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提前一年囤货,逃荒吃香喝辣》 第1章很想很想再见他 她无法停息的喘着粗气,浑身已经被冷汗打湿。 周景年死了,死得真惨,万箭穿心,几乎成了一个血人,直挺挺的倒在战扬上。 她明明没有亲眼看到,却在这几年间无数次的梦到,每梦到一次,心就会剧烈的疼一次,疼到无法呼吸。 周景年当时得贵人赏识,为了给她和孩子更好的生活想拼一把,上了战扬,结果给贵人挡箭,没了命。 棺椁抬回来,姜窈打开,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里面,再没有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遍体鳞伤,他身上那些深入骨血的箭头,箭杆都被齐根削掉,箭头却留在了身上。 贵人说,“景年临死前,只有一个愿望,护他妻儿荣华一生。” 这话,让她整个人都溃不成军,哭得昏死过去。 脑中他的记忆画面一点点划过。 从她被下药而意外在一起,到嫁入周家,再到逃荒,周景年从来没有对不起她,是她心中抑郁,与陌生人亲密怀孕,失去名声和亲事,失去一切,巨大的失意让她心如死灰,恨不得死了干干脆脆,对他更是没有好脸色。 可他一如既往操持好家里家外,照顾她,保护她,想尽办法让她吃好的,逃荒路上,更是救了她无数次。 他本是知足的人,从没野心,若不是为了让她和孩子过得更好,怎会生了要立功要当官要荣华富贵的心。 她悔了,真的悔了。 她忘了告诉他,其实她早就心悦他,早就忘了从前的那些人。 那些不忿,那些心有不甘,早已在逃荒路上烟消云散。 她不想要什么富贵荣华,她只想要他们一家三口一直在一起。 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没了,宝儿也跟着去了。 她怀孕时食不下咽,加上灾年环境艰难,体弱,九死一生生下宝儿,也是个体弱多病的。 大夫判他活不过十岁。 这年冬天,她万分仔细,生怕他受凉生病,可还是没能留得住他。 她爱的人都没了啊! 姜窈哭得肝肠寸断。 “窈窈,你咋了?做噩梦了?” 妇人听到动静,推开门跑进来,担忧的看着她。 这是周景年的大嫂,李阿秀,是极好极善良的人。 “大……嫂……” 姜窈瞳孔猛地收缩,呼吸都放缓了。 这是李阿秀吗?她怎么变得这么年轻,好像五年前的样子。 逃荒路上,她儿子大石头意外丢失,他们两口子就跟疯了似的,大嫂更是一夜白头,老了二十岁,丧子之痛,若不是女儿紫晴还在,恐怕他们真活不下去了。 如今,是大石头找到了吗? 不,不对劲。 姜窈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脸,太不对劲了,她的眼神,她的神态动作,周遭一切都不对劲。 “窈窈,别怕,梦都是反的。” 听到姜窈唤她,李阿秀有些惊喜,“在咱们家,我们都会保护你的,饿了吗,二弟去山上打了只野鸡,我正炖着呢,给你补身子。” 二弟。 姜窈心脏跳得极快,周景年不是死了吗? 他没死? 还是……她回到他没死的时候。 这个念头一出,姜窈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她的眼里燃着火,热烈到极致。 周景年没死。 周家所有人都齐齐整整的,没死没丢。 她的宝儿还在肚子里。 她有机会给他一个健康强壮的身体。 李阿秀不安,姜窈的手抖得她握不住,“窈窈,你是害怕吗?” 她是激动啊,万分的激动。 若真如她所想,她恨不得现在就朝着老天磕三千个响头,以感激老天对她的馈赠。 “大石头几岁了?” 李阿秀不明所以,“七岁啊。” 逃荒是在明年,大石头丢的时候八岁多了。 一瞬间,姜窈眼里的光明亮到吓人。 她还能见到周景年,见到活生生的,健健康康,全须全尾的周景年。 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奔去见他。 “周景年呢?”她问。 “啊?你问二弟?” 李阿秀以为自己听错了。 姜窈点头确认后,她更加疑惑,姜窈平时对谁都是不闻不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就紫晴陪她时,能让她多点常人的表情。 她对二弟更是如陌生人一般,说句骂人的话,李阿秀觉得她对二弟过于残忍,过于丧良心了。 对姜窈,李阿秀是同情怜悯的。 好端端一个富家小姐,又有美满亲事在身,却硬生生被人害了,流落到这农家,可她更心疼二弟。 二弟虽然话少了些,可对他妻子的心却天地可鉴,白天种田打猎,回家当小丫鬟伺候她,也是姜窈来,她才知道,二弟竟然这么会照顾人。 可这些,这位富家小姐就跟没看见似的。 如今,竟然主动问起二弟。 不管是做了噩梦害怕,还是其他原因,她能主动问起,那都是好的。 李阿秀道,“如今是在田里,正午吃饭回来。” 姜窈直接起身下床,“大嫂,我想去找他。” 李阿秀惊讶的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等反应过来,姜窈已经打开门了。 一路跟着姜窈走出屋子,来到院里,劝她,“你怀着身子,要找他做什么,等他回来嘛,刚下完雨,地上泥泞,日头又晒,不好出门。” 姜窈摸摸小腹,微微抬头,日头些微刺眼。 “不会的,我还没这么脆弱。” 正是因为脆弱,才要锻炼,以度过今后几年这艰难的灾荒。 全身心都被能再见周景年吸引了,姜窈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难熬的灾年逃荒也要再来一遍,她不禁嘴角泛苦。 “怎么了,这是要去哪里?” 杜氏从院子外回来,手里提着两把青菜,像是刚从菜园里回来。 她也是年轻版的,还没有经历逃荒的沧桑,显得精神奕奕。 姜窈张口,“娘。” 这声娘喊的杜氏差点原地摔倒, 第2章杜氏受宠若惊 这富家小姐喊她娘? 她怕不是做梦还没睡醒。 杜氏结巴起来,“窈窈,你,你这是……”疯了吧? “娘,我想出门看看。” 姜窈又喊了一声。 杜氏确认姜窈是真的喊她了。 生平第一次,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李阿秀补充,“窈窈做了噩梦,想找二弟。” 杜氏反应过来,又惊又喜,“那去吧,阿秀你陪着窈窈去,小心一些,正好给他们兄弟几个送点水和饼子。” “好。” 杜氏就这么看着两个儿媳妇走远,不由叹息一声。 她以前是多严厉彪悍的人,面对这儿媳妇,是不敢打不敢骂,不敢给任何脸色,还得好生生的哄着。 日日就期盼着她能多吃几口饭,多说几句话,多笑几声,多搭理搭理她可怜的儿子。 总算盼到她主动找她儿子了,约莫是懂得乡下糙汉子也有他的好处,不是她那前未婚夫就是最好的。 天下哪有婆婆做成她这般。 姜窈没有怎么出过门,更没去过周家的地里。 全靠李阿秀带路。 周家有三兄弟,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田地有二十八亩,足够全家吃喝了。 “你小心一些,就在前面了。” 李阿秀扶着她。 “哈哈哈哈。” 一声刺耳的笑声旁边田里传来。 几人男男女女一边干活,一边说得热火朝天。 “原以为凭借周老二的体格和长相,还有打猎的本事,他应该娶个顶好的媳妇,过上顶天的好日子。 “倒是娶了个漂亮的富家小姐,不过,你看他当牛做马,人家搭理他吗。” “富家小姐又怎样,要是当了我媳妇,照样得给我做饭洗衣服生孩子,周老二这蠢货,竟然还真把她祖宗供着,蠢得不行。” 他们对周景年的恶意如脓水一般涌出。 姜窈脸色一变,心脏突地一疼。 前世今生,她是第一次知道,周景年把她带回家,背后的乡邻是这么说他的。 都来看他的笑话。 就因为他比别人有本事有模样,娶了她,活成旁人嘴里的笑话。 难怪,刚来那两个月,总有人带着好奇来周家做客,哪怕不做客,也会围在周家旁,不知道在做什么。 李阿秀面色一变,下意识看向姜窈,干巴巴的解释,“他们跟二弟不对付,嫉妒二弟每次打猎都不空手,比他们厉害,才会背地里当小人说坏话,你别放在心上。” 姜窈笑了笑,点点头,“大嫂,我们走吧。” 她当然会记在心上。 会心疼她的男人,将来会对她的男人千好万好,好好补偿他。 两人继续往前走。 倒是刚刚说话的几人,注意到了姜窈两人,不禁面色一变。 “刚刚那是周老大的媳妇吧?” 偷说坏话被当事人大嫂听到,怎么能不让人色变。 “那旁边那女子……岂不是周老二的媳妇?” 其中一人问,“你瞧见她模样了吗?” 另外那人只是怔怔的望着姜窈离开的方向,直愣愣的,像被迷了心神。 直到被一巴掌打醒。 “真好看嘞,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就跟仙女似的!” 不仅是长相,更有他形容不出来的独特气质,哪怕穿得村姑样,可一眼就让人瞧见,不是村姑。 难怪一向有本事眼光高的周老二死了心也要娶她回家,这跟天仙一样的,落到他碗里,怎么也得抱回家呀。 