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伪装爱神》 第1章 神座的演员 奥林匹斯的晨曦穿过珍珠母镶嵌的窗棂,在爱与美神殿光滑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阿佛洛狄忒斜倚在铺着雪白羊绒的长榻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身边金盘里饱满的紫葡萄。 他的美貌是众所周知的真理,无需赘言。那是一种超越了单纯视觉的存在,仿佛宇宙间所有关于“和谐”与“悦目”的法则,都具象化在了这具躯壳上。然而,若有谁能够穿透那层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辉,或许能窥见那双蔚蓝如爱琴海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丝与这华美神殿格格不入的审视。 他确实是阿佛洛狄忒,从远古天神乌拉诺斯落入海中的血脉所化的泡沫中诞生。但唯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场神圣的诞生仪式里,一个来自遥远异世的灵魂,悄无声息地融入其中,取代了或许本应诞生的那个懵懂神祇。 他是演员,也是观众。这富丽堂皇的奥林匹斯,众神醉生梦死的舞台,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需要极致演技才能生存的永恒剧目。 “你又在看云层了。”低沉的声音传来。 阿佛洛狄忒没有回头,唇角却已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能令星辰失色的浅笑。“赫菲斯托斯,”他声音慵懒,带着一丝亲昵的抱怨,“你总是能在我放空时找到我。” 火神走近了。他左颊上那道从眉骨蜿蜒至下颌的灼痕,为他平添了几分被岁月与烈火淬炼过的、沉郁的英俊。 赫菲斯托斯的目光落在阿佛洛狄忒身上 “不是找到,”他纠正道,声音平稳,“是这片云海,只有在你凝视时,才显得不那么空洞。” 阿佛洛狄忒心头微动。赫菲斯托斯的话总是不多,却往往能一语中的。他确实觉得这片云海,乃至整个神域,都空洞得令人心慌。但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带着点被看穿的不悦,又像是撒娇:“你在暗示我的眼神很刻薄吗,伟大的工匠之神?” “我在陈述事实。”赫菲斯托斯在他身旁坐下,黑铁手杖靠在榻边,“给你。”他摊开手掌,掌心是一枚看似朴素的银戒,戒圈上缠绕着极其纤细的金丝,勾勒出玫瑰与荆棘的图案,中央嵌着一粒细小却光芒内敛的深海珍珠。 “这是?” “一个小玩意儿。戴上的时候,那些过于嘈杂的心声,或许会安静一些。”赫菲斯托斯说得轻描淡写。 阿佛洛狄忒却瞬间明白了。作为爱与美之神,他无时无刻不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凡间乃至神界的**低语与祈求,这对于一个需要保持内心清明以维持演技的灵魂来说,是巨大的干扰。赫菲斯托斯看出来了,甚至体贴地为他提供了“道具”。 他接过戒指,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带着薄茧的掌心,一种奇异的安定感顺着接触点蔓延开来。“谢谢,”他低声说,这次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它很美。” 就在这时,一阵张扬的笑声由远及近。身穿青铜与黄金战甲的战神阿瑞斯,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闯入了这片宁静。他的目光贪婪地锁在阿佛洛狄忒身上,完全无视了一旁的赫菲斯托斯。 “我亲爱的阿佛洛狄忒!你可真让我好找。为何总待在这样……充满烟火气的地方?”阿瑞斯语带嘲讽,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赫菲斯托斯,“跟我去宴会吧,狄俄尼索斯新酿的酒液正等着品尝。” 阿佛洛狄忒内心升起一股厌烦。按照“剧本”,他或许该对这位勇猛的战神报以青眼。但他不是原装货,他对阿瑞斯的粗鲁和自大毫无兴趣。 他微微抬起戴着新戒指的手,抚了抚额前的碎发,动作优雅而疏离。“感谢你的盛情,阿瑞斯。可惜,我刚刚答应赫菲斯托斯,要欣赏他新完成的一组铠甲。你知道的,承诺总在先。” 他巧妙地将赫菲斯托斯推到了前面,语气自然,仿佛事实如此。 阿瑞斯脸色一沉,看向赫菲斯托斯的目光充满了敌意。赫菲斯托斯只是平静地回视,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但那沉默如山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壁垒。 “哼!铠甲?无趣的把戏!”阿瑞斯碰了个软钉子,悻悻然地转身离去,盔甲撞击声显得格外刺耳。 待战神的身影消失,阿佛洛狄忒才仿佛松了口气,对赫菲斯托斯眨了眨眼:“看来,你的铠甲要暂时充当一下我的借口了。” 赫菲斯托斯看着他,暗金色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无妨。我的工坊,随时欢迎你来。” 阿佛洛狄忒摩挲着指间的银戒,感受着那微凉的触感。 第2章 戒指 阿瑞斯的离去并未在神殿中留下多少涟漪。阿佛洛狄忒姿态未变,仿佛刚才不过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吹过。他垂眸,目光落在指间那枚银戒上,金丝缠绕的荆棘与玫瑰图案,在光线下泛着细腻的微光。 “这枚戒指,”他开口,声音依旧带着那份特有的、慵懒的磁性,“能过滤掉多少嘈杂?” 赫菲斯托斯的目光也落在他的指尖“取决于佩戴者的意志。”他顿了顿,补充道,“对你而言,或许能求得片刻清净。” 一个巧妙的回答 阿佛洛狄忒微微颔首,不再追问。他将这份体贴收下,如同收下任何一件合乎时宜的礼物,神态自然,无可挑剔。“你方才提到的铠甲,我很有兴趣。”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回之前用来搪塞阿瑞斯的借口上,让它从虚言变为真实的邀约。 赫菲斯托斯站起身,黑铁手杖轻点地面。“在工坊。” 匠神的神殿与爱与美神殿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这里没有轻柔的纱幔与芬芳的脂粉气息,空气灼热,弥漫着金属、火焰与矿石的味道。巨大的熔炉如同沉睡的巨兽,胸膛内跳动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将整个空间映照成一片明暗交织的赤铜色。四壁悬挂的不再是装饰性的挂毯,而是各种已完成或未完成的兵器、工具,以及……一套套闪烁着寒光的铠甲。 它们并非简单的防具。有些线条流畅如第二层皮肤,有些则厚重如山岳,雕刻着古老的符文或是模仿猛兽形态的狰狞护甲。每一套都散发着独特的力量波动,沉默地诉说着匠神的技艺与心血。 赫菲斯托斯引他走到一套银蓝色的铠甲前。它不同于其他铠甲的张扬或厚重,材质似冰又似月光,关节连接处巧妙得几乎看不见缝隙,胸甲上浮雕着蔓延的藤蔓与星辰图案,既优雅又蕴藏着不容小觑的防御力。 “为雅典娜打造的,”赫菲斯托斯言简意赅地介绍,“注重灵活。” 阿佛洛狄忒伸出手,指尖在冰凉的甲片上轻轻划过。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被完美约束的力量。“智慧与工艺的结合,”他评价道,“很配她。” 他的目光扫过其他铠甲,最终落在一套被放置在角落,似乎尚未完成的作品上。那套铠甲通体呈暗金色,设计极为简洁,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但线条却充满了力量感,尤其是肩甲部分,造型如同收拢的羽翼,沉默而坚定。 “那一套呢?”他问。 赫菲斯托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沉默了片刻。“那是我的。”