题，带着怒气道：“小地方来的人就是没见过世面，这些东西你是没吃过吗？那么稀罕。” 夏清安无辜地眨眨眼。 桃酥先不说，白糖在大院里都算得上紧俏货，她赵纯菲父亲是个普通军官，口气这么大呢？ “那见过很多世面的你，怎么一次次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夏总师是个优雅的老人，可不代表她就没脾气啊。 造战机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点气势跟攻击性呢。 尤其是那些一而再再而三找上门来的，她都主张狠狠打回去！ 033 热血飞扬正青春！大胆向前！ 赵纯菲又一次被夏清安的话给哽住了。 她过往总喜欢暗戳戳搬弄是非、给人使绊子、阴阳怪气别人。 她这套在面对别人时几乎无往不利，别人纵然察觉到了心里不舒服，也没跟她撕破脸。 唯有夏清安，次次让她吃瘪。 从未让她占过上风。 这种憋屈感，让赵纯菲都快要气炸了。 所以卯足了劲，想要在这一轮的投篮比赛中拿下优胜。 可惜啊，她本身打篮球就是个半吊子，再加上心浮气躁，五球，只有两球勉强砸中了篮板，其他都是三不沾。 “哈哈哈哈！” 好多人不给面子笑了出来。 这笑声更是让赵纯菲脸火辣辣的。 在经过陆维民身边时，她还想解释，“维民哥，这次是意外，我本来投篮挺准的，都怪清安在我上场前故意惹我生气，她就是想看我出糗。” 陆维民倒不是想帮夏清安说话，而是他实在不理解赵纯菲这话的逻辑在哪里。 “投不投得进不是看个人的技术吗？你投不进球跟夏清安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影响了我的心态，才让我发挥失常。” “她影响你心态？” 陆维民看了一眼夏清安的方向。 她静静站在那里，周围其他人还在笑话赵纯菲，她没有笑。 “你说说她怎么惹你生气了？” “她说我们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她说我就算了，可我不想她这样说维民哥。” “什么？” 陆维民果然被挑动了。 他如今对手下败将几个字异常敏感。 看夏清安那副老老实实的模样，原来这么嚣张啊！ 女生组这边，有人发挥出色，引得阵阵欢呼。 也有人表现不佳，闹了不少笑话。 不管表现好还是不好，夏清安一直在鼓励着其他人。 终于轮到她上场了。 在赵纯菲暗暗祈祷着“投不进、投不进”下，夏清安没多大悬念地来了个五连中。 她没有什么要跟吕捷较劲的想法，就是很纯粹的想要获胜而已。 进入加赛的是她和吕捷二人。 两人各有一次失误。 进入了加赛第二轮。 大伙儿都没想到，女生组的篮球比赛也能这么激烈。 跟他们在赛前想的不一样。 还以为这个项目，也就吕捷能一骑绝尘。 “吕捷加油！加油！！！” 到这种时候，场外围观的已经自动分成两拨，为还在场中的二人加油助威了。 别搞错了，这两拨其中一拨是给吕捷加油的。 另外一拨，却不是单独给夏清安加油的。 而是给她们两个同时加油的。 像陆维军、陆维钊、图灿、徐濛就是这种情况。 以及那些从头到尾都没出声的。 譬如徐放。 夏清安胳膊都有些酸了，人也累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体力跟身体状态是无法跟身为飞行员的吕捷相提并论的。 这场比赛继续拖下去，输的人一定是自己。 所以，她要尽快分出胜负。 于是，围观的所有人就发现，本该投球的夏清安，却离开了原地，站到了三分线外。 “她想做什么？” “是嫌距离不够远，她居然还往后移！” “我去！这妹子够狂啊！” 夏清安摒弃了周围的所有声音，任由着脸颊上的汗水滑落。 她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篮筐所在的方向。 不断地计算着自己接下来起跳的高度、何时将球脱手，以及球划出的弧度—— 眼神像是刀锋般，锁定了目标。 她下肢前蹬，腰腹伸展，手腕前屈以绝妙的节奏带动着手指弹拨球，食指和中指柔和发力将球投出—— 这个投球动作无比优雅，在空中飞行的速度也比之前的都要漫长。 每一个人都昂着头，追逐着那颗球，最后看着它直直飞入了篮筐。 唰！ “球进了！！” 徐濛高兴地大叫了出来。 “啊清安你好棒！你太帅了！！” 她激动地跑过去，抱住了夏清安。 夏清安也笑着回抱住了她。 这一刻，她感谢徐濛。 她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痛快淋漓为她加油的人。 也是她进球后，第一个冲向她给她拥抱的人。 赵纯菲又惊又怒。 不会吧？这一轮比赛难道又让她赢了？ “加油！吕捷，你不会输给清安的！” 赵纯菲喊了一嗓子。 吕捷的啦啦队们也反应了过来，都在给她打气。 “吕捷加油加油！” 吕捷不想胜之不武，所以她也站在了夏清安刚刚站立的位置。 这一球，直到球出手时，她都没有多大把握。 但她很幸运，球在篮筐边缘转了好久，最终还是进去了。 “吕捷太棒了，再赢一球——” 夏清安用力吐了一口气。 真累啊。 吕捷果然很厉害。 这样都还没有分出胜负。 不过，这样的比赛才刺激啊。 肾上腺素都飙起来了。 通俗点说，夏清安有些比爽了。 她在经过吕捷身边时，跟她击了一掌，后者也冲她爽朗一笑。 不管这场比赛结果如何，她们都很开心。 此刻也沉浸在竞技的快乐里。 周围的人似乎被她们两个感染了。 为吕捷加油的，也开始为夏清安欢呼了。 “清安，你也很棒！再进一球！” 还有人在那里喊话，“清安，这回你要不要再往后退一点儿！” 夏清安顺着声音看过去。 是陆维军的朋友南东。 她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心理说这句话的，不过，他的提议她可以考虑。 应该说她接受了！ 夏清安站在刚才的位置，然后往后迈了一步。 又迈了一步。 觉得差不多了，才满意地站定。 “喝！！真退啊！” “喔哦噢！这妹子帅翻天了！” 周围的欢呼声震天响，吵得老远都能听到。 看客们的心，也被夏清安这接连的举动点燃了。 陆家三兄弟看着人群中那个意气飞扬、自信无畏的夏清安，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更没法把她跟在家里时那个沉静乖巧、没几分活力劲的女孩联系到一起。 其实何止是他们。 哪怕是夏清安自己，在她风华正茂、最青春的那段年纪里，从未这样的热血飞扬过！ 上一辈子的夏清安，无论是来到陆家前还是之后，都没有这样无拘无束地痛快玩耍过。 她的心永远是漂泊跟忐忑的。 在乎的事情太多，畏惧的东西也多。 等到她终于有底气可以面对生活时，韶华已去，两鬓的头发都开始斑白了。 而今的夏清安，重回少年时。 她终于可以做到大胆向前、无畏风霜雨雪！ 将所有的冷眼跟偏见，弹指间让其烟灭。 034 好啊，我让你们一只手！ 这一次，夏清安蓄力更久。 不只计算着球脱手的时机、该用的力道，就连体力消耗、肌肉疲劳程度等等因素都考虑在内。 只为瞄准着接下来的一击。 唰！！ 球再次进了！ 还是一个空心球！ 周围所有人全都因为这一球而沸腾了。 徐放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让徐濛吓了一跳。 赵纯菲都愕然了。 她看向被众人环绕的夏清安。 头一次，没有急着恼怒，而是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她怎么就能这般厉害？ 莫非是她真的太小看她了？ 在这个大院里，还没有人能将吕捷逼到这个程度。 陆维军难掩激动，喔地喊了一声。 陆维民神色最为别扭，一方面内心被点燃了，想为夏清安欢呼。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很没面子，以至于此刻他的帅脸都有些扭曲。 而图灿，在大家都朝着夏清安围过去时，他只是站在人群外，看着里面的女孩子微笑。 这会儿压力给到了吕捷。 不过她也不是不敢战之人。 能赢最好，赢不了那就尽力而为。 吕捷再次站在了夏清安方才站立的位置，倾尽全力一投。 很遗憾，距离太远了，砸中了篮筐，没有投进。 夏清安凭着最后超高难度的一球，拿下了这一轮的比赛。 “恭喜你，清安。就你这实力，跟那几个男生比，都不在话下。” 吕捷拥抱住了夏清安，看着她满眼喜色，眼里没有任何的不服跟不爽。 夏清安同样回抱住了她。 “谢谢你，吕捷，你也超棒的。” 上一世即便夏清安对她多有误会，吕捷也从来没有利用自己在大院里的影响力打压她、给她难堪。 赵纯菲那些人做的事情，吕捷也并不知晓。 夏清安相信，要是吕捷知道，不仅不会支持，还会阻止他们。 吕捷就是这样一个光明磊落又胸襟宽阔、很有格局的女孩子。 “清安，该你挑选礼物了。” 其他人闻言，又是佩服又是羡慕。 “清安，再这样下去，这里的礼物都得被你一个人挑走了。” “没办法，谁让清安妹子文武双全呢。” “维军维民维钊，你们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们，新来的妹妹这么厉害啊！” “就是啊，我们可都被她给比下去了。” 三兄弟此刻也与有荣焉。 就陆维民，还有点不自在。 陆维军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好了，清安是我们的妹妹，她被人夸那不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陆维钊走到陆维民身后，“二哥，你该不会因为输给她，面上无光以后更加针对她吧？” 陆维民斜他一眼，“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有那么小气吗？” 他会因为一个人废物而看不起他。 但不会因为一个人能力强而小瞧他。 在陆维民的世界里，逻辑很简单，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让他另眼相看。 陆维军跟陆维钊显然也是知道他的性子的。 知道今日过后，陆维民纵然还是不喜夏清安，但应该不会像之前那么过分了。 “我得去安慰安慰吕捷。” “回来——” 陆维军拉住陆维民。 “你都说你不是小气人了，难道人家吕捷气度还比不过你？你就别跑过去添乱了，人家这会儿跟清安玩得好好的。”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还是在说我小气呗？” 陆维钊补刀：“难道不是吗？” 论小心眼，这个大院里陆维民能算上号的。 除了夏清安，男生组优胜图灿，也有资格挑选一样礼物。 他让夏清安先挑。 夏清安也没推辞，选了吕捷准备的礼物，两罐麦乳精其中一罐。 吕捷开心地再次抱住了她。 “清安，我也好想要你准备的礼物啊，但我今天应该赢不回来了。” “嗯~”夏清安沉吟着，眼里有着兴味的光芒，“你要是赢不回来，那还有我啊。” “什么意思，你要赢回来送给我吗？” “嗯！那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吕捷好奇。 夏清安便将那枚弹壳的事情告诉给了她。 “不好意思啊，吕捷。我身上没带别的东西，只好把给你的礼物先做了彩头。不过，我会再给它拿回来的。” “那这个礼物不是更有意义了吗？清安，我喜欢！” 图灿听到两个女孩子的对话，苦笑了一下。 原本都属于他了，因为自己的一番操作，而今跟他都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此时的图灿是除了夏清安，优胜次数最多的。 后面还有机会追上来。 “第五项：格斗比赛！” 这项比赛，夏清安都十分期待。 她没有报名，可以专心看别人比。 图灿作为特种兵指挥官，几乎提前锁定了这场比赛的优胜。 许虎这些人知道他的厉害，自然不可能就贸贸然跟他对上。 “图灿哥，这不行啊，你太厉害了，就这么比谁能比得过你？” 图灿笑着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两种方式，要么画个圈，我们将图灿哥逼出圈子就算我们赢；要么图灿哥让我们一只手，这样才有得比么！” “让一只手？” 徐濛惊呆了。 “还真敢说啊，两只手对别人一只手，就不会不好意思？” 徐放冷哼，“你懂什么，那可是图灿。” 他注意到夏清安也懵懵地听他说，又哼了一声。 “别看他长得一副文质彬彬小白脸样，从小打架就很厉害。进了特种部队后就更是变态，我们之前四个人打他一个，都没占到便宜。” “哇啊！图灿哥这么厉害啊！”徐濛星星眼。 夏清安知道他是特种部队的，却也没想到他这么能打。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而且听说他爸妈都是空军技术骨干，两个技术流的，生出了一个战神。 这算不算是基因突变？ “可就算是这样，让图灿哥只用一只手也太过分了。” 让一只手，封印的可不是单纯的一半战力。 不能这么简单来论的。 有可能连原先五分之一的身手都发挥不出来。 还不是对一个人，其他人还能跟他玩车轮战。 不敢想象。 就在所有人都认准了图灿不会选择这个时，他点点头，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好啊，我让你们一只右手。” 他不但让了一只手，还让了自己的惯用右手。 035 夏总师未来保镖，帅气上线！ 夏清安扬起眉梢，眼里有温润笑意在流动。 这时场外有人喊道：“图灿，你这是要效仿清安妹子啊，帅呆了！” 方才夏清安投篮的时候，往后退那两步的调调，跟图灿此时让右手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能耍帅！ 当然也得有那个实力。 格斗比赛。 首先是两两对决，然后胜出的那一方再次捉对厮杀，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如何分组，靠抽签。 “维钊哥，你不报名吗？” 夏清安看男生组几乎都上了，讲究一个走不到最后，咱也在人前亮亮相。 就陆维钊一个人没上。 “清安妹子，三哥不喜欢打打杀杀，只想搞点小研究。这种高强度的体力活，不适合我，我也不在行，就不参与了。” 夏清安点点头，表示了解。 女生组这边，只有吕捷跟一个名叫贺梅的女生报名了。 吕捷不用说。 从小便练习格斗技巧，普通战士都不是她的对手，这点大院之人众所周知。 而贺梅，她的情况比较特殊。 平时在大院里很低调，几乎不跟其他人来往。 而夏清安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未来她们两个见过。 贺梅未来成了一名保镖。 夏清安出国访问，有几次保镖就是由贺梅担任的。 她们曾经在一个地方生活过，可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这个空军大院。 贺梅尽职尽责，却也始终与夏清安保持着距离，不谈工作以外的事情。 而夏清安呢，也不是多热心肠的人。 除了研发战机充满热情，她与人交往都淡淡的。 再加上贺梅来自于空军大院，她有意要避开那段过去，也没有跟贺梅闲话家常回忆从前的兴致。 所以两个人也算不上多熟悉。 贺梅的身手，夏清安可是见识过的。 不但擅长格斗，枪械也玩得很好。 先前的比赛她要么不参加，要么一两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有意想要低调行事，没想着要在这样的比赛中露脸。 奇怪的是，这次的格斗比赛她竟然主动报名了。 不太符合她的性子啊。 吕捷走到贺梅身旁，“你怎么也报名了？” “不行吗？” 贺梅瘦瘦高高的，头发剃得很短，给人感觉像是一只机敏的小鹿。 单看那张脸，长得不算出众。 脸颊过于消瘦以至于都有些干瘪了，但气质十分独特。 酷酷的、劲劲的。 一旦注意到她，就很难忽视。 吕捷耸耸肩，“你报名了，那我可就一点都没戏了。” “你确实不是我的对手。” “别这么说么，我就是很奇怪，以往这种活动你不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吗？避不开也是划划水，不喜欢别人注意到你。” 像这样的格斗比赛，一共就两个女生报名参加。 她一上场，那想要低调就不太可能了。 吕捷想不通也很正常。 贺梅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看你们比得挺热血的，也想上去玩玩儿。” 她说这话时，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夏清安。 “懂，懂了！”吕捷笑得开怀，“原来你也被我们清安妹子给点燃了啊！” 这还真稀奇！ 过去吕捷想介绍同龄朋友给贺梅认识的时候，她都没有兴趣。 独来独往惯了，就连吕捷这个朋友，贺梅还经常爱搭不理的。 “你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清安吧？” “第一次，不行吗？” “不，清安着实太耀眼了，你注意到她也不奇怪。” 对这一点，贺梅没有否认。 吕捷见她难得主动表露对一个人有好感，便对她道：“等今日的活动结束后，我介绍你们认识？” “不需要。” 贺梅酷酷甩下一句，便上场了。 在她之前，已经有两组决出胜负了。 她的对手是齐峰。 南东跟许虎都在为他打气。 看见贺梅上场了，两人都一阵高兴。 “齐峰，对手是个妹子，这下你赢定了。” 在这大院，除了吕捷，没听说哪个女生擅长格斗。 齐峰自己则感到有些乏味。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打败了女生，那也是胜之不武。我还是快些送她下去吧，然后准备下一场。” 夏清安对这三位没什么好感。 他们还是一贯的高高在上、看不起人。 贺梅可不是一般的对手。 他们这么看轻贺梅，期待着齐峰待会儿被打脸。 吕捷：“内部格斗比赛，没有任何限制，打倒对手为上！切记，下手有点分寸，别伤了人！” 大家都是一块长大、生活的。 比赛归比赛，都不会下重手，更不会你死我活。 所以也没什么规则限制。 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呢，有什么事情其他人自然会出手制止。 齐峰跟贺梅两个人走到了比赛台上。 说是比赛台，其实就是在地上划了一个半径四五米的大圆圈。 谁先被扔出圆圈，那谁就输了。 这样也能快些决出胜负。 观战的人围在圆圈四周，怕波及到自身，也特地留出了两米的空来。 吕捷抬起手，然后往下一放。 “比赛开始！” 齐峰拉开了架势，却没多认真。 笑嘻嘻看着贺梅，“妹子，你要么还是自己下去吧，我不想打女……唔！” 齐峰的话还没有说完，贺梅两个箭步就飞身上来，正面一记直拳，无比迅捷地击在齐峰的胸口。 齐峰没把这一拳当回事，女生能有多大的力道。 软绵绵的小拳头罢了，他硬接又何妨？ 他微笑着绷直胸口，想用硬邦邦的肌肉去接这一拳。 这样女孩打中他，但痛的很可能是自己。 嘭！ 当那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拳，在他胸口陡然释放时，齐峰只觉自己像是被一头牛给撞出去了。 他咚咚咚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 贺梅冷然一笑，疾奔过来，右胳膊勾住了他倒退的脖颈，一个无比凶狠的肩固技直接制住了齐峰。 贺梅右膝盖跪地，左腿伸出，手臂呈三角状态绞杀对手。 而齐峰，被禁锢了不到几秒钟，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被贺梅两招击败，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再不松手，他就要晕过去了。 周围鸦雀无声。 036 射击比赛！她没戏了 夏清安、吕捷率先反应过来，用力鼓起掌来。 贺梅太帅了！ 在齐峰即将晕过去前，贺梅松开了他。 冲着他轻蔑一笑，“下次别再小瞧你的对手了。” “咳咳咳咳咳。”齐峰躺在那里，剧烈咳嗽着，人还是懵的。 南东跟许虎跑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峰子，你没事吧——” “走，我们先将他抬下去。” “不用！”齐峰拍开了他们，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着贺梅下去的背影，放在腿边的双手缓缓攥紧了。 空军大院里的孩子，从小便接受严格的军、事、化管理。 在格斗这块，那都是有一定基础的。 陆维民确实有骄傲的本钱，除了他老本行，今天几项比试表现都不错。 格斗这块也让人很意外。 他的格斗技巧，精髓就在于一个黏字。 一直黏着对手，冷不丁来记肘击跟侧踢，令人防不胜防、不胜其扰。 他也晋级了下一轮。 遗憾的是，他在第二轮里遇到了图灿。 图灿在这项比赛里那就是谁都不想遇到的大魔王。 陆维民那一套，在图灿这里就行不通了。一招一式都被他提前预判，封得死死的。 图灿下手很有分寸，要是敌人，敢用肘击，肘关节都得给他卸了。 对陆维民那就是一次次将他扔出去。 可这陆维民还挺难缠，每次在圆圈边缘，硬是止住了。 图灿便换了思路，他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让陆维民一下缠上来。 得以机会施展一招档式顶肘撞膝。 因为对手是图灿，陆维民根本就没想着要留有余力。 手肘重重击向图灿的头部，膝盖直顶他的腹部，两个动作同时进行，并且都用了全力，那凶狠的一击看得周围人都不禁紧张。 “维民也下手太重了吧！”陆维军有些担心。 “可那是图灿，二哥根本没有留手的资格。” 夏清安却是道：“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二哥。” 她看出来了，那记破绽是图灿故意卖出来的。 而陆维民中计了。 只是让她都没想到的是，图灿会那样破招！ 他不拆不挡，而是用脑袋硬撼了这一肘击。 让人惊骇的是，两相碰撞竟然是陆维民的肘击被他的脑袋给撞偏了，连带着下盘都不稳了。 就在他重心紊乱时，图灿右手张开，抓着陆维民顶向自己的膝盖，用力那么一拨，陆维民便完全无法自控地被掼翻在地。 图灿无比迅速的将他的双手反扣在身后，笑着问他：“还要继续吗？” 陆维民的帅脸贴在地上，懊恼地撇了撇嘴。 “我认输。” 面对图灿，根本就没有丝毫机会么。 这时陆维钊疑惑地问夏清安，“清安，你看出来图灿是故意露出破绽的？” 那个破绽卖得相当高明。 否则可骗不过聪明的陆维民。 “我是猜的。” “猜的？” “图灿哥要是想，二哥根本就没有接近他的机会。应该是他不想恋战，想一招制服，才诱使二哥上前。” 陆维民先前都是蜻蜓点水式的佯攻，感觉不对，就立即拉开距离。 不算棘手，却也要费点工夫。 换成夏清安，也会卖个破绽诱敌深入。 这是战术。 这项比赛最终的角逐，还是在图灿跟贺梅身上。 贺梅确实很强，可面对实战经验丰富、体格力量都在她之上、格斗技巧还胜她一筹的图灿，如今还没有获胜的希望。 但他们的交手，同样精彩纷呈。 两人见招拆招，动作快得只见残影，不但能打还很扛打。 贺梅虽然没有赢，她的一些攻击还是给图灿造成了威胁。 而在面对图灿的那些攻击时，很多贺梅都硬扛了，面对这个比她强大得多的对手，她硬是一步没退。 哪怕胳膊被对方反扣住了，还是能够绝地反击。 抓住一切有可能的机会，只为了多击中对手哪怕一次。 从图灿的态度也能看出，这些人中他就是在面对贺梅时，是认真了的。 原本对贺梅怀有怒气的齐峰，在看到贺梅这股拼劲跟狠劲时，怒气一点点消散了。 心里转而生出了些敬意跟惧意。 南东也拍拍他的背：“哥们，本来还想着帮你出出气的，还是算了吧。这妹子，咱惹不起，太可怕了！” 许虎看着场中两人那拳头，嘶了一声。 就感觉打在自己身上，太痛了！ 格斗比赛，胜者图灿！ 拿下这一项后，图灿跟夏清安都胜了三场。 谁能拿到终极彩头，还是未知数。 全场焦点都放在这两人身上。 甚至有人偷偷打赌，是支持图灿还是夏清安。 绝大部分人都更看好前者。 “可我们在比赛开始前，谁又想到过清安能走到这里呢？” 陆维军感慨着。 清安哪怕输给了图灿，那也不丢人。 比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优秀了。 吕捷是很支持夏清安的，可比赛只有最后一项了。 而最后一项，比试的还是—— “第六项，射击比赛！” “男生女生单独分组，各产生一名优胜！” “完了，竟然是射击！图灿在特种部队，那可是狙击手啊！” 陆维钊很想支持夏清安到最后的，可比试项目一出来，就让人泄气了。 男生这边泄气的也不在少数。 虽说他们中不少人也学过射击，水平也还可以。 可跟特种部队的狙击手相比，那就是自取其辱。 有图灿在，很多项目都只能争一争第二了。 “女生跟女生比，那清安还是有点机会的吧？”徐濛问自家哥哥徐放。 “你别忘了，还有吕捷。” “对，吕捷姐是大院孩子中除了图灿哥，射击水平最好的，那清安这下真的没希望了？” “那个贺梅，了解不多，射击技术应该也不弱。” 从她的身手来看，从小就是接受了严格训练的。 学了格斗，那射击很可能也专门学了。 而夏清安呢，长这么大恐怕都没有接触过枪械吧。 就算碰过，有那两只拦路虎在，她这场比赛没戏。 可惜了。 她都走到这里了，还蛮想看着她站到最后的。 但徐放转而又想，以她的经历跟成长环境能走到这里实属幸运，又怎么可能轻易超过他们呢？ 越比下去，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037 你的胜利品，可以送给我吗？ “清安，射击比赛你要报名参加吗？” 吕捷估摸着夏清安应该是不会射击的，但不会也可以参与。 有这个机会，学学射击也不错啊。 清安那么聪明，应该很快就能学会。 “嗯，先报一个吧。” “那好，你待会儿到一号靶场集合。” “好的。” 陆维军见状，问她：“清安，你打过枪吗？” “以前打过的，但好久都没碰过了。” “那你应该也是有基础的，确实可以尝试一下。放平常心，输给吕捷他们也很正常。” 陆维民见缝插针放了一句嘲讽，“你只要有一枪打中了靶子，那都是很好的成绩了，也不算丢人。” 夏清安对此只是笑笑说，“那我加油！” 全体都前往1号靶场。 吕捷提供了两把56式半自动步枪，男生组一把，女生组一把。 子弹用的是特别研制的训练弹。 研制的目的是尽可能地模拟真实弹药的飞行轨迹和能量传递，但被这种子弹击中不会造成永久性伤害。 而子弹击中目标后，会自动变形乃至破裂。 这些孩子们过往在进行射击训练时，只有极少数的机会能使用实弹，大多时候都是这种训练弹。 即便是训练弹，也不是轻易能拿到的。 吕捷一早就报备了。 训练弹严格分发，等射击比赛完了，剩余的子弹还得上交。 他们这次要打的并不是寻常的靶子，而是难度不断增大的目标物。 距离100米，边长为20cm的正方体纸箱子； 距离200米，悬挂在离地两米高的一顶破旧草帽； 距离300米，一只燕子形状的纸鸢； 距离400米，随风吹动的气球； 距离800米，吊在竹竿上的一个苹果。 “56式半自动步枪，有效射程400米，表尺最大射程是1000米，800米外的目标也能打中？扯淡吧！” “所以啊，那个苹果根本就不是为我们准备的。” 大伙儿不约而同地看向图灿。 在他们这些人中，也只有图灿，有机会去尝试击中第五个目标了。 “那也不太可能，800米，咱们这训练弹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图灿就算是神枪手，也做不到这种事情。” 射击比赛，男生组先来。 图灿被放到了最后一个。 这样安排，也是为了大家的自信心着想。 看过图灿发挥后，其他人怕是都没有底气去一较高下了。 不愧是自小接受严格军、事、化管理的空军大院，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有不错的射击功底。 100米的纸箱子，都射中了。 200米的草帽，有近一半也打中了。 直到300米的纸鸢，才是真正的分水岭。 只有四个人击中了目标。 陆维军，陆维民，徐放，图灿。 而400米，已经是这把枪有效射程的极限了。 要打的还是会移动的气球。 虽说移动速度很慢，可完全不能预料气球会往哪个方向飘。 陆维民偏了一点，可惜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陆维军本来要击中了，只是风轻轻一吹，气球飘了点儿，让他错失了目标。 徐放观察风向许久，想着一击即中，但那风是无规律的，加上他太过在意风，精度欠缺了点儿，也没击中目标。 最后只剩下图灿了。 他没有多磨蹭，端着步枪，略一瞄准后，果断开枪，气球爆了！ “帅啊！” “抢在风来、气球移动之前就果断开枪了，图灿哥就是厉害！” “什么风啊雨啊的，在我们图灿哥这里都不够看！” 今日的图灿大出风头。 大院里本来就有不少姑娘对他有好感，而今更喜欢了。 前些年，图灿也很了不得，可也没有这般锋芒毕露。 陆维民撇撇嘴。 他心里很清楚，图灿是个性格温和之人，也不喜欢跟伙伴们争长论短。 是以大多人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这样的场合，出风头的通常都是陆维民跟吕捷。 他们两个每年都会比试。 图灿也不爱掺合到他们的较量中来，每次都将舞台让给了他们。 今天他卯着劲想要拿终极彩头，也不再留手。 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图灿过往那都是保留了实力的，根本就没认真。 他要是动真格，那陆维民真就不够看了。 陆维军笑笑，“这些年，他总算是认真了。就是没想到，他这一面还是清安逼出来的。” 陆维钊不解，“为了清安的那枚弹壳，图灿居然这么拼？” 陆维军一愣神。 是啊，着实让人想不通。 “图灿，你已经拿第一了，还要继续吗？” 800米外的苹果，被吊在一根竹竿上，一直在那里，纹丝不动的，看着倒有些孤零零的。 “苹果打掉了多可惜，我打那根竹竿，苹果就给我了怎么样？” “打竹竿？” 那细细的一条竹竿，比苹果的目标还要小吧！ 说着，图灿便坐到了地上。 两腿张开，屈膝。 两臂放在膝上。 右手持枪，步枪架在自己的左臂上方接近肩膀的位置。 左手扶住枪托，如一个老道的猎人般，在寂静里瞄准着自己的目标—— 徐濛轻轻拉拉夏清安的衣袖。 “清安，图灿哥帅死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帅！” 那一枪还没有开呢。 徐濛却觉得自己的心被图灿给击中了。 夏清安笑着点头。 可以理解。 图灿这样的人，在现代也会有一群小迷弟迷妹的。 “清安你别只是笑啊，图灿哥这样你不喜欢吗？” “啊？” 怎么突然就问到她喜不喜欢了？ 一旁的徐放，本来心思都放在图灿那边，听到这话也不禁竖起了耳朵。 “图灿哥以前在这样的活动里可低调了，今天如此大露锋芒，很大原因都是因为你，你就没有点特别的想法？” “特别的想法？” “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这……” 这问题倒是把夏清安难住了，就在她想着要怎么回答时，一声枪响，拉回了她们的注意力。 随后又传来了竹竿呲裂声。 没完全断，但被击中的地方也裂开了。 “打、打中了！！！” 在场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图灿。 此刻这人在他们眼里的形象，前所未有的高大、威风凛凛。 赵纯菲：“想不到图灿这么强！” 比起陆维民，那也一点不逊色啊。 甚至今日的陆维民，在他面前都有些暗淡无光。 赵纯菲的眼里，逐渐变得热切。 她从以前就对陆维民有意思，可他眼里只有吕捷，很少正眼看过她。 图灿虽然家世没有陆维民那般出众，却也不差。 再加上他自己还这么优秀，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陆维民那里希望不大，那抓住图灿，对她也是个好选择。 想到这里，在图灿捡回那枚红苹果后，赵纯菲走向了他。 “图灿哥，我饿了，这个苹果可以送给我吗？” 038 我的父亲可是神枪手！！ 周围人讶异地看向那二人。 赵纯菲过去跟图灿很熟吗？ 好像也没说过几句话吧？ 人群中，有人在小声的议论。 “赵纯菲过去不是总黏着陆维民么，今天怎么主动奔着图灿去了？” “人家的胜利品，她直接索要来，不太合适吧？” “可能人家就是想吃苹果了。” “她也说她肚子饿了。” “呵！肚子饿了、想吃苹果了跟吕捷说啊，吕捷还能少了她吃的。我看她啊，分明就是对图灿有了想法，这是在变着法的与他扯上关系呢。” 在场大多都不是傻子。 赵纯菲心里盘算些什么，也都看得清楚。 南东许虎几人笑着摇摇头，表情耐人寻味。 “之前纯菲妹子喜欢维民，看来是换目标咯~” “关我什么事，别带我。” 陆维民不爽表示。 徐濛跟赵纯菲关系很好，见不得别人这样议论她。 “你们别这样说，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找对方要个苹果吃，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这话没什么人搭理，他们更好奇图灿会怎么做。 是给她？ 还是拒绝？ 图灿看了一眼面前的赵纯菲，露出一个温和却又不容人质疑的笑来。 “抱歉，这个苹果我留着还有用。吕捷那里还有，你要想吃要不让她给你拿一个？” 赵纯菲讪讪。 吕捷见状忙笑着说，“纯菲，我这里有——” 赵纯菲也只能走了回去，从吕捷手里接过苹果，闷着头咬了一口。 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方才对图灿还有着不少好感，这会儿全熄灭了。 甚至还泛起了一丝愠怒。 好个图灿！竟然当众拂她脸面、让她难堪！ 徐濛想跟赵纯菲说点什么，感受到她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又不敢上去。 “清安，你想吃吗？你要是想吃，我也给你拿一个。” 陆维军方才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夏清安的反应。 赵纯菲明显对图灿有意。 清安似乎对他也挺欣赏的。 可他全程看下来，清安并未对此有任何情绪，连看热闹的心思都没有，也不像是喜欢图灿的样子。 “我想吃，我会自己赢回来的。” 夏清安如此道。 “嗯？” 陆维军一时竟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很快，女生组的射击比赛也开始了。 夏清安被排在了最后一个。 这是吕捷要求的，想让她多看看别人如何开枪、多学着点。 夏清安对此没有意见。 首先是100米外的纸箱子。 这个难度不算大。 在大院里长大的女生，都射中了。 200米外的草帽，就吕捷、贺梅、赵纯菲、徐濛、楚延射中了。 300米外的纸鸢，打中的只有吕捷、贺梅、赵纯菲三个人。 先前还在偷偷笑话赵纯菲的一帮人，这会儿都有些改观。 “别说，赵纯菲今天表现也挺亮眼的，要是没有吕捷跟夏清安，综合表现就她最好了。” “人家纯菲妹子本来就很优秀，喜欢她的人可多了，只是她以前眼里只有陆维民，根本看不到别人。” “陆维民也是的，这么漂亮的女生围着他转，他就一点不动心？” 察觉到周围的赞叹声，这让赵纯菲颇有些自得，还给了夏清安一个挑衅的目光。 这一局，有本事她继续赢啊！ 到了400米，吕捷跟赵纯菲先后都败下阵来，就只有贺梅成功击中了气球。 “这个贺梅好生厉害啊！格斗、射击都太突出了！” 旁边人都在怂恿她，让她射八百米外的苹果。 贺梅没多大把握，还是尽力一试。 弹道偏离的比她想象中大，没射中。 吕捷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试试。 这次她尝试着调整，但准头偏离得更严重了。 她摇摇头，“现在还不行。” 但以后，她一定能射中！ 最后只剩下一个夏清安。 她走过去，拿起枪。 赵纯菲笑着问她。 “清安，枪里没子弹了，你会装弹吗？要不要我帮你？” 吕捷也贴心表示：“清安，你要是不会，我们也可以先教你，让你试着开几枪。” 赵纯菲继续笑：“是啊，不会可别逞能，现学现卖不丢人。” 夏清安只觉赵纯菲脸上的笑有些碍眼。 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一直笑。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纯菲，同时手上操作不停。 单手持枪，手在枪身下面的按钮按了一下，弹仓底盖便打开了。 剩下了四枚子弹，被她抖落了出来。 56式半自动步枪，采用10发固定式弹仓供弹，通过10发桥夹，夏清安从抛壳口将10发子弹一起装填了进去。 咔咔两声响过，便完成了清理弹仓跟重新装弹的工作。 她看着赵纯菲，微笑着回答了她的问题。 “不用。” 赵纯菲笑不出来了。 就看夏清安刚才一系列的动作，哪里像是不懂枪械的样子，分明就是十分熟练！ 吕捷惊奇道：“清安，原来你会啊！” “我没说我不会啊，只是有一段时间没碰过了。” 56半自动步枪，简称56半，是夏清安最喜欢的枪型。 不但重量较轻、操作简单、坚固可靠，而且射击精准度极高，后坐力也温和。 通过长枪管，带来了更高的初速跟稳定性，射击的体验感非常好。 步枪自带的折叠式刺刀，在收起的情况下还能起到一定的配重作用，使得在射击的时候减轻了枪口上下的跳动。 夏清安对这把枪的一切都熟悉无比。 在与父亲有限的相处里，最平和也最难忘的应该就是父亲教她打枪的时候了。 父亲在立国之战上，最引以为豪的一项战绩是曾经一个人一杆枪，一天杀了九十七个敌人。 他是真正的神枪手！ 只是，他的队伍上还有一个更了不得的。 胡缘君！ 曾经单兵一天内杀了两百多个敌人！ 以至于现在更多人知道的是后者的事迹。 砰！砰！砰！ 夏清安保持着站姿，开了三枪，中间只有极小的间隔，便先后击中了前三个目标。 在场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射击时的夏清安，面容冷峻，枪法犀利果断，震颤人心。 父亲一手的好枪法，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夏清安。 他是个不善于言辞跟表达的人，对妻子对女儿的关心都放在心里，也不知道怎么跟女儿相处。 所以以往每次跟女儿在一块的时候，不知道做什么，就会教她打枪。 夏清安同样如此。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感觉自己跟父亲是很亲近的。 仿佛能走入这个人的心底、读懂他的内心世界。 还有一名狙击手的孤独与坚守。 039 小神枪手之名 “这是……清安？” 徐濛呆呆地看着场中持枪射击的人。 与先前带着锋芒的温柔不同，如今的夏清安正如静默中的洪流。 平静的积蓄力量，然后骤然爆发。 一旦开闸便摧枯拉朽。 夏清安上半身放松，枪托紧贴着肩窝。瞄准着四百米外随风飘动的气球，在一口气将将完全呼出时，轻压扳机—— 啪！ 气球爆裂。 夏清安从枪后抬起脑袋，看着远处爆掉的气球，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好久没碰过枪了。 前三枪没什么难度，算是帮她调整状态了。 这一枪，才有点恢复她之前的水准。 “中了！！”陆维军激动地喊了出来。 看着不远处那个小姑娘，眼里光芒越来越盛。 徐濛啊啊大叫，“清安你好厉害啊！你太棒了！我都快感动哭了——” 徐放看着自家妹妹激动成那副模样，心觉好笑的同时，心脏也是止不住地跳得飞快。 他错了。 为他之前看轻了夏清安。 这个女生证明了，即便没有他们这样的资源跟成长环境，照样可以成为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人！ 徐放想，今日过后没有人再瞧不起这位从北西来的小姑娘了。 她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围观人也俱是惊叹叫好。 吕捷：“我之前竟以为清安不会射击，敢情她水平比我都高！” 贺梅：“很强。” 图灿：“她应该还能做得更好吧。” 作为一名狙击手，他的眼力自不必说。 他能够感觉到，夏清安在射击上是很专业的。 练习的时间不短了。 呼吸非常均匀，射击精度还有时机的把握，都无可挑剔。 陆维民惊讶地看着夏清安。 “轻易就射中了400米外的目标，除了图灿也就她了吧。” 为什么她能够这么强？ 除了近身格斗，她参加的所有项目，都展现出了非凡一般的存在感。 “大哥，清安什么时候学的射击？还这么厉害？”陆维钊也很是不解。 “你们忘了？” 陆维民陆维钊都疑惑地看向他。 “母亲前不久才告诉我们，夏叔叔曾是一名神枪手。父亲也说过，他与夏叔叔当年并肩作战，夏叔叔一杆步枪，一次次掩护他们冲锋，攻陷敌人的阵地。” “他是队伍的定海神针，也是当之无愧的神枪手。” 陆维钊：“夏叔叔是神枪手，而清安就是他一力培养出来的小神枪！！” 陆维民睁大了眼。 小神枪手？ 过往，他因为厌恶两家人订的那门亲，父亲跟母亲提到夏叔叔的那些事迹时，他都没耐心听。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又因为夏叔叔跟父亲不同的际遇，实话实说，陆维民并未觉得这位夏叔叔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直到今日，陆维民忽然想一睹夏叔叔当年的风采了。 图灿也听到了他们兄弟几个的讨论。 暗暗留了心。 有时间他也想去了解了解这位前辈。 吕捷：“清安，四百米外的目标，也就你跟贺梅打中了，你还要接着往下挑战吗？” 夏清安疏阔一笑，“既然都开始了，那就继续吧！” “好！” 吕捷今天是彻底服了这位了！ 内心里还生出了一股紧迫感。 以往她在这大院，女孩子中她堪称是一枝独秀，被大家伙儿所赞誉。 吕捷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自傲的。 但在看了夏清安的表现后，吕捷又有了更高的目标。 她还需要继续加油才行！ 夏清安询问：“我也想打竹竿，打中了苹果归我行吗？” 图灿扬起了眉，望着夏清安眼里都是笑意。 还有人在他胸口拍了一下，“清安妹子这是要学你啊。” 图灿笑着说，“也未必是学我，换成她先，可能也会这样做。” 苹果打掉多可惜，留着自己吃不好吗？ “八百米外的目标，可没那么容易打中。清安妹子厉害归厉害，还想追赶图灿，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你还说人家！人家那射击水平，托大一点又何妨？” “你们也别对清安太过苛刻了，就她今天这表现，我们当中谁比得上？” 也就一个图灿，能当他们的遮羞布了。 “就是，如果不是还有图灿在，我们这些人今天得被清安妹子横扫了。” 在射击比赛前，还有不少人对夏清安持有保留态度。 总认为夏清安文的行，武的方面就不够看了。 可接连四枪，彻底征服了他们。 这妹子根本不似外表那般，一点都不文弱，枪法凶得很嘞！ 甭管她八百米外的目标能不能射中，也无损于她在众人心目中是个强者的印象！ 八百米外的目标，夏清安得改用射击姿势。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后，视线最终停留在贺梅身上。 不用她说，贺梅便懂了她的意思。 她走到夏清安身边，单膝跪地，挺直着腰板，给夏清安充当支架。 “谢了，贺梅。” “不用，我都这么配合你了，你可得给我打中。” 夏清安没回答这话，而是问她，“耳朵要不要找东西堵上？” “不必了。” 夏清安在贺梅身后，使用跪姿进行射击。 这种射击姿势要求狙击手单膝跪地、双手据枪射击。 优点是射击精度高，还能弥补坐姿与站姿的落点差。 只是跪姿对于腿部的忍耐力要求很高。 好在这副身体从小就接受过父亲专门的训练，对各种射击姿势也是驾轻就熟。 夏清安手中抓起一把细沙，观测风向跟风速。 东南方向每秒4米。 夏清安迅速在脑海里计算着风速、风向还有摩擦力对射击精准度的影响。 将瞄具与目标保持一致，缓缓修正着机械表尺的刻度。 贺梅竭力放轻着呼吸，担心自己过快的心跳会扰乱夏清安的专注力。 砰！ 夏清安准备完毕后，便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所有人下意识地朝着目标看去。 那颗子弹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径直飞向了800米外吊着苹果的那根细竹竿。 呲嚓！ 竹竿应声而裂。 周围先是死一般的寂静，而后巨浪爆发开来。 不少人都跳了起来，嗷嗷大吼着。 好几道目光，狂热地追逐着场中的夏清安。 而刚刚做成了一件非常了不得事情的夏清安，却只是微笑着将失神的贺梅拉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吕捷跟徐濛等一群女生就已经扑到了夏清安的身上，抱着她激动大叫。 男生们不好靠得过近，却也在外围为她鼓掌叫好。 被众人挤在中间热烈欢呼的夏清安，眼眶微微发烫。 这是上辈子的她，在空军大院从未感受过的待遇。 这辈子虽说不强求了，可看到这么多真心为她欢呼的笑脸，她心里还是泛起一阵阵热浪来。 040 胜利品送给你，作为赔罪 有时候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抉择，就能改变未来的很多事。 上一世夏清安不曾被陆维军陆维钊他们带来吕捷的生日宴，也没有机会得以展示这一手好枪法。 当然，以他们这些人对她的不喜程度，也不会仅仅因为她枪法好，就改变对她的偏见。 再加上上辈子夏清安自己的性格也有不少的问题，跟大家处成那样，也并非都是其他人的问题。 可能越想得到什么，就越是得不到。 当你没那么在乎了，一心只做自己、对得失也更加平常心了，某些东西还自然而然都来了。 “清安拿了女生组第一，那现在要怎么办？她跟图灿4比4，打成了平手，这终极彩头该归谁？” 夏清安和图灿都没有说话。 显然都没有要相让的意思。 夏清安想拿回弹壳，将她送给吕捷。 这是她答应好了的。 而图灿也要拿回它，因为这弹壳是他自己丢的，那他就要自己拿回来！ “加赛！加赛！” 周围的小伙伴齐声喊着。 今天的热闹还没看够呢。 这么精彩的比试，巴不得多来点才好。 就在这时，图灿笑着走到夏清安的面前，将手中的那枚苹果递给了她。 大家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赵纯菲跟图灿索要他的胜利品，他没给。 原来是要留给清安的么！ 这说明什么？ 图灿莫非对清安有意！ 人群中，好几道视线都警惕地打向了图灿。 “弹壳的事情，给你赔罪。” “图灿哥，你并没有做错啊。” “我不该将如此珍贵的礼物，拿出来做彩头。现在才知道拿出去的东西，即便是我也很难再拿回来。清安，你给我上了一课。” 图灿深深注视着他，笑得温润又温柔。 “清安，你愿意原谅我这一次吗？” 被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夏清安反倒有些忐忑了。 不过，“图灿哥，我没有怪你。你的歉意，我也收下了。这枚弹壳我是不会相让的，我已经答应吕捷要赢回来送给她了。” “我那里还有别的弹壳，跟这个是一样的，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再送你一枚。” “好啊，这次我会好好珍藏它的。” 图灿的目光，暖而深沉，仿佛能看进夏清安心里。 同为男人的陆维军陆维民，当然看得出来图灿看夏清安的眼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然而夏清安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 坦荡地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扭头就回到吕捷身边去了。 “吕捷，我说到做到，给你——” “谢谢你清安，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吕捷开心地抱住了夏清安。 她方才还担心清安会因为图灿那些话，将弹壳让给他呢。 虽然清安也可以再给自己准备另一枚，但意义总归是不一样的。 “贺梅，刚才也很谢谢你。” “你已经谢过了。” 贺梅酷酷地移开了视线，不是很想搭理别人的样子。 夏清安一点都不介意，因为她知道贺梅就是这样性子的人。 她对她已经很好了。 否则也不会愿意配合她。 夏清安如此出风头，男生看她的目光变了，女生也都喜欢围绕着她了，赵纯菲心里恨得不行。 尤其是图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个苹果给了夏清安，更是让她颜面无存。 以前她何曾这么丢脸过，夏清安一来，她处处吃瘪。 就连跟她玩得很好的徐濛，也动不动就为了她吱哇乱叫，赵纯菲都要烦死了。 “纯菲，清安不仅厉害，人也好好，你以后别跟她对着来了，我们做好朋友吧？” 在徐濛的世界里，大家都没有什么仇。有点小不快小摩擦，只要放下彼此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要去你去，只是你要搞清楚，你想跟她做好朋友，那就等于背叛了我们的感情，以后也不要再指望着我理你了。” 赵纯菲冷冷撇开了她。 徐濛以前就蠢，但有个这样的朋友做自己的小跟班，用来衬托自己，也不坏。 可今日的徐濛实在让她厌恶。 每一次夏清安表现好，她跳得比谁都高、喊得比谁都大声。 那些听在赵纯菲耳里，仿佛都是对她的嘲笑。 她一度怀疑徐濛是不是故意的？ 她不满自己比她漂亮、比她受欢迎，故意在那里膈应她呢？ 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生气，还偏偏摆着一张无辜单纯的脸。 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这么让人烦？ 突然被赵纯菲恶言相向，徐濛无措地愣在了那里。 徐放将目光从夏清安那边收回来，就看到自家妹子难过地站在不远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徐放一惊。 他妹妹这是怎么了？ 刚才不还开开心心，叫得他耳朵都疼吗？ 他正因为忍受不了她啊啊啊大叫的嗓门，才离她远一点的。 怎么一转背，就哭了？ 徐放走过去，揉了一把徐濛的脑袋。 “谁惹了你，跟哥说，我去揍他。” 徐濛摇摇头，不肯说。 徐放立刻开始梭巡周围的小男生了，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子欺负了他妹妹。 “不是他们，是纯菲。” “纯菲？” 因为赵纯菲跟徐濛关系最好，徐放平时也是把她当成半个妹妹看的。 “纯菲说，我以后要是跟清安在一起玩，就别跟她做好姐妹了。” 徐放也没急着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问她。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跟纯菲好多年的朋友了，当然不能说断就断了。可是清安也很好啊，我为什么就不可以按着自己的喜好交朋友呢？还得做一个选择。” 这种问题问徐放，他也不好回答。 徐濛便换了个问法，“哥，如果你的好兄弟反对你跟你喜欢的女孩在一起，你是要好兄弟，还是继续跟你喜欢的女孩在一起？” 徐放脑子里下意识就浮现了夏清安的那张脸。 “呸呸呸！” 他在想些什么？ 不对啊。 他弹了一下徐濛的额头，“你这打的什么比方，两者是一回事吗？” 041 你倒是想抢风头，可没那个能耐！ “不完全是一回事，但也差不多吧，都难以割舍。” 徐放不由笑了。 “你跟夏清安才见过两面，就无法割舍了？何况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未必把你……” 徐放咽回了后面的话。 这些话也只会让濛濛伤心，他还是别说了。 “我知道哥你想说什么，清安可能也没把我当朋友，但我就是很喜欢她啊。倒是纯菲，我越来越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了，感觉她现在很讨厌我的样子。” 徐濛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她不是感受不到，赵纯菲眼里对自己的厌恶。 “随你吧！”徐放叹了一声，“濛濛，甭管是夏清安还是赵纯菲，对你来说，她们都不是最重要的，你自己的感受才最重要。” “如果跟纯菲做朋友，让你压力多过了开心，还总是被束缚，那你也不用被这所谓的友情给牵绊。这点你可以学学夏清安，她就没那么在乎别人怎样看待她。” “但你看她现在，不也是得到很多人的认同了？” 徐濛看看被人群围绕的夏清安，又看看自己老哥。 蹭过去挽住他胳膊，“哥，我没想到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么有哲理的话！” “那是！”徐放得意，可很快又折磨出不对劲来，掐住了妹妹的脸。“你哥哥说的话一直很有道理好不好？我好心安慰你，你还敢讽刺我——” 很快就传来了徐濛的认错声。 玩了一上午，也到时间开饭了。 吕捷的爸妈今天都不在家，特地把地方空出来，让她招呼自己的小伙伴。 有家长在，他们也没法放开了玩。 “清安，你坐我身边来。” 吕捷这一天，嘴上总是清安清安的，就没停过。 连吃饭的时候，都将夏清安拉到了自己身边。 “清安，你尝尝这个，这可是刘嫂最拿手的菜。” 吕捷给夏清安夹了一块炸酥肉，葱香酥脆，确实很好吃。 “喜欢啊，你以后就多到我家来串门。” 陆维民见吕捷对夏清安如此热情，都有些吃味了。 “吕捷，平时我上你家来找你，你动不动就轰我走，什么时候也能主动邀请我到你家来串门？” “你跟清安能一样吗？有点数啊！” 其他人都听笑了。 陆维民跟吕捷这俩欢喜冤家，在一块就没有不斗嘴的时候，大家都习惯了。 陆维民明显的对吕捷有意思。 倒是吕捷的心思很难猜，她对大院的人都很好，能玩到一起，却也都不算密切。 还是有点距离感的。 夏清安边吃东西，边看着大家说笑。 有时她也跟着笑笑。 饭桌上别人不找她聊天，她也不会主动开口，安安静静的，但脸上始终洋溢着笑意。 有几道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这儿，夏清安不是没感觉到，却也没做理会。 年少时尚且会因为别人的注目而小鹿乱撞，怀疑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 心理年龄迈过了六十的夏清安，早就没有那些小儿女的心思了。 严格说来，她三十五岁以后，就没对谁心动过了。 再怎么样灼热的目光，她也都是心如止水、激不起半点波澜。 吕捷很厉害的一点是，她能够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照顾到，不会让他们感受到冷落。 她也注意到了一直臭着脸的赵纯菲。 “纯菲，你今天表现也很棒，为你高兴。” 这话让自觉受了冷落的赵纯菲舒服了一点。 只是一想到这个吕捷，这一天都围在夏清安身边，赵纯菲对她也有气。 都怪吕捷，将夏清安捧得太高了，要不是她这么给夏清安脸面、她能这么得意吗？ 就她会装好人！ 夏清安抢了她这个寿星的风头，还处处压她一头，她心里肯定气急败坏，面上却故作大方。 论装，还得是她啊。 就让她来戳破它！ 赵纯菲笑笑，“我就是简单凑个数，给你捧捧场的。今天是吕捷你的主场，我们就只是一些小配角，哪里好抢你的风头。”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听出赵纯菲这是在意有所指。 不就是想说夏清安今日抢了吕捷的风头么。 也不能说赵纯菲说的完全没道理。 之前大家因为夏清安高能的表现，都很激动。 此刻冷静下来了，各种心思又冒出来了。 再加上这里面本来就有一些对夏清安不满的，有人牵头，也就敢在那小声议论了。 “是啊，吕捷哪一年生日，她不是绝对的主角？今年大家都快忘了她了，注意力都在夏清安身上。” “她也不知道见好就收，拿了一个第一还不够，一下就拿了四个第一，吕捷今天处处被她压着，她一定很得意吧。” “新来的就这么抢风头，欸！” “吕捷还真是大方，都这样了还积极跟她做朋友。” “她看着安安静静的，心思还挺深啊。” 赵纯菲听着周围的小声议论，心里瞬间舒服了。 她就看不得夏清安搞砸了吕捷的生日宴，两人还能像姐妹一样相处。 呵呵！ 这下看她们还演得下去么。 陆维军想要为夏清安说话，被陆维民拉住了。 “大哥，你别参与他们的纷争，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可是清安……” “赵纯菲也没完全说错啊，今天是吕捷的生日，清安表现是好，可也太过了。” 陆维钊瞥他二哥一眼，“二哥，你也想样样争第一吧，只是你没那个能力、争不到。清安有那个能力拿第一，那你凭什么这样说她？” 还以为二哥对清安改变了看法，现在才明白人心里的成见是根深蒂固的，没那么容易改变。 上头了，可能会夸两句。 只要稍微被人带一带节奏，想法就又变了。 哪怕是一些自诩聪明公平的人，也免不了各种双标。 徐濛很揪心。 她不明白，明明前一刻大家都在夸清安，围着她叫好。 怎么转眼的工夫，因为纯菲的一句话，那么多人就开始指责她了。 徐放看着赵纯菲的方向，啧了一声。 他扭头去看隔壁桌的夏清安。 夏清安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并未因赵纯菲的话而火急火燎。 等他们都议论得差不多了，才放下碗筷，咽下嘴里的吃食，方要开口，有人在她之前站了起来。 是贺梅。 “你倒是比任何人都想出风头，可你没那个能耐，就只能在这时中伤清安。” “你！” “你哪回淘汰是高高兴兴的？不是急眼就是懊恼，使尽全力也只想在场上多待上一轮，当大家都没看见吗？别把没能力说得你在故意留手。” 贺梅的话让赵纯菲哑口无言。 脸色也涨得通红一片。 其他人这会儿也都想起来了。 先前比赛的时候，赵纯菲表现得可是比任何人都想要赢的。 现在怎么就变了一副论调了？ 042 你这年纪，也当不了我爹啊！ 除了赵纯菲，陆维民的俊脸也火辣辣的。 贺梅这话，跟陆维钊说他的不是一个意思吗？ 仔细想想，他刚才那话确实有问题。 凭什么他争第一没问题。 夏清安拿第一就是抢吕捷风头？ 这未免也太双标了。 图灿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 “清安拿了四项第一，我跟他的一样多。那我也应该向吕捷道歉，今日破坏了她的生日宴，抢了她的风头了。” 赵纯菲愣住了。 她刚才只顾着攻讦夏清安，都忘了还有图灿了。 这话岂不是把他也一起内涵了？ 吕捷叹气，“你们都在说什么啊，我举办比赛，那就是为了让大家尽情玩的。有能力争第一没什么问题啊，且不说我大多时候作为裁判都没上场，就算我参加了，你们都赢过我，我也不会因此生气的啊！” 陆维军见吕捷急了，站起来帮她解释道：“吕捷很开心大家在比赛时的踊跃表现，让她的生日也更为热闹。吕捷，你说是不是？” “对啊，举办了这么多年的活动，就今年最有意思了！清安、图灿都让我大开眼界，我相信在座的你们也看得很过瘾是不是？” “是！！” 这点大家都不否认。 徐濛赶紧将赵纯菲拉了回来。 “纯菲，你别再说了。” 再闹下去，只会让赵纯菲颜面全失。 “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帮夏清安说话？” 本来她的目的都达成了，都是那个贺梅跟图灿，他们俩一开口，局面就反转了。 这边刚消停，另一边又开始搞事了。 南东，作为陆维军的朋友，自从知道夏清安的存在后就对她诸多不喜。 他观察了半天，确认陆维军喜欢的一直都是吕捷。 夏清安被人议论的时候，陆维军没站出来帮她说话。 倒是吕捷一着急，他第一时间就站出来了。 又看图灿对夏清安有那么点想法，他心里就有主意了。 又喝了两杯酒，佯装酒意上头了。 “图灿，你先是将自己的胜利品送给了清安妹子，方才又站出来为她说话，你是不是对我们清安妹子有点想法啊？” 这种玩笑怎么能随便开呢？ 图灿蹙眉看着南东，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让他别乱说了。 南东偏偏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用玩笑的口吻说：“那你可得先问问维军维民维钊他们，清安妹子可是被家里自小订了娃娃亲的，以后得嫁给他们三兄弟中的一个——” 陆维民立即否认：“反正我不娶，别带我。” 赵纯菲笑得开心极了。 对南东投以肯定的目光。 这位看着平时挺老实的，坑起人来很行么！ 陆维军也赶紧过来，将南东拉到一旁。 “南东，你胡说什么啊？” “维军，我说错了吗？你本来就不喜欢清安，那有些话就应该早点说清楚啊，别耽误了清安妹子。你看她那么优秀，有的是人喜欢。” “趁着这么多人在，让大家做个见证，你们以后也解脱了，不好吗？” 话倒是说得挺漂亮的，可鬼才相信。 夏清安冷然注视着南东。 他跟赵纯菲是一个风格的。 赵纯菲茶，他贱。 其实她从上辈子就在想这个问题了，她好像也没有得罪过南东吧？ 为何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很讨厌她？ 一直在那里贱嗖嗖的，找她的麻烦、说她的坏话？ 还很会在陆维军那里装憨直，让陆维军以为他说的所有话都是为了他这个好朋友着想。 实在想不通，夏清安曾经甚至怀疑过南东是不是暗恋陆维军了，才会对她如此反感？ 可南东又竭力撮合陆维军跟吕捷，让她打消了怀疑。 只能说，有些人天生磁场就不合。 讨厌一个人，也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南东哥，谁是不是喜欢我，不该是问我自己吗？问我三个哥哥做什么？不能因为长辈当年开玩笑订的一桩娃娃亲，我就不是我自己，是他们的附属物了吧？” 夏清安笑着走到了南东的跟前。 “清安，南东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喝多了。” 夏清安在心里冷笑。 陆维军作为大哥，那是不错。 可要真喜欢这个人，和他做夫妻，就知道该有多煎熬了。 就像这样，每次她受了委屈，他的朋友在那里让她难堪，他的做法总是想着息事宁人、让她大度、让她原谅。 好在夏清安早就不爱他了，也不会被陆家三兄弟的态度给伤到。 南东这些人说的话，对她更是如同放屁一般。 只不过，这种贱嗖嗖的人，要是不狠狠反击一次，他就会一直在那里犯贱！ “大哥，你着急什么？南东哥说的没错啊，有些事情就该说清楚。” 陆维军愣住了。 夏清安背着双手，看向周围，大声道：“我今年才十七岁，对嫁不嫁人、娃娃亲这种事情都很反感。” “虽然年纪还小，但有一件事情我很确定，他们只是我哥哥！现在是，以后也是，不会有别的关系！强行给我们凑一块，不只他们厌恶，我也恶心。” “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开我们的玩笑了。” “这一点，我早就跟我大哥说清楚了，也非常鼓励他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大哥，你说是吗？” 陆维军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住了。 他本该高兴的。 可听着夏清安如此笃定地说着他们不会有别的关系，强行跟他们凑一块她恶心，他没来由地感到堵得慌。 缓缓地，他点了一下头。 夏清安又看向陆维民陆维钊。 “二哥三哥也是一样，喜欢谁就去，我只是你们的小妹妹，还等着你们以后都给我带个嫂子回来呢！” 她的目光重点给到了陆维民。 这人最是可笑。 每次别人一提到，他就迫不及待地撇清。 撇清就撇清，还次次让她难堪，好似她是什么脏东西。 现在好了，他再也不必为此烦扰了。 夏清安也早就厌烦跟他们几个扯上那样的关系了。 陆维钊本想说点什么，可又想着清安这些话主要是冲着二哥的，他还是别掺合了。 最后，夏清安斜睨着南东。 “南东哥，虽然我跟三个哥哥的事情，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但我这样处理，你可满意了？以后能不能别再开刚才那样的玩笑了？我好像跟你也不熟，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您就操心起了我的终身大事，还一副要为我做主的架势，这让我很惶恐。” “你这年纪，也当不了我爹啊！” 043 清安人气很高啊！都来送葡萄~ “你、我……” 南东被夏清安这一番话，怼得是面红耳赤。 其他人也很惊讶，之前看夏清安话不是很多，以为她是那种被人骂了也会默默咽下的人，原来她嘴皮子这么利索！ 以后可不敢在她跟前随意乱说了。 图灿对夏清安越发欣赏了。 大多女孩子在面对这种状况时，会委屈得不知道怎么办。而她按捺住了所有的情绪，有理有节地逐一去回击。 痛快！ 贺梅望着夏清安眼里笑意渐浓。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她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 “维军，你妹妹这么放肆，你就不说说她，由着她如此讽刺我？” 贺梅出声讥讽：“某些男人啊，不仅舌头长，还喜欢跟人告小状。” 陆维军也有些恼了，今日这件事本来就是南东自己惹出来的。 逼得夏清安在人前跟他们撇清干系，还让他如此左右为难。 分明是他的问题，他还好意思让他帮他出头？ “你少说两句，清安是我妹妹，你不多照顾她就罢了，找她麻烦做什么？” “我哪里是找她麻烦，我分明就是关心她。” “如果你嘴里的关心都是这种，那以后你还是离清安远一点。” “连你也怪我？” 南东不满，齐峰跟许虎忙拉住了他，都劝他别再说了。 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下午还有别的活动。 陆维钊打算回去了，临走前来问夏清安，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 夏清安本来也不愿待太久，能早点开溜也不错。 可在闹出了赵纯菲、南东那档子事后，她可不能先撤。 她一走，赵纯菲那些人还不定得怎么编排她呢。 也会说她不受欢迎、待不下去，灰溜溜逃了。 她就是要在这里，告诉他们错的不是她，要走那也是别人走！ 夏清安就是这脾气。 很多东西她是无所谓、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人家都如此寻她晦气了，一昧躲是躲不掉的。 就得拿出一个姿态来。 夏清安不回去，陆维钊也没那么想回去了。 他也想要看看，清安妹妹还能给他们带来多少惊喜。 除了陆维钊，还有一个打算走而又没走的。 徐濛疑惑地看着还杵在那里没动的老哥。 “哥，你不是说下午要去见朋友吗，怎么还不去？” “改时间了，不用去了。” “什么时候改的时间？” “你管这么多干嘛？你看看你，吃个饭都能蹭自己脸上，一个姑娘家，稍微注意点形象。” “啊，噢噢。” 徐濛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还真发现了一饭粒。 这么一打岔，也就忘了追问徐放不去见朋友的事情了。 以往大院小伙伴有人过生日，还有一个必备项目。 那就是“抓坏蛋”。 一帮人满院跑，各种嬉闹。 夏清安不想当坏蛋，也不想去抓人。 “你们去玩吧，我刚吃完饭，不想做剧烈运动。” “我也不去，在这等你们。” 贺梅本就是不爱凑这种热闹的人。 两人坐在阴凉的屋内，看他们玩也一点都不无聊。 抓坏蛋游戏，玩法很简单。 会在一群人里面选几个坏蛋，只要抓到他们，并在他们的背上拍三下，坏蛋就算死了。 当然是有时间限制的。 坏蛋只要撑过了五分钟，没全被抓到，那就算坏蛋阵营赢。 陆维民抽到了坏蛋角色。 全场就他最闹腾，仗着跑得快，一次次向好人挑衅，在他们气得去追他时，又一阵风般跑掉。 最后他犯了众怒了，一群人联手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就赖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起来，这样别人就没法拍到他背了。 夏清安虽然不常看综艺节目，那也是知道一些的。 这游戏，怎么有点像是撕名牌？ 她看综艺节目里，很多嘉宾为了不让别人撕掉他背上的名牌，就会倒地。 只是，这些人可比节目里的粗暴多了。 陆维民直接被两个人像抬猪一样抬了起来。 当他的背离地，损友就给了他几脚。 他叫着要报复，损友们就抬着他甩来甩去，还要将他给扔出去。 他又赶紧服软，让大家别给他摔个好歹来。 夏清安见陆维民被收拾，也被逗笑了。 殊不知，她这笑容落在贺梅眼里，又有了另一番解读。 “你真不喜欢陆维民？” 夏清安有两分委屈地看向贺梅。 仿佛在说：我眼光就那么差么，喜欢他？ “可你刚才看着他的时候，笑得挺开心的。” 夏清安很少那样笑。 “我那是看二哥吃瘪，心里高兴好吧。” “你讨厌他？” “谈不上。” 夏清安在贺梅面前，也算是有话直说了。 只是她跟陆家三兄弟的事情，没法跟别人说得太多。 “我懂，他确实很欠收拾。” 夏清安看着她笑了。 “你笑什么？”贺梅沉声问。 “我在想，原来你也是会八卦的。” “……” 正说着话，徐濛拉着徐放进来了。 徐放的膝盖跟手掌摔破了皮，渗出了一点血。 “这是怎么了？”夏清安问了句。 “我哥跟人追逐的时候膝盖跟手掌摔破了，我带他进屋处理一下，他偏说自己没事。” 徐放看了一眼夏清安，强行收回了手。 “都说没事了，就破了点皮。” “先用清水将伤口周围的沙子清洗一下，再用干净纱布包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这确实是小问题。 “我去问吕捷姐拿点纱布来，清安，你帮我看着我哥，伤口没处理之前，别让他跑了啊。” 夏清安有些无奈。 徐放那么大人，她怎么看着啊。 不过这么点小问题，就算不处理问题也不大。 夏清安给他拿了一把凳子，让他坐。 徐放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你喝水吗？桌上有，我给你倒一杯？” “不用。” “噢。” 于是夏清安就不动了，也没什么话了。 有旁人在，贺梅跟夏清安也不能像刚才那样放松聊天了。 贺梅嫌里面气氛不自在，几次想溜，都被夏清安用眼神挽留住了。 徐放似乎也觉得屋里太闷了，就走到了门外，好在也没走太远。 他应该还记得妹妹的嘱咐。 “清安——” 陆维军捎了串红葡萄进来。 笑着递给她，“你把这个洗洗，跟贺梅分着吃了吧。” “哪来的？” 家里的葡萄都还没成熟呢。 “我们方才跑到了李叔家，他家葡萄熟得早一点，我们都吃过了，给你带了点回来。” 正说着话呢，陆维钊跟图灿也捧着葡萄进屋了。 贺梅看着屋里屋外站着的好几个，人手一串葡萄，又看看夏清安，翘起了嘴角。 044 十七岁小姑娘，为何会有一双历尽沧桑的眼睛？ 三人看着对方手上的葡萄，也都是一愣。 在看到李叔院子里那诱人的葡萄时，只想着夏清安不在、吃不到这些葡萄，自己没吃几颗就急着给夏清安捎回来一串。 没想到的是，还有别人跟他们同样的想法。 站在门外的徐放，看着这一幕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一个个的，想得还挺周到啊。 “清安也吃不了这么多，我拿一串，给我妹妹吃。” 徐放直接走过去，拿走了图灿手中的葡萄。 图灿下意识想让开，可看到夏清安已经有了，也就没再说什么，将葡萄递给了徐放。 陆维钊见状，将自己手中的那串给了贺梅。 “三个妹子，一人一串，正合适，也不用分着吃一串了。” 贺梅接过葡萄，“那我是该谢谢你呢，还是谢谢清安？” “不用，都不用。” 陆维钊葡萄已经送到了，就打算撤了。 一群人站在这里怪尴尬的是怎么回事？ “清安——清安——” “得！又有送葡萄的了。” 吕捷一手一串葡萄，开开心心进了屋。 “哟！清安已经有了啊，我都没吃几口，就想着先给她跟贺梅送过来，结果你们都在我前面呢？” “咳咳！” 陆维钊咳嗽了两声。 “我不喜欢吃这玩意儿，想着清安妹妹应该喜欢，就先回来了。” 陆维军也笑了笑，“这不是看中午清安也没吃多少东西，想着她这会儿应该饿了。” 吕捷转过身，又看向图灿。 “那你呢？” 他们俩都是清安的哥哥，想着妹妹没话说。 图灿怎么也这么积极？ “维军维钊是她哥，我就不是了？好歹清安上午跟我比了个有来有回，有东西吃我想着她一点有什么问题？” 吕捷拍拍他的肩膀，“我没说有什么问题，你别紧张。” 他哪里紧张了？ “你们都在啊，吕捷姐我正好找你呢。” 徐濛跑进屋，管吕捷要点干净的纱布。 “濛濛，都说我没事了，你别总麻烦人家。” “有伤口就得处理啊，不包起来反复磨蹭那多疼啊。” 吕捷很快就取来了干净的纱布。 还弄来了一些消毒水。 只是徐濛做这些事实在没什么经验，想到办法是夏清安教的，而自家老哥对清安又挺不同的。那她这个做妹妹的，怎么着也得为他创造一些机会。 便向她求助。 “清安，我不会弄这个，你能来帮我一下吗？” 处理这么点小伤，还要她帮？ 夏清安不太想答应。 主要也不愿跟徐放有过多接触。 这辈子大家能保持一个不远不近互不打扰的关系是最好的。 夏清安思索着要怎么拒绝。 而她这一个小迟疑，让徐放的心冷淡了下来。 她竟然拒绝了？ 这么不想靠近他？ 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 难道她还在生上次那事的气？ 可上次他也没招惹她啊，就是帮纯菲说了两句话，她就恼上他了？ 图灿的视线在两人身上不动声色绕了一圈，笑着走过去。 “我来吧，我处理这些小擦伤最擅长了。” 徐濛严重怀疑图灿就是故意的。 不给他哥跟清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图灿确实很擅长处理伤口，三两下就给徐放包好了。 还嘱咐他最近两天就别碰水了。 陆续的大家都回来了。 赵纯菲本来玩得很开心，没有夏清安在那里碍眼，她便是除了吕捷最大的焦点。 可一回来就看见夏清安身边围着好几个人，面色霎时就扭曲了。 苦于一帮人护着她，她也不好就这么过来找茬。 傍晚时分，吕捷将大家带到了后院的一棵梧桐树下。 在那里挖啊挖，挖出了一个铁皮盒子。 陆维军告诉夏清安，每年吕捷生日，他们都会在这里相聚。 写下自己那一年的愿望，放进这铁皮盒子里。 来年再打开它，跟大家分享这一年的愿望有没有实现。 “真好，你们一定有很多共同的美好的回忆吧。” “是这样的，但从今天开始，清安，你也参与进来了。” 是吗？ 夏清安却并没有很开心。 她不愿总回想上辈子的事情，可经历的这一切，还是让夏清安心头有些无法平静。 她在这空军大院生活了十一年。 不管是刚来陆家、与他们尚是兄妹关系时； 还是之后跟陆维钊在一起； 最后跟陆维军结婚。 他们都从未带她来过这里，更不曾分享过他们曾经的愿望。 这种事情，可以跟很多人说。 却唯独对着她，无话可说。 初来陆家之时，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他们就已经将她排除在外了。 陆维军陆维钊看似还挺为她考虑的，其实压根就没想着要让她真正融入这里，而是尽可能将她与他们生活的圈子隔开。 如果他们一开始没有那样的抵触她，而是像这一世一样，把她当成妹妹般相处，那后面的事情是不是也不会发生？ 夏清安需要的是一个家。 不是非他们不可。 陆家三兄弟疏离、不愿接纳她的态度，才让她偏执的以为只有用婚姻才能让自己留下。 这样的想法，会让人觉得夏清安将前世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她也没资格去要求别人对她如何。 是，她更应该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然而不管谁对谁错，面对着这些快速接纳了她的人，夏清安高兴之余，心底的落寞却也越来越强烈。 她上辈子逃离了空军大院，往后余生拥有了自己的事业和更高的目标。 她以为她已经将一切都放下了。 可这个地方，却也成了她再不愿触及的伤心之地。 偶尔想想，竟翻不到有多少温暖的回忆。 今天一天的美好回忆，比上辈子加起来都多。 正因为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很好，才更加遗憾。 “坐下，清安——” 陆维钊拉了一把夏清安，让她先坐下来。 陆维军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清安，你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 夏清安摇摇头，“没事，我很好。”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她不该一遍遍再将老伤口撕开了。 她早已经寻找到了新的出路，可以不依靠任何人过活，也不用再困于一段从未开始便已消亡的感情。 就不要再在这里抓着往事不放了。 对面的图灿，看似一直在跟身边的人说着话，却没错过对面夏清安那黯然的神色和眼里流露出的深沉的、化不开的悲哀。 他很疑惑。 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为何会有那样一双仿佛早已历尽了沧桑的眼睛？ 045 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我会回到我来的地方 （今天更新很猛吧，我要努力写到十万字！） 好在这样的眼神，很快就被豁达明亮的目光所替代。 图灿作为一名狙击手，眼神太好。 不经意间，就将对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到了大家围读、分享彼此上一年度许下的愿望的时候了。 夏清安因为是第一次参与，就当一个纯粹的听众。 “吕捷先来。” 吕捷找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信封。 将之打开。 “我去年许下的愿望是——希望能创下一项女性飞行员的记录！” “愿望算是达成了，女性连续高原飞行记录的保持者，如今就是我。但这还远远不够，今年我会定下更高的目标！” “我们都给吕捷同志呱唧一个！” 陆维民耍宝，领着大家给吕捷鼓掌。 夏清安眼里也有着钦佩。 女飞行员太不容易了，尤其是这个时期。 她们得背负着许多的枷锁，面临着各种各样的职业困境。 “维军，到你了。” 陆维军的那份，已经被他拿在手中了。 “我希望祖国早一天能实现统一！那应该会是我最骄傲的一天！” “维军，你年年都是这个愿望，可以适当换一个。” 陆维军笑着摇摇头，“不换了，祖国一日不统一，我就一直是这个愿望。” 陆维民：“我希望能成为王牌飞行员，开最先进的战机！” 提及这个问题，陆维民少见地沉重了起来。 前一个目标，他可以通过自己不断努力来实现。 可后一个目标，他无能为力。 他跟无数C国人一样，都在等着那一天早点到来！ 夏清安在心里默默说：你会等到的！ 而且不用等太久。 在你的身后，可是有着无数航空工作者，在夜以继日的钻研跟努力。 我们从未放弃那个目标！ 图灿心中一动。 怎么回事？ 寻常时候的夏清安，是平静的、深沉的。 可就在陆维民提到他的梦想时，夏清安眼里的光亮跟决心是那么的强烈。 这难道就是夏清安的开关吗？ 她最在意的事情是这个？ 图灿觉得这小姑娘越发的有意思了。 身上太多的谜团，引人去探寻了。 “图灿，到你了。” 图灿打开了自己的信封，里面的纸张是空白的。 “你没写？犯规啊！” “我没什么愿望，听从上面指挥，坚决完成任务、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就是我要做的。” 图灿这觉悟，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南东：“你们一个个的，觉悟太高了，我这愿望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你快说吧，别啰嗦了。” “我希望我爸脾气好点，少揍一点我。” 其他人都在笑话他。 这愿望肯定实现不了。 他们今年不止一次看见南东被他老爹追着揍。 徐濛的愿望是有一条碎花新裙子。 赵纯菲是希望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天天开心。 “这个愿望好，谢了，纯菲妹子。” “纯菲真好，这个时候都不忘记我们。” 轮到了贺梅，夏清安也很感兴趣。 像贺梅这样子的女生，会有怎样的愿望？ “我想快些长大，离开这里——” 大家都愣住了。 离开这里？ 难道这儿不好吗？ 这里可是空军大院啊，比起外面世界，这里的生活不要太好。 夏清安也若有所思。 未来的她跟贺梅多有接触。 两人都默契地鲜少提及空军大院。 原来不只是她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贺梅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吗？ 所有人的愿望都读完了，可以继续下一项了，那就是写出今年的愿望。 图灿却叫了夏清安的名字。 “清安，去年你有什么愿望？它实现了吗？” “对啊，清安也该说说。她虽然没写自己的愿望，但心里应该也想过这个问题吧。” 吕捷也很好奇，夏清安这个比同龄人都要成熟理性的小姑娘，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 夏清安很犹豫。 “没关系的，清安，你就说说吧。” 陆维军也劝她。 “也好。” 听着大家分享自己的愿望，每一个都很真诚，夏清安也受到了感染。 她也需要给十六岁的夏清安，一个交代了。 “去年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父亲带着我离开北西。”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唯有赵纯菲，嘴角露出一丝讥诮。 她就说吧！ “父亲为国戍边，跟母亲常年分隔两地。以前我最盼望的事情就是一家团圆，可一家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母亲却适应不了北西的气候，很快就生病去世了。” 在场人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徐濛想哭。 “我其实也适应不了那里的气候，太冷了。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母亲去世，让我开始埋怨父亲，他本来可以有别的选择。如果不是他坚持留在北西，那母亲可能就不会死。” “这成了我的一个心结，以前还能理解我父亲，母亲去后我跟他之间交流越来越少、隔阂也越来越深。” “他后来跟我说，可以将我寄养在他战友家，我动过那样的念头，可看着父亲孤零零一个人，我没舍得。我希望能继续陪着他，哪怕是留在我并不喜欢的北西。” 夏清安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又被她强行缓过来了。 “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父亲我的决定，他就因为救一名小战士牺牲了。” “啊！” 别说夏清安了，好多人听到这里，也觉得造化弄人。 清安一家也太惨了。 陆维军眼睛红了，拍着夏清安的背。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清安。” “嗯。”夏清安胡乱点了一下头，继续说：“母亲不在了，我无法接受父亲也离我而去，那一刻，我恨上了那个地方。” “我只想赶快逃离那个伤心的地方，再也不要回去。所以我联系了陆叔叔，让他派人来接我。” 陆维民脸上也有了一丝伤感。 他一直以为夏清安来陆家，就是为了过好日子，跟他们中的一个结婚的。 原来清安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一个小姑娘，先后经历了父母离世，想想就知道会有多不容易。 他别扭地安慰了一句，“你不想回北西，那以后就不回去了，我们陆家又不多你一个。” 陆维军欣慰地看着他。 维民总算能说句人话了。 夏清安却摇了摇头。 “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哪怕你们都不欢迎我，我也不想再回去了。我固执地去埋怨我的父亲，不敢想起他。” “可是，来到了一个新地方后我终于意识到，我忘不了那个地方。” “我也真的很想他们——” 尤其是方才进行射击比赛的时候。 父亲对她的教导仿佛还回荡在她耳边。 命中目标时，她甚至眼前能浮现出父亲那肯定中又带着克制的笑。 “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我会回到我来的地方。在那里，我父亲母亲还在等着我。” 046 你真的不喜欢清安？ “清安，你要回北西？” 陆维军陆维钊都是一惊。 之前没听清安说过这件事啊。 赵纯菲暗自高兴，却又不太相信夏清安说的。 “你真要走？那你打算在这留多久？” 她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不过夏清安也懒得计较这么多了。 她之所以说出这些事情，不只是为了给十六岁的自己一个交代，也是想让关心这些事情的人都放心。 她没打算赖在这里，更没想着要跟陆家儿子结婚。 “明年我会参加高考，结果出来后应该就会搬离这里。” “这是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陆维军心情有些复杂。 起初，夏清安的到来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可现在，他已经接纳清安这个妹妹了。 “前不久，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也不想要再逃避了。” 这空军大院，只是她暂时停留的地方。 上辈子夏清安选择遗忘了这里。 这辈子同样也不打算在这里长久生活。 夏清安的话，在不少人的心田都泛起了涟漪。 大多都是伤感的，唯有图灿，冲她笑道—— “我们应该恭喜你。” “谢谢。”夏清安也笑了。 “恭喜？图灿哥，这有什么好喜的？”徐濛不解。 “能破除迷茫，勇敢地去面对生活，面对自己的来时路，这还不值得恭喜？” “可是……” 吕捷抹掉眼角的泪，“图灿说得对，清安就算不在这里了，又不意味着大家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见了。有缘的话，总是会再相见的。” 吕捷也足够勇敢。 她不害怕分别。 更期待着未来再相见时，大家都能变得更好！ 只是，她心里很心疼夏清安。 也无法想象她一个人，未来回到北西那种地方去，得吃多少苦。 可她也知道，夏清安注定是不凡的！ 她想做的事，便一定有她的意义！ 天黑了，大家在后院里放起了烟花。 夏清安被分到了一个地老鼠，旋转类的烟花，点燃后满地乱窜，她笑着往一旁躲开。 今天把压在自己心头多年的事情说出来了，她心里舒服多了。 从今以后，她要真正地跟过去说再见了。 不管是上一辈子的，还是前十六年的。 周围几道目光，始终在追随着夏清安，看到她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出来。 白天玩得太累了，晚上夏清安早早便睡下了。 程霞来到她的房间，就着床头的小灯，打量着夏清安的睡颜。 她已经听陆维军说了，夏清安明年高考后就会搬走的事情。 “欸！” 她很心疼夏清安，却也不能替这个孩子做决定。 如果清安是个稀里糊涂的孩子，她还能将人留下来，以后好好照顾她。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程霞深知夏清安是个极有主意、也知道以后要做什么、自己的路该往哪里走的孩子。 对于这样的孩子，他们能做的就是支持她的决定！ 然后在生活跟学习上，尽可能地提供帮助。 让她没有后顾之忧、专心学习。 程霞帮夏清安轻轻地捏了捏被子，关掉床头灯，下楼去了。 陆维军刚洗完澡出来。 “妈，清安睡下了？” “嗯，睡下了。” “她难得睡这么早，今天应该是玩累了。” “维军啊，你真的不喜欢清安？” “妈，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算了，你当我没问过这个问题。” 程霞唉声叹气地回了自个儿屋。 陆维钊走过来，对陆维军说，“妈这是舍不得清安走，想让你娶她，那样清安就可以一直留在她身边了。” 陆维军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不会。” “大哥，你这不会，是说你不会娶清安，还是说清安不会留下来？” “清安要走，我们留不住的。” “她未必就真的舍得走。” 陆维民从外面回来， 冷哼着接过话茬。 陆维军跟陆维钊一听他这调调，头皮都要炸了。 维民这是又哪根筋搭错了？ 在清安说了明年就要离开大院时，他不是消停了、不找清安麻烦了？ 想想也没必要啊。 陆维民最担心的就是夏清安赖上他们，逼着他们中的一位娶她。 可人家明年就走了，不但没想黏着他们，还不会在陆家久住。 都这样了，还为难她干嘛？ 大半年的工夫都忍不了？ 这个结果不是他期待看到的吗？ 怎么才一晚上的工夫，又阴阳怪气了？ “维民，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晚上跟他们聚会的时候，纯菲说的挺对的。夏清安可能不是真心想走，而是利用这种方式，逼着我们娶她。” “起初我还不信，可刚才妈就问你喜不喜欢清安。话没说全，但她的意思你应该听明白了吧。” 陆维民此刻更加愤怒了。 差点就被夏清安给欺骗了。 她说自己在北西还有跟父亲的往事，多催泪啊，连他都心软了。 可这些，只是她的算计！ 陆维军无语至极。 “你信别人在那里胡说，就是不肯相信清安？维民，你太偏颇了，对清安也很不公平！” 陆维钊都放弃跟陆维民交流了。 “大哥，你别说了，他听不进去的。清安什么人，我们心里有数，他不肯信，那就随他去。” 总有一天，二哥会为他的自以为是买单的。 047 她不是非我们不可，你太自作多情了！ “维民，我只说一句。” 陆维军走到陆维民的跟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们在清安的眼里，还真没有那么好，你认为她很稀罕嫁给我们中的一个？你今天也看到了清安的表现了，可我告诉你，那不是全部。清安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你、我、维钊，在她眼里也许都算不了什么。” “人家不是非我们不可，你别太自作多情了。” 陆维军早就想这么说了。 清安这段时间一直避免跟他们多接触，怕的就是大家误会。 还事先就跟他坦诚相待、把该讲的话都讲清楚了。 可以说，她的行为没有半点可以指摘之处。 只有维民，没有任何根据，就在那里恶意揣测她。 “夏清安确实高啊，连大哥跟维钊都完全站她那边去了。” “我说的话，你怎么就不信呢！” “大哥，算了，都说没用了。” 二哥人是很聪明，可最大的毛病就是刚愎自用。 认定了的事情，就很难被改变。 他讨厌的人，也很难再喜欢。 每次觉得他终于可以理解清安了，可很快就会被别人三言两语带着跑。 这种事情重复太多次了，陆维钊都不想浪费唇舌了。 而睡梦中的夏清安，也不会听到楼下的争执声。 在梦里，她回到了北西。 世界都变成了一片雪白。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上，追逐着快消失在尽头的那个背影。 她很怕那人走远了、自己就再也追不上了，所以在努力地追啊赶啊。 她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想喊爸爸、爸爸，张开嘴，却发现无法喊出声。 她更加用力地呼唤—— 可能是她太久没有叫过爸爸了，她的呼喊根本传不到爸爸的耳朵里。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追赶着。 她离他越来越近，终于他听到了！ 他回头冲着她笑。 还对她挥着手，那是在跟她说再见。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在更远的地方，有母亲在等着他。 两人冲她招手，让她快些回去、天冷。 他们则执起手，消失在了尽头。 夏清安清晨起来的时候，发现枕巾是湿的。 眼角湿润。 她回想着昨夜的梦，忽而笑了。 妈妈带着爸爸一起离开了。 等几十年后她寿终正寝，他们也会来接她离开的。 没有什么放不下，死亡也并不可怕。 关键是在活着的时候，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完。 曾经的夏清安，靠着逃避跟封存过往，来获得内心短暂的安宁。 可这段时间，她真正接纳了自己的一切。 对那些伤心往事，也终于能一点点释怀了。 她起得很早，简单洗漱后，又在院子里小小活动了下身体，夏清安便打算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了。 【航空器平地起飞系统，恭喜夏总师成功完成第一个系统研发任务。】 【积分奖励10；】 【开放材料商城；】 【解锁电解铝的技术跟全套设备。】 大清早的就有好消息。 夏清安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开始研究。 电解铝的技术跟全套设备，对于夏清安来说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 值得一说的是，系统提供的设备是夏清安已知的最先进的。 使用的是大型预焙槽，这种比起之前的自焙槽，槽的电流强度要大得多。 而且自动化程度高、能耗也低，单槽产量还很高。 造成的污染也小。 “这套设备只有我能用那太可惜了，要是能在现实世界还原出来用以生产……” 夏清安早就在想这个问题。 那么多的好技术好设备，就放在这一方空间里，她不知道要怎么推广出去不引起别人怀疑，还整日放在这里生锈。 心痛啊！ 【夏总师的要求也不是不能满足！】 “你说真的？！！” 夏清安激动地喊出了声。 【本系统支持提取、等比例复原等一切操作，只是需要足够的积分消耗。】 “懂了！平地起飞，请多多给我派任务！” 之前都太墨迹了。 从现在开始，她愿意每天当牛马赚积分。 一想到这个时代可以提前接触到未来的先进设备，研发人员们可以逐一将之拆解、攻克技术跟材料上的难题，就能早点批量生产！ 【夏总师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考上安西大。】 这是系统派给她最初的任务，也是这一阶段最重要的任务。 “高考还得到明年七月份，准备时间足够了，这过程中我也想再做点别的。” 大任务小任务都可以，只要能赚积分。 【夏总师强烈要求，平地起飞自然要满足您。】 