哪怕是当活祖宗伺候她一辈子呢。 “他娘的,多大了还流口水,恶不恶心。” …… 姜窈又催了李阿秀两声,到了周家的田里。 这几日大雨连绵,村民们都在加紧通沟渠排水。 雨刚停一会儿,更是所有村民们都去自家地里帮忙了。 周景年正拿了个锄头挖沟渠,姜窈还没走近的那一刻,他就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朝着她的方向望去。 姜窈同样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瞬间,她眼中泪光浮动。 活生生的,完好无损的周景年,头发被大雨打湿而凌乱,落下几缕,可依稀还是能够看到他的眉眼深邃,白面无暇,不是棺材里那具毫无生机千疮百孔的尸体。 他一身破衣烂布,裤脚更是挽得很高,一身脏污,泥地里打滚,姜窈从前不喜,现在只想冲上去抱着他,与他一起,哪怕在泥地里共沉沦。 周景年与身边的大哥和老三道,“大嫂她们来了。” 姜窈与李阿秀走上前。 周明远放下工具,迎了两步,“你们咋来了?” 他尤其看了一眼姜窈,再看周景年,眉毛诧异的都要飞起来了。 额角还有些突突的跳,总感觉没好事。 李阿秀将水壶放在田埂上,倒出水来。 姜窈道,“大哥,你们半夜就在忙活,得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才行,免得熬坏身体,午饭还得半个多时辰才能弄好。” 她尽量使自己不注意周景年,但眼神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他那看去,望了一眼心惊肉跳,因为他正在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 周老大和老三是如出一辙的不敢相信和诧异。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周老三上前迅速的拿了个干巴巴的饼子,放嘴里嚼,“正是饿得要命的时候,多谢你啊大嫂,还有……二嫂。”他的话里带着特别的意味。 姜窈想起,因为对周家的抗拒,对成为周景年妻子的抗拒,她拒绝交流,拒绝她的称呼是带着与周景年相关的 周老三喊她二嫂,她心情就愈发难受,脸色难看,万念俱灰。 他也识趣儿,再也没喊过。 第3章她真是疯了 周老三更加吃惊,笑容也真诚了些,“多谢二嫂关心,地里的活儿马上干完了。” 周景年的目光灼灼,落到她身上,让姜窈更不敢看他。 她不敢看他,她怕自己嚎啕大哭,这样太难看了。 “大嫂,我们回去吧。” 周老大也道,“马上就弄完了,地里脏污,你们赶紧回去。” 李阿秀一头雾水带着姜窈回去了。 明明是来找二弟的,可真见到了,却不正眼看他一眼,就这么走了。 周景年看她离开的方向好半晌。 又见两个兄弟面面相觑,纳闷又新鲜,“老二,你媳妇这是转性了?” 把锄头往周老大怀里一塞,“你们收个尾,我先回去。” 她的态度转变太大了,大得让人不安心。 像是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半道上。 周景年就追上了姜窈两人,姜窈走得慢。 追上之后,他的脚步也放缓了。 “大嫂,东西给我提着吧。” “不用,这点东西我提得起,娘一个人在灶房忙活,我得赶紧回去帮忙,二弟你陪着窈窈回来。” 李阿秀迅速地提着东西往家赶,留给小两口独处的时间, 她一离开,就真的只剩两人。 一前一后的走着。 姜窈心脏都快跳出来,村路泥泞,坎坷难走,一不小心就绊了一下,踉跄着差点要摔倒。 周景年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抱着将她扶稳。 微微拧眉,“路不好走,看着脚下。” 温热的大手有力的支撑,触碰的位置像是着了火,姜窈忐忑的心落了地,跳动的更加剧烈。 待她站稳,便要松手。 姜窈反过来牵着他的手,“路不好走,我怕摔,你牵着我。” 靠他主动根本不可能,只能她自己来。 周景年盯着两人相握的手,沉默。 他不是外放的人,有自己的傲骨。 作为丈夫,他无论如何都会好好养着姜窈,尽量给她最好的。 她心里过不去,亲密之事,他主动过一次,既然被拒绝了,那就不会再求第二次。 却完全没想到她会主动。 心里叫嚣说不出的隐秘欢快。 巨大的疑惑梗在心口,像是无数蚂蚁在爬,叫人不安, 经过刚刚那处。 地里那三人见到两人亲密执手,仿佛恩爱夫妻,纷纷一副惊愕得像是遇到妖怪的模样。 周景年望过去,他们又怕姜窈听到还告诉周景年,纷纷心虚的躲闪。 若被他知道,私下说他们两口子坏话,肖想他媳妇,周景年疯起来,打人是要命的。 “回来了!” “吃饭还要一会儿!” 见到两人相握的手,杜氏嘴角一弯。 周景年却像是烫到一样,急忙松开。 脚步一转,刚要离开。 “你一身都湿了,不回去换吗?” 姜窈不紧不慢的叫住他。 周景年没说话,身形僵住,似乎在纠结。 “听窈窈的,看你这一身脏的,娘去烧水,你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 姜窈笑。 周景年是跟周老三住一个屋,姜窈自己一个屋。 他老早就进了周老三的屋。 一会儿。 杜氏提了一桶水到姜窈屋里,在姜窈诧异的眼神下,解释,“老三那屋昨晚上屋顶漏雨了,窗户也坏了,窈窈,你这里方便不,让老二洗个澡。” 杜氏觉得这招叫打蛇随棍上。 老二是个没花招的傻子,不懂哄姑娘,一般得姑娘主动追他,可这姑娘不稀罕他呀,好不容易有了改善,她当老娘的得帮忙。 最好能够趁机把老二挪回她屋里。 夫妻夫妻,不住一屋算什么夫妻。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刚刚姜窈还在纠结,怎么让周景年搬过来。 她打定了主意,这辈子要与他夫妻恩爱,携手一生,不搬过来怎么携手一生。 杜氏真是懂她。 “本就是他的屋子,应该的。”姜窈心头激动半分不显,好声好气。 杜氏便喜笑颜开。“老二出来,拿了衣服来这边洗!” 周景年从老三屋里出来,面色骤变,“娘,你作甚?” “洗个澡而已,啰嗦个什么!” 却被杜氏直接推进姜窈屋里。 农家沐浴实在没啥条件,要么就在屋周围僻静地随便冲一冲,要么就在卧房一角安个洗澡的地方,墙角挖了洞,水便能流出去。 追求隐私,那就拿块布挡着。 杜氏把他推进去,顺手关门,偷笑着走了。 见他还抵着门,姜窈坐在床边,“要我出去吗?” 要她出去吗? 难道她还不想出去吗? 她不是一向避他如蛇蝎吗? 周景年一言难尽的望着她,他实在想不通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用。”外面又开始下起小雨,受风就不好了,她这么弱,锦衣玉食的过活,生病了伺候不周到可会难受得很。 他声音硬邦邦的,随口拿了衣服,提了水,把布帘挂上,洗澡了。 姜窈坐在床边,有布的遮掩,看不到多少,却能听见水流的声音,面色微红。 她想到他的身体,高大强健,线条流畅,好看又得用,为她和孩子撑起了一片天。 男人洗澡真是神速。 他开始穿衣服。 头发湿漉漉的,掀开帘子走出来。 明明水不热的,周景年一出来,脸却像个煮熟的鸭子红得透顶。 姜窈脸也红了,眸光柔和,漂亮勾人。 她迎上去,“我帮你擦头发,头发不擦干以后会头疼的。” “不用。” 他根本不敢看她,她就站在屋子里,住了十几年的屋子,好像都亮堂了。 “要的。”她坚持,手里已经拿了一块布。 踮起脚想要帮他擦。 可他太高了,不肯弯腰,不肯低头,也不坐下,她根本够不到。 姜窈有些挫败。 接连被拒绝。 她不好看吗?他不喜欢吗?为什么不跟她亲近? 难不成,前世他对她这么好,仅仅因为她是他的妻子,生了他的孩子? 换成他娶了任何其他的女人,都会如此。 她眸光带水,委屈的想哭。 委屈只是一瞬间的事儿,转眼又看见他躲闪的侧脸。 心思转了个弯。 只是因为夫妻关系而对她好,那又如何?不是更好吗? 更证明了她运气好,捡了这么一个好男人。 天长地久,还怕收服不了他的心? 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身子,养得健壮,活的长长久久,把宝儿健健康康的生出来,一家三口长长久久的。 见她委屈,周景年心又软了。 喉结吞咽两下,无数疑惑飞快生根发芽,要问的话在嘴里转过几圈了,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实在是怕了她。 “你还是我认识的姜窈吗?这番举动想做什么?” “抬水擦发,世间夫妻日日都在做,你是我相公啊,作为妻子这不是应该做的?” 姜窈理所当然。 周景年呵了一声,顿觉荒谬,“你与我做夫妻,什么时候讲了应该不应该?你突然变化这么大,到底想做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 周景年面色严肃点头。 “你低头,靠近一点。” 她脸颊泛红,心里止不住的羞意与期待。 