他回答,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物。“还在调整。” 阿佛洛狄忒没有再问。他能感觉到,那套铠甲与赫菲斯托斯之间存在着一种更深层次的联系,或许关乎那些不曾宣之于口的过去,或是某种内在的坚持。他聪明地选择了止步于此,不去触碰对方显然无意展露的领域。 就在这时,神殿外传来喧哗声,伴随着某种带着甜腻香气的金光,甚至穿透了工坊厚重的墙壁。 赫菲斯托斯微微皱眉。 阿佛洛狄忒却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完美的面具下,极快地掠过一丝真正的无奈。他知道是谁来了。 工坊的门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推开。金光涌入,驱散了部分炉火的赤红。宙斯,众神之王,站在光芒中央,他英俊的脸上带着惯常的、富有魅力的笑容,目光越过赫菲斯托斯,直接落在阿佛洛狄忒身上。 “我亲爱的阿佛洛狄忒,果然在这里。”宙斯的声音洪亮而充满权威,却又刻意放得温和,“难怪在宴会上寻不见你的踪影。赫菲斯托斯的工坊虽然……别具一格,但待久了,恐怕会沾染上这烟火气,未免可惜。” 他话语中的暗示和那份理所当然的占有欲,让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阿佛洛狄忒转过身,脸上已然是那种能令诸神倾倒的、无懈可击的微笑。他微微躬身,礼仪无可挑剔。“父神。”他称呼道,声音清越,“我正在欣赏赫菲斯托斯巧夺天工的杰作。这些铠甲的力量与美感,令人叹为观止。” 宙斯哈哈一笑,走上前,目光扫过那些铠甲,带着审视,最终又回到阿佛洛狄忒脸上。“美物确实值得欣赏。不过,最美的存在,理应沐浴在最灿烂的光辉下。来吧,宴会正到酣处,没有你在,连琼浆都失了味道。” 这是一个无法直接拒绝的邀请。 阿佛洛狄忒眼角的余光能感受到赫菲斯托斯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处,像一座融入背景的山岩。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既然父神亲自相邀,岂敢不从。”阿佛洛狄忒笑着应答,姿态优雅地向前走去,经过赫菲斯托斯身边时,脚步未有丝毫停顿,只是指尖无意识地再次触碰了一下那枚银戒。 当他与宙斯一同消失在金色的光晕中,工坊的大门缓缓合上,重新将喧嚣与甜腻隔绝在外。炉火依旧在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 赫菲斯托斯走到那套未完成的暗金铠甲前,拿起手边的工具,开始沉默地敲打、调整。锤击声稳定而富有节奏,在空旷的工坊内回荡,掩盖了所有未能说出口的情绪。 其实此文是我好久之前就写了大纲了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戒指 第3章 宴会 宴会的喧嚣像一层厚重的、甜腻的蜜糖,包裹着奥林匹斯的欢宴厅。金杯碰撞声、缪斯们缥缈的乐音、神明们肆无忌惮的笑语,交织成一片令人晕眩的声浪。阿佛洛狄忒坐在离宙斯不远不近的位置,唇角维持着完美的弧度,仿佛完全沉浸在这极致的欢愉之中。 他指间的银戒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将最刺耳的**低语和过于狂放的情绪波动过滤在外。这让他得以在精神的喧嚣中保持着一小块属于自己的清明之地。他的目光流转,与每一位投来视线的神明恰到好处地交汇,或微笑,或举杯,每一个动作都无可挑剔。 宙斯显然对他的“顺从”感到满意,不时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那目光中混合着欣赏、占有欲,以及一丝属于神王的、不容置疑的权威。阿佛洛狄忒坦然接受,甚至偶尔回以更浅淡却更显亲近的笑意。 “看来,我们的美神终于厌倦了工坊的烟火气。”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响起。阿波罗,光明与预言之神,抱着他的里拉琴,金色的卷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走到阿佛洛狄忒身边,笑容灿烂却带着审视。 阿佛洛狄忒轻轻晃动杯中的琼浆,液面泛起涟漪。“阿波罗,你的话语总是犀利。”他语气轻松,带着点无奈的亲昵,“我只是懂得欣赏不同领域的美。赫菲斯托斯的铠甲拥有力量之美,正如你的音乐拥有触动灵魂的旋律之美。难道欣赏了星辰,就不能再欣赏玫瑰了吗?” 阿波罗挑眉,似乎对这个回答颇感兴趣,正要再说什么,宴会的气氛却陡然一变。 并非因为冲突,而是因为一份“礼物”的到来。 赫尔墨斯,神使与商业之神,如同一阵清风滑入大厅,脸上带着他惯有的、机敏的笑容。他身后跟着几名宁芙,她们吃力地抬着一个被巨大黑布覆盖的物体。 “尊敬的父神宙斯,”赫尔墨斯声音清亮,吸引了所有神明的注意,“还有各位尊贵的神祇!我从遥远的极北之地归来,带回了一件有趣的战利品——据说能映照出灵魂本质的‘真实之镜’的碎片!” 黑布被猛地掀开。 露出的并非光滑的镜面,而是一块巨大的、表面粗糙不平的暗色水晶。它没有反射出宴会厅的辉煌景象,反而内部仿佛有灰色的雾气在缓慢流动,偶尔,雾气散开,会飞快地掠过一些模糊扭曲、意义难明的影像。 诸神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议论纷纷。 “灵魂本质?真是大言不惭!” “看起来倒是有些神秘……” “让我看看能照出什么!” 阿佛洛狄忒在那黑布掀开的瞬间,心脏几不可察地漏跳了一拍。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望向那块水晶。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一股寒意悄然蔓延。映照灵魂本质?对于他这个而言,这无疑是潜在的危险。他不知道这所谓的“真实之镜”碎片究竟有多大效力,但他绝不能冒险。 宙斯显然被勾起了兴趣:“哦?如何映照?” 赫尔墨斯笑道:“只需将一丝神力注入其中,据说便能激起反应,映照出与灵魂相关的片段景象。当然,这只是碎片,效果未必稳定,权当助兴。” 立刻有神明跃跃欲试。一位河神上前,注入神力,水晶内的灰雾翻滚,隐约显现出一条奔腾的河流景象,引得一阵赞叹。又有一位山林宁芙尝试,显现出一片茂密的森林。 气氛变得热烈起来,诸神争相尝试,将其视为一种新奇的游戏。水晶映照出的景象大多与他们掌管的神职或本源相关。 阿波罗也上前一步,自信地注入他的神力。灰雾剧烈翻涌,这次显现出的并非单纯的阳光或音乐,而是一个模糊的、头戴月桂花冠的侧影,以及一片宏伟却略带哀伤的神庙景象。阿波罗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潇洒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多了一丝深思。 宙斯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始终安静坐在一旁的阿佛洛狄忒身上,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亲爱的阿佛洛狄忒,为何不试试?我们都期待看到,你这无与伦比的美貌之下,灵魂的景象会是何等动人。”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期待、好奇、审视,甚至隐含的嫉妒。 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邀请。拒绝,只会显得可疑。 阿佛洛狄忒感觉到指间的银戒似乎更凉了一些。他抬起眼,迎向宙斯的目光,笑容依旧完美,带着一丝被瞩目的无奈与羞涩。“父神有命,自当遵从。”他站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向那块水晶。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直接注入代表“爱与美”的神力,映照出的无非是玫瑰、海浪、泡沫或者缠绵的景象,这符合预期,也最安全。