刷刷刷刷。 平地起飞同一时间给夏清安派发了一百个小任务。 积分从1、2到5、6不等。 “等等我问一下，将大型预焙槽提出来，需要消耗多少积分？” 【500积分！】 “……” 将这100个小任务获得的积分加起来，可能就够来这一下的吧。 可值了！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完成它们的！” 【夏总师不觉得这是在强人所难？】 “怎么会，让这个时代超前享受到几十年后的科技成果，付出这点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C国人民是最有智慧的。 有了一个参照模板，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研究透彻。 到时候就能迅速推进技术跟设备升级。 创造出来的价值将是难以估量的。 夏清安又逛了逛解锁的材料商城。 有很多她需要的耐高温合金材料，越到后面就越先进，只是消耗的积分也同样很吓人。 还有些太超乎这个时代了，需要满足严苛的条件才能解锁。 夏清安越往下逛，就越恨自己是个穷光蛋。 小小的10积分，什么都做不了。 挣积分的渴望大过了一切。 她能够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对金钱那么狂热了，如今她就是这副状态。 只不过她想挣的是积分。 这时，她听到了楼下喊她吃饭。 得！ 再着急，也得吃饱饭再干活。 夏清安刚坐到餐桌上，好几双眼睛便全冲着她来了。 夏清安心有些突突。 大家怎么都这么看着她？ 陆维军的心有些刺痛，“清安，你哭过了？” 048 他为了你差点跟人打起来！ （今天写了一万七，手都要断了。终于完事了，我去休息了！） 夏清安忙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难道她眼睛肿起来了？ 早上就刷了牙、打了清水洗脸，也没照镜子，根本就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是何种模样。 “清安啊，你是不是想家了？” 程霞心疼地握住了夏清安的手。 陆维钊也担心地看着她。 陆维民本来在看到夏清安那双红肿的眼时，脾气收敛了点、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可看夏清安轻而易举就让一家人围着她转了，便又觉得是夏清安故意博人同情。 昨天说要走。 今天又哭红眼。 套路一个接一个，她到底想干嘛啊？ “不是的阿姨，我就是昨晚梦到我爸爸妈妈了。” “可怜的孩子，你爸妈都走了，就剩下你一个人。” “唔~”夏清安摇摇头，“昨晚的梦不是伤心的梦，我梦到我爸爸妈妈一起牵着手走了，他们还冲我笑呢。” “之前我一直放不下，昨晚上做了那个梦后，我便释怀多了，人也好受了很多。所以阿姨，大哥三哥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她竟然没有趁机博取同情？ 这让陆维民有些意外。 不对！ “清安，你让他们不要担心，为什么独独漏掉我？” “二哥，清安为何不带你，你心里没数吗？你有真正担心清安吗？” 二哥真的很幼稚。 一方面对清安充满着不信任，各种怀疑她的用心。 可清安要是哪里忽略了他，他又第一时间嚷嚷。 “维钊，你最近话很多啊，对我情绪也很大？” 陆维钊便闭紧嘴巴不说什么了。 夏清安注视着陆维民：“刚才下楼，我便注意到二哥对我疑似有火气？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清安，你什么都没做错，他自己犯病了，不用管，你好好吃饭。” 陆维军瞪了陆维民一眼。 让他别再说话了。 那一眼颇为锐利，陆维民都老实了不少。 吃完饭，他立刻就跑了。 直到吕捷饭后来串门，夏清安才从她那里知道了昨晚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晚上是少数人聚会。 大多人都先回家了。 也就陆维民、吕捷、赵纯菲、徐濛、徐放、南东、齐峰、许虎几个。 听到这一串名单，夏清安就猜到没好事。 对她恶意最大的几位，都集齐了。 他们凑一块，还指望着能说她什么好？ “清安，你昨天说的那些往事，一定是在你心头憋了好久了。你愿意说出来，足可见你也把我们当成了朋友，也有心要放下过去了，我心疼你，也替你开心。” “你不用在乎个别人怎么说你、想你。” “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法让所有人都能理解，习惯就好了，别去为他人的偏见烦扰。” “吕捷，你是来开导我的？” 她说吕捷挺忙的，怎么一大早跑到她这儿来串门。 应该是担心陆维民听信了那些人说的，对她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吧？ “你这么通透，何需我开导？” 一看夏清安这副模样，吕捷就知道自己担心多余了。 “我还知道，应该是赵纯菲、南东这些人又在恶意揣测我，我猜猜他们说了什么？说我昨天那么做，是为了博取大家同情？还是说，我以退为进，嘴上说着要离开大院，其实是逼着他们兄弟娶我？” “你都知道？” 吕捷很震惊。 夏清安来大院没多久吧，大多时候还一个人待在屋里。 怎么好像对他们每一个人都很了解。 连他们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会说些什么，竟猜得丝毫不差。 夏清安笑笑，“没办法，他们想什么太好懂了啊。”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就不隐瞒了。那俩一唱一和的，把你说得很难听。我几次阻止他们，他们还说我被你骗了。” “呵！后来我干脆就借口说前面有人找我，先撤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夏清安不在乎南东、赵纯菲那些人。 但挺在乎吕捷是怎么想的。 “有些人，天天见，你都未必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但有的人，只用见一面，就够了。” 这话让夏清安很是动容。 “谢谢你，吕捷。” “说什么谢，那些人就是嫉妒你、看不得你这么优秀，想通过抹黑你、诽谤你的方式，将你强行拉下来。” 从小就活在别人艳羡目光下的吕捷，对这些事情都不陌生。 “别看他们中的很多人，把我捧得挺高的，各种夸我。其实我知道，有不少人都对我不服气，恨不得我有一天狠狠从高处摔下来，摔得很惨。” “可那又怎么样？我偏不如他们的意。我不但不会让自己摔下来，我还要努力，让自己飞得更高。他们对我再不服气，也拿我没办法、面上还是得乐呵呵地来讨好我。” 夏清安有些惊讶。 看上去潇洒达观的吕捷，原来还有这样狡黠的一面？ 吕捷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我的真面目，吓到你了吗？” 夏清安失笑，“没吓到我，倒是把我帅到了。” “嗯？”吕捷没听清。 “我是说，你这样很酷！” 夏清安给她比了个赞。 “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 吕捷在大院有不少朋友，玩得都不错。 可夏清安，头一次让她有种知己的感觉。 没来由的，她就是相信夏清安能理解她。 无论是她这个人，还是她的那些选择跟梦想。 她都能懂。 “对了，清安，你肯定想不到，昨晚南东、赵纯菲在编排你的时候，谁在为你说话。” “应该是濛濛？” 反正不可能是陆维民。 夏清安对他实在不抱什么期待。 “濛濛算一个，但她说的话没什么人。” “那还能是谁？” 齐峰、许虎？ 这俩跟南东穿一条裤子的，夏清安太清楚他们是什么德行了。 “是徐放。” “他？” “你很吃惊吧？徐放平时可不管这些事，不爱听的话题，他就坐那儿喝酒，再不然拍拍屁股就走了。可昨天，他可是发了好大的火。手中的酒瓶子都扔了，骂南东跟赵纯菲他们是长舌妇，背后说人短，臭不要脸。” “气得南东差点跟他打起来。” 049 不惧艰难，勇于攻坚！直面挑战！ 徐放会帮她说话，这让夏清安有种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感觉。 她其实早有所感，徐放喜欢她。 只是这个人，永远不懂何为尊重二字。 上辈子就是这样。 在夏清安被人算计落魄狼狈之时，徐放不止一次对她伸出援手。 可这位，也是欺辱她的一员。言语如刀，伤人犹不自知，还妄想她能感恩戴德？ 殊不知，他在夏清安眼里与其他欺负她的人并无不同。 徐放跟赵纯菲、南东他们的区别之处在于—— 他们都将夏清安一次次推入水里，后者不会管她的死活。 但前者看着她在水中扑腾、努力挣扎时，偶尔心情好会拉她两把。 夏清安从来不会因为徐放拉了她两把，就对他生出感谢或者别的什么感情。 因为她不会忘记，加诸在她的伤害里，这位也有份。 只是让她有点意外的是，徐放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尤其是这一世，她先后也只与他见了两次。 不过，夏清安也并不是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他喜不喜欢她跟她无关，别舞到她跟前来就好。 吕捷很疑惑，“你好像并不是很意外？” 夏清安笑笑，“徐放不是大哥的好朋友么，可能是看在大哥的面子，才为我说话的。” “可能吧，但南东、齐峰他们不也是你大哥的朋友？他们可没有看在你大哥面子上，就对你嘴下留情。” “我不在乎他们，随他们怎么说。” “你有这样坚定的心性，我也就不替你担心了。我还得去工作，先走了。” 吕捷拍了一把夏清安的肩膀，便离开了。 夏清安也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并未因此事烦心。 上午，夏清安在房间里仔细研究了平地起飞给她安排的100个任务。 她先简单做了一下分类。 这其中，有15个任务是关于目前军方正在研制的霄7项目的。 先前也说过，霄7项目后来落马了，原因也包括各种层面。 这15个任务，都是霄7现如今存在的一些隐患。 如果能及早发现并且能找出解决办法，项目推进起来就会顺利得多。 其实即便没有这些任务，夏清安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她如今住在陆家，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通过陆维钊，向军方逐步展示出自己在造战机方面的才能。 还有，某些问题只要她稍微提点一下陆维钊，以他在这上面的悟性肯定就能理解到。 在100个任务中，还有22个与飞控系统跟气动布局相关。 19个，是雷达与导弹相关。 13个，是战略需求跟资源分配方面的。 发动机方面，由于夏清安提供了新的草图，暂时没有相关的任务下达。 剩下的则是一些材料与技术相关的任务。 夏清安经过研究发现，这一百个任务，全部是围绕着霄7还有目前航空业面临的几大困境发布的。 每一个任务积分给的很少，显然没指望着她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希望她解决当下存在的问题。 甚至不是让她前进一小步，而是后退一小步。 率先保证霄7能不落马。 就拿飞控系统与气动布局来说，霄7采用了鸭式布局，在这个时代算是全球领先的设计了。 然而，这需要先进的电传飞控系统来保持稳定性。 我国这个时候并未掌握相关的技术。 严格说来，得到90年代才真正实现鸭式布局的成熟应用。 与其等着失败，霄7还不如采用更保守的气动设计，像是三角翼或者后掠翼，这样也能降低飞控复杂度。 可夏清安不想这么做！ 电传飞控系统是他们未来必须要攻克的一大难题！ 而夏清安，恰巧是这方面的专家！ 鸭式布局在霄7身上的尝试失败了。 她既然来了，就要努力去托举这一大胆、创造性的设计，而不是因为眼前的一点困难，就缩回去采取保守的气动设计。 所以，还有一种解决办法！ 继续采用鸭式布局。 然后由她来提前研发数字电传飞控系统！ 这便是她来此的意义！ 【夏总师，研发数字电传飞控系统，需要大量的精力与时间，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我确定。” 【可即便你设计完成了，你也只能获取很少量的积分，这似乎不太划算。】 她不是念叨了一早上，要努力挣积分吗？ 夏清安笑着摇摇头。 问了平地起飞一个问题。 “我是谁？” 【你是……夏清安啊？】 平地起飞头一次出现了迟疑。 这是什么问题？ 夏清安正色道：“我是夏清安，一名C国的航空器研发者。我毕生的心愿，便是让祖国拥有更强大更先进的战机。” “我努力赚积分，也是为了这个目标。现在让我为了积分，而忘记自己的初衷，那还是我吗？” “即便没有积分，没有平地起飞系统，我也依然要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平地起飞系统这一刻对面前的人肃然起敬。 在看到了系统提供的那样大的诱惑后，这人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么！ 她可以舍下眼前的利益，努力想要托举大家的理想！ 而C国几代航天航空人们最可贵的品质是什么？ 不就是不惧艰难、勇于攻坚么！ 【我明白了！夏总师，平地起飞系统将全程为您护航！我们期待着您早点研发出数字电传飞控系统的那天！】 夏清安笑着说。 “相信我，你不会等太久的。” 这是夏清安的本职工作。 她最是熟悉。 只是身处这个时代，得不到足够的支持，也尚且无法取得太多的信任，夏清安空有一身的学识跟技术，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展开这项工作。 数字电传飞控系统，是第三代战斗机的关键技术之一。 我们目前主力机种还是第二代。 这一技术是先进战斗机典型标志，拿不下这项技术，根本谈不上所谓的先进战机。 只是这项技术难度很高、风险也大。 曾经外国专家还断言，我国将会被卡在这一关，根本不可能逾越这一难题！ 面对国外严密的技术封锁，总有一些人挺身而出！ 而这次，夏清安选择直面挑战！ 050 这才是正常孩子！之前太变态了！ “平地起飞，请先帮我成立一个航空飞行品质与控制研究室。” 【是！夏总师，您需要什么，尽可以吩咐我去做。】 “你这里有霄7具体的性能参数吗？” 【有的！霄7因为项目落马，具体的性能参数并未公开，但我这里有相关的备份。】 “那太好了。” 即便陆维钊再相信她，有些数据是保密的，不可能告诉她。 而她在没得到许可的情况下，擅自打听这种机密，那也是要被追究责任的。 “能否为我构建霄7全规模、动态、综合的飞控系统‘铁鸟’实验台？” 所谓铁鸟台，全称是“飞控液压系统综合试验台架”。 简单来说是一个与真飞机尺寸1:1的综合试验平台。 而铁鸟，是比较形象的说法，飞机在地面能够像在天上一样飞起来。 过去夏清安他们研发战斗机，会将真实的飞控计算机、传感器、作动器以及舵面全部集成在台上，然后与飞机动力学数学模型进行闭环仿真测试。 一款新的战机，贸贸然上天是要承受着极大风险的，战机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故障而毁坏，也不能让我们的试飞员在这种毫无保障的情况下就上天。 铁鸟台的意义便在于此。 战机上天之前，夏清安跟她的同伴们会在铁鸟台上进行数万小时的测试。 模拟了所有有可能会出现的故障以及突发情况。 甚至还有单个、多个通道失效、液压失效、传感器失效等各种有可能出现的极端情况。 在无数次的验证之下，对系统的余度管理逻辑和故障处理能力都有清晰的了解跟判断。 夏清安在这个时代搞研发，条件限制太严重了。 从外界很难获得帮助，只能看平地起飞的了。 【夏总师，请给我几天时间，平地起飞会竭力为您构建铁鸟实验台。】 “谢谢。” 她既然想提前研发数字电传飞控系统，那铁鸟实验台也要跟上。 按照原来的历史进度，第一台全规模、动态、综合的飞控系统铁鸟实验台，还得九十年代才能出现。 它们都是伴随着霄9而问世的，也是霄9成为先进战机的标志。 霄9，这是我国第一款完全自主研发的第三代战斗机，也是夏清安第一次担当战机总设计师。 实现了很多技术上的突破，对她也意义非凡。 但这一世，她想让这些关键技术早一点实现。 “那接下来，我先写设计方案好了。” 由于年代不同，所具备的工业与技术基础都与九十年代相差甚大。 夏清安在设计方案时，遇到了很多的难题。 她每写出一种新方案，就会交给平地起飞让它帮忙验证。 很遗憾。 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技术还不成熟，方案被判定目前尚无法实现。 这不是靠夏清安一个人的努力就能解决的。 需要整个产业升级、设备更新换代、国家的工业基础以及综合国力到达一定程度，才有实现的可能。 方案一改再改，这一过程中她又遇到了许多新的迫于去解决的问题。 饶是夏清安耐心再好，也被这什么都没有的现状给弄得头大无比。 “不行，还得再改！” 项目最终是需要落地的。 她单在系统里去实现它、完成它可不行。 必须要贴合C国当下的发展实际。 陆家人发现夏清安更忙了。 有时候在饭桌上都没能看到她。 程霞上楼想叫夏清安吃饭，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看见夏清安聚精会神伏身在桌案前。 她没忍心去打扰她。 想悄悄离去时，就听到夏清安泄气地往后一倒。 但她并没有让自己在这种情绪里沉沦太久，抬起双手，狠狠地搓了几把脸。 不断让自己冷静、冷静。 以前做研究时，一个难题困扰她数年得不到解决的都有，这才几天她就没有耐心了？ 还是说她仗着从未来来的，有丰富的成功经验，就觉得这些事情很简单？ 不。 她现在遇到的问题，比起未来只多不少。 而且更加难以解决！ 过去，他们常常就因为技术还不成熟这种原因，不得不将一个设想延后好几年、十几年。 没办法，只能等。 可夏清安不想等那么久。 “这个不能实现，我就换方案！一直换到能实现为止！” 夏清安还真就跟它杠上了！ “嘶！” 坐着好久没活动，身体都僵硬了。 这一动弹，全身骨头嘎吱响。 夏清安决定先把工作放放，她对这个时代的工业基础跟生产水平还了解得不够深入，需要多去做一些调研。 她有计划地想去各种冶炼厂、机械制造厂、电子军工厂去看看。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尤其是军工厂，可不是随便能去的。 她先前也算是帮了陆维钊、方老他们的忙。 不知道让他们出面，在陆叔叔那里说说话，能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心里这么盘算着，夏清安下了楼。 陆维钊一看见她，就笑着问她：“你终于舍得下楼了？这几天忙什么呢？” “哎！” 夏清安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走到葡萄架下坐下，耷拉着个脑袋，无精打采。 她这副模样，之前可从未出现过。 不只是陆维钊，就连在一旁被老妈要求洗自己衣服的陆维民，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夏清安缩在那里，整一副蔫不拉几的弱小可怜模样。 “清安，你快跟哥说说，你这是怎么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夏清安点点头。 “三哥，我见识太少了，设计的好多方案最后都被验证行不通……” “是这样啊。”陆维钊还以为她怎么了呢，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后笑着拍拍她的脑袋。“清安，你才十七岁，之前又一直待在北西，很多东西没见过、不知道那很正常。你已经很厉害了，其它的慢慢来，不着急。” 这样才是正常的孩子么！ 陆维钊早就想说了！ 夏清安之前那样太变态了，厉害得根本不正常！ 像现在这样，有不会的不知道的、解决不了的，会烦恼会郁闷，才像个活生生的人啊。 051 收收你那慈爱的目光，你是个小姑娘啊！ “三哥，我想去一些大型的有色金属冶炼厂跟机械制造厂看看，增长些见闻，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清安，你怎么会想到去这些地方呢？”陆维钊好奇。 “我最近在做一项研究，遇到了些困难、推进得不是很顺利。归其根本还是我对咱们国家目前的工业制造能力了解得不够，想亲自去瞅瞅。” 前世的夏清安，在陆家度过了十一年。 等她投入科研这一行，已经是八十年代末了。 那个时候国家经过了十年的改革开放，各行各业已经大变样了。 而对这一阶段的发展程度，夏清安只了解了个大概。 在设计方案的时候，大到一项核心技术，小到一个零部件，都有可能会绊住脚步。 夏清安在这一过程中也意识到了自身知识体系的不足，还缺少了一块。 必须要有一个系统性的了解跟全面认识。 “研究？什么研究？” 陆维钊重点全放在这个上面了。 “三哥感兴趣？” “当然！” “那你跟我去楼上，我详细给你说道说道。” 夏清安带着陆维钊到楼上去了。 一边洗衣服一边竖着耳朵听两人谈话的陆维民，扔下了手中的衣服。 “有什么话不能在楼下说，还非得去楼上？” 怎么，不能让他听听吗？ 这一个下午，夏清安向陆维钊介绍了未来战机研发中的核心手段，构建铁鸟试验台！ 她的一些设想，还有铁鸟台存在的必要性等等全都跟陆维钊说了。 “三哥，要是我的这个设想真能实现。那除了战斗机，在运输机、大型轰炸机，还有特种飞机的研制中，铁鸟实验台都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夏清安说完了，却没等到陆维钊的回应。 转头朝他看去，就见陆维钊坐在那里，弓着背，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竟不可控制地抖动着。 “三哥，你这是……” 陆维钊抬起头，望着夏清安的眼里燃动着火焰。 “清安。” 一开口，声音竟有些嘶哑。 “这是你设想的？” “有什么问题吗，三哥？要是我这个设想太荒唐，你就当我没说。” “怎么会是荒唐！” 陆维钊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攥着夏清安的肩膀，箍得她生疼。 “这个想法太了不起了！不行，我得立刻去告诉方老——” 陆维钊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走到楼下院子时，还高兴得手舞足蹈了一番。 陆维民看疯子一样的看着他，问他：“老三，你干嘛去！待会儿吃饭了！” “你别管！有重要的事！” 而二楼的夏清安，看着陆维钊那副模样忍不住笑了。 这还只是跟三哥分享了铁鸟实验台，要是告诉他她打算帮助他们研发数字电传飞控系统，不知道三哥会如何？ 陆叔叔这几日应该就要回来了。 夏清安在这个时候提出构建铁鸟实验台的设想，也是希望以此来让陆宗临看到自己在这方面的才华。 这时她再提出想到冶炼厂、军工厂去看看，陆叔叔兴许会给她批条子。 楼下传来陆维民惊喜的声音。 “吕捷，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 “没找你，我来找清安的。” 夏清安听到声儿，打开了窗户。 “吕捷？” “清安，夕阳正好，你也学习了一天，下来玩会儿啊。” 与姐妹一起看夕阳？ 还挺浪漫的。 这会儿也没事，夏清安欣然答应了。 陆维民表示他也要参与，被吕捷无情拒绝了。 “我们姐妹一块聊聊天，你瞎搀和什么。” 等夏清安下了楼，吕捷挽着她就走了。 让夏清安惊喜的是，贺梅也在。 吕捷贼兮兮告诉她，“这位可是看你的面子来的。” “我的面子？” “清安，你魅力真大。我以前邀贺梅玩，十次她至少要拒绝我九次。但今天我一说要来找你，她别扭地就跟着我过来了。” “会不会是贺梅今日恰巧也想出来走走？” “应该不是，她平时就算没什么事情也不爱搭理我。而且上回我生日就发现了，她对你特别关注，还挺顺着你的。就你打枪，她在前面给你当支架，我都看呆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夏清安不好意思地笑笑。 心里面又偷偷地有点开心。 还很少有什么朋友对她展现出偏爱的一面。 只是，夏清安并不擅长跟姐妹相处。 也不太知道小姐妹在一块，应该要聊些什么？ 她上辈子是个比较独的人。 在北西，没什么同龄朋友。 来到空军大院后，又被很多人所不喜。可能这里面也有一些人不讨厌她，曾经也向她释放过善意。 但那个时候的夏清安，像只小刺猬一样，随时戒备着有人伤害她，根本就没心情去交朋友。 实话说，夏清安那时即便交朋友也是带着功利性质的。 她想融入这里、想让大家接受她。 而抱着这种心态与人接触，是最累的，结果还很惨淡。 后来回到北西进入研究所，更没心思去经营人际关系。 但夏清安不再孤独了。 因为有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在与她并肩而行。 后来夏清安不止一次想，为什么她进入研究所后，逐渐就认定自己要从事这一行了呢？ 除了对造战机有兴趣、也有这方面的天赋。 还是因为她很喜欢跟大家一起攻克一个个难题、内心无比充盈的那种感觉吧！ 特别是看着战机飞上蓝天、首飞成功，大家激动地抱在一起欢呼，那一刻的自豪与喜悦可以治愈一切。 如今的夏清安，还是不擅长跟姐妹相处，但她并不会感到忐忑。 哪怕什么都不聊，三个人并排走在大院的小路上，都很惬意。 只是夏清安要控制，在看吕捷跟贺梅时，不要流露出不符合她此刻年纪的慈爱目光来。 因为就在刚刚，她被吕捷吐槽了。 “清安，你好奇怪！” “怎么了？” “你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为什么看我的时候，我会想起我奶奶啊？就那什么，慈爱！对，太慈爱了，我有点肉麻~” “咳咳！” 夏清安呛到了。 抱歉啊，她还真不是故意的。 六十五岁的老人，看小姑娘就是这样的眼神。 她马上改！ “噗！” 至于贺梅，在吕捷控诉夏清安太慈爱的时候，她脑袋撇过去，一个笑没憋住，就那么笑出了声。 但她一秒就恢复了严肃，正视前方，仿佛刚才那声笑不是她泄露出来的。 052 她那小身板，我怕把她撞飞了 三个人去了生活区，吕捷买了三根冰棍，一人一根嗦得很开心。 又买了些小零嘴，一块分着吃。 他们来到了学校操场，坐在台阶上，看天边的夕阳跟打闹的小朋友。 吕捷舒服地往后一躺，还让夏清安跟贺梅也躺下来。 贺梅酷酷的，没答应。 夏清安也没答应，因为地上灰尘多，往后躺回去又得洗头。 今天没有热水供应，洗头也麻烦。 三个人，两个都不会聊天，全靠吕捷一人找话题。 好在夏清安这人，不会主动找话题，但别人话题丢过来了，配合度那还是很高的。 吕捷问她们，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夏清安说她想造战机。 吕捷顿时来劲了，让姐妹好好努力，以后要是能开上她研发的战机，那得多酷啊！ 说不定她们还能书写一段姐妹佳话呢！ “贺梅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贺梅摇摇头，“我没有什么非实现不可的梦想。” “现在没有也没事儿，以后总会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吕捷又跟她们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像是她当飞行员，家里不是很同意，女飞行员在这个时代里生存太不容易了，吕捷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什么才是更好的选择？我喜欢的、我想做的，那再苦再难我也乐意。” 她是个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做了选择就不会后悔。 夏清安并不知道上一世的吕捷后来如何了。 但她想，像吕捷这样的人，无论过何种人生，都不会太差的。 “我们去打篮球吧。” 吕捷看到篮球场上打球的人退场了，便拉着她们两个过去了。 三个人，玩一对一对一。 一人单独一队，比进球数。 这种玩法特别有意思，因为任意两人都有可能暂时成为队友，也可能成为对手。 就像现在，持球的人是吕捷。 贺梅相当的难缠，采取了贴身防守。 她身体对抗能力很强、身手又矫健。 贺梅一只脚卡住位置，一只手弯曲顶着吕捷的身体，另一只手还不断干扰她。 这种防守姿势，给了吕捷很大的压力。 但吕捷也不弱，她是飞行员，身体素质一流，两人真要硬刚起来，她未必会输。 何况，单论篮球技巧，吕捷是要占上风的。 先用眼神诱使贺梅防守动作变形，再来一个假动作，吕捷成功诱骗了对手，高兴地带着球突破了。 但就在她以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夏清安从她右翼死角抄走了她手中的球。 得手后，夏清安快步带球来到篮下，射篮，贺梅已然追了上来。高高跳起，手对着她的球拍了过来—— 夏清安被盖帽了，球飞了，吕捷又捡漏了。 “哈哈哈哈哈！进球的还是我！” 吕捷特别得意，但贺梅太变态了，她再一次追了上去。 两人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却是同时到达对面篮下。 两个篮筐，投进哪一个都算进球。 吕捷算准了这个距离，贺梅应该追不上来了。 但她还是太小看她了，贺梅速度太快了，又擅长贴身防守。 只要被她黏上，饶是吕捷使足了劲，也很难有射篮的机会。 好机会！ 贺梅瞅准吕捷运球换手的瞬间，将球给拍飞了出去。 夏清安身体素质比这两人差远了，唯一的拿球机会就是等着鹬蚌相争，她好渔翁得利。 这不，贺梅又帮她把球送过来了。 球刚被拍飞就被夏清安叼走了。 她也知道跑不过贺梅，略一调整后，直接出手。 一个三分球拿下。 “贺梅，你故意的吧！你是不是看准了清安站在那里，把球直接送给她了？” “你说反了，她是预判了我们的动作，才提前等在那里。” “那也是你放水的结果！你防守我，用了百分之百的力气。防守她，最多只用了三成气力。还有，你为什么只对我贴身防守，你也贴她的身去啊！” 贺梅扭头看了一眼夏清安那小身板，又转了回去。 “我怕把她撞飞了。” 夏清安只是在一旁傻笑。 吕捷说得狠，但其实在对上她的时候，也是手下留情了的，身体上的碰撞很少。 玩了半个小时，夏清安率先不行了，坐在旁边气喘吁吁。 这还是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摸鱼的结果。 要是全力以赴，十分钟怕是就不行了。 “清安，你真得多练练。你想造战机，搞科研的人需得有一副好身体知道吗？以后没事就跟我们出来打打球。” 夏清安点点头。 这个确实是。 上辈子自己到五十多身体就不行了，精力也大不如前，应该还是平时运动少了。 她努力运动，说不定这辈子到八十了，还能继续为国奋斗！ 运动完人就容易饿。 吕捷带着她们两个再次去觅食。 夏清安很喜欢喝这里的橘子汽水，尤其是刚运动完，喝上一口，美得很。 吕捷看她很喜欢喝，临走前又买了两瓶，递给了夏清安，让她带回去喝。 这东西便宜，不值什么钱。 夏清安接在手里，却觉沉甸甸的。 三人都住在西区一条线上。 夏清安先到家。 吕捷跟贺梅站在院外。 前者跟她挥手说再见。 后者双手插在兜里，还是那副酷酷的模样。 夏清安一边倒退着一边跟她们挥手。 回到家，程霞得知她跟朋友出去玩了，很替她高兴。 夏清安终于在这大院里交到朋友了。 陆维军很支持她多去运动运动，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陆维民还在不满，像这样的活动为什么不带上他？ 有他在，四个人，打篮球就可以2对2了啊。 夏清安笑笑没说话。 幸亏没带陆维民，他要是去了，他开心了，不开心的那就是自己了。 陆维钊离开后还没有回来，应该是在跟其他人讨论铁鸟实验台的事情。 夏清安并不担心结果。 她对自己的设计有信心。 在外面吃零食都吃饱了，夏清安还不饿，晚上吃得很少。 吃完后，洗了个澡，又花时间洗了个头。 没办法，打篮球流了不少汗，洗头的事情到底是没省掉。 只是她对自己的体力还是高估了。 原本打算利用晚上的时间，来设计计算数字电传飞控系统的方案，结果眼皮越来越重、没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一场半小时的篮球赛，直接将她干熄火了。 在她睡意正浓时，一辆吉普车驶入了大院。 程霞跟陆维军陆维民都出来迎接。 陆宗临回来了。 053 三个不中用的，都欠收拾！ 陆宗临披着军大衣、戴着军帽、面容坚毅，极具威严。 一个眼神扫过来，陆维民尾巴就夹紧了，站得直直的，不敢有半点的嬉皮笑脸。 陆维军则要自然许多。 走过去接过父亲的大衣，又帮他拿着军帽，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屋。 程霞走过来，帮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风霜。 “一切都还顺利吧？” 陆宗临点点头，“放心，一切顺利。” “那就好。” 他这次去了这么长时间，程霞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陆维军却是看出了父亲藏有心事。 当着母亲的面，忍住没有多问。 “欸，清安呢？不是早就来家里了，人呢？” 陆维军忙道，“她在楼上，应该不知道爸回来，我去喊她。” 陆宗临却是站了起来，“清安来家里这么久，我这个叔叔一直不在家。现在回来了，就别特地把人喊下楼了，我上去看看她。” 说着，便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去看老友的闺女去了。 陆维民见状，啧啧感叹道：“爸对我们，要是也这么没有架子就好了。” “你少惹爸生气，就不会那么害怕他。” 陆维军说了他一句，便跟着上楼了。 程霞和陆维民也跟上了。 陆宗临轻轻敲了两下门，没人回应。 陆维民又在程霞耳边小声吐槽，“妈，爸平时喊我们，那都是哐哐砸门的。到了清安这里，敲门居然这么斯文！” 他表示大开眼界。 程霞笑着点了一下陆维民的脑袋。 “你爸都回来了，你少贫，否则又得挨罚。” 陆宗临问陆维军，“清安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应该不会，清安来到家里后一直刻苦学习，每天都学到很晚。” 陆维军走上前去，边拍门边喊：“清安——清安——” 夏清安这会儿已经醒过来了。 听到陆维军喊她，忙跑过去开门。 “大哥，我刚……陆叔叔？” “我是你陆叔叔，清安都长这么大了。” 陆宗临惯常严肃的人，第一次见这闺女，担心太严厉吓到她，硬是挤出个笑容来。 “你眉眼长得像你父亲年轻的时候。” 为何说像夏正周年轻的时候呢？ 因为夏正周去北西后，两人有十几年没见了。 而且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了。 在陆宗临的心中，夏正周永远都是最年轻的模样！ 看到夏清安，陆宗临眼前便浮现出战场上的一幕幕。 夏正周可靠的火力支援； 在零下四五十度的严寒天气里，夏正周将用身体捂热的土豆递给他； 他跟夏正周背靠着背，坚守阵地； 夏正周背着重伤的他，一步步走回营地。 他们一起打了多少场战役，又走过了多少艰辛的路。 最苦的日子都挺过来了，他的老战友却…… 陆宗临缓了缓悲伤的情绪，看着夏清安说：“你爸爸救过我的命，还是我最好的兄弟。他不在了，就由叔叔阿姨照顾你。清安，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夏清安当然能够感受到陆叔叔对父亲的不舍跟怀念。 这份情谊，也让夏清安感动。 父亲不在了，但还有一个人与她一样始终记得他、念着他。 “谢谢陆叔叔。” “您今日刚到家，想必也累了。您早些休息，我在这里一切都好，阿姨跟哥哥们也都很照顾我。” 陆宗临欣慰地点点头。 老友这个闺女，虽然第一次见，但大方有礼、从容有度，颇有点他父亲当年的风范。 晚上陆宗临跟程霞躺在床上，细细询问了夏清安来到大院后的事情。 程霞对这闺女也是赞不绝口。 陆宗临提到了当初他跟夏正周订的那门亲事，问程霞几个孩子这段时间处得怎么样？ “欸，别提了！” 说起这事，程霞也很无奈。 她如今是越发喜欢夏清安了，她要是能当自己的儿媳妇，那再好不过。 只是，“你那三个儿子，清安怕是一个都没看上。” 陆宗临当即骂起了自家崽子。 “三个不中用的！是不是我不在家，他们欺负清安了？把人家吓着了？” “他们三个因为长辈订的那门亲事，一开始是有些意见。不过维军维钊跟清安处得还不错，就维民那孩子，我已经说过他了，但他那性子你也知道。” “哼！” 陆宗临哼了一声。 那臭小子明天就给他负重十公里越野！ “清安还小，那方面怕是还没开窍，咱们也用不着着急。她要是实在看不上家里那三个，我就认她当个闺女，有我们在，左右以后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 陆宗临执起妻子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劳你费心了。” “你就算在家，什么时候管过家里的事情，还不是都由我来办。两口子，就别说这种话了。” 翌日，天还没亮，陆宗临就将三个儿子都拎起来了。 陆维军陆维钊负重十公斤五公里越野。 陆维民负重二十公斤十公里越野。 “要了命了！” 陆维民知道老头子回来他们不会轻松，可以前也不会这么狠啊！ “这是为什么啊？一回来就把我往死里练。还有，为什么我跟大哥老三他们不是一个规格的？妈，你说说爸啊！” “叫什么叫！下了命令，执行就是！” 陆宗临长鞭在陆维民脚边抽了一下，吓得他往后一跳。 “爸，你一把年纪了，我们也长大了，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提着你那条鞭子抽我们——” “你再废话，我就先给你几鞭，再让你去负重越野。” 陆维军陆维钊不想看着他被揍，一人一边将他给架出去了。 陆维民还想不明白，他们却是清楚的。 肯定是妈跟爸说了，清安来家里后，他们一开始躲着她。 而维民呢，总是跟清安过不去，就被罚得更狠。 还是乖乖认罚吧。 夏清安还在香甜的梦中时，陆家三兄弟背着负重，绕着大院奔跑。 054 身份遭怀疑！紧张对峙 这是夏清安在陆家吃的最安静的一顿早餐。 陆维民没有哼哼唧唧，乖觉得不得了。 他刚习惯性地要跟夏清安夺食，陆宗临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还没说话，他就吓得把筷子收回去了。 后面夏清安吃哪个菜，他就特地避开了这个。 再不敢起争执的心思了。 陆维军陆维钊也都默默吃饭。 陆维钊好几次想开口跟夏清安说铁鸟实验台的事情，但看看陆宗临又忍住了。 在陆家饭桌上，只有陆宗临问话时，孩子们才能说话。 否则他一定会说“吃饭就好好吃饭，大米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他不在家时，程霞的要求倒不会这么严格。 所以过去这一个月，陆宗临不在家的日子，是几个孩子最自由的一段时光。 陆维军有些担心地看向夏清安。 父亲过于严厉，饭桌上的气氛也显得压抑，他怕清安不适应。 他哪里知道，夏清安在陆家已经生活了十一年，对这一家子的脾性都很清楚。 所以哪怕这一世是第一次与陆宗临一起吃饭，夏清安也不见任何拘谨、比那几个还要放松。 程霞用手肘顶了顶丈夫的胳膊。 让他注意着点儿，以前也就罢了，现在家里多了个人，别把清安给吓着了。 陆宗临方才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他缓了缓面色，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严肃。 “清安，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可以跟你阿姨说，让炊事员给你做。” “不用特别麻烦了，叔叔，这些菜我都爱吃。” “那你想不想出去走走，在这安西城好好转转，让你阿姨跟几个哥哥陪你去。” “真不用了，叔叔，这个月阿姨跟哥哥们也都带我出去转过了、玩过了。” 陆宗临点点头。 他也是个不善于表达的。 实在不知道还能找什么话题跟孩子聊了。 还是吃饭吧。 昨日陆宗临回来已经挺晚了，很多事情程霞跟陆维钊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白日，当方老将夏清安画的那副发动机草图、她制作的信息元素标准化手册还有昨日刚拿出的铁鸟实验台方案交给陆宗临过目时，他握着手中的东西陷入了长长的静默中。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程霞很讶异。 这不是工作时间吗？陆宗临怎么回家里来了。 “清安在家吗？” “在啊，你怎么了？”表情这么古怪，一副风雨欲来很慑人的架势。 陆宗临没有作答，而是快步上了楼。 来到夏清安的房门前，想直接推门进去，想了想，还是轻轻敲了两下门。 夏清安起身开门。 “……陆叔叔？” 这个时间点，陆宗临为何会在家？ 陆宗临看到了房间书案上堆满的书籍。 走进去，翻了翻。 “陆叔叔，你这是？” “清安的好学，随了你父亲。你父亲一手神枪，平时也喜欢看相关类的书籍。我记得有一本书，叫《烈火金钢》，他就特别喜欢里面的主人公，有一个枪法如神的，好像是叫……” “肖飞。” 夏清安不知道陆宗临突然回来、还提起这个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这段时间做的事情，让陆叔叔怀疑起了她的身份？ 也是。 陆宗临年轻时候可是干过情报侦察工作的，与最狡猾的敌人斗智斗勇都不落下风。 这方面嗅觉相当灵敏，又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将。 夏正周的女儿，可不懂什么航空器。 这些先进的设想，也不是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能想出来的。 最有可能就是她是敌人送到他身边来的。 这些东西，不过是让她快速进入他们的视野、接触到他们核心机密而准备的。 陆宗临意识到这一点后，并没有声张。 将接夏清安到大院的人叫了过来，细细询问这一路可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夏清安的身份，完全确定了吗？ 那名同志非常确定，他没有接错人，这位就是夏正周的女儿夏清安。 陆宗临心情难以平静。 现在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夏清安在他的人去接她之前就被换掉了。 还有一种是夏清安是真的，但被敌人利用了？ 不管哪一种情况，陆宗临都无法接受。 夏正周夫妇已经去世了，只留下清安这么一个孩子。 他绝不能看着清安再出事。 夏清安不惧陆宗临的试探。 父亲确实喜欢看《烈火金钢》这本书。 58年出版的，那个时候父亲跟陆叔叔已经不在一处了。 而陆叔叔还知道父亲喜欢读什么书，那就说明这么多年两人一直是有书信来往的。 在信中，父亲肯定会跟陆叔叔分享自己的近况。 连看什么书这种事情陆叔叔都知道，那么对她过去的成长轨迹，陆叔叔肯定也清楚。 所以他无比笃定自己有问题。 因为夏清安过去十七年，都不曾接触过任何航空航天方面的知识。 周围也没有其他人教她这些。 而夏清安既然做了，就不怕别人怀疑。 真到了必要时候，她可以找陆宗临摊牌。 毕竟想要继续自己的研究，很需要有这样一个人配合她、信任她。 她自然也有办法让陆宗临相信她。 “父亲最喜欢看肖飞买药等章节，这些章节里描写的主人公胆大心细、枪法如神，父亲看了不止一遍。” 她竟然知道？ “你父亲左肩曾经受过伤，一到变天时伤口就会疼，近些年还有发作吗？” “陆叔叔记错了吧，父亲是右肩受的伤。” “噢对，看我这记性，确实是左肩。他在你七岁的时候，便开始教你打枪，我听维军说你枪法不错，是个小神枪？” 夏清安摇摇头，“父亲是在我五岁开始教我打枪的，七岁的时候，我已经能射中三十米外的目标了。” “九岁时，百米外的目标，命中率是百分之七十。” “十三岁，三百米之内的目标，命中率百分之九十九。” “父亲说，我完美继承了他的射击天赋，甚至我再练习一段时间，兴许能超越他。” “那你后面为什么不练习了？” 夏正周在来信中，曾对此表示过苦恼。 说清安这孩子曾经很爱打枪，突然就懈怠了。 夏清安仰起头，直直看向陆宗临的眼睛。 “因为父亲在我心里是不可战胜的，我喜欢打枪，但并不想超越他。” 陆宗临怔然。 “陆叔叔，我是夏清安，不是别人。” 055 你是正周最宝贝的女儿啊！ “你真是清安，那你为何？” 夏清安笑道，“陆叔叔是看到我画的发动机草图以及铁鸟实验台的方案了？” 陆宗临点头，“不错，这些年我跟正周一直有书信往来。每次在信中，他一大半篇幅都在跟我炫耀他的女儿，我对清安那孩子的事情很了解。” 夏清安错愕，“炫耀我？” 炫耀，这两个字眼放在父亲身上，是那么的别扭跟古怪。 而炫耀的对象还是她。 在夏清安的记忆中，父亲大多时候都是沉默无声的。 很少夸赞她。 唯有在枪法上，父亲赞扬过她、也认同她的天赋。 所以夏清安从小到大都努力练习枪法，为的就是父亲下一次归家，在考核她枪法时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目光。 也只有在练枪时，父亲才不吝啬于多跟她说几句话。 在她击中目标时，看着她的眼里会流露出骄傲的笑意。 那是夏清安最快乐的时刻。 直到有一日，父亲说她未来有可能超越她时，夏清安对练枪的热情才冷却了下来。 上辈子，夏清安怨恨了自己的父亲半辈子。 始终放不下。 那是因为在夏清安人生前十六年里，父亲都是她仰望也渴望的存在。 小时候，别的小孩都有父亲陪伴，就她一直跟母亲相依为命。 她很羡慕那些小孩儿，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爸爸。 母亲就每晚都跟她说父亲在战场上的故事。 讲他如何枪法如神、掩护队友、绝地反击的故事。 父亲是夏清安心目中最厉害的英雄！ 父亲每次回家，在家里停留的时间都很短。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都没什么话要说。 夏清安心里着急，可嘴笨。只能用黑溜溜大眼珠看着他，想把他的样子记在心底。 后来父亲教她打枪。 夏清安终于找到了和父亲交流的最佳方式。 如果不是母亲出事，父女俩可能会一直这样相处下去。 夏清安那般埋怨父亲，也不只是为了母亲跟自己，还是因为她心里也舍不得他。 来到北西，父亲高大无所不能的形象，转而被风雪加身所取代。 他太苦了！ 母亲与父亲相继去世，让夏清安曾经对生活的所有渴盼跟期待、都熄灭了。 对于母亲，夏清安思念她，但她跟母亲过去拥有很多相处的时光，一闭上眼她可以轻易回想起在母亲怀抱里的感觉； 而父亲，夏清安跟他相处的时间太短暂了，对他这个人了解得太少了。更甚至他死的前一天，她还在埋怨他。 她从来不知道，父亲是如何看待她这个女儿的，是不是在怪她不懂事？ 全都是遗憾。 兴许这样，才让她一直无法释怀吧。 这一世，夏清安心境改变了。 对父亲她不再是不愿提及的心态。 上一次吕捷生日，她选择赠送父亲的弹壳，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在的。 这个大院里的人，上辈子提及她，无外乎都是她从偏僻北西来的，土包子一个。 来投奔陆家，是为了过好日子来的。 没什么人知道她父母的过往，对他们也缺乏尊重。 那枚弹壳，也是想让他们知道，她的父亲曾经立下过很多功勋。 他是一名神枪手！ 他值得所有人尊敬！ 再配合上她展现出来的枪法，更能让大家意识到，父亲当年有多传奇！ 真正的枪法如神！ 她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炫耀的意味的。 那个时候她就在想。 过去这么多年里有没有那么一次，父亲跟别人炫耀过她这个女儿呢？ 她身上，有什么让父亲值得骄傲的地方吗？ 父亲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吧。 陆宗临的一句话，在夏清安的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 几乎是瞬间，她的眼眶里就充盈了泪水。 提到这个话题，陆宗临眼里也满是对老友的怀念之色。 “可不？你应该还不了解你那个父亲吧？你别被他外表给骗了，他是话少，但在书信中，可能说了。” “他说你九个月就会走路了，比我家三个儿子都要更早学会。” “说你第一次叫他爸爸时，他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说你三岁画了一幅画，把他的形象画得很高大，还把那幅画寄给我看。我说你画得根本不是他，就是根树杈子。他回信说我懂什么，那是你在说他像大树一样坚实可靠。” 夏清安听着听着就笑了。 可又很想哭。 因为她根本想象不出来！ 爸爸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口吻说这些话、写这些信的。 陆宗临叹了一口气。 “我跟你爸，一年少说也要通好几封信，你的每一次成长，他或许没有参与，但都看在了眼里。” “你母亲出事后，他给我来了一封信。” 夏清安似乎猜到了信里面写的什么。 “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跟不舍，你父亲跟母亲是经历了很多硝烟与艰难岁月，才走到一起生下了你的。” “你的母亲也一直很支持你的父亲，在对国家跟人民的感情上，你母亲并不逊色于你父亲。当年我们在前线打仗，你母亲领着一帮妇女同志，支援我们作战。” “孩子，我知道在你母亲的事情上，你可能会埋怨你的父亲。但叔叔可以告诉你，不管是你的父亲还是母亲，都有那个觉悟。你母亲，不会怪你父亲的。” “我知道。”夏清安点着头，一滴泪在低头的瞬间滑落了下来。 她飞快抹去。 曾经的她，或许想不明白。 如今她都能理解父亲了，何况是爱父亲至深与他携手走过数十年风雨的母亲。 “你父亲在信里还提到，他很担心你。你因为母亲的死，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创伤，他想先将你送到我这儿住一阵子。等你心情好些了，再来接你。” 夏清安往前一步，“父亲真说过，他会来接我？” 不是彻底把她送走，而是很快会来接她？ 陆宗临笑着说，“那当然了，你可是正周最宝贝的女儿啊，他怎么舍得把你一直放在别人家。哪怕是我这个老战友，他也不乐意。” 056 未来的我们，变得强大了吗？ 其实，夏清安心里一直还有件耿耿于怀的事情。 那就是在父亲出事前，她闹着要离开北西。父亲最后答应了，说要把她寄养到战友家。 那时候的夏清安，以为父亲对她失望了，以后也不太想管她这个女儿了。 父女俩可能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一面了。 而后面她改变了主意，决定留在北西，却还没来得及告诉父亲这个决定他就走了。 这成了她的一个心结。 陆叔叔今日对她说的事情很重要。 让夏清安意识到，父亲从未真正生过她的气，更谈不上失望。 就算她这个女儿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还是值得他骄傲的女儿。 夏清安胸口热烘烘的，缓了缓心情，对着陆宗临说道。 “陆叔叔，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而我，也决定对您坦诚相告。” “在过去的十七年里，夏清安确实对航天航空一无所知。” “孩子，那您现在？” 夏清安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用无比认真的口吻说道：“因为现在站在您面前的，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夏清安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不少关于未来的事情。在梦里，我已经无比真实地走过了风风雨雨几十年的路途。陆叔叔要是愿意相信我，就把我当成是从未来回来的吧。” “！” 陆宗临僵在了那里，过了好半晌，才问：“孩子，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陆叔叔很难相信这种事情，我也很难相信。但这种事情确实发生在我身上了，在未来的世界，我成为了一名航空器研发人员。” “是霄9、霄16、霄20、霄35一系列战机的总设计师。” “陆叔叔要是还不相信，可以随便问我你们军方正在研究的战机相关保密项目。” 夏清安还打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两张图纸来。 陆宗临接过，惊骇地发现那是霄5霄6的图纸。 “霄6，是我国仿制S国格雷21战机研制的第二代超音速喷气式战斗机，最大速度2.05马赫。机长13.93米，翼展7.15米，机高4.1米，空重5275公斤，最大起飞重量是8655公斤。发动机是涡卢5，推力64.5千牛。内部载油2080公斤，副油箱载油1530公斤。” “实用升限18700到19800米，作战半径600公里，最大航程1480到1496公里。配备了一门30毫米机炮，以及4个载弹量在500到1000公斤的外挂点。” “陆叔叔还需要我说出霄5的呢？” 陆宗临只觉过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他看看手中的图纸，又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夏清安。 她的外表看上去还有些青涩稚嫩，毕竟今年才十七岁。 可当陆宗临注视着她时，便能感受到这副稚嫩皮囊下那沉静无声的力量。 哪怕是与他这样的沙场名将对视，她仍然能不张扬不躲闪，丝毫不露怯。 整个人都如古玉一般温润坚定。 陆宗临没说相不相信，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未来的我们，变得强大了吗？” 夏清安笑了，笑得十分自豪。 “当然！” “未来的我们，无论是航空航天航海，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真正做到了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虽然放眼世界，仍然不缺少各种战争，但我们生活在一个最和平的国家。陆叔叔，您们这辈人理想的世界，它就在不远的前方！” 只这一句话，便让陆宗临潸然泪下。 他以手遮面，哭得身体都在颤抖、不能自已。 夏清安很理解陆叔叔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们这辈人，都是从最艰难的岁月里走过来的。 挨过最多的饿、打过最惨烈的战役，亲眼目睹了无数战友的牺牲。 可不管这条路走得有多难，他们始终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只有这条道路，能让C国人们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陆维军陆维民陆维钊三兄弟中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程霞在楼下大厅里走来走去、神色担忧的模样。 陆维军：“妈，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你爸，上午突然回来，脸色十分难看。他说要上楼找清安谈谈，还让我就在下面等着，没他招呼别上楼。这都说了一个小时了，我担心出什么事。” 陆维民：“妈，我看你就是瞎操心。爸能对清安做什么？他对清安说句重话都舍不得，可能就是想聊聊夏叔叔这些年的事情？” 陆维钊：“是啊，可能就是爸想缅怀一下夏叔叔，别人在他不好意思？妈也知道爸那个人，最羞于表露自己的情感了。” 程霞点点头。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正说着，陆宗临跟夏清安下楼来了。 “都回来了？那就开饭吧。” 陆宗临没跟任何人说起夏清安的来历。 只是在与她说话时，语气里也不免多了丝敬重，不全然是长辈对小辈的关怀。 好在这一点，陆家人一时半会儿没有察觉到。 吃完饭，陆维钊将夏清安偷偷拉到了一边。 “我爸是不是审问你了？” “啊？” “方老上午把你设计的那些东西都拿给了我爸看，我爸没欣喜若狂，反而冷着脸回来，我就猜到情况不妙。” 别人都说陆维钊木讷，其实这位对很多事情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只是大多东西都激不起他的兴趣罢了。 陆维钊心里替夏清安担心，但方才程霞跟陆维军陆维民面前，他还能不露声色。 “陆叔叔确实心有疑惑，小小考察了我一番，逐渐接受了我是个自学成才的航空器天才的事实。” “……” 陆维钊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派不上用场了。 因为夏清安自己都说完了。 “对了三哥，我之前跟你说想去冶炼厂、机械厂、军工电子厂调研的事情，陆叔叔已经答应我了。” 这便是跟陆宗临坦诚身份的最大好处。 现在只要是夏清安想做的事情、对战机研发有帮助的，陆宗临都是鼎力支持的。 甚至不问情由。 他询问了夏清安许久，才从她嘴里听说了未来的她，不但成为了工程院的院士，未来荣登世界最强战机榜首的霄20，其总设计师便是夏清安！ 她也被誉为霄20之母。 （每个宝宝，每天都有三次免费为作者发电的机会，不用也浪费。看完的宝宝，多支持我下动动小手~还有刚开分，分数很低，这很正常，但想要快速涨上去，越多人打分越好，来波五星好评(* ￣3)(ε￣ *)） 057 这个交给我试试！ 有了陆宗临批的条子，夏清安过去后会有专人接待、带她参观。 夏清安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 陆宗临这边刚答应，她等一应手续都齐全后便出发了。 陆宗临还将自己的吉普车以及司机安排给了夏清安，这些都是走过流程的，夏清安要办的也是公事，不算公器私用。 她第一个去的是安西铝业。 负责接待的是陈主任。 陈主任事先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说今日会有一位同志来考察工作。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来的会是这么一个小姑娘。 “您好，您是陈主任吧？” 夏清安下车后，便快步上前笑着与陈主任握手。 后者还有点恍惚。 点点头，“是，您是？” 他还是需要再确认一下。 “我是前来做调研工作的夏清安，有劳陈主任配合我们工作了。” 夏清安说着，将特批的条子递给了陈主任。 后者看过后，又赶紧握了握夏清安的手。 “额哪里哪里，夏同志，里面请。” 厂里的员工，看到来视察工作的领导，居然是个半大的小姑娘，也都停下来好奇观望。 夏清安还隐约听到他们在说。 “这谁啊？” “来视察的吧。” “视察的，就她啊？” “这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啊？” “开着吉普车来的，还配了司机，肯定不是简单人物！” 陈主任一开始还犹疑不定，心中嘀咕着上面是想要做什么？ 考察工作怎么会派来这么个小姑娘呢？ 她能懂这些？ 直到夏清安一眼便看出了他们所使用的设备。 “陈主任，咱们厂使用的还是S国先前援助的那批老设备？” “是的，就是那一批。” 夏清安暗暗叹息。 这个厂的生产设备过于落后了。 “你们现在采用的还是烧结法？据我所知，503厂早已经开始建设拜耳法生产线了，虽然关键设备还是得从S国进口，但我们这些年也能制造一些辅助和非核心设备了。” “怎么你们厂还在继续使用这批淘汰下来的老设备？” 这小姑娘能知道烧结法，还知道拜耳法，已经让陈主任有些刮目相看了。 就连503厂的情况她也知道，陈主任也没法再等闲视之了。 “夏同志你有所不知，503厂研究了多年，核心技术这块我们始终无法突破。关键设备还是得依靠进口，而503厂制造的那些辅助与非核心设备，在材料、设计和制造工艺上，与世界先进水平还是有巨大的差距。一套完整设备，价格太高昂了，咱们全国的铝厂，能引进这种设备的，那是极少数。” 夏清安点点头。 这一阶段的C国，各行各业都不容易。 还是在改革开放后，国家才开始大力引进西方先进的拜耳法技术和装备。 铝业也得到了蓬勃发展。 那时候我国为了突破各项核心技术，那也是想出了不少办法。 譬如采用“技贸结合”的模式。 从国外购买核心技术和关键设备，同时要求外方与我们的重型机械制造企业来合作生产一部分的设备，或者要求他们进行技术转让。 虽然依靠着这种方式，我们最终突破了一个个难题。 但在这过程中，外方还是想方设法的在技术上卡我们，这条路也走得很是艰难。 “你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不是就是关键技术无法突破？”夏清安问他们。 “不错，夏同志，其它的问题，咱们咬着牙都能慢慢克服。唯独这核心设备跟技术，不知道它就是不知道，没法啊！” “我兴许可以试试。”夏清安想了想说，“我曾经看过完整的拜耳法设备，对它们的工艺参数也比较了解。” “我的一位老师还曾经是研究这方面的专家，对我仔细讲解过。” “夏同志，你说的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 “你老师只是对你说过，你就都能记得？” “陈主任，待我回去想想，几日后我会将东西交给你。” 夏清安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陈主任将信将疑。 一连两天都没消息后，心里就越发没谱了。 他把这件事情跟厂里的几个老人说了，他们都笑了。 “主任，你这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能被个小姑娘给骗了？” “那些设备，503厂研究多少年了都没想出个结果来？人家小姑娘跟你吹个牛，你还当真了！” 陈主任尴尬笑笑。 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犯傻了。 可能是想新设备都想魔怔了，以至于把个小姑娘的玩笑话当了真。 他也甩甩头，将这件事放到了脑后。 而夏清安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法子解决这个问题了。 上次她完成了系统任务，平地起飞奖励给她全套的电解铝技术跟设备。 只是，生产氧化铝所用到的拜耳法设备，跟这个也不是一回事。 拜耳法核心设备，并非是单一机器，而是一整套高温、高压、强碱腐蚀工况下的重型装备集群。 包括的东西太多。 像是压煮器、沉降槽、分解槽、回转窑，还有大型换热器。 这些设备制造过程，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难倒一批批的研究人员。 是以这么多年，这块始终无人攻破。 夏清安研究方向也不在这块。 不过，平地起飞给夏清安提供了不少相关的资料和技术说明。 而夏清安知识体系全面、在研发跟设计这块更是天赋拔群。 花了两天半的时间，还真让夏清安给弄出来一套东西。 然后又花了一天半时间，重新修改了方案。 毕竟这里面的一些工序与材料，当前工业基础水平也很难实现。 只能去寻找替代手段了。 还有个别问题，夏清安即便绞尽脑汁，也找不到替代手段，那就只能交给其他人了。 方案出来了，核心技术她也提供了。 也要相信我们的同志，他们勇于攻坚、也有能力去克服困难！ 夏清安一直信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她也不会自负的以为所有事情都得她一个人来解决。 她永远相信大家的力量！ 何况这样某种程度上也能倒逼产业升级跟技术更新换代！ 058 此生只想为祖国航空事业，奉献终身！ 拜耳法设备图纸画出来后，夏清安将它交给了陆宗临。 得由他过目、得到他的许可后，夏清安才能送安西铝业那边。 有了陆宗临的全力支持，那夏清安后面想要做什么，都会方便许多，也不用费心费力去解释了。 那日向他坦白后，陆宗临便跟她说：“孩子，这事叔叔信你，但你就别告诉除叔叔之外的人了。” 毕竟夏清安说的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相信。 还会把她当成疯子、有病。 她掌握了不少军方的机密情报，情况再糟糕一点，她人都得被暂时控制起来。 陆宗临之所以相信夏清安，一个在于他跟夏正周多年的情谊，让他内心本来就倾向于夏清安，不会去做伤害她的事情。 另一个也是陆宗临过去几十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不是拘泥迂腐之人。 这世界上本来就存在着一些无法解释的力量。 你平时要是问他相不相信这种事情，他肯定说不信。 但真遇上了，那也不慌。 打了一辈子仗的人，什么都不怕！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 陆宗临发自内心愿意、也想去相信夏清安为他描述的祖国变得强大了的未来！ 不，更确切的说，他深信着这一点！ 正因为夏清安为他描述的未来，跟他们这辈人抛头颅洒热血为之奋斗终生也要搏得的幸福生活一致，他才相信这孩子说的事情。 而夏清安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陆叔叔，这件事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告诉。” 之前陆维军陆维钊他们对她也有很多疑问，但夏清安从未想过告诉他们自己的来历。 告诉陆宗临，那也是夏清安深思熟虑、无奈之下的结果。 没有陆宗临的支持，她想要在大学毕业前参与战机研发，几乎没多大可能。 就算让她参与，阻力也将是不可想象的。 夏清安不想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这方面上，重活一世，每一天都万分宝贵，她也无比珍惜。 系统的事情，夏清安权衡了一番，还是没有告诉陆宗临。 发生在她身上无法解释的事情够多了，再说出平地起飞，那就更麻烦了。 夏清安是这样对陆宗临说的。 “夏叔叔，我这次回来，代表的并不只是我自己。在我的身后，还站着几代航空人！他们托举着我，让我一步步走到今天。我此生也不想其它，只想为祖国航空事业奉献终身！” 陆宗临看到了夏清安眼里的坚定，还有不弱于他为国奉献的使命感以及责任感。 他走过去，手放在夏清安的肩膀上。 对他郑重地一点头，只说了一句话。 “孩子，你的父亲会为您骄傲的！” 两人也算是达成了一个默契。 这之后，夏清安要是有什么好的方案跟想法，直接交给陆宗临过目。 陆宗临觉得可行，权限范围内他自己就推进了。 如果超出了他的权限，他会很重视第一时间就呈递到上面。 夏清安目前正在做的事情，陆宗临也帮之保密了。 大院里只有少数人，知道她过去这段时间，为战机研发做了多少贡献。 但上面的领导，是知道陆宗临所在的空军大院，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小家伙！ 而一套拜耳法全设备设计图，让我国被国外封锁了二十多年的核心技术得以攻破！ 也让夏清安在1号领导那里彻底留下了姓名。 他欣喜若狂，将夏清安称之为“天才科研少女”。 并空前重视夏清安身份信息和人身安全来。 毕竟若国外知道他们一直严格封堵的核心技术，就这么被C国获得了，一定会想要知道真相。 而对夏清安这样的人才，过早地暴露在别人的视野，那是很危险的事情。 他细细嘱咐了之前就算了，以后有关于夏清安的一切事情，都要严格保密。 加倍小心。 只有职务到了一定级别的，才知道夏清安的存在。 这日，陆家三兄弟发现老爸回来后特别高兴，一贯严肃的人，饭桌上居然有了笑脸，吓了他们一跳。 直到陆宗临因为一个重要电话，临时离开了餐桌，陆维民才松了一口气。 问大哥陆维军，“最近军方是有什么大喜事吗？老头子那一笑，差点将我送走了。” “没听说啊。” 他要是听说了，陆维民又岂会没听到？ 只有夏清安，像是知道点什么，默默吃着饭，没有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 而陆维军陆维钊很快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在这个家里，他们两个是知道夏清安过去一个多月所做的事情的。 尤其是陆维钊。 夏清安行事不便，每次都只能借助他。 陆宗临特地把他们两个喊去了书房，嘱咐他们以后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有关于清安的所有事情，特别是研究研发这一块的，都别对外透露一个字。 “爸，发生什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还这般严肃？” 陆宗临本不愿多透露，但这两个孩子与其稀里糊涂的，还不如让他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以后做事也会更有分寸。 他便将夏清安画出拜耳法核心设备图的事情跟他们俩说了，两兄弟听后久久不语、难以置信。 “方老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后续没有必要，清安不会跟他们团队直接接触。就算接触，也得在秘密的情况下进行。” “维民对清安的事情知道得很少，这些事也就没必要让他知道了。你们妈妈那里，我也会有交代。” “把你们两个叫过来，就是要你们以后在这个家里，多照顾清安，她说的话你们要好好听着。哪天要是清安有危险，你们即便豁出性命，也要优先确保她的安危。而出了这个门，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别说出去，这是命令，知道吗？” 命令都出来了，兄弟两人都是站直了身体，“是！” 陆维军补了一句，“爸，清安是我们的妹妹，即便你不交代，我们也会好好照顾她、保护她的。” “嗯！” 陆宗临满意地应了声。 而走出房间的两兄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一个多月前夏清安刚来到陆家的时候，谁能想到事情会向着这个方向发展呢？ 059 一句话都别问，跟我来！ 有一些宝宝接受不了女主跟陆叔叔坦诚重生这件事的，虽说是为了剧情需要，但大家觉得奇怪我也能理解。所以我修改了一下，换了个说法。女主说自己做了一个梦，如今的她算是从未来回来的。这部分，感兴趣的可以再看一下。 谢谢喜欢我的每一个小伙伴！你们的支持我也都看到了，比心? * 有了陆宗临的全力支持后，夏清安在完成平地起飞发布的那些任务便迅速多了。 也不用绞尽脑汁跟别人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的这些了。 围绕着霄7存在的隐患、还有飞控系统与气动布局、雷达与导弹、材料与热障等相关的问题，夏清安写了一份长长的报告书。 全文有九千多个字，前后共耗费了她半个月的时间，命名为《霄7研发背后的隐患及改良建议》。 这份报告提交给陆宗临后，好几天夏清安都没等到回信。 直到这一天，陆维军深夜的时候，敲响了她的门。 门打开后，陆维军多余的话一句没说，只是严肃地对夏清安道了句：“跟我来。” 夏清安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默默跟上了。 陆维军带着夏清安出了陆家，沿着大院西区那条主道一直往前走。 两人走了挺长时间。 夏清安都有些累了。 要不是相信陆叔叔跟大哥的为人，夏清安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要将自己带到某个地方秘密处置了。 气氛弄得还挺紧张的。 但夏清安也隐隐猜到发生什么了。 应该是她写的那份关于霄7的报告书，出了问题。 陆维军将夏清安带到了东区的办公区主楼。 两人上了二楼，最终停在了一扇紧闭的铁皮门前。 他轻轻敲响了门。 里面有人将门打开了，是陆宗临。 他看到夏清安，淡淡笑了一下，“进来吧。” “清安一个人进来，维军先到楼下等着，有需要再喊你。” “是！” 陆维军二话不说，便去了楼下大堂，从始至终没有多一句嘴。 换成其他的同龄人，骤然遇到这样的场面，时值深夜，还用这种方式被带过来，心中定会忐忑万分。 夏清安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人，心理素质也不是一般的强悍，尤其是涉及到她的专业领域，颇有点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维军没跟你说什么吧？我嘱咐过他，带你来便好，路上别多说一个字。” 夏清安笑着说：“大哥谨遵命令，没有违背。” 她也猜到了陆维军是接到了相关的指示，才会缄口不言，所以这一路上夏清安也没有多问、让他为难。 陆宗临将她让进了屋，她一进去门便再次合上了。 这屋里就三个人。 坐在正中椅子上的是一位头发花白了的老人，虽然上了年纪但周身气势不减。 坐他左手边的那位，年轻个十几岁，人看上去要温和不少。 在夏清安进屋时，还冲她笑了笑。 夏清安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了。 空军大院1号、2号、3号人物都聚在这里了。 这里但凡出现个人，都会感叹这个叫夏清安的小姑娘究竟何德何能，大半夜的竟然让三位首长亲自、秘密地会见她？ 三位也都没说话，而是一致朝着夏清安看了过来。 那两位首长也有心想看看，陆宗临大肆称赞、让上面都很重视的科研天才少女，究竟是怎样的孩子！ 夏清安在看清楚屋内的情况后，立定，对着三位首长敬了个礼。 礼毕，她便安安静静坦坦然然站在那里，等着他们先发问。 1号转过头去，看着陆宗临。 “大半夜的，被我们给叫到这个地方来，还有两个陌生人在，这小姑娘定力很行啊。” 陆宗临自然知道原因。 但夏清安身上的秘密，哪怕是这两位他也不会透露一个字。 好在他也能找到合理的理由应答。 “清安的爸爸是我的老战友夏正周，全军出了名的神枪手。清安从小就跟着她父亲练枪，在心理素质跟定力这块，这孩子确实很不错。” 2号首长肯定地点点头。 然后问夏清安，“夏清安同志，你知道我们为何将你喊来这里吗？” “是因为我写的《霄7研发背后的隐患及改良建议》报告书？” “你猜到了。” “除了这件事，我也想不到还有别的，能同时劳动三位首长抽时间来见我。” “那你就好好说说吧，当着我们几个的面，把你的想法都说说。” 接下来，这三位就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了。 他们端坐在那里，直直地看向夏清安。 2号首长伸出手，示意夏清安可以开始了。 后者暗暗吸了一口气，走到屋子中央。她没有退缩，也没有后怕，而是勇敢地回望了过去。 “三位首长，在开始阐述之前，请允许我无礼地做一个断言。” “你们正在进行的霄7研发，若没有进行根本性的变革跟调整，注定会失败！霄7将无法上天，就连原型机，恐怕也很难做出来。” 2号提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霄7的情况的？有谁向你透露过相关数据吗？” “当然没有，而是我深知我们国家当前的工业基础、技术水平，无法支撑霄7先进的构想！” 这时陆宗临也开口了。 他既然选择将这份报告书上交，那肯定是想好了说法的。 “清安在战机研发方面，天赋高到让我都不寒而栗。她先是依据S国淘汰下来的老机型，将我们的霄5霄6相关性能都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我们可以在哪方面进行改进、升级、性能能提升到什么程度她也都想到了，并且计算了出来。” 毕竟霄5霄6都是仿照S国的战机而来的。 大部分东西都是一样的。 “而霄7，则是在霄6的基础上，进行大胆的尝试与创新！清安对这方面很感兴趣，跑来跟我讨论。” “她提出过很多相关的设计方向与方案，某些想法与我们正在进行的研究不谋而合。但她很遗憾的表示，这里面绝大部分方案就我们目前的发展现状，是很难得以实现的。执意继续下去，霄7的研发将面临巨大的隐患。” “我深感这件事非同小可，便建议她把自己的想法写成了报告书。” 夏清安心中暗赞。 不愧是陆叔叔，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这么复杂的问题。 只是，要让两位首长相信夏清安真有这样的能力，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夏清安也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说服他们，及时进行研发方向调整，否则损失只会越来越大。 等到再想调整时，可就来不及了。 060 锋芒毕露！说两小时嗓子都冒烟了！ 大家今天都看阅兵了么！！上午看直播，下午刷各种视频，都不太想更新了哈哈！ 你们对哪样武器装备印象最深呢？ 我是DF-5C，没办法，那句打击范围覆盖全球燃到我了，我当时看直播的时候就预感到，这句话肯定要爆~ 毕竟不管是军迷还是军盲，这句话肯定都听得懂ㄟ(≧◇≦)ㄏ 还有我们的战机太帅啦！！ * “好了，你继续往下说。” 夏清安点点头。 “接下来我会从几个方面，来论述我的观点。” 刚被质疑了的夏清安，并未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状态仍然很稳定。 “首先就是发动机推力不足的问题，这个我已经详细论述过了，还在涡卢-5的基础上设计修改了发动机新方案。” “我想这份草图应该交到三位领导手上了，并且也都看过了。” “那确实是个了不起的设想，而且可行性相当高。” “谢谢。” 既然如此，在发动机的问题上，夏清安就不必多论述。 “再来便是材料与热障问题。” “你们如今正在进行的尝试是行不通的，继续投入也只会失败。霄7速度超过2.5马赫时，机体表面温度可达350°以上，这已经远超铝合金的耐受极限了。” “要想有效解决热障问题，我们必须要在钛合金加工能力这块得到突破，大力发展钛合金冶炼和加工技术。如果时间上来不及，我们也可以先用不锈钢作为替代。”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些耐高温复合材料制作工艺，以及镀银散热图层等一系列的散热方案。” 两位领导饶是镇定惯了的人，也被夏清安这种将复杂工艺当成煮大白菜一样轻易的口吻给弄得呆愣了片刻。 陆宗临微微将头撇到一边，心里莫名有点过瘾。 毕竟平时可是很少见到这两位露出如此神情的。 还是清安有能耐。 “再来就是雷达和远程导弹技术这块，你们打算装备的204雷达和雷霆3导弹，在技术上还是落后了。导致系统重量过大，飞行性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需要做的是优化武器系统，提升战机的机动性。” “我这边有一款更轻量化的雷达设计……” 听到这里，领导再也忍耐不住。 “夏清安同志，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任，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夏清安立定，“我没有乱说，如果领导们愿意相信我，这款雷达设计，我三天内就能给到你们。” “……” 沉默，屋内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陆宗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小心地转过身，问另外两位。 “今天太晚了，要不要改天再继续？” 让两位领导有更多的心理准备？ 否则一天内要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那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领导伸出手，阻止陆宗临继续说下去。 “我倒要看看这个娃娃，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夏清安也豁出去了。 她既然决心要帮着军方搞战机研发，没打算藏拙，那就大胆地往前走！ 不要有什么顾忌！ “我没猜错的话，霄7计划装载的应该是雷霆3导弹，新闻曾经介绍过这款导弹的一些性能参数。” “雷霆3，是我国自行设计制造的第二个空空导弹、也是自行设计制造的第一个半主动雷达型空空导弹，这是一项了不起的突破。但对于霄7来说，这款导弹也有着它的不足。” “重量太大，约200kg，射程只有30公里，抗干扰能力方面也比较弱。如果是用于高空高速截击，怕是力有不逮。” “如果将弹体材料改用铝合金，或者是一些复合材料，便能达到减重的目的。” “再来便是缩小战斗部，以此换取更长的发动机工作时间。” “……” 夏清安一提到战机相关，便充满着热情。 从导弹减重设计，又说到了动力系统改进，再到制导模式扩展，还聊了聊火控系统的关键升级、飞机平台的适配性调整、系统整合的潜在解决方案…… 不知不觉间，夏清安就这么说了一个多小时。 三位领导除了偶尔拿起杯子喝口水，竟未插一句话。 而越到后来，他们看着这小姑娘的神色就越激动。 已经喜形于色了。 放在膝盖上的手，竟不自觉地颤抖了。 需要用很大的克制力，才能不站起来打断夏清安的发言。 就连早知道她来历的陆宗临，想拿杯子喝水，那水竟半天都没有喝到嘴里。 他只知道夏清安是从未来来的，是战机总设计师，可他不知道这位总师对战机的了解到底有多深、又到了什么程度？ 那一个个先进的、又不脱离这个时代的伟大构想，让身为空军的他们都沸腾了！ 仿佛看见了一架架高性能战机，搏击长空的壮阔景象！ 夏清安喉咙有些干了。 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 呃！ 已经说了两个小时了！怪不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呢。 今天也说得差不多了，夏清安开始收尾了。 “霄7的很多设计理念，是非常优秀的。我之所以断言它会失败，不是设计理念本身的问题，而是我们现阶段工业基础薄弱、技术落后，无法支撑这些构想。” “但我相信，无论有多少阻碍，我们都不会放弃去探索星辰大海，也不会停止我们前行的脚步。” “这代人解决不了的难题，我们还有下一代。” “而这代人能解决的问题，谁都不想留给下一代！” “我也坚信，如果我们能克服这些隐患，结果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而霄7会大大提升我国的空中力量，也会大幅缩小我们与世界先进国家的差距。” 一款战机制造出来，不可能会一直保持先进的。 总会被新的所替代。 就像夏清安负责研发的霄9，在当时并没有取得多大的轰动，但无损于它优异的性能。 以至于多年后，都还能在悉坪之战上打出那样漂亮的战绩。 当然，回到自己家，霄9还是很难上桌。 这点夏清安也得承认。 放到阅兵这种场合，霄9能凭借着战绩还有在全世界范围内引发的讨论，最后出场拉个彩烟那就不错了。 气氛组那也是荣耀！(￣??) 061 几天没见，一见面就开溜？ 夏清安的发言结束了，两位领导坐在那里，没有任何指示，也没有表态。 还是陆宗临，将夏清安叫到了一边。 “清安，你先回去，我跟两位领导还有些事要谈。” “好。” 夏清安也干脆，冲两位领导敬了个礼，便走出了房间，还贴心地为他们带上了门。 她一走，屋内就动起来了。 “老陆，你这侄女什么来头！天才！绝对的天才！” 陆宗临早就想好说辞了。 “我虽然不是看着清安长大的，但我之前就听正周说，他家孩子聪明。很多东西，看一遍她就完全记住了，而且独立思考的能力很强，还很好学。” 这点即便让人去查，那也是用不着担心的。 就说中考好了。 十门考试，夏清安四门优秀，还有六门满分100分，她五门满分，剩下一门98分。 这个成绩，足可见这丫头打小就聪明、学习能力出众。 还有就是她的枪法。 陆宗临也听陆维军说了，先前吕捷生日活动上，夏清安可是赢得了小神枪手的称号。800米外的目标，说打中就能打中。 证明这孩子很懂枪，也研究透彻了，还愿意刻苦练习。 这些都是非常优良的品质。 “北西那个地方条件有限，但清安的爸妈也是尽其所能地培养她，清安自己也很争气，是以这孩子才这般优秀。” “可我还是不能理解……” 航空器领域，那么多复杂的构造与工艺，也是能自学成才的？ 陆宗临笑笑，“你刚才也说了，她是个天才！天才的大脑，又哪是别人能轻易理解的？” “也是。” 另一位则心心念念着夏清安承诺的雷达设计图还有各种技术工艺。 这也当作是他们对夏清安最后的考验。 “老陆，清安要是真画出来了，我回头给她请功！” 陆宗临连忙道谢，表示自己回去就跟清安说这事。 夏清安走到楼下大堂，看到了安静坐在长椅上等着他的陆维军。 “大哥，你等很久了吧？抱歉，这么晚还让你等这么久。” 陆维军摇摇头，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夏清安的面色。 除了嘴唇有些干，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来。 “我只是坐在这里等你，不算什么，真正辛苦的是你。” 她一个人，要面对三位领导。 还不是短时间，整整两个小时，陆维军不敢想象压力会有多大。 “也还好啦。” 夏清安只用了四个字，轻轻概括了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回去吧，我困了。” 主要还是渴了。 “你等会儿。” 陆维军似乎是听出了夏清安嗓子不舒服，跑到一楼尽头的开水房里，给夏清安接了一杯水。 “喝吧。” “谢谢大哥。” 夏清安接过，水已经不烫了，温热的正适合喝。 她喝完后将杯子递给了陆维军，他洗洗放了回去。 被水润过的嗓子，舒服了不少。 夏清安跟陆维军沿着月色，往家里走。 这个点，已经凌晨一点了。 大院的人早就入睡了。 陆维军也谨守纪律，不去问夏清安今晚上的事情。 而夏清安也累了，别说找话题聊天了，连口都不愿意张开。 “你饿了吗？回去我给你煮碗面，你吃了再去睡觉？” “好啊。” 夏清安确实饿了，“我自己煮就行了，大哥今天也累了，明天还得工作呢，不用管我，你早些休息。” 陆维军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我也饿了，想吃点再睡。” 夏清安一愣，随即点点头。 她这人在与人相处时，还真谈不上细心。 但可能也就是对陆家兄弟会这样。 夏清安不想表现得多体贴，也习惯性去忽略他们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 没必要去探究。 她也早过了那种因为别人一句话就在心里琢磨半天、内耗个没完的年纪了。 两人到家后，陆维军就钻进了厨房。 非常熟练地煮起了面。 程霞听到动静，披着衣服起来。 “清安啊，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还有维军？你们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这俩孩子不会在偷偷处对象吧？ 夏清安一看程霞那副模样，就猜到她误会了。 她只暗示了一句，“叔叔也还没回来。” 程霞立即就明白了。 之所以这么晚把清安叫过去，恐怕也是因为白天太过引人注目。 她走到夏清安面前，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衫。 孩子是真有出息了。 但也不容易。 陆维军端了一碗面出来，满满一碗，还窝了两个荷包蛋。 “大哥有吗？”夏清安问。 如果陆维军没有，她会分一个给他。 “我有，你吃吧。” 于是夏清安点点头，将一碗面快速给吃完了。 又去洗浴间漱口洗脸。 出来后跟还在吃面的陆维军打了个招呼，便去楼上休息了。 在现代，夏清安习惯睡觉前洗个澡、换上舒服的睡衣再爬到床上。 但在这个年代，也没法那么讲究。 她很快就睡着了，所以并不知道陆宗临回来时已经三点多了。 在夏清安离开后，就她提出的那些设想与改进建议他们还聊了很久。 翌日，夏清安还是准时准点地起床了。 她打算在附近跑跑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主要也是想看看吕捷她们。 有好些天没看到人了，听说她跟贺梅都有晨跑的习惯，夏清安打算“偶遇”一下。 看到她们了！ 夏清安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贺梅晨跑太猛了，嗖一下人就出现在了百米外，来来回回一圈又一圈，都不知道累。 吕捷同样如此。 看她们晨练如此认真，夏清安打算默默溜了。 不是怕打扰她们，夏清安是怕她们发现她，拉着她一起晨跑。 她真跟不上啊！ 而且这样来上一遭，夏清安怕是得扶着腰回去。 “欸清安——” 夏清安装作没听见，走得更快了。 “别跑了，我早就看见你了！” 吕捷跑过来，拉住了夏清安。 “好几天没见你，一见面就溜，这叫怎么回事儿？” 贺梅站在她身后，说话还是那么的犀利直接。 “她怕了。” “没有，没有啊！”夏清安连忙否认。 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么！ “没有啊？”贺梅眼里溢出一丝笑意，“那跟上？” 062 我不是你最好的姐妹吗？ 在要面子跟小命之间，夏清安果断选择了后者。 “好吧，我承认，是有。” 吕捷喷笑。 “你就这么讨厌跑步啊？” “不是讨厌跑步，而是我更喜欢慢跑。” 吕捷也干脆，“行，我们陪你慢跑。” “也用不着迁就我，你们可以继续锻炼，我在旁边看着。” “几天没见你，就当我们想和你多待会儿。” 夏清安愣了愣，然后笑着点点头。 在聊天的过程中，夏清安知道吕捷最近在为成为王牌飞行员的目标而努力。 “咱们霄7不是正在研制吗？我想在这之前努力成为王牌飞行员，到时候由我来完成霄7的首飞任务。” 目前，大院里王牌飞行员是陆维民。 吕捷自认大多方面并不输于他，可重要的机会总轮不到她。 当然，陆维民的身体素质、在极端情况下处理能力比她是要好一些，这一点吕捷承认。 可要说在广阔天空和复杂地面背景中搜索目标和发现敌情的能力，吕捷是要强于陆维民的。 “我刻苦训练，未必不能取代他！” 吕捷的心气，让夏清安跟贺梅都为之赞赏。 她们俩谁都没有劝阻吕捷，也没说承担首飞任务，危险系数很高这样的话。 这三人中的任意一位，都不是那种惧怕危险的人。 身为一名飞行员的职责和荣耀，在这种时候又怎么能因为害怕危险而退缩呢？ “我相信你！” 夏清安跟她碰了碰拳头。 至于霄７的安全跟保障，她也会尽一份力的。 贺梅的鼓励则一贯带着她强烈的个人风格。 “别只嘴上说得好听，陆维民那人我不喜欢，飞行技术比你还是强点。” “陆维民什么时候惹着你了，让你这么不喜欢他？”吕捷抓重点的能力也很让人佩服。 “单纯看不顺眼，不行吗？”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你当着清安的面说这个，就不怕她跟你急？” 陆维民现在可是夏清安的二哥，两人是一家人。 夏清安疑惑？ 贺梅不喜欢陆维民，她急什么？ 她不但不急，还很想说“带我一个！” 贺梅的视线刷地看向夏清安，定了一秒钟，便很笃定。 “她不会跟我急的，因为她也不喜欢他。” 夏清安很想附和地点点头，但还是忍住了。 好歹住在陆家，在外面还是给她名义上的二哥留点面子吧。 “(￣▽￣)"” 不知道说什么的夏清安，便只是微笑。 “清安——”吕捷挽住夏清安的胳膊，“我跟陆维民争夺王牌飞行员，你是支持我还是支持你二哥？” “当然是你。”夏清安毫不犹豫。 那个干脆劲，让吕捷跟贺梅都是一怔。 “噗！看来贺梅没有说错，清安也不喜欢维民啊。哎！陆维民真是失败！不过也是，他性格那么臭，嘴巴也欠，清安能喜欢他就怪了。” “额，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更想支持你。”夏清安找补了一下。 “呜呜——”这话将吕捷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抱着夏清安，“在二哥跟我之间，清安都能坚定地选择我，我太感动了！我决定，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姐妹了！” 夏清安下意识又问：“难道之前不是吗？” 吕捷眨眨眼。 清安原来是这么自信的吗？ 她们虽说关系不错，但仔细想来也没见过几面吧。 贺梅在一边想笑却又憋住了。 她一本正经地提醒夏清安，“别被她骗了，她在外面到处留情，小姐妹多得是，别太把她对你的热情当真。” “我哪有！人缘太好，不是我的错！”吕捷辩解。 “那你承认你处处留情、小姐妹很多了。” “啊……”吕捷无话可说。 夏清安只是开个小玩笑，倒不会真介意这些。 如果她心理年龄真的只有十七岁，那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有点小烦恼。 现在的她，更喜欢看吕捷跟贺梅的互怼。 确切说，是贺梅单方面损吕捷。 当然是不带恶意的那种。 而吕捷也确实性格很好，从不为此生气，心中坦荡、不钻牛角尖。 慢跑半小时，三人都有些饿了。 吕捷便提议，“这样吧，是我说错话了，我请你们去吃食堂。” 虽然家里可以开小灶，但偶尔去吃吃食堂那也挺好的。 吃饭的时候，吕捷提及了她的训练问题。 狠狠吐槽了他们训练所用的那个飞行模拟器。 这个夏清安自然清楚。 七八十年代的飞行模拟器，靠的是模拟计算机跟简单投影。 在视觉表现方面，天空是黑的，地面那就是线条，可以说没有任何可信的环境感。 性能极其有限，扩展软件功能也简单，模拟的飞机系统跟气动模型都很基础。 用这样的飞行模拟器训练，体验感可想而知。 而这个年代的王牌飞行员，在信息极度匮乏、飞机性能大大受限、物质生活条件也有限的情况下，想要成长起来、完美地操纵战机，这个过程是无比艰难的。 一名优秀的飞行员，只有将超凡的感官、纯粹而精湛的操作技巧、敏锐的物理直觉和近乎冷血的勇气高度结合起来，才能将战机的性能发挥到最大。 可以说，这些飞行员本身就是一套高度灵敏、集成化的生物传感器跟计算机。 他们在飞行中要承担着诸多职责，一点疏忽，带来的就是致命危机。 