周景年顺从低头,与她齐平。 他没想到,姜窈就这么抱着他的脑袋,亲在他的唇上。 就在这一瞬。 唇齿相依。 他瞳孔猛缩,心里像是扔下了一块巨石,在湖面猛地炸开了。 疯了,真是疯了! 第4章 提前预警 周景年早已习惯,他毫无办法。 谁能想到,这个平时死气沉沉的姑娘,有朝一日,闪着灵动的眸子,向他走来,主动的亲他。 是闹哪样? 平时还算灵活的脑袋彻底短路,脑中就一个念头,她是不是彻底疯魔了。 姜窈松开他,眸光闪闪,灼热,“景年,我们好好过日子吧,夫妻相持,养儿育女,携手一生。” 周景年还处在没反应过来的状态。 下一秒,直接松开姜窈,逃也似的离开。 跑到屋后山坡。 一向脸上没啥表情的他,又是苦恼状,又是忍不住咧开嘴角笑,像村口的二傻子。 她不仅亲了他,还要与他好生过日子? 他不敢想这么好的事,真的不敢想。 如果这是梦,他希望永远不要醒。 …… 姜窈傻眼了。 她一个闺阁姑娘,内敛又文静,说出这番话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她想过周景年的反应。 可万万没想到,他直接跑了。 姜窈再次怀疑人生。 很快,周景年又回来了。 “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姜窈笑颜重回脸上,认真点头。 周景年,“农家日子比不得你家,但我也会尽可能让你吃饱穿暖,给你买新衣服,不让你受苦,我会对你好,窈窈。” 姜窈无比认真的点头,迎上去,抱着他,摸他英俊的脸,他的头,他宽阔的胸膛,完好无损,哪怕有旧伤,也是打猎带来的。 柔软的手拂过皮肤,留下的温度在升高,变烫。 周景年突然抓住她的手,面色紧绷,无比严肃,“你怀着孩子,冷静些。” 姜窈:“……”她只是想摸摸他而已,他的惨死带给她的阴影太重了,她反复的想要确认这一切是真的。 这一切都可以重来。 “等你胎象稳固,可以适当的。” 适当什么?圆房。 姜窈面颊猛地泛红,说来,前世这么多年,她与他竟然只有初见时的那一次。 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壮年男人,就硬生生的忍了这么几年。 “饭好了!出来吃饭!” 饭桌上。 是与以往不同的格外喜气洋洋。 姜窈坐在周景年旁,两人的距离很近。 杜氏眉开眼笑的给众人盛饭。 桌上一大碗鸡汤,是周景年打的野鸡。 姜窈额外的盛出了一碗。 浓浓的鸡汤,两个鸡腿都在里面,还有精心挑选的最好吃的部分。 这是专属于姜窈的特殊待遇。 “窈窈,快吃吧,瞧你瘦的。” 杜氏心疼不已。 嫁进来几个月,不爱吃不爱喝,眼看着瘦下去了。 “谢谢娘。” 大石头和紫晴还小,眼睁睁看着鸡腿咽口水。 姜窈本也吃不了这么多,就想把鸡腿夹给他们俩,直接被杜氏阻止。 “这是你男人专门给你补身子的,你给他们俩作甚,小孩小孩的,吃的明白吗?” “能吃到鸡肉喝点汤都是托你的福,他们想吃鸡腿就让他们爹自己弄去!” 李阿秀也连连推辞,“你怀着娃,一人吃两人补呢。” 紫晴和大石头也摇头,说不要。 大石头说话间,一滩口水就这么飞出来掉在桌上。 他难以置信的捂住嘴。 惹得众人笑个不停。 姜窈的嘴角一直弯着。 她一笑,整个院子好像都亮了几个度。 周景年看在眼里,对大侄子表示认可,改天一定给他姐弟俩打个肥鸡。 吃食上,姜窈锦衣玉食长大,从没缺过。 可她还是吃得津津有味,觉得这碗农家普普通通的鸡汤,是她吃过的这几年最好吃的。 只是,心中的隐忧愈发深刻。 如今,吃喝不愁,日子还算悠闲,很快,便是更加严重的灾年。 洪水上涨,引发山体塌陷,埋了好几十户人家。 又是地龙翻身,死伤无数,无数百姓无家可归,化作流民。 这时候才是真正的地狱开启的时候。 整个祁州大乱。 姜窈知道一想到需要再次经历这些,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只能勉强安慰自己,这次她有了记忆,可以提早做一些准备,将来肯定不会像前世那么差。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便是最好的。 胃口小,吃了半碗,姜窈到底吃不下了,放下了筷子。 周景年:“再多吃一口。” 姜窈摇头,“饱了。” 周景年也不嫌弃,端过碗来,三口两口把剩下的吃完。 躺在床上午休,姜窈还在想这事儿。 灾年是生死大事。 她得想法子告诉周景年,全家早做准备。 想了些法子,姜窈慢慢睡着。 一睡就到了傍晚。 她睁开眼睛,短促的尖叫一声,满头大汗,嘴唇泛白。 这次,第一个赶来的周景年。 他连忙抱住姜窈,看她的神色,“做噩梦了?” 姜窈呼吸急促。 她做噩梦了,这次,不再是周景年苍白的千疮百孔的脸。 是前世逃荒的种种,饿殍遍野,瘟疫横行,人间炼狱。 本也想装成做梦梦到了灾年的。 现在都不用装了。 “我梦到了发大水,山塌了,然后地龙翻身,没了收成,好多人饿死。” 周景年:“梦都是假的。” “是真的,太真了,我害怕,若真有那一天,该怎么办。”姜窈怕他不相信。 周景年神色也认真了一些:“那就逃命去,家里还有些存粮,不会让你饿死的。” 只是个梦,不足以让他百分百重视,姜窈有些无力,她退而求其次,“你搬回来住。” “好。” 周景年觉得这才是她的目的。 …… 周景年迅速的把行李收拾妥当,搬了过来。 周老三在门外叫,“二哥,你见色忘弟,忘了谁收留你的,二嫂招招手,你就屁颠颠回去了!” 周景年:“……” 姜窈好心的留出一半位置给他。 周景年僵硬的掀开被子躺上床,睡在床沿边上。 随后一动不动。 两人之间隔着银河般的距离。 姜窈主动的挪过去,头枕到他肩膀上,手也环上来。 男人身体更加僵硬,像是一颗硬邦邦的石头。 姜窈笑出声。 灾年的重压压在身上,可有他陪在身边,全家齐整整的,那就享受这一刻的幸福吧。 其他的,明天再想。 第5章空间出现 梦里,她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远远望去,大约有大户人家宅院的三五倍大小。 更远,就被一层迷雾笼罩,看不到尽头。 太阳在天上照得暖洋洋的。 地上长满了不知名的小花。 旁边是一条清澈小溪,不知道来自何处,流向何方。 溪流的起点,是一个小型的狮子头,狮子口中吐水。 姜窈蹲下身子,捧了一点水,送进口中。 甘甜滋润。 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原本隐隐作痛的脑袋,全无感觉。 她眼前一亮。 而此时。 周景年则是截然相反的感觉。 他一直没睡着,姜窈躺在他怀里,他像是怀揣着炸弹,紧张到极致,怎么睡得着。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更是堪称惊悚。 姜窈,躺在他怀里的大活人,就这么活生生的消失了。 周景年满脑袋问号,昏了头般的到处找,连墙角的老鼠洞都没放过。 人呢。 找完房间,又找院子,其他房间。 明明没出房间的。 周景年手脚冰凉,如坠冰窖,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张床,她消失的地方,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过去,不曾动弹一下。 空间中。 姜窈渐渐意识到不对,她这个梦怎么还没醒。 而且,触感还这么真实。 她到底到哪去了? 后知后觉的恐惧涌上心头。 回去回去。 姜窈心里想着,她要回去周家。 心念一动,眼前扬景一晃。 她真的回到了周景年房间的那张床上。 而床对面的那张椅子上。 周景年正死死的盯着她,眼神幽暗,像是有火焰在燃烧。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波涛汹涌般的震撼。 “你去哪了?” 姜窈有些懵,她也不知道自己去哪了。 就这么想着,她再次出现在这桃源地。 回去。 姜窈默念,又回到床上,与趴在床沿的周景年四目相对。 他用异常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已经震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你是什么人?” 姜窈连连摇头,“我不是妖怪,我是姜窈啊。” “刚刚,刚刚是怎么回事?” 他喉咙干涩,使劲儿的咽了两下口水。 姜窈第一反应想到,这可能是重生带来的附加馈赠。 老天还是舍不得让她重受这种苦楚。 “我做了个梦,梦到了另一个世界,我就真的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只有我一个人……” 姜窈拉住他的手,尝试着,或许能够带他也进去。 眼前视线一变。 周景年来到了她口中的小世界。 满脸的震惊掩饰不住。 “我梦到的小世界是真的,那你说,那些天灾会不会是真的?” 