但……仅仅是那样吗?赫菲斯托斯的话语在他脑中闪过——“它更像一个阀门,而非壁垒。” 阀门……控制…… 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他不能阻止映照,但或许……可以引导映照的内容。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轻轻触碰那粗糙的水晶表面。他调动起属于阿佛洛狄忒的神力——那温暖、迷人、充满诱惑力的金色能量,但在输出的瞬间,他集中起全部的精神力,并非压制,而是巧妙地、极其精细地将其“编织”。他将一丝极难察觉的、来自指间银戒的那份源于赫菲斯托斯的、带着金属冷冽与稳定特质的气息,混入了那金色的神力洪流中。这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极其隐晦的“污染”与“引导”。 神力注入。 水晶内的灰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色彩变幻不定。诸神屏息凝神。 预想中旖旎的玫瑰与海浪并未出现。灰雾猛地定格,显现出的景象让所有神明都愣住了—— 那并非具体的景物,而是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画面:一朵绝美的、盛放的金色玫瑰,但它并非生长在柔软的枝头,而是从一套线条冷硬、泛着暗沉金属光泽的肩甲缝隙中,顽强地生长出来。玫瑰的花瓣娇嫩欲滴,象征着极致的爱与美,而它所扎根的铠甲,却充满了锻造的力量、战争的痕迹与无言的守护。美丽与力量,柔韧与坚固,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以一种奇异而和谐的方式共生在一起。 画面持续了数息,随即消散,灰雾重新归于平静。 宴会厅内一片寂静。 这景象超出了所有神明的预料。它并非不美,甚至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矛盾而和谐的魅力,但它与他们对阿佛洛狄忒的固有认知——纯粹、极致、有时甚至显得脆弱的美——产生了微妙的偏差。 宙斯微微眯起了眼睛,审视着那已然恢复平静的水晶,又看向阿佛洛狄忒,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思。 阿佛洛狄忒适时地露出些许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无辜,轻轻收回手,低声道:“这……真是奇特的镜子。看来我的灵魂,也并非只有泡沫与玫瑰呢。” 他的语气带着点自嘲。 阿波罗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抚掌笑道:“妙极了!爱与美从战争的铠甲中诞生?这倒是个新颖的寓言!看来我们的阿佛洛狄忒,比我们想象的更有深度。”他的话打破了僵局,其他神明也纷纷附和,虽然眼神中依旧残留着惊异与不解。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宴会厅的入口,仿佛能穿透墙壁,望向远方那座燃烧着永恒炉火的工坊。 而在遥远的匠神殿深处,赫菲斯托斯正对着那套未完成的暗金铠甲,进行着最后的调整。锤击声规律地响着,他并不知道宴会中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他亲手锻造的那枚小玩意儿,以及他本人所代表的那种特质,刚刚做出了什么。 完蛋了……存稿只找到了三章呜呜呜[爆哭][爆哭]……我当初写了十来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宴会 第4章 余波 宴会最终在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氛围中散去。诸神依旧畅饮谈笑,但投向阿佛洛狄忒的目光,除了惯常的迷恋与欣赏,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探究。 阿佛洛狄忒完美地维持着表象,直到回到自己的神殿,挥退所有侍从,独自站在露台,任由清冷的夜风吹拂他微微发烫的脸颊。指间的银戒安静地贴着皮肤,那份凉意此刻让他感到一丝安心。他成功误导了所有神,“神喻式”啊…… “玫瑰与铠甲……”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戒指上荆棘的纹路。这并非他预先设定的答案,而是在那电光火石间,精神高度集中下,潜意识最直接的映射。是那枚戒指的影响?还是赫菲斯托斯本人? 他轻轻摇头,将这些过于深入的思绪暂时压下。无论如何,危机暂时过去。宙斯最后那深思的眼神告诉他,那位神王并未完全打消念头,只是暂时被这意外的“灵魂景象”所阻滞,需要时间重新评估。这为他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几天后,一个不起眼的青铜匣子被一位沉默的宁芙送到了爱与美神殿,指名献给阿佛洛狄忒。 匣子没有署名,但阿佛洛狄忒在触碰到的瞬间,就感受到了那份熟悉的、属于熔炉与金属的独特气息。他屏退左右,轻轻打开。 里面并非什么华美的珠宝,而是一对造型极其简洁、泛着暗沉乌光的金属护腕。护腕内侧镌刻着细密的、类似防御神文的纹路,触手温润,重量却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与护腕一起的,还有一小片打磨光滑的黑铁薄片,上面用极其精准的力道刻着一行小字: “可随心意变幻形态,融入衣饰。聊作补充。” 没有提及镜子,没有询问宴会上的风波,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但这份礼物本身,就是最直接的理解与回应。赫菲斯托斯看穿了那幅“灵魂景象”可能带来的后续关注,甚至预见到了阿瑞斯之流可能因此产生的不甘与麻烦。他没有用言语安慰,而是用他最擅长的方式,送来了礼物。 阿佛洛狄忒拿起一只护腕,依言将一丝神力注入。护腕如同拥有生命般,化作流动的金属液,随即按照他的心意,变成了一道纤细的、缠绕在他手腕上的暗金色细链,与他华丽的神袍完美融合,毫不突兀,仿佛本就是一件精致的饰品。 他感受着腕间那微小却切实存在的重量与保护,沉默了片刻。 与此同时,匠神殿内。 赫菲斯托斯正在捶打一块炽热的金属,火星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送匣子去的宁芙悄无声息地返回,立于角落,低声道:“殿下已收下。” 赫菲斯托斯动作未停,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那宁芙迟疑片刻,又补充道:“我离开时,远远看到阿瑞斯殿下似乎正朝着爱与美神殿的方向而去,脸色……不甚愉快。” 锤击声有了一瞬间极其微小的凝滞,随即又以原本稳定有力的节奏继续响起。赫菲斯托斯的目光依旧专注在眼前的金属上,仿佛未曾听见。 只是,当那块金属最终被投入冷水中,激起大片蒸汽时,他放下铁锤,拿起旁边一套刚刚完成、准备送往海洋女神的流光溢彩的头冠,指尖在其上一处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衔接处轻轻一按。 “此处有瑕,需回炉重塑。”他平静地宣布到,转而拿起另一块更为坚硬、更适合锻造防御性物品的暗色金属锭。 送信的宁芙低下头,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工坊。她明白,匠神今日,不会再完成任何送往他处的订单了。 而在爱与美神殿,阿佛洛狄忒抚摸着腕间的细链,听着殿外侍从通报阿瑞斯到访的声音,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那完美的、无懈可击的微笑再次浮现于脸上。 哦不……[爆哭][爆哭]最近半年都没有写希腊神话类的了,感觉手感不是特别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余波 第5章 赌约 阿瑞斯踏入爱与美神殿时,带来的不仅仅是属于战神的凛冽气息,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仿佛硝烟即将燃起前的躁动。