夏清安虽然不喜欢陆维民，但对他在专业上面的能力还是认可的。 而吕捷，明知道这般艰难，还是勇于去挑战，夏清安更是钦佩。 她对吕捷说的飞行模拟器的事情，暗暗留了心。 回去可以试着研究一下。 太先进的，还没有那个条件去研发。 但整一套更有沉浸感、性能与软件功能都提升两个档次的飞行模拟器，夏清安还是有那个能力的。 有了这飞行模拟器，也能帮助更多的飞行员。 “看在清安这么挺我，这颗鸡蛋就让给你了。” 吕捷将水煮蛋在桌子上滚了滚，还贴心地将之剥了壳，然后放到夏清安面前的盘子里。 还对贺梅说，“你今天损我好几回了，鸡蛋你就没有了啊。” 贺梅哼笑，那表情好像在说“谁稀罕”？ 她二话不说，将面前的牛奶移到了夏清安面前。 “喝不惯，你喝。” 063 为什么不喊你？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呢？ 在陆家的时候，一开始是程霞跟陆维军动不动就喜欢让她喝牛奶。 后来陆叔叔回来了，他也算一个。 牛奶是这个时代的好东西，但夏清安真的有些喝不下了。 没想到出来吃个食堂，贺梅也加入了催她喝牛奶的阵营。 这辈子不多长个两厘米，都对不住这些人日复一日的努力。 夏清安只是露出了一瞬的迟疑，贺梅便表示：“不想喝，你也是可以拒绝的，哪怕那个人是好意。” 他将牛奶移到了吕捷跟前。 “便宜你了。” 吕捷端起来一口气喝了。 “那谢了啊！” 夏清安笑了笑。 与这两人相处，是真轻松啊。 都是那种有事不往心里去、有话可以直说的类型。 吃饱喝足的三人，坐在食堂里没有立即动弹。 吕捷问夏清安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 “备战明年高考。” “好样的！那你想考哪个学校？” “安西大。” “贺梅，安西大不就在你们学校附近吗？” 贺梅上的是步兵学院。 离安西大步行只要二十分钟左右，用跑的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贺梅点点头，“等你考上了，我骑车带你上学。” 夏清安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因为等她考上大学后，她很可能就会搬出去了。 “你想住宿舍？” “嗯。” “那也好。” “但我放假会回来看陆叔叔跟程阿姨的。” 贺梅点点头。 这一刻她读懂了，夏清安跟她一样，都没把这个地方当成是自己的家。 只是暂时停留的地方。 这么一来，惆怅的得是吕捷了。 “你们一个个都要走了，就留下我一个人。” 贺梅不吃这套，“是谁方才说人缘好、小姐妹很多的？” “那你们能一样吗？” 刚习惯了三个人一起嬉笑的日子。 不过，吕捷也有她一心要去追逐的梦想，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耗费过多的心思。 她只知道，不管是她还是夏清安、贺梅，都在自己所坚持的道路上勇敢前行，她们最终都会殊途同归，这样就够了！ 夏清安回到了陆家，刚打算进门，就听到陆维民在“逼问”陆维军。 “大哥，你别遮掩了，昨晚上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你把清安大半夜的带出去，在外面待了将近三小时。哼哼！以为我不知道？我正好要起来上厕所，看见你们俩下楼我就躲起来了。” “我上完厕所又睡了一觉，中间醒过来到你房里查看，你还没有回来。一直到一点多钟，才听到你们回来的动静。” “真行啊大哥，口口声声说喜欢吕捷，跟清安大半夜的都约出去了。” “你胡说什么！”陆维军气不过，踹了陆维民一脚。 而夏清安也十分无语。 陆维军不是秘密带她出去的吗？ 怎么家里一个个都知道了？ 工作做得不到位啊。 “这种事情是你一张嘴能乱说的么！清安她还是个孩子，你给我管好自己的嘴！” 就算不是孩子，在男女同志的关系上，也是很需要注意的。 乱传一些话，会给双方带来麻烦跟不好影响的。 “我又没出去嚷嚷，就咱们兄弟私下里说说。你要是真喜欢清安，那是好事啊，我恭喜你们都来不及。” 不但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以后大哥也不会跟他抢吕捷了。 “我跟清安什么都没有，就兄妹关系，以后别乱说。” “那你们大半夜的出去那么长时间是做什么去了？” “我们……” 陆维军被问住了。 维民完全不知道清安在做的事情，父亲也要求他别向维民透露清安相关的一切。 “看，你说不出来了吧，还不承认！” 夏清安看不下去了。 她进了屋，“大哥，你其实可以跟二哥说真话的。” 嗯？ 陆维军愣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要把昨夜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忙对着夏清安摇摇头。 陆维民注意到，挡在两人中间 “大哥，你别阻止她。清安，你跟大哥到底做什么去了，跟二哥说。” “我跟大哥昨晚去看流星了啊。” “看流星？还整这种浪漫呢？” 陆维军想解释没有，不是这么回事儿。 可与其让陆维民知道清安的事情，那他误会就误会了吧。 就在陆维军放弃解释、打算配合夏清安的时候，又听到她接着说—— “吕捷姐也在，是她听说昨夜有流星雨，特地把我们喊出去的。” 陆维民立即就炸了。 “吕捷喊你们出去，为什么不喊我啊？” 什么意思？ 吕捷只叫了大哥跟清安，她是不是对大哥有意思，但又不好单独约他出去，所以特地把清安叫上了？ 清安是给他们两人约会打掩护的？ 陆维民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吕捷不是谁都不喜欢吗？怎么突然间就表现出了这样明显的倾向性了？ 她难道真对大哥有意思？ 否则怎么解释，她看流星就只找大哥，不找他呢。 夏清安将陆维民所有的小反应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他此刻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她佯装天真道：“我也不知道吕捷为什么只喊我跟大哥去，二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呢，最近是不是惹吕捷生气了？” “我哪有惹她生气！不是，她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二哥也许想多了，你晚上睡觉挺早的，我跟大哥都是夜猫子，吕捷也清楚，所以就把我们喊上了。” “可能吧。”陆维民再也没心思去八卦陆维军跟夏清安了，悻悻地去了厕所。 陆维军赶紧将夏清安拉到一边。 “清安，你这样说要是维民去问吕捷，不就露馅了吗？” “他不会问的。” 陆维民是个很骄傲的人，这种事情他提都不会提了。 “就算他问了，吕捷也会给我们打掩护的。” “你就这么确定？那吕捷要是好奇我们为什么半夜出去……” “吕捷是个有分寸的人，有些事情她即便好奇，知道我们有顾虑，她也不会多去探究。” 陆维军点头，神色却有些担忧。 夏清安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大哥不用担心，吕捷不会误会我们两人的关系的。她知道，我只把你当大哥，你也只把我当妹妹。” “我并不是在担心这个。” “没事儿，不管担心什么，都没问题的。” “……” 陆维民一下就蔫了，连早餐都没什么胃口。 当他得知夏清安吃过了，还是跟吕捷一块吃的，酸得更厉害了。 “怎么一个个都比我重要了……明明我跟吕捷，才是从小到大关系最好的。” 夏清安看陆维民吃瘪，悄悄翘起了嘴角。 064 说好三天，两天便完成了！ 谢谢38731169打赏的十枚催更符，也谢谢其他支持我的宝子~ * 夏清安昨夜那场汇报，还是很有效果的。 陆宗临早上便向她传达了上面的意思。 “你提到的那款轻量化雷达设计，真能如你所说三天就能给我们？” “可以，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开始画。只是，我这边有一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 “设计图纸没了。” 如果不是设计图纸不够，夏清安早就给它画出来了。 都不用再给三天时间。 夏清安一句话，陆宗临上午就让人送了一大捆设计图纸过来。 其他的绘图工具，陆宗临也一并让人送来了。 他直到这时才知道，夏清安原来之前竟然只是靠着最简单的一支铅笔完成了那些设计图。 因为这个事，他还特地把陆维军陆维钊叫过去训了一通。 这种事情他们不能提前想到？ 后勤保障工作就是这么做的？ 人就是这么照顾的？ 他们应该清楚，清安每日搞研究画图，这方面的消耗有多厉害。 这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们。 夏清安就是这样的人，能自己解决的，她就不想麻烦别人。 程霞每个月都有给她发各种票与工业券。 住在陆家，她又没有别的花销，几乎都用在这上面了。 如果要画雷达设计图，设计图纸跟别的绘图工具，最好都要齐全些。 夏清安之前画图，需要什么工具，就自己动手做一下。 自己做的，有些粗糙。也能画，但确实不太方便。 这次上面要她三天交图，她有需求就直接提了。 也不能因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就影响办事效率不是？ 至于绘图工具，夏清安也写了一份清单。 绘图板、丁字尺、针管笔，以及需要用到的各种模板。 这事只要她提出来了，那就不是个问题了。 因为陆宗临都会帮忙解决。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设计图早就从当年的二维纸质图纸，演变成现代的全数字化的三维模型和数据集。 升级的不只是绘图工具，在设计理念上也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说得简单点，现代的设计图不是“画”出来的，而是“建”出来的。 如果在现代，夏清安只需要建一个虚拟的雷达模型。 可她如今生活在七十年代，需要用原始的办法来达成她的目的。 好在夏清安一直都是那种比较老派的设计师。 她能建虚拟模型，手上绘图的工夫也没落下。 两天后，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夏清安，将图纸交给了陆宗临。 “清安，你别告诉我这两天你压根没有休息？” “还是睡了三个小时的。” “两天就睡了三个小时！你这孩子，这么急干什么？” “我没事，画图时大脑神经太兴奋了，睡不着。这不画完了，就开始犯困了么。” 夏总师就是这样。 要是她的学生在，肯定得批评她。 每次工作起来，都不要命的，而且精神抖擞。 但一工作完，人就像是突然间被抽干了。 “陆叔叔，你们评估这份设计图的价值肯定还需要一些时间，我先去补觉了，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问我。” “不急，你先好好休息。” 陆宗临看夏清安走路都像是在飘，手下意识就护在周遭，生怕她摔了。 “清安，你先吃点东西再睡，我让你阿姨给端上楼来。” “不用了，陆叔叔。” 夏清安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想快点滚床上去，睡个天昏地暗。 “必须得吃点儿，听叔的。” 陆宗临说着就下楼了，让炊事员老张赶紧弄点吃的，担心夏清安没胃口，还特地让他弄点开胃的餐食。 他待会儿就要出门，让程霞好好照顾一下。 程霞笑着应下了，“你快去忙吧，这些事哪里用得着你操心。” “清安就算不想吃东西，你也得让她吃点儿再睡啊。” “知道了！” 程霞无奈道。 总算是将陆宗临送走了，程霞笑着跟老张说：“老张，你看到了吧，这就是现在的老陆，在清安的事情上啰啰嗦嗦得我都嫌他烦了。” 老张深有感触。 陆宗临有三个儿子，平时就没见他为了他们，多跟他嘱咐一句。 吃什么喝什么，他一概不会多嘴。 在陆宗临看来，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挑剔什么？ 可夏清安来了陆家后，陆宗临那是经常光顾他这小厨房。 对清安吃的餐食，上心得紧。 不过老张也能理解，像清安那么懂事又有本事的闺女，谁不喜欢呢。 程霞端着蔬菜瘦肉粥上楼的时候，夏清安已经睡着了。 她想让夏清安好好睡觉，但想到陆宗临的嘱咐，还是把她叫了起来。 这孩子可能昨夜熬夜工作，不吃点东西就睡觉，那确实不行。 “清安，咱们起来吃点东西就睡啊？” 夏清安眼睛没能睁开，“我不吃了，阿姨~” “我醒来再吃。” “不行，你叔叔跟我再三叮嘱，你这两天辛苦了。起来吃点，然后你就好好睡觉，想睡多久就睡多久，阿姨也不吵你了啊。” 程霞的声音温柔无比。 夏清安的性格，也是不允许自己睡觉、而晾着关心她的长辈的，所以她努力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谢谢阿姨。” 她接过了碗，慢慢喝了起来。 “谢什么，你这孩子，看看你这眼圈黑得，别仗着年纪轻轻就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等老了就知道后悔了。” 程霞摸摸夏清安的头，就像是一个母亲念叨着自己的孩子。 夏清安忽然鼻子一酸，但又强行忍住了那股泪意。 这次回来，她不只是跟陆家三兄弟刻意保持距离，其实在心里某种程度上也拒绝着跟陆叔叔、程阿姨太过亲近。 她始终提醒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别留下太多牵绊。 可这两人对自己真的很好，就像爸爸妈妈一样。 夏清安又不是铁石心肠，别人对她好她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她也很了解自己。 比起所谓的男女之情，她对这种来自家人般的关心与温暖，更没有抵抗力。 毕竟心理年龄65岁的夏清安，已经几十年没有人再把她当成个孩子去呵护了。 065 努力研发赚经费！ 不小心看漏了，38731169宝宝打赏了两个五枚催更符，一共十枚啊，已经修改过来了，非常感谢！ 还有别的宝宝也都投了不少催更，为了回馈大家，明天我会特别加更一章！再次谢谢所有支持我的宝子！ * 夏清安喝完粥，本想着消化一下再睡，但实在扛不住困意，就这么睡过去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这个时间点，家里没什么人。 都出去上班了，就连炊事员张叔，也去服务区那边买菜了。 夏清安在厨房找了点吃的，稍微填填肚子，又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就回到楼上去设计飞行模拟器了。 这方面夏清安并不专业，但她可以请教平地起飞。 所有航空航天领域的知识，几乎都难不住它。 夏清安没有足够的积分去兑换现成的飞行模拟器，但找平地起飞走走后门，要点相关的技术资料和说明书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知道了大致的原理，夏清安就能自己做。 在夏清安看来，很多东西掌握到了一定的程度，原理都是相通的。 她连战斗机都能研发出来，一个小小的飞行模拟器，不在话下。 只是以前这方面的工作不是她负责。 要是交给她，她也能磕下来。 平地起飞这厢刚把技术资料给了夏清安，还不到二十分钟，就看见她把资料放到一边，开始设计模型了。 【夏总师，你这就学会了？】 “啊。” 夏清安没有抬头，已经开始在图纸上画线了。 【你就随便扫了几眼，确定都掌握了？】 “又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看两眼不就明白了吗？” 夏清安在说这话时，并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她只是在陈述事实。 【……】 夏清安比较头疼的问题是，现在的计算机处理器还很落后，计算能力有限，更高级的语言和图形API都还未出现。 受各种条件限制，她没法设计出最理想的飞行模拟器。 但比起现在吕捷他们所用的那种简单的模拟装置，夏清安设计的这款可以称得上是巨大的飞跃了。 只是，夏清安忽然停了下来。 在显示器这块她被卡住了。 C国如今的显示器，是很难满足她的需要的。 最差的，也得用一个彩色VGA显示器。 所谓VGA，是视频图形阵列。 可这玩意，得到八十年代中后期才会由一家外国公司研发出来。 显示器的问题怎么解决？ 要不，她再顺便把显示器的问题解决了？ “平地起飞，你这儿有彩色VGA显示器的技术资料吗？” 【当然有！】 “给我用一下，谢谢。” 夏清安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是她研发了这一技术，提前抓住图形市场，到时候别国说不定还得花钱到C国这里买设备。 很快就是改革开放了。 夏清安始终忧心着战略调整，研发费用缩减的事情。 这要是顺便研发一些项目，让国家多赚点钱，那战机研发经费不就能多点？ 像夏清安这样的老派科学家，除了搞研发工作，脑子里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替国家省钱、赚钱。 想想老师们当初搞研究，日子过得多苦啊。 身上穿着的背心，破了好几个洞都舍不得换。 还有好多老科学家笑着对现代的年轻人说，真羡慕啊，他们从来没有打过富裕的仗，经费那都是一毛钱恨不得掰出八百来花。 心思一旦动了，便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这个领域，离夏清安的专业还要更远一些，所以夏清安花了更多时间来研究技术资料。 没掌握的知识，她进入了系统空间，直接现场学习。 花了5个积分，让平地起飞给她开启教学模式。 一共用了十多天，夏清安总算是在系统里完成了她的模拟实验。 不过，这里面运用到的诸如半导体与集成电路设计、需要使用专用芯片。 C国在这方面怕是一时无法突破。 夏清安按照系统的指导，研发出了一款能够供显示器使用的芯片。 到时候可以一并把这些技术传出去。 等到夏清安有空从屋里走出去，抬头看看蓝天，已经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她要什么吱一声就行，工作时间里也没有任何人拿任何事情来打扰她。 棉袄跟棉鞋程霞都给她做了新的，晚上入夜天冷了，程霞还给她弄了个火桶，里面埋着不少炭火，坐上去很暖和。 完成了一个任务，夏清安心情很好。 又坐了这么些天，身上的骨头都有些僵硬了，夏清安就在楼下的院子蹦一蹦、跳一跳。 程霞一回来就看到了她。 惊喜得跟什么似的，“清安，你可算是出了你那屋了。” 这段时间，因为夏清安经常要在系统里学习跟做模拟实验，所以她一早就跟陆叔叔打过招呼了。 她要完成一项重要的研究。 白天的时间里，她不希望有人打扰，饭也不需要等她一起吃了。 她饿了，会自己下楼觅食。 陆宗临全力支持她的工作，只是告诫她，不可操劳过度，该休息就得好好休息。 等陆宗临回到家，夏清安将这段时间的成果交给了他。 “彩色显示器……飞行模拟器？” 这些设计图，即便是以陆宗临的水平，也有很多地方看不懂。 但夏清安用很简单的方式，便让他听懂了。 “我们空军飞行员现在所用的飞行模拟器，陆叔叔应该不陌生吧？” “当然。” “我们正在使用的这款，天空是黑的，地面是线条，没有任何身临其境的感觉。但我研发出的新型飞行模拟器，地面是由一张张真实的照片铺成，草地是草地、跑道是跑道、沙漠是沙漠。” “而飞机与建筑物我利用了简单的多边形3D模型，虽然多边形数量有些少，但已经具备了真实的形态，也可以从各个角度进行观察。” “不只是如此，新型飞行模拟器还能模拟不同的天气条件，像是大雾天气、雷雨天气，都可以还原出来，让飞行员有更好的沉浸感。” 听到这里，陆宗临再也无法抑制他的激动。 飞行员们在训练时的困境，他比谁都要清楚。 可有了清安设计的这款飞行模拟器，会给他们带来相当大的帮助，也大大降低了飞行员在极端天气下遇到的风险。 066 屡立大功，奖励下来了！ 今天特别加更一章，所以接下来会连更三章，宝宝们多多支持！免费发个电，给个五星好评，非常感谢！ * 陆宗临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问夏清安。 “那这个彩色VGA显示器又有何用途？” “这是我在研发新型飞行模拟器时意外所得。” 夏清安将自己在研究飞行模拟器时，在显示器这一个环节被卡住了，无奈之下只能先解决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世界上现有的显示器和技术水准又无法满足她。 没办法，夏清安就只能依着自己的需求，重新发明了一款显示器。 “陆叔叔想必也知道，现今的PC图形市场，还处于一个非常混乱、多方打架的时代。尤其是国外，这方面的争夺相当激烈。” “单单是接口，就存在多种标准，CGA、Hercules、EGA等等。它们之间互不兼容，给软件开发还有用户体验带来很大的不便跟麻烦。” “而VGA，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重新定义PC图形市场的新标准，确立其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领导地位。” 也直观影响着百姓们的生活。 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主流的彩电，通常用不着这种显示器。 但像是以数码彩电为代表的高端大屏幕彩电，在九十年代就开始普遍增加VGA接口了。 不但分辨率更高、画面更清晰，还能用这大屏幕来玩PC游戏。 这是高端型号彩电的一大卖点。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功能，对彩电定价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价格远远高于相同尺寸的普通彩电。 普通彩电三四千拿下，带有VGA接口的数码彩电，可能得要六七千。 夏清安如果早早攻克这一技术，整个产业链也会随之升级。 到时候C国的老百姓，就能以更低的价格也更早的享受到这一研究成果。 陆宗临对这方面虽然不是很懂，可只是听夏清安一说，都知道这东西要是提前制作出来了，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便利跟利润。 还有，这些年国外对他们进行各种技术封锁，有什么好东西都不肯分享出来。 可如果他们先一步有所突破，到时候国外那帮人可就得追着他们屁股后面跑了。 毕竟那几大接口背后所靠的大公司，都不是傻子。想要在竞争中率先占据优势，就得来找他们谈合作。 “好样的，清安，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这些东西我会交给专业的人，让他们尽快研究、然后生产制作。” “你呢，就给自己放两天假，也别天天那么熬，身体撑不住。你们年轻人，未来的日子还长着，不用急于一时。尤其是你，祖国跟人民都很需要你的才华，你可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夏清安点点头。 事情告一段落，她也确实想休息两天。 这段时间昼夜颠倒、生物钟紊乱、饭也没好好吃，夏清安明显感觉到身体在跟她抗议了。 不过有一件事，她还是想了解一下。 “陆叔叔，我上次交给你的雷达设计图，还没结果吗？” 陆宗临摇摇头。 “我们内部研究，都觉得你这东西好，但有多好，也没研究个明白。上面就决定请一批相关方面的专家来一起讨论、研究，所以结果出来还要些日子。” 也只有清安，花两天时间画的雷达设计图，能引起这样大的轰动了。 夏清安表示了解，便没再多问了。 “欸老陆，都吃晚饭了，你还上哪儿去啊？” “我出去一趟，你们吃不用等我了。” 陆宗临比陆维钊可要稳重多了，却也难掩激动之情，走路步伐都快了很多。 他拿着新型飞行模拟器设计图，又去见两位领导。 郑源锋跟章建新。 这两位一看到陆宗临进门那架势，还有嘴角怎么压都要压不住的那样儿，就知道他那侄女怕是又捣鼓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别说陆宗临了，他们也霎时期待起来了。 这天晚上，是夏清安半月以来头一次跟陆家人一块吃饭。 陆维军跟陆维钊自然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就陆维民一脸懵。 看着夏清安，神色还有点小复杂。 “你就算要准备参加明年高考，也用不着这么拼吧？还有大半年呢，别没等到高考，自己身体就先垮了。” “嗯，我后面注意？” 陆维民说这话没什么恶意，还带着一丝关心。 所以夏清安就好好回了。 但她也没多想，好多天没好好吃过热乎饭了，夏清安胃口很好。 对程霞夹给她的菜照单全收，自己还添了三回饭。 陆维军跟陆维钊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这段时间没少挨饿。 纷纷将自己面前的菜往夏清安面前挪了挪。 陆维民这回也没说什么。 他如今再也不怀疑夏清安是假用功了。 也相信夏清安来陆家，不是为了嫁人的了。 就夏清安这段时间展现出来的那状态，都快入魔了！ 那样子陆维民看着都怕。 有一天晚上，她看着夏清安蓬头散发穿着睡衣走路虚浮、跟个游魂一样飘到了厨房，都快晚上十一点了才想到要下楼吃晚餐。 好在家里都给她留了餐食，热一热随时都能吃。 她只用热水泡了泡饭，花了五分钟就解决了晚餐，然后又回到了楼上。 陆维民有次半夜醒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到院子里抬头一瞧，楼上夏清安的房间灯果然还亮着。 夏清安就伏在窗边的桌案前，人影投在窗帘上…… 陆维民那夜辗转难眠。 他觉得自己挺坏的。 一直以来对一个那么努力的人恶意揣测、态度恶劣。 他想试着对夏清安好一点、稍微弥补一下。 可他觉得这太丢人了！ 而且，有时候人讨厌一个人，真就那么没道理。只要看到夏清安，他还是说不出来的别扭。 算了！就这样吧。 以后少与她为难、也少接触就是了。 吃撑了的夏清安，到院子里去消食了。 没多久，就看到陆宗临回来了。 一回来，就将夏清安叫到了楼上。 从兜里掏出了160元钱，还有一堆的票与券，交给了夏清安。 067 你站桩输出，我给你助攻！ “陆叔叔，这些是？” 陆宗临正色，“夏清安同志！” 夏清安几乎是本能地立定。 一般像这种情况，就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通知或下达指示了。 “鉴于你过往一个多月里多次为我军提供技术支持，经院里研究决定，以后每个月将比照高级工程师的工资标准与福利待遇，给予你生活上的补贴与关怀。” “还望夏清安同志继续为我军的研发事业发光发热、献言献策——郑源锋！” 夏清安不是没见过钱的人，可手上拿着那一百六十元钱，还是忍不住高兴。 这是她这一世拿到的第一笔工资。 也代表了领导们认可了她的能力。 夏清安收下了这笔钱。 她想把这些钱都好好攒着，以后有需要时也能够用上。 夏清安都已经想好这些钱要怎么花了。 等再次见到了老师，第一件事就是想给他买身新衣裳。 小老头一件背心都穿了十多年，手上有一点钱，也都花在了他们这些孩子们身上。 夏清安拿到了工资，还有一堆的票和券，第二天就去请吕捷跟贺梅吃饭了。 之前几次都是吃吕捷的，也该回请了。 她难得阔绰了一把。 “今天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吕捷笑吟吟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半个月没见着你，一见面就这么阔气，说，这段时间做什么发财了？” “陆叔叔跟程阿姨每个月都会给我生活费，这不是生活费下来了么。” “不像。”吕捷一秒就辨别出了夏清安在说谎，“别人给的生活费，你请别人吃饭不会是这个态度，更有可能是你自己挣的。” 夏清安都惊了。 吕捷这么敏锐的吗？ “夏清安同志，我必须要严厉地批评你，好同志需要实事求是，怎么能说谎呢？还是对你最好的两个朋友说谎，你必须深刻反省跟检讨！” 吕捷故作严肃起来，还颇像那么回事。 夏清安尴尬笑着。 本想小小装一把，这下给自己找麻烦了。 贺梅把吕捷拉了回去，看了一眼夏清安，“她不愿说，你干嘛追问？” “好奇啊。” “她要能说实话，还犯得着跟我们撒谎？” “说得也是。” 吕捷也就放弃追问了。 “就咱们清安这头脑，还有十天半月不见人影的那劲儿，说她在给国家做秘密研究我都信。” “……” 夏清安这次有警觉了。 吕捷如此机警，她可不能在表情上出现什么破绽，那样吕捷一下就看穿她了。 夏清安六七十岁的人，又不是什么毫无城府的傻白甜，真要比定力和不动声色这方面，吕捷跟贺梅还不是她的对手。 她们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些。 “你这么看得起我呢？那我加油，以后争取为国效力！” 吕捷顿时满意，拍着她的肩膀，“这才是好同志，我相信你，加油！” 这样一打岔，她先前说的什么也就没当回事了。 三人吃完饭，在服务区溜达的时候，遇到了陆维民，手上还抱了个篮球。 除了他，还有图灿、徐放、南东、齐峰跟许虎这些人。 徐濛赵纯菲也在里面，她们是当啦啦队的。 陆维民看到她们仨，就停下来招呼。 “吕捷，我们去打篮球，你要不要来为我加油？” 这儿有三个人，陆维民就跟吕捷一个人打招呼。 贺梅瞥了一眼身旁的夏清安，对陆维民投去怒目一视。 她无所谓，可清安好歹是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妹妹，这个陆维民也故意忽略她。 夏清安倒是不介意这些。 陆维民不搭理她才更好呢。 倒是人群中的图灿，看到她时冲她笑了笑。 夏清安也回了一个笑。 图灿又对着贺梅点点头。 对这人，哪怕是贺梅这样冷淡的性子，也做不到冷脸。 也轻轻点了一下头。 徐濛则跑到了她们跟前。 “吕捷姐、清安、贺梅姐，跟我们一块去玩吧！啦啦队就我们两个，也太少了。” 吕捷对着陆维民昂了昂下巴，“让我给你当啦啦队，陆维民，你可真敢想啊，单挑你不见得是我的对手呢！” “啦啦队我不去，但如果让我上场，我可以考虑亲自打爆你！” 陆维民就喜欢吕捷这个劲儿。 “行啊，你来！” 吕捷又拉上了夏清安跟贺梅。 “我们三个都要上场！” “你还行，她们两个？” 上次只是投篮比赛，哪怕夏清安发挥不错，可就她那副走路都带喘的身体，真上了场就出洋相了。 至于贺梅，陆维民对她的实力不了解。 过去没在一起玩过。 贺梅本来不想参加这种活动，都打算拒绝了，就听到陆维民这话。 怎么，看不起人啊？ 那她肯定要上了。 贺梅也没说话，用大拇指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翻译过来就是：“你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 陆维民有点怕这姐，毕竟上次贺梅是怎么教训齐峰的他们可都亲眼看见了。 齐峰一看见贺梅，身上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都再次回来了。 “吕捷，你跟贺梅两人参加吧，我就不上了。我当啦啦队，给你跟贺梅加油。” 夏清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也就会射篮，无论体力还是速度，都没眼看。 身体冲撞起来，她能被撞飞出去。 更何况，夏清安好长时间都没训练了，忽然就来这么激烈的，身体肯定吃不消，她不给自己找罪受。 “别啊清安，你三分球投得多好啊。你不用担心跑动的问题，你就站桩射篮，我给你助攻！” 贺梅也觉得她们三个，要是少一个就没多大意思了。 “我会积极抢球，然后传给你。” 夏清安还是很犹豫，“我体力很差的、跑得也慢，你们知道的。” 图灿这个时候笑着开口，“我们打的是友谊比赛，朋友之间轻松玩玩，也不在乎胜负。不只是清安，濛濛跟纯菲要是愿意上，也能加入进来。” “好啊好啊！我也想跟你们一起玩！”徐濛当即表示。 赵纯菲也没有意见。 大家都看着夏清安。 再拒绝是不是就显得矫情了？ 算了，随便玩玩吧，不行了就下场，反正她不会勉强自己。 068 以后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 （三更完成！） 首先就是分组的问题，三加二男女混合组。 抽签分组。 吕捷有点担心，“我刚还说要给清安送助攻，要是分不到一个组怎么办？清安必须由我来守护！” 贺梅冷哧。 “你一站上赛场，除了赢什么都顾不上，还说这种话。” “说得好像你不想赢一样。” 贺梅噎住了。 像这种比赛她不参加就罢了，一旦上场了，那确实不想输。 尤其当对面站着让她讨厌的家伙，那就更不会客气了。 分组结果让夏清安有些笑不出来。 她内心里是很想跟吕捷和贺梅在一起的，濛濛也行。 最不想成为队友的是陆维民、赵纯菲、南东、徐放、齐峰、许虎这几个。 可最后，她却被分到了跟赵纯菲、徐放、南东、图灿、齐峰一组。 除了图灿稍微让人安心一点，其它的都让人眼前一黑。 “我打替补好了！” 还好夏清安还是有退路的。 一组六人，首发五人，一人替补。 齐峰当即就否决了她的话。 “咱们队就两名女生，按照规则都要上场，不能做替补，除非那边也只有一个女生上场。” 那边的吕捷跟贺梅，肯定都是要上场的。 徐濛先当替补，后面再给机会上场。 被分到跟吕捷一组，陆维民心情好得不得了。 还不忘提醒她：“这回我们是队友、队友！记住了，别抢我的球，需要传球的时候，第一个传给我。” “还是别了，球场上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我怕把你当成敌人收拾了。” 贺梅没参与他们的打闹，她的视线一直放在对面的夏清安身上，也看出了她并不满意这样的分组，在队伍中有些无所适从。 她又看向夏清安身旁的赵纯菲。 贺梅知道赵纯菲很想跟陆维民一组，便将她叫到一边。 夏清安注意到了，有些疑惑。 贺梅找赵纯菲是要做什么？ “我跟你换一组。” “为什么要换？” 贺梅只是看着夏清安，没有说话。 “我不换！” 赵纯菲恶心极了。 贺梅跟夏清安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还当上夏清安的带刀护卫了？ 打个篮球都要跟她一队，就这么不放心？ 赵纯菲本来也想去对面，可谁让她讨厌夏清安呢，她就是不想她太舒服。 贺梅也不着急，而是凑到了赵纯菲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赵纯菲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然后什么话都没说，悻悻去了对面。 贺梅则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到了夏清安跟前。 夏清安眸子骤然亮了起来。 “你换过来了？！” “嗯。”贺梅冲着她颇为傲娇一笑，“我可不是为了你，纯粹是不想跟那个陆维民一组。” “不管什么原因，我都很高兴——” 夏清安开心地抱住了贺梅。 可能别人会说，不就是一场友谊篮球赛么，跟谁当队友有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 一想到队伍里除了图灿，都是赵纯菲、徐放、南东、齐峰那些人，而她跟图灿也谈不上很熟，夏清安就不知道该怎么度过接下来的几十分钟。 毕竟打篮球不是她擅长的事情，她的体力、速度都很差，在球场上肯定是处于拖后腿的存在。如果没有人配合她，都不知道比赛要怎么打。 有贺梅在，对夏清安意义非凡，尤其是心理层面上。 “可我看赵纯菲起初也不是很想跟你换，你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怎么就乖乖过去了？” “秘密。” 贺梅不打算说。 “好吧。”夏清安也不追问。 只要贺梅过来，别的也无所谓了。 “谢谢你，贺梅。” 夏清安再一次道谢。 “谢什么，以后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 “啊？” 贺梅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小，夏清安都没听清。 “没什么，你放心玩，就算拖后腿了我也敢保证，队伍中没人敢说你一句不是。” 谁敢说夏清安，她就揍谁。 夏清安望着贺梅，眼里满满的感动。 这让她想到了前世。 每次夏清安遇到了麻烦或者危险的时候，贺梅总是坚定地挡在她的身前，为她清除所有的威胁。 可她不明白的是，前世的贺梅，是出于保镖的职责，要保护夏总师不能有一点闪失。 可这一世的贺梅呢？ 夏清安自认没为贺梅做什么，可从第一次见她，她就一直在配合她、帮助她。 可能有一种人，天生就是这种面冷心热的人吧。 看似很难接近，但内心比谁都要柔软、也要重感情。 认定了是朋友，就会掏心掏肺的对对方。 “欸贺梅，你怎么跑对面去了，不是跟我一队吗？” 吕捷回过神来，好姐妹已经跑对面变成敌人去了。 这她哪里肯答应。 “是谁之前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清安的？你做不到，我来。” “不是，姐妹，清安知道你这么不放心她吗？” “什么意思？”贺梅有些不懂。 吕捷严正告诉她，“清安是个内心很强大很坚韧的女孩子，她不需要别人特别对待，也用不着其他人精心保护。” 吕捷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她就不喜欢别人对她太小心翼翼，那是看不起她的能力。 她也相信，即便夏清安分到了不对付的队友，也能克服、发挥自己的最佳实力。 贺梅看着蹲在大树下，一遍又一遍紧着胶鞋鞋带的夏清安，回过头来告诉吕捷。 “兴许你说得对，但我更认为她此刻需要我。” 吕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还有，”贺梅望着夏清安的方向，眉眼是吕捷少见的柔和。 完全不见她对别人的锋芒与冷淡。 “我跟你看法不太一样，她内心是很坚韧，但不似你这般皮糙肉厚。遇到她不擅长的事情，她也会忐忑。” “对你，我完全没有要保护的冲动，你也不需要我；可是她……” 贺梅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吕捷则被皮糙肉厚那四个字给打击得不轻。 她自信人缘不错，可为什么在贺梅这里，一再吃瘪呢？ 同样都是姐妹，对清安跟对她也太区别对待了！ 069 理性点满！我这小身板刚得过谁啊！ 比赛之前，诸位选手先进行热身运动。 贺梅盯着夏清安，认认真真完成每一个关节的热身。 按照她的想法，就夏清安这动不动十几天不出屋不运动的脆弱身体，不好好热身，上场没跑两分钟就得受伤。 夏清安太久没运动了，身体很僵硬，做弓步时还有些蹲不下去，贺梅就在后面扶住她。 同时用脚尖一点点地去推开夏清安伸出去的那只腿，好让她能压得更低。 夏清安蹲不稳，就倒后面去了。 贺梅便一把将她提留了起来，倒不至于让夏清安一屁股坐到地上。 图灿带着徐放、南东跟齐峰三人走了过来。 “我们来商量一下各自在球场上负责的位置。” “中锋，南东，交给你没问题吧？” 中锋，在进攻时需要在禁区有不错的单打能力以及很强的脚步能力。 防守端时，要能盖帽，还得有一副能扛住冲撞的好身体。 南东个头高、体格也壮实，看他那样就知道他一身的牛劲，而且也挺喜欢跟人正面冲撞的。 南东拍拍自己的胸口，“看我的！” “徐放，你是小前锋。” 小前锋技术全面，能胜任场上任何一个位置。机动灵活，是队伍最重要的得分者。 不只要拿分，也要承担部分防守职责。 这是徐放最喜欢的位置，也有心想在这次的比赛中好好露一手。 “清安，你是得分后卫。” 夏清安防守这方面，大家都不指望她。 也就看中了她中远投的能力。 夏清安不但能远投，命中率也高，出手速度也还挺快的。 “好的。”夏清安点点头。 她会认真做好自己分内之事的。 “我把你安排在这个位置，并不是无奈之下的选择，而是相信你的远投能力，能为我们队伍带来惊喜。” 图灿看着夏清安说道。 “嗯，我知道。” 夏清安感谢图灿的信任，但也不会因为图灿一句话就打鸡血什么的。 她做好她该做的。 同时要注意别在比赛中受伤了。 要是因为一场休闲篮球赛，弄伤了自己，耽误了后面的学习和研发进度，那就得不偿失了。 夏清安早就过了那种很热血的年纪了，除了看到祖国强大、航天航空事业蓬勃发展、人民幸福安康能让她热血沸腾，其他时候都还是比较理性的状态。 这时候徐放看着她说了一句，“防守任务交给我们，看到对手朝你冲过来，你让着点儿，别傻傻硬刚或是站在那儿不动。” “不会。” 夏清安又不傻。 她这小身板能硬刚得过谁啊。 徐放蹙眉。 她回答得太简洁了。 这个不会，是说不会让着对手，还是不会硬刚？ 但让徐放再问一次，又有些困难。 每次跟夏清安说话，他都莫名有些紧张。 有时明明是好意，但措辞上总是会显得他很无礼，让人听着不舒服。 徐放又不想让夏清安知道，他是在关心她，所以还会故意表现得恶声恶气。 以前他这样没少让夏清安生气。 但重来一世的夏清安，对徐放、南东这些人的处理方式都很简单粗暴。 那就是我管你心里面怎么想的、是好意还是恶意，你问起来了我就答一句。你礼貌，我就礼貌。你不礼貌，我觉得刺耳了就怼一句，没多大问题就简单应付下，凡事都不入心，也不内耗。 当有这样的心态，再面对大院这些曾经给夏清安带来不少困扰的人，真就是洒洒水的程度了。 夏清安如今心态稳得很。 “贺梅，控球后卫跟大前锋，你选一个。” 控球后卫，那是队伍进攻的组织者，持球时间最长的人。 通常都是由控球后卫来决定将球交给谁，要有出色的运球和传球能力。 当然，大局观和全局视野那也是一个好的控球后卫不可或缺的。 大前锋，最主要的职能就是抢篮板。 还有在禁区内帮中锋一起卡位防守，为队友进行掩护。 图灿不是很了解贺梅的实力，但他知道这具身体爆发力很强、弹跳力也不凡。 所以贺梅哪怕比他矮不少，他还是觉得她在抢篮板这方面，会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表现。 “你负责控球，篮板交给我。” 图灿一看就是那种对队伍中每名队员都很了解的人，作为控球后卫，这是必须要具备的素质。 而贺梅跟南东徐放这些人接触不多。 抢篮板对她来说相对比较简单、没那么复杂。 “好，那暂时就这样安排，后来有别的情况我们再调整。” 对面的位置安排也出来了。 陆维民小前锋，吕捷控球后卫，赵纯菲得分后卫，许虎大前锋，葛安是中锋。 葛安是在场最壮的一位，就像一座小山一样。 夏清安对这人的印象是他除了吃，别的都不在乎。也不搞什么小团体，整天乐乐呵呵的，谁说什么他都说好。 以前别人欺负夏清安的时候，他在旁边乐呵呵的，但不参与。 别人打起来闹起来的时候，他也乐呵呵的。 以至于大院里不少人管他叫大傻子。 夏清安从不认为他傻。 简单点来形容葛安，他不做恶的帮凶，但你也别指望他会在你需要的时候拉你一把。 哪怕对他只是举手之劳。 夏清安以前也不喜欢葛安，因为他在她狼狈的时候“乐呵呵”。 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这种角色有多可恶。 如今的夏清安，自然不会再去跟葛安计较这些。 只是觉得人能做到葛安这份上，那也不容易。 但，有机会还蛮想看他哭一次的。 他乐不出来的样子，应该也挺美的。 徐濛充当谈判。 她经常看哥哥打篮球，对规则什么的都很熟悉了。 她一边拿着秒表，一边吹起了哨子。 双方球员入场。 贺梅走在夏清安身边，小声对她说：“进不进球是小事，注意别受伤了。场面乱起来，你就躲远点。” 夏清安深有同感地点头。 “嗯，你放心，我也是这么想的。” “……” 夏清安这么有数，贺梅反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同时又有些想笑。 希望真到了球场上，夏清安也能如她说的那般理性。 070 全场最佳贺梅！姐姐帅炸！ 这场比赛，比夏清安想象的要有意思一些。 第一节比赛，最活跃的就是吕捷跟陆维民了。 吕捷当这个控球后卫，确实是很完美的安排。她能调动每一个队友的积极性，对他们的技术和身体素质了如指掌。 别看赛前她还在跟陆维民斗嘴，真上了场，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三分钟陆维民就狂砍了11分，五个2分球加一罚一中。 作为小前锋的徐放，虽然很快就用进球回敬了对方，但这支队伍的节奏还是被对方打乱了。 又过了两分钟，第一节比赛进行快一半时，己方已经落后对方8分了。 图灿及时喊了暂停，有意思的是这次暂停，图灿没有说任何战术上的事情。只是让徐放待会儿上场后，甭管自家场地发生了什么，在吕捷开始传球给陆维民时，往对方篮下跑就行了。 夏清安一看图灿这样，就知道他有了应对之策。 南东看了看夏清安，忍不住说道：“防守不指望你，但你在球场上至少要跑动起来吧！” 划水得也太过了！ 整个篮球场，就她最清闲，啥事没干。 连跟着大家跑动都不会。 夏清安刚要张嘴，贺梅就走了过来推了他一下。 “作为中锋的你，让那个陆维民在禁区如入无人之境，拿了17分。你个废物，还好意思说清安？要是我，我都觉得耻辱。” 南东恼羞成怒。 “你少瞧不起人了，他们速度那么快，要不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反正我不会让陆维民那种三脚猫，在我这里屡屡得分！” “好了，既然你们强烈要求，那就换位置。”图灿也没有阻止他们的决定。 南东也就体格壮，技术欠缺了，随随便便就被陆维民的假动作晃过去了，确实不适合这个位置。 比赛继续。 吕捷又延用先前的模式，高速从背后将球传给陆维民。 就在陆维民得意地想着又要再拿下两分时，图灿突然出现在传球路径上，大手抄走了球。 早就得到指示的徐放，这会儿已经到了对方篮下了。 图灿一个大力长传，精准无误的将球送到了徐放的手中。 只是两人第一次配合，徐放还没有完全适应这股力道，球不小心脱手了。 “啊！”队友们都直呼可惜。 这么好的机会！ 对面的葛安立即作出反应。 他虽然胖，速度却很快，身体也灵活。 而且球是冲着他这个方向滚过来的。 “哟呵我拿下了！” 他乐呵呵地朝着球跑去。 但就在他高兴地等着球滚到他这里来的时候，一只小手忽然探出，将那颗篮球给拾了起来。 是夏清安！ 她怎么出现在那里！ 不只是对面，就连队友们都吃惊了。 夏清安不是一直在划水吗？ 竟然能这般及时地出现在球的落点，先一步拿下它。 还不止呢，夏清安拿到球后，稍微调整了下姿势，果断出手。 一个三分球，入网。 “太棒了，清安！”图灿高兴地跑过来与她击掌。 她淡淡笑笑，并未有多大惊喜。 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不过是科学计算后的结果罢了。 徐放错失了这次机会，心中不免懊恼，却发现夏清安替他化解了这一次危机。 只是，有一件事让徐放很疑惑。 夏清安先前在争抢时都赶不上趟，有时还像是害怕与人冲撞特地站得远远的，这次怎么就能那么巧的第一个赶到？ 还有，他全力往对方篮下跑时，眼角余光有注意到夏清安还在自家场地划水，就她那速度，要不是提前知道球会落在哪里，根本就来不及！ 这么说，她早就看准了他接不住球，这颗球要脱手？ 徐放是越想越吃惊。 不可能吧！ 夏清安有那么厉害吗？ 这都能提前算到？ 应该是碰巧的吧。 不只是徐放这么想，双方大多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夏清安拿下这一球是运气，而她除了投篮看准，在场上几乎没有威胁。拿到球的机会又不多，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边进球后，攻防转换。 吕捷跟陆维民也猜到他们的攻击模式可能被看穿了，幸好方才暂停时早做了准备。 吕捷也没想着这套攻击模式能一直使用。 所以在接下来的传球中，她特地加了些变化。 先传给葛安，葛安再传给许虎，许虎又将球传回给吕捷，再由吕捷传给陆维民。 这一波颇具迷惑性的传球，并没有骗过图灿。 但吕捷早就示意许虎挡在了他的必经之道上，这一个小掩护，成功地让陆维民拿到了球。 他气势汹汹杀进了禁区，想复制之前的进球。 “嗯？” 贺梅头一昂。 “你是把我当成那个废物了吗？这种蹩脚的进球模式我早就看腻了！” 贺梅后一步起跳，但竟然比陆维民还率先跳到最高点。 手重重一拍，那条强劲挥出的手臂，很像是一道长鞭，直接将球给抽飞到了场外。 这十分羞辱人的一记大盖帽，让落地的陆维民有些懵。 球场上陷入了寂静。 吕捷都错愕地眨了眨眼。 夏清安知道贺梅厉害，却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贺梅，就这么强悍了！ 方才真是帅爆了！ 她跑到贺梅跟前，对她比了个赞。 贺梅对对手很凶残，对南东这样的队友也毫不留情面，却在夏清安给她比赞时，有些骄傲地冲她扬了扬下巴。 眼里还隐隐带着笑意。 仿佛在说：我厉害吧！说了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谁欺负了你，我就帮你出气！ 贺梅原本也不想那么残暴。 可南东太废物了，还好意思说清安。 而她讨厌的陆维民，又像只跳蚤一样不停得瑟，她便决定出手了。 南东面红耳赤。 被贺梅一再说废物，他自然忍不了。 可篮球技术确实比不过她，她轻松盖帽的球，到他一次次被陆维民戏耍，有什么话可说？ 再说，贺梅也太凶残了。 就她刚才那一个盖帽的力道，把陆维民都震懵了。上次她又轻松打败了齐峰，南东可不敢自取其辱去跟她动手。 一时间竟是敢怒而不敢言。 （这场篮球赛，不是为别人准备的，甚至女主都没那么亮眼，最凸显的将会是贺梅！我先说了，贺梅姐姐帅炸！ 请大家无限拔高贺梅战力，日后能当夏总师保镖的人，请不要质疑她的实力！ 她跟夏清安，一个绝对头脑，一个绝对战力，完美组合。 而这场篮球赛，不会详细写，再有一章就写完了，主要就是写女主跟贺梅的友谊。没其他人什么事，多半是陪衬。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偏爱这两位哈！） 071 最划水的人，拿最高的分！ 而在进攻端，夏清安的表现也出乎意料。 她大多时候是在划水，跑动倒也不是不积极，而是实在体力有限。 但自家队伍每一次有队员漏球，她总是能第一个赶到球的落点，将球拿下，然后稳稳将球投入对方的篮框中。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这场比赛中拿下了10分了。 两个3分球，两个2分球，无一球失手。 再又一个3分球入网后，双方队员都停下了，看着站在边线上重重喘着气的夏清安—— 她累了。 今天的活动量比她过去一个月加起来还要多。 她即便没参与防守，没积极跑动，那也是要跟着自家队伍来回换防的。 不知道能不能下去休息一会儿。 在球场上每一分钟都过得好慢啊。 好累，可不可以换替补上？ 夏清安内心活动就没停止过。 不过她也就是想想，每次预判到队友有失误，她还是会下意识地去支援。 既然上了球场，那就应该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 可是真的好累啊，要晕过去了…… 夏清安撑着膝盖，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 一抬头就发现大伙儿居然都在看着她。 她错愕地眨了眨眼。 比赛还没结束呢，看着她干嘛？ 噢，原来是吕捷叫了暂停。 可暂停不应该是到场边休息么，为什么都要看她？ 难道她划水已经划到人神共愤了？ 不应该啊，划水也没耽误她拿分啊。 夏清安疲累的时候，脑活动便异常活跃。但她也没心思猜测大家的想法了，累得够呛，她要找个地方坐会儿，腿都快要抽筋了，肺也要炸了。 到了场边，夏清安往那儿一坐，拿起水杯吨吨吨喝了好几口水。 “咳咳咳！” 喝得太急，呛到了。 她转过头，用力咳嗽了起来。 贺梅伸出手，帮她拍了两下背。 “谢谢啊，我没事。” 夏清安回过头来，发现队友又在看她。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徐放别扭地收回了视线。 南东看向夏清安眼里的那种轻视，也消失了。 齐峰左右歪歪头，仔细打量着她，像是要搞清楚这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还是图灿笑了笑说，“大家都觉得清安太厉害了，比我们每一个人预期中的表现都要好。” 图灿早就注意到了夏清安在队伍中发挥的作用。 有夏清安在，他们这边队伍容错空间大了很多。 即便队友出现失误，夏清安就像是一个最精妙的修理匠那样，及时为他们修正疏忽、填补上漏洞。 图灿一开始对夏清安的期望，仅仅是她的中远投能力。 但他没想到的是，在场上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在划水的夏清安，竟然能成为队伍最让人安心的存在。 大多时候，夏清安在场上是没什么存在感的。 队友不会刻意去注意她的站位，因为夏清安没法长时间的持球。 遇到了对方防守队员，她很难突破对她的拦截。 对手们也不会专门派个人去防守她。 因为夏清安在场中大多时候都是懒得动弹的。 不能她划水，对面也有个人跟着划水吧？ 图灿的精准传球能力，还有贺梅在禁区绝对的压制力，让对手也没那个余力去盯夏清安。 所以说，大多时候场上是五对四。 这样的情况下，双方才能勉强保持个平衡。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夏清安却成了那个拿分最多的人。 还每次都是在无人防守的情况下，将球给投进去的。 不可思议。 怎么能把她忽略到这个地步！ 等对手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被夸奖了的夏清安，不好意思笑笑。 “没什么，你们不怪我就行。” 毕竟她确实是场上最懒的、活也干得最少的那个。 图灿虽然心里早有猜测，还是蹲到她的面前。 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了示意图。 “刚才那一球，我站在中圈位置，将球传给徐放。你站在我身边的中线位置，徐放那球被对手挡下来了，落在了三分线靠近端线的位置。” “这个地方，站在边线的许虎只要跑两步就能拿到球。” “你当时所站的距离是他的三倍，是怎么抢在他之前拿到球的？” 不只是图灿好奇这个问题，其他人也都在想。 或许这个问题搞清楚了，就能明白为什么夏清安每次都能领先对手一步、还将时机卡得那么准了。 夏清安盖上了自己的水杯，坐在长椅上弯下腰。 图灿将自己手中的树枝交给了她。 夏清安先是点了点图灿所在的位置。 “当时你处在中圈，其他球员都还在己方半场，只有徐放先一步冲到了对方篮下。球要么传给徐放，要么回传。徐放状态正好，手感也不错，以你的性子肯定会传给他。即便被拦下了，对方拿球，我们的队员回防完全来得及。” “当时篮下就一个吕捷，你想利用高度优势，让徐放拿到球。吕捷知道在高度上较量，自己会输给你们。” 毕竟吕捷可没有贺梅那样变态的弹跳力跟滞空能力。 “所以她瞄准着徐放拿到球落地调整的一瞬间，想将球给拍出去。” “徐放也看清楚了吕捷的这一意图，之前吃过亏，有了经验，所以落地后背对着吕捷，牢牢看着球。球是看住了，却给了对方足够的反应时间。” “陆维民第一个回来支援，他们两个，在这场比赛中七次，其中就有六次是陆维民从正面袭扰纠缠，吕捷利用对手的视角盲区，将球击出——” “当时徐放的视角盲区是在身体右侧，从这个方向将球击飞，球就会落在靠近三分线靠近端线的位置。” “而这个地方站着许虎，吕捷正好把球送到他的手中。” “他们三人纠缠得比较激烈，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大家都试图向这个方向靠拢争夺球权。即使球被拍出来了，也会有一瞬间的反应时间。而我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从边线晃到了三分线附近。” 注意到了夏清安的用词吗？ 晃！ 所有人都在积极争抢，她在球场上晃悠。 图灿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球会飞向这里？” “在你把球传给徐放的时候。” 夏清安这句话，让队友们都倒抽了一口气。 072 帅吗？还能有我帅？ “图灿球出手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这球不会进，连它会落到哪里你都猜到了？” 齐峰很难相信这样的说辞。 可像这样的事情，夏清安在这场比赛中已经做到了五次。 “不是猜的，是数据告诉我的。可能是因为我在场上比较闲，没参与球权的争夺，所以看到的东西稍微多了那么一点？” “额。” 这只是稍微多了那么一点吗？ 敌我双方每一个球员的反应、甚至场上的每一个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这是怎样可怕的观察力跟计算力？ “你并没有很闲。” 贺梅的关注点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你看似在划水，却是在保持体力，留待最需要的时候。而且静默之时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你收集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做到了我们这些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一点，连南东、齐峰他们都不能否认。 夏清安一开始表现是很不像样，可随着她在场上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能为大家做到的便越来越多。 最后面一节比赛，双方都打得很奔放。 友谊赛么，玩就要玩个尽兴。 对面也派了赵纯菲来守夏清安，显然她的存在已经给对手造成威胁了，不能再轻忽这个存在了。 夏清安深知赵纯菲的为人，也知道她与自己不对付，一直防着她会下黑手。 这不，当图灿将球传给夏清安的时候，赵纯菲对夏清安就又拉又拽的，还愁准着机会要踩她的脚。 夏清安早有防备，她借着后退跟左突右突之势带动着赵纯菲移动。 赵纯菲速度要比她快一点，但夏清安脑子比她强多了。 她也清楚赵纯菲只敢下黑手，移动间没给赵纯菲留任何可以下黑手的盲区。等到赵纯菲的重心完全乱了，她便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赵纯菲踩她脚的机会。然后猛地往旁边一撤，重心被带偏又想使坏的赵纯菲，就自己趴到了地上。 而无人盯防的夏清安，便能专心投篮了。 球进了，再拿2分！ 赵纯菲这一摔，不算太重，可在众人面前丢脸了，心中不忿。 “清安，打个友谊赛而已，你干嘛要扒拉我！” 赵纯菲还恶人先告状。 夏清安忙抬起双手，“别乱说话，自始至终是你拽着我的衣服，把我衣服都拽皱了。我从头到尾都没碰到你好么，大家可以作证。” 吕捷第一个点头，“对啊纯菲，你不小心摔了，也不能赖清安啊，她刚才离你那么远根本没碰你。” “吕捷，你哪边的啊？” “大家场上是对手，场下还是朋友啊。何况事实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也不能冤枉人家吧？” 赵纯菲无话可说了。 后面的比赛，陆维民一边进攻，一边还负责协防夏清安。 他打球比较凶，冲起来什么都顾不上。 就像这一回，夏清安刚拿球，陆维民就冲过来了。 但还不等夏清安有所动作，图灿便早有准备般挡在了陆维民的身前，一个挡拆，也给夏清安撕扯出了一个空当。 夏清安跳起投篮，又斩下了2分。 这近乎百分之百的中远投技术，让夏清安这个体力废，在这场比赛中大出风头。 比赛结束了，夏清安这支队伍领先了14分。 陆维民自然是挫败不已。 吕捷倒是很豁达，没怎么将输赢放在心上。 打完球，大家商量着再去哪里玩。 “你们去玩吧，我先回了。” 夏清安腿都抽筋了，得回去躺躺。 “我也撤了。” 贺梅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夏清安都走了，她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吕捷还要再玩会儿，所以两人便先走，约好下次再一块吃饭。 徐放看着夏清安离开的背影，将外套甩到自己肩膀上，也要回家了。 图灿则追上了夏清安。 “清安——” “图灿哥，有事吗？” “我注意到你腿应该有些不舒服，回去后可以用冷毛巾冷敷，给自己的腿做做按摩缓解一下。” “谢谢图灿哥，我知道了。” “你今天运动量超标了，回去后好好休息。” “嗯好。”夏清安再次应下。 想着是不是可以走了，但图灿好像还是有话没说完的样子，夏清安就只能继续站那儿等着。 图灿低着头，专注的视线凝视着夏清安。 “今天辛苦你了，表现超乎我们每一个人的意料，我们队伍能这么轻松获胜，幸亏进攻端有你。” 顿了顿，他又看向身旁的贺梅。 “还有防守端，因为贺梅你缓解了我们很大的压力。” 贺梅没作反应。 反正图灿真正想夸的也不是她，她就是顺便的。 “图灿哥也很厉害啊，掌握全局，每一次有效的进攻也都是从你这儿发起的。没有我们每一个人的努力，也无法获胜。” 图灿笑着点点头，“你说得对，你也很累了，快回去休息，记得我跟你说的。” “不会忘的。” 夏清安冲他摆摆手，便转身跟着贺梅走了。 等走出了大家的视线，夏清安腿肚子打了一哆嗦，便往路边台阶一坐。 “撑不住了，我先歇会儿。” “咳！” 贺梅直接笑出了声。 原来夏清安刚才一直在强撑。 她早就累得不行了，可她也是要面子的，在人前那不是还得华丽退场么。 尤其是在球场上那么帅，比赛一结束就瘫坐在地上了，那多丢人。 夏清安上辈子这辈子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很要脸，能咬牙忍住的绝对忍住，不给别人看笑话的机会。 等到只有贺梅在，那也就不用再假装无事了。 见贺梅被自己逗笑了，夏清安也不生气。 而是昂起头问她，“贺梅，我今天帅不帅？” “帅吗？还能有我帅？” 贺梅却不顺着她的话说。 “那倒是，你那大盖帽，看着就过瘾。” 夏清安心服口服。 “而且我一场比赛，只能帅那么点点时间，贺梅你全场都很高能，我看后面对手都不敢在禁区与你较量了。我二哥那么喜欢自我表现的人，遭遇上你都无奈把球传给别人了。” “南东之前被你叫废物还很生气，后面我看他看你的眼神都带着光了。” “就冲着这两点，贺梅就比我帅一百倍！” 夏清安这一通夸，让贺梅耳朵都红透了。 “你不是累了？话还这么多！” 贺梅嘴上不客气，却还是蹲下身来，为夏清安捏着都快抽筋的腿。 073 勒紧裤腰带也得求发展！ （文文换了个封面，嘿嘿~） 在大院的时间过得很快。 尤其是夏清安这种搞研究工作的。 往往一抬头，天就黑了。 再一抬头，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夏清安一直在等待着上面有关于霄7的研讨结果，但老专家们到来后，开了几天的会，后续又没有动静了。 她曾经问过陆宗临。 后者告诉她，老专家们都一致认为这个方案好，但太先进了，担心目前的C国根本无法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 这里面涉及到的铁鸟实验台、电传飞控系统、轻量化雷达、还有数字化、高精度高可靠度的风洞技术、面对极其复杂和海量的数值模拟必须要依靠的巨型机等等！ 每一样，我们的研发人员都要花数年甚至更多的时间来攻克。 夏清安所提出的霄7改，可能花个二十年、三十年的时间都无法看到成果。 所投入的经费，也将超乎想象。 而霄7原定计划，是要在未来两年里就要上天的。 没有人敢拍这个板。 就连陆宗临，听完专家研讨会后，也有些犹豫了。 “清安，我们先按照霄7的原计划走，你提的这个方案是很好的。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再等几年，等我们经济上去了、工业基础也更好了，我们再重启这个方案。” 按照目前情况来看，陆宗临这样的决定是最理智也最稳妥的。 夏清安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陆叔叔，我说过，霄7原方案是不会成功的。想要让它上天，要么就按照我的方案进行一个大的变动；要么就再退后一步，舍弃掉一部分的性能。但陆叔叔，你觉得这样还有意义吗？” “A国、S国已经开始在研发第四代战机了，不过几年就能成功。而我们的霄5霄6，还只是第二代战斗机。” “霄7也是第二代战机，即便成功了，也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我们必须要设计一款新的、能够挑起C国空军大梁的飞机，否则我们会远远被这些国家甩在后面，还要花个三四十年才能追赶上它们。” 熟知历史进程的夏清安，当然知道我们未来在这一块发展很快。 不但完成了追赶，还逐渐实现了超越。 可这几十年，我们走得太不容易了。 遭了他们多少的轻视跟欺负啊。 面对他们的威胁与恫吓，我们又有多少次无力的时刻？ “霄7改，属于第三代战机。只要我们研制成功，便直接实现了从第二代到第三代战机的飞跃。也摆脱了对别国单一技术的依赖，实现了自主研发，在这方面与世界先进国家的差距将不到十年。” “如果你担心技术的问题，我可以向你保证，技术问题都能攻克！” 她早就做过相关的模拟和推演了，反复论证了各种可行性，才提出霄7改计划的。 陆宗临何尝不想直接研发霄7改。 想想都是无比振奋人心的事情。 “可是，清安，国家没钱啊。” 一句话，让夏清安未完的话都噎在了喉中。 夏清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落寞。 或许，是她太心急了。 等她的新型发动机、彩色显示器研制成功了，就能赚经费了。 可这还要等多久？ 夏清安迫切地想让祖国国防科技能尽快强大起来，也清楚这一等，怕是又得好几年的时间。 她等得起，却不想等。 夏清安一夜未睡，靠在椅子中望着天边一点点变亮，阳光洒落下来。 她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们必须要尽快研发出第三代战机！一刻都不能等！” 不就是经费吗？ 没有她就赚！ 国内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那就向国外卖技术！ 当年方老、周老老一辈人，就用这种方式挣过经费。 夏清安快速地琢磨了一番。 首先，霄7改研发经费对目前的C国来说，不是个小数目。这样的一笔钱，普通的技术肯定是换不到的。 她必须要拿出A国跟S国最为迫切、也最舍得花钱买的技术。 其次，超越时代性的东西，夏清安当然不会给他们。 帮他们进一步强大了，回头对付C国吗？ 她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她打算给这些国家提供一些他们未来几年依靠自己也能突破的技术。 等同于让他们早几年享受到这一技术成果。 用他们的钱，来买他们未来掌握的技术。 像这样的技术，夏清安还真想到了一个。 原子钟技术！ A国GPS是一个国家级的巨型工程。 前后花了数十年的时间来技术攻关，伴随着巨额资金投入还有高昂的后续升级与维护成本。 当时应该花了120到150亿刀。 放到今天，得值个500亿刀。 而星载原子钟是导航卫星的心脏。 GPS卫星使用的铷原子钟、铯原子钟，都是最难攻克的技术之一。 后面的氢原子钟，精度要求就更恐怖了。 对这个时期的C国来说，这项技术是无法企及的。 而我们现在也还没有那个条件来发展北斗。 倒是先可以把这项技术攻克了！ 对于如今的A国来说，不缺钱，也不缺人才。 给他们一点时间，这个问题都是能解决的。 而夏清安要做的就是抢在他们之前、在他们技术遭遇瓶颈、花了很大心力都无法突破这一核心技术时，让C国拿着这项技术与他们进行交易。 夏清安想到这里，明明身体很疲惫了，却完全没有困意。 她走出房间，想要把自己的打算跟陆宗临商量，却被程霞告知陆宗临一大早就出去了。 而夏清安没有想到的是，陆宗临也一夜未睡。 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想着夏清安昨日的话。 S国跟A国都在研发第四代战机了，而我们还是第二代。 差距这么大，怎么应对复杂变幻的国际局势？ 别国要是欺负上门了，如何应对？ 越想陆宗临便越睡不着。 不管有多少困难，哪怕所有人勒紧裤腰带，还是得想办法让这个项目能推进下去！ 074 一直往前走，终会看到光亮！ 夏清安是不方便在工作时间去找陆宗临的，只能等他回来再说。 程霞看夏清安心事重重的模样，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你们遇上啥事了，你这怕是一宿没睡吧？你叔叔也一样，昨晚翻来覆去的，凌晨三点钟就一声不吭爬起来了。” “在院子里挥锄头，将那块地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挖了又填、填了又挖。” “我有好几年，没看你叔叔这样过了。他只有在需要做出重大抉择的时候，才会这样。” 做重大抉择？ 陆叔叔也不想放弃霄7改的研制吗？ 也对。 像陆叔叔这代人，是最希望祖国强盛的。 之前苦于没那个技术，现在通向那条道路的方法有了，总不能因为钱给憋死。 努努力、方法总会有的。 得知这件事后，夏清安便打算暂时不跟陆宗临说这个事情了。 再给他们一些思考和做决定的时间。 她相信这些人，终会做出对C国最为有利的抉择！ 而夏清安，现在需要做好她最应该做的事情。 她跟陆叔叔保证过，技术这块他们一定能攻克下来。 说到就要做到，从现在开始，一件件着手、一件件突破。 铁鸟实验台、电传飞控系统、轻量化雷达、风洞升级、超级计算机等等。 这些工作是可以同时进行的，但如果需要排一个优先级，最为迫切的便是尽快研制出我们自己的超级计算机。 它将是霄7改成功研发的关键性催化器与加速器。 而说到超级计算机，以A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是严格限制向我国出口的。 能买到的计算机，从每秒运算速度到内存大小，再到存储容量，都是有规定的，比国际主流商用机要落后好几代。 同时还禁止用于军事和军事相关的科研领域。 如果没有C国自主研发的高性能计算能力的支撑，霄7改的研发过程将会更加漫长、也更加艰难。 从这里就知道研发先进战斗机是一项多么艰苦卓绝的任务了。 很多时候，也不是单纯地取决于某个别部门。 是多领域协同作战、共同发展的结果。 一项技术没能攻坚，那整个项目就会无限期推延。 甚至到最后，只能无奈终止。 夏清安坚持这个时候推进霄7改项目，也就是想着借由这个项目，全面性发展我国军工科技。 虽然这个过程漫长无比。 哪怕是她，没个几年也很难把我国第三代战机给搞出来。 毕竟要攻克的技术难题太多了！ 上辈子，我国第一架自主研发的第三代战机，从立项到首飞成功，前后耗费了十六年的时间！ 可只要成功了，我国在多个领域就能实现跨越式成长。 夏清安不是计算机方面的专家。 她之所以这么有信心，也坚信超级计算机一定能研制成功，那是因为她清楚，在C国除了她、还有数万万夜以继日、不断攻坚的研发人员。 巨型机项目，上面已经在筹备了，明年就会启动。 这是国家下达的紧急重大国防工程。 在物资匮乏、条件简陋的情况下，桂慈安教授为首的核心团队向祖国立下了军令状—— “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把我国的巨型机搞出来！” 桂慈安是夏清安非常崇拜的一位前辈。 还有这支团队，怀着强烈的使命感和热情，付出了超乎寻常的努力，终于用了五年时间将巨型机搞出来了。 夏清安在这方面自然不如这些专家们。 但专家们都是在最简陋的条件下工作的。 没有先进的EDA设计工具，也就是电子设计自动化，科研人员就只能用纸笔手绘电路图。 没有高性能的测试设备，就只能竭尽所能用土办法进行调试。 夏清安可以为他们提供先进的EDA设计工具、高性能的测试设备。 至于如何送到他们手中，她还需要慢慢思量，肯定能找到办法的。 还有，据夏清安所知，桂慈安教授以及他们的团队是在技术基础极其薄弱的情况下接下这桩任务的。 此时的C国，在集成电路、精密制造、系统软件等方面几乎都得从零开始。 夏清安在这方面比他们目前要了解得多得多，再接受一段时间的系统学习，然后将其知识点编辑成册，给他们匿名寄过去。 有平地起飞为她提供支持，先前做的那一百个任务，赚的积分大多也都还留着，这种时候就能用上了。 要是不够，她再努力赚嘛！ 拿不到现有设备，那她就搞清楚原理，然后国家自己制造！ 作为战斗机总设计师的夏清安，大半辈子都是在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中度过的。 要说他们这些科研人员最可贵的品质是什么？ 那就是胸怀祖国、永不言弃、勇攀高峰、团结协作以及刻苦攻坚！ 搞科研，哪有一帆风顺的？ 遇到困难，有什么可害怕的？ 有这么多人与她一起奋斗呢。 先前就说过，夏清安最享受的就是与大家一起去攻克技术难题的时候。 她本人不是个好斗的性子。 但在研究这块，特别好强也特别好胜。 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凭什么别的国家能搞出来，我们就不行？我们差哪儿了！我们不但能搞出来，而且还能比别国更强更先进！ 前世的夏清安，在经历了人生各种风雨后，还能站起来，某种程度上就是这股不服输的劲儿在支撑着她。 而她骨子里坚韧的一面，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她的母亲。 夏清安的妈妈，没读过什么书，可她在她眼里是最厉害的人。 父亲常年不在家，大多时候她都跟母亲相依为命。 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母亲在解决的。 夏清安从来没看她愁眉苦脸过，日子再苦，也都是积极向前走的。 她最常跟夏清安说的话就是，“当你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你就努力往前走、一直往前，你总会见到光亮的。咱们国家，在黑暗里走了多久啊，可不也等到天亮、太阳升起了吗？” 那时候的夏清安还不太懂这句话，直到她走出了陆家，又走出了自己的人生，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 075 重大突破！兴奋得像个孩子~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夏清安每日在系统内学习超大规模集成电路与芯片的相关知识。 颇有点学生时代求知若渴跟废寝忘食的味道。 平地起飞一对一教学指导，加上夏清安学习力跟理解能力惊人，同时系统还给夏清安提供了最好的实验环境，她的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生活在这个一穷二白、什么都得从无到有的时代，夏清安深感自己的知识体系还不够全面、没法满足如今的科研需要。 趁着霄7改的最终决议还没下来，夏清安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来好好充实自己一番。 到时候就能为后面的科研工作，做出更多的贡献了。 之所以从超大规模集成电路和芯片入手，是因为这块在我国目前阶段还处于很落后甚至是空白的阶段。 也是被国外卡脖子相当严峻的领域。 桂慈安教授他们即将研发的巨型机项目，需要的EDA设计工具和高性能测试设备，就需要对集成电路和芯片很精通才行。 作为一名战斗机总设计师，夏清安是技术上的最高决策者和统筹者。 她的知识体系，可以说是T字型结构。 需要有广博的横向知识面，以及精深的纵向专业深度。 横向知识面，包括航电与武器火控系统、隐身技术、系统工程与项目管理，还有确保战机不仅性能好还要安全可靠好维护这方面的能力。 而在核心纵深领域，她精通空气动力学、飞行器结构与材料学、飞行控制与导航技术还有发动机推进技术。 至于集成电路和芯片研发，还有半导体等其他诸多领域，夏清安是不需要懂这里面的细节的。 但她需要知道这些对研发战机也很重要、必须要给予充分的重视。 就拿芯片来说，夏清安清楚明白航电系统，尤其是雷达、电子战还有数据处理的终极性能，就是取决于芯片的算力、功耗和集成度。 通俗一点说，你不懂种地没关系，但你要知道收成是多少。 她所设想的功能，需要多强的处理能力来实现？由此再向分系统提出指标要求。 还有，作为一名战机总设计师，在风险把控方面能力也是顶级的。 自主可控。 供应链安全。 某种程度上这才是真正的关键！ 像是核心与关键芯片，必须要国产化，不能受制于人。 上辈子的夏清安，本职工作方面可以说是做到了极致了。 重活一世的夏清安，受所处时代限制，必须要改变发展思路。 她不能只做一名单纯的战斗机设计师了。 她应该充分发挥自己的经验和学习能力优势，帮助那些在黑暗中一点点摸索的研发人员，提供更好的技术支持与设备支持！ 这也是这段时间夏清安才深刻领悟到的。 因为她发现，在现代这个时代，想研发一架先进战机，比她之前设想的还要难十倍、一百倍！ 夏清安是个很简单的人，她的世界里几十年只有战机。 也没想着去做之外的事情。 可回来后，没钱、没技术，放在这个时代环境下她的知识也不够用了。 夏清安都不禁生出了一种紧迫感。 只有不断让自己学习、每日都掌握一点新东西，她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这并非是焦虑。 夏清安心态很稳。 只是这个时代无数的科研人员都在夜以继日奋斗，他们顶着巨大的压力，渴望早日能拿出成果。 她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条件，怎么能不多出一份力？ 夏清安是个责任感和使命感都很强的人。 她现在就希望利用最短的时间，多掌握一些高精尖的技术，让我国在国防科技诸多领域，能快些实现从无到有的转变。 夏清安最近半个月，就被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自动布局布线算法弄得头疼不已。 基础简单的技术，她很容易就掌握了。 可面对EDA领域最核心、计算最为复杂的难题之一，夏清安这个半路出家者也是遭遇到了少有的挫折。 无奈之下，夏清安尝试着将庞大的设计，分解成更小也更易管理的模块。 再对它们分别进行布局与布线。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这样做需要极深的图论和优化算法功底。 图论是数学的一个分支，就是以图为研究对象。 夏清安数学很好，可单纯数学好，不代表在遇到这些问题时就能轻易克服。 她得再拿出时间，来专门研究这块知识。 学不完！ 根本就学不完！ 什么叫真正的学海无涯？ 夏清安如今每日都在刷新对这四个字的定义。 不过，在疲惫之余，夏清安更多的感受是充实、兴奋！ 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专业系统性地来充实过自己了。 掌握的东西越多，看到的世界便越广阔，能做到的事情就越多。 尤其是对于夏清安这样的研发人员来说。 每一样知识，后面都能用上，也都能为国家发展做贡献！ 在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烈的时候，夏清安终于做到了让计算机将数万计的晶体管和逻辑单元合理地放置在芯片上了。 并且用金属线可靠又高效地将之连接了起来，还能满足复杂的时序与电学约束。 她终于攻克了EDA领域最核心最复杂的一大难题！ 夏清安兴奋得发抖。 在屋里闷了近两个月的夏清安，如同释放般地冲到了楼下，在大雪中狂奔了起来。 雪层很厚，夏清安摔倒了。 但她一点都不在乎，她趴在雪地上，翘着腿高兴地拍起了雪花。 滚烫的脸埋在雪里，都没法冲淡夏清安心头的那股炙热和激动。 EDA设计工具有了！ 巨型机可以提前问世了！ 但还不够。 数万计的晶体管和逻辑单元还太少了。 她下一步要努力做到十万计。 再之后还要达到数十万计、乃至数十亿计！ 而超大规模集成电路广泛应用于计算机、智能手机、数据中心、汽车电子、医疗设备、航空航天诸多领域。 夏清安在这方面的突破，可谓是意义重大，也不怪乎一贯沉稳的夏总师，兴奋得像个孩子了。 076 转机！连夜去做汇报 夏清安做这一切的时候，陆叔叔程阿姨还有陆维军他们都不在家。 是以夏清安才敢小小放纵一下。 只是当她从雪堆里爬起来，看到站岗的哨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却瞪大了一圈时，尴尬地拍了拍身上的雪。 夏清安想了想，对他敬了个礼。 那哨兵也立即回了一个。 夏清安咳嗽了一声，回到了屋内。 她倒了一杯热水，暖着冻得通红的手。站在房间的窗前，望着空军大院一片银装素裹。 一转眼的时间，都快过年了。 她来到这里快四个月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最近这两个月，夏清安全部的活动范围，就是楼上楼下还有外面那个小院子。 缺什么，都是陆宗临陆维军给她送过来的。 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久了，恍惚间便有一种今夕是何年之感。 陆家每一个人也都习惯了夏清安的生活模式，很少来打扰她，给她营造了一个最好的学习环境。 由于夏清安这两个月都没在人前现身，徐濛赵纯菲这些人，一度以为她已经离开了大院。 问了陆家人之后，才知道这位并没有走，她还在。 徐濛想来看夏清安，也被程霞婉转地拒绝了。 虽然程霞也认为夏清安有必要多交几个朋友，但夏清安也说过，这段时间要专心学习。 这话的意思，就是她又要“闭关”了，谢绝一切来访。 别说外面那些人了，就是陆维民，都很少在家里看到夏清安了。 陆维军除了给她送点补给，大多时候也见不到夏清安的人。 陆维钊想找夏清安商量一些技术问题，也都被陆宗临给轰走了。 吕捷不止一次问陆维民，“维民，清安呢？好久没看见她了。” 陆维民耸耸肩，“我哪知道，她现在就是我们家重点保护人员，不知道在做什么重大的秘密研究呢。” 他本是调侃，却一下说中了。 吕捷知道夏清安这段时间很忙，也就没说什么。 “欸陆维民，你听说了吗，咱们很快就有一批新东西了。” 陆维民顿时来了兴趣，“你爸跟你说的？我爸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我只知道是新的飞行模拟器，听我爸说，比咱们现在使用的高级多了，还能模拟各种极端天气。” “真有这玩意儿！从国外买来的？” “国外怎么可能会卖给我们这种东西，是我们的人自己研发出来的。” “那我到时得好好体验体验。” 夏清安本打算将自己的新突破，还有新想法汇报给陆宗临。 陆宗临却在这日回家后，急急忙忙让程霞帮忙收拾行礼，他得连夜赶去B市。 他看着夏清安，眼里激动难抑。 “清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霄7改的计划并没有完全被否定，又有了新的转机。” “陆叔叔的意思是？” “上次听了你的话后，我思虑良久，也觉得霄7改项目对我们至关重要。跟两位领导争论许久，他们也终于被说动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在积极努力做工作。” “只是上面又开了几个研讨会，都说霄7改实现难度太大，就在我都要丧失希望的时候，ZY竟然看到了这个方案。” “夸这方案是建树性的，一旦实现对我国国防科技的发展将具有里程碑的意义！让我们准备好相关资料，都等不及过了年，要最快赶去B市进行汇报。” “太好了！” 这个发展，让夏清安都有些始料未及。 陆宗临自是高兴的，只是这段时间被专家组们否定的次数太多了，他不免信心不足。 毕竟霄7改涉及的关键技术太多了。 每一项对于如今的C国来说，都是一场艰难的战役。 他没有把握能说服ZY的领导，进行这样一场豪赌。 夏清安看出了陆宗临的想法，笑着说：“陆叔叔，您尽管做您该做的，至于如何决定，我相信高瞻远瞩又从不缺少魄力的领导们，会做出最有利于这个国家发展的决定。” “何况，我们在关键技术这方面，这段时间也不是毫无所获。” 陆宗临一个激灵，看向夏清安。 清安这是有新发现？ 夏清安点点头，将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的事情，还有在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自动布局布线算法上取得的新突破、以及即将开发EDA工具，助力超级计算机研究的事情告诉给了他。 陆宗临对这块也是了解一点点的。 “我听说，国内一些顶尖学府和研究所，这些年也竭力在进行计算机辅助电路设计的研究，也开发了一些相关的小软件。只是这些软件只能用于电路模拟、版图绘制等一些特定环节，且功能单一、集成度也不高。” 夏清安点点头。 这只能属于科研原型，还远远达不到支撑复杂芯片产业化的水平。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急着研发我国自主知识产权的EDA工具。 “我深知，想要研发霄7改，超级计算机问世是第一个大前提。而EDA设计工具的出现，能大大推动这一进程。” “集成电路和芯片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但我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也大有收获。至于后面的雷达、铁鸟实验台、电传飞控系统，都是我最擅长的东西。” 陆宗临听明白了夏清安的意思。 她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又有多少技术等待着攻关，只要她在，就能克服！ 她说出去的话，就能做到！ 陆宗临深深震撼着。 他其实一直好奇，夏清安将自己关在屋里两个月，究竟在忙些什么？ 以前夏清安时不时就向他汇报一些新情况，这段时间没什么动静。 陆宗临对她有足够的信任，但同时也暗暗担心是不是霄7改计划被否了，影响了她的积极性？ 将注意力跟研究方向放别的上面去了？ 直到今天陆宗临才知道，夏清安从未放弃过霄7改。 她也知道他们最大的顾虑是什么，她什么都不说，而是争分夺秒在两个月里攻克了一项极为复杂的技术。 陆宗临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清安，你去收拾几件衣裳，记得穿厚点。” “？” “跟我一起去B市。” 077 她就是脑子不好，人比较笨 夏清安猜到了陆宗临的打算。 要想在研讨会上说服大家，最需要解决的就是大家对于技术层面上的担忧跟顾虑。 夏清安说的那些技术，陆宗临未必能全部理解。 把夏清安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对此夏清安也没多说什么，二话不说就上了楼开始收拾东西了。 张叔从厨房里出来，“这饭都做好了，我抓紧时间炒两个菜，你们吃完再出发吧。” 陆宗临本想着说不必了，带点东西路上随便吃点就行了。 可想到这次还有夏清安跟着一起，不能让她饿了，便点点头。 陆维军兄弟三人也回来了。 看到楼下大厅放着的行李箱，诧异问。 “爸，都要过年了，你还要出远门啊？” “去B市开个会。” “什么会这么着急，不能等到年后吗？” 陆维民不解。 陆宗临素来严厉，闻言斥道：“上面有交代，我们就服从命令，哪里有那么多话！” 陆维民不敢吱声了，还是陆维军。 “那爸，你还能赶回来过年吗？” 陆宗临没有回答。 显然他也是不知道的。 “你们这么多话，去楼上帮你们妈妈收拾东西去，让清安下来吃饭。” “收拾个行礼，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啊。” 陆维民饿了，坐过去捧起碗就要吃饭。 他还奇怪，今天怎么桌上只有两碗饭。 就见陆宗临筷子一放，“你要吃不能自己到厨房去盛，这是清安的。” “清安的怎么了，我先吃，等她下楼再盛一碗呗。” 陆维民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以往父亲虽严厉，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他啊。 张叔此时笑着走出来，“维民，清安也要跟着去B市。他们急着出发，得先吃，还有两个菜没好，你们再等一会儿啊。” “什么，清安也去？爸去开会，带她干嘛啊？” 陆宗临皱着眉。 陆维军跟陆维钊对视一眼，都猜到了夏清安此次去B市，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 难道是清安这段时间又研究出什么厉害的东西了？ 否则想不通父亲为什么特地把她捎上。 而这些事情陆维民是不知道的。 陆维军赶紧过来把陆维民拉走了。 “应该是清安没去过B市，爸带她去看看。爸他们赶时间，你就别那么多话了，走，到楼上帮妈收拾行李。” 陆维民不情不愿跟上了。 “爸这也太偏心了，以前他去B市开会，我求他好多次，他都不肯带上我。这次出发这么着急，都还要把她给带上。” “好了！你就别这么小心眼了，清安是我们的妹妹，跟她计较这些做什么。” 三人去了楼上，夏清安迅速利落地将几件衣裳塞进了大皮箱里。 厚棉袄她身上穿着，最厚的一条棉裤也穿身上，围巾围着脖子，程霞亲手给她织的棉帽戴在头上，这样就能尽量少占地方了。 夏清安给自己整得圆乎乎的、异常暖和，就是行动有些笨拙了。 然后珍而重之的将一沓用黄油布包裹好的设计图，放在了箱子底下。 “收拾好了？我帮你拿下去，你快去吃饭。” 陆维军从她手上接过了箱子。 “谢谢大哥。” “第一次去B市，遇到什么事情也别害怕，你可以跟我爸说。我爸要是不在身边，你就跟齐叔叔说，他会帮你解决的。” 齐叔叔，是陆宗临的随行人员。 “好的。” 陆维军还想再嘱咐两句，却也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 这几个月，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好几天都不说一句话，比夏清安刚来那阵子感觉还要生疏了些。 可能清安就是这样的性子吧，即便是一家人，也不是跟家人多亲近的类型。 陆维军心里还蛮遗憾的。 他一直就想要有个妹妹。 妹妹现在倒是有了，但跟他这个大哥不亲。 清安由里到外确实都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人，太成熟也太稳重了。 陆维军也没法想象夏清安像徐濛那样，动不动就跟着徐放，做他的小尾巴、拽着他的胳膊撒娇。 陆维军才不会承认，看到徐家兄妹的相处模式，他还小小幻想了一下清安哪天也能像这样，把他当成亲哥哥般依赖。 “也谢谢大哥，这段时间我足不出户的，许多东西都是你给我准备的。” 这声谢谢，夏清安还是要说的。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夏清安笑着点点头，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清安，快来吃饭。” 陆宗临都已经吃完了。 夏清安忙走过去，端起一碗米饭，又夹了些菜，快速吃了起来。 陆宗临怕孩子吃太急，噎到了。 “维军，去给清安倒点水。” “欸好。” 陆维军照做了。 陆维民拎着个皮箱下来，看到这一幕，只觉爸爸大哥妈妈老三都对夏清安太好了。 看大哥被使唤得。 大哥也是好脾气，清安要什么买什么，伺候她也心甘情愿一句话没有。 换成他肯定做不到。 陆维钊走到他身后，拍拍自家二哥的肩膀。 “羡慕啊，二哥？” “老三，你没发现大家对她好得离谱吗？” “有吗？”陆维钊想了想，“清安是我们的家人，她年纪又最小，多照顾一些不应该吗？” 得！ 这话他就不该跟老三说。 差点忘了，这位也是偏心一员。 不过，陆维民即便心怀不满，陆宗临在家时，他也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何况这段时间，陆维民对夏清安在内心深处也是生出了两分敬意的。 别的不说，勤奋努力这块，夏清安也是做到够好了。 就是清安脑子不太好、人比较笨，备战高考就大哥给她准备的那点资料，需要熬夜苦读吗？ 换成他，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全部记住了。 “对了大哥，我桌上那本数学书你帮我还给晓妍吧，我都看完了。” “晓妍已经考完试了，她可以多借给你几天，不用着急的。” “不是这个问题，我都看好了。” “这么快啊，我昨天下午才给你借的。” 夏清安笑着说，“其实我昨天下午就看完了，后来忙别的事情给忘了。” 陆维军惊了一下，“一下午就看完了一本书？知识点全掌握了？” 夏清安点点头。 心中想着，哪里需要一下午，也就二十分钟，看看书里面都有哪些知识点罢了。 而前一刻还在心里吐槽夏清安太笨的陆维民，抽搐了一下嘴角。 真的假的！ 一本数学书，一下午就掌握了？ 这也吹得太离谱了！ 那她每天晚上挑灯奋战，在忙啥呢？ 078 准备一下，需要你出马了！ 一辆吉普车从3号院驶出，乘着夜色前往了火车站。 在路上耽搁了十几个小时，等到达B市，下榻在京西宾馆，已经是翌日上午了。 京西宾馆素有最安全的宾馆之称，也一直是国家举行高规格大型重要会议的场所。 警卫森严、保密措施也很强。 这次的霄7改研讨会十分重要，也带有极强的保密属性。 宾馆内拥有众多大小不一的会议室，楼上是住的地方、楼下开会，安全又方便。 夏清安前世经常来这个地方，对这里也很熟悉了。 然而，在一帮上了年纪的专家跟军区领导们中间，突然出现了这么个小姑娘，实在是太惹眼了。 大家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会没轻没重带孩子来这个地方玩的。 莫非她也要参与接下来的研讨会？ 夏清安之所以能进入这里，还是陆宗临事前打了个重要电话，这边才肯放行。 夏清安冻了一路，回到房间后，用瓷缸倒了杯热开水捂手。等稍微凉一点，就给她喝了。 陆宗临跟齐叔叔都出去了，嘱咐夏清安待在房间里，哪里都别去。 后面对她具体有什么安排，他们还得请示上面。 中午，有一个招待宴，宴请所有连夜赶来的专家与领导们。 夏清安没有出席，是在房间里吃的。 之前见到她的人很少，到底让不让她现身人前，陆宗临也还在犹豫。 若无必要，夏清安见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虽说这里很安全，与会人员也都不可能有什么问题。 