周景年已经完全信了,神思凝重,但见她慌张,安慰,“别怕,你梦到了,是老天给咱们的一条活路,我会提前做好准备。” 这件事对小两口的冲击都不可谓不大。 姜窈还好,她本就经历了重生的事儿,得了个神奇小世界也不觉得如何。 以前看的奇幻话本子,也有去各种神奇地方产生奇遇的。 她满心亢奋,脑子里闪过一连串的想法。 倒是周景年,产生的刺激就大了。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一整晚没睡着。 天灾,预知,空间,不断的在他脑中盘旋。 最终还是想到那些天灾上头。 这几年,日子本就一年比一年难过了,去年旱灾,前年蝗灾,今年雨下个不停,收成比从前减了两三成。 本就是灾年,若是日子再差,那将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周景年不敢去想。 第二日一早。 姜窈睡醒,发现周景年已经起了,坐在床边。 “昨晚的事情,我们俩知道就行,其他人谁也不要说,包括家人。” 家人倒是不担心他们有坏心。 怕就是怕人长一张嘴,一不小心秃噜出去,被有心人知道了,这才叫坏了事。 姜窈点头,“好。” “空间的事情……” “空间……” 两人同时开口。 周景年:“你先说。” 姜窈:“灾年,粮食会大涨价,任何东西都会涨价,我们得提前买粮,添置些东西。” 周景年点头,一整晚他想得很多,“粮食越多越好,放空间不怕人发现,再在空间里建个木屋,遇到危险可躲在里面,另外,空间能种东西吧?”他看见地上长了小花小草。 地里刨食的农人深知田地的珍贵,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可空间若能种地,那就永远不用担心了。 周景年也是慢慢想,才意识到姜窈得到了多么了不起的东西。 姜窈点头,“应该可以。” “我再买些种子,空闲去空间开荒,种地。” “若要屯粮,银子是少不了的,姜家有钱。我想回家一趟。” 周景年的脸色一下变了。 “不必,我有银子。” 姜窈叹息一声,摸着他的脸,“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更何况,姜家的银子都是我娘的,是我的,那群畜生凭什么用?” 前世,洪涝干旱,地龙翻身寒潮,天灾层出不穷,粮食比金子贵。 直到她有意识的最后一刻,天灾也在持续。 饿殍遍野。 她囤的粮食至少得养得起周家和孩子五年。 所以,银子越多越好。 她当然知道周景年攒了银子,可那点银子比起姜家,九牛一毛罢了。 更何况。 她不甘。 庞营一个赘婿,却养外室,让外室私生子女登堂入室。 姜家的银子本就是娘的,是她的,而不是庞营和外室子女的,她拿回来没什么不对! 若不能将姜家家底拿回来,她实在不甘心。 她离开前,贴身丫鬟小杏被发卖,如今不知去向,甚至可能遭到那群畜生的毒害,若有可能,她想找到她。 这些都是姜窈想了很久的事情。 她一个名声被尽毁的外嫁女,该如何拿到姜家家财,若是以往,根本就不可能,就连偷都偷不到。 可现在,她有空间,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转移东西。 地狱即将来临,要名声还有何用。 她只要实惠。 只要他们一家子吃穿不愁。 “不成,你也知道,他们都是畜生,你就这么回去,他们再欺负你,又该如何。” 哪怕不动手,语言凌辱几句,她都受不了。 他真是怕极了姜窈那仿佛失去一切的灰暗表情,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遭受一遍。 姜窈:“我说过,我要登门吗?只需要把我家的值钱东西拿走就行。” 周景年反应过来,“你想用空间搬空姜家?” 这倒是比直接上门伸手要钱略好。 他甚至接受了当小偷这件事。 呸,当什么小偷。 姜家的东西本就是姜窈的,那群鸠占鹊巢的才是小偷。 第6章空间灵水 “可你的身体弱。”他还迟疑着。 这件事不小,很惊险,很刺激,不是她这弱女子能做的。 他一人倒勉强试一试,可空间在她那,就必须带上她。 “我身体好多了。” 他不信。 姜窈,“是真的,那空间的水似乎有奇效,我身子舒服多了。” 他这才正眼认真端详她,发现她的脸红润不少,没了从前的惨白,瞧着漂亮顺眼许多。 又想起那空间真是神奇,水有奇效也正常。 “二哥!走了!” 屋外有人在喊。 是周景年玩得好的兄弟,小名虎子,经常结伴一起打猎。 前世他们几个青壮组了个村队,在逃荒路上挡住了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周景年起身,“今日约好了与虎子一起上山,不能反悔,我得去了,你先休息一日养足精神,明日我们去县里。” “给你打点空间水,你渴了喝点,就知道其中效用了。” 姜窈将水壶递给他,目送他离开。 他同意这件事就行,不急在今天办。 …… “窈窈,你怎么出来了,地上滑,你走慢些。” 李阿秀正在扫地,见姜窈出来,连忙上去扶她。 “大嫂,我没事的,我闲的无聊,出来走走。”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气,无处挥洒。 她有种直觉,可能是空间里那捧水的功劳。 她得验证一下。 “那你可小心,昨晚又下雨了,别踩泥地,容易滑倒。” 大石头和紫晴背着背篓蹦蹦跳跳出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 “娘,二婶。” 杜氏紧随其后,“你们慢点,皮猴子。” “奶,得快点,不然全让别人摘光了!” 这几日阴雨连绵,蕈草成片成片的长,他们就是去摘菇子和野菜的。 姜窈:“娘,我也去。” 杜氏不乐意,“你去干啥,挖野菜可不是个轻松活,你做不了,在家歇着。” 心里想,这万一出了啥事,老二还不得吃了她。 “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就是出去走走,不会累到。” 姜窈看向阿秀。 阿秀帮忙说话,“娘,让窈窈去吧,她一人在家也无聊。” 杜氏勉强点头。 “我带着两个崽子走前头,阿秀你照顾好你弟妹。” 阿秀自然乐意。 她以为姜窈会跟不上,可她一步一步走着稳当,脚力竟然跟上了。 一家人一前一后往山坡上走。 “我找到了!” 紫晴大跑上前,最先摘到一个,咧着嘴笑。 “这里一片全都是!快来!” 大石头和杜氏赶忙跑去。 杜氏不忘提醒姜窈,“你们不用急,慢些走!” 姜窈看他们蹲在地上,一把一把的将菇子收进背篓里,不由笑。 农家,最大的快乐就是在山里有了收获。 当然,一年两年后,这将成为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 杜氏手快,眼馋,念念叨叨,“这些菇子够吃三天了哦,还有剩余,晒干了储存起来,将来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李阿秀给姜窈找了块大石头坐着,迫不及待的摘菇子去了。 好东西就在眼前,不能摘,实在手痒呀。 眼看着一个背篓就满了。 姜窈老实坐着,知道若是她去帮忙,准让一家子着急,不如就在一旁陪着。 虽然她也有些手痒。 仔细感受一下身体,没有疲累,稀奇的依旧精力旺盛。 这实在太神奇了。 姜窈眼眸闪过光亮,她的身体变好了,宝儿或许就能健康的出生。 空间水。 有了空间水,她昨天的许多担忧,都不复存在。 “呦,这不是姐姐吗?一大早就来采菌子了,不是我说,一大把年纪了,也该享享儿子儿媳的福了,做什么这么劳累。” 姜窈抬眼望去,面色微变。 来人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叫春芳,长得一般,涂脂抹粉,她的身份就特殊了。 是杜氏前夫偷的寡妇,也就是周景年亲爹的小老婆,周景年亲爹前些年一直偷偷养着她,甚至生了个小孩。 周景年亲爹叫周大财,脾气很不好,对妻儿非打即骂,三个儿子都是被他打大的。 这次被发现奸情,杜氏冲上去打寡妇,差点被周大财打死。 是周景年出手阻止。 三兄弟中,周景年力气最大,最厉害,也只有他打得过周大财,在其他两个儿子还被老子余威震慑住的时候,他直接冲上去暴揍了周大财一顿。 所有人都惊呆了。 周大财都被打蒙了,他还没意识到可以用孝道来压周景年,反而因为打不过儿子,很是羞耻和丢人,无能狂怒。 随后周景年就要求分家,他带着亲娘走,其他两个儿子都不乐意跟着亲爹,再加上小老婆在旁边怂恿,他还有个刚出生没多久白白胖胖小儿子,周大财怒气冲冲带着一半田地去寡妇家了。 至此,这件事杜氏一直梗在心里,每次春芳来挑衅都上当。 杜氏面色肉眼可见的差,“老娘乐意,关你屁事,个骚蹄子。” 春芳捂着嘴笑了笑,视线转移到姜窈身上,“老姐姐,怎么你在这干活,你儿媳妇坐着呢,你家老二娶个这样的媳妇,你可真是一点福享不到,还好你有个大儿媳,不过,你大儿媳也忒老实了,不会偷奸耍滑,就是干活的命。” “关你屁事,骚蹄子,信不信老娘打死你。” 杜氏被她三言两语激起了火气。 