他猩红的披风在身后翻滚,如同不安分的火焰,目光锐利地锁定了正慵懒倚在软榻上的阿佛洛狄忒。 “我亲爱的阿佛洛狄忒,”阿瑞斯的声音比平日更低沉几分,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几日不见,你似乎又找到了新的……乐趣。”他的视线扫过神殿,仿佛在搜寻某个碍眼的身影,最终落回阿佛洛狄忒身上,带着审视与不满。“那面镜子映出的东西,可真叫人意外。” 阿佛洛狄忒并未起身,只是微微抬起眼睫,腕间的暗金细链在动作间流转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微光:“意外?阿瑞斯,你是指那朵从铠甲中长出的玫瑰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呢。或许,连命运都觉得,纯粹的美貌有时也需要一点坚硬的衬托,不是吗?”他轻轻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琼浆,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对方话中的锋芒。 阿瑞斯逼近几步,阴影笼罩下来,带着压迫感。“坚硬的衬托?”他嗤笑一声,“我拥有奥林匹斯最强大的武力,我的战矛可以击碎任何铠甲!赫菲斯托斯只不过会一些把戏,怎能与真正的力量相提并论?”他眼中燃烧着炙热的、近乎偏执的火焰,“你属于激情、征服与战场最华美的战利品!” “阿瑞斯。”阿佛洛狄忒的声音依旧柔和,但其中透出的凉意却让周围的空气微微一凝。他放下金杯,目光平静地迎上战神的双眼,“注意你的言辞。赫菲斯托斯是尊贵的匠神,他的技艺连父神也为之赞叹。至于我属于谁……”他顿了顿,笑容加深,却未达眼底,“我属于我自己。这一点,从未改变。” 阿瑞斯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胸膛起伏。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带着危险的张力。 突然,阿瑞斯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带着着怒意笑容。“好!属于你自己?那我就用你无法拒绝的方式来赢得你!”他猛地提高音量,宣告般说道,“不久后,在人间的色雷斯地区,将有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那将是我的舞台,我将亲自降临,让我的神威笼罩整个战场!”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阿佛洛狄忒:“我要与你立下一个赌约,阿佛洛狄忒!若我在那场战争中取得压倒性的、毫无悬念的胜利,你便要应允我的要求——与我共享你的神殿,公开承认我的地位!” 这赌约,若阿佛洛狄忒答应,几乎等同于将自己置于阿瑞斯的附属地位。 阿佛洛狄忒指尖微微蜷缩,面上却不动声色:“若你输了呢?” “输?”阿瑞斯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狂傲地大笑起来,“我,阿瑞斯,战争之主,怎会失败?!”他止住笑,带着施舍般的语气,“若我未能达成……我便允你一件事,只要不违背我的神职与尊严,任何事都可。” 这显然是一场不对等的赌约。阿瑞斯赢了,将获得巨大的“战利品”;而他若输了,代价却模糊不清。 阿佛洛狄忒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拒绝,会显得怯懦,并彻底激怒阿瑞斯;答应,则等于将自己卷入一场巨大的风险之中。阿瑞斯或许鲁莽,但在正面战场上,他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 片刻的寂静后,他抬起眼,那蔚蓝的眼眸中竟漾起一丝奇异的、近乎挑衅的笑意。“很有趣的赌约,阿瑞斯。我接受了。” 阿瑞斯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与志在必得的光芒。 “不过,”阿佛洛狄忒话锋一转,声音轻柔却清晰,“既然是赌约,条件需得公允。我不要你那模糊的一件事。若你未能取得你所谓的压倒性胜利……”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我要你麾下最精锐的那一支英灵军团,一百年的指挥权。” 阿瑞斯瞳孔骤缩。他亲手打造、最为忠诚强大的英灵部队,是他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个要求…… 阿佛洛狄忒靠回软榻,恢复那慵懒的姿态,仿佛刚才提出惊人要求的不是他。“怎么?战无不胜的阿瑞斯,对自己的胜利有所动摇?还是觉得,我不值这个价码?” 激将法对骄傲的战神永远有效。阿瑞斯脸色变幻,最终,那股狂傲压倒了一切。“好!就依你所言!以斯提克斯河为誓!”他大声道,眼中燃烧着必胜的火焰,“准备好迎接你宫殿的新主人吧,阿佛洛狄忒!” 说完,他带着满腔的自信与迫不及待,转身大步离去,猩红披风扬起 神殿内重归宁静。阿佛洛狄忒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只剩下一片深沉的冷静。他轻轻摩挲着腕间的细链。 这场赌约,他并非盲目应下。阿瑞斯的力量固然强大,但战争从来不只是力量的比拼。他需要情报,需要策略,需要一点点……恰到好处的“意外”。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越过繁华的奥林匹斯,望向远方那座始终燃烧着炉火的神殿。或许,是时候去拜访一下那位火神了。毕竟,要在一场战争中制造些许变数,一位顶尖的神明,应该会有不少有趣的点子。 《伊利亚特》中有一个人他死后在冥界仍保有智慧和说话的能力,这暗示了某些特殊的灵魂可以保有更多生前的力量,我觉得那些战士应该算特殊灵魂,所以设计了英灵军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赌约 第6章 援助 阿瑞斯立下的赌约像一阵风,迅速吹遍了奥林匹斯山每个角落。诸神反应各异,有幸灾乐祸者,有冷眼旁观者,亦有暗自为阿佛洛狄忒担忧者。毕竟,在绝大多数神明看来,与战神赌战争胜负,无异于将胜利亲手奉上。 而阿佛洛狄忒在婉拒了几位“好心”神明的打探后,他再次踏入了那座与奥林匹斯的华美格格不入的匠神殿。 工坊内,热浪与敲击声依旧。赫菲斯托斯正站在一座巨大的台前,专注地调整着一面等人高的银盾的弧度。他没有回头,仿佛早已预知来客,只是在阿佛洛狄忒走近时,平淡地开口:“赌注很大。” 消息传得果然快。阿佛洛狄忒并不意外,他走到一旁,看着那面光滑如镜的盾牌上映出自己有些模糊的倒影。“风险往往与收益并存。一支强大的英灵军团值得一搏。”他的语气冷静 赫菲斯托斯停下动作,转过身,暗金色的眼眸落在阿佛洛狄忒脸上,“你需要什么?”他没有询问理由,也没有质疑决定,直接切入了关键。 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态度,正是阿佛洛狄忒此刻最需要的。他迎上对方的目光,坦言:“阿瑞斯的力量在正面战场几乎无可匹敌。我需要……一些能影响战局平衡,却又不会被轻易追溯到我们身上的‘变数’。”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压低了些许,带着一种诱导般的意味:“比如,能让凡人士兵在短时间内勇气倍增、不知疲痛的药剂?或者,一些附着微弱守护神力,能偏转致命攻击的护符?甚至是……一些能干扰阿瑞斯本人,让他无法完全发挥力量的小玩意儿?” 赫菲斯托斯沉默地听着。他走到一旁的工作台,拿起几块不起眼的矿石和几瓶闪烁着微光的粉末。 “大规模直接干预,会被察觉。”他沉声道,指尖在一块暗紫色的矿石上点了点,“勇气药剂,可以附着于士兵的武器上。挥动时散发的气息,能激发血气,易制作,但效果短暂,且战后会陷入虚弱,符合凡人的极限。” 他又拿起一小瓶金色的瓶子:“这些是日落时分的海滩金沙,浸染过我的神力。