但夏清安的情况太过特殊了。 主持这次会议的，是一位叫魏斌的大领导。 陆宗临就是给他打的电话，才让夏清安进来的。 对于夏清安的情况，他是少数知情人之一。 霄7改这个项目能不能上，他也是关键。 只有先说服了他，才有别的可能性。 在招待宴上没看见夏清安，魏斌就猜到陆宗临的考量了。 “这人你不让大家见，我私下里见见总没问题吧？” “当然。” 陆宗临带着魏斌前来敲响夏清安房门。 门开了，看到魏斌，夏清安眼睛睁大了一些。 对此人，她再是熟悉不过。 冲他们发过火，让他们下过军令状，也殷切鼓励过他们。 在霄9试飞成功时，这位老领导泪洒现场。 大家都说，那是第一次看到这位流泪。 前世见到的魏斌，比现在要苍老很多。 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他，说是中年人都不为过。 他也是为祖国的航空航天事业，操碎了心啊。 “陆叔叔，领导。” 夏清安冲魏斌礼貌问好。 “方便让我们进去吗？” 站在门口说话总不方便。 夏清安让到了一边，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请进——” 身躯高大的魏斌，进了房间后，就瞥到了夏清安桌上那密密麻麻的电路图，其线路之复杂之精妙，让魏斌看着都有些头大。 他笑着问夏清安，“小夏啊，大家都在下面吃饭，将你一个人留在屋里，会不会怪我们啊？” “不会。” 夏清安简短回答。 “那你知道这次来是干什么的吗？” “专家与领导们星夜来京，当然是忧虑祖国发展、为了我国航空事业而努力。” “你陆叔叔为什么会带你一起来，你清楚吗？” “应该是有清安能出得上力的地方吧。” 魏斌正色问：“你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吗？” 夏清安抬眸看向他，眼神温和而坚定。 “时刻都在准备着。” 魏斌愣住了。 他讶异地看了一眼陆宗临。 在后者眼里看到了自豪与骄傲。 魏斌准备了很多问题，在这一刻都咽回去了。 因为那些问题在见到夏清安时，都得到了答案。 陆宗临并没有夸大他这个侄女的能力与报效祖国的觉悟。 年仅十七岁的夏清安，身上有着远超于她这个年龄的沉稳与胆魄，还饱含着对这个国家的热情与深情。 也渴望做一番事业。 接下来的五天里，魏斌与专家组在京西宾馆大会议室里前后一共举行了十四次霄7改研制方案评论论证会。 陆宗临作为重要的与会人员，从头听到尾。 很多观点他之前也都听过。 而这些来自全国的专家，还提出了许多新的难题。 但跟先前不同的是，也有几位专家大力支持霄7改这个项目。 激动地想知道设计方案是哪里来的。 要知道，他们之前也开过新一代战机研制方案会议。 那个时候，没有模型、没有图纸，他们都只能一点点摸索。 而现在这份图纸，让他们看到了祖国新一代战机应该具有的姿态！ 最为激动的就要数周老了。 “天才！真是个天才！这个霄7改设计，使用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新技术，真要是给它做出来了，我国在航空领域方面的自主研发水平，将跃升一个大台阶！” “老A跟老S前几年搞出来的第三代战机，未必就比这个强。只是，等我们把第三代战机搞出来了，他们怕是第四代战机也出来了。” “诸位！你们都还在等什么，在国际形势如此严峻的情况下，我们太需要这样一款先进战机了！” 可支持的人在少数，逼得周老最后都拍桌子了。 他表示，决不能因为眼前的困难，就放弃这个项目。 不管有多少困难，他们都能努力克服。 只要上面愿意，他所在的研究所，愿意接下这个霄7改项目！ “老周，我们知道你着急，可你想过没有，这个项目需要动用大量经费跟科研人员，没个十年二十年都搞不出来。其他项目都不上了？就全都给它让道了？” “你就不怕咱们付出了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到头来钱花了、成果拿不出来、别的项目也受到影响了？” 眼看着会议又陷入了焦灼，陆宗临的心情也越发凝重。 魏斌告诉他们，明天下午，将进行最后一次论证会，到时候也会做出最终抉择。 决定上，那就倾尽全力，也要把这个项目推进下去。 不决定上，那就只能往后延了。 这一推延，至少要等三五年之后了。 陆宗临在门外徘徊许久，叩响了夏清安的门。 “清安，好好准备一下，明天需要你出马了！”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079 科普小夏同志过往四月辉煌履历 翌日，夏清安在宾馆房间吃过午餐后，就开始把下午开会需要用到的材料，全都归拢到了一处。 “准备好了吗，清安？” 陆宗临进来时，就看到堆在房间地上，那快要有半人高的材料与图纸。 “好了，陆叔叔，东西太多，麻烦你帮我搬一部分。” 这些资料都是机密，夏清安不打算经过别人的手。 也就只能他们亲自来搬了。 平地起飞系统也是有储藏功能的，平日里夏清安的设计图纸，都被保存在系统内，只有需要用的时候才会取出来。 “这么多？”陆宗临吓了一跳。 夏清安笑笑。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呢，怕开会时间不够，很多东西也不会都拿出来，挑选大家最感兴趣也最担忧的那块说。 搬东西是小事，陆宗临真正担心的是夏清安能不能应付接下来的研讨会。 这可是一场硬仗。 夏清安面容平静，“放心吧，陆叔叔，像这样的阵仗我经历过无数次了。” 陆宗临怔然。 是啊，他总是忘记夏清安是一名功勋卓著的战机总设计师，还是不自觉地把她当成一位十七岁的孩子。 只是，陆宗临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如今的夏清安，头上可没有那一系列的光环，过去又是不被人所知的状态。 要如何以这样一个半大孩子的模样，去说服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与领导们？ 事到如今，担心这些也无用。 陆宗临所能做的，就是全心信任夏清安，并且支持她。 下午2点，霄7改研制方案评论论证会第十五次会议在京西宾馆大会议室召开，这也是最后一次论证会。 夏清安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服装。 上身一件蓝色的线衣，搭配着灰色的长裤。 天很冷，但宾馆内是有暖气的。 夏清安有硬仗要打，需要轻装上阵。 所有与会人员都落座后，大家惊讶地发现，这次会议室在魏斌身旁竟然多加了一个位子。 难道今天还有别的领导要出席？ 然后让他们更惊愕的一件事发生了。 陆宗临那样的人物，竟然亲自干起了搬文件的活。 资料分为了几摞，堆在了面前的会议桌上。 夏清安用便签将不同方面的材料隔开了，陆宗临只用按照她归类的，将资料给放好，注意别弄乱了。 魏斌小生询问陆宗临。 “清安都准备好了？” “她很有信心。” “那就好。” 魏斌本人也是很看好这个项目的，只是反对的人太多了，各方面的顾虑也不能完全不考虑。 前面十四次论证会，效果都不是很理想。 最后一次会议，只能寄希望于夏清安能打破如今不利的局面了。 否则他们此次B市之行，将徒劳无功。 会议开始，魏斌做了个发言。 “诸位，经过前面五天的激烈讨论和多方论证，对于霄7改这个项目大家都有不同的想法和意见，这很正常。” “咱们将全国多领域权威专家聚集在这里，不就是要群策群力、为国防科技的发展多多贡献智慧吗？” “之前几天，大家说的我也都听明白了，今天我还请来了一位同志。” “这位小同志，比较特别，今年只有十七岁，还是一位女同志。” 大伙儿开始小声询问身边的人，知不知道这位是谁？ 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 “大家都别急啊，容我先给你们好好介绍一下这位女同志。” “她叫夏清安，可以叫她小夏。你们这段时间来回传阅的霄7改图纸还有所有的设计方案，都出自她之手。” “喝！！” 这话一出，会议室内俱是抽冷气的声音。 要说这些日子他们讨论得最多的话题，那就是霄7改到底是哪位大牛的设计？ 咱们国内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号人物，怎么之前都没听到消息？ 可今日魏斌突然告诉他们，霄7改的设计来自于一位十七岁的小姑娘？！ 难以置信！ “领导，你说的是真的？”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骗大家呢。” 魏斌接着说道：“诸位两个多月前来B市，讨论的涡卢－５发动机的改进方案，都还没忘记吧？” “当然记得，当时我们一致都说好，新的发动机已经在研发阶段了。” 魏斌笑着点头，“这款发动机方案，便是小夏提出来的。” “！！” 又是一阵抽气声。 这还没完，魏斌又看向几位空军的领导。 “几个月前，交给你们的那套信息元素标准化指导手册，好用吗？” “当然好用了，领导！虽然一开始是有些不适应，纠正一直以来的习惯也很不容易，可当按照这一套标准参与工作后，沟通效率高太多了，工作中出现的各种误差也变小了。” “那就好，你们可得好好感谢小夏，这套标准手册就是她给你们编写出来的。” “……” 轮到那几位领导怔愣当场了。 周老再也忍耐不住，激动地站起来问：“领导，你说的这位小夏，可是到了现场？那还不快让我们见见，好一睹这位天才小同志的风采！” 其他人也都等不及地点点头。 “短短几个月，这又是发动机，又是指导手册，连霄７改这样先进的战斗机设计图纸都能弄出来，这位小同志不简单啊！” 陆宗临明白，魏斌这番介绍是给夏清安撑场面的。 让在座的人都不要因为夏清安年纪小，就小看了她。 于是他也转过身来，对着与会大家道：“清安来安西空军大院才四个月，这期间就帮我们解决了很多现实难题，也攻克了不少的技术难关。” “就在我们来之前不久，她设计的飞行模拟器也已经生产出来，开始投入使用了，反馈相当好。” 那几位空军军区的领导豁然站起。 “老陆，就那飞行模拟器，也是小夏搞出来的？” 他们可都是亲自体验过的，最有资格说话了。 “是的。” “老陆，你可真是捡到宝了，这样的人才你怎么之前一个字都不说啊！” 陆宗临嘴角又要压不住了。 不过，铺垫得也差不多了。 “这还只是我们看得见的，而在看不见的地方，清安还做了很多事。有关于霄７改的方案，大家的顾虑我们都理解。” “但还请各位专家、领导能给清安一个机会，好好听听她怎么说。” 魏斌等陆宗临说完，带头鼓掌。 “那现在就让我们欢迎小夏同志——” 080 疯了吧！她敢打这种包票？ （这两天更新得有点晚，明天会更早点。） 在与会人员的掌声中，夏清安走进了会议室。 她的外表，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还要更小一些，但步伐沉稳、眼神坚定，一进来就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夏，你的位置在这里。” 魏斌冲夏清安招了招手。 后者走到他身边，然后对着所有到来的专家跟领导们敬了一个礼。 “大家好，我是夏清安。” 夏清安的视线从一张张面孔中掠过。 这里面不少人，她上辈子都打过交道，是她尊敬的长者跟前辈。 在看到周老时，夏清安眼睛一热。 这是她的老师。 比记忆中的要年轻一些，但身上穿着的衣裳夏清安很眼熟。 好几年后他穿的还是这一身，一直没舍得换下来过。 研究所的这帮孩子们，总是习惯于在背后称呼老师为“小老头”。 没有半点不尊敬的意思，只是老师个头小又精力无限，年纪一把了还不知道爱惜身体。 曾经好几次，昏倒在阵地上，把他送医院、非得按着他才能把水吊完。 那时候老师压力太大了。 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战机研发上。 后来病重，无法参加工作了，孩子们要去看他都不肯。 说“我一个小老头有什么好看的，你们有这时间，好好做事。我这里不需要你们，国家才最需要你们。” 夏清安那时候接过了老师的大旗，负责霄9项目。 霄9项目之所以能上，老师花了很大心力，还各种奔走。 如今他生了重病，一心盼着能在死前看到霄9成功上天。 夏清安忍住了悲伤，一头扎在了研发工作里。 可老师还是没有等到那一天。 前世的夏清安，经历的遗憾太多了。 别看她后来荣誉满身，好像什么都有了，可回首过去，有着太多她释怀不了的东西。 她成功了。 也见证了祖国最繁盛的时刻。 可老师、还有无数的前辈们却满载着遗憾而去。 夏清安没让自己的思绪跑太远，毕竟她今日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看到老师她忍不住想，以霄9为原型的霄7，要是能提前一二十年出来，老师应该会很开心吧？ 因为他盼望着的那一天，他会亲眼见证到！ 夏清安落座，论证会也开始了。 一个接一个就霄7改的问题，来询问夏清安。 “小夏同志，你这方案绝大部分都运用的是新技术，我国在这些领域都处于很落后的状态，你不觉得步子迈得太快了吗？” “小夏同志，首先我非常肯定你的设计方案，也非常钦佩你在这方面的才华。你是个很棒的孩子，但要考虑我国国情跟实际情况。” “我比较好奇你方案里提到的数字化、高精度高可靠度的风洞技术，在现阶段我们有实现的可能吗？” “你也说，面对极其复杂和海量的数值模拟，必须要依靠超级计算机，可我们的超级计算机还不知道在哪里。” “你还提到鸭式布局设计很大胆、也很有创造性，但稳定性这块得不到保障，所以想尽快构建铁鸟实验台以及研发数字电传飞控系统。这太麻烦了，我们舍弃掉鸭式布局，这样不是更简单吗？” 当然不行。 鸭式布局是一个领先时代的非凡设计。 在飞机机动性上面的优势，无可比拟。 它一开始出现的时候，许多人都表示无法理解。 尤其是它的静不稳定性，让飞机操控起来更为复杂，叫人头疼不已。 其他国家还曾嘲笑过这种布局。 可就是几十年后，A国在研究了一圈后，还是觉得这个布局好，也想仿照鸭式布局来设计战机。 这时人们再回头来看，就知道这个创意有多了不起了。 夏清安也不急着反驳，等所有人把想问的都问完后，她才看向魏斌。 得到后者的允许后，她站了起来。 “大家的顾虑我都清楚了，那我就一个个来回答大家。” “首先，便是大家所提到的超级计算机问题。没有我国自主高性能计算能力的支撑，霄7改研发过程将会异常艰难。” “但我很高兴地告诉大家，超级计算机研制成功只是时间问题，快的话用不了两年，慢的话三年也差不多了。” 这话一出，让所有人都觉得这小姑娘疯了吧。 她又不懂超级计算机，怎么敢打这种包票？ 夏清安笑笑。 一架战机从立项到首飞，前后至少要花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二十年的时间。 前期他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像是构建铁鸟实验台、研究电传飞控系统，还有准备战机所需的新型材料等等。 这段时间里，超级计算机应该也研发出来了。 他们的时间很宝贵，不能等一样弄出来后再进行另一项，得多点同时进行。 各个部件都准备完毕，到后面组装和测试阶段，就可以留足更多的时间。 有问题，还可以再调整。 性能方面，也可以不断进行优化。 夏清安拿起身前的一摞资料，让大家分发下去。 在座的都是知识过硬的真专家，纵然不是专门研究这块的，也不至于完全看不懂。 “这些都是为了超级计算机的研发所准备的工具和设备？” 其他人愕然。 这可是花大价钱在国外都买不到的东西啊。 他们在搞研究时，就很想要一套超级计算机，可根本买不到，只能用最原始的笨办法来计算。 在座的，问问大家哪个不是打算盘的好手？ 只是算盘的话，太过庞大的运算总不如计算机来得便利。 夏清安先跟大家好好说了说EDA设计工具。 之后必不可少的高性能测试设备，也是一大关键。 “大家都知道，为超级计算机研制高性能的测试设备，用来测试CPU、内存还有超高速芯片的逻辑功能和时序，难度都不亚于研制超级计算机本身了。” “我在经过研究后发现，想要研制这样一套设备，需要同时攻克超高速电路设计、精密时序设计、高密度互联技术、复杂测试软件以及关键元器件自主化。” 夏清安这段话说出来，不少人都头大了。 需要同时攻克这么多技术，她还敢打这种包票？ 081 她不是信口开河，她是有备而来！ 一位姓吴的老专家，之前就尝试过这块的研究，在这上面很有发言权。 “超高速电路设计和精密时序技术属于硬件，高密度互联技术是机电，复杂测试软件得掌握过硬的软件知识，还有关键元器件自主化看的是基础工业。” “想要研制出这样一套高性能设备，需要多专业多领域的人才共同去攻关。还取决于国内半导体工艺水平和能否突破关键元器件的研制，这需要全国性的工业和科技体系作为支撑，不是单纯技术层面上的问题。” “小夏同志，你会不会把这个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夏清安看向他的方向，对他鞠了一躬。 刚开始的时候，夏清安也是这么想的。 会因为工业基础薄弱和科技体系不完善，而感觉到举步维艰。 但后来夏清安在研究过程中发现，不能总是着眼于宏观方面条件成不成熟，那样将寸步难行。 就好比巨型机的高性能测试设备，涉及的领域太多了，要想各方面技术与条件都成熟，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这些科研人员，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从无到有，将不可能化为可能吗？” “何况，我们也不是要量产这些高性能测试设备，集中力量先弄出一套设备来，到后面就会简单不少。” “设备的出炉，也会带动着相关技术和产业迅速发展起来。” 夏清安自从两个月前，动了心思要帮桂慈安教授他们准备EDA设计工具和高性能测试设备后，就在做相关方面的准备了。 每天关上门来，都在系统内进行针对性的学习和演练。 先掌握理论知识，再动手实操。 除了必要的吃饭和睡觉时间，一天最少十五个小时、经过上千次乃至上万次的练习，终于掌握了相关的技术。 而后她将自己成功的经验用图纸画了下来，标注了每一个步骤和关键要素。 她抽出一张有摊开的报纸那么大的图纸，让大家依次传阅。 陆宗临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伤害了，脑瓜子嗡嗡的。 魏斌也摆着手，表示这东西就不用给他看了，根本看不懂。 在座的专家们，也只有少数一部分人看出来这是什么了。 但无论是哪一个人，在看到这样一副电路图后，都不禁对夏清安生出了一份敬意。 这玩意就不是一般人能画出来的！ 图画得好，技术太稳了。 尤其是画的东西他们都看不懂，这小姑娘水平这么高？ 好在还有几位，瞅了一番后看明白了。 “这是超级计算机测试设备的时钟源电路图？” “是的。” “这么复杂的设计，还有这些特殊的装置，是为了保持时钟源低抖动、稳定的状态？” 夏清安点点头，“巨型机高性能测试设备需要产生极其精确的时序信号去叩问芯片，并且要能在纳秒甚至是皮秒这等量级上精确捕捉和测量芯片的输出响应。再微小的时序误差，都有可能导致我们做出错误的判断。” “所以就有必要研制出超稳定、低抖动的时钟源，以及高精度可编程的延时线。” “在这里很高兴地告诉大家，这个实验我已经成功了。” “反复测试后，确认没有问题，我才画出了这些图。” “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那几位专家脸上都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其他人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就只能接着往下听。 夏清安又拿出了一张图纸，这次她画的是一个测试夹具指示图还有互连系统。 这次懂的人多了不少。 一位老专家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我前些年跟着国家代表团去国外一家大厂参观访问，他们就带我看过超级计算机和测试设备。没让我摸，就让我在旁观看几眼。” “我就发现计算机单是芯片引脚数量就多达上百个，测试设备需要用到一个测试夹具，把上百个引脚同时连接起来。” “而且据说啊，每个通道从设备到芯片引脚的电器长度必须要严格一致，不然这个时序就会错乱。” “小夏同志，我说的对吗？” 夏清安笑着点头，“是这样的，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机电一体化问题。想要研制出巨型机的高性能测试设备，就要掌握高密度、高引脚数接口技术。” “具体说来，就是要设计制造高密度、低电感且阻抗匹配良好的互连系统和测试夹具。” “这张图便是你成功后的总结？” “是的。” 夏清安就这样在大会议室内，一点点剖析着这设备所需要用到的技术，并且她自己都已经有了成功经验。 还有测试编程软件和图形化界面这块，以及在面对故障时高效的识别、诊断算法，夏清安都有所获。 只需要将这些技术结合起来，再解决现实中存在的一些问题，譬如所需要的工具与材料。 整体设备国外不卖给我们，单独的一些小部件，想要拿到还是不困难的。 可能都不需要买，相关的采购单位，在之前的交易中，应该就有相关的储备。 夏清安用严谨的作风和过硬的知识体系，让在场所有人坚信，她不是信口开河，她是有备而来。 设计工具和测试设备都有了，编程算法这块夏清安掌握的程度更是出人意料。 有了这样一位天才助力，她说巨型机两年内能研制出来，还真不是痴人说梦。 而这之后，夏清安又分别从铁鸟实验台、电传飞控系统、轻量化雷达、大型连续式跨声速风洞技术等等分别来论证其实现的可能性。 就拿风洞技术来说，夏清安当然不可能像现代的风洞那样做极端苛刻的要求，激波风洞和2.4米连续式跨声速风洞这些暂时就别想了。 各方面条件和技术都达不到，夏清安也没有本事在这样的条件下就弄出这样的风洞来。 只用满足现阶段的要求就可以了。 原定会议开到下午五点钟，但直到晚上八点钟，会议都没结束。 宾馆准备的餐食放在那里，竟无一人去用餐。 会议室的大门始终紧闭着。 082 最终拍板！相信你们能做到！ 晚上十点多钟，会议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接连开了八个小时的会，在座之人竟无人感到疲惫和饥饿，一帮专家热切地围在了夏清安的身边，和她探讨起了学术问题。 夏清安也确实学识广博，哪个领域的问题跟她聊，她都能聊得起来。 有时候随口说的见解跟看法，都让人大开眼界。 就像现在，一位姓蔡的专家和她聊到了A国GPS相对论效应校正和复杂的轨道部署等问题。 这是他最近很关注的一个课题，国内做这块研究的可谓是屈指可数。 巧的是，夏清安前段时间研究星载原子钟的极致精度，对这块还真有涉猎。 “所谓相对论效应校正，是指根据爱因斯坦的理论，高速运动的卫星上的时钟和处于不同引力势的卫星上的时钟，跟地面上的时钟走的速度是不一样的。” “而这种微小的差异，必须要通过算法在卫星和接收机中进行精确补偿，否则系统每天都会产生高达10公里的累计误差。” “而轨道部署这块，也很不简单。需要将24颗卫星精确部署到6个轨道面上，还要做到全球任何时间跟地点能接收到至少4颗卫星的信号。” “这需要极其复杂的轨道计算跟卫星控制能力。” 专家频频点头。 不敢想象这小夏同志到底有多天才，如此年纪轻轻知道的就这么多！ 夏清安懂得多，却又不狂妄，对这些前辈们有问必答、态度也十分谦逊。但在专业问题上，又能坚持自己的判断与看法。 专家们感慨又欣慰。 这样的人才是他们国家的！ 小夏同志的未来，真叫人期待啊！ 还有一位老专家笑着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要努努力多活几年，我还想看到你们这些年轻的同志好好建设这个国家，以后咱们在国防科技上，也不输给老A老S！” 夏清安微笑地听着，同时记住了这些人对她的殷切期望和嘱咐。 京西宾馆这边，负责人曾几次过来询问外面的守卫，何时才能开饭？ 守卫也不知道会议几点结束。 宾馆这边就只能时刻准备着，毕竟这些专家们那都是国家的贵客，须得好好招待。 还有一些专家上了年纪，老人家身体也不怎么好，更不能有半点马虎。 热汤热菜上来了，很多人要夏清安一起去餐厅吃饭。 她摇摇头，“我还是回房去吃吧。” 这些天都是在房间里吃的。 而魏斌跟陆宗临先前也都交代过，小夏同志身份绝密。 她的事情大家知道就可以了，别往外面传了。 这关系着她的人身安全。 虽然现在还没有显现，可如果霄7改真的研制出来了，那夏清安这位总设计师的存在，就会引起多方注意跟探寻了。 夏清安送其他人出了会议室，又折回身来帮陆宗临搬资料。 “清安，我一个人搬就可以了，用不着你。” “东西挺多的，我帮着搬一些。” 陆宗临笑笑，望着夏清安眼里是满满的自豪。 今天他无数次在想，正周夫妻俩要是知道女儿长成了今日模样，应该都会为她骄傲的吧！ 这孩子，不但有出息，还有大才大德！ 是要成为一代国士的！ 魏斌也来不及吃饭，他跟陆宗临交待了一句，就连夜让司机送他去跟领导汇报今日会议情况了。 已经很晚了，但今日的会议内容很重要。 而且领导也很关切，还嘱咐过他，会议有新进展，一定要第一时间去给他做汇报。 魏斌不敢耽搁。 霄7改项目之所以能重新拿出来讨论，还开这么多论证会，本就是上面的意思。 可像这样的重大决策，是需要聆听专家组的建议的。 只有做了充分评估才能决定。 如果专家组一致没通过，上面虽然也能力排众议促成此事。可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在科技学术问题上专业意见不能忽视。 前面几天的会议内容，魏斌也做了汇报。 领导是有些遗憾的。 魏斌看得出来，领导本人是希望这个项目能上，可这么多人反对，也不禁要多斟酌一番。 今天终于有了最终的结果！ “噢？魏斌同志，昨天还大多数反对，今天已经高票通过了？” “是的，领导，除了四个人表示实在不懂这些投了弃权票，其他都投了赞成票。” “不过一天时间，投票情况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这还得感谢小夏同志，领导是没看到啊，今天那小姑娘在会议上，前后用了上千张图纸，来论证每一项技术的可能性。” “在这之前，她还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每一样结论都是经过反复论证的，也都有成功经验，知识体系异常完备。专家组们起初还有不少的疑虑，可在看到小夏同志严谨的工作态度和天才般的想象力与头脑后，也对霄7改生出了巨大的信心！” “领导，不瞒你说，今天这个会开得我心潮澎湃嘞！听小夏同志那样一描绘，我眼前仿佛都能浮现霄7改在蓝天上自由翱翔的英姿了——” 因为大家太兴奋了，以至于都不觉得饿。 这帮研发人员们走到一块，讨论起学术问题来常常忘了时间。 何况夏清安说的是那么的精彩，很多东西他们也是第一次接触。 魏斌还注意到，不少专家都拿出了小本子，在那里用心做着笔记。 在科研界，有真才实学的，别人才不会在乎年龄这种东西呢。 只要别人会的我不会，任何人都可以是吾师！ 正因为大家有这样的学习态度，我们未来才能奋起直追、实现超越。 领导陷入了深思，然后掐灭了手中的烟，正色道：“魏斌同志！” “在！” 魏斌立定。 “我相信你和专家组的判断，国家和人民也选择相信你们——” 魏斌热泪盈眶。 领导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霄7改项目，通过了！ 不只是如此，领导还说了，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全国研发人员和名校大学生们，只要一声令下，都可以征调。 经费这块有些困难，但国家节衣缩食也会尽最大力量去支持。 魏斌则连夜带着上面的任命书回到了京西宾馆。 083 代代相传的精神！暗中支撑的力量！ 霄7改项目涉及到多项新技术的突破，上面决定将这些技术拆分开来，一个团队负责一项。 每个团队都有一位负责人，他可以根据需要，去征调科研人员和学生参与到这个工作中来。 巨型机研制工作，桂慈安教授已经立下了军令状。 有了夏清安提供的设计工具和测试设备图纸，他们的工作很快就能展开了。 周老所在的512研究所，要实现脉冲多普勒雷达与超视距空战能力； 蔡老所在的D飞，负责导弹系统的研究； 吴老的517研究所，则负责先进铝合金、复合材料以及钛合金的筹备与提炼工作； 安西方老所在的622研究所，要负责构建铁鸟实验台和研制电传飞控系统； 他们的任务最重，但这项工作也只能交给他们来做最为方便。 毕竟夏清安就住在这里，她可以随时提供技术上的支持。 S飞的陈老团队，要着重突破边条翼和翼身融合技术； 还有先前的高推重比涡卢-5改发动机，是由孙老的511研究所负责的，据他们所说，进展很快，发动机预定明年二月初就能完成。 最后也最关键的，霄7改项目由谁来挂帅？ 方老周老他们德高望重，由他们来担任总设计师是最合适的。 可问题是，他们对很多新技术了解也不透彻。 霄7改从设计方案，到每项技术的攻克方法，都是夏清安提供的。 她才是最了解这个项目、也最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的人。 别看她才十七岁，可在这个项目上，夏清安才是绝对的核心。 周老方老他们也一致认为，这个总设计师只有清安能做。 但上面也有自己的顾虑。 夏清安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一些，设计方案是一把好手，也有过硬的知识体系。 可要调度各研究所、加起来少说也有数万名的研发人员，还要充分协调各研究所的进度与合作，这些繁琐工作交给一个小姑娘也太为难她了些。 而且许多人都不认识她，到下面去如何开展工作？ 这得花多大的沟通成本？ 再者，夏清安这位天才研发员的诞生，国家是极其重视的。 夏清安的存在，也必须要严格保密。 不能让太多人知道C国还有这么一号人。 综合以上种种考虑，上面决定让同在安西空军大院的方老来主持明面上的霄7改设计工作。 夏清安则暗中为各大研究所提供技术支持。 这样一来，以后各团队有什么问题，经常出入安西空军大院，别人也只会认为他们是来找方老汇报工作的。 夏清安的身份就被很好地保护起来了。 她还是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照常交友去上大学。 这也是夏清安所希望的。 而有陆家和空军大院帮忙打掩护，夏清安即便在这里开展工作，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 各项任命都已经下达了。 接受了霄7改研发任务的各大研究所和团队，压力是很大，却也倍感荣光。 他们每一个人都踌躇满志热情飞扬。 还有些都等不及在B市多留一晚，要连夜回去早些召集团队开始工作。 桂慈安教授自从接下巨型机研制工程后，筹备工作中就遇到了诸多难题。 可没有办法，只能咬着牙硬上。 不管是笨办法还是土办法，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们不惜借用一切手段。 就在这时，上面将东风送到了他这里。 他在看到先进的EDA设计工具还有高性能测试设备的图纸后，欣喜若狂。 要知道在这之前，为了从国外购买这些东西，花了很大心力。 甚至还辗转想让第三方国家帮忙，但国外对这些技术还有用途看得太紧了，根本不给他们一点机会。 就算花大代价买到手，那也是性能差上很多的东西，根本就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没想到啊，为这些东西奔波多时，也不知道求了多少人，一日间他们自己也有了！ 再也不用求别人、看别国的脸色了！ 这样一来，很多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他兴奋地问领导，这些都是谁弄出来的？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领导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以后你会有机会知道的。” 现在还不到时候。 桂慈安顿时明白了。 搞出这东西的人，他应该不认识，还有可能是个新人。 否则领导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们国家真是人才辈出啊！年轻的孩子们，也都能担当重任了。” 领导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可不是么。 那一位可太年轻了！ 真不敢想，才十七岁的她，未来能成长到什么程度！ 但这对他们国家是大好事。 上面对夏清安也是饱含着期待、寄予厚望的。 同时呢，也尽可能给予了夏清安最多的关怀和爱护。 不想揠苗助长，也不想她过早地失去一名正常人的生活。 用方老周老的话说，他们这些老骨头还在呢，有什么风霜雨雪他们在前面挡着，那些琐事麻烦事重活累活他们来干，小夏在后面专心学习、搞好技术工作。 夏清安感动于这些长者、前辈们的爱护。 把这些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同时也告诉自己，一定要让自己成长得更为强大、学习更多的知识与技能，到时候就能帮大家解决更多现实中的难题了。 以后，她终将会接过他们这份重责。 而她未来有一天也会再把它传承给后面的人。 这就是代代相传的航天航空人的精神。 陆宗临因为要被领导会见，夏清安也跟着在B市多留了一天。 她就待在京西宾馆，整理着行李。 陆宗临这次被上面叫过去，是让他要全权负责夏清安的安保工作。 在对夏清安身份进行保密的同时，必须要妥善保护好她的安全，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陆宗临郑重接下了这个任务。 夏清安此次B市之行，让领导们都充分认识到了她的能力，也明白这个孩子对国家来说有多重要！ 回程的车上，夏清安打开吉普车的车门，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 在一声声的回响中，她仿佛听到了霄7改战机的轰鸣—— 蓝天下，是无数航空人灿烂的笑脸。 084 你离开这些天，家里好冷清 陆宗临和夏清安回到安西，正好赶上除夕。 大院主要道路上已经挂起了彩灯和红灯笼，各大办公楼门口也已经贴上了时代气息浓厚的春联。 左边那栋办公楼上面写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右边那栋办公楼上则写着“军民团结如一人！” 大院内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孩子的欢呼和尖叫声、食堂内的炒菜声，还夹杂着各家各户传来的收音机里庆祝的声响以及样板戏，别提多热闹了。 这是夏清安回到七十年代过的第一个新年。 年味真浓啊！ 食堂里传出来的饭菜诱人香味，让夏清安更饿了，本来这一路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都有些走不动道了。 她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齐叔叔好笑地看着她。 这位大专家，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有点孩子的影子。 “清安，饿了吧。除夕全员家属都会在大礼堂吃，你快些回去换身新衣裳，待会儿就能过去吃饭了。” 是了。 七八十年代的军区大院，在除夕这一日是要进行大聚餐的。 从领导到普通士兵及其子女，全员都出动。 这可是每年的重头戏。 小孩子们也特别喜欢这一天，因为这意味着能吃到特别多的好吃的。 还十分热闹。 吉普车停在了陆家院子里。 程霞他们早就在等着了。 夏清安一下车，程霞就走上来，摸摸她的脸。 “冻坏了吧，清安，快进屋。太好了，你们总算赶在晚饭前回来了，我还担心你们今天回不来呢。” “那不能，得回来陪阿姨过新年。” “好孩子。”程霞对这话十分受用。 陆维军陆维民跟陆维钊三人也都换上了新衣裳，站在大门口喜气洋洋。 过年大家心情都很好。 三个人异口同声：“新年好，清安。” “我也给三位兄长拜年了！” 夏清安笑着冲他们拱拱手，那三人连忙拱手回道：“新年吉祥，大吉大利！” “大礼堂那边马上要开饭了，清安，你快到楼上换身新衣裳，阿姨已经给你准备好放在床上了。” “好的，谢谢阿姨。” 夏清安离开了八天，再回到这里还是感到了不少温暖的。 尤其是程霞关心的问候，还有那三兄弟迎接她的笑脸，最重要的是霄7改项目通过，这么多好事情让夏清安的欢喜之色也溢于言表。 陆宗临下车时，受到的待遇跟夏清安不太一样。 孩子们跟他相处还是有些距离的。 何况陆维军此刻更在乎另一件事。 “爸，此次B市之行一切顺利吗？” 提到这事陆宗临难得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很顺利。” 陆维军顿时心中大石落地。 太好了！ 陆维钊也喜形于色。 虽然不知道爸跟清安具体去做什么了，但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一些。 夏清安很快就换好新衣裳下楼了。 她饿了，想快些吃东西。 而且马上在大礼堂就能见到吕捷跟贺梅他们了。 她得有两个多月没跟她们在一起好好聊过天了。 怪想她们的。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们过得怎么样。 “清安，你知不知道你不在家这几天，我觉得家里好冷清啊。” 兄妹几个一起出发去大礼堂的时候，陆维钊跟她说。 “奇怪，你在家的时候每天关在房里，平时都不见你人影，也没什么存在感。可你一走，家里就空了一大半，我老不自在了。” 陆维军在一旁拆台，“维钊你是讨论问题时找不到人，才不自在吧？” “这只是一个方面了。” 陆维钊也说起了陆维军。 “清安，你知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大哥还是习惯的每天给你准备一杯牛奶，吃饭的时候还总是想着去喊你。” 陆维军无奈，“这不是清安刚离开，不太习惯么。” 不知不觉间，这个家里已经有了太多夏清安生活的痕迹。 就连陆维民，他是最不关心夏清安在不在家的人。 可有几天晚上起来上厕所，站在院子里看到二楼这个时间点本该还开着灯的房间是黑漆漆的，陆维民也有些不习惯。 夏清安虽然不是每天都在陆家晃来晃去，甚至大多时间都待在她那小房间里，但她的生活气息和存在感都太强了。 这些话题夏清安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安静听着，再配合着笑笑。 “对了清安，你这次去B市玩得开心吗？”陆维钊又问她。 “嗯，很开心。” “那你都去了哪些地方？”陆维民问。 “啊？” 去了哪些地方，这个让夏清安怎么回答。 她这些天就没踏出过京西宾馆。 绝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只有唯一一次会议，她去了大会议室。 工作上的事情不能跟他们说，但剩下的就没什么事情可说了。 “你不会去了哪些地方，都还说不上来吧？” “嗯，叔叔太忙了，去了B市后一直在开会，我就留在宾馆里等着他。” “所以说你这些天就都待在宾馆里了，哪里都没去？”陆维民提高了音量。 “是啊。” 陆维民生气了，“爸怎么这样啊，把你带过去，都不知道抽时间带你出去玩玩。那这趟B市之行，对你还有什么意义啊？” 他本来挺不爽陆宗临把夏清安带去B市的。 可看夏清安一个地方都没去，几天都扎在了宾馆里，都有些同情她了。 “额。”那意义可重大了，但这话夏清安不能说。“我还是玩得很开心的，也能理解叔叔工作忙。” “你别为他说话了，以前对我们也这样。你这次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的人了，以后别跟着他出远门，也别信他会带你去玩。你要真想去逛逛B市，下次跟我们去，我们知道哪里有好玩好吃的。” “噢。” 夏清安在心里补了一句。 那倒也不用。 对那个地方她很熟。 不过陆维民也是好意，夏清安应下就是了。 陆维军跟陆维钊却是知道，夏清安这次去是办正事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玩。 这种全家都知道，只有一个笨蛋跟不上节奏、永远跟大家谈论的不是一件事的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谁让维民对清安心存偏见呢。 该！ 085 温馨除夕夜，家人好友在身边 大礼堂内人声鼎沸。 一台台大圆桌都摆上了，大人孩子快要坐满了。 座位是分开来的，大人跟大人坐一起，小孩跟小孩一起。 而小孩又分为大孩子跟小孩子。 夏清安徐濛这样的，毫无疑问是大孩子。 哪怕是像陆家兄弟和吕捷这些已经参加了工作了，在大人们眼里那也还是孩子。 “清安，坐这里——” 吕捷远远就冲她招手。 “大哥二哥三哥，我们过去吧。” 他们自然没有意见。 陆维民还抢先一步，坐到了吕捷身边的位置。 “你起开，这个位置我给清安留的。” 陆维民屁股很沉，不肯让。 “这个位置又不是你的，我凭什么不能坐啊。” “咳陆维民，你们男生跟男生坐一块，跟我们女生挤一块干嘛啊！快点坐对面去，别逼我踢你啊。” 陆维民说什么就是不让。 “吕捷，就让二哥坐你旁边啊，我坐这儿。” 夏清安坐到了贺梅的另一边去了。 “我还想好好跟你说说话呢，隔这么远还怎么说。” “等吃完年夜饭有的是时间。” “好吧。” 其实这种场合夏清安并不是很想坐到吕捷身边。 吕捷人气太高了，女生男生都很喜欢她。所以吃饭的时候，哪怕中间隔着不少人还是要跟吕捷单独说话。 有时还会站起来，隔着三四个人伸长着胳膊在那里以茶代酒你敬我我敬你的。 上次吕捷生日时，夏清安就坐在吕捷旁边，一顿饭下来她四面八方就没有消停过，是真有些怕了。 以后再有这种热闹的场合，切记要离远一些。 夏清安就更喜欢坐在贺梅身边。 贺梅性格冷淡，与其他人交集不多，周身还自带气场，让经过她身边的人都下意识离她远一些。 夏清安坐在贺梅身边，某种程度上会减少不少打扰，只用专心吃饭。 此时饭菜还没上，桌上就只有一盘糖果，还有一盘瓜子花生。 夏清安饿狠了，落座后就抓起一把小花生，边剥边吃起来，还冲身边的贺梅笑笑。 贺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夏清安一怔。 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感觉两个月没见，贺梅身上的气息更冷峻了。 “贺梅，你这段时间还好吗？” 夏清安凑近了一点，温柔询问。 “一直都一样，谈不上好还是不好的。” 贺梅喝着水，神色淡淡。 夏清安也清楚，贺梅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说出心事的人。 可能她的担忧多余了，但她确实有些不放心她。 夏清安从果盘里，拿了一个小小的可爱的花糖果，缓缓送到贺梅的桌前。 “吃吗？” 她这带着点笨拙的关心样子，让贺梅心口发热。 她拿起那个小糖果，一层层剥开，然后塞到了嘴里。 看到贺梅吃下了，夏清安放心不少。 她十分熟练地剥起了花生，然后将花生米分给了贺梅一半。 贺梅嘴角微微翘起，“还是你吃吧，你不是饿了吗？” “分着吃更香。” 既然这么说，贺梅也就不客气了。 坐在隔壁桌的徐濛，看到夏清安回来了，拉着徐放。 “哥，我们也坐那边去，我好久都没看到清安了。” “濛濛，都坐下了就别乱动了。” 赵纯菲也不知道徐濛对夏清安哪来的这么大热情，每次看到她都要凑过去。 还爱拉着她哥一起。 “诶呀我都有两个月没见到清安了，问问她最近在忙什么、过得怎么样啊，大家都是朋友么。” 徐濛坚持，徐放也就没说什么，跟着她一块坐过来了。 徐濛往夏清安左手边一坐。 这儿就空了一个位子，徐放拍拍身边的人，麻烦她坐过去一点。 那女生将凳子往旁边挪了挪，徐放就在他妹妹旁边坐了下来。 坐下后的徐放，一直在东张西望，只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往妹妹那边方向瞥一眼，然后很快又移开。 徐濛抱着夏清安胳膊，“清安，你可总算是现身了！你知不知道，你都有两个月没在人前亮过相了！你这性子，我真是服了！也亏得你，在屋里坐得住。” 夏清安笑笑，没有回答徐濛的话，转而问她最近怎么样？ 徐濛遂打开了话匣子。 有她在，这一小块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很快，领导们落座，也开始上菜了。 这个时代的年夜饭，虽然不比现代的精致豪华，可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算是最丰盛的一餐饭了。 “喔哦！红烧肉、大鱼、炖肉、四喜丸子、炖鸡，还有一大盆饺子！今年比去年还要丰盛些！” 这一桌几乎都是大孩子，也没长辈。 孩子们之间吃饭没那么多规矩，菜上了就吃。 夏清安先吃了几个饺子，填填肚子。 贺梅则夹了几块瘦肉给夏清安。 这个肉炖得太香了，夏清安肯定喜欢。 而她也记得夏清安不爱吃肥肉。 但这个年代的人，大多都喜欢肥肉。 肥肉不但香，还能榨油。 不喜欢吃肥肉的还有徐濛，徐濛不小心夹了肥肉，就放她哥碗里，让她哥给她消灭。 而徐放这人别看脾气不怎么样，对妹妹那是真宠的。徐濛丢给他的大肥肉，他哪怕也不是很喜欢，但还是闭着眼睛吃了。 有意思的是吃大鱼时，鱼身上最好的那几块肉，早早就被人预订了。 徐濛只用专心吃东西，徐放就给自己的妹妹弄了一大块。 而徐濛张口就吃，被徐放弹了一下额头。 “有鱼刺，你小心点。” “哦哦。”徐濛很乖地应着。 徐放面前的碟子里还有一块很好的鱼肉，徐濛本以为他是留给自己的，注意到哥哥频频朝夏清安看去，她懂了。 “清安，你要吃鱼吗？” 夏清安还没吭声呢，贺梅便把最后一块好的鱼肉放到了夏清安的碗里。 “她有了，那块你吃吧。” 徐濛回头看了一眼自家老哥，冲他耸耸肩。 “清安，丸子——” 陆维军坐在对面，丸子就放在他面前，而夏清安又不是积极转圆桌的那人，眼看着别人都要分完了，他赶紧捞起最后一个，站起身放到了夏清安面前的碟子里。 他记得夏清安就喜爱吃这种丸子。 “谢谢大哥。” 这餐饭夏清安吃得很满足。 食堂大厨水平不错，这些日子又一直在忙着论证会的事情，都没好好吃饭。 如今正事忙完，家人朋友在身边，开开心心吃个年夜饭，也是很美好了。 只是看到大家欢乐一堂，夏清安不禁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来。 要是他们也在，还能吃上这样热乎美味的饭菜，那就好了。 夏清安感怀不过片刻，便笑着在心里想。 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她会带着爸爸妈妈那份，更好地去生活的！ 086 你不是冷静智慧型的吗？这么莽！ 吃过晚饭后，礼堂还有文艺晚会。 大院里会唱会跳会朗诵的青年，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展示一下自己。 让夏清安印象深刻的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在舞台上合唱军歌。 声音嘹亮，精气神激昂向上。 这种极具时代气息的文艺晚会，比未来的大型晚会要简单、粗糙得多，夏清安却收获了许久未有的感动。 文艺表演后，又放起了《地道战》。 这电影大家看过好多遍了，仍然看得是津津有味。 “清安，跟我们一块去守岁吧。” 看完电影出来，吕捷对夏清安跟贺梅发出了邀请。 夏清安看了一眼贺梅。 后者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夏清安便点点头。 “好啊。” 有一段时间，没跟他们一块聚聚了。 这里除了夏清安，都是一块长大的小伙伴。 在大院里，大家还有一个“秘密基地”，作为他们平时活动的场所。 那是一个废弃下来的仓库，地方很宽敞，打扫得也干净。 吕捷告诉夏清安，“我们之前看了那些战争影片后，就喜欢学着里面分成两派阵营来打仗。” “看见里面那一堆木箱子吗？” “看到了。” “那就是高地，好人一方死守阵地，坏人一方想尽办法要攻下它。” “那之前是好人一方赢得多，还是坏人一方赢得多？” “互有胜负，但我们都希望好人能赢。” “坏人会故意放水吗？” “当然不会了，大家在仗开始打之前都讨厌当坏蛋，但一旦抽到了演坏蛋，一个比一个演得要投入跟面目可憎。”吕捷吐槽。 夏清安笑了，那样的情景她不是想象不出来。 “不过好人一方也会发扬光辉传统，拼死守护阵地，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敌人冲上来。” 大院在他们年纪还小的时候，经常会组织这样的训练活动。 近些年这样的活动变少了，但吕捷他们还会时不时地重温一下。 这个基地里还有很多装备。 淘汰下来的老旧步枪加训练弹，还有旧头盔加作训服。 夏清安也拿到了一套装备，看起来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在抽签过程中，夏清安如愿抽到了好人阵营。 同个阵营的还有吕捷、陆维钊、徐放、齐峰、许虎、赵纯菲等十二个小伙伴。 像是图灿、陆维军、陆维民、贺梅、徐濛、南东等等都抽到了坏人阵营。 好人阵营由吕捷来指挥。 坏人阵营则交给了图灿。 图灿第一件事就是给大家做思想工作。 “别管是什么阵营，我们现在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完成任务！要是实在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就想着冲到高地，将对手都给干掉，然后由我们来当好人守住阵地。” “图灿哥，这也行？”徐濛惊了，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图灿嘴里说出来的。 “想太多，在战场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噢。” “还有啊，对面姑娘比较多，大家别手下留情，但下手要有点分寸，别伤了人。” 图灿生活中是个很温和的人。 可一旦到了战场上，哪怕只是这样的一场模拟演练，他就是个十足的军人。 会认真对待，不会把它视为儿戏。 “是！” 接下来双方各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坏人阵营退出了仓库。 而好人阵营守住了各个入口。 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门后。 左右两扇窗户也都有人在把守瞄准。 其他人则躲藏在箱子后面，给队友提供火力支援，同时也准备着随时攻击冲进来的敌人。 夏清安是相信吕捷的能力的。 可对手里面有图灿这样的专业人士。 这样的布置，肯定拿他没有办法。 而且她所在的位置，正对着仓库里面那扇窗户，坏人真要强冲进来，顺手就给她干掉了。 不行，太不安全了。 夏清安打开面前的大箱子，钻了进去。 抱着枪斜躺在里面。 吕捷睁大了眼睛，她笑着蹲在夏清安身前，跟箱子里的人大眼瞪小眼。 “你不怕被他们瓮中捉鳖啊？我可跟你说啊，之前我们中就有人躲在箱子里，然后有人恶作剧，坐在箱子上不给里面的人出来，那人都急哭了。” 夏清安摇摇头，“我不怕，因为有你们在。” 其他人她没把握，但吕捷、贺梅还有陆维军肯定不会这样对她的。 有他们在，这方面还是有保障的。 吕捷对她这个回答很满意。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不过清安，你既然决定躲箱子里面，那我们就玩大胆点。” “什么？” 吕捷露出一抹坏笑，让夏清安先出来，然后将那箱子放在了仓库正中间。 再让夏清安躲进去。 “……” 这个位置，吕捷是想让她被打成马蜂窝啊？ 四面八方从哪个方向冲进来，她都是第一目标！ 吕捷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清安，辛苦你一下了。本来我也不好意思实行这个战术，但谁让这些年，你是唯一一个还往箱子里钻的人呢。” “这个艰巨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了。” 吕捷拍拍她的肩膀。 “你所在的位置，虽然会吸引全部的火力，但同时你也保留了向各方位的敌人开冷枪的机会。” 作为干扰，吕捷还在她箱子周围又多放了几个箱子。 并且将箱门拉开一条缝，用石头撑起，以此来混淆敌人实现，让他们以为箱子里都有人。 “你听好我的口令，当我‘呀’一声时，你就跟我一起开枪。我的枪声一定程度上可以掩盖你的枪声，尽可能久的保护你的位置。” “当然，真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我们会掩护你的。实在没戏了，你就躲箱子里不出来。” “那不行。” 吕捷显然还不清楚我们夏总师的风格。 她抱紧手中的步枪，“躲是不可能躲的，我要尽可能多的消灭敌人，一个够本、两个赚了！” “啊，额。” 吕捷张了张嘴。 实话说，她一直以为夏清安应该是那种冷静智慧型的、很善于隐忍。 而实际上呢，她还挺莽的。 087 双耳定位！一枪击中他的心房 坏人队伍也做了不少的准备。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想的损主意，居然从窗户外面抛牛粪进来。 “啊呸呸呸！！” 一坨牛粪扔到了齐峰身上，这可把他恶心坏了，当即跳了起来。 “别暴露位置啊！” 吕捷提醒他。 但已经晚了，刚露头的齐峰，就被子弹给击中了。 “我这么快就死了？别让我知道是谁扔的牛粪！” 齐峰把守的仓库外侧的那扇窗户顿时处于失守状态。 徐放紧皱着眉头，他本来守在门后，门后有他和陆维钊两个人。 窗户这边必须要安排一个人，齐峰死了，那就只能他顶上了。 徐放非常小心。 他知道对面有一个神枪手图灿。 只要自己暴露在他的枪口下，哪怕只是一瞬间，就会没命。 现在他尚且不知图灿具体在哪个位置，只能贴着墙壁，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躲在箱子里的夏清安，从缝隙里悄悄往外看。 箱子刚打开一点，砰一声，一粒子弹就嗖地射了过来。 正好打在箱盖上。 夏清安手一抖，箱盖便再次合上了。 这一举动，让仓库内的众人都是一惊。 怎么回事？ 躲在箱子里的夏清安，竟然被敌人看穿了所有的动作，就连打开箱盖的机会都没有？ 露头就秒啊！ 对方是想要向他们传递这个信息吧？ “他打算将我一直封存在这个箱子里吗？”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夏清安将箱盖又打开了一点点。 砰！ 如她所料，第二颗子弹紧随而至。 这次夏清安早有准备，配合着快速摆头，仔细聆听着枪声。在枪声击中箱盖后，才松开了自己顶箱盖的手。 “清安小心，你暂时别动了！” 吕捷躲在高地后提醒她。 “我没事。”她撑开的缝隙很小，确保伤不到自己。 不过，图灿枪法的准头确实很惊人。 虽说是训练弹，没什么威力，可要是击中了眼睛部位，那还是挺麻烦的。 图灿应该也是担心着这点，所以两次都特地击在箱盖上，避免危险操作。 夏清安正因为清楚图灿的为人，才敢这样赌。 要是开枪人是赵纯菲、南东这些人品她信不过的人，她就不会勉强再开第二次箱子了。 而经过刚才两次试探，夏清安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信息了。 她闷闷的声音从箱子里传出。 “图灿哥在距离我170米左右的大树上，侧方30度偏左、仰角57度。” “这么精确？”离她不远的徐放心生疑惑，要知道夏清安方才在箱子里，箱盖撑开那么一点点，别说看不到仓库外面了，就算是里面她也看不清楚啊。 怎么就掌握了图灿的具体位置了？ “你如何确定的？” “双耳定位。” 夏清安只说了四个字，并没有过多解释。 徐放好歹也是学过多年射击的，倒是听教官提到过，说是有少数一部分士兵、侦察兵还有猎人，能通过双耳听觉和丰富的经验来判断开枪人所在的位置。 双耳之间存在一个时间差跟强度差。 当声音从一侧传来时，会先到达比较近的耳朵，再传达到另外一只比较远的耳朵。 这极其微小的一个时间差，普通人把握不了，但对这少部分人来说却是重要的信息。 因为可以据此判断，开枪的人是在自己的正前方，还是靠左靠右位置。 不只是如此，当枪声传来时，人较远的那只耳朵听到的声音也要微微小一些。 这便进一步让夏清安判断了图灿所在的方位。 仅仅靠这些还是不够的。 因为两只耳朵间的差异太小了，还很难捕捉。 所以夏清安又逼着对方开了一枪，通过轻微且快速地摆动头部，动态地改变双耳还有声音来源的相对位置，可以帮她更精准地锁定目标。 这就是所谓的双耳定位！ 当然在弹道路径和角度方面也运用到了一些算法，还有子弹打在箱盖上的音量音质以及耳廓滤波效应等等，所有综合起来帮助夏清安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相信清安，趁着图灿哥还没有移动位置，我们先除掉他！” 只要图灿还在，好人阵营想赢会难上十倍百倍。 夏清安正因为清楚这点，才将图灿列为了头号击杀目标。 而图灿的警觉性也是一流的，一击不中，很快就会意识到他的位置已经暴露。 到时候他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就拿他没办法了。 所以需要一击即中。 徐放没有这样的把握。 他需要有人掩护。 甚至是需要别人主动赴死，为他争取一个机会。 “我来帮你。” 见其他人都没表示，吕捷作为队长也只能亲自上了。 “还是我去吧，吕捷，你来守门。”陆维钊表示。 “我是队长，我应该身先士卒。” “你是队长，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枪法不怎么样，也不擅长战斗，能派上用场还有机会带走图灿，已经很划算了。” 见吕捷还在犹豫，陆维钊只得道：“他们现在冲进来，我一个人守门肯定是守不住的，但你应该能够应付。” “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守护好阵地。” 吕捷同意了陆维钊的提议，她靠墙贴地而行，与陆维钊完成了换位。 而陆维钊虽然是一枚死棋，可为了不让图灿提早察觉防范，他行动也很小心。 还特地来到了夏清安的箱子前。 他想让自己死得更有价值。 清安现在被封在箱子里根本没法冒头，既然都要死，那就给清安挡一波子弹、让她能从箱子里出来吧。 陆维钊很聪明，枪法不行，计算力却很强。 他根据夏清安的提示，算到了图灿所在位置的视野范围。 也知道再继续往前，他必死无疑。 但他还是勇敢迈出了那一步。 他毅然而然地站在了夏清安那口箱子前。 冲出的同时，扣动了扳机，对着外面就想扫射。 可他连一枪都没能开出，就被图灿正中心脏！ 这人放到战场上，无疑是一位夺命的幽灵。 被射中的陆维钊却笑了。 因为在他出手的同一时间，徐放的枪口已然对准了他。 子弹后一步也朝着图灿射了过去。 一百多米的距离，对于徐放来说要击中并不困难。 但图灿身为一名狙击手，作战经验是很丰富的。 他早就留意窗户后面的人了。 也知道陆维钊冲出来不过是个诱饵。 所以一枪开出后，便第一时间调整位置。 徐放那一枪从他身边擦过，没能伤到他。 “该死！” 陆维钊拼着一死换来的机会，他没能抓住！ 徐放正自懊恼时，只听外面一声惊呼。 打算转移到下一个狙击点的图灿，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他的心房位置，还冒着烟。 徐放错愕地看着他，又回头看看自己的队友。 想知道是谁开的这一枪。 不是吕捷，也不是赵纯菲那些人，他们所在的位置，根本就没法击中图灿。 徐放眼神锐利地看向仓库中央装有夏清安的那口箱子。 在箱盖缝隙处，乌洞洞的枪口还在对着图灿所在的方向—— 088 冲你屁股来一枪，看你还浪不浪得起来！ 夏清安清楚，即便陆维钊自愿赴死，徐放还是很难得手。 对手可是图灿。 以他的能力，不可能看不穿他们的打算。 也不会忽略墙后的徐放。 所以从一开始，夏清安就决定了由自己来击杀图灿。 也得感谢陆维钊，他挡在了箱子前，让图灿没法注意到夏清安的每一个动作。 而他也自信陆维钊挡在前面，夏清安不会再有得手的机会。 他哪里知道夏清安早就将他的具体位置摸清楚了，卡在了他注意力放在徐放那边准备撤退的一瞬间，果断出手—— 只有这一瞬间，图灿身体暴露在夏清安枪口下。 再给他哪怕是0.1秒的时间，他就转移到下一个狙击点了。 在全场这些人中，只有图灿知道夏清安这一枪卡得有多准。 不只是射击技术高超，对战局把控能力也是超一流的。 这妹子，还真叫人吃惊啊！ 图灿苦笑着举起双手。 表示他出局了，后面的事情跟他无关了。 陆维民惊呼，“图灿，你干嘛？” “还能干嘛，被人解决了，后面看你们的了。” “什么？” “别露头！！” 图灿下意识提醒他。 陆维民刚才那一声嚷嚷，已经暴露自己的位置了。 再不转移，下一个就得轮到他被清安干掉了。 提醒完后，才摇摇头。 他都淘汰了，操这个心干嘛，安心当个观众好了。 “我去！清安击中了图灿！图灿淘汰了！” 陆维钊就站在窗户前，他是唯一一个看清楚了外面情况的人。 先前图灿站在树林里，他还不是很确定，直到这会儿才敢相信对方的队长，上来就被清安给解决了！ “真的？被干掉的人是图灿？！” 吕捷惊喜。 “我很确定！” “太好了！” 原本两队的实力，对手那边是要占优的。 图灿跟贺梅太可怕了。 还有陆维军也不可小觑，陆维民又很难缠。 清安能一击将他们最可怕的敌人送走，无疑意义重大。 夏清安却在此时提醒他们，“别高兴得太早，图灿出局了，对方的战略也要调整了。” “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他们会强攻，保持戒备。” 吕捷心中赞叹。 夏清安并没有因为击杀了图灿，而冲晕了头脑。 她的思维无比清晰，也半点没有小觑对手。 原本有些松懈了的徐放，听到这话，也重新进入了戒备状态。 就在他把微微露出的半个脑袋往回收的0.01秒后，一颗子弹嗖地从他脑袋边擦过。 “！” 徐放吓出了一身冷汗。 差一点点！ 要不是他把脑袋及时收回去了，那这一刻他已经被干掉了。 还真如夏清安所说，半点松懈不得。 “戒备！” 这一下也让那些因为图灿出局而轻松不少的队友们，迅速进入了状态。 吕捷小声问徐放。 “看到开枪的人是谁了吗？” “没有，不是贺梅就是陆维民。” 夏清安再次开口。 “不是陆维民，枪声不是从他的方向传来的，来自他身后大概五十米的位置。陆维民距离我们一百五十米，那人在距离我们两百米附近。” “大家注意，她应该盘踞在对面那栋楼的楼顶，我们很难击中她。但我们中间只要有人冒头，就会被她挨个点名射击。” 是贺梅！ 贺梅是潜行的杀手。 她极善于隐藏跟隐忍，某种程度上她比图灿更可怕。 图灿不只是一名狙击手，他还是队长，要担任指挥以及照顾队友的职责。 这就意味着他在战斗过程中不可能只顾虑自己，想的东西也比较多。 贺梅是独行侠。 哪怕他们队伍只剩下了她一个，她也会不慌不忙解决掉所有的对手。 每一颗子弹都不会虚发。 徐放刚才能躲过，那确实带着极强的运气成分。 像这样的运气，不会再有第二次降临在他还有他们头上了。 “刚才的战术，再来一次？” 徐放的意思是，派个人挡在箱子前，再由他牵制，最后让夏清安来击毙对面楼上的狙击手。 夏清安表示，“同样的战术，对贺梅不会有效的。” “小心了！他们已经攻过来了！里侧窗户！” 陆维民带着三名队友，那三人呈三角站位交叉火力射击，进屋后便一通狂扫，像是不顾一切地敢、死队。 而陆维民躲在他们身后，在好人阵营出来对攻时，他从后面来收割。 这三人也有意地挡在了陆维民四周，做好了为他以身挡子弹的准备。 这一波气势汹汹的进攻，直接打乱了好人阵营的部署。 陆维民十分神气，进屋没多久，就已经击中两个人了。 偏偏在好人阵营自顾不暇之时—— “大门方向！”吕捷注意到在屋里的火力被三人吸引走后，大门也有人闯进来了。 徐放因为有贺梅紧紧盯着，很难有什么动作，只能驰援大门方向的吕捷。 同时还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夏清安那边。 箱子后面好人阵营也冲出来两个，挡在了吕捷身前，帮她一起击退从大门进攻的敌人。 仓库里发生了乱斗。 陆维民带着他那三个兄弟浪得飞起。 吕捷受不了他这么得瑟，砰砰砰几枪，追着陆维民打。 陆维民狼狈逃窜。 这过程中，三小弟也折损了两个。 这让陆维民帅不起来了。 直到大门方向他的人来驰援，情况才好一点。 刚要喘口气，就发现屁股冒烟了。 他愤怒回头，就看到夏清安所在的那口箱子，撑起的缝隙啪地合上了。 089 人才，是要靠抢的！ 不过夏清安在干掉陆维民后，位置也彻底暴露了。 每一个冲进来的人，都优先想要解决她。 吕捷、徐放竭力想保住她，但夏清安被关在箱子里活动范围实在有限，只能被动挨打。 与其这样连累队友，夏清安干脆从箱子里冲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必死，只是希望在临死前能再带走一个敌人。 当她的枪口对准着陆维军，子弹从枪管里嗖地疾射而出时，一粒子弹也正中她的后心窝。 由贺梅亲手了结了夏清安。 而与他人交战的陆维军，在发现自己被夏清安击中后，面上露出了诧异又无奈的神情。 作为已经出局的人，后面的比赛跟夏清安也没有多大关系了。 但她还是希望自己的阵营获胜的。 双方交战到最后，好人阵营还剩下了吕捷、赵纯菲、徐放三人。 而坏人阵营只剩下贺梅一个。 最后的决战到来了。 贺梅枪里的子弹打完了，她只能冒险进入仓库内，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赤手空拳面对三个对手。 他们三人当然不会让贺梅得逞。 由赵纯菲的一颗子弹，将这场活动画上了句点。 结束后，大家结伴坐在仓库外面的露天场地上，要就今晚的表现评个最优。 有人认为应该给贺梅。 她是今晚击杀目标最多的人。 也有人说要给赵纯菲。 她最后那一枪，终结了比赛。 “我觉得应该给清安！” 吕捷重重拍拍夏清安的肩膀。 “清安可是凭一己之力，干掉了对手三员大将！没有她，我们只怕很难守住阵地。” 图灿和陆维军笑着点头，显然很赞同这个决定。 并没有因为被夏清安干掉有什么不满。 陆维民则哼了哼。 这人什么毛病？ 她打哪里不行，干嘛非要跟他的屁股过不去？ 不过对夏清安今天表现出的实力，陆维民还是有些佩服的。 能干掉一个图灿已经很出人意料了。 还能干掉他跟大哥？ 这女生看着斯斯文文的，出手却是干脆又凶狠。 以后还是少惹一点她。 陆维军望着夏清安说：“给清安我没有意见。” 图灿则笑着问她，“以后打算进部队吗？到我的队伍来，成为一名狙击手？” 夏清安是个做狙击手的好苗子。 枪法精准又果断、头脑冷静、还精于计算。 她今日一共就开了三枪。 每一枪都要了对手一员大将的命。 还三次改写了双方战斗的走向。 优秀的狙击手就很难得了，遑论是这种带着战略思维的，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往往超过一名狙击手本身能做到的事情。 图灿上次回去后，有好好了解过夏清安父亲的事迹。 他这才知道，他父亲是当年立国之战上的功勋狙击手，仅次于现在大家都耳熟能详的狙神。 而这位功勋狙击手，最为人称道的便是具有战略家思维。 他开出的每一枪，都不是毫无意义、也不是单纯狙杀敌人的。 在纷乱残酷的战场上，他射出去的子弹，无数次地改变了战场走向。 跟他一起作战过的老战友，都说跟夏正周一起行动会很踏实，他的火力支援，是队伍最坚实的一道防线，也是他们可以全心信任的力量。 很多时候，在他们以为要被敌人杀死的时候，一颗子弹就飞过来正中敌人眉心。 夏正周还善于狙杀敌人首脑。 在战场上最喜欢叫嚣、最残暴的敌人，也会优先被他解决。 在狙杀敌人的同时，也一层层瓦解了他们的士气。 同为一名狙击手，图灿了解这名功勋狙击手越多，便越是钦佩。 夏清安还在想着要怎么回绝图灿，陆维钊抢先开口了。 “清安应该没有要进入部队做一名狙击手的想法。” 清安可是战机研发天才，陆维钊还想着以后能看到她负责设计的战机驰骋祖国蓝天，她要是跑去当狙击手了，那不就看不到了吗？ 这样的人才，都是要靠抢的。 不能让图灿把清安抢了去。 陆维军看出了弟弟的意图，也忙点点头。 “清安不喜欢剧烈运动，她以后应该会从事研发相关的工作。” 图灿看看陆维军，又看看陆维钊。 他只是提一嘴，两兄弟怎么这般着急？ 就怕他把夏清安这个狙击手的好苗子给抢走似的。 “没错，清安，你要是去当狙击手，每天不说别的，单是体能训练你就受不了。吕捷跟贺梅之前邀你早上去晨跑，跑两圈你就不行了。” 陆维钊见夏清安迟迟不表态，担心她真动了女承父业的心思。 毕竟夏叔叔是那样厉害的狙击手，清安内心里对这一身份还是有憧憬的。 吕捷疑惑地看向陆维钊。 以他对维钊的了解，他对除研究之外的事情毫不关心，今天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在意清安以后去不去陆军当狙击手？ 作为哥哥的，担心妹妹？ 不想妹妹吃那么多苦？ 而陆维军，在这点上跟陆维钊想法又有一点不同。 他也希望夏清安能继续发挥她在战机研发上面的才华。 但说到底，这都是清安自己的人生。 她有权选择她最想要做的事情，也有权决定未来走什么样的一条路。 所以他没像陆维钊那样积极地阻拦。 夏清安笑了笑，看着他们说，“我喜欢射击，但这更多是业余爱好。至于未来要做什么，我早就想好了。”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夏清安真正想做的事情从未变过。 图灿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再坚持。 他同样是个很尊重别人决定的人。 也清楚像夏清安这样的女孩子，别看年纪还小，但在这方面的想法比很多大人还要成熟。 她有着明确的目标。 一旦做出决定了，便不会被任何人任何意志所转移。 这天晚上，大家自由地畅谈着以后要去做什么。 有人想为国家做贡献； 有人想成为一个对别人有用的人； 还有人暂时没想好要做什么，但希望无论如何选择都不要后悔。 当夜空被绽开的烟花照亮了的那一瞬，坐在仓库外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新的一年到来了！ 090 以后，我的枪口都不会对着你！ 大年初一。 这天又下了很大的雪。 夏清安跟着三位兄长去大院里其他人家拜年。 心理年龄65岁的夏总师，在拜年时受到的待遇跟其他十多岁的小孩子差不多。 到了别人家后，是要被塞小糖果的。 起初，夏清安颇有些不适应。 以前都是她给学生们压岁钱，一帮学生挨个过来祝老师身体健康的。 如今，到了别人家后，又是塞糖果又是摸着头，说小姑娘长得真漂亮看着就聪明等等。 可能是之前出门太少了，大多时候都一个人待着，陆家人又给了她极大的自由和自主权，她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 拜了一上午的年，被塞了满满两兜糖果，拿到了二十几个小红包，夏清安走出门时人还有懵。 可被人当成小孩子的夏清安，感觉也没那么坏，还蛮有意思的。 下午就不用出门了，夏清安乖乖坐在家里烤火。 大厅旁边的壁炉很是暖和，夏清安腿上围着破旧的棉袄，将手也揣在里面，暖烘烘的，坐在那里昏昏欲睡。 快睡着的时候，贺梅进了屋，坐在了她的身边。 “贺梅，你怎么来了？” 夏清安很意外。 贺梅从未来家里找过她。 之前就算是见面，也是吕捷喊她出去，她们在外面见的。 虽然她跟贺梅是很好的朋友，但许多时候并不亲近。 不，应该说，贺梅跟所有人相处都是保持着距离的。 贺梅身上很冰很凉，雪花已经拍打干净了，但手冻得青紫。 夏清安赶紧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把盖在腿上的棉袄压在了她腿上，还用暖得都要出汗的手，给贺梅搓着那双快要冻坏的手。 “冻成这样，你在外面玩多久了？” 贺梅摇摇头。 也不知道她这摇头是什么意思。 贺梅不说话，夏清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就低着头，专心给她捂手。 “对不起。” 贺梅忽然说。 “啊？” 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啊。 “昨天射向你的那一枪，对不起。” 她是因为这件事！ 为什么要道歉啊？ 夏清安更不解了。 “贺梅，没关系的，那说到底也就是个游戏，你我被分到了不同阵营，你开枪打我我开枪打你都很正常。” “你看我，我不只将枪口对向了图灿哥，还解决掉了我大哥二哥，我也没有什么内疚的情绪啊。” 不但没有内疚，夏清安在击中敌人后，心里感觉还蛮痛快的。 贺梅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夏清安，郑重开口—— “以后不管什么样的情境下，我的枪口都不会对向你。” 夏清安怔住了。 她看到了贺梅眼里的认真。 这话像是誓言一般的，在贺梅心里打上了烙印。 其实，昨晚上活动结束后夏清安就发觉贺梅有些不对劲了。 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夏清安猜测着贺梅应该是自己队伍输了，还在她一个人差点力挽狂澜的情况下，被赵纯菲开了一枪有些不甘心。 原来真正让贺梅耿耿于怀的是向自己开出的那一枪吗？ “昨天那一枪，你犹豫了吧？”夏清安问她。 以贺梅的枪法，要是像之前那样干脆果断，可能她都来不及击杀大哥陆维军就倒下了。 “我不知道。” 贺梅说。 也许只是潜意识里有一瞬的迟疑。 但她最终还是开出了那一枪。 子弹射出去后，贺梅就感觉不对劲了。 在击杀其他敌人时，她心里没过多感觉，只是累积着一个又一个数字。 她是昨晚击杀目标最多的人。 可对夏清安开出那一枪、将她淘汰了后，她心里一点都不好受。 一直严谨工作的精密杀器，心开始了摇摆。 “没事的，你别多想。” 夏清安拍着她的手背。 “我不怪你，也没在意这事。” “不一样。” 不是夏清安怪不怪她的问题，是她过不了自己这关。 贺梅昨夜一夜未睡，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她对夏清安开出的那一枪。 当训练弹变成了真正的子弹，当夏清安真正被她击杀…… 不应该这样的。 其实，贺梅心中也有一个秘密。 在她第一次在吕捷家见到夏清安后，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夏清安成为了国家重要的科研专家，她作为她的保护者，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 梦很短，也没透露过多的信息。 除夕这天，贺梅因为射向夏清安的那一枪，心中纠结得睡不着。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贺梅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又做了一个梦。 跟上次一样，夏清安出国访问，她随队而行。 有一次，夏清安从饭店出来，就遭到了暗杀。 不但人群中藏有杀手，专车也被人安放了炸弹。 但那些人在接近夏清安之前，就被贺梅和她的手下们先行解决了。 车上的炸弹也被很快清除了。 站在远处的夏清安，冲着她露出了笑容。 即便经历了这样可怕的暗杀行动，她脸上也没有半点惊慌，望着贺梅的眼里带着深信不疑。 同样的，梦很短暂。 她不知道这是一个梦，还是未来有可能会上演的一幕。 但贺梅真正确定了，以后她将作为夏清安的守护者而存在。 这样的她，即便是自己死，也不能将枪口对准着她。 而贺梅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些什么。 现在她找到未来的方向了。 贺梅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走了，并没有多留。 夏清安注视着贺梅离开的背影。 有一瞬间怀疑她跟自己一样，是不是也是从未来回来的？ 可看着又不像。 夏清安到底是个闲不住的人。 程阿姨让她好好休息几天，这几天就别学习跟搞什么研究了。 大过年的，还不能好好歇歇了？ 可让夏清安什么都不做，就坐在这里烤火打盹，一会儿还行，久了她也受不了。 何况霄7改项目还在筹备阶段，许多工作都需要她去做。 之前想的用技术换经费的想法，也正在实施阶段。 就趁这段时间多做一点事吧。 否则等她考上了大学，课业便多了，留给她做这些事的时间也就少了。 夏清安想趁着这半年时间，把要做的工作都做完，将研究所们在这一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提前就想到，真正做到为他们提供一切技术支持！ 091 最理想状态，十七岁身体，六十五岁灵魂 正月里走亲访友各种活动很多。 夏清安虽然不是陆家的女儿，但不管是陆叔叔还是程阿姨，都把她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一家子出门走亲戚的时候，也是不肯让夏清安一个人留在家里的。 总会带着她一起。 夏清安并不喜欢这样的活动，但她也知道叔叔阿姨的心思，乖乖配合了。 程霞走到哪里都爱拉着夏清安的手，这一举动也告诉了所有人她们感情很好，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陆维军陆维钊兄弟俩，也对夏清安很照顾。 不会将夏清安丢在一群陌生人中间，还积极给她介绍同龄的玩伴。 陆维民虽然不似这两位般，但对夏清安比她刚到陆家时有分寸了许多。 不说维护，但也不会在外面给她挑刺、找麻烦了。 当然，他也不敢。 还有陆宗临，他对夏清安的偏爱是摆在台面上的。 亲戚们跟他聊三个儿子，他一如他的性格，都没什么话。 但别人一夸夏清安，他就笑。 挺严肃挺闷的一个人，每次在别人说及夏清安时，面色总会和缓不少，看得出满心满眼的喜爱，当亲闺女一样喜欢。 一家人态度都给出来了，对于夏清安的存在其他人自然不会再说些什么。 何况夏清安举止妥帖、大方又有礼貌，走到哪里都是被夸的。 由于夏清安是第一次登门，这些人家都很热情，离开前还包了她红包，让她以后多到家里玩儿。 一个正月，夏清安吃吃喝喝收了几十个红包，大家对她也都很和善。虽然觉着有点累，坐在别人家里时总想着早点回去工作，心里也是开心的。 夏清安不太喜欢交际，但不代表她没有与人交际的能力。 相反，她是个很容易就受到别人欢迎和喜爱的人。 与上辈子截然不同。 她还记得，之前跟着陆家人出门走亲访友时，压力很大、内心也敏感。 陆家亲友一句意味莫名的话，就能让她内耗个半天。 也越发让她在意陆家人对她的态度，内心期盼着他们能多给自己一点关心和偏爱，好让别人知道她在这个家也是受重视的，不是一个单纯寄人篱下的孤女。 想要的太多，行事就会很别扭跟刻意。 最后往往事与愿违。 而今，走过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夏清安，在面对任何人时都能从容大方，不会因为别人一个举动一句话就患得患失。 即便别人不喜欢她，她也自信这人影响不了她分毫。 要问夏清安重活一世的好处是什么？ 除了积累了足够多的工作能力和经验，就是这个了。 可能很多人说，这就是青春！这就是少年！永远徘徊、永远不安。 没什么不好，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无需介怀，更不要去讨厌自己。 可夏清安很不喜欢那段过去。 纵然能释怀，却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她还记得之前跟一帮志同道合并肩作战的战友谈到“你最喜欢哪个年龄段的自己？”这个问题时，大多人都回答说更喜欢自己二十岁的时候。 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不惧失败，冲劲满满。 还有在那个年纪里，遇到了一生挚爱，谈了段纯洁无比的恋爱。 只有夏清安，说她最喜欢五六十岁的时候。 青春早已远去，身体也已开始老迈。 但夏清安的内心，却是最安宁、对自己最为笃定的时刻！ 什么恋爱的美好、年少时的冲动，对夏清安都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和回忆。 也没什么吸引力。 她宁愿拖着已经苍老的身体从事工作，也不愿每日活在对自我的怀疑与反复挣扎中。 年轻漂亮的身体里，是一颗茫茫无依又无所适从的灵魂。 她很幸运，原本以为二者不可兼得的自己，拥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十七岁的身体，六十五岁的灵魂。 夏清安最理想的状态。 “清安，到家了。” 吉普车内，被颠簸的道路颠睡着了、梦到了一些往事的夏清安，被耳边程霞温柔的声音唤醒。 她轻轻应了一声，下了车。 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清扫了，留下一层冰冻地面，走上去滑溜溜的。 夏清安已经尽可能压低重心了，还是不小心划了一脚。 “欸——” 陆维钊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却因为没站稳，被夏清安也带翻了。 两人坐在地面上，都不禁笑了出来。 “你这俩傻孩子，还不快起来，摔疼没有啊？” “没有，不疼。” 冬天衣服穿得厚实，摔一跤不至于太疼。 陆维钊先行爬了起来，想拉夏清安又没站稳。 “三哥你还是别想着拉我了，先顾好你自己。” 夏清安看不过去了，她抖动着腿缓缓站了起来，这一块太滑了。 她想用手撑着点地，陆维民啧了一声，扯着夏清安的后领就想给她拖过去。 本是好意，但这动作太莽了些。 地面实在太滑，夏清安没配合好，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摔得骨头都疼。 陆宗临以为陆维民是故意捉弄夏清安，走过来直接捶了他一下。 “唔！爸，你打我干嘛，我是好心！” “有你这么好心的！扶就好好扶，你扯清安衣领做什么，我看你就是找打！” 陆维民不敢再吭声，气哼哼进屋了。 从另一边车门下来的陆维军，见状赶紧过来扶夏清安。 但这会儿夏清安已经靠着自己站起来了，弓着腰一步一步挪过了这片最滑的地方。 总算是进屋了。 而陆宗临拿起一把铁锹，带着三个儿子将外面的冰冻都给敲碎铲掉了。 一家人在楼下烤了一会儿火，夏清安等身上暖和些了便上楼了。 程霞总是感慨夏清安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也太自律了。 别人家孩子正月哪个不在玩儿，这个时候学习也很难学得进去吧。 陆宗临没说什么。 他心里很清楚，像夏清安这种在科研上面取得巨大成就的，自律那是最不值得一提也最基本的东西。 她在背后付出的，只会比他们看到的还要多得多。 还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孤独，甚至默默工作几十年为国家做了重要贡献，旁人也未必知晓他的姓名。 无论是内心还是觉悟，都比钢铁还要坚硬纯粹。 092 在设计师面前炫耀产品，你确定？ 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尤其是正月，冷风刺骨、寒意料峭。 即便程霞在保暖上已经为夏清安做了所有能做的，但夏清安经常在深夜里画图跟计算，脚冻得失去知觉了都没有注意，双手也冻出了一个个冻泡。 夏清安起初没有多在意，直到在壁炉边烤火的时候，手痒得厉害。 程霞才注意到夏清安手上竟然有这么多冻泡，平时手塞在手套里，没有注意到。 又摸摸夏清安的腿，腿冻得都浮肿了。 这可让她心疼得不得了。 她本来就是卫生所的，给夏清安涂了一些药，还严格勒令她不能再熬夜了。 平时多到楼下来烤烤火，必须将手给养好。 也不能这么不注意身体了，之前他们就是太由着她了。 因为这件事，夏清安在陆家没那么自由了。 这一次就连陆宗临都不站她这边了。 生怕她将身体给熬坏了。 这段时间被看得很紧的夏清安，倒是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作息。 她每在楼上待两个小时，总有人上来敲门，把她拉下去烤火。 身上穿着的衣服，又厚了一层，夏清安想活动都困难。 伏在案前画图，没画一会儿胳膊就酸了。 这可让夏清安急得够呛，只盼着天气早点回暖。 不过这段时间夏清安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 她将主要精力放在测量技术这块。 意在掌握机电一体化数控天平和高精度传感器技术。 先前有关于霄7改配套的连续式风洞技术，要想实现在测量技术这块必须进行数字化革、命。 现有的风洞多为间歇式的，测量技术这块以机械式天平、压力传感器阵列为主。 缺点是集点少、效率低。 追求的单纯是能用就行，在精度和效率这方面没法做过高要求。 将风洞技术划分为几个阶段，现有的是第二阶段。 无论是在数据精度、稳定性和实验效率上，这些型号的风洞显然无法满足第三代战斗机等复杂的飞行器需求。 夏清安要实现的是满足精细设计更具现代化的第三阶段大型连续式跨声速风洞技术。 这种标准的风洞技术，真弄出来了不只能用于霄7改，未来大型运载火箭、卫星等都能用上。 这是夏清安擅长的领域。 技术方面不成问题，思路也很清晰。 只是在如今这个时代，想要突破这几项关键技术，还是要费夏清安不少功夫的。 加上陆叔叔程阿姨这段时间管她比较严，夏清安工作的时间大大缩减。 逼得她坐在那里烤火的时候，大脑都在疯狂进行各种运算。 某种程度上，她的心算能力在这段时间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这种情况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别人跟夏清安聊天的时候，她经常走神、不在状态。 有的时候干脆不理人的。 第一次登门接触夏清安的人，会觉得小姑娘长得好看，但就是感觉有些呆？ 一开始，陆家人还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直到有好几次跟夏清安说话，别人说东她说西，连应付都勉强，他们便知道夏清安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了，还是少跟她说话吧。 陆维钊笑着跟家里人说。 “你们以前还说我痴，搞起研究来谁都不认，现在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痴人了吧？” 这方面陆维钊确实比不过夏清安。 天气暖和的时候，陆维钊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但天太冷了，陆维钊就在房里待不住了，在家的时候大半时间都窝在壁炉边。 他还不像陆维民。 陆维民是个活泼的性子，没事的时候呼朋唤友在外面蹦来跳去，也不觉得冷。 不爱运动的怕冷，在屋里待久了更是不敢出门。 一出门冷风一灌，赶紧就缩回来了。 正月底，天气总算是稍微暖和了些。 夏清安开开心心脱掉了一件棉衣线裤，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陆家人对她的严格管控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夏清安当天就奖励自己熬了个通宵。 终于将电子扫描阀给弄了出来。 电子扫描阀相较于传统的机械压力扫描阀，优势明显。 它可以同时采集数百个乃至上千个测压点的数据，而且速度极快。 夏清安这边有成果后，就通过方老将最新的技术资料发给了负责风洞技术相关的研究团队。 这份资料可算是帮了他们大忙了。 也来得相当及时。 原来即便是过年，各大研究所也都没停工。 他们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回去过年，默默地待在研究所里，努力学习并攻克着一项项技术。 研究所的大家，能力也是很强的。 在没有夏清安的指导下，在高精度传感器这方面，技术就取得了不小提升。 机电一体化数控天平方面，也逐渐能投入使用了。 夏清安电子扫描阀的出现，让他们的工作进度更进一步。 测量技术上的巨大变革，可以让研究人员能更精确地测量飞行器的气动力、力矩还有表面压力分布，像激波、分离流这些复杂流动现象也不再是无法理解的东西了。 这一突破，大大提升了研究人员们的士气。 据说，领导当天奖励他们吃了一顿白菜肉馅饺子。 香着呢！ 夏清安也很振奋。 大家虽然不在一处，可心都在往一处使。 集结他们所有人的智慧，什么样的难题终将会被他们攻克！ 二月初的一天，陆维民回家时兴奋难耐，在饭桌上跟家人狠狠夸了一波他们刚使用的一批飞行模拟器。 陆维军早就知道这个事了。 飞行员们今天都沸腾了。 体验过新的飞行模拟器后，那种绝妙的体验感和沉浸感，让他们都无法保持冷静。 在夏清安看来，这个飞行模拟器还有很多的不足之处，按理说不该得到这种程度的夸赞。 可想想，飞行员们先前使用的是怎样简陋的模拟器后，对他们的心情也能理解了。 看夏清安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表态，以为她是羡慕了。 陆维民还挺好心地对夏清安说道：“大院里的孩子，也是有机会摸摸那些新奇玩意儿的。你要是实在喜欢，我回头可以带你进去瞧瞧。” “咳咳！” 陆维军陆维钊都咳嗽了起来。 “啊？” 夏清安有些懵。 陆维民是在跟她说话吗？ 093 真有那一天，我只会感到荣耀！ 夏清安这反应，让陆维民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像不像是他在对她主动示好？ 她乖乖答应不就行了吗？ 还让他重复，那他多没面子啊。 “爱去不去。” 陆维民不理她了，低着头吃饭。 陆维军陆维钊彼此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的笑意。 他们严重怀疑陆维民的智商，不承认他是他们的兄弟。 全家就他一个人一点都不知道清安正在做的事情，这绝对是他的问题。 不只是陆维民，吕捷翌日一早也跑到了夏清安的屋里，对还躺在被窝里的夏清安激动地说了半天。 夏清安想了想，问吕捷这个飞行模拟器还存在哪些缺点？ 这可是第一线的反馈资料，多收集收集，她也可以针对性地改进。 虽然夏清安对这一款的飞行模拟器优缺点都很清楚。 但毕竟她不是飞行员，还没有亲身体验过。 “没有！” 吕捷大手一挥。 “怎么会没有呢？” 它明明就存在很多的缺点。 夏清安受条件所限，只能拿出这样的产品了。 到后面她都还是要着手升级的。 “清安，你要是知道我们之前是在怎样的模拟器内工作的，就知道我们现在对这款产品心里只有满满的感恩、惊叹还有觉得它伟大！你让我挑剔它的缺点，至少得等我这激动劲过去再说。” “现在我不允许任何人说它不好，我会生气的！” 夏清安听乐了。 很少见到吕捷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看来这回是真开心。 那行，她就先不管这个事了。 短时间内，这段飞行模拟器还是先进的，放到世界层面上，都不会逊色。 后面，吕捷又神秘兮兮地跟夏清安说：“清安，你知道上面已经在推进霄7改项目吗？” “额。” 这两日夏清安经常会有这样的卡壳时刻。 她不想对他们撒谎，可也实在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装傻充愣了。 吕捷坐在床边，神情又激动又忐忑。 模样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很快大家就都会知道了。我听说啊，这是国家集全国之力数万名乃至十几万科研人员、大学生的智慧，也要在未来几年攻坚的重大工程。” “而且，这将是我国第一款自主研发的第三代战机！好多新技术呢，真想看看，那样的飞机长什么样。” “要是到时我能驾驶着霄7改首飞，欸！就算是死也无憾了吧！” 夏清安紧握着吕捷的手，“别说这样的话，我想像这样的先进战机，安全保障应该做得很不错的。” “可这样的技术，我们国家之前从未有过。从无到有的过程中，肯定伴随着汗水、泪水和牺牲。从成为一名飞行员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随时奔赴战场牺牲自己的准备。” “真有那一天，我只会感到荣耀！” “我害怕的也不是有危险，而是从始至终我没那个机会上场。” 夏清安对面前的女孩子肃然起敬。 上辈子她就知道吕捷是个不凡的姑娘，可对她了解得并不多。 此时亲耳听到她这番话，看到她眼里的坚毅和觉悟，唯有钦佩。 她还记得霄9首飞时，那一批视死如归的试飞员。 说实话，那时候的夏清安，尽管已经做好了所有她能做的工作，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也都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试飞员上机前，就得留好遗书，做好再也回不来的准备。 夏清安这个总设计师，更是扛着巨大的压力，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千斤重。 可她不能慌、也不能退却。 她走到试飞员雷烈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问他：“害怕吗？” 雷烈摇摇头，说的就是这样一番话。 “能回来，我就跟大家一起庆功！回不来，那也是我的荣耀！” 夏清安忍住泪意，点点头，目送着他坐进了战机驾驶舱。 雷烈按照既定轨道，飞了三圈。 油量还足，舍不得浪费，他就再飞了一圈。 霄9的一切表现都那么完美！ 当雷烈驾驶着战机返航、平稳落地的那一刻，无数人热泪盈眶。 夏清安扶着桌子，人几乎都要站不稳。 无数领导跟同事过来，跟她拥抱给她鼓掌。 夏清安笑着道谢，然后与所有人一起盛大地迎接雷烈归来。 那样的场景，就算再过个几十年，夏清安都不会忘记。 那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每一个细节，夏清安也都记得很清晰。 后来，过了很多年当夏清安出现在众人视野，YS记者问夏清安。 “有没有想过，霄9要是失败了，你会怎么做？” 夏清安面对着镜头，用那双饱经风霜历尽艰辛的眸子，从容地说道—— “失败了，那就再来。我们这辈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坚决地、一步步地去实现我们的目的！” 这也是夏清安从老一辈人身上继承来的精神。 说是这样说，夏清安也相信真失败了，他们都不会放弃。 可对那时的夏清安来说，失败带来的沉重负担，她未必就能承受。 