说什么谁干活多,谁干活少,这是在破坏她的家庭和睦啊,挑拨两个儿媳妇和她的关系,生怕她们日子好过了。 若是个心眼小的,恐怕真会被这句话挑拨的生了嫌隙。 李阿秀脸色也难看,但还是上去拉拔杜氏,“娘,不能动手,别把爹引来了。” “我怕他周大财?!” 但她根本拉不住盛怒的杜氏。 姜窈缓缓站起来,走到杜氏身边,冷清的一声,“娘。” 杜氏的动作不甘的停下。 她怕吓着这个尊贵的千金小姐,也怕不小心误伤了她。 姜窈看向春芳,意味深长,“春芳姨,你跟爹一起过日子,开心吗?” 第7章戳你肺管子 “是吗?怎么我们看到的并不是这样?” 春芳面色一变。 “你若是觉得开心满足,便应该老老实实的过日子,怎么三番五次来挑衅我娘,原本正常的发展,应该是我娘这个被抢了男人的怨妇不甘又怨恨的找你麻烦呀,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周围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李阿秀和杜氏也若有所思。 姜窈挑眉一笑,继续道,“除非,爹他后悔了,后悔被你勾引离开我家,对你有诸多不满,非打即骂,而你只有看到我娘愤怒失态,你才能开心。顺便引来爹动手,恶化父子关系,避免他归家。” “我说的对吗?” 李阿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杜氏嘲讽出声,“春芳啊,看来你费尽心思不要脸抢走的老东西,没有让你过上好日子啊。” 春芳面色大变,“胡说八道!” 杜氏这会儿倒是气定神闲了,语气贱贱的,“瞧你,这么镇定的人,怎么还动气了,该不是我家窈窈真的戳你肺管子了吧?” “哎呦,这也没办法,我家窈窈读书多,脑子聪明,又维护我,把你伤处戳到了,真是不好意思,这么聪明的儿媳妇,我怎么舍得她干活呢,我日日伺候她都开心得很。” “还得感谢你把那老东西给抢走,不然我怎么能过上这么自在的生活。” 杜氏喜形于色,愉悦从全身散发出来。 春芳气得面色铁青,难看至极。 恶狠狠的看了她们几人一眼,转身离开。 杜氏和春芳俩人的战争,在村里早就是一大乐子,一见两人对上,便不断有人围上来。 以为会有一扬大战,至少得抓头发挠脸掐脖子,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还是春芳遗憾落败。 众人不由看向站在一旁温和笑着的姜窈。 一眼望去,还真与乡下丫头完全不同,长得漂亮,气质出众,像个仙女一样。 脑子还聪明,嘴里没有一句脏话,反而恭恭敬敬的,几句话就把春芳气得跳脚,真厉害啊。 先前他们还说周老二娶了个活祖宗,贱骨头爱受罪,谁想到,是娶了个聪明蛋啊。 乡下人谁不会干活,长脑子的才在少数呢。 杜氏此时看姜窈也像看稀世珍宝似的,可喜欢了,嘴上还叮嘱,“这春芳就是个疯婆子,老东西也不是好人,你不用那么客气,他们不配当你的长辈,奸夫淫妇,我都怕他们脏了你的眼睛。” 姜窈失笑,连连点头,“是,娘我知道了。” 她根本不在乎什么称谓,叫什么都一样,并不意味着真把他们当长辈,只是叫给外人听的,全了礼数。 不过,乡下人不讲究这些,她也不必太讲究了。 “累了不?让阿秀带着你回家去。” “不累,娘,快点采菌子吧,人越来越多了。” 杜氏眼瞧着人越来越多,菌子可能保不住了,顾不上让姜窈回家了,撸起袖子就弯下腰继续摘。 除了菌子,还有野菜,苋菜,香椿,野葱,也都采了不少。 可谓收获颇丰。 姜窈看得入迷,经历了那次逃荒,她就愈发向往简单的收获,令人满足。 一直到大小三个框都满了,杜氏和两小只干劲十足,还意犹未尽。 杜氏,“回家,给你们做好吃的,野葱拌鸡蛋,进锅里一煎,香得很嘞,菌子给你们熬汤喝,要是老二打了东西回来,肉汤加上菌子,就更香了,苋菜焯过水,加点油盐酱,那就是最鲜的东西……” 两小只跟在杜氏身后流口水。 姜窈也有些流口水了。 杜氏手艺好,一双手好像有魔力似的,再平平淡淡的东西,经过她的手,也会变得特别好吃。 杜氏是风风火火的性子,继续叮嘱阿秀,“你俩慢慢回,不着急,我先回去烧火。” 就先走一步了。 两小只一路追追打打,很快也不见了踪影。 姜窈问,“大嫂,我不干活,你心里有怨吗?” 李阿秀吓了一跳,“窈窈,你怎会这么想?你别听春芳那贱妇嚼舌根。” “同为儿媳妇,确实不公平。” “窈窈,我哪里会有怨,老二这么能干,先带着我们一家脱离了周大财,又隔三差五打猎,我们才能开荤,若真要追求一个公平,那我们这个小家,养两个孩子,才算占了便宜呢,何须你抢着干什么活。 “更何况,一家人,本就不能计较太多。” 李阿秀想,这么娇弱漂亮的弟妹,光是每天看到都心情好,若真因为干活变黑变糙了,她也会遗憾的。 “你说的是,一家人,本就不能计较太多。” 姜窈对李阿秀是刮目相看的。 前世以为她完全被杜氏压制,老实的包子媳妇,可她的底色却是善良和理解,也有自己的思想。 老大和老三比以往更早回家。 一回来,就急匆匆的找杜氏,“娘,那贱人又来了?你没事吧?” 杜氏说起这个就喜笑颜开,“我能有什么事儿,她估计最近都不敢凑到我面前了。” 老大和老三傻眼了。 “你们两个,就听别人说闲话,听还听一半,急哄哄的跑回来,都当爹了,能不能稳重点。” 俩儿子平静下来了,看来杜氏是真的没吃亏,反而大胜了。 “咋回事?” 杜氏咧开嘴笑,“是窈窈……三言两语,就把春芳的狐狸尾巴揪出来了,差点把她气死……” 又一副捡了便宜的模样,“老二这傻小子运气是真不错,娶了个聪明媳妇,脑子好,又会读书识字,傻人有傻福。” 俩儿子摸了摸鼻子,对姜窈刮目相看。 老二确实是傻人有傻福。 周老大也打起主意,“娘,你想不想让你孙子孙女也这么聪明?” 杜氏:“那肯定,孩子随娘,窈窈肚子里那个肯定聪明,也不论男娃女娃啦,是个聪明的崽子最重要。” 第8章周老大的想法 周老大:“……我是说你大孙子大孙女。” 杜氏沉思:“你小时候就不咋聪明,随了你爹的蠢样,石头和紫晴,能聪明吗?” 调皮捣蛋的,挨打还不会跑,完全遗传了老大,看着不咋聪明。 周老三在一旁狂笑出声。 周老大脸都黑了,“我是说,让二弟妹教,教他们读书,说话,知礼,总能教好的。” 杜氏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周老大:“肯定的。” “二嫂会答应吗?” 杜氏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手头事儿上,“这件事儿,你们大房自己搞定。” 她才不去,她一个婆婆,万一被儿媳妇拒绝了,脸都没了。 周老大本来就没想杜氏去说。 让阿秀去,她最近跟二弟妹走得近,关系好。 周景年去山里打猎,一去至少就大半天,中午不会回来。 杜氏勉勉强强凑了三菜一汤。 一碗鸡蛋菌子汤,一碗香椿鸡蛋,一碗烫野菜,再加上一碗腊肉炒野葱,少量腊肉大量野葱。 饭菜端上来,一股霸道的香味就钻上来。 杜氏远远看见李阿秀和姜窈凑在一起。 李阿秀面上忐忑又紧张,问姜窈,愿不愿意教两个孩子读书识字,若是教不过来,就教石头一个也行。 她不擅长求人,说完头都抬不起来了。 杜氏见状,叹息一声。 姜窈则是笑着,没有经过思考就点了头,“要教就两个一起教,反正我也闲着无聊,总寻思着在家找点事情做,消磨时间。” 李阿秀肉眼可见的激动开心,对姜窈的感激简直要溢出来了。 杜氏直接气沉丹田,大喊一声,“开饭啦!赶紧洗手吃饭!” 大大小小一窝蜂的挪过来。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杜氏照例,端出一碗满满当当的鸡汤送到姜窈面前,“昨儿没吃完的,怕坏,送到地窖藏起来了,你快吃了。” 农家哪有没吃完的鸡汤。 这是杜氏故意藏起来的,就是留给姜窈隔天吃,她太瘦了,一人吃两人补,就得多吃。 或许是被提前叮嘱过了,两个小的眼睛都没瞟过来一眼,专门盯着他们面前的腊肉野葱和香椿煎鸡蛋。 好在就算没有鸡汤吃,这三菜一汤也算丰盛,加上杜氏的手艺堪称奇妙,这一顿已经很令人满足了。 姜窈无奈, “多谢娘。” 吃得碗底见光, 杜氏:“窈窈,听说你要教两个小的读书啊?” 姜窈点头,“大石头和紫晴这个年纪,也是时候该启蒙了,明天我和相公去县里买粮,再买两本启蒙书。” 闻言,李阿秀便是一脸惊恐,两口子连连摇头,“不用买书,不用不用,随便教教就行。” 这时节,粮食都快买不起了,书多贵啊,又不能当饭吃,怎么能花大笔银子买呢。 杜氏则是担忧另一件事,“你这身子,该在家里养着才是,怎么能出远门?” 而且去的还是县里,姜家就在县里啊,不会去了就不回来了吧? 杜氏还担心好端端的儿媳妇就这么没了。 “娘,我身体好多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不舒服,你们忘记我昨天说的了,要多买些粮食,多做准备才行。” “至于启蒙书,若是太贵了,我就不买,若是便宜,那就买了,如何?” 一家子肚儿圆滚,十分满足。 