撒在营地周围,能形成一层微弱的光晕,削弱来自神明的直接恐惧威压,让凡人能保持基本阵型,不至溃散。” 最后,他的目光投向角落里一些尚未组装的、结构精巧的小型金属构件。“至于干扰……”他走过去,拿起一个微小的黑色金属片,“它会发出一种只有对神力极度敏感的存在才能捕捉的、特定频率的嗡鸣,持续不断地分散他一丝注意力。” 他将这三样东西推到阿佛洛狄忒面前,语气依旧平稳:“使用方法,我会教你。且时候痕迹微渺。即使被追溯,也只会是战场本身的混乱与凡人潜能的偶然爆发。” 阿佛洛狄忒眼中闪过一丝惊叹。 “足够了。”阿佛洛狄忒拿起那金属片,“这些足以在关键时刻,扭转天平” 赫菲斯托斯忽然说道“若敌方主力虽败,却有序撤退,保存了实力;若战争旷日持久,超出了阿瑞斯预期的速战速决;若他自身……在战场上显得并非那么无可阻挡。那么,所谓的压倒性胜利,便无从谈起。” 阿佛洛狄忒唇角微扬。“正是如此。”他将几样物品小心收好,抬头看向赫菲斯托斯,蔚蓝的眼眸中流光溢彩,“这份援助,我铭记于心。” 赫菲斯托斯只是重新拿起工具,转向那面未完成的银盾,恢复了沉默。 阿佛洛狄忒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宫殿。踏出殿门的瞬间,奥林匹斯虚假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镇定。 其实原本写的是日落时分的土壤,然后我朋友一语惊醒梦中人:金沙不是更有感觉吗? 遂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援助 第7章 战争 色雷斯平原,战鼓响起。 阿瑞斯的信徒与敌对城邦的联军的肃杀之气冲散了云雀的鸣叫,秃鹫徘徊在上空,等着,期待着战争开始后的大快朵颐。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汗水与金属摩擦后的淡淡腥气。阿瑞斯并未直接现身,但他的猩红神光如同无形的战旗,笼罩在他信徒军队的上空,激发着他们狂热的斗志,也让对面的联军士兵感到骨髓发冷的恐惧。 战争,如期爆发。 如同预想中一般,阿瑞斯的军队在初期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他们的战士双眼赤红,力大无穷,冲锋的势头仿佛能撕裂一切阵型。联军的防线在如此狂暴的攻击下,节节败退,伤亡惨重。 然而,就在联军即将彻底崩溃的边缘,一些微妙的“变数”开始悄然发酵。 联军阵营中,一名联军在绝望中举起已经崩了口的长剑,嘶吼着迎向一名狂热的阿瑞斯战士。按照常理,他本该被瞬间斩杀。但就在两兵相交的刹那,他剑身上在剧烈撞击中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气息。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悍勇从心底涌起,疲惫与恐惧瞬间被驱散,他竟硬生生格开了对手势在必得的一击,甚至反手在对方甲减上留下了一道深痕。 这并非个例。越来越多濒临极限的联军士兵,在挥舞着附着“勇气药剂”的武器时,爆发出了超越自身极限的战斗力。他们依旧处于劣势,但败退的速度明显减缓,抵抗变得愈发顽强,开始从一触即溃,转变为有组织的、带着血性的节节抵抗。 与此同时,联军大营周围,那些被悄然撒下的、浸染过匠神神力的金色沙砾,开始散发出肉眼难见的微光。这层光晕如同一道脆弱却坚韧的无形屏障,极大地削弱了来自阿瑞斯神威的直接精神压迫。士兵们虽然依旧恐惧,但至少能握紧武器,听着指挥官嘶哑却稳定的号令,勉强维持着阵型,不至于因神明的威压而彻底丧失斗志,四散奔逃。 战争,从预想中一边倒的屠杀,开始向着惨烈而胶着的消耗战演变。 高空之中,隐去身形的阿瑞斯微微蹙眉。他享受着战争的喧嚣与血腥,但下方战局的韧性超出了他的预期。那些凡人蝼蚁,怎么还能组织起如此顽强的抵抗?他们的勇气从何而来?这不符合常理。 一丝烦躁在他心中蔓延开来。他决定再降下一些神恩,加速这场游戏的进程。 然而,就在他凝聚神力,准备给予信徒更强大的加持时,一阵极其细微、却无比尖锐的嗡鸣声,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 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更像是在他神格内部直接产生,频率刁钻,穿透力极强,它并不足以对他造成实质伤害,却严重干扰了他的专注。每当他试图集中精神引导神力,那嗡鸣便如影随形,让他心神不宁, 阿瑞斯烦躁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莫名的干扰,却无济于事。他以为是连日征战(即使对他而言只是游戏)带来的些许疲惫,他尝试忽略它,继续催动神力。 可那嗡鸣声仿佛拥有生命,随着他神力的波动而起伏,始终萦绕不散。几次三番下来,他降下的神恩效果大打折扣,甚至因为分心,出现了几次微小的偏差,未能精准地落在最需要加持的战团中心。 战场上的形势,因此而产生了更细微的变化。阿瑞斯的军队依旧勇猛,却失去了最初那种无往不利、摧枯拉朽的绝对气势。联军如同狂风中摇曳却始终不断的野草。他们开始利用地形,进行小规模的反突击,虽然无法扭转战局,却成功地让战争陷入了更加混乱和持久的泥沼。 一天,两天……色雷斯的土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战争依旧残酷,但阿瑞斯预想中那种雷霆万钧、一日定鼎的“压倒性胜利”,却迟迟未能到来。他信徒的军队付出了远比预期惨重的代价,才勉强将联军逼至最后一道防线。 胜利的天平,似乎依旧倾向于他,但那倾斜的角度,却远未达到他赌约中宣称的。 奥林匹斯山上,通过水镜术或其他手段关注着战局的神明们,窃窃私语起来。他们看到了阿瑞斯军队的勇武,也看到了联军不可思议的韧性,更感受到了阿瑞斯本人在战场上那几次略显“失常”的神力波动。 “看来,我们的战神阁下,这次踢到铁板了?”有神明低声笑道。 “那支联军,倒是比想象中顽强得多。” “阿佛洛狄忒……似乎运气不错?” 爱与美神殿中,阿佛洛狄忒放下手中映照着战场模糊景象的银镜,指尖轻轻拂过腕间的细链。他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喜色,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计划,正在按照预想推进。 现在,只等最后的结果,以及……那位骄傲的战神,该如何定义他那并不完美的“胜利”了。 他知道,阿瑞斯绝不会轻易认输。真正的风暴,或许在战争结束后,才会真正降临奥林匹斯? 希腊军衔是等级标识体系,共分为5等17级。具体包括将官4级(上将、中将、少将、准将)、校官3级(上校、中校、少校)、尉官4级(上尉、中尉、少尉、准尉)、军士4级(军士长、上士、中士、下士)以及士兵2级(上等兵、列兵)。参考资料 罗肇鸿、王怀宁主编.《资本主义大辞典》:人民出版社,1995年5月:第608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战争 第8章 并非凯旋 色雷斯平原的硝烟,终于在第七日的日落时分,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缓缓沉降。 阿瑞斯的军团确实攻破了联军的最后一道防线,残余的抵抗力量溃散入山林。战场上,属于他的旗帜歪斜地插在焦土之上,迎风招展,宣告着所有权。胜利,从结果上看,属于战神。 然而,当阿瑞斯踏着遍布尸骸的土地,感受着空气中远未散尽的痛苦与恐惧,以及那些藏匿在山林深处、依旧带着仇恨的目光时,他心中却涌不起半分酣畅淋漓的喜悦。 这不是他想要的胜利。 他预想中的,是雷霆万钧的碾压,是敌人望风披靡的溃败,是短短一日内便让整个色雷斯在他神威下颤抖的绝对征服。可现实呢?联军那些原本被视为蝼蚁的士兵,不知从哪里爆发的韧性,竟将战争拖入了残酷的消耗战。最精锐的军团伤亡惨重,几名他颇为看好的、相当于凡人上校甚至准将级别的指挥官,也折损于此。战争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天! 