她甚至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在铁鸟实验台上去模拟，亲自去检查战机的每个系统和部件。 有段时间她疲惫万分都睡不着。 学生们一早过来，就发现夏老师竟坐在战机里，呆呆地坐了一夜。 霄9这架战机，是夏清安和数万科研人员用自己的心血熬就的。 她把所有的希望跟理想都寄托在这架战机上，同时还肩负着所有C国人的期待。 当跨越过那座高山，夏清安整个人从里到外也真正脱胎换骨。 她不再惧怕人生中的任何风浪和考验。 内心经过这次锤炼后，也变得坚实了许多。 想到这里，夏清安笑着对吕捷说。 “那吕捷你可要好好努力，早日成为王牌飞行员，到时候第一个登上霄7改战机！” 只有技术最好、内心也最为强大最为勇敢的试飞员，才能承担这份重责！ 而这样的荣耀，将会伴随飞行员一生。 吕捷重重拍拍自己的胸口。 “看我的！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094 几分钟写完一张卷子？ 两月时间又转瞬而过。 每个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大家见面也越来越少。 吕捷开始为成为王牌飞行员不懈努力着； 贺梅有两个月没在大院里见到她了，听说她去了别的城市集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临走前，来见过夏清安一面。 夏清安曾问她上哪儿，她没有透露。 只是跟夏清安说，等回来时她会变得比现在强。 “你已经很强了，贺梅。” 在夏清安看来，贺梅无论是身手还是身体素质，都强得变态。 让她羡慕得不行。 “还不够。” 保护国家重要科研专家，那先得成为全国最顶尖的保镖。 这次集训，一共是半年时间。 她将进入国内最严厉的魔鬼集训营。 据说能从那里走出来，并成功获得荣誉勋章的，会成为预备役，经过一系列考察后就能进入她理想的部门工作。 夏清安整日待在大院里，旁人也还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身份保密这块做得很到位，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那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夏清安又问。 “应该不可以。” 这六个月是完全封闭的，外界不会知道他们任何一点消息。 除非你放弃了，或是倒下了。 而这两个选项，在贺梅这里不存在。 “啊~” 夏清安不理解，贺梅现在还只是在步兵学院上学，就算是集训，也不至于连电话都不能打吧。 难道这次集训很不一般？ “那要走多久？” “半年左右吧，具体时间不好说。” “这么久！” “我走了，等我回来。” 贺梅是个干脆的人，留下话就走。 “那你要小心啊、注意安全、别太勉强自己——” 夏清安很不放心这人。 在后面挥着手对着她喊。 贺梅头没回，但也冲夏清安挥了挥手，表示她听到了。 虽然她跟贺梅也不经常见面，可只要有那个人在，不见面也不影响什么，心底会很踏实。 贺梅一走，夏清安就觉得整个大院少了点什么。 空落落的。 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分量。 哪怕她在的时候一直很安静、很沉默。 可她一走，就会让人很不适应。 夏清安有一上午时间都在东想西想，怕贺梅遇到危险。 下午的时候她及时调整了状态。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为了各自的梦想而努力，都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 担心是多余且毫无必要的。 她真正该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 这两个月，夏清安透过方老，一直关切着各大研究所的研发进度。 他们有什么技术上的难题，也会提出来让夏清安一起帮忙解决。 夏清安的时间将不再受自己支配。 哪里需要她就研究什么。 之前她进入研究所的时候，周老就给他们这些学生讲过前辈们的事迹。 说是有一位女科研专家，经历了诸多艰难险阻从国外辗转回到了国内。 她便是国家需要她在哪，她就去研究什么。 三次“我愿意”，伴随着三次转行。 离开了她最擅长的领域，去从头开始一点点学习着国家最需要她攻坚的项目。 而最终她都圆满完成了国家交给她的任务。 在每一个领域都做到了极致。 她在背后默默做了数十年的工作，可至今仍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名字。 其实，像夏清安这些科研人员还算是幸运的。 他们见证了这个国家的重新崛起与伟大复兴。 他们的名字伴随着他们的成果，广为人知、世界瞩目。 他们也不需要在极为困难的条件下搞科研，十年如一日的隐藏自己的名姓。 但这些人始终无悔。 夏清安如今就效仿这位前辈，哪里最需要她，她就集中精力去攻克； 不会的东西，就从头一点点学起。 不怕困难，也不怕疲累。 有平地起飞这个系统在，帮了夏清安大忙了。 这段时间更是让夏清安深刻体认到，比起系统之前那些功能，专业教学和完美的实验室才是最难得的。 帮助夏清安不断丰富、拓宽知识体系。 让她有了精进自己的最佳渠道！ 而夏清安在这一过程中，学习能力和领悟力也在飞速上升。 本身就很聪明博学的她，在掌握的知识体系日益壮大后，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什么样复杂的知识点，在她这里都能很快被解构、剖析、理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专注做一件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直到陆维军提醒她，想要参加今年高考，得开始提前准备了。 夏清安一看日历。 五月份了。 那确实需要行动起来了。 虽然以她现在的知识体系，大学要教的那些东西对她都不是难点了，但这个学还是要上，便于她以后从事各项工作。 反正不管在家还是在学校，都是搞研究。 陆维军将去年的高考卷子给她弄来了一份，给夏清安来了个小测验。 夏清安在测试前一晚上，背了十几篇作文范文。 这是她唯一没有把握的地方。 第二天，夏清安就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将所有高考卷子答了一遍。 “这么快就做好了？” 而据陆维军观察，夏清安做数学卷子，就用了十几分钟。 物理卷子八分钟就写完了。 化学卷子六分多钟。 而一篇作文，花了夏清安一个小时十五分钟。 几百字作文，将夏清安折磨得够呛。 别的卷子下笔如有神，写作文时如坐针毡，还流汗了。 要不是作文耗去了太长时间，她可能八点半发卷子，十点就将全套试卷做完了。 这让一边监考的陆维军很不淡定。 他还以为像清安这样的女孩子，写作文很擅长也很喜欢呢。 难得看到也有她苦手的地方。 试卷是陆维军亲自批改的。 看到夏清安的答卷后，让陆维军又是震惊又是叹气。 数学物理化学这些全满分。 只是有些分数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给，夏清安答案都是对的，可这解题思路和过程跟标准答案完全不一样啊。 而且步骤这么简洁呢？ 标准答案有十几二十个步骤，夏清安最多两个步骤就把结果推导出来了。 难怪写得这么快，几分钟就写完了。 095 这个答案蒙都蒙不出来！ 陆维军在这方面没什么把握。 也担心夏清安因为这个，在高考考试中吃亏。 便想了个办法，将这套试卷拿给大院的老师。 “老师，我妹妹年纪还小，初中毕业，中间耽搁了两年，她现在想直接参加高考。我问过她，她说她理科成绩更好，我便将去年理科高考试卷拿给她做了一遍。” “你们能否帮看看这套试卷？” 陆维军找的老师姓赵，是大院高三年级的班主任。 曾经也是教过陆维军的。 “维军啊，你干嘛不让你妹妹先读高中？直接高考，这可不容易啊。” “她说她有把握通过同等学历考试。” 陆维军笑着跟赵老师说，“老师，我妹妹很聪明也很厉害，别说高中这些学科，就算你把大学的知识拿过去问她，也未必能难倒她。” 他这么说都还算保守了。 陆维军可是见过夏清安本事的。 “当真？” 赵老师很是惊奇。 维军这孩子他清楚，为人老实、不说虚话。 他既然这么肯定那孩子，就说明她是有些本事的。 “你把卷子给我。” 赵老师坐下，当即批改起那些试卷来。 高考理科，一共有五门。 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化学。 满分一共500分。 政治这门课，文理科都需要考，很是重要。 赵老师先批改的是政治试卷。 夏清安卷面简洁干净。 虽然答案字数不多，但需要答的点都提到了，知识点背诵得很熟，没有遗漏。 “不错，不错。” 政治这块，夏清安拿了85分。 “老师，清安没答错啊，怎么扣了这么多分？” “写得太少了，你看这几点，都需要展开来说说。就光秃秃的一个答案，很难给满分。” 每一题扣个一两分，即便没做错，加起来也要扣个十几分。 这太可惜了。 “你妹妹要是能多写一点，拿满分都是有可能的。你回去告诉她，做卷子别那么急，你那边应该有标准答案，让她多背背，下次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好的，你再帮我看看其他几张卷子。” 语文试卷。 这是夏清安耗费时间最长的。 这个年代的语文试卷，跟现代的大有不同。 文言文10分； 阅读理解20分； 作文70。 最后的作文，占分比重太大。 作文离题了，那这门课就算是废了。 想要上个好大学，几乎就成泡影了。 夏清安作文倒是没有写跑题，只是赵老师看着这作文，皱眉皱了半天。 最后叹了一口气，给了30分。 和前面加一起，语文最终拿了54分。 “维军啊，这作文你还是得让你妹妹多背背范文，好好练习练习写作。用词生硬，感情不充沛，干巴巴的，怎么能打动阅卷老师呢？” 陆维军有点心疼夏清安了。 要知道，夏清安憋这几百个字，硬生生憋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只拿了30分，扣掉了一大半。 老师是不是过于苛刻了？ 他看这篇作文，写得也没那么糟啊。 清安只是比一般孩子要理性冷静，非得要感情充沛吗？ 夏清安的作文，跟别人最大的不同，举个例子来说大家就知道了。 其他孩子喜欢写生病了、爸爸妈妈在大雨天里背着自己去医院。 然后抒发对爸爸妈妈的感激之情。 我爱爸爸妈妈这样。 夏清安作文里写的当她生病了，如何给自己降温、然后去医院处理，全程没父母什么事。 从前到后没抒发什么情感，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没问题那就不知道写什么。 夏清安在短短几百字里，甚至把药品成分都写进去了，试图凑一波字数。 “没错，老师，你看清安从卫生所拿了药，连什么成分、吃了有何副作用都写得很清楚。这也是她的一大优点啊，别的孩子可能还不会关注这些。” “30分太少了。” 赵老师没好气地看着陆维军。 “那你觉得应该给多少？” 陆维军瞥了一眼自家老师的神色，“清安这作文确实存在不小的问题，但内容不拘一格、让人眼前一亮。60分太多了，50分还是可以考虑的。” “你在这说服我没用，到时候你还能去跟高考阅卷老师据理力争？” “额。”一句话就给陆维军噎住了。 就这么定了。 作文就只给30分。 到这里，赵老师对陆维军嘴里说的天才学霸妹妹，打了个不小的问号。 至少他现在没看出来，夏清安厉害在哪里。 紧接着，他又拿起了夏清安的化学试卷。 从前到后，夏清安的答案就是标准答案。 一处错漏都没有。 这次稳稳的100分，一处扣分的点都没有。 “维军，你妹妹初中知识学得很扎实啊。” 1977年的高考试卷，由于是多年后才刚刚恢复高考，出的题并不难。 很多都是初一初二学到的知识。 赵老师由此一说，也正是因为此。 但这并不意味着能考上好大学，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也要考虑到当时的情况。 这个时候，地方的考生们大多都是一边劳动一边学习。 有的没老师，是通过自主学习的。 还有的是地方公社一起组织学习。 学习条件与现在相比那差远了。 而且录取率相当低，每一代人都有自己所面临的困难，不能用今日的眼光去看待那个时候的考试水准。 就夏清安如今的知识体系，那点浅显的化学知识于她的确没什么难度。 100分，也就轻轻松松拿下了。 “清安初中成绩一直很好。” “能看得出来。” 赵老师深知化学试卷出的简单，即便夏清安拿了满分，也并未有过多赞叹。 他又拿起了物理试卷。 去年高考物理比化学要难得多。 尤其是最后两道题，能做出来的人是少之又少。 前面选择和填空，夏清安全都答对了。 赵老师批改得很快。 到了后面，赵老师动作就慢下来了。 第一道大题，他一看步骤跟标准答案完全不一样，下意识就打了个大大的叉。 刚要扣分，就发现夏清安的结果居然跟标准答案是一样的。 这个答案，绝对不是蒙就能蒙出来的。 096 但凡她能多写一点…… 不只是如此，他又看了看后面的题目。 步骤过程跟标准答案都不一样，十分简洁，有些公式赵老师都未必见过，可最终推导出的答案又正确无比。 陆维军在此时说道：“老师，我之所以来找您，就是因为这个。” “清安所有的答案都对，可这步骤过程太简洁了，有一些套的公式还完全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给她分。” 赵老师不是教物理的。 他是教语文的。 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拿不定主意。 只好又去将物理跟数学老师请了来，让他们帮忙看看夏清安的卷子。 物理老师看罢后，显得十分激动。 “这谁做的卷子啊？” “是我妹妹，有什么问题吗？” “你妹妹？太行了，就最后这两道大题，能推导出正确答案的，在咱们全省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她高中在哪里读的？” “她没读高中。” “啊？” “初中毕业。” “什么？！” “不过我妹妹自主学习能力很强的，又很好学。” “那也很不可思议了，她一个初中毕业的，居然能使用大学才能学到的物理公式，用的还很熟练巧妙。” 赵老师错愕：“吴老师，你说这公式是大学学到的？” “是啊，就这公式不少大学生都还不会熟练运用呢。只不过她题虽然答对了，在高考中能不能拿分还不一定。” “这是为什么？”陆维军连忙问。 “出题人每一题要考什么、会用到什么公式都是有讲究的，主要是想看看考生是否将该知识点掌握了。何况，不是每一位阅卷老师都像我一样，仔细看她的答卷。扫一眼，步骤不正确，想看到的知识点没看到，自然就判错了。” “有这样的能力，要是因为这个原因扣分，那也太可惜了！” 另一边，顿足叹惋的还有数学王老师。 “明明这孩子思路很清晰、做这些题就跟做小学生1+1等于2的题似的，为什么不能多写几步呢。” “最后这道数学选择题，我班上那些孩子都做不出来。还有这最后一道大题，听闻全省只有一个孩子做出来了，还只做对了第一个小问。” “她把答案就这么写出来了，过程呢！过程怎么不多写点儿啊！” 高考大题是按照步骤给分的。 写了一个步骤，可能得个一两分。 多写一点，分数就拿多点。 即便最后答案没推理出来，那也是能拿一些分的。 少了关键步骤，那就得扣分。 夏清安就写了一两个步骤，即便答案写对了，那分数也要扣一大把。 王老师都心痛得要吐血了。 想扣分，不舍得。 不扣分，又不行，没看到关键步骤。 最后他笔一丢，坚决不干这个活了。 赵老师问陆维军，是不是夏清安提前看到了标准答案？ 陆维军正色道：“赵老师，清安不是那样的人。” 赵老师忙摆摆手，“维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事太奇怪了。” “没什么奇怪的，她步骤写得少，又不是没写。”王老师否定了赵老师的推测，“她扣分，不是因为水平不到家，而是水平太高了。” “可能这些问题，她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能写两个步骤，都是觉得直接给答案不妥当，需要有个过程。” “我想，她更希望这些大题是填空题，那样她更省事省心。” 拿压轴大题当成填空题来做吗？ 也就夏清安有这样的能力了。 陆维军心中不禁好笑。 夏清安做题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 还真如王老师说的那样。 清安看完题目后，就是先写答案的。 然后想了想，又在上面补了点过程。 可能写步骤过程这种事情，就像夏清安写作文用药品成分和副作用来凑字数一样的复杂、麻烦。 吴老师将夏清安的卷子都拿起来翻了翻。 “政治全答对了，就是写得太少，扣了15分。” “语文100分，她得了54分，作文就扣了40分！” “化学100分。” “物理答案全对，数学也答案全对！就是运用的公式现在还没教，关键的步骤没写全，有可能是因为她懒，觉得这些步骤没必要写……这孩子如果老老实实把步骤写完了，岂非物理化学数学都是满分！” “还有政治。”赵老师忍不住提醒他。 “政治也是因为写得太少了，这样一来四门都是满分！” 语文多少已经不必看了。 这个成绩，最好的大学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她语文成绩也不错的，就是作文写得不太好，这方面提升提升，在全国都能有好名次！” 三位老师竟越聊越激动。 陆维军也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夏清安完全有实力参加高考并取得好成绩。 唯一需要她注意的就是，在答题的时候不能省略步骤，该写多点时千万不能省。 “噢。” 夏清安点点头。 “大哥，我主要是想测测自己的实力，所以写得比较简单。如果是高考，我会把步骤都写完全的。” “你确定？” 陆维军有些怀疑。 “……应该吧。” 夏清安本身就是个严谨的人。 有这么一遭后，她就长记性了。 哪怕不善于去写那些步骤，也只得耐下心思，去把它们都补全。 这对于夏清安来说是一件麻烦事。 一眼就能看出答案，还非得让她倒推，把所有步骤都写出来。 这个过程比再做几道大题还麻烦。 至于语文，夏清安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打算要花更多心思来提升。 以后每天都背两篇散文，再写一篇800字作文。 坚持了两天，夏清安就放弃了。 背两篇散文她能做到，可写一篇作文那就太难为人了。 赵老师说她写作文最大的问题就是干巴巴的，感情不够充沛。 陆维军还给她找来了高考满分作文。 写的确实很优美很有感情。 她写作文时，就想着怎么写足800字，是不愿意在一篇作文里透露出自己多少真心的。 可能这就是问题所在吧。 只要克服了这一点，她照样能写出声情并茂的好文章来。 097 天才兄弟， 你先考上再说！ 在高考之前，夏清安需要参加同等学力测试。 证明她有从初中生直接参加高考的实力与资格。 一些必要的流程，都是陆维军帮夏清安弄的，她需要做的就是测试当天自己过去，写几套试卷。 测试地点在安西的一所高中，离大院还有些距离。 “清安，我送你去。” 陆维军已经推出了自己的二八大杠。 “大哥，车子借给我，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夏清安不需要陆维军特地送她，踩上陆维军的自行车，一转眼人就在几米外了。 “欸，你知道考试地点在哪里吗？” “知道，大哥对我说过了——” 夏清安的声音远远传来。 陆维军有些无奈。 夏清安什么都好，也很自立，常常让当哥的有一种失落感。 有时候挺希望妹妹依赖一下他的，能多帮她做点什么，但对于夏清安来说，许多事情她都能自己搞定，也不需要别人照顾。 这二八大杠夏清安骑得很熟练，速度也很快。 吹拂着清风，沐浴在朝阳下，夏清安来这边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像这样散心过。 街道上，有不少行人跟骑自行车的人。 在穿着上，要比大院里的人宽松不少，色彩日趋明亮，还看到了不少时髦的新款式。 每一个人的精神头都很好，热情洋溢。 单从风貌上，就知道生活充满了奔头。 夏清安一路没耽搁，提前了快一个小时到达了学校。 之所以来这么早，也是抱着宁愿早到也决不能迟到的心思。 早点到这边，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知道。 夏清安在学校里来回转了转。 现在的大学，都是几间小平房拼到一起的，更别提高中了。 学习条件很是简陋。 整个学校都没什么人，学生今天放假，其他参加考试的人都还没来。 夏清安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去错地方了。 问了唯一一个见到的活人，负责一早来开门烧水接待客人的李老师，确定了同等学力考试就在这里。 夏清安放心了，她也不到处乱转了，坐在了一楼尽头那间教室内。 桌椅板凳都很陈旧。 一张桌子，能坐三名学生。 等了约摸二十分钟，又有两名学生来了。 打头那位长得很是清秀，斯斯文文的，笑起来还有些腼腆。 后面那位，比夏清安还要矮上小半个头。面孔又嫩又俊，年纪看着比夏清安也还要小。 夏清安估摸着这位，恐怕才十四五岁，甚至更小一些。 夏清安主动站起来问好。 “总算又来人了，同志，你们好。” “同志，你好。” 打头的那位，连忙站定问好。 看得出他是个很拘谨的人，即便跟人打招呼也有些局促。 对方社恐，那夏清安就要在交流中多照顾对方一些了。 “我叫夏清安，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友好地伸出手去。 那人也忙伸出手，轻轻握住夏清安的。 “我叫戴枫，这是我的弟弟戴棉。” “什么？” 夏清安一惊。 “怎么了，同志？” “噢，没什么。” 这也太巧了吧！ 戴枫戴棉兄弟俩，那可是未来鼎鼎大名的科研专家。 一个造火箭，一个造军舰。 再加上她，这里三个人占全了航天航海航空三个领域。 “你们都是来参加同等学历考试？” “不是的，我是陪我弟弟来的。” “我都说了不要你跟过来，大哥非要来，搞得像我一个人就不行似的。” 戴棉看到夏清安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而他还有大哥陪同，可能是觉得不太好意思了。 夏清安笑笑，“我大哥也想送我一起来，他们当哥哥的都这样，很容易操心。” 戴棉红了红脸，也没回夏清安的话。 得！ 比起他大哥，他更容易害羞。 夏清安现在明白那些社牛为什么一面对社恐就尤为兴奋了。 她肯定不是社牛，而且不太喜欢跟人交际。 可面对这俩兄弟，也有些乐。 可很快，夏清安就明白戴棉跟他哥不一样。 他是单纯不爱跟女生说话。 人也比他哥骄傲多了。 “你弟弟看着年纪很小，他今年多大了？” “十三岁。” “才十三？” 这个年纪，初中都还没上完吧。 “我弟弟很聪明的，小学连跳两级，初中也跳级了。” 夏清安当然信这话。 戴棉本来就是超级天才。 跟夏清安前世半路出家不同，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了他的聪明才智，一直是别人眼里的天之骄子。 “很优秀。” 夏清安真诚夸赞着。 戴棉未来主要从事舰艇设计研究。 带着团队完成了多个重点型号研制，一次次创新突破，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他做到了许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也是福源舰总设计师。 戴棉哼了哼，然后看了一眼夏清安。 “你看着得有十六七了，还需要参加同等学历考试吗？没读高中？” 他没读高中是因为年纪小。 但夏清安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啊。 “我十七，初中毕业后空了两年，还没读高中。” “为什么不读？”戴棉不解。 戴枫对他摇摇头。 让弟弟不要那么多问题，有些冒犯了。 而且他这弟弟不是向来不喜欢跟女生说话吗？ 这时期的小男生，不喜欢跟女生说话，倒不是看不起女生，更多像是一种不好意思。 或者将之理解为装酷的行为。 夏清安过去没少遇到这样的小男生，倒也不至于跟戴棉计较。 “可能我以前没觉得读书有多重要，但现在想法改变了。” 知识改变命运啊！ 这话是真理。 放在夏清安这里，尤其如此。 它不只是能改变个人命运，也能改变国家的命运。 这两兄弟未来往航天航海领域发展，而安西大航空航天航海专业都很强。 她不是很清楚这两兄弟哪个学校毕业的，故而问道—— “戴枫大哥，你现在就读于哪所学校啊？” “我去年考上了安西大。” “我今年也想考安西大。” “真的！”戴枫有些高兴，那可就是缘分了，“你想报考哪个系？” “飞机系。” 戴枫又是一惊，重新打量了一番夏清安。 “你对造飞机感兴趣？” “嗯，我想研制战斗机。” “了不起！” 提到了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戴枫拘谨都少了许多。 倒是戴棉，在旁边不留情地说道：“安西大很难考的，有梦想很好，但你先考上再说。” 098 五十分钟就交卷，太夸张了！ “棉棉，不要这么没礼貌。”戴枫阻止道。 “棉棉？” 饶是夏清安，被戴枫对弟弟的这一分外有爱的称呼，也给弄愣了一下。 “看什么看！” 戴棉羞恼地瞪了夏清安一眼。 然后又斜了一眼他大哥。 跟他说多少次，在外面别这么叫他，真丢人。 他还总是不听，回去再跟他算账。 弟弟找哥哥算账，某种程度上算不算是倒反天罡？ “抱歉，我没笑话你们，纯粹就是羡慕。” 戴枫：“羡慕？” “嗯，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 戴棉：“你还有心思管别人，待会儿就要考试了，没通过，就无法参加高考了。” 戴枫扭头又想说他两句，被戴棉提前预判并打断了。 “你别说话。” 戴枫无奈垂下头。 欸！ 弟弟不听话，管不住。 他只好抱歉地冲夏清安道：“清安同志，不好意思，我弟弟他不懂事，我代他向你道歉。” “小事而已。” 夏清安摆摆手。 戴棉这性子确实挺傲的。 只是，像他这样的性子，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就投身科研，在长达二三十年里隐姓埋名，一心为了祖国的航海事业燃烧自己。 夏清安还是有些难以想象的。 跟她了解的大多科研专家都不太一样。 但这也很正常。 在我国就是有这样一批人，甭管性格有多千差万别，为祖国奉献的心都是一样的。 对于夏清安来说，他们性子合不合、能不能聊到一起也不重要，大家都是为国做事的同志，心怀着同样的目标。 “至于这个测试么，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那我期待着能在安西大见到你。” “不会让你失望的！” 夏清安如此道。 这样的自信，倒是让戴枫戴棉两兄弟都有些惊讶。 陆续的，其他参加同等学力的考生也来了。 戴枫去教室外面等。 同等学历考试，结果都是当天下来的。 考完试后，学生们拿着自己的试卷挨个批改。 分数够了，就拿到了高考的资格。 分数不够，要么上高中，要么你就放弃，直接参加高考那是不行了。 还有一点，同等学力测试是将各门课的题一起考，集中放在两张大卷子里。 满分300分。 文科和理科拿到手的试卷是不一样的。 答题时间三个小时。 中间要去厕所，会有老师带着去。 卷子发下来后，跟去年高考试卷不一样，密密麻麻的都是考题。 考的也都是比较基础的东西。 但每一门课，都会有一道到两道比较难的题，以此来试炼这些考生的水准，也便于和其他人拉开差距。 戴棉跟夏清安一样，考的都是理科卷。 卷子拿到手后，戴棉先从前到后翻了翻。 确认这套卷子对他没多大难度，几乎都能搞定。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斜前方的夏清安。 夏清安也在翻看试卷。 她很开心。 因为这套试卷，没有作文题！ 她翻看卷子，最主要的目的也就是看看作文题目是什么，自己心里有没有数。 结果压根没有作文。 其他考生小声嘀咕声传来。 “这么多题，三个小时能写完吗？” “这个测试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一上午就全都做完？” “考多少分能通过测试啊，心里没底。” 老师出声打断他们，“做自己的卷子，都别说话。” 考生们顿时都闭紧了嘴巴，专心答题。 夏清安先是迅速做完了选择题、填空题。 等到了大题后，一再告诫自己步骤不能省略。 有些在她眼里的废话，能写还是要尽量写上去。 就这样的，本来三十分钟能做完的题，夏清安硬是花了五十分钟，将近一倍的时间才全部写完。 “老师，我要交卷！” 对于考试提前交卷的学生，大家看法不一。 有些人觉得哇！提前交卷，好厉害！ 也有些人很讨厌，显摆什么呢！提前交卷了不起啊？ 还有些学渣，很多题不写在考试时提前交卷，试图动摇其他考生的心神呵呵。 当然还有那种自以为能拿高分，结果分数一出来，整个人都傻眼了的那种。 夏清安是那种，大家目前还不知道。 但戴棉在听到夏清安不到一个小时就提前交卷，是被打击到了的。 难道这人真的把所有题都做完了？ 这题量，五十分钟就写完，可能么！ 会不会那几道大题太难，她自己放弃了？ 老师也是很错愕，先劝夏清安。 “写完后再好好检查检查。” “已经检查三遍了。” 夏清安所谓的检查，就是一目十行快速浏览而过。 但她确定不会出错。 “你都写完了吗？再好好想想，别空着题。” “都写完了，老师，我要去上厕所。” 本来她也可以再坐一会儿，这不急着去厕所么。 “你也可以把卷子放这儿，先去厕所，再回来答题。” “我真的都写完了。” 老师便走过来，拿起夏清安的卷子翻了翻。 确实所有的题都答完了。 又仔细看了那几道答题的答案，却是越看越心惊。 另一位老师发现他的异样，也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也打量着夏清安的试卷。 很快，他的眼里染上了同样的神色。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前面那位监考老师对夏清安说，“你做完了就先出去吧，两个小时后再回来批改试卷。” “好的，谢谢老师。” 夏清安轻轻收起了自己的文具盒，放进了布包里，然后走出了教室。 戴棉也注意到了两位监考老师的反应，心中暗自惊骇。 老师们还真让她提前交卷了？ 而不是上厕所后回来继续答题，这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戴棉很快又将注意力从夏清安那边拉了回来。 他已经做完一大半的题了，得加快速度。 校园内很安静，夏清安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厕所在哪里，直接过去了。 等上完厕所出来，又找了个水龙头洗了洗手。 离考试结束还有两个小时，夏清安找了个小土坡，决定在这里躺上一躺、晒晒太阳。 叔叔阿姨常常说她几个月都闷在屋里，都要发霉了。 正好今天天气很暖和又没那么晒，夏清安便用书包做枕头，舒舒服服躺在了草皮上。 099 拿了第一，我们安西大再见！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晒了两个小时的太阳，夏清安只觉身体舒畅了很多。 两个小时后，估摸着大家都交卷了，夏清安回到了教室。 负责阅卷的老师一共有三位，每张考卷都得经三人看过并打分，最后取平均分。 而这张满分300的卷子，需得考到220分，才能拿到高考资格。 考生的成绩一个接一个都出来了，大多都没到200分。 第一个合格的是戴棉。 他考了280分，这个成绩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惊艳。 “好厉害！他才多大一点，初中读完了吗？” “他报名同等学历考试，不太符合规定吧。” “别这么说，能让他参考肯定就是符合要求的，他这么厉害，应该是跳级了。” “280分！这成绩也太牛了！直接参加高考，上个好大学都没什么问题吧。” “哎！人跟人还真是比不了。” 戴棉骄傲一笑。 “虽然比我预估的要少个5分左右，但这个成绩也勉强能接受了。” “他还能估分？” “何止啊，估得还这么准。” “这就是我们跟他的差别，对真正会做题的人来说，自己写下答案的那刻，就知道能不能拿分了。” 周围又是一片赞叹。 夏清安也点点头。 不愧是大学霸，这张卷子能考到280，实力确实不是一般的强悍。 轮到了夏清安。 她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题也都会做，但也没太大的把握比戴棉高。 就是不知道她这次绞尽脑汁写的那些步骤，会扣掉多少分？ 三位阅卷老师都批过试卷后，彼此露出了惊疑的神情，又凑到一起小声交流了一会儿，最终公布了夏清安的成绩。 “夏清安同学，297分！” “什么？！297！” “这么高！快要满分了！” “她那些大题，难道都做对了？” “政治还有语文阅读理解，也没扣什么分？” “这套卷子前后加起来只扣了3分，这得是神人吧！” 戴棉也一脸的难以置信。 “老师，能给我看看她的卷子吗？” 对戴棉这样的大学霸来说，从小到大次次都是第一，只有别人看着他的卷子感叹羡慕的份儿。 这次居然主动要别人的试卷，也是很难得了。 阅卷老师没直接答应戴棉，而是询问夏清安的意思。 “我没问题啊。” 看个卷子而已，小事一桩。 “拿去吧。” 阅卷老师将试卷递给了戴棉，后者当即翻看起来。 在学校每逢考试，分数最高的那几位，卷子总是被其他同学借来借去。 戴棉以前的试卷，全班都恨不得要传阅。 还有的同学，会仔细看他每一题的答案。 戴棉以前觉得这种行为挺没必要的，现在他在做和他们同样的事情。 前面的选择填空题，夏清安一题未错。 只用了五十分钟就交卷，正确率这么高，一点失误都没有，说明这人细心谨慎，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心急； 后面的大题，字迹工整漂亮，表述清晰、过程详尽明确，稳稳地一分未丢。 戴棉所有的题也会做，只有一道数学题，还存在另一种可能的解法，他做完之后就没有再深入，导致这里多丢了五分。 再加上其他题，这里丢一分，那里少两分，最后一共扣了二十分。 而夏清安的三分，是因为她有三题都漏掉了一个小步骤，每一题扣一分。 但她最终推导出的答案都是正确的。 这三个步骤，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忘了写。 戴棉在看到这张试卷后，也是心服口服。 三位老师看着夏清安说道：“我们也曾考虑过是不是应该给你满分，你遗漏的步骤，并不是很关键，而且不影响你解答出题目。” “但我们最终还是决定给你扣掉3分，这样在高考时你才会谨记，不要再犯这样的小错误。要知道，高考每多一分，就能淘汰掉一大批人，每一分你都需要珍惜。” “谢谢老师，我记住了。” 其实夏清安这次已经改善很多了。 政治题很努力地写了。 数学物理的步骤，也竭力把每一步都写上了。 夏清安是个很会做归纳总结的人，同样的错误不会一犯再犯。 这次的结果也是很不错的。 她倒不至于为了这3分再次苛责自己。 下回注意就是了。 所以在夏清安这里也不存在会出现拿了297分，还顿足叹惋：“欸！这3分不该丢，我太不小心了、也太笨了！”这种拉仇恨的话。 学霸们这样说话，总是能换来一通白眼的。 夏清安拿了高分，也取得了高考资格，并未有过多表示，甚至没显得有多兴奋，只是淡淡笑着，拿了证明书便离开了学校。 戴棉紧跟着她出来。 “你们两个，考得怎么样？” 戴枫一个人在外面等得无聊，就去附近爬了爬山，这会儿刚回来。 “都通过了。” 夏清安笑着说。 “那太好了！恭喜你们！” 戴枫不需要问他们考多少分，只要知道通过了就可以了。 夏清安看看时间，踩上自行车。 “戴枫大哥，戴棉，我先走了啊，我们安西大再见——” “好，到时我可就是清安妹子的学长了。” 戴枫挥着手，送走了夏清安。 他的脸上满是笑意。 “清安妹子很有自信啊！” 年轻人就该这样！ 自信饱满、意气风发！ 而这一次，戴棉没在那里泼冷水，也再没有任何看扁对方的意思。 戴枫是最了解自己弟弟的，看他如此沉默，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表情有点沉重啊，怎么，第一不是你？” “要你管。”戴棉现在不想理人。 “果然不是第一，那让我猜猜，你输给谁了？呀！该不会就是清安妹子吧？” 戴棉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否认。 戴枫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弟，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我一看到清安妹子，就知道她不简单。” “呵！马后炮。” “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力？你没发现清安那双充满着智慧的眼睛么，跟周围这帮小孩压根不一样。” 那话怎么说呢？ 一帮小年轻，从他们眼里看到的多是清澈的愚蠢，还有天真懵懂。 夏清安跟他们的眼神，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100 研发经费大赚特赚 夏清安回到家后，将考试结果告诉给了陆家人。 程霞很开心。 “我们清安真棒！晚上我让张叔多炒两个菜庆祝庆祝。” 陆维军陆维钊也很高兴。 “我就知道清安妹妹没问题的！” 陆维民一开始在知道夏清安要参加高考时，还挺看不上的，以为她在搞笑。 虽说这段时间也陆续改变了对夏清安的看法，更多也只是被她的努力所打动，并没多认可夏清安的实力。 这次看到夏清安一举通过了高考同等学力测试，还差点拿了满分，也很是意外。 “这个测试题目那么简单吗？是不是有不少人都拿满分？” 只有这样才比较合理。 “维民——”陆维军不赞成地看着他，“这个测试我知道，每个省能通过的人都很少。” 夏清安不生气，而是思索着开口。 “题目对别人简不简单我不知道，反正在我这儿是还挺简单的，题都会做。至于拿满分的多不多，应该不多。我们考场没有满分的，我是第一，第二是280分。余下的都在220分以下，没能拿到高考资格。” 她将基本情况叙述一下，然后由他们自己来做出判断。 “这测试果然难，只有极少数人能通过。” 这情况跟陆维军了解的比较接近。 “清安，那个考第二名的，也很厉害啊。” “嗯！”夏清安非常赞同，“他是个少年天才，今年只有十三岁。” 这样的人才，也是他们国家的！ 夏清安还挺骄傲的。 她只盼着国家优秀的人才越来越多才好。 进入六月后，天气渐热。 有一件大好事，夏清安之前设计研发的那款新发动机，经反复测试后各项性能都远超预期，换装进了霄6B战机，等于给这架战机重新安装了一颗更具有活力的心脏。 试飞之后，反馈一致得到了好评。 他们打算量产后，给霄6的两款改进机型霄6B、霄6D都换上这种发动机。 甚至还考虑着要给霄7改用上这款发动机。 夏清安在得知这件事后，当场否决了这一提议。 “叔叔，这款发动机虽然经我改良后，性能大大提升，但它是我为原来的霄7战机和外销所设计的。” “如今的霄7改，使用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新技术，从推力和燃油经济性方面来考虑，最好再设计一款更匹配它的发动机。” 陆宗临露出了难办的神色。 “不用担心，我早已经想好了，我会设计一款涡轮风扇发动机。” “涡扇发动机是在涡喷发动机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二者各有优劣，不同的飞行条件和飞机类型，需要使用不同的发动机。而这点，是需要我这名设计师提前考虑到的。” “涡喷发动机优点在于推重比，相同重量下它可以产生更多的推力；也因为这样，在超音速飞行时它排气速度更高，更具经济性。” “而涡扇发动机能通过增加风扇直径和提高涵道比来产生更大的推力，由于大部分推力是风扇产生的，就不需要通过燃烧室加热所有空气。涡扇发动机在亚音速飞行时燃油经济性，要远高于涡喷发动机。” “从霄7改最初的设计目标、预期的飞行速度还有航程来看，选择涡扇发动机更为合适。” 陆宗临并不是很懂夏清安所说的这个涡扇发动机具体是什么样的，又有什么样的性能。 但他相信夏清安的判断。 “只是这样，又要加大一笔投入了。” 让本来就短缺的经费，更加的捉襟见肘了。 “经费的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 夏清安笑着对陆宗临说，“陆叔叔，我先前也说过，经过涡卢-5改进来的这款发动机，除了可以装进霄6的这些机型，还有一个大的用处就是它很适合于外销。” “你是说将它们卖给国外？” “是的，这款发动机成本不高，性能很优越。市面上能起到同等作用的发动机，每一台要用两三百万美金。” “国外那些航空公司，如果购置我们的发动机，我们只需同等发动机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的价格。” 为了便于外销，夏清安在设计之初就是经过一番考量跟取舍的。 保证那些航空公司会喜欢。 飞行员越开越满意。 耗流量也会节省很多。 只要给她的发动机一个机会，就知道选择哪款更优。 “不只是如此，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跟国外进行一些技术上的交流和合作，也能允许他们用材料和设备来抵。” 这方面的具体工作，就交给国家的相关部门了。 而陆宗临听了后，也觉得这个方法相当可行。 他当即将这件事报了上去。 “你们已经在这么做了？” 得到的结果出乎陆宗临的预料。 原来国家相关部门早已看中了这款发动机的价值，也自信国外的航空公司会青睐这款价廉物美的发动机。 早在上个月，就已经把这款发动机送到国外做各种测评与装机实验了。 回来后，陆宗临将这一情况告诉给了夏清安。 后者并不意外。 他们国家有能力有眼光的人可太多了。 这样的事情不需要他们太担心。 而夏清安的身前身后，一直都站着很多人。 新的发动机设计方案，夏清安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准备好了。 但她并未急着交给陆宗临。 而是想再等等。 等多赚到了些经费，再来推进涡扇发动机的研制。 时间上来得及的。 现在这个时间，还是将主要精力放在生产涡喷发动机上。 马上就要高考了，夏清安也将更多的心思放到了学业上。 可能有人会说，她没必要参加高考，有这个实力直接进各大研究所都行。 但夏清安很看重在学校的学习时光，跟老师同学们一起探讨学术问题。 她很幸运，每个人都在为她的身份保密。 她可以不用一日日待在研究所，可以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而进安西大，既是她的系统任务，也是她的梦想。 101 清安，谢谢你来看我 夏清安和她的朋友们都在各自梦想的道路上努力着。 在这个过程中，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这日夏清安吃饭的时候，偶然间听到陆维军提到了受伤。 将正在思考星载原子钟问题的夏清安思绪瞬时拉了回来。 “受伤？谁受伤了？” 陆维民蹙眉，“敢情我们刚才说那么多，你一句都没听清啊，吃饭都还在走神，小心噎着。” 陆维钊：“二哥，你那是重点么，人家问你问题直接回答就是了。” 夏清安：三哥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说的都是废话。 好在陆维军直接告诉了她答案。 “是图灿。” “图灿哥？他受伤了，严不严重？” “听说蛮严重的，而且受伤有段时间了，今天刚转回军区医院，我们还在商量着一起去看看他呢。” 怎么会这样？ 夏清安的记忆中，图灿这个时间点没受伤啊？ 想想也是，她回到过去后，许多事情都已然发生了改变。 那其他地方出现变故，也不是多么费解的事情。 “清安，你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图灿吗？” “好。” 听程霞说，图灿执行任务时为队友挡了一颗子弹，那颗子弹离心脏部位就一寸，十分凶险。 经多次抢救后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后期还需要一段时间休养，为了方便照顾，就将他送回了空军大院所属的卫生所。 图灿服役于陆军某部队，军官本该居住在陆军大院里，就在空军大院旁边。 由于他父母都居住在空军大院，二者选其一，图灿便跟他们居住在一个院里。 图灿非任务期间，也是会每天回家的。 但夏清安回想了一下，她好像有两三个月都没在大院里看到图灿了。 应该就是去执行任务去了吧。 为了不打扰图灿休息，大院里的小伙伴们都约了同一个时间去看他。 图灿人缘很好，男生女生都很难讨厌他。 加上他平时对其他人也都很照顾，他出了事大家都很担心。 好长时间不见的吕捷、徐濛徐放兄妹还有赵纯菲也都去了。 吕捷看到她，将她拉到了一边。 “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清安，我得恭喜你啊。听维民说，你同等学力测试通过了，可以参加高考了？” “嗯。” 陆维民说的？ 夏清安有些讶异。 他会主动跟别人说这个？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吕捷告诉她，“是我问你最近怎么样，在忙什么？他就跟我说起了这事。” “那他肯定没告诉你，我具体考得怎么样。” 夏清安骄傲地一抬眼。 “哟！”吕捷来兴趣了，“看你这得意的小样儿，考得不错啊。”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 夏清安继续骄傲。 跟吕捷、贺梅混熟后，夏清安学会了一点，那就是跟闺蜜相处时，偶尔也是可以得瑟得瑟的。 “我滴乖乖，这反应，你得拿多高的分啊！不过，你别说啊，我回头去问陆维民，刺激刺激他。” “啊？”夏清安没想到吕捷还有这操作。 “你二哥知道你考多少分吧？” “知道啊，但是……” “知道就行了，他之前挺看轻你的，从他嘴里亲口说出你考多少分，不更过瘾吗？”吕捷说着还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还能这样？ 不愧是吕捷。 一行人到了卫生所，图灿被送到了这里，就说明他伤没什么大事了，最危险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 他们来的时候，图灿靠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图灿哥——” “图灿，你身体好些了吗？” “你们怎么来了？” 图灿一个人在病房里正无聊，见大家来了，霎时便笑了出来，招呼着大家坐。 病房内椅子不够，一群人便围在床边，对图灿嘘寒问暖。 徐濛是个特别心软善良的姑娘。 得知图灿受了伤后，都还哭了。 这会儿见图灿人瘦了一圈，脸色还苍白着，鼻子又泛酸了。 “图灿哥，你是怎么受的伤啊，当时是不是很凶险？我听他们说，你这次伤得很重，人差点就没了。” “我没事的濛濛，只是有惊无险。” “有惊无险不是这么用的，明明就很惊险。” “好了，图灿这不是没事了么，亲眼看到了，你也放心了。”徐放拉拉自己的妹妹，让她别跟图灿说这些。 “图灿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调理好身体，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要养好了，否则会留下病根的。”赵纯菲也关心道。 夏清安站在病床外，被一群个高的挡着，也没法近距离看看图灿。 但听这声，已经恢复了些气力，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图灿也会主动问问大家的状况。 工作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生活中有没有烦恼，像个知心大哥哥一样。 忽然，夏清安听到了图灿叫她的名字。 “清安——” 被挡在后面的夏清安，在前面的人往旁边让了让后，终于出现了一个空当，得以让夏清安和图灿面对面。 图灿的笑容很柔和，“谢谢你来看我。” 夏清安也笑笑说，“应该的。” “清安你快要高考了吧？” “嗯，图灿哥也知道？” “你很早之前就在开始准备了，不是吗？” 夏清安想着图灿确实是个很细心的人，她应该没有在他面前特意提过这个，可能是她跟别人说这个话题的时候，图灿听到了。 “嗯是的。” “看清安这样，同等学力测试你应该是通过了，那高考加油，相信你没问题的。” “我会的，谢谢图灿哥。” 旁边的陆维军，心里则在思量。 图灿前段时间应该在抢救吧，就这都还知道同等学力测试的事情呢？ 高考恢复才两年。 同等学力测试，今年跟去年的时间也不一样。 图灿如果不是特别关注过，根本不知道这个。 但图灿又不参加高考，他身边参加同等学力测试的也就清安一个。 好端端的他关注这个做什么？ 病人需要多休息，一群人也没在这里多待，很快就离开了。 在卫生所工作的程霞，看到他们走了过来，还宠爱地摸摸夏清安的脑袋。 清安可是难得出一次门。 102 喜欢她就直说~ “看到你图灿哥了？” “嗯看到了。” “都出来了就别急着回屋里了，跟大家好好玩玩。高考前，也要适当放松心情，别太紧张。” 夏清安心想着她并没有因为高考而紧张。 但程霞说这些也是在关心她，她便点点头。 离开医院后，徐濛也挤到了她们身边。 “清安，阿姨很疼你啊，你们站在一起就像亲母女一样。” “陆叔叔程阿姨确实视我如亲生一般。” “对了清安，我哥他们待会儿要去河里捞鱼，你跟我们一块去吗？” “不了。” 夏清安还有别的事情。 “你刚才才答应阿姨，要跟我们一起玩的。” “下次吧濛濛，我今天真还有事。”夏清安还是推辞了。 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先回去了。 徐濛有些失望。 “清安也太忙了，每次约她都约不出去。” “你当然约不出去了，你又不是图灿哥。”赵纯菲意有所指道。 “纯菲，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难道没发现，每次只要图灿哥发出邀请，她都会很快答应。但你开口，她就只有拒绝吗？” 其他人都在琢磨赵纯菲的话。 图灿跟清安之间，气氛好像是有点不太寻常啊。 吕捷瞥一眼赵纯菲，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不能因为清安不在，就给她扣这么一顶锅。 搞得像清安有多重色轻友、看不起徐濛似的。 “清安跟图灿总共才见过几面？集体出去玩，也就两次。一次我生日，另一次是我们这些人打篮球。也不是人家图灿邀约的，那一次我们不是都在吗？” 赵纯菲怎么就得出这个结论了？ “是啊，纯菲，清安经常一两个月都不露面，也不爱跟大家一起玩，咱们也别乱加猜测。” “那就当我没说咯。” 赵纯菲无所谓地耸耸肩。 不过她的话，还是在在场人心里种下了一个影子。 回家的路上，徐濛偷偷打量心事重重的哥哥。 哥哥一开始话还是不少的，可自从纯菲说清安跟图灿有点什么后，他就是这副模样了。 “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清安有点意思？” “我对她？瞎说什么呢。”徐放斜了她一眼，并且极力否认。“你这个小脑袋里每天都在瞎琢磨什么？居然在那里猜测我喜欢那小豆芽菜。” “清安哪里小豆芽菜了，好吧，看你这反应，应该是我猜错了。你不喜欢清安就行，我就不用想法子给你创造机会了。” “……你跟她交朋友，管我做什么？你爱跟她玩就跟她玩，我又不会阻拦。” “噢。” 停顿了几秒，徐放又说：“你这个年纪，多交点朋友多些玩伴挺好的。” “噢。” “你不是说跟纯菲在一起玩总是要迁就她吗？那你跟吕捷、还有夏清安走近点也不坏，她们两个人品还是有保障的。” “噢。” “你再噢！” “哥，你急了！” 徐濛奸计得逞，鄙夷地看着自家大哥。 就这口是心非的模样，还说不喜欢清安呢？ 不过他不承认，那她就当不知道了。 是他不抓住机会，连在她这个妹妹面前都不肯说真话，那她就看看凭他自己有没有机会？ “哥，吕捷姐好说，但你怎么看出来清安人品有保障的？” 他跟清安又没多少接触，每次接触也没多愉快。 但哥哥对清安的评价一直挺高的。 “夏清安有时固然让人讨厌，但人还算是光明磊落，没什么坏心眼。有什么不快，她当场也就讨回来了。” 懂了。 大哥也是被清安怼过的人。 “何况，她心思全放在自己的事情上了，也没那个时间去算计别人。” “哥，你这说法倒很符合清安的情况呢。” “与之相反的是纯菲。” 逮到机会就去中伤别人。 徐放之前还没怎么留意过。 直到他发现赵纯菲每次遇到夏清安，就失了以往在人前的得体，一副急于抹黑对方的模样。 几次下来让他对赵纯菲观感差了很多，不太希望濛濛跟她走太近。 “纯菲确实有些针对清安了，可能是清安太优秀了，让原先很受关注的纯菲，心里有落差了。” “那你呢，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徐放好笑地问。 “哥，她们都是很优秀的人，彼此之间会较劲。我反正在哪里都是不起眼的那个，也没什么人会关注我。我只要每天吃饱喝饱，开开心心的，才不跟人家比这个比那个呢。” 徐放又好笑又有些心疼。 “我的妹妹，哪有那么差。你比夏清安和赵纯菲，都可爱多了。” “真的？” “嗯，她们给我当妹妹，我还不乐意呢。” “呜哥哥最好了！” 徐濛被哄得很开心。 而徐放心里想着，夏清安那样的女生，当妹妹确实没意思，维军维钊还抱怨他们这哥哥当得很失败、没什么成就感。 但要是能跟她处个对象……他在想什么！ 徐放被脑袋里一瞬间浮现的念头给吓了一跳，走在平地上都差点摔了。 夏清安急着回家，是因为超级计算机研发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新的小难题。 负责这个项目的桂慈安教授，率领着团队日夜攻坚。 能自己解决的问题，不轻易来麻烦她。 只不过，最近遇到的精密时序技术相关的问题已经困扰他们挺长时间了，他们争分夺秒验证的同时，也经由方老找夏清安反映了一下情况，看看她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而夏清安也从不让大家失望。 这个问题，她之前在B市的论证会上也提到过。 在实际研发过程中，遇到的情况只会更加棘手。 夏清安跟方老说了，最迟三天就会给答复。 时间紧任务重，她暂时确实没什么心思出去玩。 回到家的夏清安，从厨房里拿了点吃的，又倒了一杯水，端上了楼。 等陆维军陆维民到家的时候，夏清安已经专注于工作中，不去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了。 等她忙完，天已经黑了。 赶在吃饭前，将结果传给了方老，夏清安这才能稍微松一口气。 103 关起门来搞研究，不知今夕何夕 霄7改已经立项，各方的研制工作也已经开始。 但有关于战斗机的研发工作，并不是只有这一项。 除了霄7改，当前还有一个重要的项目。 甚至这个项目还要更紧迫一点，毕竟三代机是没那么容易搞出来的。 国家有意研发一款高空高速截击机。 总结二代机设计的全部经验，志在打造一款能代表我国当前航空工业最高水平拦截性能的截击机。 这个项目是由S飞负责的，本来也找不到夏清安这里。 但因为这款战机，想采用数字化航电系统，这方面国内的人才比较稀缺，懂的人不是很多。 上次B市的论证会，全国各地的专家都看到了夏清安的能耐，也知道她在这块很有研究，便想请她帮忙。 找到方老跟陆宗临这里时，两人都有些犹豫。 夏清安如今要负责的工作任务已经很重了，她还即将要参加高考，每天拿来睡觉的时间都很少。 这个节骨眼，再让她负责截击机的指导工作，怕是要累坏了她。 “我回去先问问清安的意思吧。”陆宗临最后说。 “以清安那孩子的性格，你只要问她，她哪会有不答应的理？” “也是，那我等她高考结束，再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也好，那边应该不急于一时。” S飞那边就还挺急的。 他们需要知道这个技术能否实现，才能确定下一步的工作方向。 卡在这里，工作就很难推进。 如果不行，得及时调整，这么多工作人员都在等着呢。 “我理解你们的难处，待我回去就跟她说说这事。” S飞那边的专家，需要尽快确定研制方案和计划。 内部肯定也不是只有一种声音。 陆宗临能理解，他们现在就需要有个能一锤定音的人。 如果夏清安说这个技术能实现、没问题，那他们就放心大胆地推进了，不用再去争论是不是要走另外一条路。 回到家的陆宗临，来到楼上，与夏清安说起了这事。 夏清安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来看截击机的研制方案。 又花了三天的时间，就这份研制方案写了一份详细的意见书。 意见书很长，就各项技术应用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陆宗临快速略过，翻到最后。 夏清安是肯定这份研制方案的，对数字化航电系统也是大力支持。 表示技术上如若有困难，她随时可以提供帮助。 “辛苦清安了，我把这个交给他们，等那边有答复后，我再跟你说。” “好。” 夏清安这三天加起来睡了十小时不到，脖颈酸痛，人也十分疲惫。 专注于工作时还没有感觉到，等到停下来，所有的困意和疲累全都涌上来了，但她还是打起了精神面对陆宗临。 不想让他担心。 但陆宗临哪里能看不出来。 “你这几天肯定都没休息好，吃点东西，然后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 夏清安点点头。 她下楼的时候，张叔已经为她准备好了热乎的饭菜，怕她吃不下，还特地熬了粥。 盥洗室里，热水也准备好了。 陆家人还特地为夏清安请师傅打造了一个大木桶，就是为了让她在疲乏之时又无热水供应的情况下，能泡个澡舒缓神经和身体。 夏清安泡了半个小时，几次差点在浴桶里睡着。 撑着困倦的眼皮爬了起来，穿上睡衣，打着呵欠上了楼。 整整睡了一天，精神终于恢复了过来。 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外面阳光正好，程霞早上进来过一回，看夏清安还睡着，就没有吵她，将她换下来的衣裳抱出去洗了。 就连弄脏的鞋子，也给她刷好了晾在庭院里，同时还不忘给夏清安准备了一双新鞋子放在床前。 “阿姨——” 夏清安走过去抱了抱程霞。 “我的衣裳，还是让我自己洗吧。还有鞋子，应该我自己刷。” “傻孩子，你工作这么辛苦，就别跟阿姨争这个了。你难为情，小衣不让阿姨洗，阿姨由你。但外套鞋子这些，洗起来也费时间，就交给阿姨。阿姨要洗一家人的衣服，不多你一个。” 夏清安还是觉得不合适。 所以她通常是衣服刚换下来，就自己拿去洗了。 只是这回累惨了的夏清安，确实没那个精力再洗衣服了。 下午，浑身发软的夏清安，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人熬得太狠了，闲下来就会是这样的状态。 好像全身的气力都被抽走了，蔫蔫地躺在那里。 徐濛打从陆家门前经过，看到她兴奋地跑了进来。 “清安！我差点以为我看错了，我每天至少从陆叔叔家门前路过三回，这大半年下来就很少在院子里看见你，今天竟看到你躺在这里晒太阳，太难得了！” 夏清安要起身招待她，被徐濛止住了。 “你不用招呼我了，要喝水我自己倒就行。” 夏清安就不跟她客套了。 也确实不太想动。 “濛濛，你今天没上学啊？” “清安，你连今天周末都不知道啊？” “啊是吗？” “啧啧！你刻苦成啥样了，就跟古代那武林高手闭关修炼、不知今夕何夕了。” 夏清安笑笑。 她每天关起门来搞研究，吃喝都是现成的，都不需要出门，也不用知道是什么日子。 除了接下来高考的日子比较重要，天晴下雨几月几号都跟夏清安无关。 徐濛忽然凑到了夏清安的面前。 “清安，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这小脸白得，一副耗损过度的模样，学习能把自个儿折腾成这样啊？以你的聪明才智，高考对你应该没那么难才是啊。” 高考对夏清安确实难度不高。 她每天研究的那些问题，才是耗费脑细胞的。 有很多问题，夏清安也不觉得多难，可放在这个时代，如何让它提前实现，那就够让夏清安头疼了的。 夏清安不想多谈这些，便转移了话题。 “濛濛，你刚刚从哪儿来？” “我去看了图灿哥。” “噢，图灿哥恢复得怎么样了？” “图灿哥那身体棒着呢，前几天还不能下地，今天已经能走路了，还逞强要回去报道，被我说了一顿才打消念头。” 夏清安赞叹，“濛濛真行。” 连图灿都能教育。 104 我哥都不如他，他最好 “我不只要说图灿哥，清安，我也得要说你。” 徐濛忽然气哼哼地对夏清安说。 “啊？” 这还有她的事呢？ “你跟图灿哥都是一类人，为了工作跟学习不要命的那种，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得好好说说你们！” “……” 这点夏清安还真无法反驳。 “这次是特殊情况，以后我会注意的。” “少来，就你平时跟我们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每日都将自己关在屋里，这样的生活也就你受得了了。换成我，我早就疯了。” 夏清安没有答腔。 心中却道：不是的，像她这样的科研工作者还有许多许多。 她这三天，还是睡了几个小时的。 以前跟老师们做研究要攻关难题的时候，老师经常几天几夜不合眼。 夏清安也能熬，但她的体质比较差，熬不了太久。 过于透支身体的结果就是夏清安像此刻这样，瘫软没有力气。 她上辈子不到五十岁身体就不太行了。 国家对她很照顾，健康方面更是关注重点。 就这样的，夏清安拖着沉重的身躯又工作了十多年。 六十五岁寿终正寝，也算是荣誉满身不留遗憾。 可没有多少人知道，夏清安后来那几年，晚上睡觉流的汗，常常能将床单浸湿。 腰背疼得坐不能坐、睡不能睡。 可就是拖着这样一副身体，夏总师还是研制出了好几款新型战机。 只有工作时，才能让夏清安忘记身体上的重负和疼痛。 医生几次对她下最后通牒，让她好好休息、把工作交给年轻人接手。 可夏清安不放心啊。 也舍不得将这么大的摊子，全都丢给年轻人。 他们还承担不了这么繁重的工作。 也顶不住那么大的压力。 徐濛注视着夏清安的侧脸，在阳光下，她脸颊上的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清安，我好佩服你。” “佩服我？” 夏清安疑惑。 怎么突然说这个？ “为了你的理想，你可以付出这么大的努力。我就做不到，我没法像你们那样刻苦自律，更没有那样的毅力。” “有时我很好奇，得是什么样的理想，可以让你们一个个都像疯了一样，拼命燃烧自己。” “你这样的年纪，本该开心的笑自由的飞，无忧无虑地去成长。可你却能日日苦读，放下所有的享乐。” “图灿哥为了队友，毫不犹豫就为他挡子弹，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我听说过很多先辈的事迹，每一个人都好伟大，为了国家为了战友不惜一切，能够完全奉献自己。” “我有时也经常以此激励自己，希望能像你们一样努力、做个更优秀的人，可我总是坚持不下来。” “清安，我好废物啊。” 说到最后，徐濛都有些沮丧了。 她不是没努力过，可每次坚持个几天就放弃了。 也正因为此，她才更深刻地意识到像夏清安、图灿这样的人有多难得。 夏清安看着她，想了想说，“那濛濛，你想过没有，像图灿这样的军人，还有无数的科研工作者，他们这么努力跟付出是为了什么？” “……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嗯，也可以这么说。这些人之所以选择奉献自己，就是为了能看到更多像濛濛一样的人，能快乐地生活！” 国家兴盛、人民安居乐业，是他们不懈追求和奋斗的目标。 徐濛一歪头，然后咧开嘴角笑了。 “这么说，我们这些没有大志向但也在开心过活的人也是很重要的了？” “当然。” “嗯！那我放心了。” 徐濛是个很单纯的人。 前一刻还在沮丧自己是个小废物，下一刻就已经完全调理好了。 “清安，这些事聊完了，我能不能跟你小小八卦一下？” 夏清安有些戒备地往后挪了挪。 “你想八卦什么？” 吕捷和贺梅都不是那种很爱八卦的性格。 夏清安跟她们在一起，什么都聊，但不会过度关注个人私事。 但徐濛就不一样了。 这小丫头可八卦了。 “嘿嘿~”徐濛抱住夏清安胳膊，不让她逃跑，“我想问问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果然。 就猜到徐濛可能会对这些恋爱八卦很感兴趣。 “没有。” 夏清安回答得特别干脆。 “不算喜欢，但特别有好感的那种呢？” “那很多啊，贺梅、吕捷、你，我都挺有好感的。” “不是这种，是对男生的那种。” “如果是你想的那种好感，应该没有。”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好感？” “男女意义上的呗。” 徐濛噎了一下，“那普通意义上的好感呢。” “我大哥三哥图灿哥，人都挺好的。” “那我哥呢？”徐濛忙问。 “额。” 夏清安的一串沉默，让徐濛心里拔凉拔凉的。 哀呼：哥啊，你知道你在清安这里印象有多糟糕么！ 可怜啊。 之前还想着给你创造机会，现在呵呵，我还是不讨清安的嫌了。 “不对啊，你说了维军哥维钊哥，独独漏掉了维民哥，你很讨厌他吗？” 三个兄长，就把他给漏掉了，那也是很不留情面了。 “我跟二哥不是很对付。” 夏清安直率得让人吃惊。 “也是，维民哥是有点难相处。” “你也这么觉得？”夏清安还以为陆维民就在她这儿比较过分，对徐濛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应该要好不少的。 “维民哥平时注意力全放在吕捷姐身上，根本就注意不到我们。而且，他比维军哥维钊哥要高傲许多，跟他在一起，我也会比较有压力。” 徐濛对陆维民的这番看法让夏清安有些刮目相看。 濛濛平时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看人倒是挺透彻的。 “除了我哥，我也觉得这些人中最好的就是图灿哥了。他对谁都很好，而且是那种表面很友善、内心待人也真诚的那种，他不会看不起任何人。” “这方面，连我哥都不如他。” 105 我不喜欢别人，别人也最好别喜欢我 徐濛又拽拽夏清安的胳膊。 “清安，如果要处对象，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我年纪还小，不用考虑这些。” 穿回到十七岁有一大好处，那就是可以以年纪小为由，不去考虑所谓的婚姻大事。 “你之前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夏清安摇摇头，又笑着问徐濛，“濛濛喜欢什么样的？” “嗯，我希望那人能有我大哥那么宠我、又有维军哥的可靠宽厚、维民哥的好看、维钊哥的学问，还有图灿哥的好脾气。” 徐濛张开双臂，沉浸在想象中，露出甜甜的笑容。 “我希望我未来的另一半，能集结他们的全部优点！” 夏清安被徐濛可爱到了。 一个对爱情有着无尽浪漫遐想的小姑娘啊。 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真好。 夏清安似乎从未有过徐濛这样天真烂漫的时刻。 哪怕是上辈子，爱情都不是夏清安的第一选择，她也没有为爱不顾一切的时候。 那就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她打小就是个心思比较重的人，想的比较多，忧虑的东西也不少。 来到陆家后，想的也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如何维系自己的生活。 至于这一辈子，夏清安就没想过找对象。 但她不会大声嚷嚷。 她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对这种观念接受程度不高。 没必要一开始就表现得太过另类，她也不急着去寻求认同。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可以了。 “清安，我这么说你会不会笑话我？” “不会啊，就是这样的对象可能会很难找。” “何止是难找，这样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真碰上喜欢的，那你看他自然哪里都好。” “说得有道理欸，老实说我还挺好奇的，清安你这样的女孩子，以后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夏清安只是微笑，也不回答。 “我之前就听说，你跟陆家三位哥哥是有婚约的，他们三个清安一个都不喜欢吗？” “濛濛，他们都是我哥哥。” 夏清安很认真地强调。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以后不把你跟他们三个扯在一起了。那图灿哥呢？你们还挺般配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夏清安很疑惑。 她跟图灿也没多少接触吧。 赵纯菲上次造谣他们就罢了，为什么徐濛也会这么认为？ “上次吕捷姐生日，你跟图灿哥多厉害啊！两人对决时，我仿佛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火花在霹雳噗呲作响。” 用现代语言翻译一下，徐濛这种表现可以称之为：嗑到了。 “还有，图灿哥虽然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很温和，可我总感觉他对你有点特殊。上次去医院看他，他在看到你的时候，眼神都明亮了好多，好像更欢喜了。” 夏清安在心里叹气。 这就是所谓的cp粉滤镜吧？ 别看她六十几岁的老太太，她也是懂一点小年轻们的东西的。 “而且他最后特地喊了你的名字，‘清安——’，你不觉得他喊你名字时，很动听，有一种心跳都加快、呼吸也放轻了的心动在里面吗？” “咳咳！” 夏清安都惊了。 “濛濛，我知道你以后适合干什么了。” “干什么？” “写小说，你太适合去写言情小说了。” “言情小说，那是什么东西？” “过几年你应该就知道了。” 徐濛确实很适合。 不存在的东西，她能这么丰富细节，大胆展开想象。 徐濛不太高兴，“我说了这么多，清安你怎么都不为所动啊？你是不是根本不信我说的？” 夏清安确实不信。 “你说的那些，都是你想象出来的，我什么都没感觉到。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千万别在图灿哥和其他人面前说啊，会难为情的。” 徐濛歪歪头，望着夏清安很是困惑。 “清安，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 “你很漂亮，也很优秀，其他人喜欢你太正常不过了，但你总是拒绝去承认。不知道是太迟钝了，还是你发自内心觉得别人不会真心爱你？” 夏清安愣住了。 她就跟徐濛聊了一次八卦，她就能看到这么多？ “在这方面，你对自己很没信心吗？” “不是。”夏清安否认了。 以前，多少也有点这方面的原因。 她跟陆家三兄弟前后纠葛了十多年，那三人还有大院其他人对夏清安的态度，也很难让她觉得自己是受欢迎的。 而且夏清安很清楚，她性格不讨喜，是个无趣的人。 没有朋友，也没有坚定地站在她这边的人。 她一直都是个独行者。 后来，夏清安投身科研事业，情啊爱啊的都被她放下了，她只觉浑身轻松。 工作再疲惫，内心都是无比充实满足的，也不用再去反复纠结跟内耗。 夏清安真正接受了这样的自己。 可能她天生就不擅于处理好家庭关系，也不适合去跟谁相伴一生。 徐濛又嘀咕道：“那是害羞了？可也不像啊。” “只是觉得麻烦罢了。” 夏清安把话说得更直接些。 “我现在还不想去思考这些事情，我不喜欢别人，别人最好也别喜欢我。” “……” 徐濛哑然。 过了一会儿，又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帅气！” 夏清安从屋里拿出果盘，里面有小糖果，还有花生。 两人边聊天边在那里吃零嘴。 徐濛知道很多大院里的事情，正好夏清安也有事情想问她。 “濛濛，你对贺梅知道多少？” “贺梅？”徐濛眨眨眼。 她跟夏清安说大院里的那些男生，她接话的兴致都不高。 却主动询问起了贺梅姐的事情。 “对啊，我听说她是四年前被接入大院的？郑叔叔和冯阿姨，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夏清安嘴里说的郑叔叔，就是军区、领导郑源锋。 贺梅如今就寄养在他名下。 “清安，你要是问别人，那我多多少少都能告诉你一些。这大院里就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只是贺梅姐，她之前太低调了。虽然养在郑叔叔家，但她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她是不是又离开半年了？” “嗯。” “习惯就好，她每年都会消失几个月，甚至更久。” 106 高考进行时…… 贺梅很神秘。 在与别人接触过程中，从不说自己的家庭与来历，也不说要去哪里。 这次她去集训，大院里夏清安怕是极少数知晓这件事的人。 半年已经过去了，贺梅还是没有回来，夏清安很想她。 也担心她有一天会不会就不回来了。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贺梅上辈子比她要先离开大院。 那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高考前一周，夏清安暂时中止了科研工作，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即将到来的高考上。 主攻作文。 她每天都在背那些优秀的范文。 陆维军还从学校里搜集来了学生写的满分作文，让夏清安多学习学习。 今年是恢复高考的第二个年头。 时间是20号到22号，一共三天的时间。 夏清安考试的地点离大院骑自行车需要40分钟。 有点远，吃住都需要自己解决。 本地人，大多都是住在家里。 这个年代物质匮乏、交通不便，考试安排上还是给考生们留了充足的时间的。 上午七点半到九点半考一门，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半考一门。 夏清安走读的话，时间上来回也够。 但陆家都不建议她这么辛苦。 早上从家里出发，中午陆家人会给她送餐，就不用她特地再跑回来了。 “叔叔阿姨，也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带两个饼去吃。” 带点干粮，午餐随便吃点。 “这可不行，高考期间尤为要注意营养，那冰冷的硬邦邦的饼，吃着要是身体不舒服怎么办？你三个哥哥可不是白叫的，这种时候都不知道关心你，那要他们何用？” 程霞话说得很直。 陆维军跟陆维钊都是满口答应。 “清安，这些事你不用担心，都交给我们。” “嗯，清安，你只用在考场等着，我们会把午饭给你送去。” 程霞又看向唯一一个还没有表示的陆维民。 “妈，你看我干嘛，大哥跟老三不是接下这活了么，送饭还要几个人啊，有他们就够了。” “你看看你这个二哥做得，好意思么。清安到家里来这么久，你为她做过什么？” “她也没为我做什么啊。”陆维民下意识回道。 夏清安对大哥跟三弟都挺好，平时也跟他们比较亲近。 唯独在他这儿，经常避开他，连话都没有几句。 要不是在饭桌上还能偶尔看见她人，爸妈又总念叨着她，他都快忘记家里还有这么号人了。 “你还好意思说！” 程霞说着就想拧陆维民耳朵，被陆维军拦了下来。 “妈，有我跟维钊给清安送餐就够了。这种事情你还是别交给维民了，交给他我们反倒不放心。” “喂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陆维民不乐意了。 他有这么不靠谱吗？ 陆维钊也补了一刀，“确实，要是让二哥送餐，清安八成要饿着肚子进行下午的考试。” 就这么的，陆维民免除了在高考期间要给夏清安跑腿送餐的活计，但他一点都不开心。 因为他被全家给小看了。 特别是夏清安，得知陆维民不去、送餐的人是陆维军和陆维钊，她都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一个小反应被陆维民逮到了，让他更是气得牙痒痒。 20号，夏清安四点就爬起来了。 花了十五分钟时间洗漱。 张叔也是半夜就起来给夏清安准备早餐。 “张叔，辛苦你了，我高考你也得跟着我起早。” “清安别这么说，你高考可是大事，我可得给你照顾好了，到时你去考场好好发挥，争取能上个好大学。” “谢谢张叔，我会努力的。” 早餐很丰盛，热乎乎的食物，吃得很满足。 陆维军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大哥，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我送你去。” “不用了，大哥。” “反正今天休息，也没别的事。考场比较远，路你也不太熟。我送你去考场，然后回来给你取午餐，下午等你一块回来。” 那这一天陆维军不就在考场跟家里来回往返吗？ 考试期间，他就一直等在考场外？ 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家长陪考这回事。 “真不用，大哥。” “我已经决定好了，你快吃饭。” 陆维军钻进了盥洗室，匆匆刷牙洗脸。 等夏清安去楼上拿书包的时候，他快速扒了几口饭。 见夏清安下楼，他立即放下了碗筷。 “我没那么着急的，大哥，你再吃饱点。” 既然拦不住陆维军，那夏清安也不愿他连早餐都没吃就陪着自己去考场。 陆维军点点头，又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他从院里推出两辆自行车，一人一辆，陆维军骑得快一点，在前面带路。 夏清安便跟着他后面。 这个时间点，路上还没多少行人。 天还没完全亮透，雾蒙蒙的，陆维军刻意压着速度，没让骑太快。 等到考场时，天也亮得差不多了。 陆维军积极为夏清安寻找考场跟位置。 “这边，清安过来——” 将夏清安带到了考试位置上，又看看时间。 时间还早。 “你嘴渴不渴，我去给你接杯热水。” 然后不等夏清安回复，他就拿着水杯去开水房接水了。 “我再带你熟悉一下考场？” 夏清安点点头。 两人在学校周围转了转。 主要是找找厕所在哪里。 考生陆续来了很多，学校里人声鼎沸的，大家兴奋又忐忑。 对于这样的机会，每一个人都很珍惜。 “清安，你紧不紧张？” 夏清安紧不紧张不知道，反正陆维军看着越来越紧张了。 “大哥，我不紧张。” 夏清安笑笑说，“你要相信我的实力，只要作文不跑题，那我就什么都不怕。” “……” 夏清安这话说得，让陆维军更担忧了。 但他也不想表现出来，给夏清安太多压力。 “尽力就好，结果怎样，也不是很重要。” 结果还是很重要的。 至少夏清安希望能考进理想的安西大。 准备了这么久，她一个总设计师、工程院院士，不能连高考这一关都通不过。 那实在说不过去。 107 霄7改论证会上考卷了，还重要考点？ 20日上午，考的是政治。 所有考点夏清安全部背得滚瓜烂熟，该展开来说说的地方她也不厌其烦都写上了。 让夏清安感到惊喜的是，过年前有关于霄7改在B市开的论证会，成为了政治考题上的重要考点。 选择题填空题各有一道。 选择题，问的就是在第几次论证会上，霄7改的方案最终获得通过。 A、第七次 B、第十次 C、第十二次 D、第十五次 答案选D。 第十五次。 也是夏清安唯一一次出席的论证会。 填空题，问的是霄7改论证会是在哪里举行的？ 正确答案是京西宾馆。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占据了10分的大题，谈的就是这次论证会的重要意义。 夏清安在看到这些问题时十分感慨。 以前她的研发成果也经常出现在考卷上，可这次不一样。 她是一名考生。 亲眼看到他们努力的成果出现在考卷上，问的还是与自己切身相关、亲自参与的问题，那种感觉就很神奇。 确实！ 在座的谁又能想到，就在这群考生中间，就有一位出席了霄7改论证会的人呢？ 而且这人还是论证会的主角，霄7改的总设计师。 考试时间一共两个小时，夏清安提前半个小时就写完了。 但她并没有急着交卷，而是坐在座位上，将自己答题内容反反复复检查了多遍。 后来实在无事，就又看起霄7改有关的问题来。 她是欣喜的。 也希望更多孩子在答题时，能对战斗机产生更多的兴趣，以后也投身到国防科技建设和研究中来。 考试时间到了，夏清安准点交卷。 走出考场后，来到了学校门口。 “大哥！” 夏清安一眼就看到了拿了保温食盒等在外面的陆维军。 陆维军注意到夏清安脸上不加掩饰的笑容，也开心道：“上午考得不错？” “嗯！” 何止是不错。 题都会答那只是基本。 真正让夏清安开心的还是霄7改论证会，在这次政治考试中居然占据了那么大的比重。 加起来一共有15分。 “那就好，快吃饭吧。” 两人走到一旁的树荫下坐下，陆维军帮夏清安打开食盒，将午餐递给了他。 “大哥，你肯定也没吃吧？” “等你吃完，我回去再吃。” “你早上就没吃几口饭，肯定饿了。” “不用担心我，我要是饿了，回去会多吃两碗饭的。” 夏清安笑着点头，便也没再多说。 她捧着食盒，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张叔对她太好了。 午餐有青椒煎蛋，有红烧肉，还有豆芽。 都是很下饭很开胃的食物，味道也好。 吃这些确实比啃干粮享受太多了。 夏清安来到陆家后，在吃喝上一直都是被厚待的，陆家人也给她营造了一个最好的科研环境，什么都不需要她操心。 她只需要专心工作跟学习。 这次高考，更是全家都随时待命，要做好后勤服务工作。 夏清安都看在眼里。 渐渐的，他们身边也聚集了更多考生。 陆维军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今年的政治题好难啊，好多考点我都没想到。” “我就是没想到，霄7改论证会那么重要吗？一选择题一填空题还有一个大题，加起来15分！我都疯了，我之前以为这个问题不会考到呢。” “我也惨了，选择题那个选多少来着？我选的是C，十二次。” “十二次吗？我选的是B怎么办？” “你别怕，我也不知道答案，都是蒙的。” “是十五次！选D！”一位短发女孩站在台阶上说道。 “你知道？” “我们老师特地让我们背过霄7改相关的材料，他之前估题，就说这个很重要，是这几年最重要的国防工程之一。” “第十五次论证会，更是关键的转折。推翻了前面十四次论证会的决议，决心发展第三代战机。只是我们知道这个有可能会被考到，但没想到这么重要，100分就占了15分。” “完了，我都没注意这个知识点，这些分肯定都没了。你提前背诵过，应该都答对了吧？” “选择和填空我应该都做对了，但大题我应该没写全。” “已经比我们强很多了。” 单是在这个知识点上，分数差距就拉得挺大的了。 陆维军听着大家的对话，是越听越吃惊，也越来越欣喜。 “清安，考的是霄7改论证会，那岂不是……” 陆维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他具有严格的保密意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夏清安看着他。 大哥应该还不知道她是霄7改总设计师的事情。 他只知道自己跟着去了B市，参加了论证会的事情。 在陆家，陆宗临是知道夏清安最多情况的。 其次是陆维军陆维钊跟程霞。 最后是陆维民。 陆维军放低了声音，“这些题你都会做吧？” “当然。” “那就好。” 陆维军是真真开心了。 等夏清安吃完饭，他便接过饭盒。 “离下午考试还有不少时间，你要不要回去班级内睡一觉，养养精神？” 夏清安起得太早了，陆维军担心她精神不济影响了下午的发挥。 “也好，大哥你也快些回去吃饭吧，让你来回跑，辛苦你了。” “一家人就别说这些话了，我下午再来接你。” “不用，我记得路了。” “真记得了？” “大哥还不相信我的记忆力？” “也是，那考完试早些回家。” “好。” 下午考试考的是物理。 也是两小时，满分一百分。 四点半考完。 夏清安只用二十五分钟就写完了试卷。 这次没法到点交卷了。 她花了十分钟时间，来回检查并验算了三遍，确认没有什么差错，提前交卷了。 当夏清安拿着考卷放到讲台上时，教室内所有考生都惊愕地抬起头看向她。 啊？ 就算要提前交卷，这也太快了吧！ 夏清安也不想影响其他考生，卷子放好后，飞快撤了。 推着自行车走出了校门。 陆维军送午餐回来后，的确如他所说多吃了两碗饭。 而他这边正吃着饭呢，就看见夏清安回来了。 陆维军手中的碗咣当一下摔桌上了，好在没摔碎。 “咳咳！” 从考场到家，骑车四十分钟。 夏清安考完最快也得五点一十到家。 现在还不到四点啊！ 她就回来了？ 108 我走后，没人欺负你吧? 不只是陆维军，陆家其他人看到夏清安这么早就回来了，也都吓到了。 不等其他人开口，陆维民就窜过来了。 “乖乖！你这是考都没考，就跑回来了？题有这么难？你一题都不会做？” “不是啊，我是……” “就算不会做，态度也要端正点，坐也要坐到考试结束。” 陆维民根本就不给夏清安说话的机会。 表情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 “你说你天天努力到大半夜，觉都没睡好，学了这么久还什么都不会。”可能是觉得这话太重，会打击到夏清安。 陆维民又摇摇头，“算了，学习这种事情很讲究天分的。学不好就罢了，至少要把觉睡足，别把身体都给熬坏了。” 陆维钊看不下去了。 走过来，将陆维民拉开。 “二哥，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我们清安每题都会，早早就交了卷？” “可这也太早了！她答题时间加起来，有半小时没有？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更相信她全答完了，还是她什么都不会？” “交卷是太早了点啊，清安你说，你写半小时没有？” “答题时间25分钟，检查10分钟，这算有还是没有？” “25分钟就写完了！牛啊！我越来越佩服你了。” 虽然夏清安这么说了，陆维民还当她是吹牛。 “我也不跟你们争，等到时候高考成绩出来，就能见分晓了。” 陆维军在最初的惊讶后，也逐渐恢复了淡定。 他好歹是见识过夏清安答题速度的。 只是没想到高考时，她也敢这样。 时间还早，夏清安也不打算学习了。 该努力的前面都已经努力过了。 不用再临时抱佛脚，保持一个轻松愉悦的心情更为重要。 但夏清安实在闲不住，在院子里没待半小时，还是回到了楼上，继续她的研究工作了。 第二天上午，考的是数学。 下午是化学。 最后一天上午语文。 今年的作文题目是《对祖国想说的话》。 这个题目，一下就触动了夏清安的心弦。 以往不愿倾洒的感情，自然而然地就表露了出来。 当夏清安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内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要求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夏清安硬是写了一千两百字。 她不知道作文写太长了会不会扣分，但她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 就算是扣分也认了。 22日下午最后一门是外语。 这门考试成绩不计入总分。 只作为参考。 夏清安认认真真把题都答完了。 高考结束后，考生们又是轻松又是担忧。 成绩还得大半个月才能揭晓。 “欸对面那谁啊？” “那女生好帅啊！” “好高好瘦，看着还有点凶。” 走出校园的夏清安，听到周围的人的议论，顺着大家的视线朝对面看去。 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学校对面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面带冷霜的贺梅。 她如一根赤松般站立在那里，身体笔直，眼神自带锋芒。 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场。 夏清安却在看到此人后，一下笑了开来。 她抛下自己的自行车，朝对面跑去。 “贺梅，你回来了——” 跑到来人跟前时，夏清安止住了身体，有些激动地打量着她。 贺梅变瘦了，但看上去也更有力量了。 在看到夏清安时，她冰冷的眉眼微微和暖了一些。 夏清安盯着她的脸，心中却是一抽。 在贺梅的鼻骨处，有一道小伤疤。 那伤疤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透过它依然能够想象当初这一下有多危险。 夏清安并没有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她知道，对于贺梅这些人来说，伤疤是他们的勋章。 他们的工作，也伴随着数不清的危险。 受伤更是常事。 她没有必要因为一个伤疤在这里大惊小怪。 那只会轻视了贺梅。 “贺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 一回来就来接她了。 “你该不会一回来，就来接我了吧？” “……” “我猜对了！” “恰巧我家里没人，我又没别的事情，就过来接你了。” “嗯嗯我知道，不用解释。” 贺梅对她最好了！ “你是骑车来的吗？”夏清安又问她。 “跑步过来的。” “啊？”夏清安惊叹。 不愧是贺梅这样的猛人。 四十分钟的车程，她说跑就跑过来了？ “那你该不会还要跑回去吧？” “你不是有车吗？” “啊对了！” 夏清安差点忘了她的自行车。 她走到对面将自行车推了过来。 贺梅极其自然地坐到了前面负责骑车，让夏清安坐车后座。 “扶稳了。” 夏清安抱住她的腰。 贺梅踩上车就走了。 夏清安骑自行车，两只小腿来回倒腾看着都累。而贺梅，她骑车时动作特舒展，腿长胳膊也长，哪怕载着一个人也很是轻松。 他们训练营，不只要会开各种车，连坦克都不在话下。 只是骑太快了，夏清安有些紧张。 “贺梅，咱们不急着回去的，你骑慢点，咱们还能多逛逛。” 贺梅便放慢了速度，两人慢悠悠地往大院方向去。 好朋友回来，夏清安很是开心。 贺梅没问夏清安考得怎么样。 夏清安也默契地没问她过去这大半年怎么样。 “你这次回来，暂时就不走了吧？” “我能走哪去？” “你会一直留在这里？” 贺梅没回答。 她心里想的是：你在这里，我还能到哪里去？ 不过，夏清安应该也不会留在这里太长时间。 所以她没法回答夏清安的问题。 “没事，不管你去哪里，我相信我们日后一定还会再见的。” 拥有前世记忆的夏清安，对这点很自信。 只要发生的事情没有太大的改变，贺梅以后会是她的保镖。 一想到这点，夏清安就满满的安全感。 “这段时间，没人欺负你吧？” 抵达了大院，两人从自行车上下来了，结伴往三号院走。 贺梅到底是关心夏清安。 也不放心她离开的这大半年，夏清安一个人留在这里，有没有遭别人欺负。 虽然夏清安并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 可这里有不少不怀好意的家伙。 她不放心。 109 要是瞎了，就再也没办法保护她了 “当然没有了，谁敢欺负我？” 且不说陆叔叔程阿姨他们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就是夏清安本人那也不是个能让人拿捏了的。 “陆维民可有给你气受？” 夏清安想了想陆维民这几个月，好几次心情不爽又不敢对她发作、气呼呼饭都没吃就跑了的样子~ “我二哥？嗯，我让他吃瘪的次数可能更多。” 贺梅听着想笑。 原来她也知道她有时候很能气人啊。 顶着一张平静面孔，什么都没做，就能让人自惭形秽、挫败感满满。 不过这样也好。 让别人吃瘪，总比她自己受气要强。 在经过供销社的时候，夏清安让贺梅等她一下。 她进去买了点东西。 都是一些可口的小吃食，像是花生糖瓜子仁芝麻糖这些。 她买了两包，一包留给自己，一包交给了贺梅。 “这个给你带回去吃。” “我不吃这些东西。”贺梅酷酷地说道。 “很好吃的。” 别看夏清安心理年龄六十五了，这些小零嘴还是很爱吃的。 这个年代的吃食，可没有那么多的添加剂、卫生状况也没那么堪忧。 小零嘴朴实但吃着香。 关键是夏清安牙口很好，经历过上了年纪牙齿松动不能吃硬东西的苦恼后，这些硬梆梆的糖块她咬起来全不费力。 夏清安经常关起门来搞研究，饿了就会吃点垫垫肚子。 程霞注意到夏清安喜欢吃后，时不时买一些回家，夏清安房里就没缺过这些。 “拿着。” 夏清安直接塞给了贺梅。 后者懒得跟她拉扯，便收下了。 看她那样子，是不打算吃的。 但夏清安就是有自信贺梅会吃。 她可是记得上辈子贺梅喜欢吃甜的。 有次受伤，医生给她处理伤口时一声不吭，只是会在医生离开后，往嘴里塞颗糖慰藉自己。 到了三号院，贺梅将推着的自行车交回给了夏清安。 “我走了。” 她留下一句，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郑叔叔住的是一号大院。 继续往前是吕捷家的二号院，再往前一直到这条路的尽头，那就是贺梅如今居住的地方了。 夏清安还没有去过一号院。 贺梅也从来没有邀请别人去过。 “贺梅，我高考完了，你随时可以来找我玩——” 夏清安对着她背影喊道。 贺梅头也没回，只是对夏清安挥了挥手。 她没答应。 以贺梅的性格，也很少会主动去找别人玩。 夏清安注视着贺梅劲瘦笔直如一根标枪的背影，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对于贺梅，有时候夏清安觉得与她很亲近。 可有时，又仍觉很遥远。 就像此时，看着贺梅的背影，她感受到的是萧索跟孤独。 她只会短暂地与人同行。 绝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去面对一切。 去集训之前，夏清安能感受到贺梅虽然很冷淡，但身上的人味儿要浓不少。 尤其是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 这次她回来，她明显感觉到贺梅身上的气息更冷更疏离了。 不过，贺梅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更好了。 “独行也没什么不好，何况我会一直在她身边。” 可能别人碰上这种事情，会想法子带着贺梅融入集体。 但对于同样喜欢独行、享受孤独的夏清安，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她充分尊重别人的生活方式和选择。 若是觉得心疼，就对她更好些。 贺梅离开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回来，吕捷就张罗着给她办个欢迎会。 但这欢迎会后来还是没办起来，因为贺梅的性子就不会由着吕捷来整这出。 她原话是：“我走的时候这里没几个人知道，回来了也不用特地知会别人。” 吕捷搭住她的肩膀。 “你别一副想走就走毫无留恋的模样好么，你跟其他人不熟，那我呢？清安呢？” “你？” 贺梅冷笑。 吕捷噎了噎。 但她早已习惯了贺梅这副模样了。 “好好好，不带我，那清安呢，你也不想让她知道你回来了？” “已经见过了。” “什么？” 贺梅下午到家，她晚饭没吃就跑过来看她。 还以为她是第一个知道她回来的朋友。 “你什么时候见过清安了？不是，她今天不是还在高考吗？你哪来的时间见她？” “我去考场外接她了，怎么有问题？” 吕捷咚咚咚往后踉跄了几步，靠着墙才站稳，整个人大受打击。 “我把你当好朋友，结果你心里就只有清安，太过分了！这回你哄不好我了，我是真伤心了！” 贺梅懒得看她在那里演，径自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为什么啊这是？！” 吕捷想不通。 她这人不说有多讨喜，但自问不是个会让人讨厌的人。 贺梅来到大院这几年，跟其他人都没有多少接触。 唯有吕捷，哪怕每次都对着她这张冷脸，还是乐此不疲想要跟她做朋友。 以前吧，贺梅对她也不怎么样。 但吕捷能接受，毕竟她对别人更差。 可是，她才认识清安多久啊，对她远远胜过自己。 心塞塞。 贺梅将带回来的东西放好后，看吕捷还在郁闷，想要说什么，又迟疑了。 吕捷顿时精神了起来。 哼哼！感到内疚了吧？ 这是要安慰她了？ 行！只要贺梅有所表示，她是可以不计较的。 “你还打算在我这儿待多久，没事就回去，我要睡觉了。” 贺梅说着便往床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 “！” 撵人！ 她竟是要撵她走！ 吕捷这回是真生气了。 “贺梅你可真行，出去大半年，好不容易才回来，我好心来看你你却要赶我走，走就走，无情的家伙！” 吕捷跺跺脚扭头走了。 屋里一下清净了下来。 而贺梅，刚一闭上眼，这半年在集训营的各种画面便疯狂涌入脑海。 被人按着脑袋灌在泥浆里，差点闷死； 饿了好几天，没东西吃，还得随时应对袭击； 真刀真枪的搏斗中，在体力到达极限的情况下被人卸掉胳膊关节暴揍； 还有最后与外国军种的较量中，流弹差点伤了她的眼球。 其中，让她最不能淡定的就是那次受伤。 贺梅伸出手，探向鼻骨处的那道伤疤。 她不怕死。 但在差点失明时，贺梅感到了恐惧。 她要是成为了一个瞎子，以后就再也没法保护她了。 110 200分都考不到，我会笑话你的！ （本章因剧情需要，有关于高考查分和填报志愿全都是私设，跟当时情况完全不相符，勿代入现实。） 夏清安高考结束后，之前暂停的工作也继续了。 S飞那边的讨论意见已经出来了。 高空高速截击机的设定方案通过，而夏清安给出的参考意见也发挥出了重要的作用。 这款战机上面将之命名为霄6J。 在霄6的基础上进行了很多项重要的改进，可以说代表着目前国内二代战机最先进的水准。 其中最显著的变化就是气动布局方面，将从机头进气改为了两侧进气。 这样做的好处是能让机头空间安装更大的雷达，提升这款战机的探测能力。 与此同时，S飞那边已经研发出了新型火控雷达，具备下视下射能力。 届时让霄6J装上新型火控雷达，就能更好地探测以及攻击低空目标。 而在武器系统方面也做了很大的增强，配备上霹雳-11中距空空导弹，同时兼容霹雳-8格斗导弹，让霄6J既具备了超视距作战能力，又增强了空战能力。 夏清安的工作则是帮他们进行航电系统改进。 霄6J将采用数字化航电系统，飞行控制跟武器管理的自动化水平会大大提升。 不只是如此，夏清安在参考意见中也提到，这份设计方案唯一的不足，就是在动力系统方面。 要做进一步的优化。 不过这个问题用不着担心，夏清安之前就着手设计了一款推力更高的双转子轴流式涡轮喷气发动机。 从目前的进度来看，这款发动机再有两个月就能投入使用。 等到规模量产后，大部分霄6系列的战机，都能换装这款发动机。 工作起来时间过得很快的。 夏清安估摸着高考分数也要出来了。 自从贺梅回来后，她还有吕捷、夏清安三人会时不时出来小聚一下。 一起去食堂吃餐饭。 去学校操场上走一走。 抑或是炎热天气里买根冰棍嗦一嗦。 虽然每次小聚的时间都不长，却是夏清安生活中难得的悠闲。 吕捷这边，据说这半年来飞行技术大有长进，使得陆维民都很有压力。 “怪不得二哥这段时间回来得越来越晚，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在家。” 原来是怕被吕捷超过，偷偷努力去了。 “这还是得感谢新的飞行模拟器。” 作为王牌飞行员的陆维民，飞行的机会是最多的，各项资源也会偏向他。 而如今，吕捷在模拟器内进行了大量的练习，尝试着各种各样的操作，不断提升自己的技术。等到摸飞机的时候，进步肉眼可见。 但吕捷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 “就算有一日我的飞行成绩超过了陆维民，我也未必能当上这个王牌飞行员，只因为我是女人。” 夏清安明白吕捷的意思。 这个年代的女飞行员跟女科学家，既享受到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政策带来的机遇，也仍然面临着传统观念与现实条件的挑战。 像吕捷，社会地位非常高，还被赋予了各种神圣的使命。 可在个人发展方面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想必这段时间吕捷不止一次向上面表露过自己的意愿了，但都被否决了。 夏清安拍了拍吕捷的肩膀。 “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你，但我有两句话想对你说。” 吕捷看向她。 “相信我，这种状况以后会慢慢变好的。” “还有一句呢？” “即便这种状况会慢慢变好，但女性在职业上面面临的困境仍然存在。不要气馁，就从咱们这代人开始，一点点去改善。” 上面不让吕捷当这个王牌飞行员，考虑到的因素可能多种多样。 飞行对女性生理有着更严峻的考验。 七八十年代的飞机性能跟生活条件远不如现在，吕捷需要付出比陆维民更多的努力来克服身体上面的局限。 再者就是事业与家庭的矛盾。 工作的特殊性和军事化管理，使得他们经常会缺席家庭生活。加上还得生育跟抚养孩子，更是困难重重。 前世的吕捷，为了飞行梦想，推迟甚至牺牲了家庭生活。 但她还是没当上王牌飞行员，开上自己梦寐以求的新战机。 后来吕捷结婚了，夏清安不知道她过得如何，但想必心里也是留有遗憾的。 “谢谢你，清安，我不会因为一时挫折就放弃我的梦想的。” 贺梅靠在墙边，看着夏清安跟吕捷两人互相鼓励，微勾起了嘴角。 吕捷做没做到她不知道。 但夏清安做到了。 “对了，清安，你高考成绩要出来了吧，紧不紧张？” “还好，我不紧张。” “这么有自信？看来我们清安考得不赖噢~” 夏清安点点头。 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何况，安西大录取分数线虽高，在她这里却不算什么了。 满分500，安西大录取分数线大概300分就够了。 即便是我国最好的两所大学，理科录取分数线也是在370分左右，要不了四百分。 又过了两天，高考成绩出炉了。 陆家人都在焦急等待着。 高考成绩会下发给大院学校，再由学校来传达给考生本人。 陆维军问过学校了，中午的时候就会传到学校这边。 吃完午饭后，各个都没走。 程霞在屋里来回走动着，陆宗临正襟危坐，陆维军跟陆维钊也不免担心。 陆维民虽然觉得很没有必要，但也想第一时间知道夏清安的高考成绩。 最放松的反而是夏清安。 吃完饭后，又将碗筷送到了厨房。 “叔叔阿姨，我先上楼了。” “不是，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上楼看书啊？” 不只是今天，陆维民早就想问了。 高考不是都结束了吗？ 怎么夏清安还是早也学、晚也学？ 比起高考前并没有轻松多少，甚至还能更忙。 夏清安笑笑，“都这种时候了，我再担心也改变不了考试结果。” “你倒是想得开。” “不是想得开。” “？” “而是我有自信能考好。” 说完，夏清安露出个有些憨的笑，抱着茶杯上楼了。 留下被噎得不轻的陆维民。 “爸、妈、哥，老三，你们都听到了，人家可是自信得很，你们跟着操什么心。” 他倒是要看看，夏清安到底能考多少分，自信成这样。 要是上不了200分，他会笑话她的。 111 不可能！满分500，她考498？ 这个200分标准，还真不是陆维民随意定的。 夏清安初中毕业，直接参加高考，虽然自主学习了大半年，比其他考生仍然少学了很长时间。 半年时间，要自学高中所有知识，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而陆维民也不是全然看不起夏清安。 先前吕捷生日宴上，夏清安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知识储备和能力的。 加上她又这么刻苦，不至于连一百分都没有。 能考到200分，就足以说明夏清安很不错了。 多数省份，理科重点线也就在260到320之间。 “这赵老师怎么还没有过来？” 陆维军跟陆维钊是相信夏清安实力的。 只是时间拖得越久，心里难免会想得多一点。 如果夏清安考了个好分数，那赵老师早就跑过来报喜了，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 午休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们也得各就各位去工作了。 陆维军心中甚是不安。 78年，高考查分一层层往下通知，肯定不会每个人都通知到位的。 一两百分和几十分那种，很可能就看不到自己的成绩了。 他在路上遇到了晓妍。 晓妍高考成绩出来了，是赵老师通知她的。 考了303分。 成绩不错，好学校上不了，但有大学上，家里很满足了。 除了她，大院里还有两位考了300以上的分数。 一个327，一个346。 赵老师也很欢喜。 这两个，应该能走个重点。 陆维军从晓妍这里了解了部分情况后，更是坐不住。 骑着自行车就去学校找到了赵老师。 “赵老师，清安的高考分数出来没有？” “清安啊。” 赵老师沉默了。 陆维军心里一咯噔。 该不会真没200分吧？ 不可能！ 他之前看过清安做试卷，每道题都会做。 就算这里扣点分那里扣点分，也不至于连200都没有。 一定有问题！ “我没收到她的成绩单，不过维军你也别太担心了，有可能是清安的成绩还没出来，咱们再等等。” 这话没什么说服力。 分数要出来就都出来了。 “谢谢赵老师，也麻烦你帮忙问问。清安成绩很好的，你上次也看到了。” 赵老师答应了下来。 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夏清安再抬起头时，已经是傍晚了。 肚子饿了，她到楼下吃饭，就听到了大厅里几人说话。 程霞：“怎么会没有成绩呢？是不是搞错了，维军，你去问过学校那边没有？” 陆维军：“妈，我中午就去问了，赵老师说没看到清安的成绩单，可能哪里出错了，我们再耐心等等。” 陆维钊：“清安肯定没问题的，她的成绩，想上安西大小菜一碟。” 陆维民：“老三，你快别吹了。平时你无脑拥护她就罢了，都这种时候了，悠着点儿，清安听着都臊得慌。” 别人的成绩都出来了，就她的没有？ 夏清安思索了起来。 怎么回事？ “是不是我的成绩单下发到北西那边去了？” 她如今借助在陆家，户籍还是在北西。 这个时代人口流动受到了严格管制，农村户口也很难迁移到城市来。 城市跟城市之间的迁移也不容易。 而高考考生都是要填户籍的，方便在成绩单跟录取通知书下来后，下放到当地相关部门。 只是，夏清安也填写了经常居住地，按理说成绩单应该下发到空军大院的学校，怎么又传到户籍地去了？ 难道最终还是以户籍地为准？ “阿姨，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别着急，我的成绩单可能下发到北西了。从那边再传达到这边，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对啊，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我让你叔叔联系北西那边，看看他们收到成绩单没有。” 陆维民本想说这种可能性不大，可此时泼冷水，定会让自己很讨人嫌，干脆什么都没说，回房间去了。 夏清安不担心自己的成绩，她只担心她不会真那么倒霉吧？ 碰上了别的考生冒名顶替她成绩这种极小概率的事件。 以前在社会新闻上，也看过相关的报道。 谁谁谁偷走了本该是某某某的人生。 吕捷关心夏清安，也跑到了陆家。 听说夏清安成绩还没出来，脑洞也不小，还跟夏清安想一块去了。 “清安那么厉害，肯定能考个高分。但总有一些心思不纯的人，想窃取别人的成绩。到时候她冒名顶替上了理想的学校，清安还傻傻地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吧？” 吕捷不说倒罢了，她这么一说陆家几个人都慌了。 “别怕啊清安，要是真有人这么无耻，我们肯定要找出她然后狠狠教训她！” “应该不会的。” 想顶替她的成绩，那可不容易。 能考到她这样分数的没几个，夏清安对这点十分自信。 谁这么做了，那轻易就能将这人挖出来。 当然，夏清安不太相信自己会碰上这种事情，更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翌日一早，陆家人在吃饭，赵老师跌跌撞撞一路跑一路喊着过来。 他兴奋得接近癫狂，路上碰到的人都以为他疯了。 这位老师平时在学校还是挺稳重的一人，今日是怎么了？ 因为跑得太快、又太忘乎所以，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等终于跑到陆家，已经气喘吁吁，扶着墙壁—— “维军，清、清安的高考成绩出来了！” 陆维军听到别人喊他，放下碗筷就出来了。 “赵老师！” 一听说是学校的赵老师来了，陆家人齐齐出了屋。 “赵老师，可是我们清安的成绩下来了？”程霞忙问。 赵老师跑得太累了，此刻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大口喘气。 他重重点着头。 程霞又着急又不能怠慢了客人。 “维军，快去给赵老师倒杯水。” “好。” 陆维军应了，被赵老师喊了回来。 “别忙，我先说。” 陆维军对这件事很上心，昨日又有多着急赵老师都是看在眼里的。 “清安，她高考考了4、4……咳咳！” 没说完话，赵老师就又喘了起来。 陆维民实在受不了了，走过去直接从赵老师手中拿过了成绩单。 瞟了两眼后，视线定在总分那一栏。 “不可能！！” 陆维民惊叫。 所有人的脑袋已经凑了过来。 满分是500分。 夏清安总分赫然是498分！ 112 这样的天才，对普通人还是太残忍了 498分！ 所有人在看到这个成绩时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语文98，数学100，物理100，化学100，政治100！清安，你也太厉害了！” 陆维军激动地按住夏清安的肩膀。 他知道夏清安高考成绩不会差，可这个分数也是万万不敢想的。 更何况经过这两日的波折后，陆维军更是连最糟糕的情况都想到了。 都已经做好了夏清安落榜的准备了，哪里想到一早竟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陆维钊连连感叹，“我以前以为自己够厉害的了，跟清安比起来我根本不是个儿啊。清安才是咱们家的大学霸，这成绩，别说省状元，得是全国的高考理科状元了吧？” 陆宗临望着夏清安，眼里满是欣慰。 他知道这孩子有多优秀，未来又有怎样的成就。 可亲身感受到，还是让他赞叹不已。 都不禁有些羡慕他的老战友了。 有这样一位了不起的闺女。 不过，清安如今就跟他亲生女儿一样。 他们没什么能力去培养她，她早已成才成器，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为她提供最好的研究环境。 清安的才学，能为国家做大贡献。 她能借助在他们陆家，那也是他们的荣幸。 程霞则激动得满眼泪花。 抱着夏清安，“哎呀清安，清安，你真的太争气了，好孩子。你爸你妈要是知道了，得多为你高兴啊。” 只有陆维民，还是一副难以置信、回不过神来的模样。 “怎么可能呢？498，除了语文扣了两分，其余四门全是满分？她真的有这么厉害？” 陆维钊走过去，碰了碰他二哥的肩膀。 “现在知道，你之前对清安的偏见有多深了吧？” “她、她真的？” “高考的题对她还是太简单了，她的实力远不止如此。” 陆维民哑然。 面对这个成绩，他确实说不出反驳的话。 赵老师此刻终于能正常说话了。 “清安，你这成绩全国都会轰动的，还惊动了省、领导。上面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还说你是全国最高分。第二名，比你要低五十多分！” 什么叫一枝独秀、一骑绝尘！ 应该就是夏清安这样的了吧！ “谢谢赵老师，我会继续加油的，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面对如此喜事，夏清安仍然很沉稳，面上微微带笑，眸中满是真诚。 “这样的好成绩，放到别的孩子身上，当场兴奋疯了都不为过，你还能如此沉得住气。这孩子，未来会有大出息的！” 他再一次这样感叹着。 陆家人也沉浸在兴奋跟激动中。 非拉着赵老师要喝杯茶，赵老师还得到处跑着宣传跟报喜，实在是坐不住。 匆匆喝了杯茶，对夏清安又说了几句恭喜，便离开了。 夏清安好歹是在他们大院考出去的，他们也与有荣焉。 至于夏清安的成绩为何昨日没有出来，正如她猜测的那般。 她的成绩被下发到北西那边，那边距离远，交通条件也不便利，得到信要晚些。 但夏清安的成绩太突出了，省里乃至全国都注意到了。 加上赵老师他们又在追问这件事，就临时往空军大院这边补发了一份。 还打了电话过来。 这样的人才，省里面自然想留住。 就算留不住，那也得多宣传宣传，让人知道安西出了个全国状元！ 在赵老师和陆家人的宣传下，不到半日，大院里的人都知道，这里今年出了个全国状元。 吕捷、徐濛还有先前跟夏清安有过接触的姑娘，都第一时间赶来了陆家跟她道贺。 程霞很热情，来的人都好好招待了。 准备了茶点，也将夏清安从楼上拉下来了。 这种时候就别忙了，陪大家好好玩玩、说说话。 吕捷喜气洋洋，就跟她自己考了状元一样。 “姐妹，知道你行，但没想过你一出手就拿了个全国状元回来，我崇拜死你了！” 夏清安笑嘻嘻表示，“夸张了啊，我也就是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绩。” 在吕捷面前，夏清安可以表现得贫一点。 “反正这是我一辈子都别想考出来的成绩，你这分数，全部大学随便你挑。不对，他们应该会抢疯了吧。” “我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那就是上安西大。 “省里知道你的选择，会很高兴的。不但出了你这么个全国状元，还一门心思选择在本省就读。” 两人并没有聊太长时间，因为又有客人来了。 这次来的人，夏清安不是很熟悉。 她们是程霞在卫生所的同事，跟她关系好。 知道她侄女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来恭喜她的。 夏清安也都乖乖叫了人，帮她们倒茶，又是引来了一阵阵赞叹。 同样的，陆宗临今天走到哪里也都是一片恭喜声。 这位一贯严肃的人，在别人夸赞夏清安的时候，眉眼一派温和，让人直言都不像是他了。 郑源锋、章建新两位领导也送上了恭喜。 他们早就有心理准备。 知道夏清安的能耐。 可这样高得离谱的分数，谁听到不惊讶？ 陆家三兄弟这里情况也大差不差。 经常听到类似这样的话—— “欸维军，听说借住在你家的妹妹，这次高考可不得了，只差2分就是高考满分，全国状元啊！人才啊！不显山不露水的，却这么会读书。之前都不知道，你那妹妹这么厉害！” “维钊，之前你跟我说你那妹妹很聪明、比你聪明，我还持怀疑态度。现在我信了，人家这是什么脑子！听说她高中都没念，是初中毕业，自学了半年直接参加高考的？” 这时候旁边不知道这个情况的人还会接话—— “什么？初中毕业直接参加高考，还比所有人都强？” “嗯哼可不是，比全国第二名高五十多分，就自学了半年多？” 陆维钊在一边都不忍拆穿真相。 清安哪里是自学了半年啊？ 从去年十月份到今年七月份，她绝大部分时间都放在研究上。 在这个过程中，她研发出了涡卢-5改发动机，新型轻量化雷达，AED设计工具和高性能测试设备，提出并全力推动了霄7改设计方案通过以及实施。 还有设计了新型的飞行模拟器，制作了信息元素标准化手册，画出了新型雷达设计图，就连最近的霄6J听说她也给出了重要的建议。 等等等等，这里面他不知道的还有太多！ 留给夏清安备战高考跟自学的时间，不知道十分之一有没有。 算了，他还是不说了。 这样的真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太残忍了。 113 人家就是牛掰，这个你得服！ 陆维民的心情就很是复杂了。 作为哥哥，夏清安考得这么好，他是为她高兴的。 可作为前期致力于嘲讽夏清安、对她的一切都不怎么看好的人，这样的成绩又仿佛在啪啪扇他的脸。 好疼。 尤其是这两天，走到哪里总会有人跟他提到夏清安。 夸她如何厉害、如何争气。 陆家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家里客人就没断过。 爸脸上的笑容，比夏清安来之前一年加起来都要多。 程霞虽然一直在忙着招待客人，可嘴角的笑就没收敛过。 大哥跟老三也是左一句清安右一句清安。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陆维民就显得格格不入，最后干脆跑去了外面。 外面也不得清净。 凡是遇见他的人，三句话总离不开夏清安。 毕竟夏清安是全国状元这件事，是大院当前最大的新闻。 谁都在谈论。 最后他只得去找徐放、南东、齐峰、许虎几个去玩。 后面这仨对夏清安态度一直不怎么样。 可怎奈夏清安太争气。 几人没玩一会儿，话题还是扯到了夏清安头上。 许虎率先感叹：“维民，你那妹妹在陆家待了大半年，经常一两个月都不出门，大院的人对她都没多少印象。可这两天，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她，还全都是夸的，不服不行。” “我爸我妈这两天，拿着清安举例子，骂我好几回了。说我在学校不好好读书，就知道瞎混，看看她如今多光荣、给大院乃至安西北西都大大长了脸！” 齐峰在这事情上很有共鸣。 “别说了，我爸我妈也没少说我，我这次出来找你们玩还是偷偷跑出来的。他们说，我但凡有清安那样的上进心和专注力，什么工作做不好？” “之前清安不喜欢出门，大家都说这孩子性格比较孤僻。好家伙，现在都在夸她忍得住寂寞、一心一意学习，是最了不得的好品质。” “说我成天只知道往外浪，心思全不放在学习上，怎么可能学得好，偏偏我还没法反驳。” 南东有些烦躁，“你们能不能别总提她，有什么好提的。” 齐峰瞥他一眼，“不是吧，南东，你还看清安不顺眼呢？省省吧，现在你敢说清安一句不是，你看看别人是说你还是说她。” 许虎也觉得有必要说一句公道话，“人家清安也没招惹你，还不是你总跟她过不去。” “有完没完！大家出来玩，能不能不提别人？” “我们倒是不想提，但大家都在提，人家就是牛掰，没办法，这个你得服！” 陆维民跟徐放一直没有开口，眼看着他们都要吵起来了，前者终于发作。 “行了！说事就说事，吵什么。” 徐放斜觑着陆维民。 “维民，这次你看走眼了吧？” 陆维民啧了一声。 “我承认，我是小看了她。她很聪明，又很努力，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徐放冷笑，“难得，从你嘴里也能说出她好话。” “你这话说得，我之前是不太喜欢她，但也没在你们面前说她多少坏话吧？” 他还是注意着别把家里那点事捅到外面来了。 齐峰拍了一下他的背，“你是没怎么说她的坏话，但每次看到她，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谁都看得出来你不怎么喜欢她。” “我现在也没多喜欢她啊，可我喜不喜欢不重要，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她，把她当成个宝。我但凡对她有一点不好，我爸我妈我哥我弟，全都冲我来了。我如今就是根草，在家里是越来越没地位了。” 徐放听着嘴角直上扬。 知道她被这么多人喜欢着、照顾着，他也欢喜。 至少她不会被人给欺负了。 徐放有段时间还是挺担心夏清安在陆家的处境的。 别的人他接触不多，但陆维民的态度确实让她对夏清安在陆家的生活有所顾虑。 好在夏清安本人不是个好揉捏的。 自打认识她以来，跟她起冲突起口角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别人吃瘪。 而陆家人除了维民，其他人对她都越来越好。 也无怪乎维民落差这么大。 本来是家里最受宠的，如今倒像是捡来的。 一连热闹了好几天，家里客人都来了一波，熟悉的不熟悉的也都来祝贺了。 唯独缺了最好的朋友贺梅。 夏清安知道贺梅是那种“风光时不见人，但低谷时不离不弃、危险了更是会坚定留在她身边”的朋友。 她能理解，可是这些日子见了很多很多人，唯独没见到她，还是让夏清安觉得缺少了什么。 很想要见一见她。 正好这几天不少人给她送了吃的。 夏清安每样都挑了一些，包了一包又一包，在这天傍晚去一号楼找贺梅。 这里夏清安第一次过来。 外面的岗哨在看到她时向她敬了个礼。 “您好，我想找贺梅。” 岗哨也知道夏清安。 最近大院最红火的全国状元。 还是贺梅的好朋友。 其中一位岗哨想要进去通报，但另一位阻止了他，放夏清安直接进去了。 “不用通报一声吗？” 夏清安疑惑。 “贺梅跟我们说过，如果有一天您想来找她，可以直接进去。” “谢谢。” 夏清安将怀里的吃食抱得更紧了些，高高兴兴进去了。 她离开后，只听那两人道—— “队长，贺梅真打过这样的招呼？我怎么不知道？” “小梅是对我说的，也就她一人过来不用通报。” “还有这样的事？” “好了，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别说话了。” 贺梅住在一楼进门左边第二间房。 这个时间点，除了贺梅在家，还有贺梅的养母张愫。 但张愫此刻不在楼下，夏清安也就没惊动人，直接去贺梅的屋找人了。 贺梅穿着件背心，一只手背在身后，正在做单手单脚的俯卧撑。 也不知道她做了多少个了，但地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小块。 114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贺梅——” 夏清安站在门口，唤了贺梅一声。 后者停下动作，看到来找她的夏清安，手一撑地便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贺梅有些意外。 “我来看你啊，不欢迎？” “没有。” 贺梅从一旁的三角架上拿了一条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让夏清安进屋，又去客厅给她倒了杯茶端了进来。 “恭喜你。” 贺梅跟夏清安说。 “我还以为不会从你嘴里听到这句恭喜。” 以贺梅的性子，很多话她根本就不会说出口。 像是“恭喜”“谢谢”“对不起”这类的话。 她只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 “这句话你这几天少说也听到了几百遍了，应该也不缺我这一句。” “可我最想听你跟我说这个。” 在她高考成绩出炉后，吕捷来找她，夏清安没在她的身边看到贺梅，是有点失落的。 可想到贺梅那脾气，就不是会凑这种热闹的人，夏清安也就接受了。 然而这几天，夏清安将大院里各年龄层的人都认全了，唯独最好的朋友贺梅一直未出现…… 她尊重贺梅的处事风格，那她就主动来找她。 贺梅是个感情很淡薄、与每个人相处都保持着距离的人，乍一听夏清安这么说，神情显得颇不自然。 有些意外，有点暗暗地欢喜，又夹杂着些不知所措。 她问，“为什么？” 夏清安毫不犹豫地说：“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最好的……朋友。” 贺梅缓缓重复着这话。 “那吕捷呢？” “她也是。” 夏清安将怀里抱着的那堆吃食都放下。 有红薯干、芝麻糖球、糯米糖、霜果、花生糖。 贺梅只是看一眼，都甜得齁得慌。 夏清安似乎很笃定她喜欢吃甜食，每次见面总是致力于投喂她。 “这些你带回去，上次你给我买的都还没吃完。” 贺梅指着对面书桌上那一包花生糖芝麻糖说。 还剩了半包。 夏清安见了却十分欢喜。 她就知道贺梅喜欢吃！ 已经吃了一半了，没有一直放在那里。 果然啊，实际行动总是比说的要更诚实。 “我家里多得是，大家给我送了很多吃的，我都吃不完。” “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吗？” 夏清安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最近是挺受欢迎的，每天听不玩地夸赞，要不是心性还算坚定，我都要飘了、膨胀了。这不，我赶紧来找你，跟你待一块，我想昏头都难。” 这算不算是给她待在这里找了一个不错的理由？ 贺梅却只是注视着她，淡淡说了一句：“你不会。” “不会什么？” 夏清安还没等到贺梅的回答，张愫得知家里来人已经快步从楼上下来了。 “是清安过来了，稀客啊，你这还是第一次来家里。小梅，你带清安来客厅坐啊。” 贺梅带着夏清安出了屋。 夏清安也连忙叫人，“张阿姨，叨扰了。” “不叨扰，你能来找小梅玩，我高兴都来不及呢。马上也要吃晚饭了，清安，别拒绝阿姨，说好了你就留在这里吃晚饭。” “这……” 贸贸然留在别人家里用晚餐是不是不太好？ 可夏清安看看旁边的贺梅。 在贺梅家里蹭顿饭，应该也没什么吧。 “那就麻烦阿姨了。” “嗳好！” 张愫十分高兴。 夏清安这孩子没那么多客套，还挺直率。 “清安你喜欢吃什么菜，跟阿姨说，阿姨今晚亲自下厨。不是阿姨吹牛，我的手艺，比起国营饭店的大厨那可都是不逊色的。不信你问问小梅，是也不是？” “嗯。”贺梅点了点头。 夏清安也很会说话，“我之前也听程阿姨说过，张阿姨你厨艺一流，今天能吃到张阿姨你做的菜，我太幸运了。” “那我这就去准备，小梅，你带清安好好玩玩。还有，跟你程阿姨打个电话说一声，清安晚上在我们家吃，她就不用准备清安的晚餐了。” “好的。” 贺梅带着夏清安来到家里的电话机旁，拨了三号院的电话。 她把话筒拿给夏清安，想让她跟程霞说。 夏清安却眼睛一转，摆摆手，让贺梅说。 她对贺梅如何跟别人打电话很感兴趣，想看。 贺梅再塞话筒，夏清安退得更远了些。 “喂？喂？” 电话已然接通，对面的人是程霞。 贺梅无奈，只能自己跟程霞说。 “阿、阿姨——” “你是？” “我是贺梅。” “噢，噢，你是小梅啊。” 程霞心里直犯嘀咕。 一号院这孩子她是知道的，但几年过去了，也没留下什么印象。 还是这大半年，她跟清安走得近了些，她才注意到这孩子。 贺梅突然给她打电话，那很可能是因为清安的事了。 “清安在我家，晚饭在这吃。” “那多不合适啊，你看这~” “她答应了。” “噢清安答应了，那行，就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 说完这话，贺梅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可跟长辈打电话，先挂又不太礼貌。 她就在那里干愣着。 “小梅，吃完饭你让清安早点回来啊。” “好。” “让你妈也别太费力，随便炒两个菜就行了，你们吃什么清安就吃什么，千万别客气。” “这个不行，两个菜太少了。” “啊这……” 本来想嘴上客套客套的程霞，被贺梅这一本正经的回答给弄得不会了。 “噗！” 夏清安没憋住笑。 她终是从贺梅手中接过了话筒。 “阿姨，我晚上在贺梅这边吃，吃完就回去。” “欸好。” “那先这样了，阿姨。” “好好。” 然后夏清安挂掉了电话，冲贺梅耸了耸肩。 “如何自然地终止一通电话，学到了吗？” 贺梅看着夏清安一副教小孩儿的模样，有些想笑。 她不是不会好吗？ 是因为对面的人是程霞这样的长辈，她不好直接挂电话。 跟别人可没有这个顾虑。 “阿姨在给我们做饭，我们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忙活。走，我们去帮她。” 夏清安拽着贺梅的胳膊，就去了厨房。 “这里不需要你们两个，你们去外面玩啊。” “阿姨，我喜欢在厨房打下手，你别赶我们，我还想跟你学两手呢。” 夏清安都这样说了，张愫哪里好再赶人。 而贺梅已经熟练地帮忙洗菜择菜了。 她干活特别利落，撇起豆角来脆生生的，三两下就撇完了。 张愫看看她，又看看夏清安，眼里有着欣慰。 115 贺梅的过去，谢谢你来到她身边 “小梅，家里油不够吃了，你拿着油票去买点回来。” “好。” 贺梅洗洗手，便听话地去了。 她离开后，张愫笑着拉起了夏清安的手。 “清安啊，我得好好谢谢你。” “谢我？” “嗯，小梅养在我们身边好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她的朋友在家里吃饭，阿姨很高兴。谢谢你，愿意跟我们小梅做朋友。” 夏清安有些不太好意思。 “阿姨，其实是贺梅一直在照顾我，我并没有为她做什么。” 张愫摇摇头，“你愿意在她身边、跟她做朋友，就值得这一声谢。” “小梅父母走得早，在我们找到她之前，她一个人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即便我们把她带了回来，她的性子已经养成，什么话都爱憋在心里，不愿意跟任何人说。也不愿与人接触，更别说是交朋友了。” “我们之前也做过不少努力，希望她跟其他人多相处，但都失败了。这孩子太有主意，也很喜欢苦着自个儿，而很多话她也从不对我们吐露。” “现在好了，她有了你这么个好朋友，这就意味着她开始愿意敞开心扉了。” 夏清安有些惶恐。 “阿姨，只怕你高估我了。我跟贺梅也挺长时间的朋友了，她从不跟我说她的事情。” 两人是好朋友。 但说到敞开心扉，那还是没有的。 “不，我看得出来，小梅很喜欢你。你能来找她，她很高兴。” 高兴吗？ 夏清安回想了一下自从进屋后与贺梅的所有相处细节。 张姨到底是如何看出贺梅很高兴的？ 不过，贺梅肯定不讨厌她的到来。 这点夏清安还是有把握的。 所以张姨留她吃晚饭，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阿姨，我也很喜欢贺梅，有她做朋友，会很有安全感。” “她是个可以让人全心信赖的人。” “只要她愿意，我会做她一辈子的好朋友。” “太好了，清安。” 张愫很感动。 之前郑源锋就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夸赞起这孩子，今日张愫亲自见了。 只觉夏清安比他说的还要好。 有这么好的孩子，陪在他们小梅身边，张愫也放心了不少。 以后小梅应该就不是一个人了。 有什么话，她也可以找人说说了。 “张姨，你方才说在你们找到贺梅、把她接回来前，她一个人在外面吃了很多苦，这是怎么回事啊？” 夏清安对这个很在意。 哪怕知道这是贺梅的私事，还是想知道。 当然，张愫如果觉得这不能说，她也不会再追问。 “清安，阿姨信得过你，有些事告诉你也好。” 在张愫的讲述中，夏清安知晓了贺梅的过去。 贺梅的父亲是一名边防缉、毒、警。 他破获了多宗大案要案，立功无数。 九年前他和妻子、老父亲老母亲以及大儿子惨遭DF报复、被残忍杀害。 “好端端的一家人，就小梅因为与哥哥玩捉迷藏躲了起来从而逃过一劫。而她小小年纪，便亲眼看到了至亲在自己面前一个个倒下。” “DF手段之残忍，远不是我们能想见的。” 夏清安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贺梅，还不到十二岁。 没有直接吓傻，已经是奇迹了。 “那些人知道贺家还有一个女儿，杀了她的家人后，连她都不放过，到处都在找她。可怜小梅那么小，就得四处躲藏，随行面临着一群穷凶极恶之徒的追杀。” 这样的桥段，以往只出现在小说中，可这些都是贺梅亲身经历。 张愫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永远不知道在小梅身上发生了什么。” “小梅没有逃，而是混入了DF肆虐、最混乱的地带。我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那个地方生存下来的，也不知道在那五年里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只是在我们将她接回来时，当初杀她家人的凶手全都落网了。因为FD，还拒捕，被当场击毙。” “你的意思是说，贺梅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用五年的时间自己完成了复仇？也让杀害她家人的人，得以正法？” “是的，很难想象吧？” 夏清安冷汗都要出来了好么。 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和一帮最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打交道，最后还让他们都受到了惩罚。 上辈子夏清安见到的贺梅，已经是完全成熟、拥有巅峰实力的她了。 她没想到，贺梅少年时就强得这么离谱！ 可是，没有人生来就如此。 贺梅的能力是在最残酷的环境中磨砺出来的。 曾经的她，为了复仇而生。 向一群恶、鬼讨债。 任何一点差错，就能让她丢掉性命。 而想要打倒这些人，贺梅得比他们还要冷血、还要心狠手辣！ 在那五年里，贺梅不敢信任任何一个人，也不敢与别人走得过近。既怕自己有软肋，也怕信错了人，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她就像是活在这世间的幽灵。 在刀尖上起舞。 在风雨里独行。 年复一年，她的眼里只有自己要狩猎的仇人。 其他对她都不重要。 终于，她成功了！ 而当贺梅将这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完成之后，她忽然就空了。 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贺梅的母亲，是我还在娘家时最好的姐妹。我们辗转找到了她，将她带了回来。可很快就发现，小梅很不对劲。” 那五年如噩梦一般的生活，已经让她再也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去与人相处了。 哪怕是走在一片平和的大院，她都会神经紧张、精神高度紧绷。身边的每一道目光，都让她感到危险。 别人随便说的一句话、做的一个动作，都会被贺梅反复琢磨跟分析，总觉得这里面有隐藏的危险。 她不能忽略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否则招来的就是致命危机！ 这样的生活，快要将贺梅逼疯了。 在她的神经彻底断掉前，郑源锋将贺梅送入了集训营。 接受残酷的洗礼，每日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没有心思去想其他。 而在那里，贺梅拥有了久违的平静。 也在一点点疗愈自己。 至少面上看起来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116 我对你还有你的家人，只有敬意！ 贺梅跑步去的供销社，一来一回并没有要多长时间。 回来时厨房的气氛一如往常。 夏清安跟张愫正在聊高考试卷的问题。 张愫问夏清安今年高考题目叫什么？ “高考题目是《对祖国想说的话》。” 也幸好是这样的题目，才让夏清安在作文上拿了一个高分。 按照她考试之前的发挥，70分作文，能拿50分以上都已经是造化了。 夏清安猜测着，她那2分应该就是扣在了作文上。 但语文试卷，某道文言文理解的题她也不是很有把握。 也做好了被扣分的准备。 “这个作文题不错，能写的东西有很多。可要是想写得好、拿高分，那也不容易。清安，你都写的什么？” “就把国家已经取得的成就和现阶段的不足，我都提了提。未来应该有怎样的发展，我大胆展望了一下。最后抒发了对祖国的情感，还表达了报效祖国的愿望。嗯，应该就是这样。” 夏清安用两句话便概括了自己那1200字的作文。 张愫却注意到了里面的华点。 “你还写了我们国家现阶段的不足？” “对啊，1200字，不足之处应该就占了六七百字吧。” “……” 张愫不得不佩服夏清安有勇气，也有想法。 通常考生们在遇到这样的作文题目时，大多都是从各种正面入手。 夏清安大篇幅地写国家现阶段的不足。 这在考生中，应该算是独一份的了吧。 “你语文能考98分，也不容易。”贺梅在一旁说道。 写不足，虽然不算离题。 但阅卷老师还是比较主观的。 他们心中大多有一套标准答案，不管怎么写、又从哪方面入手，大致都是那么回事儿。 夏清安这种情况，哪怕写得很好，阅卷老师给她太高的分都会很谨慎。 “我相信我们国家有足够的气量，能容得下我这篇作文。何况，我写的东西很有说服力。祖国的花朵，为国家建设积极提出自己的意见，那是好事，也值得鼓励。” 贺梅说不过她。 她也不觉得夏清安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她心里有数的。 三个人准备一顿晚餐，那还是不费多大力气的。 饭菜端上了桌。 “张姨，郑叔叔不回来吃饭吗？” “他啊，最近工作忙，晚上很少回来吃，我们先吃，不用管你郑叔叔。” “嗯好。” “来，清安，快尝尝阿姨做的菜。” 张愫往夏清安碗里夹了一块小肥肉，肥肉上面还粘连着大蒜叶，闻着就香。 夏清安却迟疑了一瞬。 虽然她不喜欢吃肥肉，但这块肉也没那么肥，看着还挺香，要不就试试？ 夏清安迅速做好了心理建设，刚要动筷，贺梅就从夏清安碗里夹走了那块肥肉。 “妈，她不吃肥肉。” 说着，就将那块肥肉塞到了自己嘴里。 “这样啊，那阿姨给我们清安再来一块瘦肉。” “谢谢阿姨，这肉炒得真香，也很好吃。” “那再尝尝煎蛋。” 几道家常菜，道道都很开胃，味道一流。 夏清安越吃越饿，中间添了两回饭。 自己不小心夹到肥肉时，她就眼巴巴地看着贺梅。 后者极其自然将肥肉叼走。 张愫默默看着这俩孩子的相处，是越看越吃惊。 以她对贺梅的了解，这些年还没有人能让她做到这一步。 哪怕是他们做养父母的。 贺梅不喜欢吃别人夹给她的东西； 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个人用品； 也不接受跟别人同喝一杯水、同吃一碗饭。 可这一切习惯，在夏清安这里就像是不存在似的。 张愫很清楚。 这意味着夏清安，已经得到了她全心的信任。 这点她就更想不通了。 他们夫妻这四年来做了很多努力，也仅仅是能做到让贺梅没那么抗拒他们。 想让她发自内心亲近他们夫妻俩，是不敢想的。 张愫还知道，贺梅虽住在这里，却从未真正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在空军大院，没有沉痛的往事、没有严酷的环境和随时到来的危险，贺梅可以过安宁的生活了。 可她对这里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她的心，仍然牢牢和她的亲生父母还有家人们在一起。 她的灵魂，始终还徘徊在枪声与鲜血浸染的那一方小庭院里。 以前夏清安有点想不明白，贺梅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从张愫这里听了贺梅的往事后，她慢慢琢磨出了点什么。 她跟贺梅，在某些方面很像。 都是这方大院里的过客。 都在寻找着自己的归处。 不同的是，夏清安已经找到了。 不知道贺梅有没有找到人生新的方向？ 吃完饭后，夏清安要帮忙收拾碗筷，被张愫给拦住了。 碗筷由炊事员洗。 让她多去跟贺梅说说话。 贺梅坐在庭院里，仰头望着夜空里寥寥几颗星星。 夏清安坐到了她的身边。 刚坐下又站了起来。 晚上吃得有些撑，坐着难受。 她还是站起来晃晃、消消食。 贺梅忽然问她。 “我去买油的时候，你们都说了什么？” “你猜到了？” 她跟阿姨也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吧。 “不管她说了什么，我不希望有人同情我。” “怎么会？”夏清安看着她，眸子里满是真诚，“我对你还有你的家人，只有敬意！” 贺梅沉默着。 “或许有一天，当你更加信任我、也愿意找个人说说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你会把那五年里的事情慢慢告诉我。” “没什么好说的。” 贺梅却断然否决了。 那是她不愿回想却又永远走不出的一段记忆。 它们已经在贺梅的身上雕刻了难以磨灭的烙印。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不管你经历了些什么，又是什么样的人，在我心里你就是你，别的都不重要。” 夏清安边说还边伸了个懒腰。 贺梅却把她的胳膊给拽下来了。 “我妈说，刚吃完饭不能伸懒腰。” “……” 夏清安很想问，这个妈是张姨，还是她亲生母亲？ 可夏清安忍住了。 这样的问题，会让贺梅难受吧？ “亲生的妈。” 贺梅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 “嗯，对，妈妈的话还是要听的，妈妈的话说得最有道理了~” 夏清安收回了胳膊，也忍住了伸懒腰的冲动。 117 夏清安的高考满分作文 从一号院到三号院并没有多少距离，夏清安谢过张姨的招待后，便回家了。 陆家也是刚吃完饭，程霞看到她回来，朝她招招手。 “清安跟贺梅关系很不错啊，改天你也让贺梅到家里吃顿饭。” 有来有往么。 “嗯好，我会跟她说的。” 时间还早，夏清安上楼，开始投入工作。 以往她很快就能进入工作状态，但今日夏清安脑海里反反复复回想着有关于贺梅的过去。 其实，对贺梅和她的家人，她不只是有满满的敬意。 还有心痛！ 她只是听听，便无法忍受。 亲身经历了这些还与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周旋了五年的贺梅，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 张愫说：“仇报了，已经逝去的亲人也再回不来了。我们都劝小梅放下过去，可那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清安，我们能做的有限，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她。阿姨看得出来，小梅是很看重你这个朋友的。还望你日后多多开导她，让她别一直在痛苦的深渊里沉沦。” 这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 夏清安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贺梅。 可贺梅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想要帮她。 如何帮？ 夏清安还真有一点心得。 上辈子的她，也曾经走到了死胡同、不得解脱。 直到她找到了一条新路、拥有了新的理想后，整个人宛若新生。 或许贺梅也可以呢？ 此刻再看未来的贺梅，她成了一名特、警。 阻止过很多犯罪、抓住了不少犯罪分子。 后来因为能力太过突出，被调去了ZY警、卫、局。 专门负责保护ZY领导的安全。 夏清安这位被外国某科研大拿，称其为一个人能敌千军万马的战机总师出国访问期间，贺梅被特地调过来做她的保镖。 那时的贺梅，比起现在没那么锋芒毕露。 虽然还是一贯的沉默寡言，却无比可靠。 每次只要出行队伍中有她在，夏清安就感到很安心。 而贺梅也从未让人失望。 在她的保护下，夏清安每次受到的袭击，都安然度过。 贺梅今年已经从步兵学院毕业了。 上哪儿工作，也是让张姨郑叔叔很关心的一个问题。 但他们充分尊重贺梅自己的意愿，也不急着让她工作，让她考虑好了再做决定。 翌日，夏清安整理着各大研究所传过来的科研进度，以及在这过程中出现的一些新问题。 可喜的是，桂慈安教授的超级计算机研制工作比预期的要顺利。 夏清安提供的EDA设计工具和高性能测试设备，可是发挥大用场了。 在此基础上，国家还动员了17家单位以及超过200名专家联合攻关，开发出了拥有我国自主知识产权熊猫系统。 熊猫系统可以说是我国EDA（电子设计自动化）发展史上的一座里程碑。 比之上辈子，要早问世8-15年。 要知道，上一世熊猫系统研发前后花了差不多7年的时间。 攻克了一系列核心难题与关键技术，更确切说是一个完整的工具链，才有了它的成功。 夏清安前期大量的准备工作跟技术上的可靠支持，给这些科研人员们插上了腾飞的翅膀，让他们可以大胆地去想象、去创造。 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将东西都整理完，正想稍稍休息一下，就看见徐濛手上挥舞着一张报纸冲进了陆家庭院。 “清安——清安——你快来看——” 夏清安从二楼窗户后面探出脑袋。 “濛濛，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清安，你上报纸了！快来看啊！！” “啊？” “别啊了，你快点下楼，我都等不及了。” “噢好。” 夏清安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徐濛既然来找她，她还留在楼上不合适。 下了楼，给徐濛倒了茶。 这会儿家里也就她跟张叔。 张叔听徐濛在那里欢喜地嚷嚷，也好奇地出来瞧。 “清安，你快看，这儿。” 徐濛今天跟朋友在外面玩，路过大院卖报纸的小亭子时，习惯性买了一份。 这一看，还有大惊喜。 “这么大一篇幅，都是说你的。” 夏清安接过看了看。 前面介绍了一下高考全国状元姓甚名谁，是来自哪个地方的考生，籍贯北西，考试地点在安西。 理科五门，每门分数多少。 又高出全国第二名多少分。 而这篇报道的重点还是在后面。 着重夸了夏清安的语文作文。 因为写得太好了，特地在报纸上附了一份全国状元的满分作文。 “满分作文？” 不容易啊。 她这个作文50分就满足、60分就很欢喜的人，也能写出一篇满分作文了？ 那她失的2分应该是前面的文言文理解了。 张叔也忍不住将报纸拿过去，细细看了起来，还习惯性地边看边读，弄得夏清安有些不好意思。 张叔还越念越激动。 “……时值国家遭受国外严重技术壁垒、卡脖子的艰难时刻，我们这辈年轻人应该挺身而出、承袭老一辈科研人员的意志。” “当今风云变幻的国际形势，也时刻提醒我们，自力更生、攻坚克难仍然是我们今日必须肩负起的时代重任。它不是历史书中的陈旧篇章，硝烟也从未离我们而去。” “只有大力发展科研事业、不断巩固国防，勇于攀登一个个新高峰，才能在未来激烈的国际竞争中敢于亮剑、对一切强权说不！”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吕捷已经向她的飞行员伙伴们，将这篇作文念到最后的结尾了。 她整个人都慷慨激昂，仿佛感染了夏清安那炙热的情绪。 “请相信！我们定将不负时代，好好学习、将毕生之所学以及全部的热情都挥洒在这片广袤大地上。用智慧跟汗水，用坚定不移的意志与勇闯无人区的勇气以及开拓精神，书写祖国更辉煌的明天。” “祖国强大了，便是我们无上的荣光！” 这篇作文读完后，小年轻们就很少有不被感染的。 陆维民都有些心潮澎湃。 但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 “夏清安那个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虽然才十七岁却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的家伙，内心里居然这么热血？” 118 考个全国状元很值得高兴吗？ 不只是陆维民。 之前跟夏清安有过接触的人，都很讶异夏清安内里跟她平时展现出来的大不一样。 十七岁的夏清安，待人接物沉稳持重，性情永远稳定，也游刃有余。 仿佛什么都不能激起她的火气。 就连笑，都是淡淡的，很少看到她开怀大笑。 可这篇作文，传达出的情感真挚、热烈、滚烫。 轻易的就能拨动别人心弦。 徐放来来回回将这篇作文看了很多遍。 他忽然惊觉，他以前所了解的夏清安是片面的。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窥清一点那人真实的内心。 在全国性报刊登载了夏清安这篇满分作文后，越来越多的记者想要采访这位全国状元。 其实之前就有不少记者想采访，但陆宗临他们并不希望夏清安有过多的曝光。 可后来一想，将大众的注意力和焦点都集中在清安的学业上，对她的真实身份可能是更好的保护。 有种灯下黑的效果。 毕竟谁能想到，应该当成宝藏起来、不能轻易让人知道的科研大能，就是全国人民都熟知的高考全国状元呢？ 夏清安如今这么出名跟轰动，想藏是藏不住了。 与其让外界一直对她保持探究跟关注，还不如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陆宗临将自己的想法与夏清安商量。 “还是算了吧陆叔叔，现在的关注度已经给我带来一定的困扰了。再接受采访，怕是会更麻烦。” 陆宗临尊重夏清安的意思。 但有不少权威媒体都在联系大院这边，实在不好拒绝。 最后夏清安决定做一个文字采访。 陆宗临也跟记者们事先打好招呼，想采访，可以。 拍照什么的，就谢绝了。 采访现场不能带照相机。 而这篇采访，翌日登在了多家权威报刊的重要版面。 其中的多个问题，夏清安的回答都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记者：首先还请跟我们分享一下，高考考了498分，心情是怎么样的？ 夏清安：很高兴。 记者：能不能详细说说？ 夏清安：当然是很高兴了，尽管这个成绩也在意料之中。从考场出来，我差不多就知道我考得怎么样了。所以答案公布那一刻，我比想象中要平静。 但我家里人和朋友们都激动地欢呼、为我庆祝，他们的情绪感染了我，让我也由衷欢喜。 记者：所以你的意思是考了全国状元，你并没有想象的兴奋，而是其他人高兴你就高兴？ 夏清安：也可以这么说。 记者噎了噎。 这么一个小小的来回，在场记者就发现了。 夏清安说话风格并不像她展露出的性格那般四平八稳。 而是颇有个性。 那是！ 如果换成认识夏清安的那些老伙计，就知道夏总师那是很风趣的。 还总会不经意地凡尔赛。 “怎么会有人14岁还学不会微积分？” 诸如这样的发言，夏清安可能不会说。 毕竟她成才挺晚的。 但像是“高考考498很难吗？”“考个全国状元很值得高兴吗？”这种话她还真有可能说出口。 当然，她不会说得那么直白。 可翻译过来跟这话的意思也差不多。 记者：政治、数学、物理和化学，你都考了满分，你觉得今年的题很容易吗？ 这里记者特地标注了。 （夏清安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充满着自信，眼神仿佛在跟我说：不然呢？） 都考满分了，对人家还有难度吗？ 不直接回答，是照顾其他学生的心情。 虽然她上面一个问题，完全没有考虑其他考生看到后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记者：你未来想从事什么工作？有什么样的梦想吗？ 夏清安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说什么她想研发战斗机。 这个梦想，可不适宜让太多人知道。 真上了报，以后她在航空领域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盯着。 夏清安给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比起我想做什么，更重要的是国家认为我能做什么。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 记者很惊愕：“你都不考虑个人意愿的吗？” “正如我在作文里写的那样，如今我们国家还比较落后，人才又严重不足，许多领域和新技术等待着去攻坚。在这种情况下，我的个人意愿与国家发展放在一起，并不是我需要优先去考虑的东西。” 夏清安重生在这个从无到有的时代，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在未来，人们可以尽情去考虑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 可未来那样的时代，是前人们牺牲了很多、付出了很多换来的。 夏清安之前集中精力都放在战机研发上。 可这段时间，她深入多领域学习，真正践行了哪里需要她，她就朝哪方面努力。 记者：有什么你一直想实现的愿望但还没有实现的吗？说出来，也许大家都能帮你实现。 夏清安：我希望我们国家强大到谁都不敢欺负，我们每个人都能吃饱饭、有衣裳穿。 在当前C国很多人都还处在吃不饱饭的阶段，夏清安的愿望就是这个。 记者：清安真是忧国忧民啊，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思考，能不能说说在你的成长过程中，谁对你帮助最大吗？你最想感谢谁？ 像这样的采访，总会有这样的一个感恩环节。 夏清安想要感谢的人太多了。 “我首先要感谢我的妈妈，是她用她的双手和并不宽阔的肩膀尽全力托举了我。” “我也要感谢我的爸爸，是他让我懂得了什么叫坚守与信仰。” “还要感谢陆叔叔程阿姨他们，以及在我成长过程中所有给予我帮助和鼓励的人。” “最后我想要感谢国家恢复高考，感谢所有为我们牺牲跟付出的先辈。他们将所有的苦都吃了、所有的仗都打完了，才能让我们这些孩子昂首挺胸地生活，还有书读……” 夏清安只是说了一些心理话，但这篇采访获得了很高的评价。 报纸大肆宣传，将她树立为了全国学生模范。 还有不少学校跟老师，竟要求学生们全篇背诵她那篇满分作文。 夏清安在知道后，人都有些麻了。 如果发生在外面，她不知道就罢了。 让夏清安尴尬的是，不到两日，大院里的那些小朋友一个个都会背了。 还有的特地跑到夏清安跟前背。 双手背在身后，甩着马尾辫。 “清安姐姐，清安姐姐，我已经会背你那篇作文了，我背给你听。” “你别……” 夏清安还未说完，小姑娘就已经开始高声背诵。 119 这种社死现场没完了是吧？ 这种无形的折磨，让夏清安头一次在家里待不住了。 本来高考的热度差不多也要过去了，这篇采访又让大家的热情更盛。 报纸将夏清安塑造为了学生们的典范。 全国状元、根正苗红、超正能量。小小年纪，便一心报国。 老师们都教育自己的学生要像夏清安一样，从小就热爱祖国、树立远大理想。 而在个人层面，她积极思考、勇于探索、坚韧勇毅。 尤其是高考作文中给国家提的那些建议，更展现出了当代学生应该具备的风貌和独立思考的能力。 夏清安一时间备受弟弟妹妹叔叔婶婶们欢迎。 谁都知道，夏清安来大院大半年时间，很少接触什么人，也没几个朋友。 可这段时间过后，夏清安所在的陆家，成了空军大院最热门的打卡地。 叔叔婶婶们都教育自家孩子一定要向她好好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多去问清安姐姐。 弟弟妹妹们也都很崇拜她。 大院小孩儿很多也不怕生，准备好就跑到夏清安面前，拉着她的手开始背诵了。 夏清安并不讨厌这些小朋友们。 可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她决定到外面去办公。 她想起来上次吕捷带她去的秘密基地，那里平日里都没什么人去，有很多箱子跟装备。 夏清安可以在那里工作。 工作累了还能躺在箱子上休息休息。 一连几天，夏清安都无人再打扰了。 在这个秘密基地，她也获得了久违的宁静。 每日准时准点去秘密基地报道，处理各项工作。 有时候中午懒得回去，就掰着从家里带来的干粮和供销社里买的吃食对付几口。 比较麻烦的是有次夏清安在平地起飞系统里做实验，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十一点，一直都没有出来。 等结束实验回到现实中，才发现已经半夜了。 她连忙收拾东西回到了家里。 夏清安半夜未归，急得程霞他们到处去找。 他们只知道夏清安有一个秘密基地，在那里能不受人打扰的学习和工作，却不知道在哪里。 夏清安回来时，发现陆家灯火通明。 一家人都没有入睡。 程霞：“各家各户都去找过了，也问过了濛濛、吕捷跟贺梅她们，都说没有见到清安，这么晚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陆宗临：“也别太担心了，清安在这大院里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陆维军：“对啊，妈，清安可能就是学习起来忘记了时间。你还不知道她？在家里就是这样，经常因为工作跟学习连吃饭的时间都忘了。” 陆维钊：“我倒是不怕清安出事，我是担心她会不会就在外面睡着了？她穿着一身短袖，夜里降温，怕是会着凉。” 陆维民：“这个夏清安，真是不让人省心。白天躲在外面就算了，晚上怎么就不能早点回来，害得大家都担心她。” 程霞：“好了维民，你有这个抱怨的时间，还不如再出去找找。” 陆维民：“妈，能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谁知道她去哪里了。” 夏清安一回来，岗哨便高兴地冲她敬礼。 “小夏，你可总算是回来了，大家都在找你。”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好像是清安的声音？清安回来了——” 程霞迎出了屋。 “清安——” “阿姨，对不起，我做一个实验，忘记了时间。” “没事没事，你人没事就好。” 陆家其他人也都围住了夏清安。 他们脸上都没有怪责夏清安的意思，尤其在得知夏清安是因为做实验才没有早点回来，都露出了包容又无奈的神色。 陆维民心里还是有些意见的。 可他早已认识到夏清安就是这么个学痴，他跟她计较这些做什么？ 用大哥老三的话说，夏清安要是没有这样的专注力，她学习也不会这么好。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绩和思想。 陆宗临：“好孩子，已经很晚了，快点上楼休息吧。” 程霞：“别急着休息，清安一天都没回来了，有没有好好吃饭？肚子饿不饿，阿姨先给你弄点吃的，你吃完再去睡觉。” “阿姨，我自己煮一碗面吃就行，叨扰你们这么晚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跟阿姨这么客气做什么？清安，你先去洗个澡，洗完出来面也可以吃了。” 程霞说着就去了厨房。 夏清安本以为今晚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她没有想到她如今可是空军大院的大红人。 她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昨晚大半夜夏清安不在家里，陆家人挨家挨户去找的事情，翌日一早就都传遍了。 待听陆家人说夏清安之所以晚归，是因为一个人在外面做实验忘了时间，大院里的人们又开始给她做起了宣传。 还拿她教育自家孩子。 “娃儿，看到没有你清安姐姐，学习起来多专注！从家里走就带了两个米团，晚上回来都下半夜了。但凡你有清安姐姐一半的认真跟爱学习，下一个全国状元就是你了！” 而娃儿太小，脑回路又有点异于常人，他是这样回答的。 “娘，你劝我认真学习是假，实际上你是嫌我吃得太多。希望我跟清安姐姐学习，一天只吃两个米团吧！” “……罢了！就这理解力，娘竟然期待着你也能考个全国状元，哎！还是给你吃饱饱的，以后有一把子力气也饿不死。” 更让夏清安没想到的是，昨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竟然被老师们郑而重之地编成了名人刻苦学习的经典事迹，在课堂里说给孩子听。 而这些孩子们转头又跑来说给夏清安听。 “(ˉ▽ˉ；)...” 夏清安脸上的笑都快绷不住了。 这种社死现场就没完了是吧。 120 我们都为你骄傲！ 高考分出来后，填报志愿是一件大事。 夏清安这位全国高考状元，自然是个大香饽饽。 国内最顶尖的学府都找上门来，希望夏清安到自己的学校就读。 然而，夏清安早就想好上什么学校了。 安西大。 今年理科录取分数线327分。 夏清安高分数线171分。 中奖的安西大，欣喜若狂。 虽说他们学校也挺有名气的，可跟那些顶尖学府比，竞争优势不大。 能上Q大跟B大的，很少还会有选择别的学校的。 夏清安的成绩，到这两所学校都是被当成宝贝般的存在。 甭管其他学校招生办老师如何口吐莲花，又许以多大的诱惑，夏清安就坚定地选择安西大了。 没有半点动摇。 据说安西大的老师们和省里的领导，在听说了夏清安的选择后，都激动得连声叫好。 省里跟学校还对夏清安做出了嘉奖。 省里奖励了夏清安1000块，还有为数不少的工业券和票。 学校比较困难，也拿出了300元的奖金。 夏清安看看自己鼓鼓囊囊的小钱包，还有那些工业券，痛快地给自己买了一辆自行车。 以后她上下学或出去办事也比较方便。 夏清安喜欢骑自行车。 哪怕是在她功成名就后，夏总师也爱骑着一辆自行车上下班。 他们老一辈科学家不少作风是很朴素的。 夏清安住的房子是国家安排的。 车，她没要。 也没买。 她拿到的各项奖金和薪酬，除了用于研究，都捐助给了国家和需要她资助的贫困学生。 上一辈子的夏清安，除了她自己，也没有别的人要养。 平日里都不用花什么钱。 吃喝都在单位。 生病由专门的医疗团队负责医治。 国家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也不需要给自己留什么保障。 但如今的夏清安，重回到了祖国艰难时期。 深知我们的科研人员，在这一过程中因为经费问题吃了多少苦，便早早有了存钱意识。 这点钱，做不了什么大事情。 但可以让老师们偶尔吃顿好点的，买件衣裳穿。 这一次有她在，她不想她的老师、同伴们过得太苦了。 至于赚研发经费，夏清安也早就在做准备了。 从高考前，到高考结束后，她花了大量的时间，都在钻研星载原子钟相关的技术难题，如今也快要看到成果了。 当夏清安填好志愿，走出学校的那刻，她听到了平地起飞的播报—— 【恭喜夏总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安西大，奖励积分2000！】 【夏总师以498的分数，拿下全国状元，特别奖励积分500！】 “2500积分，太好了！” “我正头疼着去哪里弄一些特殊的陶瓷跟金属，对铯束管和铷气泡进行重新设计。有了这笔积分，事情就好办了。” 【夏总师，您的下一个任务是，为国家赚三亿研发经费！】 以这个任务的难度，平地起飞以为夏清安多少会感到些难办，甚至还会抱怨几句。 谁知她听了后特别平静。 沉吟良久，才冒出来一句。 “才三亿？太少、太少了。” 【夏总师，这个年代的三亿，是很多很多的。】 “我知道啊，但霄7改项目可烧钱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新技术都需要我们攻克，每一项都需要花很多很多钱。” “三亿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要想保证我们的项目圆满完成，少说还得赚它个十亿八亿的。” 【……】 “平地起飞，这个任务完成，积分有多少？” 【10000积分！】 夏清安摇摇头，“你们系统积分结算好奇怪，考个安西大，就奖励2000，赚三亿经费只有10000。怎么看，前者的难度跟后者的难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夏总师为国家每多赚一亿经费，积分便多2000。】 “好！” 夏清安满意了。 鉴于平地起飞帮了她这么多，她很好说话的。 就不跟它多讨价还价了。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天，吕捷做主，邀请了大院里的小伙伴，去秘密基地烧烤，给夏清安庆祝庆祝。 男生们砌起了烤炉，里面放上了烧着的炭火。 女生们将各位从供销社买来的还有从家里带来的猪肉，洗净后片成一片片用长竹签串上，放在烤炉上，没一会儿香味四处飘散。 夏清安则特地带了一些土豆跟豆角。 她就喜欢吃烤素菜。 尤其是大土豆片，烤熟后撒上辣椒粉，吃起来可香了。 今天相熟的不相熟的都到了。 吕捷是个很喜欢热闹的人，给大院里有走动的小伙伴都发出了邀请。 加上夏清安这位全国高考状元，如今在大院又很受欢迎。 给她庆祝，大家都愿意赏个脸。 图灿到来后，梭巡到了站在人群中间的夏清安，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清安，高考到现在，还没有机会好好跟你说声恭喜。” 图灿伤好得差不多后，就回去报道了。 之后一直有任务，直到前两天才回来。 吕捷为了能让人尽可能都来，才特地选了个大家都在家的日子。 夏清安吞下刚咬了一口的土豆，也回以对方微笑。 “谢谢图灿哥。” “这段时间虽然不在家，但从我爸妈那里也听说了不少你的事情。清安不得了啊，我们都为你骄傲。” 叔叔阿姨可能会说她什么，夏清安不用想也知道。 简言之就是夏清安两大社死事由。 大院小孩儿齐齐背她高考作文。 还有讲述她勤奋刻苦学习的事迹。 夏清安想到了这里，笑容无奈中又带着些尴尬。 图灿注意到夏清安这小表情，忍不住笑了。 没一会儿，图灿就被人拉走了。 大家也好久没见到他了，想和他多聊聊天，问问他伤好没好彻底。 图灿被一帮人围在中间，别人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 答完他就想走。 他还有话要跟夏清安说，方才只是开了个头就被拉走了。 但徐放几个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还拉着他一起去给大家烧烤。 他也没时间去找别人单独说会儿话了。 121 纷纷又开始了投喂 论烤串，最强的人居然是贺梅。 无论是处理肉串还是那些素菜，动作都相当利落。 从火候到调料，都拿捏得十分到位。 “好帅啊！” 一帮姑娘们围在她的烤摊前赞叹着。 贺梅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短发刘海微微遮住了眼睛。沉默寡言的她，一心烤肉，也不理会周围的言语与问话。 吕捷敲敲夏清安的胳膊。 “清安，还是你有面子。我昨晚去邀请贺梅的时候，她起初都没答应，酷酷说不感兴趣。待我说这是你的庆祝会后，她便改变了主意。” “她今天不但来了，还主动帮大家烤肉。” “欸！我明明比你先认识她，她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可怜我这个热脸啊，一再去贴她冷屁股，都贴不热~” “贺梅也是很在意你的，吕捷。” 夏清安了解贺梅。 她的内心并不是外表表现的那么冷酷。 相反，贺梅的内心很柔软，也习惯了去照顾别人、保护别人。 而她有事，却总是选择自己扛着。 “有吗？没感觉出来，你都不知道她对我态度有多恶劣。我就问问你，你到她家去玩，她会赶你走吗？” 夏清安回想了上次去贺梅家做客的情景。 然后摇摇头。 “没有啊。” “我有！我每次去找她，别说留我吃饭了，我话没说完，她就要打发我走，对我一点耐心都没有。” “这样啊，可能是贺梅不太习惯与别人待在一个小空间里？” “那怎么她跟你在一起时就能习惯？” “额。”这话让她怎么答。 面对每句话都酸得冒泡的吕捷，夏清安显得很是小心翼翼。 不能继续刺激她了。 贺梅烤了很久的串，有些累了。 她最后烤了几串土豆跟豆角，还有五花肉。 这次烤好后没有给周围其他人，而是自己拿着离开了。 她来到了夏清安面前，将手中的烤串都递给了她。 “啊给我的！” 这么多土豆和豆角，都能吃饱了。 还有她爱吃的五花肉！ 夏清安很开心。 “欸欸欸！我的呢我的呢！” 吕捷真的要闹了！ 她这个大活人就站在这里，贺梅走过来就跟没看见她似的，吃的也都给夏清安了。 “贺梅，这个给你。” 夏清安分出了一半给吕捷。 “还是算了吧，我爱吃肉，土豆跟豆角你自己吃。” 呵呵！ 她又不是傻。 这明显就是贺梅给她烤的。 不过五花肉她就收走了。 吕捷将四串五花肉全拿走了。 夏清安没有不舍得，只是好歹给她留一串。 她又不是只吃素的。 也很爱吃五花肉。 贺梅蹙眉，但她没有说什么，而是折回烧烤摊，想再去烤几串五花肉。 夏清安拉住了她。 “你忙一上午了，歇歇吧，也吃点东西。” 夏清安递给她两串大土豆片。 贺梅犹豫着接过，将它吃了。 “是不是很好吃？” “我自己烤的，你说呢？” “是你烤的，可你一上午都没吃一口。” 她知道？ 贺梅诧异。 “贺梅，谢谢你。” 谢谢她能来。 也谢谢她帮忙烧烤、照顾大家。 贺梅不习惯别人那么郑重地道谢。 也不想听夏清安跟她说谢字。 于是她说，“你话有点多了。” 夏清安忙闭上了嘴。 满意地解决了手中的串。 “清安，这个给你吃，图灿烤的，超香——” 陆维钊将两串猪腰子、三串五花肉交给了她。 五花肉！ 夏清安正想吃。 而且这小腰子烤得十分诱人，看着就很美味。 “谢谢三哥。” 陆维钊给完东西就走了。 “一起吃？” 夏清安看看身边的吕捷跟贺梅。 两人也都没客气。 还没吃完，陆维军也送烤串过来了。 有烤韭菜、烤蘑菇、烤红薯。 “谢谢大哥。” 起初，贺梅跟吕捷吃东西还收敛着，考虑到他们是给夏清安的，不好多吃。 可短短时间里，夏清安就接到了很多人的投喂。 尤其是徐濛，那一盘子的烤串，全都是为夏清安准备的。 “濛濛，你这个也太夸张了。” “我哥烤的，他让我拿过来跟你们一起吃。” “濛濛，这种时候不叫我？” 赵纯菲朝着她们几个走了过来。 要说这段时间谁的日子最不好过，那就是赵纯菲了。 大院所有人都在夸夏清安，也越来越喜欢她。 唯有赵纯菲，看着夏清安如此成器，还被人夸个没完，面上笑嘻嘻，实则牙齿都快咬碎了。 可她又能奈何呢？ 当她跟别的人在一起聊天，别人夸夏清安，她习惯性地阴阳怪气，还想造一些夏清安的谣言…… 以往这种时候，其他人就算心里不附和她，也不会特地说出来让她难堪。 她那些话还是能起到一些效果的。 就算对夏清安造不成实质的伤害，至少她心里舒服了一点。 可夏清安高考成绩出炉、作文登报后，赵纯菲无力地发现，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当她说：“夏清安离开老家来陆家，不就是想嫁到这边过好日子？学习成绩好，也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婚嫁添些筹码。”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反驳她，甚至是批评她。 “纯菲，你怎么能这样说？清安多好多努力的一个孩子啊，她一心只想好好读书、多受点教育。她的心思，也从没放在陆家三兄弟身上过，你这样说对她太不公平了。” “就是，清安学习那么好，又有能耐。以后的日子肯定过得不差，人家又不是非得上赶着他们。” “我看陆叔叔和程阿姨可喜欢清安了，她要是点头，做他们儿媳妇妥妥的。可清安的志向不在于成家生子，而是学有所成报效祖国。你说这些话，太小看她了，也显得自己很狭隘。” “纯菲，你是不是对清安有什么误会啊？每次我们提起她，你都不开心，还喜欢挑剔她。” “她应该是喜欢维民哥，所以对清安的存在不太舒服吧。要我说，你想得太多了。你在意的，人家未必当回事儿，你犯不着与清安为难。” 赵纯菲达不到目的，还被人一顿数落。 心中很是气愤，却也知道如今夏清安才是人心所向。 她要是再傻傻地招惹，只会自讨没趣。 122 她品行很好的，不会欺负你 徐濛看到赵纯菲，心里有些不安。 两人以前虽是好友，可这半年走动得是越来越少了。 跟赵纯菲在一起让她越来越不自在、也越发有压力。 每次有赵纯菲出现的地方，气氛总会变得怪怪的，她还总爱说清安的不是。 她这会儿走过来，该不会待会儿又要闹起来吧？ “我哥那里还有，你可以去拿。” “这不是有现成的吗？不让我吃？” “没有，你喜欢吃什么就拿。” 赵纯菲拿了个串，慢悠悠吃起来。 她看向并排站着的夏清安、贺梅、吕捷三人。 知道前两位都不会主动跟她说话，便从吕捷入手。 吕捷为人圆融宽厚，不会当众让人落面子。 而且她又没有得罪过吕捷，以前大家关系也不错。吕捷也犯不着因为跟夏清安走得近，就对她冷言冷语。 她很自然地走到了吕捷身边，挽住了她的胳膊。 做出姐妹俩好的模样。 “吕捷，有阵子没见你，你瘦了好多啊，变得更漂亮了。” “是嘛，我体重也没多大变化，但还是谢谢你。” “听说你飞行技术越来越好了，都可以与维民哥争夺王牌飞行员的位置了，你真厉害！” 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然被赵纯菲这么拽着，让吕捷也不大自在，但还是微笑着应付。 “一个小小的陆维民而已，谁会输给他？” “嗯嗯！我相信吕捷你一定没有问题的！毕竟吕捷你可是有真本事的，我们这些人都比不上你。” 这话听着话里有话啊。 而且吕捷最不喜欢的就是赵纯菲每次都通过贬低自己跟别人来捧她了。 怪让人不舒服的。 旁边人听着也不会高兴，甚至有可能会认为这也是她的意思。 “纯菲，你可别这么说，你们每一个人都很优秀。你再看看清安，全国高考状元，让我考十次一百次，我也考不了这个分数。” 这个吕捷怎么回事？ 她在夸她，她却在她面前夸起了夏清安，存心膈应她是吧？ 之前她就说吕捷挺有心机的，装得挺好。 如今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她心里其实也嫉妒夏清安吧？自从她进入大院后，可是抢了她不少风头。 只不过她清高得很，不愿意让人觉得她心眼小、装着很喜欢夏清安的样子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顺着她的话说。 “是啊是啊，清安真是厉害。她刚来到大院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咱们哪里想过她这么争气。这个夏天，大家谈论的都是她。以前父母长辈、弟弟妹妹逢人便夸的是吕捷你，如今可全是清安了，真叫人羡慕。” 吕捷何等聪明，一下就看穿了赵纯菲的小心思。 但她素来不爱跟人玩这种心眼。 只是今日赵纯菲拿她当傻子，还想挑拨她跟清安的关系，那就不能再装傻了。 总得小小还击一下。 她挣脱出了自己的胳膊，转而搂住了赵纯菲的肩膀。 “纯菲，你这么羡慕自己也努努力，说不定明年夏天大家谈论的都是你。”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比不得你们。” “欸，梦想总是要有的么，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吕捷不等赵纯菲回答，笑着走到徐濛身边，拿了个串就吃起来。 方才两人说话的时候，夏清安跟贺梅一直在吃。 她再不下手快点，吃的就没了。 赵纯菲在吕捷这里吃了个软钉子，又不甘心就这么走。 她便又看向了贺梅。 她就是要从夏清安这些所谓的好姐妹入手！ 看看她们的关系是不是真的牢不可破。 “贺梅，不管是上次你跟齐峰的比试，还是那场篮球赛，你都好帅啊，我好喜欢你。以后，我们能做个朋友吗？” 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赵纯菲都想好了应对方式。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贺梅在听了她的话后没有半点反应。 她头都没有抬一下，就在那里吃着串。 难道是没有听清？ 赵纯菲上前一步，继续保持着微笑。 “贺梅，请问我可以跟你成为好朋友吗？” 贺梅一根串吃完，扔掉了手中的竹签。 抬眸看向她。 那眼神锐利又冷漠，看得赵纯菲心里都有些发怵。 连续两次都遭到了无视，还被贺梅“凶”了，让赵纯菲拉不下脸。 不过正好。 她挤出了两滴眼泪，回到了徐放、南东、齐峰还有许虎他们中间。 她跟这些人关系不错，他们也一直蛮维护她的。 “纯菲，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赵纯菲一开始还不愿意说，等南东一再追问，才委屈地告诉他们。 “我想跟清安、吕捷还有贺梅她们几个做朋友，可她们都不愿意理我，把我一个人晾在那里，是不是我真的很惹人讨厌？” “她们这是孤立你、排挤你啊！”南东果然生气了。 徐放偷偷翻了个白眼。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纯菲说话，这么假的？ 她提到的那三个人，吕捷不用说，对大院每个人都很好。 贺梅，她不理人不是很正常吗？ 换别人去，她也不会搭理。 她给过他们谁好脸色了？ 至于夏清安，确实不太好惹，但她不会去主动招惹别人。 不都是别人先与她为难，她才反击的？ 徐峰比起南东，要稍微理性些。 “纯菲，你是不是误会了？她们不像会是欺负别人的人啊。” 许虎也附和道：“有吕捷在，她怎么会跟着别人孤立你，是不是你说什么话惹着她们了？而且夏清安我虽然不是很看得惯，但她品行很好的，总不能大家都夸错了人。” 他们这反应，出乎赵纯菲的预料。 以往她受委屈了，他们不是第一个给她出头吗？ 今日是怎么了，还为她们说话、说起她的不是来了。 “可能真的是我的错、是我让人讨厌了，我也不该委屈，我应该向她们道歉的。” “欸——” 南东拉住了赵纯菲。 “你被她们孤立了，你道什么歉啊。大家都是一个大院里的伙伴，就算有点嫌隙，用得着让你难堪么。她们三个分明就是搞小团体，排挤其他人唔唔。” 徐放将一串烤肉塞进了南东嘴里。 “你什么都还不知道呢，跟着凑什么热闹，搞得像你先前为难新来的人不存在似的。” 也好意思说什么都是大院的伙伴，不能让别人难堪。 他先前可没少在人前为难夏清安。 更没脸说什么搞小团体孤立别人。 毕竟南东、齐峰跟许虎这三人，以前找夏清安麻烦时那都是扎堆出现的。 可能在夏清安眼里，他也是他们之中的一份子。 所以这么久了，都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愿意主动跟他打。 123 千万别去招惹她，你惹不起！ “放哥，纯菲是我们的妹妹，她这事你就不管了？” “纯菲有什么事，她这不是好好的？” 大家一起长大，照顾着点很正常。 可也不代表要当别人的枪，她惹了事他们上赶着去为她得罪人。 今日这事他是还没搞清楚，但在那三位跟赵纯菲的人品之间，他更倾向于相信前者。 何况濛濛对纯菲态度的转变，他也看在眼里。 濛濛心思单纯，她都害怕纯菲，她定然不如外表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无害。 赵纯菲很是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她了？ 一个个的都被夏清安给拐走了，都要站在她那边！ 赵纯菲以退为进。 也看出这四人中只有南东还吃她这套。 “南东哥，你不要再为我说话了，徐放哥说得对，我只是受了点排挤跟委屈，没什么的。大不了以后见到她们，我都绕道走，不上去自讨没趣了。” “凭什么！你从小便生活在这里，夏清安才是后来的，凭什么是你让着她？” 赵纯菲这么说算是稳稳拿捏了南东的心理。 夏清安刚来的时候，南东就看她不爽，没少刺她、贬低她。 只是夏清安也不是个好拿捏的柿子，他占不到什么便宜。 可这不代表他就输了。 夏清安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屋里学习、搞研究，她的存在碍不着南东什么。 某种程度上，南东还会想着夏清安是怕了他们，才整日闭门不出。 可高考成绩出来后，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夸赞夏清安。 就连南东父母，也张口闭口让他多学学她，看她多成器多勤奋！ 曾经与他一样看不上夏清安的小伙伴，在提起她时口吻都变了。 他再说夏清安如何如何不好，得不到附和，大家只觉得他是酸了、是嫉妒人家。 在父母面前这么说，还会遭一顿打。 这让南东深深感到自己的生活空间被夏清安给大大压缩了。 赵纯菲跟南东想法差不多，很懂他的心思。 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死穴。 他当即嚷嚷着就要去警告夏清安。 “回来！” 徐放抓着他的后领，用力将他扯了回来。 “今天我们来这里都是为她庆贺的，你想干嘛？” “是她欺负纯菲在先！”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欺负人了？纯菲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徐放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觉得我在说假话？” 如果说徐放先前还不是很确定，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他转过身，直视着赵纯菲。 “纯菲，你要是对夏清安她们几个有什么不满，你就亲自过去跟她们说。要是觉得她们欺负了你，你就让她们给你道歉。” “我……” “是不敢吗？还是你习惯惹出了事，自己躲在后面，让别人为你冲锋陷阵？别说她们没做什么，就算真与你有点小摩擦，你也不该跟我们说。女生之间的那点小矛盾，让我们男生掺和算什么？” “别忘了，大家都是大院的。我们不只跟你是伙伴，跟她们也是。” 南东不满徐放帮着夏清安她们说话。 想要挣脱他的钳制，被齐峰跟许虎按住了。 许虎：“南东，你别傻了！你看到夏清安身边的那个门神吗？齐峰上次被她揍得有多惨你忘记了？还想替别人出头，你自己找打吧！” 齐峰：“嘿你说谁呢？都哪年的事情了，别动不动就提！” 他这黑历史，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不过齐峰也知道贺梅的厉害。 自那次之后，在大院他看到贺梅，确实都是绕道走的。 就连打篮球的时候，都没敢跟贺梅有太多的言语交流甚至是眼神上的接触。 南东看着不远处贺梅如狼一般锁住他的眼睛，蓦地打了一个寒颤。 挣扎的动作也小了些。 贺梅显然注意到他们几个的动作了。 在嘈杂的声响中，也没漏掉南东的嚷嚷和对夏清安不利的言辞。 夏清安跟吕捷他们可能没注意到。 但贺梅对夏清安有关的一切都很敏锐。 徐放也注意到了贺梅锁住南东的视线。 暗道坏了。 南东一顿揍可能是免不了了。 他拽拽南东的胳膊，“作为好兄弟，我提醒你一下啊，千万别去招惹她。” 以前的贺梅，就够可怕了。 离开大半年后再回来，就更危险了。 “谁怕她啊？”南东还在嘴硬。 “哼！这种话，你还真别说。偷偷告诉你们，这个贺梅，十二三岁的时候，手上就背着好几条DF的人命。” 齐峰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赵纯菲惊愕地捂住了嘴。 “不可能吧，徐放？” 南东不信。 “这事没多少人知道，我堂哥就在那边工作，当初那个案子，就是他们负责侦破跟抓获的。而那场特大FD案，最大的功臣就是一个小女孩儿。” “我堂哥上次回大院过年，给她认出来了。” “这种事情徐放你怎么不早说？” “说这个干嘛？要不是怕你们不知死活继续去找麻烦，我才懒得说这些。” 徐放当初在得知贺梅的身份时也吓了一跳。 让他更费解的是，贺梅这样的孤狼，竟然会主动靠近夏清安，许多时候还以守护者的身份出现。 可能，这就是夏清安独特的魅力所在吧。 就像是大院里这些人，过去对夏清安看法各自不同，如今也都很欣赏她、喜欢她。 而夏清安不需要特地做什么来讨大家的欢心。 像她这样的天才，只需要一直向前就可以了。 让南东彻底断了寻麻烦的心，还是齐峰的一句话。 “南东，你要是敢找夏清安的麻烦，你回去后你爸妈准得让你脱掉裤子然后抽你屁股！” 南东一个激灵，想象了一下那画面。 以爸妈对夏清安的欣赏程度，他跟夏清安闹起来，他们甚至连问都不需要问，直接就会揍他。 124 再去B市，爷奶的热情承受不住 （本章部分内容不符合历史发展真实时间线，请勿过度考据，也勿代入现实。） 南东不怕被人揍。 可这么大人了，还得被爸妈打屁股、还是先脱掉裤子那种的，那太羞耻了！ 再多的火气，这会儿也浇灭了。 徐放见状，总算是能放心了。 赵纯菲心中恼怒，却也知道今日没什么作为了。 她要是再继续说下去，徐放怕是会把话说得更难听，其他人也会怀疑她的用心，她一直经营的好形象就毁了。 另一边，夏清安将最后一根串留给了贺梅。 “吃啊，你在看什么？” 贺梅收回视线，接过夏清安递来的串，三两口吃了。 “我在看两只跳梁小丑。” “小丑？” 夏清安眨了眨眼，循着贺梅方才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赵纯菲南东他们。 她就猜到贺梅说的是谁了。 吕捷此刻已经走到了场地中间，还跳到了一个箱子上，拍拍手。 “大家今天吃好喝好没有啊？” “吃好了！喝好了！” 底下一群人应答，很给面子，气氛也热烈。 “那好，庆祝会的最后，我们就让清安给咱们说几句怎么样？” 被点到名的夏清安有些懵。 没人告诉她还有这个环节啊？ “好！好——” “清安，快上来啊，大家都在等着你这个全国状元发言呢！” 吕捷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附和。 连陆家兄弟、图灿这些人都在凑热闹，一个劲鼓掌。 夏清安有些求助地看向身边的贺梅。 谁知贺梅在这时推了她一把，直接将她推出去了。 “噢噢噢！” 大家以为她要上了，欢呼声更起劲了。 成！ 上就上吧！ 夏清安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这种小场面。 她站到了箱子上。 “谢谢大家今天来为我庆祝，我也很开心在这里收获了重要的朋友跟伙伴们。未来的日子，我将砥砺前行、不惧风雨，不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 “谢谢！” 一个非常简短的小发言。 但夏清安表现得大大方方的，言语也满是真诚。 收获了颇多好评。 还有人笑着说：“清安来大院这么久，我都没怎么听她说过话，今天总算是听到了，声音真好听。” “小小年纪性子就这么沉稳，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上蹿下跳跟个猴儿一样。” “这气质，大学霸就是不一样！” 台下的陆维军陆维钊，听着周围的夸赞声，眼里满是骄傲和欣慰。 未来的清安，会更加不凡吧。 陆维民看着站在箱子上面对着大家温言微笑的夏清安，只觉自己过去对她刻板的印象都已模糊了，只有面前这个散发着光芒的女孩。 而且谁都能预见，夏清安以后会绽放出更耀眼的光芒！ 这个夏天，对于大院的很多孩子来说都是一个比较难忘的夏天！ 一位夺目的天才横空出世。 并且在很多年后，都是他们无法逾越的一座高山！ 是天才的代名词！ 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庆祝会过去没多久，夏清安明显感觉到空军大院气氛变得不如以往，陆宗临每次回来也是心事重重。 据程霞阿姨说，陆叔叔已经有好些日子没睡一个好觉了。 最近这两天更是彻夜难眠。 当她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她这个硬气了一辈子的丈夫，披着外套靠在外面的走廊上，紧锁眉头、愁得叹起了气。 要知道陆宗临过往遇到再大的麻烦，那都是敢于去死嗑的。 唯独这回，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夏清安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 国家前不久做出了“缩减军费、调整军备”的战略决策。 这个时间点，也差不多要决定未来几年军费开支的比重了。 而这直接关系着他们正在研发的项目，还能不能顺利推进下去。 若是搁置了，再要捡起来，得是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夏清安接到了通知，要前往B市开会。 第一次去B市，是陆宗临带她过去的。 而这一次，夏清安是作为霄7改这一国防重要工程的总设计师身份去参加的。 与她同行的，还有陆宗临、郑源锋、章建新。 这三位，夏清安都不意外。 意外的是贺梅也在这个队伍中。 是郑叔叔的缘故吗？ 贺梅养在郑叔叔名下，他带贺梅一起去也能说得过去。 只是这次大家去公干，就没谁带自家孩子一块去的。而且以贺梅的性子，她会乐意跟着？ 一路上，贺梅都紧跟在她左右。 坐火车时，哪怕有人靠近夏清安、不小心撞了她一下，都会引起贺梅的警惕。 坐下来后，夏清安轻轻拍拍贺梅的胳膊。 “贺梅，你怎么也一起来了？” 贺梅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跟着来，是父亲特批，让我负责保护一个人。” “噢噢！” 夏清安懂了。 保镖么！ 贺梅的老本行。 肯定是负责保护郑叔叔的。 只是，郑叔叔章叔叔和陆叔叔，那都是战场下下来的，厉害着呢。能大胆启用贺梅这位年轻的小姑娘做保镖，也相当的有识人之明了。 抵达了京西宾馆后，贺梅就先离开了。 没告诉夏清安她去了哪里。 夏清安他们行程很匆忙，下午抵达，吃了个晚饭，就开始了《和平与发展以及军备调整》第一次会议。 夏清安这个小姑娘，在会场的位置还相当靠前。 尤其是在一帮上了年纪的领导、科研大能中间，相当的瞩目。 在座的有不少已经见过夏清安了，也知道她在上次论证会上的表现。 这次再看到她，就跟看到自家亲闺女一样，各个都围了上来。 有些宠爱地摸摸头，还有些捏捏她的小脸。 可怜夏总师一把年纪、心理年龄都老太太了，还被迫当了一把小孩儿。 夏清安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所以她将面上的微笑敛了起来，竭力摆出一副认真又严谨的专业模样。 