一直到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周景年回来了。 他一身粗衣被汗浸湿了,双手都提着东西,看样子,是满载而归。 姜窈第一眼看到他,一下子站起来。 满眼欣喜。 毫不掩饰。 “二叔回来喽!” “二叔打猎回来了!” 大石头和紫晴在周景年身边跑跑跳跳,来回转,看着一只野鸡,三只野兔流口水。 “二叔太厉害了!” 周景年无视两个小的,远远就跟姜窈对视上了,点了点头,脸色微红。 走到她面前,又想着自己一身脏污,后退两步。 紫晴偷笑,“二叔,二婶都在院子里等你半日了。” 周景年看着她,眼神炙热得像是着了火,面色更红。 杜氏才要开始做饭,出来,诧异道,“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以往,都要在山里待两三天,最不济,也得很晚,赶不上晚饭,要杜氏专门给他留饭。 周景年:“今天比较顺利。” 杜氏:“……” 什么顺利不顺利的,还不是家里有他放不下的人。 她现在是晓得老二的本事了。 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周景年把猎物交给杜氏,拉着姜窈,“我带她出去走走。” 杜氏皱了皱眉,看他这一身脏污,但到底没说什么。 两人乐意走近,是最好的。 姜窈正好也有话要跟周景年说。 出了门。 却见周景年一把将姜窈抱起,朝着山里的方向狂奔。 姜窈吓了一跳,“怎么了?” “有东西要让你拿,我们走快些,还能赶上晚饭。” 抱着她一路到了山脚下,又拉着她上了山。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周景年将掩草拿开,露出底下一具动物尸体。 熊。 这是一头黑熊,死得不能再死了。 尽管如此,姜窈还是吓了一跳。 因为这玩意儿体型太大了,光是躺在这里,都让人生理性恐惧 。 “这是你打得?你杀了一只熊?” 周景年点了点头,“这熊不长眼自己撞上来,先收进你空间,我再慢慢处理,另外还有几颗品相不错的树,也收进去,在空间里做个可以休息的屋子。” 他指了指不远处被砍倒的两棵树。 姜窈根本就不在意,反而盯着周景年,伸手去摸他全身。 周景年吓了一跳,抓住她的手,“做什么?” “你是个傻子吗?人怎么能是熊的对手,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姜窈都要哭了。 以往她没主动了解,他也从来没说过打猎的艰难,更不知道还要面对熊这种巨物。 亲眼看见,才能由衷的震撼,然后心疼周景年,以及,崇拜他。 周景年哭笑不得,“没受伤,是陷阱困住了它,我上去补了两刀,我没那么莽撞,跟熊打架。” 当然,真的跟熊打,他也不虚。 只是,有了她,将来不久,他还有两人的孩子,他怎么舍得舍出一条命去拼,他得活着,长长久久的陪着她。 姜窈这才松了一口气。 碰了一下,将熊收入空间,“你怎么不拖回去?让大哥他们帮忙处理,更快啊。” 第9章庞营私生女,狠狠坑她 其实不是。 周景年没想到这茬,他就想先把姜窈空间装满一点。 姜窈就想起周景年那渣爹,真把熊拉回去,他指定要来分个几十斤。 怪膈应的。 在空间处理,隐蔽,将来还可以偷偷拿出来,给家里人补补身子,不让外人占便宜。 一头熊,几棵砍倒的大树,还有一些竹子凭空消失。 空间则是多了些东西,不再是一片空荡。 两人迅速回家。 杜氏正好做好最后一个菜。 周老三出门,差点跟周景年撞在一起,“你们可算回来了,出去这么久,娘都要我出门找人了。” “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 杜氏听到动静,顺势端菜上桌,忙活个不停。 一家子到齐上桌,杜氏杀了一只兔子,切了一半肉,两斤的样子。 周景年:“娘,怎么不多做点肉?” 杜氏横了他一眼,“有肉有蛋有菜,这在整个村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了,死老头还没跑时,我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饭菜,再说,窈窈不是梦到天灾吗,粮食得省着点吃,肉做成肉干,藏起来。” 周景年无奈。 姜窈:“就是因为天灾,才要多吃,吃壮一些,才能扛事,生病了都比别人先好。您三个儿子各个都有本事,多吃点养得起的。” 周景年在一旁点头。 杜氏被小两口一唱一和说的烦,“行了行了,明天我多做一些。” 大石头和紫晴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饭后洗碗打扫归李阿秀。 小两口吃完回屋。 把门栓紧了。 迫不及待来到空间。 周景年拿了工具,开始切割熊肉,剥皮,切肉,熊掌。 姜窈坐在小凳子上,说着白天发生的事儿,以及明天的安排,给男人递一递工具。 周景年手上动作麻利,干劲十足,时不时附和她两句。 搭好一个架子,将一块块肉整齐的挂在上头,想着,用盐或者烟熏腌一下,或者空间风大的话,弄成肉干,都能保存很久。 无论外面世道如何变化,姜窈有这个地方,都饿不死。 他还要在这里建一个舒服的大木屋,再在屋前开垦良田,种上几棵果树。 转头一看,姜窈睡着了。 周景年捏着她的手,轻轻唤,“窈窈,回去啦。” 视线一变。 他们回到了房里床上。 …… 隔天一大早。 周景年提前借了村长家的牛车。 让姜窈坐车上。 杜氏很不放心,又塞了两张饼子给姜窈,“老二,你可小心点,你媳妇怀着身孕呢,别磕着捧着,饿了就买东西吃啊。” “哎呦,要不窈窈你别去了,就让老二一个人去。” 李阿秀连忙拉住杜氏,“娘你别担心,最紧张窈窈的还不是二弟,他肯定会护着窈窈完好无损的。” 姜窈道,“娘,等我回来,买很多好吃的给你们。” 周景年已经开始赶车了,“娘,回去吧。” “姜家库房在哪我都知道,金银宝贝房契地契的数目我也清楚,只需要悄悄进去,开了锁,一定能够将姜家搬空。” “我不过普通猎户,你这么有信心我能带你进去?” 周景年奇怪。 “相信啊,我最相信你了,相信你什么都能做到。”她靠得更紧。 周景年耳根可耻的红了。 他很别扭,心里却像吃了蜜一般甜,很奇怪的感觉。 姜窈又双手环住他的腰,紧紧的抱着他。 一直到了县门口才放开。 周景年怅然若失。 …… 街上。 周景年打算先把熊掌卖掉,一对熊掌能够卖上很高的价钱。 在县里最大的客栈。 这时候。 门口有人凑上来。 声音下意识的觉得厌恶。 “长姐?你怎么在这里啊?” 来人故作的惊喜。 这是姜窈的外室妹妹庞齐柔,害了她名声的继母的女儿。 那贱妇坏了她的名声,就是想要毁了她的亲事,好让自己的女儿可以嫁给冷家公子。 可惜,她太天真了。 “长姐,这位,就是你的丈夫啊……” 庞齐柔瞥了一眼周景年,看着他的粗布褐衣,眼里止不住的鄙夷嫌弃。 “长姐真是受苦了,你从前锦衣玉食,如今竟然嫁给一个泥腿子,真是受苦了。” “你年少无知,被奸人诱惑,导致珠胎暗结,本不该被严苛对待的,是爹爹太严厉了。” 周围人哗然一声,眼神格外意味深长的看向姜窈。 周景年紧紧皱眉,看了眼姜窈,拳头握紧,青筋暴起。 倒是姜窈依旧气定神闲。 “妹妹如今倒是过得好。” 庞齐柔神情有些怪异,笑得却更加灿烂,“长姐如今囊中羞涩,恐怕再过一百年也赶不上我,不如骨头软一些,接受妹妹的资助可好?我是愿意买一些好东西接济长姐的。” 姜窈这烂性子,被惯坏了,高傲又天真,她笃定,哪怕饿死,她都不会接受自己的接济。 所以,庞齐柔很放心的假大方。 岂料。 “好啊。” 姜窈:“那先去这家首饰店看看可好?” 庞齐柔笑容一僵,伪善的假面几乎瞬间裂开。 “你说什么?” 姜窈:“我说先去这家首饰店看看,妹妹这么年轻,耳朵就不好使了。” 首饰店掌柜是认识姜家千金的,连忙热情的迎接她们。 庞齐柔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像是从未认识过她。 难不成穷真的会压断人的脊梁。 姜窈很豪放的挥了挥手,“掌柜,你家的好货都拿来看看吧,我妹妹可有的是银子。” 不一会儿,漂亮的金饰就都摆在姜窈跟前。 簪子,镯子,耳饰,金链,金冠。 金灿灿的发着光。 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姜窈一个一个的指过去,“这个我要了。” “这个,我要了。” “这些我全都要了。” …… 庞齐柔在一旁表情愈发僵硬。 姜窈一共要了二十三样,一件首饰在几十两到百两,这些加起来,就有将近两千两。 庞齐柔脸都白了。 “妹妹,请结账。” 姜窈好整以暇。 庞齐柔:“长姐,我可没说你买多少我就结多少吧。” 姜窈表情一僵,“你想赖账?” “那又如何?” 第10章坑她 周围人的注意瞬间被吸引过来。 “原来真相竟然是如此!我就是,堂堂姜家千金,不至于如此寡廉鲜耻。” “姜小姐出事的时间也很是巧妙啊,正好在亲母去世,继母进门之后,很难不让人多想。” 庞齐柔的脸色煞白。 “胡说八道什么!” “长姐,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都愿意送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说着从袖口掏出银票,递给掌柜,“不够的去姜家要。” 掌柜数钱数的笑容满面。 姜窈的脸色稍稍满意,澄清道,“刚刚说的话,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围观群众又迷惑了,这真真假假,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也有聪明人,看出姜窈现在的处境,知道她被继母陷害是真的,现在一身窘迫也是真的。 “掌柜再拿一些好东西来看看,我许久不来你家,还没看够呢。” 掌柜自然恨不得把这活菩萨供起来,亲自将金首饰端出来,给她一一过目。 于是,姜窈又要了七八件好东西,这些比刚刚还贵一档,加起来也将近两千两了。 庞齐柔在一旁快要气昏了,但根本就不敢作声,也不敢走,怕她走了,姜窈毫无顾忌的大肆宣扬,坏了她的名声。 要知道,冷家之所以退婚,就因为姜窈不知廉耻,现在和冷家的寝室还没敲定,若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和母亲设计,恐怕她和冷家的亲事也吹了。 她绝对不能接受。 “长姐,你买好了吗?可别买的太多,回去穷山村里,容易招人惦记,若是有山匪来抢,好事就成坏事了。”庞齐柔咬牙切齿。 姜窈一笑,“怎会如此。” 她顺手让周景年端走首饰,粲然一笑,“今日多谢妹妹款待了,长姐很高兴。” 庞齐柔看着她走远,站在原地气得肺都要炸了。 夫妻俩走远。 周景年提醒,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于是他们绕了几圈,这才在一个小巷子里,将首饰一一拿到空间里。 “这是……” 几十两的碎银。 是那掌柜塞进来的。 周景年有些吃惊。 姜窈也意外,想了想,“这家店是几十年老店,我娘在他家买的首饰数不清,我也买了不少,掌柜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又记恩,想必了解些内情,想给我一些帮助。不过也不用担心他亏了,每件首饰价格喊高几两,他还能挣不少。” 周景年颇有感触。 姜窈也叹息一声。 片刻后,她道,“我们去买粮食,那条巷子里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一路到粮店。 “新粮精米二百斤,糙米八百斤。” 小二见夫妻二人,虽一身粗布,气质却非等闲,尤其是女子,他见多了人,便练就了几分火眼金睛,因此很是客气。 见一开口就是千斤的粮,更是客气小心。 “装在我的牛车里,过会儿我来拿。” 随后。 姜窈带着男人拐进小巷,敲响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约十四五岁的少年。 见到姜窈,颇为惊讶诧异,又意识到什么,弥补般问,“你是谁,找谁?” 姜窈:“我相公高大,陌生人见我们俩站在一处,应该先看他的,你却下意识先问我是谁,还敢装不认识我。” 少年惊慌失措。 “你是庞营的儿子,庞继祖,对吧?” 念到“庞继祖”这个名字的时候,姜窈都想笑。 庞营这出生是多不甘入赘,成为姜家赘婿啊。 在外面撒种,取名继祖继昌,可笑。 他怎么就忘了,没有姜家,他还是个文不成武不就,读书读不出只能在码头扛货的破烂书生。 姜家对他的恩惠他全都忘了。 “你想做什么?” 姜窈:“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自然是有事找你,我只问你,庞继昌是他的私生子,你同样也是他的私生子,他被接回去荣华富贵,你就不想吗?” 庞继祖:“我没可能,庞继昌的娘是庞营的青梅竹马,可我娘不过是个暗娼,暗娼之子的身世,我怎么可能。” “可若是庞继昌没了呢,或者他废了呢,你作为庞营唯一的儿子,荣华富贵便归你继承了,对否?” 庞继祖不可避免的动心了。 “我做不出杀人的事。” 姜窈眼眸闪了闪,“不必杀人,让他染上一件东西,譬如赌博,一个赌徒,砍手砍脚都是应当的,对不对?” 周景年在一旁夸,“好主意。” “你想要什么?你这么帮我,想得到什么?”庞继祖问。 姜窈:“那原本是姜家,是我家,那贼贱妇害我至深,她以及她的外室子女,我绝不会让他们有好下扬。” “当然,若是成了,姜家的东西,你得分一半给我。” 庞继祖点头。 “一言为定。” 重新回到粮店。 周景年把她放到车上。 甩了一鞭子。 驱车离开。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了?刚刚都不曾帮我说一句话。” 先坑了庞齐柔一把,又联合奸生子对付另一个奸生子,桩桩件件,是她从来不曾在周景年面前展露过的一面。 也是锋芒毕露的一面。 她心中忐忑。 “善恶有报,他们先伤害你,你十倍还之也正常。” “我不会说话,更插不上嘴帮不了你,唯一能帮你做的,就是打死他们。那庞齐柔,我多次想一拳头砸死她,怕坏了你的事,这才忍住。” 姜窈满足了,抱着他的后背,甜蜜的笑起来。 离开县城。 赶着牛车回家。 路上。 经过一处地方时。 周景年眼睛一眯,把牛车一停,“窈窈,下车,往反方向跑。” 姜窈条件反射的跳下车,径直往后跑,不曾往后看一眼。 她知道,他们有麻烦了。 她不能成为拖累。 她跑走的同时,六个带刀的男人从两边草丛里钻出来。 三人要拦住周景年,三人要追着姜窈而去。 周景年浑身青筋暴起,直接一拳干翻一人,夺过一把锋利大刀,随后冲进人堆。 第11章杀人埋尸 拦住五人。 见血了。 杀意不断翻涌。 “小子,你想找死。” 话不多说,五人气势汹汹冲了上来。 周景年战意更切。 五人带刀,是抢金子来的,甚至是杀人越货,极有可能是私生庶妹派来的。 他得弄死他们,才能脱险。 另一边。 姜窈不知道哪来的潜力,一下冲出老远,身后那带刀男一时半刻竟然没有追上。 只是她长久没有运动,又怕怀着孩子,摔跤会出事,眸子一转,看到旁边那两米高的野草丛,直接钻了进去。 在里面转悠了一会儿,躲在草里,进了空间。 她累得半靠在地上喘气。 肚子突然动了一下。 姜窈惊喜,“宝儿,是你吗?” 这还是第一次胎动,前世更是五六个月才动的,但孩子不爱闹腾,基本很少动。 这次,怕是感应到母亲紧张的情绪和劳累的身体了。 “娘这次一定给你一副健健康康的身体。” 姜窈摸了肚子好几下,平复呼吸后,来到小溪边,接了两口水。 喝完,浑身疲累,腿部酸痛就全都一扫而空。 姜窈更加惊喜。 这空间水竟然有如此奇效,不仅能够改善身体状况,还能立竿见影,更甚人参片。 长期服用,何愁身体不好。 现在,她倒是担心起周景年了。 倒不是担忧他的实力,他向来厉害,一敌多不是问题,就怕意外。 她打算再在空间待上半刻钟。 再出去。 空间里是不能听到看到外面动静的,这导致姜窈有些被动。 很快,半刻钟到了。 姜窈重新回到那个便于躲藏的草垛里。 周景年还没找来。 她沿着回去的路,小心翼翼的走回去。 却在不远处,看到周景年一刀捅进追她那人的身体里。 刀一拔出。 血流四溅。 姜窈瞳孔一缩。 周景年正好回头看到她,扔了刀,向她跑来,“可有什么不舒服?” 姜窈摇头。 她凭空拿出一杯水,“喝点水。” “也是,一会儿还要埋尸,是个体力活。” 周景年接过水,一口喝了,发觉消耗的力气神奇般的回来了。 不愧是神奇空间。 “六人都死了?”尽管知道他英勇,但姜窈还是吃了一惊。 他嗯了一声。 他小心翼翼的瞅了她一眼,见她表情并无异样,寻常人见到杀人,尸体,恐怕早就吓呆了。 她倒像是司空见惯,恐怕与那梦有关。 尽管如此,他还是安抚的拍着她的背,“不怕不怕。” 姜窈:“我不怕。” 她见多识广。 周景年:“我是让宝儿不怕。” 姜窈:“……” 她怒瞪他,又不可置信,这家伙竟然还会开玩笑,耍人玩了。 朝着他的胳膊,狠狠一掐。 成功听到他的一声痛苦嘶声,姜窈总算舒服了。 周景年哪里是怕掐的人,这点力道,挠痒痒还差不多。 不过,见她状态正常,能掐能闹,心里的石头落下了。 “把铲子拿出来。” 来到板车旁。 姜窈把一千斤米全都收进空间。 周景年要将尸体搬到板车上。 姜窈有些犯膈应,在旁边随意扯了一些草,在板车上垫了一层,这才放上去,拉着往小树林里去了。 幸好,牛好好的,只是有些受惊,给喂了些空间水,牛状态便好多了。 挖坑。 这是个力气活,自然不用姜窈干。 男人哼哧哼哧的开挖,还不忘叮嘱姜窈,“摸一摸他们的衣服,有值钱东西别放过。” 人都死了,东西自然是他们的。 此时,没有人矫情,不让摸别的男人,也没人矫情不摸尸体。 蚂蚁再小都是肉。 姜窈唯一怕的就是尸体会突然睁开眼睛。 她战战兢兢把尸体一个个从板车上扯下来,摸他们的衣服口袋。 本以为亡命之徒都是些穷光蛋,没想到,还真摸出几十两银子。 应该是收买他们的买命钱。 姜窈收入空间。 