更让他烦躁的是,在整个战争过程中,他自身似乎也……不在最佳状态。那该s的、时隐时现的嗡鸣声,总在他试图全力施为时干扰他的专注,让他始终无法畅快淋漓地展现毁灭的神威。 他抬头望向奥林匹斯的方向,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那座爱与美神殿,以及其中那个带着漫不经心笑意的身影。一股混杂着挫败、疑虑和被戏弄的怒火,在他胸中升腾。 这绝不是一场“压倒性的、毫无悬念的胜利”。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场代价高昂、胜得憋屈的惨胜。 当他带着一身未能宣泄的戾气和不甘,返回奥林匹斯时,迎接他的并非想象中的欢呼与敬畏,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寂静。诸神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他,带着探究,甚至一丝难以掩饰的玩味。 消息早已传开。战神阿瑞斯,在与美神阿佛洛狄忒的赌约中,赢得……并不漂亮。 阿佛洛狄忒并未在公共场合出现,仿佛这场牵动了无数目光的赌约与他无关。但阿瑞斯知道,他必须去找他。以斯提克斯河立下的誓言,不容违背。 他径直闯入爱与美神殿。阿佛洛狄忒正悠闲地拨弄着一架金色的竖琴,琴声淙淙,与他一身征尘、面色阴沉的阿瑞斯形成了鲜明对比。 “阿瑞斯,”阿佛洛狄忒抬起眼,笑容依旧完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看来色雷斯的战事结束了?恭喜你取得胜利。”他刻意避开了“压倒性”这个词。 阿瑞斯胸膛起伏,死死盯着他,试图从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中找出任何一丝嘲讽或心虚的痕迹,却一无所获。“你心里清楚,这算什么胜利!”他低吼道,声音因压抑着怒火而沙哑,“那些凡人……还有那该死的嗡鸣声……是不是你搞的鬼?!” “嗡鸣声?”阿佛洛狄忒微微偏头,露出困惑的神情,蔚蓝的眼眸纯净得如同未被污染的爱琴海水,“阿瑞斯,你在战场上遇到了麻烦吗?这真令人遗憾。至于凡人……他们有时确实能爆发出超越神明的韧性,不是吗?毕竟,命运并非总是眷顾强者。” 他轻描淡写地将一切推给了“凡人的韧性”和“命运的无常”,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阿瑞斯气得几乎要爆炸,但他没有任何证据。那药剂的气息早已被血腥味掩盖,那沙砾的光晕消散无形,那金属片更是在完成使命后便化为了真正的尘埃。赫菲斯托斯的手段,干净利落,无迹可寻。 “按照赌约,”阿佛洛狄忒不再给他纠缠的机会,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未能取得约定的胜利。那么,那支英灵军团一百年的指挥权,现在归属于我了。”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姿态优雅,却带着胜利者的从容。 阿瑞斯的脸颊肌肉剧烈抽搐了一下。交出英灵军团,如同割裂他自身的一部分力量,这比战场上的失利更让他感到屈辱。但他以斯提克斯河立誓,众神见证,他无法反悔。 他死死咬着牙,眼中翻涌着狂暴的怒意与不甘,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一道蕴含着战争神力的、微缩的军团旗帜虚影,从他掌心艰难地剥离,带着不甘,缓缓飞向阿佛洛狄忒。在触及阿佛洛狄忒指尖的瞬间,旗帜虚影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体内,象征着权柄的转移完成。 “你会后悔的,阿佛洛狄忒。”阿瑞斯放下这句充满威胁的话,如同受伤的野兽般,转身大步离去,猩红的披风带着决绝的愤怒,扫过神殿光洁的地面。 神殿内重归宁静,只剩下淙淙的琴音。 阿佛洛狄忒垂眸,感受着体内多出的那一丝与战争、英灵相关的权柄联系,脸上完美的笑容渐渐淡去,化为一片深沉的思量。 他赢了赌约,获得了一支强大的力量,但也彻底激怒了阿瑞斯。未来的麻烦,绝不会少。 他的指尖再次无意识地抚上腕间的细链。 也许,是时候,让某些合作关系,更进一步了。毕竟,面对一个暴怒的战神,他需要更坚固的同盟。而还有什么同盟,比利益与情感交织的纽带,更为牢固呢? 现在是10.8号啦,之后的几章我都是设置的定时发布,错字修改会在10.11晚上下晚自习后回来修呀!感谢各位阅读到这里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并非凯旋 第9章 神后的午后茶会 赌约的风波在奥林匹斯山上持续发酵,成为了诸神餐桌上最富趣味的话题。阿佛洛狄忒以一场近乎胜利的胜利,从暴躁的战神手中赢得了实实在在的权柄,这极大地颠覆了众神对他“仅有美貌”的固有印象。揣测、好奇、乃至新的算计,如同藤蔓般悄然蔓延。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一份来自神后赫拉的邀请,被一位衣着华丽的宁芙送到了爱与美神殿。并非盛大的宴会,而是一场私密的午后茶会。 阿佛洛狄忒接到邀请时,指尖在光滑的卷轴上轻轻摩挲。赫拉……在这场赌约中,她始终保持着沉默。此刻的邀请,意味深长。他欣然应允,并精心挑选了一份礼物——一套由赫菲斯托斯工坊出品(这素他特意确认过,并非赫菲斯托斯亲手制作,而是其下属宁芙工匠所造,以免过度解读)的、镶嵌着月光石与珍珠的华丽银镜。这份礼物既符合赫拉的尊贵身份,又不至于显得过于谄媚或亲密。 踏入赫拉奢华却处处彰显秩序与威严的神殿,空气中弥漫着百合与檀香的清雅气息,与匠神殿的空旷灼热、爱与美神殿的靡丽芬芳截然不同。赫拉端坐在白玉雕琢的凉亭下,身着象征天空与权位的孔雀蓝长裙,仪态万方,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却难以窥见真实情绪的浅笑。 “坐吧,我亲爱的阿佛洛狄忒。”赫拉的声音温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尝尝这来自极北之地的花茶,据说能宁神静心。” 阿佛洛狄忒优雅落座,奉上礼物,言辞得体:“愿它的光辉,能映照您万分之一的风华。” 赫拉看了一眼那面银镜,微微一笑,并未多做评价,示意侍女收下。她亲手执起纯金的茶壶,为阿佛洛狄忒斟了一杯色泽清亮的琥珀色茶汤。动作从容,仿佛只是一次寻常的长辈关怀。 “近来奥林匹斯颇不宁静,”赫拉轻啜一口花茶,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阿佛洛狄忒,“……你总是能带来惊喜,亲爱的。” “命运无常,并非我愿掀起波澜,只是有时,浪潮会将我推至风口。”阿佛洛狄忒端起茶杯,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谦逊。 赫拉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低笑。“浪潮?或许吧。不过,能在这浪潮中不仅屹立不倒,反而有所斩获,这便是你的本事了。”她放下茶杯,目光稍稍锐利了几分,落在阿佛洛狄忒腕间那若不仔细看,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的暗金细链上,“看来,我那沉默的儿子,近来与你交往甚密。” 来了。阿佛洛狄忒心神一凛,面上却依旧是无可挑剔的从容:“赫菲斯托斯殿下是位令人尊敬的殿下,” 赫拉凝视了他片刻。然而,她最终并没有深入探究,反而轻轻颔首:“赫菲斯托斯……他确实与众不同。专注于自己的领域,远离无谓的纷争,这很好。”她的语气中,听不出是对儿子的赞许,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对儿子的划清界限。 她话锋一转,重新回到阿佛洛狄忒身上:“你赢得了阿瑞斯的英灵军团,接下来有何打算?一支强大的力量,既是权柄,也是责任,更会引来……无数的目光。” 这看似关切的询问,实则是在试探他未来的动向和立场。 阿佛洛狄忒垂下眼帘,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声音轻柔却坚定:“陛下。