效果立竿见影。 爷爷奶奶们不怎么上手了，而是围着她打量。 说她大半年不见，长漂亮了、好像也长高了点。 还有一些人偷偷介绍起了家里的小孙子、小侄子…… 夏清安恶寒。 这个会议还是快些开始吧。 爷奶的热情承受不住！ 125 霄7改总设计师跟高考状元还同名呢 会议开始了。 这次主持会议的人是杨侦。 他首先给参与这个会议的人做了个报告。 从国际形势的新判断，国内经济的迫切需要还有军队自身的现代化困境分别论证了，为什么ZY做出了“缩减军费、调整军备”这一战略决策。 这也将是C国发展史上的一个关键转折点。 其实，在场大家也都能理解国家的决策，他们也很支持。 如今C国经济濒临崩溃，又百废待兴。 国家确实有必要将有限的资金投入到更有效率、也最为迫切的领域。 像是农业、轻工业、基础设施建设。 先解决人民温饱问题并实现经济起飞。 等经济上去了，还怕没有钱来发展军备吗？ 而且国家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对国际形势做出了仔细、周全的判断的。 在改革开放之前，我国对战争风险的评估一直很高。 不仅面对着别国的核威慑。 我们也长期处于“准备早打、大打、打核战争”的临战状态。 可这一年，领导层们重新评估了世界形势，普遍认为在较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国都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战争。 当今世界的两大主题，是和平和发展。 国内将会有一个发展的黄金时期。 这个判断是战略调整的根本前提。 既然有把握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不会开战，那就没有必要将巨额资源投入到军备上了。 至少暂时没有那个迫切的需要。 即便是从未来而来的夏清安，都必须要承认这个战略调整是极为明智、极具魄力和非凡远见的、是符合国家发展大势的。 它也切实改善了人民的生活，让C国的经济快速实现了腾飞。 只是发展经济，军队方面就要多多做出牺牲。 首先就是军费大幅削减。 很多正在进行的项目都要搁置、落马。 准备上还没上的项目都叫停了。 这次在B市召开的会议，主要讨论的事项有两个。 第一个，每年大概还能拨多少军费。 第二个，这批军费要如何最大化的去使用。 这次会议讨论的结果，可能直接关系着哪些项目要坚定不移地去推进、实施。 哪些项目又该及早叫停。 夏清安看着在座的长者一个个站起来，为了自己的项目能保留倾尽全力去疾呼。 杨侦看到这局面，又开始给大家做思想工作。 劝大家要支持国家的决策、积极配合跟落实上面的决定。 我们要从大局出发，现在搁置的项目以后还是有机会重新启动等等。 第一天的会议开了四个小时，仍然没有讨论出个结果。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陆宗临将夏清安叫到了一边。 “清安，你今天在会议上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夏清安笑笑，“我想先听听别人怎么说，也看看上面对霄7改的具体态度再说。” 今晚，夏清安虽然没有发言，但周老蔡老陈老吴老他们都在为霄7改项目奋力争取。 杨侦也对此表态了。 国家对霄7改的项目十分重视，目前各大研究所的工作展开也很顺利，上面是很满意的。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霄7改项目是肯定不会被拿掉的。 虽说国家要将大量资源从军事领域释放出来，投入到经济建设中去，可不代表军备上就一点都不发展了。 第三代战机的研发，对我国保卫领空安全将至关重要。 以前是没有那个技术，暂时还不敢往这方面想。 如今出了一个夏清安，许多技术上的难题都攻克了，没有放弃的道理。 只是，霄7改耗资巨大，以目前的情况是难以支撑的。 本来经费就紧张，现在军费开支大大缩减，后面还能拨多少钱、要裁减多少人员都是不确定的事情。 “目前最好的状况就是能将项目保留，研发人员尽可能地缩减。只是霄7改几年内想要弄出来，怕是不太可能了。” 这样一个大工程，又是多项新技术同时推进，人员一旦大量缩减，那进度就会大大降低。 本来大伙儿的热情都很高涨，也都很有信心让C国的第三代战机早些问世。 如今无异于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这样的心情，夏清安上一辈子不是没有经历过。 特别是周老方老吴老他们这一辈的人，是真切经历过这个艰难阶段的。 由于科研投入减少，我国在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与S国、A国等军事强国的技术代差十分明显。 “陆叔叔，国家有国家的难处，我理解、也支持。只是霄7改项目原定计划我不想有所改变，既然国家没有钱，就像我之前说的，经费咱们自己挣！” “自己挣？清安，你知道这是多大一笔支出吗？” “放心吧陆叔叔，我早就为这一天做好准备了。” 夏清安开完会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房间，她等候在京西宾馆的大厅里，等杨侦走出会议室时喊住了他。 “清安啊，你是特地在这里等我？” 夏清安是霄7改的总设计师，但对这么个小姑娘叫夏总师，杨侦还不太习惯。 而且上一次会议也不是他主持的，是魏斌。 魏斌虽是他的朋友，但为了给夏清安身份保密，并未对他透露上次会议的细节。 还是这一次，由他来主持大会，魏斌才跟他多提了两句。 他还记得，两人当时的谈话。 “老杨，这次军备调整会议是你主持？” “对啊，老魏，你要不也去听听？” “我还有别的任务，就不过去了，会议出席名单定下来了吗？” “已经定了。” “里面是不是有一位叫夏清安的？” “是啊，内部资料备注上说她是霄7改的总设计师，就连周老方老蔡老这些老专家，都对她的能力很是推崇。不过说起来，我之前还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位专家。夏清安，跟今年高考状元还是同名。叫这个名字的，都这么厉害吗？” “老魏，你应该很清楚她啊，上次都见过了。” 魏斌笑得耐人寻味。 “这位可不一般，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还跟我卖起了关子？” 可不管他怎么追问，魏斌那家伙就是不肯说。 今天杨侦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看看那位叫夏清安的霄7改总设计师。 看到她的第一眼，杨侦惊得眼镜都歪了。 126 小小文件袋，装的是希望和未来 这个小姑娘，就是霄7改的总设计师？ 开什么玩笑！ 夏清安，今年18岁。 跟那个全国高考状元同样的年纪。 绝不可能这么巧合，两人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杨侦半天缓不过神来。好在他定力过人，总算没有太过失态。 回去后，一定得找老魏问清楚。 会议进行过程中，杨侦的注意力没少放在夏清安身上，也很好奇这小姑娘会有什么样的发言。 可惜，一晚上过去，她就没张过嘴。 此刻，她却等在了这里，显然是有话想跟他私下里说。 “是的，我在等您。” “有事跟我说？” “嗯。” “是为了霄7改经费的事情？这个可不宜私下里说啊，你有什么要求或者想法，可以放在会议上讨论。” “我不是来找你多要经费的。” “噢，那是？” “国家的政策我坚决支持，需要配合的我们也绝无怨言。只是现在项目进展很顺利，每位科研人员都扮演着重要角色，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进行大量人员裁减。至于霄7改经费问题，我有办法解决。” 杨侦在继怀疑自己的眼睛后，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她有办法解决？ 这位小夏同志，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样大一个工程的经费，那是难以想象的数字，她怎么说得就像是今晚要吃什么菜一样？ “等等小夏同志，我刚才没有听错吧，你说的是……” “霄7改经费不足的部分，我来解决。” 夏清安淡定地复述。 杨侦往后退了两步，十分怀疑地看着面前的人。 “呵！”他甚至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小夏同志，我非常尊敬你，但是你说出这样的话，真叫人哭笑不得。”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你听完了我的想法，应该会改变看法的。” 夏清安告诉杨侦。 她之前设计了一款外销型的发动机，国内测试完毕后，也送到了国外进行发动机测评大赛。 她相信她的这款发动机一定会脱颖而出。 届时就会收到来自世界的大量订单。 不只是如此，她还开发出了彩色显示器。 成品已经出来了，目前在做小范围的产品推广。 改革开放后，国家大力发展经济，也会增强与别国的合作与往来。 相信彩色显示器的需求会越来越大，还能外销其他国家。 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市场。 杨侦的神色逐渐转为郑重。 能坐到他这个位置，对一些事物的判断能力毋庸置疑。 他也渐渐理解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为何能成为霄7改的总设计师了。 17岁，就能研制发动机，搞出彩色显示器。 听说霄7改的总设计师，为各大研究所提供技术支持。 也就是说，她不仅很懂技术，还是一个全方位的人才。 既懂气动布局、发动机、雷达，又懂武器系统、集成电路等等。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时间上来得及吗？何况从这方面挣的钱，未必就能用于军费开支，更不敢说就一定会用在霄7改项目上。” “是的，我很清楚这点。这笔收入可以帮助国家投资经济建设，也能用于科研，我没有意见。我刚刚跟你说那些，只是想先向你证明，我有很多办法能够赚到经费，只希望国家能够支持我的决定，给我这个机会。” 杨侦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又看她自信满满，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尽管说。” 夏清安将事先准备好的两份材料递交给了杨侦。 “还请您将这两份材料呈给领导，里面还附上了我的一封信件，拜托了。” 杨侦望着手上的文件袋。 文件袋用火漆封口，显然是不想让除领导之外的人看到。 后来杨侦回忆说。 ——这小小的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的是C国第三代战机的希望和数万科研人员的未来。 杨侦离开的时候，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文件袋。 他虽然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却也能预感到这很重要。 既然夏清安有所托付，那他一定要好好完成它。 这位年轻的、今年还不满十八岁的霄7改总设计师，身上俨然已经具备了国士的风采。 让人没法将她说的当成是玩笑话。 更不敢轻慢。 杨侦连夜去见了领导。 他去的时候，领导还没有休息。 深夜，他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 听闻他半夜来了，而且还是有重要的事情，便请他进来了。 没有人知道那晚两个人说了些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领导在看了那封信后，又想了些什么。 只是原定第二天下午的会议，被临时通知延迟了。 所有人在宾馆内待命。 大伙儿都猜测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竟然连会议都推迟了？ 以往像这种情况，可是很少发生的。 难道军备调整的事情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周老蔡老吴老他们都来见夏清安，表达了他们的忧虑，也担心霄7改项目会无限期地拖延。 昨晚上，这些个老专家们都没睡好。 组织了一晚上的发言稿，就想着怎么能多争取些经费。 “老师们，你们不用太担心霄7改经费的问题，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会有解决办法的。” “清安，你这是？”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看到作为总设计师的夏清安神色如常、照吃照喝，一点也不担心经费的事情。 自然不是因为她心大，更有可能是…… “难道你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可昨天开会杨侦所说的那些话，霄7改也不容乐观啊。 夏清安笑笑，“我现在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我相信，我们不会被经费阻住脚步的。你们这段时间好好休息，该吃吃该喝喝，注意好身体。然后，静待结果。” 夏清安实在不忍心这帮上了年纪的老专家们忧思太甚了。 而夏清安虽然年纪小，但她说的话在这帮老专家们心目中是很有分量的，也很有可信度。 她这番话，算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至少没那么担忧了。 127 大石落地，重燃信心！ 第三天，还是没等到要开第二次会议的消息。 夏清安知道，上面在拿到她提交的那两份材料后，是要请人做专门评估然后开会讨论、等着领导拿主意的。 只是，也不能让这些军区领导跟老专家们一直在这里等着。 大家都还有工作等着回去开展呢。 杨侦不止一次去请示领导。 第四天早上，他们接到了通知，上午开会。 这次会议，很多事项都还尚未明确，需要后续进一步去讨论跟考量。 但唯有一件事情，领导层们已经做出了决议。 那就是全力推进霄7改的研制工作，有关该工程的军费开支和研发人员，不在军备调整的范围内。 当然，为了不让其他项目的同志有意见有看法，领导层们也允许杨侦透露了一部分内情。 原来是霄7改的总设计师夏清安，连夜提交了两份A国和S国都迫切想要得到的技术资料。 有了这两份资料，不但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笔巨额经费，还能以此为契机，要求与这两个国家进行一些国防科技项目上的合作。 领导们进一步看到了夏清安的能力与才华。 不只是如此，两份资料有一份是关于GPS全球定位系统中星载原子钟相关技术。 另一份则是关于A国和S国正在进行的第四代战机研发所需要用到的一些关键技术资料。 而这份资料，也是让领导层们坚定推进C国第三代战机的重要因素。 首先是两大军事强国都已经研发第四代战机了，而且夏清安预计这几年便能成功。 我们还在第二代，如果不早点弄出第三代战机，那差距太大了。 然后夏清安向领导层们展示了她脑子里已经拥有研发第四代战机的构想了。 并且也有能力去攻克那些技术。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吗？ 与会的老专家们，都在询问夏清安提供的那两份技术资料是什么？ 既能引起两大军事强国的兴趣，还自信能卖大价钱，并且拿到与对方进行军事项目合作的机会？ 夏清安也无需隐瞒他们。 把两份资料研究方向和攻破的核心技术告诉给了他们。 当然，具体内容没说。 几句话也说不清楚。 老专家们不禁肃然起敬。 “清安，这两个领域，A国跟S国这些年可是花了大心力，你竟也有研究，还研究得这么深入了？” “GPS全球定位系统，据说A国已经耗资百亿美金了，还有两项关键技术待突破。要是清安真能帮他们解决问题，就这份资料那得老值钱了。” “他们对我们各种技术封锁，有了这东西，就能让他们放宽技术管制、并且对我们提供必要的技术援助与资金支持。” “不只是如此，A国跟S国对峙了这些年，双方都在进行军备竞赛。其中，第四代战机的研发进度，更是他们比拼的重点。要是清安提供的技术真能起到关键作用，双方都会抢着要。” 没得到这项技术的，就等于在这个领域的竞争中处于落后地位。 那是双方都不想看到的。 如果某一方想要买断这份资料，那还得加钱，同时还得许诺给C国更多的利益。 但最让老专家们感慨的是，霄7改的总设计师夏清安，在战机研发上要领先他们太多了！ 第三代战机的设想是她率先提出来的。 目前第三代战机没出来，她脑子里已经在构建第四代战机了。 并且掌握了不少与之相关的技术。 大家是又激动又感慨。 “我们回去得抓紧时间将第三代战机搞出来！” “嗯，嗯！” “趁着我们这把老骨头还能动，都得加把劲了。” 说不定他们真的能看到祖国空军强大的那一天！ “因为清安的关系，霄７改各大研究团队都保持原样，不用被裁减，我们回去后就继续工作，争取早日让国家跟人民看到我们的成果！” 老专家们是越说越受鼓舞，来之前最担心的经费跟人员裁撤的问题都解决了。 心中大石都落了地。 而且夏清安有关第四代战机的关键技术资料，也给了每个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未来还有更多的高峰等着他们去攀登，他们不能止步。 目前他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霄７改早日翱翔于蓝天。 会议结束后，贺梅再度出现，夏清安跟安西空军大院的几位也要回城了。 杨侦特地来送他们。 他握着夏清安的手，眼里没有了审视跟揣度，有的只是浓浓的敬意。 “夏总师，领导让我跟你说，后面在跟A国和S国进行交易的时候，可能还需要你提供帮助。” 毕竟论这些专业上的东西，没人比夏清安懂。 “好的，有什么事情欢迎随时联系我。”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说着，杨侦亲自为夏清安拉开了车门。 这一举动，让郑源锋跟章建新都是一愣。 贺梅站在对面，对此没有说什么，连眼神都没有多大变化，似乎对这种场面都已经习以为常。 目送他们的座驾离去，杨侦才折返。 一共两辆车。 郑源锋跟章建新坐的第一辆车。 陆宗临、夏清安还有贺梅坐的后面一辆车。 “清安，这次回去后，你们学校也差不多要开学了。” “是的叔叔，开学后我打算住校。” “不是非得住校吧，清安，安西大离大院挺近的。你要是觉得上下学骑自行车麻烦，我也可以让司机去接你。在家里住，你阿姨跟张叔他们也能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你住外面我们不放心。” 夏清安当然知道，住在陆家蛮省心的，吃喝不愁，做研究也无人打扰。 只是也不能一直麻烦他们。 “叔叔，我还是想住学校，这样方便跟老师和同学们交流问题。放假的时候，我会回来看你和阿姨的。”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叔叔尊重你的意思。” 夏清安太有主见了，也很自立。 一直以来的表现又可靠，从不让人担心。 就连陆宗临，都习惯上去顺着她的意思。 待他们说完了，贺梅才告诉夏清安。 “我过两天也得去特警大队报到了。” “特警大队？” “嗯，我报到的地点与安西大只隔着一条街，所以你有事可以找我。” “这么巧！” 特警大队的主要职能是对抗犯罪分子、解救人质还有反恐。 夏清安记得，贺梅前世在成为ZY领导层的保镖之前，确实干过好几年的特警。 抓了很多犯罪分子。 也得到了充分的历练。 128 真好哄啊，一句话就笑得跟朵花似的 夏清安很快就要开学了。 好多年没去学校了，心里还有些期待。 程霞像是第一天送孩子去上学的新手妈妈似的，到处给夏清安张罗着购置书包文具加洗护用品。 因为夏清安坚持住校，还得找人打一床新被子跟枕头。 程霞又总担心夏清安在学校里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其间多次做夏清安的思想工作，让她做个走读生。 “阿姨，我也想在学校多交一些朋友嘛。” 夏清安这样说，程霞就只能支持了。 “那清安，你可得多多回来看阿姨啊。你不在家，阿姨一个人好生不习惯。这回你只走了四五天，阿姨看你房间没人，心里都空落落的。” “欸！生了三个儿子，还是不如我们清安这个姑娘亲。许多话，阿姨也就只能对你说说。” “嗯嗯。”夏清安应着，也回抱了程霞。 叔叔阿姨大哥三哥都对她很好。 除了刚来的时候，有一点小不愉快，后面在陆家的日子是很安逸也蛮省心的。 这些人对她的关心也没落过。 从不曾忽视了她。 陆维军跟陆维钊知道夏清安要住校，除了放假偶尔会回来住两天，大多时间都不在这里生活了，也好大个不习惯。 陆维军早有所料。 这一年，夏清安虽生活在这里，却并没有把陆家当成自己真正的家。 有时候，陆维军也挺无奈的。 清安喜欢他们，也愿意关心他们。 但他总觉得清安跟他们不亲。 彼此的心总是隔着一段距离。 不管他们怎么努力，也无法去跨越那段距离。 他曾经还跟维钊讨论过这个问题。 维钊回答说：“大哥，你只是不习惯清安不像别家的妹妹那样，会黏着自己的哥哥姐姐会撒娇，会做跟屁虫，缠着他们给自己买东西吃买新衣服。清安少年持重，理性又克制，对感情的需求并不高。” “是这样吗？” 可他怎么觉得也并非如此呢？ “大哥，没人跟你说，你这人心思比较重，想的也挺多。人啊，有时候活得没心没肺一点挺好，不必事事都想个清楚明白的。” “维钊，你就没想过这些问题？” “我不想，我跟清安在一块，聊的都是一些学术问题。我不需要她多亲近我，我要是喜欢她，就主动多亲近她一点就是了。” “你可真想得开。” “有什么想不开的，清安只适合做我妹妹，我又不考虑跟她做夫妻、一块过日子，没必要陷入小儿女情怀。” “额。”陆维军好大个无语。 “我没说大哥你对清安有什么想法啊，只是我们性子本就不同。大哥看似什么都不争、很好说话，但你其实想要的更多。而且很多时候，你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听你这么说，我这个大哥活得还蛮糊涂的。” 陆维军摇头失笑。 “清安——” 夏清安正好下楼喝水，陆维钊看见了她，对她招了招手。 “出来坐会儿、聊会儿天。” 他们兄弟俩晚上在院子里纳凉。 陆维钊还拿了一把蒲扇，能扇风，还能赶蚊子。 “外面是不是有很多蚊子啊？” 有蚊子夏清安就不出去了。 免得被咬一腿的包。 “你出来，三哥帮你打扇子。” “那行。” 夏清安拿了一把小椅子，也坐到了院子里。 蒲扇扇风还挺凉快的。 夏清安靠在椅背上，陆维钊给她狠狠扇了几下，本有些冒汗的夏清安顿时凉快了。 “谢了三哥。” “你说说你干嘛要住校啊，留在家里住，天热了老奴还能给你打个扇子。” “……” 夏清安哭笑不得。 才扇了几下，三哥就自称老奴了？ “那小钊子，再给本宫多扇扇，没叫你停就不许停。” “咳！” 陆维军正喝着水呢，被两人的对话给逗得呛到了。 夏清安还会耍贫嘴呢？ 真稀奇。 “行！今天这便宜就让你占了！” 陆维钊开始绕着夏清安，勤勤恳恳给她扇扇子。 夏清安舒服得直哼哼。 “这个奴才伺候得不错，有赏！” “咳你还来劲了！” 陆维钊想抽人，夏清安立即见好就收，端正做好笑眯眯的。 俗话说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这么乖，陆维钊哪好意思再说什么，继续扇扇子。 “清安，你去住校了，以后我不会的问题去问谁啊。” “三哥可以打电话跟我说啊。” “电话费多贵，而且学校里打个电话也没那么容易。算了，反正家里离你那边也不远，我把不会的问题攒着，然后到你学校问你。” “也行。” 这一年的相处，有很大一个改变。 刚来的那段时间，夏清安看到陆维军跟陆维钊，总是会想到上辈子与他们的过往，接触起来总有些别扭。 可如今，夏清安很少会想到上辈子的事情了。 与他们的相处也越发自然、习惯了。 就像陆维钊，夏清安发自内心把他当成自己的三哥。 再想起陆维钊曾喝得烂醉、苦闷地跟他两个哥哥抱怨，“我真的没有办法喜欢夏清安”，心里只想笑。 哈哈！ 三哥也有这么惨兮兮的时候。 看看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活得还是太潇洒了。 她上辈子还挺厉害，能将三哥折腾成那样。 “清安，你想什么呢，笑得坏坏的。” “没什么啊，就是觉得三哥活得太舒服了，想看你吃吃苦。” 陆维钊用食指点点她，“你这个人，大大的坏！” 他又问夏清安，“那你想不想看大哥吃吃苦？” “大哥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不只是陆维钊想知道。 陆维军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大哥平时照顾我们这群不省心的弟弟妹妹，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陆维军顿时欣慰地笑了。 清安还是好妹妹。 知道关心哥哥。 他满足了。 陆维钊看到自己大哥脸笑得跟朵花似的，啧啧摇头。 以前怎么不知道，大哥是这么个德行呢，清安一句话，把他哄得多高兴。 是谁刚才还在跟他说，清安跟他们不亲，人还挺失落的。 这还有失落的样儿吗？ 129 拐她？她那么不解风情 陆维民在房间里，看到他们三个在院子里有说有笑的，有一种被他们排除在外的不适感。 他也抱着小凳子出来了。 “你们三个聊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这不是清安很快就要住校了，以后大家在一起的时间就变少了……” “你还真要住校啊？为什么非得住校，家里不是住得好好的？” 陆维民已经接受夏清安住在陆家、且比他这个亲生的还受父母偏爱的事了。 虽然他跟夏清安从一开始就不对付，但他不得不承认，夏清安还是个挺让人省心的人，没给他们找过什么麻烦。 在陆家的这一年时间，跟所有人都处得挺好的。 除了他。 当然，他也不在乎这个。 “住校更方便，懒得两地跑。”夏清安说。 “随你吧，跟我都没什么关系。” “维民——”陆维军不赞同地看着他。 “我又没说什么，紧张个毛啊。” 夏清安笑笑，不跟幼稚的陆维民计较这些小事儿。 哪天要从他嘴里听到人话，她反倒不习惯了。 像现在这样就挺好，你看我不顺眼我也不用过多搭理你。 哪天要是真跟陆维民做好兄妹相亲相爱了，夏清安第一个就受不了。 对这位，她还真没法像对陆维军陆维钊一样。 太别扭了。 两人也确实磁场不合。 “清安，你去了学校，认识了更多同学跟朋友，可别把大哥三哥给忘了啊。” “不会的，三哥。” “我们清安长这么好看，大学里喜欢你的人肯定不少，你现在年纪还小，可别被他们三言两语就拐走了。” 维钊竟然还会担心这种事？ 陆维军有些讶异。 不过这确实是个让人担忧的问题。 “三哥。”夏清安无奈地摇头。 她是去求学的，又不是跟人处对象的，再说她是那么容易被拐走的人吗？ 又不是什么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对恋爱这种事情，委实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老三，你操心太多了。就她？还被人拐走？她有多不解风情，你们不知道？” 陆维民早就想吐槽这点了。 夏清安在这个大院，很受男生欢迎。 这点陆维民很清楚。 就他身边那些朋友，不止一两个都对她有点想法。 怎奈夏清安一年之中，有三百五十天都待在自己屋里。好不容易出门，身边出没的也都是吕捷跟贺梅，再有一个濛濛。 其他人别说追她了，连跟她多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夏清安周身自带一种“孤寡”气场，与异性相处不带任何一点粉红泡泡，也从未向外释放过信号。 知道那些人怎么说吗？ “维民，你那清安妹妹太高冷了。在家里对你爸妈也这样吗？好难接近啊。” “每次想跟你清安妹妹多说几句话，她一看我，我话都不敢说了。” 陆维民蹙眉，“有这么夸张吗？” “半点没夸张，你不觉得你那清安妹妹很漂亮很安静，但周身有股无形的气场，让人下意识就正经起来、不敢开玩笑吗？” “你们那些破玩笑，还是少开的好。” 那时的陆维民并没有往这方面多想。 直到这个暑假，他身边那些家伙一个个躁动得跟什么似的，夏清安一出现，排着队的去她面前刷存在感。 可夏清安什么反应都没有。 恐怕连这几个人什么样都没有记住。 就更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 要是跟夏清安提这事，夏清安可能会恍然大悟噢上那么一声。 怪不得最近出去，每次都有好几张熟面孔在她眼前晃。 之前还以为是单纯来瞻仰全国状元的风采的，原来还有那方面的意思啊。 就算知道，夏清安该怎样还是怎样。 她的生活也并不会因此有什么改变。 “几个孩子都在这儿呢。”程霞洗完澡也加入了纳凉的队伍。 她拿出了一张条凳，靠着夏清安坐。 见夏清安头发有些乱了，还帮她理了理夹在了脖子里有些汗湿的头发。 天热，夏清安习惯了睡前再冲澡。 今天有热水供应，她到时可以好好洗个舒服的澡澡。 平时是家里烧水洗，有点麻烦。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妈，我们都在教育清安，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别被男生三言两语拐走了。” “去！”程霞啐了一声陆维钊，“当清安像你们几个那么糊涂呢？一把年纪了，还要我跟着操心。清安可有主意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跟你爸都不说她，你们几个别在这里摆兄长的谱啊。” “这不是为了清安好么，用心学习搞研究多好，被人娶回家当媳妇儿，许多事可就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了。” 陆维钊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 大哥二哥心思都放在吕捷身上，妈不想逼着他们结婚。 这不就开始关心老三的终身大事。 但陆维钊可不想结婚，结婚后他还能像现在这样，把所有时间跟精力都花在自己身上吗？ 清安在这方面比他还执着。 彼此都很能理解对方。 “那你也少说几句。” “阿姨，没关系的，我觉得三哥说得挺有道理的。” “是吧清安？” “嗯！” 后面的谈话内容夏清安参与就不多了。 程霞在给三个儿子盘点大院里的适婚对象。 应该是故意说给陆家三兄弟听的，希望能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改变他们的想法，让他们早点把终身大事解决掉。 “清安目前还不用着急，你们几个可都得开始考虑了。妈不逼你们，但你们对自己的事情要上心，不能这么大了还糊里糊涂的。” 陆维军：“妈，我现在挺好的，不想有什么改变。” 陆维民：“妈，你儿子这么帅，还用愁找对象的事情？再过十年，我都还是一枝花。” 陆维钊：“哪个姑娘跟了我，那是她倒霉，妈，你也不想祸害人家闺女吧？” 三个儿子，各有各的说法。 程霞被气得不轻。 她已经算是很开明的家长了，但每次谈到结婚的事情，这三个都能给她不少气受。 最后她只好看向夏清安寻求点安慰。 后者尴尬笑笑。 “阿姨，我还小，不着急，不着急的。” 一开始把话说太死，伤了阿姨的心。 还是应该采取一字诀：拖。 130 我跟状元一个宿舍！ 终于到了开学这一天！ 程霞和陆维军两人送她去学校报到。 虽然夏清安一再表示她自己就可以了，两个人送她去学校太过隆重了，他们仍然坚持。 “清安，你住校要带的东西多着呢，让你大哥也跟着帮出出力。” 陆维军笑着点头，“是啊，清安，你就别跟大哥客气了。不让我们送你去学校，我们也不放心。” 夏清安也只好答应下来。 坐吉普车去学校太高调了，而且又不是公干，夏清安跟陆家人都不是那种公器私用的人。 家里有自行车，可自行车装不了太多东西。 程霞就跟邻居借了一辆小拖车。 所谓的小拖车，就是自行车后面拖着个小车厢。可以放东西，也可以带个人。 程霞将夏清安住宿用的枕头被子放上去，要放了暖水瓶面盆这些。 “维军，我骑小拖车，你带清安。” “妈，还是我骑小拖车吧。” “没事，妈能行。” 正说着呢，夏清安却自己扶住了小拖车。 “我骑小拖车，大哥，你带阿姨。” 她说着，便踩上了自行车，率先拖着那一车东西出发了。 “得，咱俩都不用争了。维军，你快追上去，清安也不知道认不认识路。” “好，那妈你坐稳了。” 坐自行车后座这事，放在年轻小男女这里还是有点浪漫了。 夏清安尽量避免跟陆家兄弟有这样的接触。 再说了，那一车东西本来就是她的，她能自己拖那就犯不着让阿姨劳累。 安西大，夏清安是第一次过来。 虽然这所大学未来是著名的国防七子之一，如今也是全国重点大学。 但这个年代校区看上去还是很简陋。 主要包括两大教学楼，教学东楼和教学西楼。 典型的苏式建筑风格，楼层蛮高，空间还算宽敞，只是内部设施比较基础。 除此之外，还有用来上大班课的阶梯教室。 程霞大致地扫了扫教学楼，对这里的环境还是很满意的。 “妈，我们先把清安的东西送到宿舍，这些等整理好后再过来看。” “好。” 学生住宿条件是比较拥挤跟艰苦的。 对这群天之骄子们，学校提供了免费住宿。 只是最常见的宿舍都是八个人一间，且空间很有限。 四张双层铁架床，一张公用的长条桌。 每人还有个放衣服的小柜子。 程霞看到这个住宿条件后就有些忧虑。 他们清安在家的时候，一个人一屋。安安静静，无人打扰。 宿舍这样一个环境，怎么学习啊。 八个人一间，单是每个人进进出出就很吵，同时在宿舍里连身体都腾转不开。 还有，宿舍无独立卫生间、无热水供应、也无风扇跟私人电器。 洗澡都得去公共澡堂。 哪有在家里方便。 “清安，要不你还是走读好了。” 夏清安既然决定住宿，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何况这个年代，对住宿环境实在不能要求更多。 学校能给他们提供这样的地方住，已经不错了。 “阿姨，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个地方挺好的，我能适应。” “可是……” “妈，清安想在学校住，就让她先在这里住一阵子。住不习惯，我们再来接她回家就是了。反正无论何时，清安想回家都可以随时回来。” “那好吧。” 程霞也不好再说。 她按照报到须知上面的提示，终于来到了夏清安所在的宿舍。 二楼尽头的那间。 “这间还不错。” 程霞进去后，发现这间宿舍要大一些，采光也还好。 关键是没有密密麻麻的双层铁架床。 左右各一张双层铁架床。 还有四张小桌子。 “难道这是一个四人间宿舍？” “要是只住四个人就好了，没那么挤。” 每张床的床头，都写有学生的名字。 “清安，你住左上铺。” 这个位置程霞还是满意的。 住下铺，上面的学生上上下下的，打扰清安休息。 只是，“你上下铺的时候要小心，别踩空了啊。” “嗯我知道阿姨。” “怎么就我们过来了，你其他舍友呢？” 有一个床铺上，已经放了东西了。 应该是出去买东西了，待会儿就会回来。 正说着，夏清安其中一个舍友回来了。 红彤彤的小脸蛋，编着两条辫子，笑起来眼里直飞小星星。 “哟，这闺女长得可真好看！” 程霞赞叹。 那姑娘也很热情。 “阿姨好，哥哥好。” 最后轮到了夏清安，她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蔡小霜，你的室友。” 她仔细端详着夏清安，是越看越欢喜。 这姑娘看着就很好相处，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的，长得还好看。 “你好，我是夏清安。” “谁？” 蔡小霜反应很大，声音都冲出宿舍，让对面屋里人听见了。 “夏清安。” 夏清安迟疑地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蔡小霜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夏清安？你就是那个全国高考状元吗？” “额。” 原来她突然这么大声，是因为这个啊。 夏清安友好地微笑，“我是。” “啊啊啊啊啊——” 蔡小霜忽然抱住夏清安尖叫。 “全国高考状元，真的来我们这个学校了！还跟我一个宿舍！天啊啊啊！我刚刚来宿舍的时候，也看了我几位舍友的名字。” “当看到你的名字时，写得有些潦草我没敢认。我认成了夏靖安，还在这里嘀咕要是夏清安就好了，那我就跟状元一个宿舍可以做姐妹了。” “原来真的是你啊！我太惊喜了！” 蔡小霜这位妹子实在热情，抱着夏清安不撒手，又是摇又是晃的，夏清安不好意思只得跟着笑。 陆维军跟程霞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哭笑不得。 程霞对蔡小霜也是越看越满意。 这姑娘像是个热心肠的，又很喜欢清安。他们清安话少，容易遭欺负，有蔡小霜在身边，她也能放心一些。 “小霜是吧，我是清安的阿姨，以后我们清安就有劳你多多照顾了。” “放心阿姨，包在我身上！” 蔡小霜拍着自己的胸口，开心地保证着。 131 这算不算是不识好歹了？ 除了蔡小霜，201宿舍还有两个人。 “她们一个叫沈珍，一个叫濮慧，也应该快到了。” “濮慧？” 夏清安一愣。 这个名字，会是她吗？ “清安，有什么问题吗？” “噢，没什么问题。” 夏清安只是想起来，有一位著名的运输机女总师就是叫濮慧。 未来国人特别喜欢的运输机中的巨型萌物、昵称福妞的Y18，就是濮慧主导研发的。 她跟夏清安，是未来航空领域最有名的两位女设计师。 夏清安研究方向多用于军用。 而后者更偏向于民用。 前期，知道她们名字的人并不是很多。 但随着我国国力的提高、在国际舞台上越来越多展现出自己大国的担当跟姿态，夏清安跟濮慧的名字也在互联网上广为传播。 甚至两人还有南夏北濮的美誉。 夏清安记得濮慧好像也是毕业于安西大，算算年纪，也差不多。 应该就是她了。 没想到，她们两个这一世不但认识，还被安排到了同一宿舍。 真是缘分啊。 重生回来，夏清安也遇到不少航空航天航海领域响当当的名字了。 安西大也不愧是航空器总师摇篮，许多人都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之前的戴枫戴棉兄弟。 如今的濮慧。 程霞爬到了上铺，要帮夏清安铺床。 “阿姨，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种事情，应该她自己做的。 “不用，我来。” “我可以的。” 夏清安说着就要让程霞下来，自己上去。 程霞阻止住了她，“我就跟你亲妈一样，帮你铺个床而已，跟我扯这个礼做什么？” 看看其他宿舍，多的是亲妈给女儿铺床的。 陆维军则将夏清安的东西放在墙角处，又看看还少了些什么，待会儿去买。 他们俩把活都干了，夏清安反倒无事可做了。 “清安，你去班级报到了吗？” “还没有。” “快些去吧，把学费交了。噢，你是全国状元，应该不用交学费，学校还会给你发奖励吧？” 夏清安笑笑。 是这样来着。 之前学校给了300元奖金，也表明大学这几年都是免费。 程霞很快就帮夏清安铺好了床。 放完东西，三人就去夏清安所在的班级报到了，还有领取教材。 夏清安是78级飞机系一班。 这个年代，带领班级的老师称其为政治辅导员。 他们不仅要关心学生们的学习，更重要的是紧抓学生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日常生活管理和品德教育，以及毕业分配动员等等。 可以说，政治辅导员是学生们在校期间的大家长。 飞机系一班的政治辅导员，是一位年轻的留校教师，名叫胡东。 今年还不到三十岁，长得玉树临风的，戴着一副眼镜，笑得很是阳光清朗。 程霞进去后，见这人被一群学生围在中间，就知道他是清安的政治辅导员了。 她也挤进了人群，笑着跟胡东握手。 “老师好，您贵姓？” “您好，免贵姓胡。” 胡老师一看有学生家长来了，忙放下手头的工作，双手握住了程霞的手。 “胡老师啊，我是送我家孩子来报到的。” 夏清安此时还没有挤进去，还在人群外。 程霞只好回身，将她给拉了进来。 “这是我们家孩子，夏清安。” 胡东早就知道自己班级有一位全国高考状元了。 得知就是面前这位，也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你好你好，清安同学，我是你的政治辅导员胡东。” “胡老师您好。” 夏清安礼貌问好。 而她这个全国学生模范也不是白当的，被全国性报纸报道了这么多，学生跟家长们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一时间，教室里都热闹了起来。 “这个小姑娘就是报纸上说的状元啊？不但会读书，长得也好。” “她考的分可高了，498分，都不知道她怎么考到这么个分数的。” “太好了，我家孩子跟她一个班，以后要跟她多学学。” “我看过她写的那篇作文，是真好，这孩子看着就是个很懂事很有志向的。” 还有不少人在夸程霞，说她把孩子教得很好。 程霞笑呵呵的，也不揽功。 “我没做什么，主要是孩子自己争气。” 又有人好奇陆维军是什么身份？ 夏清安说这是她哥。 得到了旁人“这对兄妹长得都俊”的夸赞。 陆维军比较佩服夏清安的一点是，在大院跟在学校，提到夏清安的名字，她就是人群中的焦点。 像个大明星一般被人环绕在中间。 其他人乍然碰到这场面，可能会紧张、会无措。 夏清安却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又围着她说些什么，她总是能淡然应对。 几乎小小的一个照面，夏清安就给所有人留下了一个她很稳重的印象。 报完名、领完书，夏清安等人就离开了教室。 明天才正式上课。 今天下午跟晚上是自由活动。 程霞想让夏清安跟她回去，明天再来上课。 家里骤然少了她，她很不习惯。 夏清安能在家里多待一天，也是好的。 “阿姨，就算回去我也只能待半天多的时间，还是下次放假，我再回去看你跟叔叔。” “那好吧，我跟维军再带着你在学校里看看。” 包括食堂、水房，还有图书馆，各个地方程霞都看了个遍。 还带夏清安去了学校外面的小卖部，给她买了一包的小零食。 陆维军几次想提醒她妈，该回去了。 可看她十分不舍，又干脆带着她们在食堂吃了顿饭。 “妈，这下总舍得回去了？你也该给清安留一点与室友相处的时间，她们一定也有很多的话要说。” 程霞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夏清安一直送他们到学校门口。 后者又嘱咐了不少的话。 其他家长总是嘱咐孩子要好好学习，程霞只想夏清安别过度勤奋、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钱不够花了，一定要跟他们说。 缺什么少什么就打电话，他们给送过来。 夏清安本来对离开陆家这件事，没有什么心情上的起伏。 可当她看到程霞对她这般关心跟不舍，心里也不禁泛起了一丝内疚。 阿姨对她很好，而她满心想着都是离开那个地方。 欸！ 这算不算是不识好歹？ 132 大学霸也缺课，要找家长 夏清安承认，这一世自己对身边人冷淡了不少。 可能人到了一定的年纪、经历的事情够多后，就很难再像当初那么敢爱敢恨了。 也不是不敢。 而是没那个力气。 除了对自己认定的事业，夏清安对陆家人、对身边的同学，相处起来都是淡淡的。 要说最能牵动她心的人，真要论起来还是贺梅。 似乎只有在贺梅面前，夏清安才愿意袒露在人前少见的一面。 会忍不住想关心她、心疼她。 其他人，好像都不需要夏清安这么做。 他们拥有的很多，夏清安不是不可或缺的那个。 夏清安很向往那种纯粹的感情。 无论是亲情、友情跟爱情，都要很纯粹。 夏清安是个内心很充盈、坚定的人，不需要半吊子的感情来填补生活的空缺。 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维系破碎不堪的情感上。 她跟绝大多数人都是点头之交。 别人向她求教，她会耐心解答。 别人有事求助，她也是能帮就帮。 见面相互问好，跟谁关系都还行，但都不那么熟。 她在学校里帮助了不少人，可不代表她就要跟他们做好朋友。 以至于夏清安在学校一个月里，每个人提到她，都对她印象不错。 老师们也很喜欢她。 可要说她身边有什么玩得特别好的朋友，除了蔡小霜也就没谁了。 而蔡小霜，也不认为自己就算是夏清安的朋友了。 夏清安很难跟人做手挽手一起走的小姐妹。 她太有距离感和边界感了，其他人很难去闯入她的生活。 201宿舍。 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其他同学都入睡了，夏清安才轻轻回到宿舍。 “清安，你又学习到这么晚啊？” 蔡小霜揉揉惺忪的眼睛，小声问站在床边的夏清安。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 “你没有打扰我，我就是怕你身体吃不消。” 夏清安除了上课，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图书馆。 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将大一诸如理论力学、材料力学、结构力学、弹性力学、机械制图、金属工艺学、电工学与电子技术、机械原理与机械零件、空气动力学等等专业基础课程全都学完了。 里面的许多知识，夏清安都懂。 但她还是系统性地学习了一遍。 除此之外，各大研究所要是碰到了技术上的难题，也是夏清安积极解决的。 她喜欢待在图书馆，寻一个静谧的小角落，除了不打扰到其他人，同时也是不希望被其他人打扰。 偶尔她还会在学校里消失。 平地起飞系统附带了大型实验室，需要做实验的时候，夏清安人就会暂时的消失。 消失地点她会妥善选择，确保不会被人撞见。 只是夏清安一旦工作就会忘了时间的毛病，仍然没有改过来。 以至于这位大学霸，不止一次缺课了。 政治辅导员胡东，第一次从授课老师那里听说夏清安居然缺课了，很是难以置信。 批评吗？ 应该的，可夏清安也不是故意缺课的。 认错态度还很好。 最关键的是，夏清安有多刻苦，胡东比谁都清楚。 图书馆那边不止一次反映过，有个学生每天学到半夜，不关门都不走。 “清安同学，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上课没到吗？” “是我的错，老师，以后我会注意的。” “你还没有告诉我原因。” “我睡觉、忘了时间。” “清安同学，你晚上要早点就寝，正因为你晚上太用功读书了，白天才会缺觉。” “是，我知道了。” 这种规律的作息跟时间表，是夏清安这段时间面临的最大考验。 在陆家的时候，她的时间都是由自己安排的。 可以把一件事做完再做别的。 现在得随时中断手头上正在忙的事情。 这是一个问题，得妥善解决它。 如果只是自己的学习倒还好，麻烦的是夏清安作为霄7改总设计师，各大研究所最终的问题都会汇总到她这里。 那边的同志们也都等得急，她需要第一时间解决并反馈回去。 看来要麻烦陆叔叔，到学校里走一趟。 让老师们给自己行使一点点便利了。 还没等到夏清安给陆宗临打电话，夏清安又一次缺课了。 这一次还是缺了一整天的课。 蔡老研究所那边，在数据上出现了错误，致使每一次验证都失败了。 可研究所的同志们来来回回核对了很多遍，也没找到错误的地方在哪里。 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联系夏清安。 数据传真到了空军大院。 夏清安接到大院同志打给她的电话后，因为数据绝密，是不能轻易带到外面的，所以希望夏清安能回去一趟。 在回去之前，夏清安要先建构数据模型。 因为事情紧急，这个模型又十分复杂，不能出一点差错。夏清安必须要心无旁骛，一心只想着快点把这件事做好。 等到工作结束，从里面出来，发现已经是下午快要放学的时间了。 夏清安吓了一跳。 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主动去跟胡老师承认错误。 她缺了一天的课，而且没有请假。 一到办公室，胡老师就叹气。 “清安同学，能告诉我，你究竟在忙什么吗？” “我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了，但老师，很对不起以后像这样的事情可能还会发生。” 夏清安本想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可她工作的特殊性，这种事情保证了也不能做到。 不承诺做不到的事情。 这是一种诚信。 “你应该不会跟我说太多，那只好请你的家长过来了。” “好。” 夏清安没说什么。 用办公室的电话打回到了陆家，还表明希望陆叔叔能抽时间来学校一趟。 接电话的人是程霞。 “出什么事了，清安？” “没出什么事，就是胡老师想见见陆叔叔，聊聊我学习的事情。” 程霞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清安那孩子，应该不会在学校里闯祸。 该不会是她工作上的事情跟学习发生了冲突吧？ 想到这里，程霞又给陆宗临的办公室拨了个电话。 陆宗临对夏清安的事情，不管大小都是很重视的。 立即让人备车，去了学校。 133 积极配合，准备跳级测试？ 夏清安就等在学校门口，看到陆宗临的车走了过去。 陆宗临下了车，手按在夏清安的肩膀上。 温和询问，“清安，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 “陆叔叔，给你添麻烦了。是我的问题，我多次缺课，让胡老师失望了。” “你缺课，可是因为那些研究工作？” 夏清安点点头。 陆宗临叹气，“是我的疏忽，我应该一早就跟学校里打招呼的。” 其实这个还真怪不得陆宗临。 如果夏清安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学生，那他肯定会提前做出安排。 但他所了解的夏清安，是个有主见、也能充分做决定的大人了。 甚至在他们两人关系中，陆宗临习惯了听夏清安的意思，很多的决策夏清安都是透过陆宗临传达的。 “也是我高估自己了，本来我以为可以兼顾好的，现在还是要麻烦陆叔叔了。” 在霄7改项目圆满结束前，夏清安还是要常回大院的。 只因为很多秘密资料是不能带出大院的，外面的信息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而且夏清安身边要是频繁出现军方的人，她的身份也会遭怀疑。 这个问题之所以现在才暴露出，也是因为这一个月能麻烦夏清安的事情不多。 有些个技术上的小难题，夏清安在学校轻松就能解决。 但蔡老研究所那边导弹拦截系统研发中出现的计算错误，就比较特殊了。 以后难保不会有更多这样的情况发生。 夏清安也需要一次将这个问题解决了。 “想好说辞了吗？”陆宗临问夏清安。 “就说我身体不好，时不时就要住院看诊。” 虽然夏清安活蹦乱跳的，也不像是生病了。 但有些病，本来就是从外表上看不出来的。 “也好。” 陆宗临穿着便装，快步进了校园。 可走路姿势一看就是个军人，还是个领导。 胡东办公室内。 陆宗临落座，胡老师给他倒了茶。 他到底还是年轻，在不怒自威的陆宗临面前，胡东竟生出了几分紧张。 “您就是夏清安同学的家长吧？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想跟你聊聊孩子在学校的事情。清安同学成绩非常优秀，也很勤奋，可让我想不通的是，这样的好学生却一再缺课。” “我先前已经给过她几次机会了，这次竟然又缺席了一天课，作为她政治辅导员，我不能再放任她这种行为。” “家长们也得帮着一起纠正她的学习态度，否则她在学校的表现，还影响她日后的工作安排的。想来，你们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胡东也是出于负责任的态度才会这么说。 尤其夏清安还是全国高考状元，所有学生的模范，这么个好苗子要是他没管理好，给她耽误了，那真是难辞其咎。 陆宗临不擅长跟老师打交道。 更不善于说谎。 准备好的说辞，硬是憋了半天都没憋出来。 夏清安等候在办公室外，迟迟没听到陆叔叔开口。 心想着编造这种谎话，还是为难陆叔叔了。 “咳，胡老师是吧？我是清安的叔叔，很抱歉，我们家清安给你添麻烦了。但那孩子之所以缺课，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她生了病，咳，大多时候是很正常的，可病一发作就会很痛苦。每次发病都需要及时打针，清安那孩子好强，不想让老师跟同学知道她身体的真实情况，所以一直瞒着没说。” “……” 胡东沉默良久。 陆宗临堂堂军区领导，都被这段沉默弄得忐忑了。 他这套说辞到底过关了没有？ 别把事情给搞砸了，那样清安会怎么看待他这个叔叔？ “同志，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对我编造这样的谎言！夏清安同学身体好得很，她缺课时间、时长都毫无规律。最少的十几分钟，最长的一天，再出现时一点症状都没有。” “还有，你虽然只是她的叔叔，但孩子既然寄养在你那儿，就应该对孩子负责。” 看得出胡老师是有些生气了。 夏清安赶紧进屋。 “胡老师，你别生气，不怪我叔叔，是我的原因。” “清安同学，是你让你叔叔骗我的？” “我……” “清安，你先出去待会儿，让我跟你老师说。” 陆宗临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夏清安也猜到了他可能要做什么，点点头，先出去了，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安静的办公室内，陆宗临缓缓起身。 身躯笔直，面容坚毅。 向胡东敬了个礼。 “军区空军副、司、令、员陆宗临。” 胡东立即敬礼。 “你也是党员，党员是不是应该坚决服从命令？” “是的，首、长！” “那好，清安同志在秘密协助军区完成一保密项目，需要学校方面给予配合，此事也不宜对外声张。” “明白了！我和学校都会积极配合！” 这样一说，胡东就能理解了。 也立刻就接受了。 为什么夏清安这样一名勤奋的好学生，还会缺课又说谎？ 原来是因为她参与了军区的保密项目，怪不得！ 而这件事也让胡东很是骄傲。 想不到夏清安在上大学之前，就能参与这样的任务了。 果然不是一般的孩子。 “对外还请说清安同志缺课是因为生病导致的。” “明白！只是经常性的缺课，会不会让清安同学跟不上其他学生的学习进度？这样，如果有需要，到时可以安排老师给清安同学单独补课。” “这个应该不用，在来的路上我也问过清安同志了。她说，过去的一个月，她已经自学了飞机系的所有基础课程。” 大一学习的东西都是比较基础的、理论的。 到了大二，会增设不少专业课程。 “什么？” 胡东吓了一跳。 大一要学习的基础理论知识很多的。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自学完成了，这怎么可能？ “清安同志还说，老师要是不相信，也可以对她进行一个测试。” “好。” 不是信不过夏清安，只是胡东很想搞清楚，夏清安的自学，是学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夏清安能力足够，学校不但可以配合她，即便要跳级也是没问题的。 134 贺梅同志，轻敌是大忌！ 测试的事情，由学校这边跟夏清安对时间。 陆宗临事情解决后，就出了办公室。 “陆叔叔——” “清安，我跟你们胡老师说好了，明天会有专人来学校安装一部电话，独立电话线。每次电话响三声，就意味着有人来找，你去校门口等。响五声，有急事需要你回去。” “若有人接通，那边会说是找胡东的。” 这样与夏清安联系起来就便捷许多。 “好，我知道了。” “过些日子学校可能会给你安排一个测试，好好做准备。” “放心。” 夏清安最不怕的就是考试。 “陆叔叔，你先回去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没忙完，稍后我自己回去。” “也好。” 跟着他的车一起回，还是高调了。 夏清安看看时间，晚饭点都快过了。 干脆就在学校吃了。 夏清安回到宿舍后，三位舍友都在。 “清安，你总算出现了，你白天上哪儿了啊？” “一天都没见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夏清安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虽然在宿舍的存在感不高，但大家对她的印象都不错。 “嗯，我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 “啊身体不舒服，那现在好点了吗？” 蔡小霜摸摸夏清安的额头，担心问。 “打了一针，好多了。” 夏清安在心里谴责了自己一番。 室友们都是真心关心她，她却不得不对她们说谎。 “那你吃晚饭了吗？我们一起去食堂吃。” “好啊。”夏清安答应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她多打了些菜，请大家一起吃。 蔡小霜跟沈珍去打饭的时候，座位上就夏清安跟濮慧。 濮慧个子小、偏胖，脸圆圆的，戴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 她给人的感觉有些天然呆，脑回路也比较跳脱。 算是201宿舍的一个异类。 她不爱跟人打交道，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跟想象里。 常常别人说东她说西。 记不住除了学习上的任何事情。 舍友们的名字，在一块相处一个月了都还能记错。 这不，又来了。 “沈清安，你真生病了吗？” 夏清安好笑地看着她，“我真生病了，还有我叫夏清安。” 把她的名字跟沈珍的姓弄混了吧。 经常叫她沈清安，叫沈珍则是夏珍蔡珍。 “算了，你的名字好难记，我还是叫你状元。” “那你还是叫我沈清安、蔡清安吧。”夏清安非常大度地表示。 高考状元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还状元状元的叫，怪不好意思的。 “被我叫错名字，有这样反应的你还是第一个，你人真好，都不生我气。”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夏清安说。 “是很大很大的问题，有不少人一开始很想跟我做朋友，在我叫错他们的名字后，就认为我不在意他们，说我没有心，不想跟我做朋友了。” 夏清安也能理解别人会这么想。 你把那人当朋友，结果那人连你姓甚名谁都不记得，那确实挺伤人的。 但濮慧并没有恶意。 天才，在某些方面也可能是个笨蛋。 濮慧还有一个小毛病让周围人受不了。 一堆人在一块聊天，她喜欢掺和进其中，但又总是心不在焉。心不在焉就罢了，她又很喜欢问问题。 别人说过好几遍了，她过会儿又忘了便继续问，其他人就会不耐烦。 包括蔡小霜跟沈珍在内，都会吐槽濮慧这个毛病。 濮慧喜欢跟夏清安聊天。 因为同一个问题问了夏清安十五遍了，夏清安都会当她第一次问时那样作答。 当然，濮慧是记不住她问了多少遍的。 只隐约记得这个问题她应该问过。 与之相对的是学习上的问题，她连哪个同学一月前做题时写错一个数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夏清安经常不在宿舍，蔡小霜跟沈珍有不会做的题都会问濮慧。 问过的题很多，但每一道题濮慧都记得。 如今，蔡小霜跟沈珍已经逐渐适应濮慧这人了。 并且还动不动就玩玩濮慧的梗。 乱叫舍友的名字。 “沈清安，有人找你——” 蔡小霜站在食堂门口，冲她招手大喊。 有人找她？ 谁啊？ 夏清安放下筷子，来到了食堂外。 贺梅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冲她昂了昂下巴。 她在隔壁那条街的特警大队做事，现在下班了，穿了自己的衣服。 穿得很低调，还是那一身黑。 不过蔡小霜一看到她，八卦的心就蠢蠢欲动。 贺梅跟她们这些青涩的学生完全不是一种风格的。 这样的酷姐姐，小女生根本抵抗不住。 身材又好到爆，而且看着就很有力量。 “贺梅——” 这一个月，还是夏清安第一次看到贺梅。 两人虽然只隔着一条街，但贺梅每日不是在抓贼就是在抓贼的路上，也没来看过她。 夏清安倒是去看过她两次，她不在，也就没让人告诉她。 “吃完了吗？” “吃完了。”其实夏清安还没有吃完，但也吃得差不多了。 “吃完了就跟我走。” “走？” “你不是今天要回大院？” “你怎么知道？” “陆叔叔跟我说的，他说天黑了，你一人回去怕不安全。” 原来是这样啊。 “小霜，帮我把饭盒带回宿舍。” “放心吧，清安，包在我身上！你书包不用带吗？” “不用。” 夏清安跟贺梅转身离开了。 留下蔡小霜在那里感叹，“不愧是学霸，回家都不用带书包补作业的。” 贺梅走在前面，夏清安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夏清安忽然拉住了她的胳膊。 贺梅的衣袖，被刀子划了一刀，还有一点点血迹。 “你受伤了？我看看。” 贺梅让开了自己的胳膊，“擦破点皮而已，对方的胳膊被我卸了。” 她之所以被划一刀，不是因为对方多厉害，而是她太没将对方当回事，被他小小划拉一下，也不算什么。 虽然特警大队负责的案子还是挺重大的，但那些三脚猫的歹徒，在贺梅这里实在不够看。 “贺梅同志，轻敌是大忌！就算是划破一点皮，也不能大意。” 夏清安非要查看伤口，贺梅拗不过她，干脆地捋起了自己的衣袖。 135 我们还不老！还能为国家做更多贡献！ “欸你轻点啊，都碰到伤口了。”夏清安不满她这粗鲁的动作。 挨了一刀的人，这也太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了。 “你什么时候叫沈清安了？” “噢，室友说着玩的。我们有一位室友，她啊学习成绩好，知识点过目不忘，但就是记不住别人的名字……” 夏清安边查看，边说起了她那几个室友。 贺梅听着，眼里黯然之色一闪而过。 夏清安在学校了交到了新朋友，她应该为她开心。 却感到了一丝丝……失落？ 贺梅很不习惯这样的心态，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快走两步，离夏清安稍微远了些。 夏清安确认贺梅真的只掉了一点皮后，也安心了不少。 快步追了上去。 “你这一个月很忙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去找了你两次，你都不在。” 贺梅顿了顿，“你有找我？” “当然，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离得又那么近，有空我就去想看看啊，也想知道你在特警大队那边适应得怎么样。” “我、很好。” 不用担心。 贺梅的嘴角微微翘起，在夏清安看向她时，又压了回去。 转而用生硬的语气问，“你在学校里很闲吗？” 以前在大院，两人离得更近，夏清安都很少去找她。 “我不闲啊，我这一个月可是自学完成了飞机系的所有基础课程。就是吃完饭后，想四处转转消消食，不知不觉就会走到你工作的那条街。不过怕打扰你，就只进去了两次，听说你不在，我就走了。” “你以前怎么没这个习惯？” “以前啊……”夏清安忽然停了下来，扭头笑眯眯看向贺梅。 贺梅一怔，然后将她的脑袋又给扭了回去。 她不习惯别人这样看着她，感觉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只是觉得很神奇，我们两个竟然可以有来有回对谈这么久。” 以前她、贺梅还有吕捷，经常三个人一起行动。 主要都是她跟吕捷在说，贺梅偶尔犀利的点评一句。或者是cue到她的时候，她才会张口。 像这样有问有答、有来有往的聊天，还挺稀奇的。 这话有点将贺梅给惹恼了，回去的一路都没再和夏清安说话了。 夏清安不介意。 只觉贺梅这性子也挺可爱的。 天已经黑了，路面都不怎么看得清楚。 贺梅骑车，而夏清安坐在后座帮打着手电，也算是稳稳当当地到地方了。 夏清安回到大院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方老那里。 蔡老传过来的数据资料，送到了他这里。 军区戒备森严，信息安全也能得到有效保障。 蔡老所在的D飞研究机构，负责的是霄7改导弹系统的研发工作。 霄7改作为C国自主研发的第三代中型战斗机，导弹系统至关重要，是战斗力的核心。 夏清安针对这款战机在未来空战中的实际需求，搭载了一个中西合璧且不断走向全面自主化的武器系统。 霄7改的导弹系统主要分为两大类。 空对空导弹系统； 空对地（海）导弹系统。 首先是空对空导弹系统，这是夺取制空权的关键。 夏清安分别为其配备了雷霆7近距格斗弹，雷霆11主力超视距空空导弹。 这两款导弹都是近距格斗的制胜法宝。 早在五六十年代我国就开始研究空空导弹了，经过科研人员们夜以继日的努力，这些年也颇具成果。 夏清安加盟后，雷霆7很快就完成了后续的研发，能投入使用了。 至于雷霆11，那是夏清安完全主导的一款装备主动雷达的空空导弹。 雷霆11采用了流行的尾舵控制，弹头部没有导线肋条，中部弹翼固定，弹翼比起前面的型号要小很多。 且采用主动雷达导引头，结合惯性和指令中继修正，或是单向弹载数据链进行复合制导。 雷霆11的设计图和预计的性能参数一出来，就惊艳了很多研发专家们。 蔡老更是觉得捡到了宝，对雷霆11寄予厚望，这一年里领着科研团队也是攻克了一个个困难，如今已经到了后面的数据验证阶段。 “清安，辛苦你跑一趟了。蔡老那边跟我说了，若不是他们实在被这个问题卡住了，也不想麻烦你。” “方老，你千万别这么说，这本身就是我的工作。” 作为霄7改的总设计师，项目上出现的任何问题，夏清安都要把控，也要想办法去解决它。 “何况，导弹系统的验证本身就是一个严谨、漫长、耗费巨大的过程。这过程中，我们遇到困难也是很正常的。” 在这方面，这些老专家们经验其实都不如夏清安丰富。 再加上他们都是处在科技严重落后的时代进行研发和论证，更是困难千倍万倍。 会无从入手，再正常不过。 “那清安，你打算怎么开始？你说，我们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导弹系统的验证，通常要遵循由内到外、由简到繁的原则，好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 夏清安告诉方老，想要完整验证导弹系统，需要三到四个步骤。 “首先就是实验室仿真测试，分别为数字仿真和半实物仿真。” “在这之前，我需要一台运算能力足够大的计算机。对了方老，我记得桂教授前些日子给我们送来了两台计算机？” “是的，目前就在我们研究所。我们也都试用了，运行速度确实要快上很多很多！” “那太好了。” 桂慈安教授率领的科研团队研发的巨型机，虽然项目还没有完全完成，但已经有一批样本机了。 之前就给夏清安所在的空军大院发过两台。 主要也是想让她先验收验收。 毕竟夏清安在巨型机的研发上，帮助了他们很多。 没有夏清安提供的设计工具和高性能测试设备，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研制出来。 方老将夏清安带到了内部的机房。 夏清安昨日已经借助平地起飞系统，在计算机上建立了导弹、目标、大气、电磁等等元素包括在内的数学模型。 模型建好了后，将蔡老那边传输过来的数据输入进去。 进行了一次又一次模拟发射，然后验证控制律、制导律和算法的正确性。 方老就静静站在夏清安身后，看着她操作。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打扰夏清安工作，可心里惊骇连连。 因为夏清安这手段太新奇了，对计算机的运用还有数学建模都是他很陌生的领域。 他们也得抓紧时间多学些新技术和手段了。 方老年纪是大了，可他心里并不服老。 他还能给国家做更多事情，现在可还不到退休的时候！ 136 她一人，可抵百万雄师！ 通过数字仿真，夏清安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想得到确切肯定的结果，还要进行进一步的验证。 之前就说了，导弹系统的验证是一个非常严谨、漫长又耗费巨大的过程。 这还只是第一个小步骤。 后面的会更棘手。 “没发现问题，其实是好事。”也有可能蔡老他们的数据没出现错误，而是验证本身出了问题。 需要做的就是全面重新的对导弹系统进行验证。 这样的结果某种程度上是最好的。 因为数据错误，可能要把前面的许多努力都推翻重来。 当然，作为一名严谨专业的战机总师，夏清安在结果出来前从不去预设某种情况，这有可能会导致她的误判。 不管是验证环节出了问题还是前面的数据要推翻重来，都得实事求是，不能因为害怕什么，就避免去接受。 “方老，接下来的验证是没法在这里完成的，我想我得去D飞一趟。” “好，那我立即让人安排护送你去D市。” “尽量低调过去吧，不要引人注目。” 方老很快就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郑源锋。 郑源锋肯定是不放心夏清安自己过去的。 这一路上要是出现了什么状况，他们可承受不起这个结果。 但也不能让警卫送她过去，太引人注目了，而且清安是女生，警卫也不能时时跟着她。 正发愁这事的郑源锋，回到家看到了贺梅。 对啊！ 让贺梅护送！ 贺梅现在是特警，工作内容里有一项本身就是保卫别人安全的。 而且贺梅跟清安关系很好，之前去B市，他就有让贺梅跟着清安，确保她的安全。 贺梅似乎也愿意做这件事。 两个姑娘一起行动，也不会多引人注意。 还有贺梅的身手，可不弱于任何一名警卫。 郑源锋将贺梅叫到了书房。 “小梅，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贺梅神情淡淡，“你说。” “清安明日一早得去一趟D市，我需要你一路保证她的安全。她去做什么、去哪里你都不要过问，只要跟着负责她的安全就可以了。见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不要向外透露一个字，你能做到吗？” “可以。” 贺梅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轻而易举地就接受了这件事。 “你就一点不好奇清安要去做什么？我又为什么让你一定要保护她？” “很重要吗？”贺梅反问，“我的工作就是保证她的安全，其余的我不会过问。” 郑源锋噎住了。 不过，贺梅这样的性格，反倒能省去了很多事。 而她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郑源锋也给特警大队那边打了电话，说临时抽调贺梅同志执行一项任务，具体时间不定。 “没什么事情，我去做准备了。” 因为是执行秘密保护任务，贺梅持有相关证件，可以一路通行，同时也允许配枪。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动手做出引人注意的事情的。 不只是如此，郑源锋还连夜安排了警员去检查火车和沿途铁路线，确定这一路不会出现安全上的隐患。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铁路相关部门知道明日可能会有一位大人物会乘坐他们的列车。 但谁都不知道这位大人物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长什么样就更不清楚了。 夏清安并不知道军区在这一晚做了多少布置和安排，她以为就是一次很简单的出行。 殊不知，她的一次出行，牵动了很多部门和不少人的心。 事实上，自从夏清安在霄7改验证会上一鸣惊人，她的名字就在ZY领导层那里排上号了。 加上上个月，她又提出了GPS全球定位系统有关原子钟技术的相关资料，还有第四代战机几项核心技术，在领导层内部就有这样的一个说法—— 夏清安一个人，可抵百万雄师！ 有了她，我国未来在航空领域的发展不可估量，追赶甚至超越其他空中强国也不是梦！ 以往作战，缺少了制空权的我们，吃了很多苦头、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可他们总算是等到了一个夏清安！ 在C国还在为第二代战机绞尽脑汁时，她已经主张研发第三代战机，就连第四代战机也具备雏形了！ 这样一个堪称国宝的人物，上面可是给安西军方下了死命令。 一定要保证清安同志的安全！ 当然，夏清安这个名字，被严格的保护了起来。 除了郑源锋、章建新、陆宗临这些个早知道真相的人，其他部门的是一概不知的。 知道的也得严格遵守保密条令，一旦泄露是需要上军事法庭的。 可能有人会好奇，夏清安这么重要，为什么不将她单独地秘密保护起来？ 其实之前也出现了不少重要人物被暗杀的惨痛经历。 夏清安如今的身份，就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谁也不相信一个小姑娘对C国那么重要，也不会有什么人对她下手。 相反，要是郑重其事的将她保护起来，她说不定很快就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夏清安如今无人注意，反倒方便了她的行动。 时隔一个月，回到陆家的夏清安，感受到了陆家人热情的问候。 程霞抱怨她回来次数太少了。 陆维军陆维钊则关心夏清安在学校吃得怎么样、住得怎么样，钱够不够用？ 夏清安都乖乖答了，用了大半个小时，总算是将大家都安抚好了。 明天一早就得出发，还要准备一些材料，夏清安也没多少时间跟大家重聚，坐了一会儿就抱歉地上楼了。 程霞想跟夏清安多说会儿话，总是借着给她倒水、端水果的名义进屋坐会儿。 夏清安感受到了她的关心。 虽然来去匆匆，但陆家也让她感受到了温暖。 137 身为一名保镖的职责 后面书测，需要多准备几个书名，宝贝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都帮我想想吧，想书名太难了~ * 翌日，要去赶火车，夏清安天没亮就起来了。 她也没惊动陆家其他人，提着个包走出了院子。 这个包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拿着它是做伪装用的。 真正重要的材料，都被夏清安收在了平地起飞空间内。 随着夏清安积分变多，不断升级。除了开放有材料商城、也有资料收藏室。 这些都还是最基本的，夏清安用得最多的功能就是一对一教学，学习各种领域的知识和技能。 另外一个最不可或缺的功能就是开放有现代实验室。 过往夏清安很多的工作都是在这里面完成的。 之前的数学模型，就是她用现代更先进的计算机完成的。 换成当前的巨型机，运行速度和运算能力方面还是有很大局限，只能勉强满足夏清安的需求。 好在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没有人去追问夏清安是怎么完成这些实验和工作的。 可能这个小姑娘超出他们想象的地方太多了，根本就不能用寻常的思维和逻辑去看待她。 岗哨看到夏清安出来，郑重向她敬礼。 夏清安停下了前行的动作，站定，也冲他敬礼。 一大早的，都不容易啊。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履行好各自的职责。 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几分钟。 贺梅已经到了。 司机将车熄火，安静坐在车里等待着。 看到夏清安出来，连忙下了车，为她打开了车门。 “我可以自己来的，谢谢文叔。” 文叔是郑源锋家里的老司机了。 夏清安也坐过几回他的车，对他也很熟悉了。 文叔是个特别温文谦和的人，不该说的话他不会多说一句，不该问的他也绝不好奇。 坐他的车很舒服。 而夏清安之前就发现，文叔对贺梅非常好。 即便贺梅一直都这么冷冷淡淡的，但他会关心贺梅穿着暖不暖、肚子饿不饿。 夏清安上车后，贺梅将两个肉末豆腐饼递给了她。 这么早，夏清安肯定没吃东西。 “你哪来的这个？” “文叔给我的。” “这是文叔给你的，我哪能把你的早餐吃了。” “我的那部分已经吃完了。” 夏清安看向驾驶位的文叔，想向他确认贺梅说的是不是真的。 文叔微笑着向后侧过头来。 “小梅已经吃过了，清安，这份是给你的。” “谢谢文叔。” 既然如此，夏清安就不推辞了。 这两个饼馅香，表皮酥脆，尤其是那滑溜溜的豆腐，特别美味。 “贺梅，这饼是谁做的？” “文叔。” “文叔，你这手艺也太好了！” 就算不当司机，当炊事员也足够了。 “你喜欢，以后就让小梅多给你带点。” “欸好！就是麻烦文叔了。” “不麻烦的。” 一路上，夏清安跟贺梅也会聊几句天。 譬如昨晚你几点睡的？跟我去D市，特警大队怎么说？ 有一搭没一搭的，夏清安没休息好，靠在车后座闭上眼，打算小憩一会儿。 “小梅，离车站还有段路程，你也睡会儿。” 贺梅摇摇头。 她是保镖，保镖得随时保持警醒，哪怕现在风平浪静，看不出任何危险性。 既然答应了，她就不会允许自己有半点疏忽跟怠慢。 保镖的职责，也不只是在危险来临时确保被保护者的安危，还包括帮助她远离麻烦和纷扰，从饮食起居到出行，方方面面都要兼顾到。 文叔的车子开得很稳。 但有一段路比较颠簸，睡着的夏清安，在颠簸之下脑袋差点撞到了副驾的靠背。 贺梅及时伸出手，将手掌曲起，轻轻托住了她的额头，然后又将她缓缓靠回了原位。 在前面开车的文叔，注意到了后座贺梅的动作，心中暗惊。 这些年他也算是看着小梅走过来的。 她有多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让她当保镖，文叔是担心的。 贺梅性格是比较我行我素的，她不是那种会听别人的话跟安排的人。 没想到做起保镖的贺梅，干起活来这么细致，还十分的有模有样。 文叔心里也清楚，这也因为被保护的对象是夏清安，贺梅为数不多的朋友。 尽管如此，能让她这么小心翼翼照顾的，也是罕见。 看来清安对小梅很重要。 这是好事。 文叔也为她高兴。 这意味着她内心已经开始向外面敞开了。 车辆抵达了车站。 夏清安也醒了过来。 “到了啊。” “嗯，离发车还有四十分钟，时间上来得及。” 夏清安要下车，贺梅阻止了她。 “我先下。” 贺梅下车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经过的人群和环境。 确认一切正常后，快步走到另一边，帮夏清安拉开了车门。 夏清安心里不免想着贺梅会不会太小心了？ 可想到这方面贺梅才是专业的，人家这么做也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就别对别人的工作指手画脚了，贺梅想怎么样她配合就是了。 正如贺梅不过问她的工作内容，她也要充分尊重贺梅的判断跟行事风格。 何况这里是车站，七八十年代国内不少地方还挺混乱的。 小偷小摸抢东西拦路打劫的也不少，不能因为在安全程度高的现代生活久了，就忘了几十年前生存环境是什么样。 车站这个地方，还是人贩子、扒手出没的重灾区。 有一些身上还是带着刀的，逼急了他们可能会下死手。 “小梅，清安，你们多注意安全啊。” “好的，谢谢文叔，你回去慢点儿开。” 夏清安跟着贺梅进入了车站。 这个点，车站内的人已经很多了。 七八十年代，火车站并没有所谓的安检。 两人直接就进去了，买票，然后去到相应的站台。 贺梅始终紧跟在夏清安的身边，没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 夏清安模样出挑，穿着也不错。 身上是程霞给她买的一身的确良新行头，在人群中颇为靓丽。 车站内有一小伙人，已经在这里待一早上了，一直都在物色目标。 直到夏清安出现，这伙人仿佛找到了下手对象。 其中一位一直往夏清安身边挤，被贺梅的眼神逼退后，暗暗听到了她们买的是几点到哪的火车票。 在她们离开后，也跟着买了票。 138 小招数频出，不为所动 贺梅自然清楚她跟夏清安被人盯上了。 自打进火车站后，就有四道不善的目光一直盯着她们，还买了同一个车次的票。 这是打算在火车上动手啊。 贺梅猜测着这几个应该是人贩子，专门对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下手。 一个女人，带三个男人。 这样的一个小团伙，各有分工、互相配合。谁要是被他们盯上了，那还真很难逃脱。 “待会儿上车后，别离开我视线，到哪里都需要先知会我。” 夏清安又不是什么傻白甜。 人家吃了六十几年的大米饭，也在世界各地行走，风风雨雨经历了很多。 她其实也发现了，有几个人对她不怀好意。 如果她只是一个人，那她可能还会紧张。 现在有贺梅跟着，夏清安还会怕那几个人？只是要小心，别中了那几个人的招数就可以了。 当然，也不能让他们祸祸其他乘客。 所以夏清安准备好了。 在上车时，便小声告诉列车员。 “我被人贩子给盯上了，他们就在后面，会跟着我上车。我也担心我这里没法下手后，他们可能还会盯上其他人。还请你们早做准备，这一路多注意着点儿。” 列车员将信将疑。 不过，他告诉夏清安，“请放心乘车，我们会保证旅客们安全的。” 上车后，夏清安有点明白列车员为什么敢这么说了。 在这列火车上，竟然出现了不少便衣。 难道今天有大人物出行？ 还是在准备什么重要的抓捕行动？ 夏清安心里猜测着，却没动声色。 贺梅则知道这些便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正是为了夏清安而来。 只不过，这些便衣也不知道要保护的人是谁。 他们只是要确保这趟列车不会发生任何意外，也不会出现什么危险性事件。 其它的一概不知。 列车员这边应该也事先接到通知了，所以每一个人都打足了精神。 在上车时，还要接受人工安检。 身上带着刀具和危险品，不允许上车。 贺梅在轮到自己时，出具了相关证件，列车员点点头，意思意思检查了一下，就放她跟夏清安上车了。 盯着夏清安的那一小伙人，领头的是那个女人，兄弟们称呼她为黄姐。 “黄姐，平时上车哪有什么检查，今天看这情况不太对劲啊。” “怕什么，我们的刀藏得好好的，他们检查不出来。” 他们手上提着的皮箱子，设计有夹层，刀具放在夹层里，人工根本检查不出来。 “盯了这么久，总算盯到一个像样的货物。就那姑娘，长得俏，看着也是个读过书的，能满足雇主的要求。雇主可是说了，要是给他找到心仪的，他给我们这个数。” 黄姐用手比了个三。 “三百块？” “笨蛋，是三千！三千块！” 小弟们激动疯了。 三千，那怎么都不能失手了。 四个人分头行动，特地分开着上车。 成功通过了安检，分别坐在了不同的位置。 黄姐用家里带着的大枣，上车后就跟身边人打成了一片。 还跟人不断换位置，不一会儿，就换到了夏清安跟贺梅的隔壁位置。 夏清安靠窗而坐，贺梅则坐在她旁边的过道位置。 贺梅周身散发的气势，让黄姐有点却步。 暗想着这姑娘是做什么营生的，怎么凶神恶煞的。 不过里面那小姑娘，看着是个面善也好拿捏的。 等人抓到手后，一通吓唬外带着几天不给她饭吃，应该就能让她乖乖听话了。 外面这个比较麻烦，最好能将她引开。 再凶又怎么样？不就是一个姑娘，还能坏了他们的事情？ 想到这里，黄姐也不怕了。 她笑着起身，抓起一把大枣，就放到了贺梅跟夏清安面前的小桌子上。 “来来来，姑娘，咱们能坐一趟车，那也是缘分。这是我们自家树上长着的大枣，可甜了，你们都吃啊。” 贺梅没什么表示。 夏清安彬彬有礼地看向那黄姐。 “多谢大嫂，但我们不爱吃枣，你给别人吃吧。” “这枣很好吃的，不信你尝尝。” 黄姐说着拿了一个枣，就要喂给夏清安吃。 在对方没有动手之前，贺梅本不打算有所动作。 谁知道这人这么不懂规矩，上来就要动手动脚的。 说得好听点是过度热情，说得难听点就是强人所难。 他们平时逼迫人的事情干得太多了，都不知道尊重两字咋写。 贺梅抓住黄姐的手。 “你想干什么？没听见她说，她不想吃？” 黄姐试着挣了挣，却完全挣不开。 这丫头手劲还真大！ “嘿！你这姑娘！我也是好心好意，请你们吃枣，你们不吃就不吃呗，抓着我做什么？” “我们讨厌被人打扰，不想被误伤就别凑过来，离我们远点。” 贺梅松开了她的手，将桌子上的几个枣子又给拍回到了黄姐自己桌子上。 黄姐开始嚷嚷了，诉说自己委屈。 周围人也开始对贺梅指指点点。 “这姑娘不识好歹啊，人家好心好意的，她不接受就罢了，怎么还冷言冷语的。” 贺梅注意到了，旁边这群凑热闹的人，就是黄姐那几个同伙挑起来的。 这配合打得。 夏清安跟贺梅都没打算理会，结果那些人见这套行不通，又开始玩套路了。 其中一个小弟，指控另一个撞了他，让他道歉。 另一个拒不道歉，胡搅蛮缠，来来回回两人就打起来了。 他们还不断将风波引到夏清安跟贺梅这边。 在他们蛮横地压过来时，贺梅本想出手，可考虑到夏清安还是忍住了。 越混乱的状态，对不怀好意者就越有利。 身为一个保镖，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不能轻易被卷入麻烦里。 她坐在那里，如同一堵铁墙，那两人根本撞不开她。 “坐下！你们都给我老实坐下！” 列车员及时赶到，让那两人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 这时候黄姐抱起了一个小孩，离开了这个车厢。 这个小孩的妈妈，趴在桌上睡着了。 离开之前，夏清安还注意到黄姐特地朝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显然这一举动，也是为了她们而来的。 这时她听到贺梅说，“车上的便衣会去救那个孩子，你别担心。” 139 会不会觉得我出手太狠了？ 那个孩子很快就被抱回来了，还是黄姐亲自抱回来的。 夏清安猜测着，黄姐是个老手了，察觉到便衣跟了上去，便装作无事发生。 但贺梅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夏清安吃了一惊。 她小声在夏清安耳边道，“那个孩子跟他的妈妈，也是跟他们一伙的。” “怎么会？” “我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流了，他们的目标是你，而我们的戒心又很强，待会儿就得是那孩子出马了。” 那孩子跟他的母亲，怎么看都不像是不怀好意的。 但夏清安无条件信任贺梅。 也相信她的判断。 又过了半小时，夏清安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忽然听到隔壁桌的哭闹声。 原来是那小孩的妈妈不见了，他要哭着去找妈妈。 “小孩儿你别哭啊，婶婶带你去找。” “我不要跟你去，你是坏人！” “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说啊！婶婶刚才还给你枣吃，这会儿婶婶又是坏人了？” 黄姐说着就要拉走小孩，小孩死死扒拉着桌子。 “我不跟你走，你刚才就想给我抱走，要不是有人来了，我都被你骗下车了。” “这小孩真不识好人心，我不管了！” 黄姐生气地离开了，那小孩跑到夏清安的对面。 抓住了她的手。 “姐姐姐姐，你能陪我去找找我妈么，她去了好久了，这车上有人贩子，我很担心她。” 小孩的眼里满是天真和对母亲的担忧。 看着这双眼睛，很难会相信他也是那伙人中的一员。 但比起他，夏清安更相信贺梅。 “小朋友，车上这么多人，你为什么要找我帮忙呢？真要有坏人，我也打不过啊，你找个壮实的叔叔帮忙，也比找我更靠谱啊。” “坏人都是有团伙的，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但姐姐，你肯定是好人，刚才那个人贩子一直盯着你，肯定是想对你下手。” 这小孩儿还挺聪明。 知道这么说，最能消除对面人的戒心。 “求求你了，姐姐，我真的很担心我妈妈。” 小孩儿说着还哭了起来。 夏清安看了一眼贺梅，后者点了点头。 得到了贺梅的允许，夏清安忙安抚那小孩儿。 “欸你别哭啊，我答应你就是了。” 去找人行，只不过是要带着贺梅一起。 夏清安也想知道这群人在玩什么把戏。 本来她打算安安稳稳到D市，不多管闲事。 可这群人贼心不死，招数一个接一个，要不是有贺梅在，她恐怕都被蒙骗了。 不趁着这次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后面还有更多的乘客会遭殃。 夏清安带着孩子走在前面，贺梅跟在后面。 那小孩领着夏清安往软卧的方向走。 那边人少，还都是关着门的，行动起来也方便。 在哐哐哐的噪声中，忽然，其中一个软卧门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双大手，将夏清安给拉了进去。 贺梅刚要出手，后面就被抵住了一把刀子。 “别动，乖乖听话，否则待会儿就给你丢下火车。” 贺梅冷笑。 是黄姐其中一个小弟。 她没有回头，看着像是被吓傻了。 这让那人很满意。 他慢慢把刀子往上移，一直移到贺梅的脖子处。 人也来到了贺梅的面前。 “这个长得不错，就是太凶了，但有些雇主就是喜欢这种够劲的。” 说话的同时，他还想来揩一把油。 “唔！” 贺梅左手击在了他拿刀那只手的筋络上，右手捏住了他伸过来要揩油的那只手，重重一捏。 “啊——” 那人手骨当场就被捏断了。 叫声刚起，贺梅便抬脚，一脚就将一个大汉给踢出去了七八米远。 那人当场晕菜了，连叫都没怎么叫出来。 贺梅靠在门后，轻轻敲门。 里面人暗道，这是搞定了。 欢欢喜喜给她开门。 门刚一开，就只觉乌云罩顶。 一只手将他的脑袋给掰了过去，膝盖重重一顶，鼻血狂飙的同时，脑子嗡嗡的。 怕他一身血污脏了自己衣服，贺梅一脚将他重重踢去了外面过道，跟他那同伴作伴去了。 卧铺里面此刻就剩下了夏清安跟一小孩儿。 那小孩儿被贺梅的身手给吓到了。 却还是想拿着刀，要用夏清安威胁贺梅。 被绑住了手的夏清安，一脚就将小孩儿给踹开了。 什么鬼！ 被大人摁住就罢了，还能被这么一个小毛孩子给欺负了？ 她有这么菜吗？ 小瞧谁呢！ 那小孩这会儿终于展露出了凶狠一面，都被踢翻了，还想要刺伤夏清安。 贺梅在场，自然不用夏清安动手。 她在边境混乱地带，见识过很多小孩子，年纪小小就干了很多要命的勾当。 包括她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借力打力取人性命了。 所以她从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小鬼。 遇到他们的时候，也不会手下留情。 贺梅直接断了那小孩儿拿刀的手。 “啊——” 恐怕那小孩儿这辈子都忘不了此刻的痛苦了。 贺梅就是要他记一辈子。 以后别干坏事，干的时候就好好想想此刻受的苦。 那小孩也真的够狠，明明很怕，但眼里都是恨意跟不服。 贺梅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小孩儿，被抵在车厢上，死死咬着牙。 “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把你另一只胳膊也打断了。” 那小孩知道贺梅说到做到。 所以再恨，他也不敢再龇牙咧嘴了。 收回了痛恨的眼神，又装出可怜无辜的模样。 “我错了，我错了姐姐，放过我吧，我以后不会再做坏事了。” “你认为我会信吗？” “我真的不敢了！” “呵！” 贺梅提起这小孩儿，就将他从窗户塞了出去。 “啊啊啊——” 小孩当场就吓哭了。 贺梅提着他，任由他在外面被烈风吹得眼泪糊了满脸，哭得嗓子都哑了，人都吓软了，才将他拉了回去。 将他丢在地上。 “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做坏事，我会亲自来解决你。” 小孩儿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而贺梅此时赫然想起来，夏清安也在场。 要是被她看到这一幕，她应该会害怕吧？ 会不会觉得她出手太狠了？ 140 有你在，真的很可靠！ 贺梅有些紧张地转过身，不太敢去看夏清安的眼睛。 “抱歉，我……” “有贺梅在，真的很可靠啊！” 预期的反应没等到，贺梅反而得到了夏清安的称赞。 夏清安脸上带笑，哪里有半点的不满跟指责。 “你不觉得我出手太狠了？” “狠吗？要是我或者其他什么人落到他们手里，他们只会更狠吧。” “额。”这反应，让贺梅很意外啊，“那小孩呢？” 对一个小孩下这么重的手，她就没什么想说的？ “他这么小，就能作这么大的恶。你现在出手教训他，也是为了他好，他应该感谢你。” 贺梅侧过脸，看着地上吓瘫了的小孩儿。 感谢吗？ 没看出来。 他好像也不愿意。 不过，夏清安不生气就好。 “我们回去吧。” 黄姐等人，久久都等不到消息，一边骂着那些个人是废物，一边过来查看情况。 正好撞着了贺梅。 看到同伙的惨样后，有些惧了。 却还是不认为两个姑娘就能把他们怎么样。 “都给我小心点，尤其是后面那姑娘，可不能把脸给打坏了。” 方才，贺梅让他们的人将夏清安拉进了卧铺，已经让她很不爽了。 虽然知道这些人暂时不会伤害夏清安，可还是有风险。 这一次，他们更是连夏清安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贺梅解决了。 贺梅出手，干脆利落又很凶狠。 敢对她动拳头，通常伴随着的都是指骨断裂、胳膊脱臼。 敢对她动腿，能被她一脚踢得半天都爬不起来。 就这样贺梅都没打算放过他，踩着一条腿，然后将另一条腿重重一拧，能让人几个月都别想正常行走了。 黄姐在这条路上也做了不少坏事，堪称是当地一霸。 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硬茬。 眼看着自己的人都栽了，就在那里嚎着“杀人了——杀人了——” 她想装无辜，这会儿已经晚了。 贺梅早就嫌她吵了。 啪啪两个大耳刮子，扇得她一说话就往外喷血。 牙龈都被鲜血染红了，牙齿也都松动了。 这么大的手劲，让黄姐都懵了。 夏清安抖了抖肩膀。 心想着这两巴掌要是放在自己身上，那得多疼啊。 不过这个黄姐害人不浅，就这样对她还是太轻了。 见黄姐还要撒泼，贺梅也没惯着。 又几个巴掌过去，被打成猪头的黄姐，跟她那些小弟们也作伴去了。 她算是幸运的，其他人都断胳膊断腿的，就她比较全乎。 只是变成了个猪头。 列车上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吸引到什么人来。 乘客们即便知道不对劲，这个时候也不敢探出头来凑热闹。 这正合夏清安跟贺梅的意。 两人整理了一下衣衫，没事人似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便衣们也早就盯上黄姐这伙人了，在黄姐等人离开后，也暗暗跟了过来。 只是，当他们找到黄姐的时候，那一幕将他们都吓了一跳。 也越发肯定，这车上不只有他们。 