我会善用这份权柄,维护,保持奥林匹斯应有的……平衡与安宁。” 赫拉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她需要的,或许不是一个强大的盟友,而是一个懂得规则、不会肆意妄为的盟友。阿佛洛狄忒目前的表现,至少表面上符合她的期望。 “平衡与安宁……”赫拉重复了一遍,唇角微扬,“很不错的想法。但愿你能始终铭记。”她不再谈论正事,转而聊起了近期某位缪斯新谱写的乐曲,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而客套。 茶会结束时,赫拉起身,亲自将阿佛洛狄忒送到神殿门口,这是极高的礼遇。在阿佛洛狄忒转身离去前,她忽然轻声说道,仿佛只是一句随口的感慨:“有时候,远离中心的漩涡,才能看得更清,也活得更自在。你说呢,亲爱的?” 阿佛洛狄忒脚步微顿,回以一个心领神会的完美笑容:“谨遵您的教诲,神后陛下。” 走出赫拉的神殿,奥林匹斯的阳光依旧明媚。阿佛洛狄忒缓缓吐出一口气。与赫拉的这次会面,像是一次无声的考核与划界。他通过了,至少是暂时通过了。赫拉默许了他目前的行为,甚至隐晦地提示了他。 他抬头望向远方,匠神殿的方向依旧安静。与赫菲斯托斯的结盟确实不必急于一时。在真正迈出那一步之前,他需要更清楚地了解奥林匹斯这潭深水下的所有暗流。 下一站,或许该去会会那位永远带着笑容、消息最为灵通的神使了。情报,永远是布局的关键。 感觉这一章写得有点绕口令唉,胜利的胜利,殿下是位令人尊敬的殿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神后的午后茶会 第10章 神使的交易(略修改版) 赫尔墨斯的神殿坐落于奥林匹斯山一个交通便利却又不易被轻易打扰的角落,如同其主人一般,兼具了开放与隐秘的特质。这里不像其他主神殿宇那般庄严肃穆,反而更像一个信息与物品的集散中心,随处可见堆叠的卷轴、来自各个世界的奇异物什,以及几双待命的、带有翅膀的飞鞋。 阿佛洛狄忒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骚动,一位眼尖的宁芙迅速将他引至内庭。赫尔墨斯正斜倚在一张铺着柔软羊皮的躺椅上,把玩着一枚闪烁着不稳定空间波动的符石,见到他,立刻露出那标志性的、混合着亲切与精明的笑容。 “啊!我们奥林匹斯最新出炉的‘智胜者’!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杂乱的小窝来了?”赫尔墨斯站起身,动作轻快得像一阵风,目光也飞快地扫过阿佛洛狄忒,“赢得一支英灵军团的感觉如何?” 阿佛洛狄忒回以浅笑,对于赫尔墨斯知晓一切并不意外。“实话说,赫尔墨斯,权柄意味着责任,而责任往往伴随着……麻烦。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哦?”赫尔墨斯挑眉,示意他坐下,顺手递过一杯冒着气泡的、颜色奇特的饮品。阿佛洛狄忒谨慎地没有碰,“我亲爱的兄弟,你如今风头正劲,连赫拉都对你另眼相看,还会有什么麻烦需要我这点微末的能力?” “信息,赫尔墨斯。”阿佛洛狄忒直视着他,不再绕圈子,“精准、及时的信息。阿瑞斯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在暗中谋划什么?哪些神明因我此次僭越而心生不满,又有哪些可能成为……潜在的助力?人间有哪些信仰势力,值得我用这支新得的军团去经营?。” 赫尔墨斯吹了声口哨,眼中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直奔主题,我喜欢。看来那场赌约不仅让你赢得了军团,更让你看清了奥林匹斯的游戏规则。”他站起身,在堆满杂物的房间里踱了几步,指尖划过一排封印着的卷轴。 “信息,我确实有。阿瑞斯回到他的战神山后,砸碎了他最喜爱的东西,这是其一。其二,几位古老的、执掌部分战争权柄的从神,对你一位爱与美之神插手战争领域,颇有微词,虽然他们不敢明着反对,但暗流涌动。其三……”他顿了顿,转过身,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关于潜在的助力,多位女神似乎对你评价不低,她们欣赏智慧与韧性。” “至于人间的信仰势力……”赫尔墨斯走到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细小光点构成的水晶球前,手指轻点,光点流转,显现出几处凡人城邦的景象,“色雷斯周边几个饱受阿瑞斯战火蹂躏的城邦,对你的援手心存感激,是个不错的切入点。还有一些濒海城邦,本就崇拜你,若能展现守护之力,信仰将更为稳固。” 阿佛洛狄忒默默记下,然后问道:“代价呢?赫尔墨斯,你的信息从不免费。” 赫尔墨斯笑容灿烂:“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我的要求不高。首先,你新获得的英灵军团,在人间行动时,优先使用我麾下的信使通道,当然,费用按规矩结算。其次,”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我需要你一个承诺——在未来某个恰当的、不违背你核心利益的时刻,为我传递一次信息,目标可能是某位神明,也可能是某个凡间君王。只需传递,不问缘由。” 第一个条件是明确的商业合作,而第二个条件则充满了不确定性,像一枚埋下的暗棋。阿佛洛狄忒沉吟片刻。 “可以。”阿佛洛狄忒最终点头,“信使通道按规矩来。至于那个承诺……我答应你,在符合你所说的条件下,我会为你传递一次信息。” “成交!”赫尔墨斯愉快地拍了下手,仿佛完成了一笔大生意,“那么,合作愉快,我亲爱的阿佛洛狄忒。以后有任何风吹草动,只要价格合适,你都会是我第一批通知的客户。”他狡黠地眨眨眼。 离开赫尔墨斯的神殿,阿佛洛狄忒感觉手中的筹码又清晰了几分。 而他的脚步,并未直接返回自己的神殿,而是转向了通往神山花园的小径。根据赫尔墨斯的情报,此刻,那位尚且天真烂漫、未曾经历命运转折的春神,或许正在那里嬉戏。 第11章 春神的花园(修改版) 离开赫尔墨斯的神殿,阿佛洛狄忒并未直接返回。他转而走向奥林匹斯山南麓那片被德墨忒尔神力祝福的、永恒处于春日繁盛之中的花园。根据赫尔墨斯的情报,以及他自身对神力的微妙感知,他知道此刻能在那里找到那位尚未被命运阴影笼罩的春神——珀耳塞福涅。 踏入花园的瞬间,湿润肥沃的泥土气息与千百种花卉的馥郁芬芳便扑面而来。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金色光点。宁芙们的欢笑声与潺潺的溪流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无忧无虑的生机。 在花园中央一片开满淡紫色鸢尾花的草地上,他看到了她。珀耳塞福涅正坐在那里,柔顺的金棕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发间点缀着几朵新摘的野花。她穿着一身嫩绿色的简雅长裙,正灵巧地用常春藤和白色雏菊编织着一个花环,唇角带着纯然快乐的笑意。她的美丽如同初春,清新、温暖,充满了未经世事的明媚。 一位宁芙最先发现了阿佛洛狄忒的到来,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珀耳塞福涅抬起头,那双如同林间小鹿般清澈的碧色眼眸望过来。 “阿佛洛狄忒?”她放下手中的花环,站起身,声音如同溪水敲击卵石般清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阿佛洛狄忒走上前,脸上浮现出柔和笑意。“珀耳塞福涅。希望没有打扰你的雅兴。这里的宁静与生机,令人心旷神怡。” “当然不会!”珀耳塞福涅欢快地说,示意他坐在一旁的草地上,“母亲总说这里能让人心情平静。不过我觉得,她有时候太希望我平静地待在这里了。”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少女娇憨的抱怨。 阿佛洛狄忒从善如流地坐下,目光扫过她编织了一半的花环,赞道:“很精美的手艺。生命的活力在你手中显得如此温顺。” 珀耳塞福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罢了。比不上你,阿佛洛狄忒,我听说你刚刚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她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你竟然赢了阿瑞斯,真是太厉害了!” “运气而已,”阿佛洛狄忒谦逊地垂下眼帘,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无奈,“为了自保,并非我愿与他为敌。” 珀耳塞福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明白那种感觉……有时候,我只是想去远一点的山谷采一些这里没有的花,母亲都会非常紧张,派好多宁芙跟着我。”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一片花瓣落下,“好像我随时会消失一样。”她望向花园之外,那目光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完全察觉的、对更广阔天地的朦胧向往。 阿佛洛狄忒的心微微一动。他看着眼前这明媚鲜活的少女,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某些来自异世认知的碎片——黑暗的马车、石榴籽、以及漫长的分离。 他压下心绪,:“德墨忒尔女神是关心你。不过,谨慎固然重要,但是过度的束缚却也可能会让最美的花朵失去迎接阳光和风雨的勇气。你说对吗” 珀耳塞福涅惊讶地看向他,仿佛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沉默了片刻,碧色的眼眸中思绪流转,最终化为一个更加亲近的笑容。“你说得对,阿佛洛狄忒。你和他们说的……不太一样。” “哦?他们是如何说我的?”阿佛洛狄忒挑眉, “他们说你是最美的,能轻易掀起纷争,让所有神明和凡人为你着迷……”珀耳塞福涅诚实地说,随即又赶紧补充,“但我觉得,你比他们说的要……更聪明,也更温柔。” “谢谢你,珀耳塞福涅。”他的笑容真诚了许多,“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偶尔一起聊聊花园之外的事情。” “真的吗?”珀耳塞福涅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充满了惊喜,“那太好了!” 他们又闲聊了片刻,主要是珀耳塞福涅兴致勃勃地介绍花园里的各种花草,以及她与宁芙们的趣事。阿佛洛狄忒耐心地听着,偶尔给出恰到好处的回应,气氛轻松而融洽。 当阿佛洛狄忒起身告辞时,珀耳塞福涅将那个刚刚编好的、点缀着雏菊的常春藤花环送给了他。“送给你的礼物,新朋友!” 阿佛洛狄忒接过花环,感受到上面残留的、属于春神的纯净生机。“我很喜欢。”他微微颔首,“愿你的花园永远如此明媚,珀耳塞福涅。” 离开那片生机勃勃的花园,阿佛洛狄忒脸上的笑意渐渐沉淀下来。 第12章 无声的邀约 奥林匹斯的时光在诸神的饮宴、权谋与短暂的宁静中悄然流逝。阿佛洛狄忒依照从赫尔墨斯处获得的情报,开始谨慎地调动那支新得的英灵军团。他们并未以震撼的姿态降临任何战场,而是悄然渗入那些饱经战火、渴望安宁的濒海城邦与色雷斯周边区域。 他们驱逐滋扰边境的小股匪徒,守护商路,甚至在凡人遭遇自然灾害时显露出一丝超越常理的力量。这些行动规模不大,却将“守护”与“阿佛洛狄忒”的名字悄然联系在一起。信仰的涓流开始汇聚,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同于以往纯粹**崇拜的、更为坚实的质感。 这一切,阿佛洛狄忒做得低调而高效。 在此期间,他与赫菲斯托斯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默契。他没有再踏入匠神殿,赫菲斯托斯也未曾来访。然而,某种无形的联系却并未中断。有时,阿佛洛狄忒会收到一件没有任何署名、却极其贴合他当下需求的物品。 这些礼物总是出现在恰到好处的时刻,以一种不打扰、不邀功的方式,提供着最实际的支持。阿佛洛狄忒每次都默默收下,没有道谢,也没有退回,仿佛这是他们之间无需言明的规则。他只是偶尔,会将自己神殿花园中盛开的、第一茬带着晨露的,色泽最为奇特或香气最为清冽的玫瑰,遣人无声地送至匠神殿的门口。 没有卡片,没有留言,只有花儿本身。 这一日,阿佛洛狄忒正在神殿深处,通过一面水镜观察一处沿海城邦的祭祀活动,感受着那逐渐变得纯粹而温暖的信仰之力。忽然,他腕间的细链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不同于以往的震动,并非警示,更像是一种……共鸣般的牵引。 他心中微动,屏息凝神,将一丝意识沉入那细链之中。没有声音,没有图像,只有一段极其简洁的、由纯粹的神力波动构成的“信息流”,直接映入他的感知: “卡俄斯遗痕,空间,可能与近期信仰扰动有关。” 是赫菲斯托斯。他不仅关注着奥林匹斯的动态,甚至将感知延伸到了世界规则的层面,并且,他将这个发现,独独分享给了自己。 阿佛洛狄忒睁开眼,蔚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光。卡俄斯遗痕,那是世界诞生之初残留的混沌区域,偶尔会出现各种难以预料的现象。赫菲斯托斯提到的“信仰”,无疑指向了他近期利用英灵军团引导凡人信仰的行为。这算是一个潜在的警告,还是一个……共享秘密的邀请?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西北方那片即使在神域视野中也显得模糊不清的空茫地带。风险与机遇往往并存。一处不稳定的空间结构,可能孕育危险,也可能隐藏着未被发掘的古老力量或知识。赫菲斯托斯将此信息告知他,意味着他认为阿佛洛狄忒有权知晓,并可能具备处理此事的资格或兴趣。 阿佛洛狄忒没有犹豫太久。他回到内室,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而非仅仅用于展示华美的简雅长袍,将那头耀眼的铂金色长发随意束起。他没有通知任何侍从,身形化作一道不易察觉的流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爱与美神殿,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他并非鲁莽。赫菲斯托斯会把这个消息给他,意味着风险可控。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回应这份无声的邀约。有些事,有些关系,需要在奥林匹斯众目睽睽的舞台之外,才能真正向前推进。 当他穿越云层,逐渐接近那片被称为“卡俄斯遗痕”的边缘地带时,周围的能量变得紊乱而稀薄,光线也暗淡下来,仿佛置身于现实与虚无的夹缝。在一片扭曲的光影和漂浮的破碎星砾之间,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赫菲斯托斯背对着他,矗立在一块巨大的、仿佛被无形之力撕裂的浮空岩上,黑铁手杖顿在身侧。他并未穿着神袍,而是一身利于活动的深色劲装。他正凝望着前方虚空中那片不断扭曲、闪烁着不正常磷光的区域。 阿佛洛狄忒放缓速度,轻轻落在岩石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赫菲斯托斯似乎早已感知到他的到来,没有回头,只是低沉地开口,声音在这片寂静的虚无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来了。” 卡俄斯(Chaos/Xáos)是希腊神话中的原始神,被视为世界诞生的开端及原初的秩序、时间与空间化身。其名源自希腊语“裂开”之意,在赫西俄德《神谱》中被描述为最早独立诞生的存在。卡俄斯代表原初的混沌虚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无声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