还有更专业更厉害的高手存在。 黄姐这群人，不知怎么的犯那人手上了。 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剿灭了这个人贩子团伙。 当然，这些只是顺手的事情。 便衣们也没有大肆宣扬这事。 他们此行的任务，还是保护列车上的大人物，确认车上不会出现任何安全上的事故跟隐患。 后面的路程，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了。 夏清安趴在小桌子上睡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肚子饿了，贺梅给她拿了两个糯米糖。 “你还准备了这个？” “当然。” 她不只是保镖，包括夏清安的饮食出行都要负责。 让她饿肚子，那不是她不称职吗？ “谢谢！” 她再次发出感叹，“有贺梅在，真是太可靠了！” 贺梅嘴上没说，其实对夏清安的这句话特别受用。 因为她从这些事情上，又深切感受到她是被需要的。 或许，她没法像身边人一样，做出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但只要保护好她，那就够了。 下车的时候，两人听到了部分乘客的议论。 “诶诶你们看到了么，有一伙人贩子好像栽了，一个个被打得可惨了。” “我也看到了，真痛快！我经常出差，撞见那伙人好几次了，就觉得他们不是好东西。可势单力薄的，每次都不敢说什么，这次总算有人收拾他们了！” “里面好像还有一个小孩儿啊，他总不会是坏人吧，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人贩子为了骗人，就喜欢用单纯无害的小孩子作饵。这次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是立了大功德了，否则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害了。” “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要是知道，我准得早晚三柱香好好拜拜。” 听到这儿的夏清安，冲身边的贺梅挤挤眼。 还做出上香拜拜的动作。 贺梅本来听着大家的夸赞就有些不好意思，被夏清安这么一调侃更遭不住，耳朵都红了。 “听到了吗？你做了好事，大家都很感谢你。” 根本就没有人觉得这太残忍了，只会为她叫好。 明理的人还是大多数的。 “知道了，你别说了，再说大家都看过来了。” 贺梅拽拽夏清安，将她拉下了车。 列车上的这一个小插曲，也算是给此行留下个难忘的小回忆了。 D飞那边派了车子来接两人。 夏清安跟贺梅上车后，一路往蔡老所在的研究所驶去。 接下来的工作很繁重，夏清安也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 贺梅也稍微放下了点戒心。 靠在车后背上，不过她仍然没有闭眼。 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她仍然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来接他们的司机，是蔡老研究所的。 很懂规矩，一路上也没有多问。 他接到命令，来接一个人。 其它的，什么都不要多问多探听。 只是，让他十分好奇的是，蔡老郑重其事一再叮咛要他接的人，竟然是两位年轻的小姑娘。 难道她们是蔡老的孙女？ 一开始司机还以为要接的是技术上的专家大能，看到夏清安跟贺梅后，这样的想法自然而然就熄灭了。 141 这位小夏同志什么人？ 蔡老亲自接待了夏清安。 “清安，你赶了一天的路，要不要先休息休息，我们明天再说。” “蔡老，我不累，还是先做事吧。” 夏清安是跟着这群老前辈们的脚步，一步步走过来的。 也学习到了他们将工作和国家事业放在最优先地位的精神。 周老蔡老方老这些老专家们，哪怕顶着七十岁的高龄，到新地方后第一时间想的也是工作。 她这个小年轻，怎么还能怕苦怕累？ 而夏清安又将这种精神传承给了她的学生。 C国的科研人，就是这样一代代走过来的。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培养出了这样一支优秀的不负国家和人民的队伍！ 蔡老的研究所，也有桂教授送过来的超级计算机。 夏清安将自己的数学建模与蔡老的团队分享。 后续数据上的验证，也可以借助这个模型。 跟随蔡老进入核心实验室，知道夏清安在做什么的只有他的两个学生。 一个叫卢望。 一个叫辛宇彤。 这两人是蔡老倾力培养最有天赋也最得意的学生。 而未来他们的成就确实不俗。 成为了D飞未来两大扛把子。 卢望负责研发项目，辛宇彤则在商业运营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这两人是别人眼里的金童玉女，也是最好的搭档。 很多人都以为他们会结婚，但事实上这两人真就是单纯的工作搭档。 卢望和辛宇彤男帅女靓，站在蔡老的身后，让整个室内都明亮了不少。 夏清安还记得上辈子周老跟蔡老两个小老头到一块，就很喜欢“攀比”自己的学生。 夏清安一个人，对卢望辛宇彤两个，也是挺吃力。 卢望辛宇彤入行要早，年纪轻轻就被寄予厚望。 夏清安大器晚成但天赋惊人。 学习能力和创造力，被周老誉为十年难能一遇。 半路出家还有那样的成就，只能说这姑娘生来就是做这个的。 当然夏清安最可贵的品质还在于她从来不给自己设限，有一股不服输不认命的精神。 从陆家离开后，她心无旁骛，专注自己的事业，所有心思都倾注在一件事情上。加上脑子聪明、学习能力过人，自然是一日千里。 前几年，周老还常常说不过蔡老。 但夏清安主导的霄9成功首飞后，她的才能便毋庸置疑了。 好几项难以攻克的新技术，也是夏清安带头啃动的。这种不畏艰难勇于攻关的精神，也给所有科研人员树立了好榜样！ “老师，这位是？” 卢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这就是老师盼了好几天的人？ 导弹系统的研发遇到了阻碍，他们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验证，也没有找到问题所在。 颇有些走不下去的时候，老师跟他们说，先别急。 他会找人反馈这个问题，说不定能够得到解决。 卢望跟辛宇彤之前并不知道夏清安的存在。 还以为老师说的人应该是霄7改的总设计师。 对于这位总师，几大研究所无数科研人员都没有见过其真面目。 只知道特别厉害、技术上面绝对大能。 能在C国当前的条件下，提出自主研发第三代战机的构想，还采用了那么多新技术，并且给予了最可靠的技术保障，可想而知这人有多了不得。 之前他们研发过程中遇到的技术难题，老师去请教霄7改总师，问题也都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却没想到，等了几天等来的就是一小姑娘。 护送夏清安过来的贺梅，此刻已经被研究所的人安排在招待所休息了。 科研重地，除了夏清安，贺梅也不能轻易踏入。 “噢，这位是安西那边派来的专家小夏同志，是来帮助我们的。其他的你们都别问，也什么都别说。” 介绍得这么简洁？ 卢望和辛宇彤更诧异了。 以前研究所来什么专家，蔡老能说好多，还让他们多跟对方好好学习。 这位小姑娘，怎么看都没有分量能站在这里，帮助他们解决遇到的难题。 为了让他们信赖她的实力，老师本应该介绍得详细一点，说说她之前取得了什么厉害的成绩。 结果老师一句话就说完了…… 如此莫名的态度，让两人对夏清安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起来。 难道是总师的学生？ 总师有事不便出面，让学生来走一趟？ 夏清安知道两人心里有着不少的疑问，但她跟蔡老一样，都没有要满足他们好奇心的意思。 就让他们猜去吧。 研究室内，蔡老将自己的位置让夏清安坐了。 自己则站在后面，看着夏清安忙活。 夏清安先向他们分享了数学建模过程，然后将他们提供的那份数据输入进去。 “这是我建立的导弹、目标、环境的数学模型，这些日子我前后进行了数十次模拟发射，并没有发现明显的数据错误。” “当然，模拟发射次数还是太少了。导弹系统最终投入使用，是要经历数百万次的模拟发射，才能充分验证其正确性。” 辛宇彤惊呼。 “数百万次！” 这得模拟多久？ “是的，所以我们还需要别的辅助验证手段，来让我们更快速地得到结果。” 之前是数字仿真验证。 夏清安接下来要做的是半实物仿真。 在蔡老等人的配合下，夏清安将真实的导弹导引头、舵机等硬件接入了仿真回路，让其与计算机生成的虚拟目标还有环境进行交互。 以此来验证导引头抗干扰性能和制导系统响应特性。 夏清安非常专业。 一开始卢望跟辛宇彤对她的实力半信半疑，对她做出的决定也不知道要不要听从。 但蔡老二话不说就照做。 夏清安需要做什么，他就坚决给予配合。 一句怀疑都没有。 老师这样坚定支持的态度，让两人更是不解他对这位小夏同志的信任从何而来。 “别愣着了，快干活！”蔡老催促二人。 “噢，噢噢！” 两名学生忙点点头，不敢再胡思乱想，把心思都归拢到了工作上。 半实物仿真验证，夏清安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对这一结果，蔡老感到不安。 一直没发现问题，是不是有很大问题？ 卢望跟辛宇彤更是没底。 夏清安却笑着告诉他们，“别紧张，没发现问题是好事。你们都休息一天，后天准备地面试验。” 她这安定有力的态度，让蔡老顿时放心不少。 卢望和辛宇彤则有些惭愧。 研发进度受阻时，他们竟然让一个小妹妹安慰了？ 142 她一晚上睡了有两个小时没有？ 进行地面试验，夏清安也要提前做些准备工作，所以将时间定在了后天。 忙完当日的工作后，已经是深夜了。 说到之前的晚餐，辛宇彤本想让老师和安西来的专家出去吃，但夏清安跟蔡老在进行半实物仿真验证，无心吃饭。 他们都是忙起工作来就废寝忘食的类型。 她只好从食堂里拿了些简单的餐食，就这份餐食两人也半天没动，等到稍微闲下来时再吃，餐食已经凉掉了。 但不管是蔡老还是夏清安，对此都习以为常，谁都没有说什么。 还有，两人饭吃到一半，聊到一个工作上的问题人就跑了。 等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接着吃冷饭。 这样的工作状态，让辛宇彤十分困惑。 卢望注意到她的反应，问她怎么了？ “卢望，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小夏同志年纪虽然比我们还小，但工作作风跟咱们老师有一拼？” 身上有经年累月留下来的老同志的作风习惯。 “我也发现她许多方面跟老师很像。” 他们两个，还算是刻苦的那批，但没少被老师说娇气，工作时不够专注。 一到饭点，心思就活络。 工作累了也会哼唧。 可夏清安呢？ 跟老师能做到同步同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站在快七十岁的老同志身边，一时间竟看不出谁更沉稳、谁是领导。 不管出现什么问题和意外情况，她都淡然自若、成熟在胸。 老师说什么她都跟得上。 不，更确切说，老师不止一次虚心向她请教。 夏清安今日才过来，但她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客人。 她也不是过来玩的。 她就是来工作、给人解决问题的！ 这半天接触下来，两人对夏清安最大的印象除了的确有能力外，就是人很实在。 蔡老忙起工作来，是不会顾虑到其它的。 等忙完了，才意识到夏清安刚到D飞，就被他们拉着在实验室里待到了深夜。 这要是让安西那边知道了，准得说他们苛待人家孩子。 “你看，清安，你今天刚来，就让你忙工作，还忙到这么晚，多不好意思。” “千万别这么说，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这也是夏清安自己愿意的。 虽然这么说，蔡老还是心疼夏清安。 他招呼卢望，“你跑去跟招待所那边说一声，让同志们辛苦点，煮一锅面，加点肉蛋。小夏同志来这么久，就吃了几口冷饭，这会儿肯定也饿了。” 卢望笑着对蔡老说。 “老师，宇彤这些都想到了。她已经提前跟那边打电话说了，这会儿过去，面应该已经煮好了。” “那就好，宇彤在这方面一直都很周到。”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商业运营与客户维护这块交给辛宇彤。 如今的她，就已经显露出在这方面的才干了。 夏清安肚子瘪瘪的，饿得还有些难受，也就不推辞了。 刚回来的时候，夏清安就跟自己说，这一世得保重身体按时吃饭，不能像上辈子那样五十出头身体就不太行了。 可做他们这项工作的，有时候确实顾不上这么多。 忙起来什么都忘了。 到了招待所，夏清安先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洗了把脸。 贺梅就住在她隔壁，听到她回来了，便走了过来。 “忙这么晚？” “嗯，事情比较多。” “早点休息。” “暂时休息不了，肚子饿了，我得下去吃两碗面才能睡得着。对了，你饿了吗，要不要也下去吃点？” 贺梅不太高兴。 “你帮他们解决难题，他们都不给你饭吃？” “也不是，餐食准备了，只不过忙起来忘了吃，怪不得这边的同志。待我吃两碗热乎乎的面条，我就会活过来了。” “你确定不下去吃点？” “我不饿。” “那我下去了，你不用等我了，早些休息。” 夏清安到餐厅的时候，桌上已经放好一大海碗面了。 有瘦肉丝，有煎蛋。 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夏清安加了一勺辣子，招呼了蔡老他们一声，就大口吃了起来。 几分钟解决了一碗面，又去盛了一碗。 个头不大，还挺能吃。 也是饿惨了。 蔡老年纪大了，只吃了大半碗面，就放下了筷子，看着夏清安吃。 还嘱咐厨房多给夏清安加点肉丝跟蛋。 “可以了，再吃就吃撑了，睡不着了。” 几人又简单聊了聊后天要进行的工作，就各自回去歇下了。 翌日，贺梅起得很早，她要去晨跑。 她本想着夏清安昨天睡得晚，今早就不叫她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哪里知道在经过夏清安房间的时候，发现她房里的灯亮着。 此时天尚未亮透。 走到招待所外，昂头看向夏清安所在的那个房间。 夏清安就伏在案前工作，影子投到了窗户上。 贺梅蹙眉。 她昨晚差不多凌晨两点才睡，这会儿才五点。 这一晚她睡了有两个小时没有？ 夏清安在准备后面所要进行的静态测试、挂飞振动和地面点火测试。 这里面有一部分的测试，还无法用实物进行。 所以夏清安就想通过计算机来模拟测试。 平地起飞系统内，夏清安先归纳了各大研究所所提供的一系列数据和反馈。 用现代精密发达的计算机，整合各项数据，进行数学建模，然后在特定的环境和条件下，来测试诸如导弹的结构强度、发动机工作状态还有电路连通性等等。 不只是如此，夏清安在没有实物的情况下，还大胆地去推演。 将D飞所研制的导弹挂在霄7改上进行地面滑跑和高速飞行，模拟其在真实挂载环境下的振动、温度还有电磁兼容性。 当然，这些数据只能用作参考，帮助夏清安更多看清楚里面有可能存在的一些问题，还有需要注意到的事项。 而平地起飞系统还有一大功能。 夏清安在经过模拟实验和精密计算后得到的结论，系统也会帮忙进行验证。 所以一般通过验证的，在夏清安这里都不会出现大的误差。 这也大大增强了她的信心，把这当成了辅助自己工作的一大手段。 143 导弹成功试射，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贺梅将夏清安的早餐带回来了。 “啊谢谢。” 夏清安开心接过，焦圈儿和麻球都是夏清安爱吃的，还喝了一袋豆浆。 “你几点起的？”贺梅问。 “四点半吧。” “昨晚没睡？” “还是睡了两个小时的，别担心，等把这工作忙完，我会好好补个觉的。” 夏清安知道贺梅在关心她，笑着跟她保证。 而她在这边的日子，确实忙得不可开交。 经过多番地面测试和反复模拟推演，夏清安确定数据没什么问题。 并且夏清安还主持了空中试射。 这是进行导弹系统验证最核心也最直接的方式。 她率领着蔡老一群人，在武器定型之前，完成了各种边界条件下的试射。 像是攻击包线边界测试，抗干扰测试以及靶弹实射。 经过夏清安这一亲身指导跟示范，一线的科研人员们也见识到了一整套融合了虚拟仿真、地面测试和严格的实弹打靶数据验证体系。 当然这些武器定型并列装部队后，还要经历大型实兵演习的考验跟检阅。 那种高强度高规格无限贴近于实战的军事演习，能帮助我国进一步检验其战术战法、可靠性还有维护保障流程。 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反馈，方便后面改进。 这等等一系列的流程，都是为了确保“利剑”出鞘时足够的锋利与可靠！ 数据验证方面确保无误，D飞原本准备好的最终试射环节，也迅速提上了日程。 D飞还有蔡老研究所的同事们，早就在盼着这一天了！ 上万名科研人员，夜以继日奋斗了数百个日夜，如今终于能看到成果了！ 10月21日，D飞主导研发的导弹系统，在模拟敌方飞机和导弹攻击时，排除重重干扰，成功进行了实弹拦截。 雷霆8跟雷霆11导弹，不管是最大射程、最大速度，还是其有效追踪并击落各种高机动性目标的优异能力，都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西方曾有专家断言，C国要想研制出这等性能的导弹，至少还得要十年时间！ 好消息传开来后，全国报纸都在庆祝。 A国跟S国这等军事强国也为之注目。 更别提那些动不动就在我们周边袭扰的小国家了。 年初启播的《新闻联播》，整整花了十五分钟的篇幅，来讲述雷霆8跟雷霆11成功试射这一重大事件。 试射当天，有新闻媒体到场了。 也留下了一些影像资料。 当然，这些影像资料会有选择地放出。 关键技术人员的身份跟长相，也不会外泄。 可能若干年以后，这些影像资料会放出来，届时人们能从已经颇有年头的视频中，去寻觅那一道道或陌生或熟悉的身影。 夏清安自始至终没有暴露身份，她混迹在人群中，与所有到场的人一同庆贺。 虽然在她的一生中，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时刻。 可她仍然掩不住内心的激动。 每一次成功试射跟试飞，都代表着祖国的国防科技又向前迈了一步。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我们的大炮射程还是远远不够！ 夏清安作为一名战机总设计师，肩负着守卫祖国领土领空的重大使命，也要敢于歼灭一切来犯之敌。 而他们这些人，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试射圆满成功后，蔡老曾长久地握着夏清安的手，眼里满是鼓舞跟欣慰。 “清安，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在，我们就放心了！” 夏清安笑着摇头，“蔡老，您也还年轻着呢，身体这么健朗，还能为国奉献三十年！” 蔡老开怀笑了。 “你啊，就别打趣我这个老头子了。不过你说得没错，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折腾折腾，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国家拥有更多先进的战略打击武器。” “您老会看到的。” 夏清安还有许多其他的工作，就没有在这边多留。 事情都结束后，她便跟贺梅坐上了回程的列车。 贺梅跟夏清安一起，也目睹了雷霆8跟雷霆11试射。 她虽然面上没有太大的异样，但夏清安知道她内心也是激动的。 贺梅的父亲是边防缉、毒、警，她从小在父亲的熏陶下，就有铲除犯罪分子、舍身报国的觉悟。 本来她想要继承父亲的警号，也成为一名光荣的缉、毒、警。可在边防区的那几年，贺梅对那样的生活有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一度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 所以她没有拒绝来到安西。 可能换一个环境，能让她从过去的噩梦里脱离出来。 其实，在贺梅的心里，她早应该随着家人死在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了。 侥幸活下来的她，前几年都是为了复仇而生的。 将该杀的人杀了、该抓的人也抓了，贺梅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了。 唯一能对她产生点刺激的，那就是她内心深处深藏的报国心。 成为一名特警，是一个好选择。 可贺梅的性子不太适合按部就班的干这个。 坏人太多了，抓不尽。 在一次次行动中，贺梅深感自己能做到的还是太有限了。 她想要做得更多。 而这一次D飞之行，让贺梅更深刻地感受到梦里的一切都是有根据的、是真实的。 可能她的能量有限。 但夏清安是能改写未来空战、创造奇迹的那个人！ 待在这样一个人身边，保护她的安全，是她的荣耀！ 所以在回安西的路上，贺梅就在心里跟自己说，她一定要将自己锻铸成更强大更可靠的存在。 成为夏清安最有力的护盾。 替她扫除一切危险。 安西空军大院自然知道D飞那边发生的事情，毕竟全国报纸都报道了。 虽然雷霆8跟雷霆11是蔡老研究所主导的，但方老、郑源锋、陆宗临这些人都知道夏清安在里面起的作用。 而且她一过去，D飞那边就完成了复杂的数据验证环节，成功试射，夏清安想必在里面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比起这些人的欣喜和骄傲，夏清安表现得平静多了。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天生沉稳，还是格局胸襟都跟咱们不在一个层面。这样的大喜事，还能稳得住。” 章建新如今对这小姑娘是真服气。 郑源锋望着坐在对面淡然剥着小橘子吃、乖乖听大家说话的夏清安，也不禁笑了。 144 能跟第一贴贴很了不起了 一开始他们还担心，夏清安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可却要隐姓埋名，她在里面付出的辛劳与功劳，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这孩子能坦然接受吗？ 会不会有情绪？ 所以他们几个私下里还商量着，即便夏清安做的事情大家都还不知道，他们这些少数知道内情的也决不能委屈了孩子。 该夸的夸，该奖励的得奖励。 人家小姑娘18岁，就做了这么多事、取得了这么了不起的成绩，多不容易啊。 直到夏清安回到大院，几个人将夏清安请过来，聊了聊这些日子她在D飞的工作。 发现这小姑娘何止是没有情绪，人家觉悟高着呢！ 对如今的一切安排，都将其视为理所当然般，没有质疑，更没有怨言。 “清安，等以后国家真正强大了，你们的名字会被更多人知道的，国家跟人民也会记住你们的贡献。”郑源锋这样对夏清安说。 “郑叔叔，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有情绪，这些都是十分正常的，国家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科研人员。我没有任何情绪跟意见，即便我们的名字一直不为人所知，也不会影响我正在做和未来也会做的事情。” 其实，国家给予她的已经够多了！ 夏清安前世极尽荣耀、享誉满身。 她前半生对很多东西可望而不可得，后半生却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她真正得到了最好的滋养。 让她真正感受到了刻苦攻关、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比辛辛苦苦去讨好别人、只盼着能得到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关心和爱，要有意义得多。 她要真正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重活一世后，夏清安的精神世界更加丰盈了。 她已经很少会去考虑做一件事情，自己能获得什么。 会去做纯粹是因为她想做。 完成自我人生价值、不断去钻研、去精进自己，将个人的命运与整个国家联系到一起。 用信念做火把、热情作为燃料，燃烧自己，让脚下的这片大地能成长得更加茁壮！ “好孩子，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觉悟跟心性，真是难得！” 一夜过去，夏清安的心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翌日，她得赶去学校。 这一次缺课了好些日子，还得想想怎么去跟政治辅导员交代。 可能是上一次陆宗临说的话很管用。 夏清安缺课了一周的时间，胡东也没有说什么。 就是同学们一个个担心得不得了。 “清安同学，听说你生病了。请假这么久，病得很严重吗？” “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真的不要紧吗？” “不用担心缺课太多，你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在家休息，到时候我们可以给你补课。” “我的笔记可以借给你。” 夏清安猜到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胡东老师肯定是说她生病了，暂时不能来。 这些同学哪里知道这些是假的，见夏清安这么久没来，肯定不是什么感冒这样的小症状。 加上夏清安熬了这么多天，精神状况确实不太好。 他们更加觉得夏清安病得不轻。 “我、我没事，我已经好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欺骗人感情啊。 夏清安自我谴责了一番。 “那你以后还要请假住院吗？” “呃。”这个夏清安可不敢说不会。 有需要的话，她可能明天就得离校。 所以她只能说，“应该还是需要的。” 大家脸上骤然黯然了下来。 有几个都快要哭出来了。 在夏清安不在的日子，她就已经被全校塑造成了重病缠身但仍然刻苦学习、还成为全国高考状元的超级励志存在。 有一些平时对夏清安不太有好感的人，在听说了这样的故事后，看着她的眼神都变得肃然起敬了。 夏清安听蔡小霜说了这个情况后，更加没脸见人。 要是哪天同学们知道了她没病，生病住院的事情都是骗人的，应该会觉得她很可恶吧。 而且这么多人为她担心，她也觉得很对不住大家。 可事情发展成这样，她也没法解释清楚了。 后续还得用生病作为借口。 哎！ 只能跟大家说句抱歉了。 “夏清安——” 这天放学，夏清安刚走出教学楼，就被一道声音喊住了。 夏清安回头，看向喊她的人。 “周晟？” 周晟跟她一个系的。 只有上大课的时候，他们才会遇到。 夏清安对他的印象并不深。 其实不只是周晟，除了她几个室友，夏清安过往一个月跟其他同学的接触并不算多。 知道周晟，还是因为蔡小霜说，他是全校第二。 好像还是省、长家的小儿子。 周晟在安西大是最受女生欢迎的。 长得又高又帅，自身也很优秀，就是人太高冷了，不太好接近。 夏清安之前在阶梯教室上大课的时候，跟周晟打过几次照面，但没说什么话。 “你知道我？” 夏清安能叫出他的名字，似乎让他有点小开心。 “嗯，听我室友说起过你。” “是么，她怎么说我的？” “？” 夏清安有点困惑。 这位周小朋友喊住她，总不会是问这些问题的吧？ 他们好像也不熟。 不过既然对方问起，夏清安就回答，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她说你学习成绩很好。” “说我是千年老二？”周晟挑了一下眉，有点自嘲地笑道。 “她说你是全校第二，没有说你是千年老二。” 夏清安认真纠正。 这里面还是有不少区别的。 但其实除了高考成绩，进来的这一个月，飞机系的老师们也会时不时给学生进行各科测验。 夏清安不缺席的考试，每一次都是毫无悬念地第一。 周晟都是第二。 所以他自嘲千年老二，也不是毫无缘由。 学校里就有看不惯他的男生这么嘲笑过他。 “但我每一次都不如你，还因此被其他同学取笑。” 他这是希望她能安慰一下他？ 夏清安点点头，“你不必难受，你考试成绩只是不如我，只比我差不是什么令人难过的事情，你应该骄傲，能跟我在成绩榜上贴贴。” 跟第一贴贴，那也是需要本事的好么！ 145 你在他心中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啊……” 周晟人傻了。 他长得一副精英聪明相，被夏清安一句话给干愣了的模样，也算是一大奇观了。 “咳！”他忽而低头，笑出了声。 “你说得很对，能跟全国状元的名字挨在一起，好像是还挺值得骄傲的。” 周晟注视着面前的人，嘴角微微勾了勾。 之前他还以为夏清安是个谨慎又谦逊的女生，原来这才是她真实模样。 在学校里看她低调得过分，差点忘了她还有这样有意思的一面了。 正如她那些采访，时不时就语出惊人。 “你明白就好。” 这么快就接受良好了，夏清安放心了。 她安慰人的技术还不赖么。 “对了，你喊住我，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嗯对。”差点忘了正事了，“夏清安，你是不是生病了，身体不好？我妈认识一位很厉害的老中医，我可以联系他，让他给你治病。” “不不用了！” 夏清安连忙拒绝。 她又没病，找医生看什么病啊。 这位小周同学，对待同学这么热心的吗？ 只是听说同学生了病，就帮忙请医生，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啊。 周晟看夏清安拒绝得如此干脆，有点想不明白。 夏清安在学校一个月，因为生病请了几次假了。如此频繁地缺课，肯定不是什么小问题。 这时候听到有靠谱的医生，不是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吗？ 怎么还想都不想地拒绝？ 难道是因为钱？ 她家庭很困难，付不起这笔医药费？ “夏清安同学，你不用担心医药费的问题，梁医生收费不贵，如果你实在拿不出这笔钱，我也可以先借给你。” 夏清安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地挤出一个笑。 这小周同学也这么热心帮助别的同学吗？ 不仅介绍医生，还要借钱给她看病？ 他们俩关系有这么熟？ 夏清安好歹也是谈过恋爱结过婚当过妈的人，对这种小儿女的心思也不是一点不懂。 该不会这小周同学…… “咳咳！”这份沉默让周晟脸上逐渐红温。 “你不要误会，夏清安，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人物，在学习上能次次压我一头的从小到大也就你一个。我不希望因为生病影响了你的学业，我还想要光明正大地超越你！”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 夏清安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狗血的偶像剧桥段。 原谅夏清安，心理年龄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了，一想到一个可以当她孙子的小孩儿对她有那方面的心思，她就感到说不出的羞耻。 “小、周同学，谢谢你的好意啊，但我有主治医生了。” “有主治医师也可以再找别的医生看啊，前面那个大夫又没有治好你。”夏清安该不会是病得太严重了，都放弃希望了吧？！ 想到这儿，周晟上前一步，急切地按住夏清安的肩膀。 “夏清安，就算病得很重也千万不要放弃希望！医学在不断发展跟进步，现在看不好的病，过几年可能就只是个小病了。” “再说了，国内没办法，我们还可以去国外试试。你千万不要自暴自弃，更不要……” “等等等等！” 夏清安越发糊涂了。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她身体不好就罢了，怎么还越传越夸张，到周晟这里她成了重病缠身人好像随时都会死的样子？ 这到底谁说的啊！ 夏清安是真不想欺骗别人的感情。 “周同学，你真的误会了，我的病没那么严重，更要不了命。谈不上放弃希望什么的，就是有一点小麻烦，需要多耗费一些时间而已。” “真的？”周晟紧皱着的眉头，骤然舒展了不少。 “嗯嗯，真的真的。” “那夏清安，你以后有需要随时跟我说。我们是……同学，互相帮助应该的。” 周晟紧紧注视着面前的女生，眼里带着克制不住地炙热。 “好，谢谢你。” 夏清安道完谢，赶紧撤了。 一直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轻轻拍拍自己的胸口。 这都叫什么事啊。 周晟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可不像是单纯的同学。 算了，以后还是避着他一点吧。 这种小年轻热情起来，最难办了。 夏清安这次回来，可没想过要与谁再产生感情纠葛。 只不过夏清安优秀、漂亮，又重生在最青春最灿烂的年纪，身边不可能没有追求者。 被她吸引、喜欢上她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事实上，也就夏清安自己没有意识到。 她在安西大相当受欢迎，喜欢她的男生很多。 只不过之前都很少闹到她面前，夏清安又是个心无旁骛专注于自己事业的人，并未把这些放在心上。 蔡小霜、沈珍她们倒是也想跟夏清安八卦八卦，但夏清安太忙了，在学校的时间除了上课，大多时间都是在图书馆。 又经常早出晚归的，偶尔大家一块吃吃饭，还没把话题带到这上面，夏清安就吃完饭了。 这一回，算是给蔡小霜逮到机会了。 夏清安刚一回宿舍，蔡小霜跟沈珍就冲上来将她紧紧围在中间，不让她溜走。 “清安清安，我听同学说周大学霸放学后将你给拦下来了，你们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向你告白了？” “啊？” 周晟喊住她的事情，他们怎么知道的？ 听蔡小霜这意思，知道的人还不少？都传开了？ 告白什么的更是从何谈起？ 夏清安承认自己确实是老了，这方面跟不上小年轻的节奏。 “唉呀大家都是好姐妹，你别藏着掖着，快好好跟我们说说。” 这个问题可不能含糊过去。 夏清安必须得跟她们说清楚，否则明天流言还不定传得多离谱呢。 “没有的事，你们别乱说。周晟他喊住我，是要帮我介绍医生。” “介绍医生？你们很熟吗？” “大家都是同学啊。” “同学？那是你不了解周大学霸，他什么时候对别的同学这么热心了？” “我不一样。”夏清安昂昂头。 “哦~终于承认了，姐妹，你在周大学霸心目中是与众不同的！”蔡小霜激动坏了。 这两人果然有点什么！ 夏清安知道正儿八经解释，她们根本听不进去，所以她反其道而行之。 她骄傲地哼了哼，“周晟说了，我第一他第二，总是输给我他不服气。他希望有一天能光明正大赢过我，不希望我因为生病成绩倒退让他胜之不武，所以要给我介绍医生。” “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0，但我还是得肯定他不服输的精神。” 146 最瞩目的一道风景！ “……” 宿舍内的几人都静默了。 张着嘴巴，望着夏清安，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还是濮慧来到夏清安的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 “你还真信他说的啊？” “信啊。” “你太迟钝了吧。” “不，是你不懂当第二名的心情。” “……”得，濮慧心口也中了一箭。 她虽然学习成绩也很厉害，但第一第二名还是没她的份的，稳定在第四跟第五名。 夏清安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希望舍友把她跟周晟扯在一起，还传些有的没的。 濮慧明白夏清安的本意，但不妨碍她在听到这话时，还是咬紧了后槽牙。 夏清安跟周晟这种常年霸占着第一第二名的人，很可恶啊。 以前只有周晟的身上才会流露出那种顶尖学霸的优越感，夏清安还是很谦逊的，也不喜欢拿这些说事。 可今天濮慧才意识到，夏清安这种更气人。 因为她是不自觉的，而且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什么成绩好成绩不好的，反正都不如我！ “不气不气啊，清安是无心的，不是说你。” 蔡小霜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 大家住在一个宿舍，平时都是好姐妹。 但同样是学霸的濮慧，难免在有些事情上会暗暗跟夏清安较劲，小年轻么有点胜负心很正常。 身边有个全国高考状元，即便缺了不少课，每次考试仍然还是毫无悬念的全满分。对于这种变态，谁不想向她看齐，以她作为努力的目标？ 但清安有一点比较可气。 她的眼里看不到对手，她只专注在自己的学习和工作上。 对于夏清安来说，这是一种好品质。 再说，她都老人家了，跟人家小年轻比什么比？就算成绩胜过了他们，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她是出于这样的心态。 可其他人不知道啊。 他们只会认为自己还不够格被夏清安视为对手。 就更加卯着劲想要被她看到了。 就拿濮慧来说，一开始她也没想着要跟这位全国高考状元较什么劲。 别人成绩好那是她的能耐，她也不差，努努力不见得就比她差。 跟夏清安一个宿舍后，她的刻苦努力她也都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做得还不够。 如果她像夏清安一样更加严格要求自己，说不定就能追上她甚至超过她了？ 可上了一个月的课后，濮慧就意识到她跟夏清安之间的差距大到根本无法去探测。 简单的考试，她们之间差距并不大。 可难度高的考试，夏清安仍然满分，她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更无法忽略的是，老师们在课堂上那貌似不经意地提问，本想着去激发学生的思维与想象力，大胆地去谈，说错了也没关系。 可夏清安给出的见解，还有透露出的她的知识体系，甚至比老师们都还要精深。 飞机系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 有几门课的老师，最怕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这位品学兼优的夏清安。 因为她在课堂上不止一次站出来，给老师们纠正说错了的地方。 当然，她是很礼貌地指出来的，老师们听后也心服口服。 许多问题甚至都不是老师们说错了，而是教材上对这一块认知不够、有错误。 夏清安有理有据，复杂的知识点经由她那么一剖析，连老师都一脸受教了的表情。 还有不少学生私下里偷偷议论，以夏清安的能力别说当学生，当他们的老师都够了。 而这种言论，在有一次上大课时，夏清安被叫起来回答电传飞控系统原理问题时，发生了改变。 这对不少学生来说是一个陌生而又神奇的领域。 专门研究这块的，是知道国家在第三代战机的研发上，可能会用到数字式电传飞控系统这一项新技术。 但在国内这块尚属空白。 学生们也会想着法的从国外新闻和相关资料上，去了解这到底是什么个东西？ 原理是什么？ 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很多学生都说不上来，最后老师看向了夏清安。 夏清安的状元之名，还是很名副其实的。 其他学生过去不会答的问题，都难不住她。 只是这一次，即便是夏清安，也会说不出一二三来吧。 “清安同学，你站起来说说，说错了也不要紧。” “好的，老师。” 夏清安走到了讲台上，她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在黑板上画出了一幅简略的示意图。 将电传飞控系统的工作原理解释得清清楚楚。 后来这堂课，其他没有课的老师听到消息也都跑来听了。 还有一些老师拿出了小笔记，不断记着重点。 这一战，让夏清安在安西大更加名声大噪。 以前只觉得她的能力够格当他们的老师，原来在某些问题上她还能给老师上一课？ 当然，夏清安对此也早就准备好了说法。 她学习过S国的语言，有一些文献没有翻译过来，她就翻阅原文文献，也因此有了更多获取知识的渠道。 课结束后，就有人好奇夏清安到底会多少种语言？ 好多别人不知道的知识，她都是从外国文献上获取的。 她就一点没有语言上面的障碍吗？ 对此夏清安表示，“语言不过是我用来学习的一种工具罢了，现在我们在航空领域方面的发展，确实比不上A国跟S国，我从他们那里汲取经验和知识很正常。” “等未来我们国家强大了，他们也会反过来向我们学习，到时候无数人也会蜂拥过来学习中文。” 就是这种心态！ 夏清安跟其他学生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别人提到那两军事强国，都是仰望的姿态，还带着那么点自卑的。 总觉得我们不如别人，比人家要落后好几十年。 夏清安不一样，她一面清醒的认识到我们跟他们确实是有很大的差距，要向他们学习某些先进的东西。 但对这些国家没有仰望，而是坚信着C国终将超越它们！ 这样自信坚定的夏清安，在一群青涩的学生们中间，确实是最瞩目的一道风景！ 147 你惯着她，别带我 夏清安回校后，安安心心上了一周的课。 暂时没什么事情找到她，学校这边也给她安排了跳级测试。 测试时间在下周二放学后。 这个跳级测试，在安西大是极为特殊的情况。 夏清安目前在读大一，通过跳级测试后，她就能直接去大二就读。 学校是为成绩优异情况又比较特殊的学生安排的。 且考核机制十分严格。 测试内容分为三大块。 第一个是基础理论知识测试。 第二个是专业课程测试。 第三个则是动手实践能力。 三大块，哪一块有短板，都无法跳级。 跳级测试需得一次通过，没有什么补考的机会。 这次机会抓不住，至少得等半年后才能再次提交申请。 当然，真要等到半年后，大一学期都要结束了，也就没有跳级的必要了。 夏清安虽然对这样的测试成竹在胸，但还是想多做一些准备。 周末她没有回大院，而是留在了宿舍看书。 基础理论课程，从大一到大四，夏清安之前就全都看完了。 其实一本书中，真正需要她掌握的知识点也就那么点，大部分对其他学生来说是助于理解的，对她来说就是废话。 还有专业课程，因为直接跳级到大二，需要确保学生能跟得上后面的学习进度，所以跳级测试中也会考到大二的相关内容。 “你要参加跳级测试？” 同样没回家的濮慧，发现夏清安在看大二的书，多问了一嘴，便得知了她要跳级的事情。 大一刚开学还不到两个月啊，她就要去读大二了？ 学校允许这么做吗？ “嗯，我已经向学校提交申请了，下周二测试。” “为什么要跳级？” “老师说的我都会，按部就班的读四年，太浪费时间了，我也想早点从学校毕业。” 濮慧无话可说。 夏清安有这个能力，能跳级为什么不跳？ 蔡小霜跟沈珍不在，宿舍里就夏清安跟濮慧两个人。 濮慧又很安静，夏清安也就没必要去图书馆了，便留在了宿舍看书。 吃饭也是两人一块去食堂，接触倒是比四个人在一起时要多点。 夏清安有一次注意到濮慧在书上画了个胖乎乎的飞机模型，像一只又笨又呆的大肥鸡，被狠狠可爱到了。 原来，濮慧这么早就想好以后要设计的飞机“雏形”了。 虽然跟未来的福妞还是很大不一样，也没什么任何细节上的东西，但品味还真是一模一样。 一只大胖萌物。 夏清安想着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濮慧蹭地捂住那飞机模型。 “你在笑话我？” “不，我只是觉得你画的飞机很可爱。” “可爱？那你也画一个。” “行啊。” 夏清安拿起自己的书，在上面也画了一个。 跟濮慧那只大肥鸡不同，夏清安画的是凌厉帅气的战机。 用尖锐棱角和流畅曲面交织构成了机身线条，全动双垂尾和鸭式气动布局，机翼采用大后掠角梯形主翼和全动式鸭翼的组合…… 不只是如此，夏清安还对其进行了不少局部的刻画，整体造型凸显了战斗机的攻击性轮廓，又通过每个棱角的计算与设计，展现出了一种极具未来感的战斗机美学。 最后夏清安还用铅笔对其进行了一番涂装。 就好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暗夜利刃。 “清安，你这画的是战斗机？” “嗯，怎么样？” “构造好神奇啊，我这么看着它，它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我多看一会儿，脑海里仿佛能想象出它划破长空留下暗影——” 濮慧果然很有天分。 夏清安是按照霄20的外观画的。 当然也是做了一些小改动的。 这款战机带给人的感觉，确实就如濮慧所说的那样。 也完美诠释了第五代战机的设计美学和哲学。 濮慧看看夏清安画的，又看看自己画的那只大肥鸡，拿起橡皮，想要默默擦掉它。 “欸别擦啊，你画得多好啊。” “你在开我玩笑吗？” 就她画的这个，还能被她称之为好？ “我说的是真的！你这大肥鸡，一看就能装很多战略物资，我这战机你都能装好几架。” “说得也对。” 濮慧是个实用主义者。 她对运输机感兴趣。 而她最大的设计诉求，除了性能好，那就是要能装，肚肚越大越胖越能装最佳！ 看着也萌萌哒。 就像她家里养着的小猫，瘦瘦的不好看，要胖乎乎的才好。 周末下午，蔡小霜跟沈珍都回来了。 她们有些疑惑，怎么才两天不见，夏清安跟濮慧熟悉了不少。 两人在宿舍里，都能你来我往地聊天了。 这两人得知夏清安要参加跳级测试后，可以用哭天撼地来形容。 “不要啊！我才跟大学霸住了一个多月，就要分开了吗？清安，你好狠的心啊，就这么急着要离开我们吗？” 夏清安笑看着这戏精，只说了一句话。 “跳级归跳级，我没打算搬宿舍。” 蔡小霜一秒收回了自己的哭嚎。 “姐妹！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们的，你不是个负心汉！” “……” 怎么就成负心汉了？ 但很快，蔡小霜又紧张了起来。 “不行啊，清安不跟我一个班了，以后我上课有不会的还能问谁啊？” 蔡小霜上课喜欢开小差，经常被老师喊起来回答问题。 跟不上课堂节奏的她，往往答不出来。 这时候只要可怜巴巴地看向夏清安，她就会小声提示她。 可以说，夏清安就是她上课时的外挂。 以后不在一个班了，那蔡小霜日子肯定会苦得多。 “或许，你可以求求濮慧？” 濮慧扶了一把眼镜，“你惯着她，别带我。” 蔡小霜一下就蔫了。 夏清安好笑地拍拍她的背，“那你上课就专心点，别让老师逮到你。” “欸！难啊——” 很快就到了周二，夏清安上完了白日的课程后，并没有如其他学生一样急着离开。 十多分钟后，胡东等其他几位老师就来到了夏清安所在的教室。 夏清安则端端正正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清安同学，你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老师，我们开始吧。” 148 又一个满分，毫无意外！ 周晟等在二楼楼道口。 看到蔡小霜和沈珍结伴出来，朝她们走了过来。 两人还以为挡了周大学霸的路，便往旁边让了让，谁知道周晟杵在那里没动。 “那个周大学霸，你该不会是在等我们吧？” “就你们两个吗？” “对啊。” 周晟犹豫着，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问。 还是蔡小霜机灵，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点什么。 “你是找清安的？” “我找她有点事，她人呢？” “她今天得留下来参加跳级测试，你短时间内怕是等不到她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代为转告她。或许，你也可以等到明天再亲自告诉她。” 说到“亲自”两个字眼时，蔡小霜语气里带上了打趣之色。 “她要参加跳级测试？” 周晟却顾不上别的了。 夏清安要跳级？ 他怎么之前没听说？ “对啊，我们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呢。清安太憋得住事了，她的事情她要不说，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周晟转身就走。 “欸——” 蔡小霜不解。 “搞什么，这就走了？我还想看看热闹的。” “你就别乱凑热闹了，清安跟周大学霸的热闹你也敢凑？” 沈珍推着蔡小霜去了食堂。 周晟离开后，也转手写了一份跳级申请给学校。 去办公室交完申请，周晟想了想，来到了夏清安的教室外。 里面就几位老师，和安安静静答题的夏清安。 今天要测的是基础理论课程上面的知识。 涉及了多门课，知识点不少。 主要是理论力学和材料力学、结构力学方面的题。 按照胡东估计的，120道小题，六道大题，怎么着都得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写完。 几位老师，分别打开了自己的盒饭，小声吃起来。 胡东也想让夏清安先吃饭，但夏清安表示她做完题再吃，不着急。 “等你答完再去吃，食堂都关门了。” 夏清安只是笑着说，“来得及的。” 她做题的速度相当快。 120道小题，几乎不加思索。 选择题，见她一目十行，伴随着笔尖轻轻一勾，一面完成就翻面了。 填空题也很迅速。 也就是大题，多花了几分钟的时间。 几位老师还在上面小声商量着，这学生要答完题怎么着还得要两小时，等吃完饭后轮流出去遛遛。 先吃完的先出去。 王老师美滋滋地盖上饭盒盒盖，正打算要出去逛一圈再回来时，坐在座位上的夏清安已然起身。 “欸清安，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我交卷。” “交卷？！” 几位老师异口同声。 这卷子发下去，还不到半个小时啊，大家饭都没吃完，她就完成本来需要三个小时才能写完的题了！ 本来想着夏清安就算再快，那两个小时也是需要的。 能提前一个小时交卷，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她倒好，板凳都还没坐热吧？卷子就都写完了？ “辛苦几位老师批阅，我先去食堂吃饭了。” 等她吃完，结果应该也出来了。 “啊？嗯，好，你先去吧。” 胡东有些懵地表示。 夏清安径直离开了。 耽搁了半个多小时，她肚子也饿了，下楼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一些。 等她离开后，周晟走近了教室。 “周晟同学，你怎么会在此？” “辅导员，我是来申请跳级测试的。” “你也要参加跳级测试？” “是的。” “清安同学是因为身体不好，经常性的要请假，加上她自学能力很强，她想跳级早点完成学业我能理解，周晟同学又是因为什么？” “我将夏清安视为对手，一心想超过她。她要是跳级了，我还去跟谁比较？” “就因为这个？” “这理由还不够吗？还是老师们觉得我的成绩，不够资格申请？” “那倒不是。” 现在的小年轻，脑子里在想什么真让人无法理解。 他听说过各种各样申请跳级的理由，就是没听过周晟这种的。 “辅导员答应了？” “等会再说。” 他们现在要给夏清安批阅试卷。 120道小题，一个人批阅很慢。 几位老师一人批阅一部分，很快就完成了。 对对对对对对！ 从上往下，清一色的红对勾，没有任何悬念。 填空也跟标准答案一模一样，批阅的过程让人舒心地不得了。 六道大题，无一失手，全部答得都很精准漂亮。 “全对啊这是！” “不愧是全国高考状元，论考试还真是无敌手。” “这里面还有不少大二部分的内容，竟也难不住她！” “还说呢，有一部分理论知识是大三大四才会学到的。我还想着故意出几道难的，让她能体会到跳级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要更加虚心学习。好家伙，没难住他，倒是让我受惊吓了！” 王老师更是在批改完后，大受打击地摇摇头。 “这孩子还有必要在学校上课吗？” 当夏清安的老师，骄傲归骄傲，还真是毫无成就感。 上来就是满级，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教给她的，反而时不时从她话里行间知道点新东西。 胡东安抚住了他们。 “今天只是基础理论课程的测试，明天的专业课程测试，就要难得多了。” “也对。” “专业课程，自学起来没那么容易，有些部分晦涩难懂，老师不讲可能会永远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胡东又转过身来，看向坚持要申请跳级测试的周晟。 “你想要跳级，我就给你个机会。这是夏清安同学做的卷子，你带回去好好看看，要是你也有把握能在跳级测试时有这样的水平，我就答应。” 周晟愣愣地看着被塞到自己手上的夏清安试卷。 上面一个醒目的200分，牢牢攫住了他的视线。 跳级测试，基础理论课程满分200。 夏清安一题未错。 意外，却又不意外。 一个高考都能差点全满分的人，要是哪一次没拿满分，他一定会把能难倒夏清安的那道题给供起来。 周晟轻轻地将试卷折了起来。 再对折。 “跳级测试我参加定了，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周晟礼貌地冲胡东还有其他老师们点了一下头，走出了教室。 149 手搓飞机零件？老师傅的绝活 周二完成了基础理论课程的测试。 周三就是专业课程测试了。 胡东与几位老师还以为今天与昨天情况会不一样，结果证明在夏清安这里并不存在所谓的不同。 哪怕是一些超纲的题，诸如飞机机身、机翼、尾翼的受力分析，还有研究飞机的稳定性和操纵性等等，也完全对夏清安构不成难度。 甚至这几位老师觉得夏清安的回答，比标准答案还要专业跟详尽！ 这几位也彻底心服口服了。 就夏清安现在的水准，别说上大二了，再给她一些时间，直接上大三大四恐怕也够格了。 最后就是实践这块。 老师们让夏清安进行一些飞机零件的加工。 这是三大考核标准的最后一块。 虽然夏清安已经证明了自己绝对的实力，但飞机系的学生，动手实操能力那也是相当重要的。 他们给两天的准备时间，让夏清安好好想想，要加工什么零件？ “不用想了，老师，我已经决定好要做什么了。” “这么快就想好了？” “是的，我想要加工发动机涡轮盘。” 此言一出，在场人都怔住了。 涡轮盘乃是喷气发动机的核心转动部件，需要承受住巨大的离心力跟热应力。 这个年代的涡轮盘，材料大多都是高温合金，可以说加工难度巨大。 他们本来只是想让夏清安加工一个小零件，没让她上来就进行这么高难度的加工。 “清安同学，你确定？” “我确定。” “涡轮盘加工难度极大，需要配合专用工装和机床，前后要经过四个大阶段的加工，每个环节都离不开老师傅的专业绝活。” 不是他们瞧不起夏清安，而是这个时代的飞机零件，又称之为“手搓出来的工业艺术品。” 提到手搓两个字，很多人都不陌生。 可大多人还是不知道，老师傅的那双巧手究竟能有多神奇。 即便是制造业和工艺水平不断进步的现代，还有一些零件是手搓出来的。 甚至某些最精细的零件，只能靠手搓。 拥有这样绝顶技艺的老师傅，每一个都堪称是瑰宝了。 别说夏清安一个大一生了，就算是大三大四的学生，一个人想要完成涡轮盘的加工都是不可想象的。 “你是只打算进行荒加工和基准加工？” 这样的话还有些可能。 但那也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了。 “不。” 夏清安笑着看向几位老师，“我要进行压气机涡轮盘的全面加工，从划线，到车床粗车；然后是加工中心孔、榫槽加工、拉床；再到仿形车床精车型面、钻孔；最后的精修、动平衡。四大阶段的加工我都会一一完成，只希望老师们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升上大二之后，我可以随时再提出跳级测试申请。” 或许安西大将创造一个全新的历史。 有学生只用了一年甚至更短的时间从这个学校毕业。 “！” 胡东等人倒抽了一口气。 这样的事情过去从未发生过，也没有哪个学生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们第一个念头便是拒绝。 可仔细一想，这是夏清安啊！ 她以498分、全国高考状元的身份选择进入安西大，要知道有这个成绩的，大多都会选择进入Q大和B大。 全国学校，她想上哪所就上哪所，随便她挑。 而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来到了这里。 入校以来，虽然有缺课，但成绩和知识体系无可挑剔。 夏清安本身就是不同的。 “这件事，需要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作为政治辅导员，胡东不想开这样的先例。 认为有点荒谬。 四年制大学，学生们每一年都能学到新东西，循序渐进，直到将他们培养成一名优秀的学生，毕业后就能从事相关的工作。 有不少都会进入各大研究所和相关机构。 夏清安固然优秀，可她太着急了。 “跳级上大二就罢了，方才你们听到了么，她上大二后，还想直接跳级到大三！她这是想上天啊，该不会一年时间就要完成四年学业，从学校毕业吧？” “这种事情我不可能允许，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王老师也摇摇头。 “我赞同，还有她说要完成涡轮盘的全面加工，这孩子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有这种手艺，她哪里还需要在这里学习啊，多的是单位抢着要。” 也有一位叫旁屿的老师，忍不住为夏清安说起了话。 “你们也都别生气，清安同学不是那种一昧说大话看不清自身实力的人。” 这倒也是。 几位老师也冷静了一点。 夏清安哪一次不是说到做到、出人意料的？ 还真没有信口开河过。 旁屿继续说道：“而且她方才可是将涡轮盘四大加工阶段说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这就说明她事先肯定是有了解跟研究的。” “当然，”没等别人插话，他便补充道：“清安同学可能只是了解过，以为不难，实际上真操作起来，难度会远远超乎她的认知。” “咱们与其一个劲去教育她、浇灭她这种大胆的想法，不如积极去支持她，让她自己意识到这里面的难度。” 这话老师们都听进去了。 夏清安那么优秀的一个学生，细心培养跟引导，她将会成长得更加茁壮。 上来就去否定打击她，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庞老师，你有什么想法？” 旁屿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相应的应对之策的。 “我的建议是，咱们就同意清安同学的想法。车床、工具，她要什么咱们就给她准备什么。不只是如此，我还建议，飞机系的学生抽出一天时间来，都来看她进行涡轮盘加工。” “就算是她给其他学生上一堂实践课了，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对于学生们也都是一个收获。” 胡东犹豫了起来，“庞老师，你这想法是不错，可若清安当着整个系学生的面失败了、丢人了，我怕那孩子会受到打击。” 别看胡东对夏清安一直都严格要求，还有一点小严厉。 但他是打从心底欣赏跟爱护这个学生的。 这样骄傲又优秀的孩子，自尊心怕会比普通人更强烈。要是在人前出了糗，从此一蹶不振，他们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150 上台演示的是谁？有胆色！ “这个问题，我们兴许可以问问清安同学本人的意见，她如果愿意、也不惧这样的压力呢？” 这一群老师中，旁屿不算是那种喜欢发表自己主张的人。 可夏清安也是他的学生。 意见一致，他可以听大家的，不说话。 看法不一致时，他便不会保持沉默。 夏清安这名学生，他也算是关注挺长时间了。 她几乎具备一名好学生的一切品质。 当然缺课那也是因为生病，没办法。 在旁屿看来，夏清安的潜能是无限的，他们现在所看到的夏清安，远远还不是她的全部。 能那么轻松地说出要加工压气机涡轮盘，绝对是有她的底气在的。 而且她也不认为夏清安是个内心脆弱、受不住打击的人。 好钢更需要反复锤炼。 “何况她如果真有实力，在大一就能独自完成涡轮盘加工，她就算是接连跳级，其他同学也不会有意见。” 这也能杜绝许多的争论和猜测。 “我同意庞老师说的，清安同学要真有这样的能耐，留在学校也没太多东西能教给她了。让她跳级尽早毕业，那也是更快给国家输送需要的人才。对于这种特殊人才，采取一些特别的对待，这没什么问题啊。” “其他的学生，要是也能达到这样的标准，欢迎他们也来挑战！” “好！我就给她一个机会！” 胡东终于被说动了。 一行人回到了教室，夏清安安静地在里面等待着。 见他们进来，抬起了头。 只瞥了一眼，她便有数了。 “清安同学，下周一我们会准备好你需要的工具和设备，到时候你就在大操场上给飞机系的学生演示加工涡轮盘。” “如果你成功了，你说的学校可以答应你！要是你没成功，当然，你也不需要有什么压力。你入学不到两个月，还没学过相关的知识和技巧，不会这些很正常。” “但你要给我好好收收心、耐下心来学习，切忌心浮气躁，不再轻易提出跳级的事情。” 胡东板着脸说完。 心里却有些忐忑。 他希望夏清安不要答应。 她没有必要将自己置身于这样的境地。 她的路，完全可以走得稳一点。 “我答应！” 夏清安起身，恭敬地对老师们表示。 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犹疑。 只有对自己绝对的自信。 目光坚定又极具有穿透力，仿佛前面有再多艰难险阻，也无法阻碍她分毫。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胡东回到办公室时，都还在后悔他怎么就由着夏清安乱来了呢？ 冲动了。 但已经说好的事情，就不会再更改。 夏清安也很快就将自己需要的工具、设备还有材料清单送过来了。 “嚯！写得真详细！” “研究得很全面啊，涡轮盘加工所需要的设备工具她几乎都提到了，还做了具体的要求，怪专业的。” “庞老师，设备你帮忙联系。” 胡东看了看清单后，给旁屿安排了一件差事。 既然他大力促成这件事，那他就应该多忙活点。 也算是用实际行动去支持学生了。 “好，包在我身上。” 夏清安并未将这件事告知给其他人。 连蔡小霜他们都没有说。 上辈子，夏清安在进入这一行后，花了不少时间跟心力来学习零件加工。 一直到晚年，都没有完全放下自己的手艺活。 有时候身体不好、又遇到了不好解决的难题，夏清安就喜欢手搓一些零件。 这个过程，需要绝对的心静。 专心于眼前的事物，什么都不想。 这能让她暂时跳脱出身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疲惫。 虽是如此，但这具身体对这种活计还是陌生的，手也未必能那么灵活。 所以夏清安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好好在平地起飞系统内练习了一番。 工具设备，系统都给她准备妥了。 场地也有。 平地起飞系统的存在，让夏清安能随时给自己开个小灶，进行一些技能上的强化训练。 夏清安不打无准备之仗。 直到自己在系统内练习了十多次，从一开始小有失误，到后面次次完美发挥，她才终于放下心来休息休息。 到了周一。 夏清安起了个大早，她需要提前去查看学校给她准备的设备、工具还有材料。 老师们做事她还是放心的。 料想这些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检查工作是基本且必要的。 这也是出于夏清安长年的工作习惯。 蔡小霜、沈珍还有濮慧三人，匆匆吃完早餐，往教室里赶。 “清安早上几点走的？早餐都不跟我们一起吃。” “不清楚，她这几天好像特别忙，没有离校，但就是没见到她人。” “总觉得她有什么在瞒着我们。” “回头问问她就知道了。” 飞机系一共有三个班。 周一刚上课，他们就接到了通知。 今天全系学生课不上了，到操场上集合，今天会有人给他们上一节实践课。 老师们提前就交代了。 “同学们，这一次实践课，是由一名大一学生来给你们上的。发动机涡轮盘加工，难度极大。很大概率不会成功。” “我希望你们能安静地观摩，即便演示的学生失败了，也不要去取笑对方。能有那个勇气站上那个舞台、给你们进行演示，就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底下的学生反响各有不同。 有些人乖乖听老师的话。 不管那名学生这堂实践课上得怎么样，在他们看来都是好样的。 还有人猜测这名学生是谁？ 这么有胆色，大一就敢给大家演示涡轮盘加工！ “好了，你们都去大操场集合，以班级为单位，各自站好。” 四个班级，一百多位学生，井然有序地去了大操场上集合。 此时的操场上，已经摆上了各种设备和工具了。 很多他们见都没有见过，十分惊奇。 “欸欸欸，你们说上台的那位学生是谁啊？” “没听老师说啊，但肯定很厉害。” 周晟似有所感地看向一班队列，在人群中果然少了一个人。 原定夏清安的位置，被其他学生给填上了。 151 开始演示！场子交给你了！ 蔡小霜、沈珍和濮慧自然也发现了夏清安不在队列中，上课的时候就没见到她。 “难道是清安？” “很有可能。” “她这几天忙得见不到人，难道就是在准备这个？” 台上，政治辅导员胡东上台，简单给飞机系的同学们做了一下介绍。 他还表示，同学们也可以就近观摩，但要注意观摩过程中不要发出喧闹声，安安静静看着便是。 “那接下来，就让我们有请夏清安同学上场——” “哇啊真是清安！” 蔡小霜激动地鼓掌。 在热烈的掌声中，夏清安迈着沉稳坚定的步伐走到了操场中央。 她先向老师们的方向鞠了一躬，又转过身来，对同学们致意。 她今日穿着的确良蓝色衬衫搭配黑色长裤，清新淡雅。 脚上的白色扁头平底小皮鞋，倒不失时尚，这是程霞前阵子给她买的送到学校来的。 夏清安觉得穿着很合脚也很舒服，便一直穿着。 中长发用一根皮筋扎了起来，显得干脆又利落。 给全系的学生上实践课，怎么看都是会让人紧张的大场面了。 底下有不少人，都为夏清安感到紧张。 可看夏清安举止从容、一举一动都应对得十分妥帖，站在那儿一句话不说，就自成风范。 蔡小霜：“清安太牛了，要是换成我站在那里，还没上台我就腿软了。” 濮慧：“你有点出息。” 沈珍：“别说，要我我也很紧张。” 濮慧心道也是。 她是不习惯在人多的场合发言、表演的。 当然，真要赶鸭子上架，她也能应付。 她属于那种上场前疯狂焦虑，但上场后往往能超常发挥跟表现的人。 真到了台上，也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她很佩服夏清安。 似乎从跟她一个宿舍后，她就很少看到夏清安那张脸上失去从容过。 仿佛干什么都成竹在胸，什么都难不倒她。 很多年轻人最渴望的就是能像厉害的大人一样沉稳、得体、游刃有余还要云淡风轻，这些品质在夏清安身上都不缺。 “清安同学，后面就交给你了。” “好的，辅导员。” 胡东下了台，将场子留给了夏清安。 夏清安双手放在身前，指尖向下，小小合了一下掌。 她笑着对大家道：“很感谢同学们来到这里，也感谢诸位老师们答应我所请，还为我准备了这些设备、工具和材料。” “今日既是一堂实践课，也是我需要完成的一堂挑战课。” “我需要在有限的条件下，完成发动机涡轮盘的加工。” “我们所选取的材料为GH4169高温合金锻件，这种材料加工起来难度很大，耗时也不少。希望同学们能多点耐心，当然这过程中如若有离开去上厕所，或者累了到教室里去休息的，可以自行离开，无需喊报告。” 这既然是夏清安的课，那她就有权利订立规则。 学生们不愿意上这堂课，觉得无聊、天热，她不会强求他们留在这里。 夏清安前世作为总师，在成名后也被不少名校邀请前去做演讲。 每次她的演讲，前来听的人总是很多。 过道上都挤满了人，就连走廊上都扒了不少。 她从没担心过自己讲的东西没有人听。 当然，夏清安也并不怵这样的场合。 她在各种各样的大场合演过讲、做过报告、受过勋，这些于她也确确实实就是个小场面罢了。 何况今日的实践课，她更多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涡轮盘的加工过程，是普通机床与技艺的融合，现在我从头至尾给大家示范一遍。” 这个时期的制造业，处于一个承上启下、充满了汗水跟智慧的独特时期。 首先是第一个阶段。 荒加工。 学校为夏清安提供的高温合金锻件，是圆饼状的毛胚形态。 夏清安先在这毛胚上，按照自己的思路划出中心线和轮廓线。 学生们站的位置有些远，尤其是后面的同学根本看不清夏清安在做什么，想到老师说过是可以上前围观的。 一时间便有不少同学脱离了原先的队列。 行动快的人，便抢了个好位置。 行动慢一点的，就只能离远一些了。 划好线后，夏清安来到大型立式车床边，开始对毛胚锻件进行简单的加工。 用硬质合金刀具车削外圆跟端面，将黑皮和大部分余量去除。 这一个过程是比较麻烦跟复杂的。 因为高温合金难以加工，切削的速度慢，对刀具的磨损也比较严重。 夏清安需要频繁磨刀、必要时还要及时换刀。 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过程，其实是很考验师傅的手艺和经验的。 火候不够的师傅，操作起来必然不流畅、磕磕绊绊，磨刀跟换刀的时机更是把握不好，造成大量的时间浪费。 胡东跟旁屿等人就发现，夏清安掌握得竟十分熟稔。 老师们边看边小声交流。 “这得需要一定工龄才能做好这一步加工吧？” “看着绝不像是个没有经验的新手，她之前应该有专门练习过。” “可不止，这切削的流畅程度，都赶得上厂子里的老师傅了。” 夏清安本以为这个过程比较无聊，学生们应该不是很感兴趣。 但围在她身边的人没少过，他们看得很认真。 这个年代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很好学的，也很珍惜能在学校学习的机会。 虽然费了一些时间，夏清安还是很顺利地完成了这一环节的加工。 紧接着，她又来到了卧式车床前。 围在她身边的人，也以她为圆心移动着，都紧紧盯着夏清安接下来要做什么。 夏清安以粗加工后的外圆作为基准，再精加工出中心内孔。 “这个孔相当重要，后续所有工序都将以它作为精基准。” 怕学生们看不懂，也忽略了重点，夏清安也会不时提醒一下要点。 “呃呃。” 围在身旁的同学目前还不太看得懂，但夏清安说什么他们先记着便是。 这么多设备，好多他们都没见过。 夏清安使用起来竟全无阻碍。 还操作得那么溜。 单单这点，他们就远远及不上她。 152 山就在那里！ 中心孔加工完成后，接着便是榫槽加工。 这是一大难点。 在涡轮盘边缘，有一圈用于安装叶片的榫槽。夏清安需要制造一把与榫槽形状完全吻合的、长度达数米的拉刀。 材料学校这边都准备好了。 夏清安耐心用手中现有的材料，制造了一把带有许多齿、且齿升量逐渐增大的拉刀。 而最后一个齿是精切齿。 将经过几轮加工的涡轮盘固定在拉床工作台上，用刚制造好的拉刀水平穿过涡轮盘的预加工槽。 一次行程，能拉削出一个榫槽的精确形状。 拉完一个槽后，工作台会通过机械的分度机构精确旋转一个角度，然后加工下一个槽。 同学们看得眼花缭乱，这样的操作他们都是第一次见。 还有这些机器，运转起来原来是这样的。 他们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 还有不少站在外圈的学生想要往里面挤，刚有点动静就被老师们制止了。 让他们不要喧闹，打扰了清安同学工作。 夏清安此刻尤为专注。 因为分度精度完全依赖于机床本身的制造精度，而这个时代的机床，在精度上还无法满足夏清安的要求。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只能用自己的手艺尽可能去调整。 所以她需要全神贯注。 夏清安微微垂眸，手上的动作随着心思而动，一边动作还在一边计算跟调整。 许多人都在看着运行的设备。 但也有不少人，注意力时不时放在夏清安本人上。 蔡小霜就看着夏清安的脸，看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沈珍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小声问她，“你到底是看人呢，还是在看技术？” 蔡小霜愣愣回过头望着沈珍，几次欲言又止，还眼泪汪汪的。 “喂。” 沈珍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了。 怎么了就？ 还哭上了？ 蔡小霜蓦地捂住嘴，憋出了一句，“妈呀，认真工作的女人也太帅了！想哭！” “……” 沈珍无语。 在刚刚那一瞬间，她脑子里想过了很多个蔡小霜哭的理由。 诸如舍友太优秀，自己遭到打击了； 沙子迷了眼； 替清安激动的。 就是没有想过蔡小霜是被夏清安给帅哭的。 “我以后也要像清安一样，当个技术大神！我也想要操作各种各样的大型设备，想想就帅！” 沈珍无奈笑了。 “好好好，那你就多多努力吧。” 作为一名大一生的夏清安，今日确实给安西大的老师跟学生们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如果说在实践课开始之前，老师们还担心夏清安要是被难倒了、在其他学生面前出了糗、伤了自尊要如何帮她调理？ 那这一刻，没有人再担心这样的事情了。 他们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一艺术中去了。 也开始能理解，为何这个时代的零件加工，又被称之为手搓出来的工业艺术品。 不说别的，这个操作过程真就像艺术一班。 实践课开始的时间是上午八点，太阳一点点地从教学楼后，挪上了中天。 夏清安此刻正在大型摇臂钻床上，使用钻模，依靠手工给涡轮盘上的各种减重孔、平衡孔还有螺栓孔进行钻孔。 看到这里时，几位老师再度紧张起来了。 因为钻孔是很讲究技巧、很考验技术的。 夏清安到底有多少水准，或许在这一个环节里就能做出更准确地判断。 虽然夏清安前面的表现完美无缺，也大大超出了预料，但还是很难让人相信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真有那些老师傅的手艺。 “这是‘啄击’技巧！” 对飞机零件加工这块很熟悉的谢老师，忽然惊呼一声。 其他不是很懂行的，闻言便问他：“什么是啄击？” “啄击技巧啊，在钻深孔时，钻入一定深度就要果断退出排屑，这样也是为了防止钻头折断在昂贵的高温合金零件里。” “而钻到一定深度就没法去靠眼睛观察了，这时候就全靠工人的手感还有听声了。” 夏清安方才不经意间便使用了这种技巧。 每一次退出时，卡的时间都相当精妙。 没有任何的迟疑，她本人作微微倾听状，显然她是靠听，就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 周晟不知何时退出了内圈，来到了几位老师身旁。 他承认，他是看不懂夏清安在做什么的。 凑到老师们旁边，还能蹭一波解说。 也只有内行，才真正知道夏清安在这一块的技艺到底有多熟练。 “唔我好想去上厕所，但我一走我的位置就被占了，待会儿挤不进来怎么办？” 有同学小声哼哼。 也不只是她，从八点到上午十一点，已经整整三个小时过去了。 太阳升起，天气逐渐变热，夏清安的额头上也沁出了汗水。 有些人不得不离开，去喝点水上个厕所，但都很快回来了。 像这样的实践课，大一学生是很难见识到的。 大三大四的学生，有可能被安排到厂里，观摩到这样的加工过程。 更何况，今日为他们示范的还是夏清安。 夏清安在学校算是相当低调的存在了。 虽然每一个进入安西大的学生，进校不久就听说全国高考状元放起了那些顶尖学府，跟他们在一个学校。 也有不少人曾结伴，偷偷想看看夏清安长什么样。 很漂亮，很斯文。 给人印象不错。 但夏清安太低调了，本身又不是什么爱出风头的性格，在学校里除了成绩很惹眼，也没有过多惊人之举。 所以在最初的新鲜劲过去后，大家也渐渐习惯了夏清安的存在。 也没过多去窥探夏清安本人的生活了。 直到今日！ 夏清安再一次强势地闯入了每一个人的视野。 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了这位全国状元的含金量！ 还有他们之间深深的差距。 而夏清安的表现也鼓舞了每一个飞机系的学生。 她用亲身表现，给所有同学树立了一个标杆。 未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可能以前没想过，也想象不了。 但现在他们知道了。 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前方，就矗立着一座高山。 山就在那里！ …… 153 升上大二，加入新班级 夏清安的零件加工，已经来到了最后阶段。 精修。 她用油石、细锉等工具，耐心又仔细地去除零件所有毛刺和锐边，尤其是榫槽根部，因为任何微小的裂纹源都有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 她就像是一名最虔诚的匠师一样，专注于眼前的事物，细心地打磨着。 最后，夏清安将精修过的涡轮盘装在动平衡机上高速旋转，来测量它的不平衡量。 通过观察它的旋转状态，会相应的用钻头人工去除少量材料。 来回反复调试，直到最终能满足动平衡要求。 这是一个相当耗费时间又需要极大耐心、细心还有经验的过程。 但夏清安就像是一个千锤百炼几十年的老师傅，身上看不见半点浮躁，下手精准又利落。 当安西大飞机系的师生们，亲眼见证着那在动平衡机上完美地进行高速旋转的涡轮盘，眼里是无尽的惊叹。 而夏清安也满意地看着自己大半天的成果，微笑地直起身。 操场上掌声热烈、经久不息。 这一日，一名大一生独自完成了发动机涡轮盘零件加工，成为了安西大的传奇。 夏清安在同学们心目中，也真正成为了神一般的存在。 还有人叫她夏神的。 这个事件，也很快从飞机系传遍了全校，让全校的学生都成为了夏清安的小粉丝。 夏清安本来没想着出风头，但现在这个风头是非出不了了。 后来这个新闻还有传出校园要登报的意思。 夏清安心想着这可不行。 名头太大，对她没什么好处，尤其还是跟科研相关这块，尽可能低调比较好。 好在陆叔叔他们出面，压下了报道。 所以这件事也更多就在安西大和一些高校流传。 实践课之后，夏清安就升上了大二。 去大二班级上课的那天，蔡小霜抱着她舍不得撒手。 跟被妈妈抛弃的小可怜似的。 还是濮慧一句话，让她停止了干嚎。 “你也别难过，就她这么妖孽，在大二也不会停留多久的。” 沈珍深有同感地点头，“在大二能待一个月就算不错了。” 蔡小霜缓缓松开了夏清安，悲从心来。 “那岂不是说，清安从大学毕业了，我们很有可能还在读大一？” “你说呢？” “在她身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蔡小霜哭得更大声了。 夏清安哭笑不得地抱抱她，本以为她会说出什么安慰人的话，一出口却是—— “小霜，你看咱们能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我，对我好一点。” “清安，你说什么呢，我对你还不好？！” 是挺好的，就是太闹腾了，还爱八卦。 当然，身边有个闹腾的，也不算太坏。 蔡小霜也蛮可爱的。 对于夏清安这次跳级、未来不久还有可能再次跳级的事情，老师们也很苦恼。 “还能怎么办？都答应好了，难道我们这些做老师的要说话不算话？” “欸！一个大一新生，就能独自完成涡轮盘加工，是真的没什么好教给她的了。想阻拦她跳级，也得让人家学生觉得留在学校，能跟着我们学到一点东西吧？像这种情况，都不知道是我们教她、还是她教我们了。” “别说，昨天那实践课，给我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孩子都是跟谁学的？小小年纪，跟工龄二三十年的老师傅有一拼，吓我一跳。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信。” “我还听到那些学生，私下里都叫她什么‘夏神’，一个个对她可服气了。” 夏清安直接升到了大二一班。 她被老师领着进教室的时候，不需要自我介绍，大家就都知道这位是谁了。 全国高考状元。 昨日实践课一战封神。 安西大绝对的风云人物。 再不关注八卦和校园新闻的人，都知道这位的身份。 只不过，前一天还能叫人小学妹，今天就不能这么叫了。 更可怕的是，明天可能轮到这位叫他们小学弟小学妹了。 这位就是这么可怕！ “这位同学们应该都听说过，夏清安，从大一直接跳级过来的。从今天开始，她就跟我们一起上课了。” 一班学生给夏清安鼓掌。 夏清安也对着大家点头问好。 “清安同学，要不要跟大家说两句？” 大二一班的政治辅导员是一位女同志。 叫宁华。 很是喜欢夏清安，在知道她要来自己班级后，就欢喜得不得了，看到夏清安也是眉开眼笑的，眼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 要用一个现代的词汇来形容宁华的状态，可以说是“妈粉”。 虽然不是自己生的，但就跟自家的崽差不多，怎么看怎么满意。 夏清安乖巧地点点头。 “好。” “你们好，我是夏清安，接下来的时间请多多关照，也欢迎大家与我多多交流学习。” 听到这话，底下坐着的学生有人小声嘀咕。 “可不敢说‘交流’，跟她请教还差不多。” “大学霸还挺谦虚的么。” “看着还有些乖~” “比传闻中还要好欸！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很喜欢这位大学霸。” “切！” 在这些声音中，有一道不屑的轻哧异常瞩目。 夏清安顺着声音看去，第三排中间右手边过道那位，似乎对她很不满啊？ 此时还是1978年，大多人穿着都还是很朴素的。 当然，有一些地方已经展现出新气象了。 刚才“切”她的，就显得很是桀骜不羁。 由于所处年代的关系，这时就算再时髦，那也是有限的时髦。 面前这个男生，追求的就是含蓄的个性表达。 不是清一色的平头，他留着个四六分，头发也有点长了。 单穿一件的确良的雪白衬衫，将袖子挽到了手肘。 下面则是一条稍微收窄的直筒的卡裤。 夏清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后，又看向他的脸。 可能是年纪大了，夏清安看到再好看的小年轻，也是犯不起花痴来的。 也无法用各种各样美好浪漫的词汇去形容他们或是进一步展开想象。 她对男生女生的基本印象构成非常简单。 长相是否周正、性格偏内向还是外向，与人相处是防守型还是主动进攻型等等。 奇怪。 这小年轻长着一副优秀好学生的面孔，像是偶像剧里的男神学长。 怎么一开口就崩了形象？ 154 新班级适应良好 一个“切”字，就将别人对自己的初印象干了个粉碎。 不得不说，这位也不是一般人了。 注意到夏清安在看他，那人冷笑着迎上她的视线。 本以为两人会来个眼神上的交锋，但夏清安显然过了跟人较这个劲的年纪了，太幼稚了。 她淡淡移开了视线，礼貌地问老师。 “宁老师，我坐哪里？” “你就坐第二排吧，那里空出来一个位置。” 宁华手指着的位置，就是那男生的前排。 夏清安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拿着书包走过去了。 希望后排的那名同学，不会太麻烦。 当然，就算他真要找茬，夏清安也不怕他。 夏清安在学校，一直奉行的都是从不欺负别人、但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了的原则。 她在大二的第一节课，上的课程是数学。 可能也是想看看夏清安能不能真的跟上他们的学习进度，有关线性代数的一个问题，老师就让夏清安上前去作答。 夏清安也没让人失望，没任何难度地就将题解了。 颇有意思的是，夏清安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 她写上了答案。 然后看了一眼老师，见老师没让她回去，就想着自己是不是因为没补上过程，所以不算完整作答。 于是又在前面仔仔细细补上了过程。 “老师，这样可以吗？” “非常好！” 老师满意地笑了。 “只是清安同学，你为什么先写答案再写过程呢？” 宁华之前发愣，不是不满意夏清安单单写个答案。 而是她还没反应过来。 她让学生上前作答，是要看他们如何一步步推导出答案的。 对于答案是什么，她又没有刻意去记。 直到夏清安写完，她才发现答案一直放在那里，没有动过。 过程一致。 答案也没什么问题。 此刻才意识到夏清安做法的怪异之处。 这个题目是她自己新出的，课本上可没有。 也就是说，夏清安从自己座位走到黑板，这短短的不到三米的距离，她就看出答案是什么了。 夏清安非常真诚地回答，“老师，这个题并不复杂，我看看就知道答案了。但答题是需要过程的，否则就会扣分，所以我应该补上。” “……” 宁华沉默了。 这道题，在她的设想中，这个班能做出来的，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到了清安同学嘴里，就是一句并不复杂。 要不是会扣分，她怕是连过程都懒得写。 啊！ 她终于懂得胡东老师他们所说的那种又骄傲又受挫的心情是怎么回事了。 即便知道夏清安在大二停留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但能带这样优秀的学生一段时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谁不喜欢这样聪明好学又有礼貌的天才学生呢？ 她哪里知道，夏清安这还是很谨慎地说辞了。 怕伤到老师和其他学生的自尊心，夏清安没有说，这个线性代数问题，于她也就是一加一加一加一等于四的难度。 毕竟以前每次这样说，对面人的反应都很奇怪。 夏清安就长记性了。 看她“并不复杂”四个字，用得多么巧妙。 班上的学生有些坐不住了。 “我去！这还并不复杂？我看着都晕！” “咱们班这是来了个什么怪物啊！” “以后有得熬了。” “我现在相信她是真的厉害了。” “笑话！她当然厉害，全国高考状元，498分！有本事你去试试？” “大一就能独自加工涡轮盘才更变态吧！” 夏清安刚升上大二，就用这种方式让全班同学深深记住了她，并且留下了一个怪物的印象。 下课铃响，老师离开了。 夏清安趴在座位上，想小小睡会儿，就被前后桌的同学们都围住了。 她刚来，大家都挺想跟她做朋友的。 “清安，你怎么学习成绩这么好啊？” 上来第一个问题，夏清安就答不上来。 “可能是……我比较聪明？又很刻苦？” 这是实话。 但这实话由她自己说出来，别人就不知道怎么接了。 不过，夏清安说这话，别人也没法嗤之以鼻。 她要是都没资格说这话，那其他人就更不能了。 “你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从大一跳级到了大二，你后面还会跳级吗？” 又有同学问。 “老师答应我了，可能过个一两个月，还会跳级到大三吧。” “啊！这也太夸张了，你跟得上大家的节奏吗？” 夏清安眨眨眼。 她这人不爱吹牛，可也不喜欢故意贬低自己啊。 喜欢实话实说。 “我其实大一到大四的基础理论课程都自学完了，大二的专业课程也自学得差不多了，开始自学大三的专业课了。一两个月后跳级，应该没什么问题。” 然后夏清安就发现，没人跟她聊天了。 这天好像也聊不下去了。 “呵！” 这时从她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夏清安蹙眉回头。 她记得这人。 切她的那个。 她不是那种有事只知道忍着的类型。 尤其是这种冷不丁啧你一下的，不能对你怎么样，但也让人不舒服了。 “这位同学，请问你之前为什么‘切~’了我一声？刚才又在‘呵’什么？” 那男同学靠在后排座位上，昂着下巴，拽得不可一世。 “就觉得某人挺能装乖的，但方才看你就挺有意思的。” 夏清安小小翻了个白眼。 没继续搭理他，趴桌上睡觉去了。 排除掉后桌男生在她刚来的时候，小小让她有些不舒服，升上大二的生活总体上还是不错的。 夏清安也很快适应了新班级的一切。 一开始还有不少人积极想跟夏清安做朋友，但夏清安与人相处习惯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对谁都友好，但又很难到交心那一步。 就跟她在大一时一样。 倒是跟蔡小霜她们，一直关系还不错。 那个妹子精力旺盛，又喜欢黏着夏清安。对于这样能量满满的人，夏清安素来是没什么办法的。 其实从蔡小霜身上就能知道，要跟夏总师交朋友也简单。 多黏黏她，对她好些，她自然就会加倍回应你。 155 航空院校大型学术交流会 大一比较侧重基础理论课程的学习。 大二就开始学习比较专业的知识了。 对各学科的探索也越发深入。 夏清安升上大二的第三周，听班里其他同学说，安西大和国内几所著名的航空院校，将进行一场大型的学生学术交流。 这种学术交流，是友谊性质的。 但学子们到一块，那肯定也是存在竞争的。 能否为母校争光，让所在的学校在这次学术交流中脱颖而出，也是学校师生们都很在意的事情。 “我听说这次航空院校学术交流会人员选拔可严格了，每个学校只有八个名额。” “不用说，入选的肯定都是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我们才大二，没这个机会的。” “我们是没这个机会，但清安可是高考状元，大一就能独立完成涡轮盘零件加工，她不比那些学长学姐差，也有机会入选！” “我承认夏清安很厉害，可她才大二。严格来说，她本来还在读大一，是前不久才跳级上来的。好多大三大四的专业知识，她根本就没学，这种情况怎么让她参加啊？” “就是，都知道状元好本事，可也不能太吹她了！” “状元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到了学校，大家又是同一个起跑线了。她能跟大一大二的竞争，还能胜过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吗？” 这些人的课间讨论，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夏清安也都听见了。 学术交流会啊，挺好的。 让各大院校的航空学子们在一起多交流多探讨，共同提高共同进步，多好的事儿啊。 不过她就不去参加了。 欺负一群小孩没有意思。 前世的夏清安在小年轻们心目中，虽然在专业领域上不失严厉，但总体上还是一位温柔又可敬的师长。 对这些小孩儿，也是谆谆教导、不干欺负人的事情。 “欸，夏清安——” 夏清安的背被手指戳了一下。 戳她的人，便是坐在她后排的那位。 夏清安前几天帮着收作业的时候才知道这位的名字。 朱宸。 这名字夏清安前世还真听说过。 在业内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不只听说过，她与这位还有一面之缘。 一位特别厉害的战机维修技术专家，帮她维修过发动机。 夏清安来到大二一班的那天，还真没有认出他来。 且不说她看见的他，已经是二十年后的他了。 就说说朱宸这人，跟未来的变化也太大了。 还是学生的朱宸，一副干天干地谁都不服的模样。 但二十年后的朱宸，穿着工装、朴实内敛、工作勤恳认真、技术扎实。 像国庆阅兵装备保障这种重大专项任务，朱宸就参加了三十余次。 多次作为空军装备部巡查组专家进行装备巡查，避免了多起严重事故，还排除了数起重大质量安全隐患。 不只是如此，夏清安还知道这位的一些绝活。 他可以在发动机不脱发、也就是不用卸下来的状态中，单单凭耳朵就能判断出它的轴承健康状况。 而且还能根据发动机高压转子低速运转的声音，精准找出故障点。 据说准确率高达百分之百！ 凭着在这一领域的杰出贡献和成就，朱宸又被誉为“大国工匠”！ 夏清安前世虽然与他接触不多，但对他的手艺那是很满意的。 发动机交给他维修，一百个放心。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大家伙儿心目中无比可靠、堪称救命活神仙的老朱，年轻时居然是这样的！ 两人年轻时的第一次见面，他就“切”她。 哎！ 要是她现在能回去，还真想拍一张他桀骜不驯的照片，然后怼到他面前，看看他作何反应。 可能因着这层缘分，夏清安也没因为当日的事情就对朱宸有什么不满。 毕竟他以后干维修，她这边发动机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出毛病了，还得找他修理。 现在搞好一点关系，他日也能凭着这份交情，多让他出出苦力。 别的便宜，夏清安不占。 但这种维修大能，哪个战机设计师不想抢？ 不愿意跟他们搞好关系？ “干嘛？”夏清安口吻不善。 “你想参加学术交流会吗？” “不想。” “为什么不想？” “不想就是不想，哪有为什么？” “你跟其他人说话也这么冲吗？” “我跟其他人都不这样说话，就跟你这样说，你是不是更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呃。” 夏清安虽说要跟这位搞好关系，但又不是让她讨好他。 睡觉时被人从后面戳一下，不爽。 再说，就这人那怪脾气，她不记仇就不错了，还想让她好声好气？ “他们不都说夏大学霸头脑聪明性格又好？要是看到你在我面前的嘴脸，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那你更应该反思自己了，我这么好的人，为什么独独对你没耐心没好脾气？” 朱宸再一次被噎着了。 夏清安不跟他多争辩，只一味让他反思。 这都跟谁学的！ 嘴皮子这么溜的么！ “看，智商不如我，嘴皮子也不如我，以后别找我茬。” “……” 夏清安见把他说服了，满意地转身，调整了一下姿势，再小小趴会儿。 昨晚睡得太晚了，犯困。 而被怼得挺狠的朱宸，不但没生气，还低头笑得挺美。 朱宸老实了几节课。 到放学的时候，又不安分了。 用铅笔敲敲夏清安的肩膀。 “夏清安，今天该你打扫卫生了，你扫走廊没问题吧？” 夏清安头都没回。 “欺负我没看值日表是不是？不好意思，我看过了，而且记忆力好得很。今天你值日，休想诓我！” 夏清安拿上书包就走。 一秒都没多耽搁。 这位朱师傅，年轻时真的太讨厌了！ 就跟那种皮孩子一样，狗见了都摇头。 夏清安一脸的嫌弃。 朱宸的同桌兼好友宋椿受不了地叹息。 “朱哥，你以前也不这样啊，怎么逮着清安同学逗个不停，还故意找骂？” “我有吗？”朱宸否认。 “你有，从她转到咱们班第一天，你就在找茬。被她说了，你还挺美。你是小孩子吗？这样真的很幼稚，骗骗别的小女生还行，对清安同学没用的，只会被嫌弃。” “胡说什么！快扫你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