整整挖了将近两个时辰,一刻不停的干,周景年浑身都被汗打湿了一层又一层。 这才挖好一个大坑,最后只需要把尸体全都推到坑里就行了。 填坑。 一切完毕。 姜窈带着周景年进了空间。 “我们换一身衣服,装扮一下,不让别人认出。” 这是为了安全。 虽然空间很难有人想到,但她不想被人联想怀疑。 空间是有备用衣裳的。 姜窈把皮肤抹黑了一个度,看着就没那么显眼了。 而周景年更是把自己变成个黑脸汉子,微微驼背。 再也看不出年轻出众的模样。 把牛车收入空间,两人轻车简从,很快进了县里。 他们寻了家不大不小的离姜家宅院不远的客栈吃饭。 此时,日薄西山,暮色笼罩。 用过晚饭,便径直上了街。 等到天昏黑,只剩一层薄薄的月光。 周景年带着姜窈攀上姜家围墙。 有姜窈在,堪称轻车熟路。 她一路带着,躲过巡逻家丁,来到继母张氏院子。 “后院库房钥匙在她身上。” “前院还有两个库房,在庞营身上,我们得抓紧时间。” 屋外有丫鬟看门,没有锁上。 丫鬟睡着了,周景年直接打晕,开门进去,又将床上本就熟睡的两人打晕了。 张氏在。 庞营也在。 得来全不费工夫。 找钥匙。 一共五把。 “杀了他们?”周景年杀意沸腾。 今天是他第一次杀人,可既然开了这个口子,也不介意多染鲜血。 “急什么?以后才是地狱。” 等明天,发现自己用尽肮脏手段得来财富一夕之间凭空消失,他们会是什么表情呢。 一无所有之后,再遇上接连不断的天灾,这一家子又会怎样的“相亲相爱”呢。 希望庞继祖给点力,让庞继昌早日染上赌,想必他们的日子会更加精彩。 未来可期。 姜窈怎么能让他们死得这么轻松。 “去库房。” 走之前,不忘雁过拔毛,把张氏屋里的装饰花瓶和梳妆首饰全都拿走,甚至屋内桌子椅子也不放过。 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木材做的。 她轻车熟路离开去库房,拿了钥匙,开锁。 库房内,是古董瓶子,名家书画,珍藏书本,还有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银,以及无数地契房契,还有银票。 一个库房装不完,甚至装了三个库房。 姜窈全都收收收,哪怕是书架子也全都收进空间,片刻后,整个库房只剩没有扫尽的灰。 周景年早知道姜家底蕴深厚,却是第一次直观看到这惊人的财富,着实被震撼到了。 再一次深刻意识到和姜窈之间的天差地别,这样家世的姑娘,十辈子不用为吃穿用度发愁,本该嫁一个家世相当的男子,过着无忧的生活。 嫁给他一个泥腿子,朝不保夕,难怪这么心如死灰,愤愤不平。 在这巨量财富面前,他的一点点力气和本事,渺小的看不见。 另外两个是庞营和张氏的私库。 张氏这贼妇偷了她娘多少好东西。 真以为她娘死了,就没人来算账了吗。 第12章 雁过拔毛 姜窈冷笑一声,继续收收收。 五个库房全空。 “走!” 姜窈继续拉着周景年走。 这次,是去她曾经的闺房。 当然,现在已经是庞齐柔的闺房了。 她在这个房间住了十多年,眼前的装饰再熟悉不过了。 现在,物归原主。 如法炮制。 将首饰和家具全部收走,卧室只留了一张床。 院子里还有她种的花儿。 兰花,芍药牡丹,她直接挥挥手带走。 路过庭院,也顺手薅走辛苦培植的昂贵花花草草。 “去厨房。” 厨房旁边还有个大库房,两者连在一起,只有一把锁。 姜窈,装满了米粮,易保存的鸡蛋鸭蛋鹅蛋,以及熏肉腊肉咸肉,以及各色蔬菜瓜果,各种调味调料,简直眼花缭乱。 光是新粮就有几千斤。 那油都有几百斤。 在周家看来,算昂贵的细盐,这里多的盛不下。 周景年又深深的自卑了。 哪怕他努力打猎,每天都能让她吃上肉,可比起这些,只能算是粗茶淡饭,实在委屈她了。 姜窈可不懂周景年此时的复杂,她只有一种心情,舒服,满足。 她的东西,还是她的。 她拿回了属于姜家的东西,没有让外人抢走,母亲九泉之下也会安心。 有了钱和粮,何愁天灾逃荒难熬,这一世,她们一家都会平安,且顺利的度过天灾。 只是,心中不免遗憾,若是她重生再早几年,就还能再见几回娘亲。 “饿了吗?柜子里还有昨天剩下的包子。” 姜窈咬了一口,顺手递给周景年一个。 周景年恨恨的一口全都咬下了。 “走吧,该离开了,厨房里干活的人来得很早,我们不能久留。” 俩人轻手轻脚的离开。 原路返回。 爬墙,离开姜家。 坐在离城门最近的小巷子里,等待城门打开,然后回家。 正午。 周景年拉着牛车,带着媳妇,慢悠悠回了村。 村口大榕树下聚集了众多人。 见夫妻俩浑身脏污凌乱,隔了一日才回,不禁好奇,问他们哪去了。 周景年面色难看,“娘子的妹妹给了些值钱物,结果回来路上遇匪了,我抱着娘子跑,又把值钱物都扔下了,这才摆脱他们。” 众人震惊哗然。 “几年没听过有土匪了,这世道又开始不安全了。” “狗屁,怕是专门冲着周老二媳妇钱财来的!不是专门的匪!我走那条道,就从来没遇到过!” 但也有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老人,提起了心,重视起来,开始有意识的屯粮。 夫妻俩早就商量好这件事说一半瞒一半,解释行踪的同时,还能让村里人意识世道的不安稳。 多多囤粮。 也有人不信,“怎么老牛和板车倒是平平安安的?” “他们不敢杀牛,这牛也聪明,我把绳子解开,这牛受到刺激疯跑,还狠狠踩了土匪一脚,我也是后来才找到它的。” 众人又用异常惊喜的眼神看这牛。 发觉这牛瞧着确实有些聪明。 老牛成精了。 “那东西就全都给丢了吗?” 众人心里还有着疑问。 “周老二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他胆子比天大,肯定没有全都丢。” “大户人家手笔可不小,随便漏点都够普通人一辈子了,他们身上肯定还藏着不少银子。”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周大财和春芳家。 嚼舌根的妇人一边嗑着瓜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听了一嘴,就道,“周老二如今发达了,娶了个媳妇,瘦死骆驼比马大,娘家接济,给了好些银子。” 周大财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 春芳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鼻子往外喷气。 她就想不明白了,怎么那一家子运气这么好,杜氏运气怎么这么好,娶了个大户人家媳妇,没钱了还能去打秋风。 妇人笑,“啧,可惜了,你男人是周老二的爹,你儿子是周老二弟弟,却蹭不上这好处。” 春芳气得大喘气,“关你屁事,滚远点。” 妇人找了个没趣,撇撇嘴走远了。 周大财面色涨红,一脸怒意。 “孩他爹,你咋了?” “杜氏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贱货,本来大家都好好的,你非得在她面前炫耀,害老子家四分五裂,害挨了儿子一顿打,被全村人看了笑话!” 周大财恶狠狠的盯着她,“贼寡妇,老子打死你!” 春芳不可置信。 她一直知道周大财是个薄情寡义,却没想到他爽了,闹到现在这个局面,现在却将一切推到她身上。 眼见他拳头砸过来了,春芳往地上一倒,连忙护着自己的脸。 屋里,一个三岁小孩跑出来。 见到娘倒在地上,嘴巴一撇哇哇大哭。 这稚嫩的哭声一下唤醒了俩人的神志。 “哎呦,金旺儿,娘的金旺儿。” 母子俩抱在一起哇哇哭。 “你是不是想回去你那家里,是不是,你儿子,你儿子才这么小,你回去了,我们孤儿寡母怎么过啊。” “我可怜的孩子,他还这么小,就没了爹。” “闭嘴!” 周大财看见小孩肉嘟嘟一脸的委屈,这是自己的骨肉,心下也是不忍。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自己想要重新回去,难度很大,那三个儿子,尤其是老二,不是个省油的灯,绝对不会让他轻松回去。 春芳眼前一闪,“当家的,他们可都是你的种,管你住在哪,你都是他们的老子,这儿子赡养老子,天经地义,不孝可要遭雷劈。” 周大财听她这番话,一团模糊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 他来了力气,“没错,管他周老二娶了谁,我都是他老子,他的银子,就该给我花,他就该给我养老,否则,就是不孝。” 在这个村都待不下去了。 “走!去周家。” 第13章演到流泪 …… 而另一边的周家,一家团聚,自然是欢快且温馨的。 小两口终于回来。 他们对家里的说辞又有些不同。 怕家里担忧,弱化了土匪,没有把东西全部抢走,身上还留了一些。 杜氏才不管这些,担忧的检查,生怕他们受伤,“平安回来就好,我昨天一晚上没睡,我就说,老二可不像毛头小子那么不靠谱,还让你在外头过夜。” 姜窈心头暖暖的,杜氏对她真诚,如她过世的母亲。 周景年从板车底下拿了一袋粮出来,大约有八十斤左右,一共三袋,绑在板车底下。 这也是二人商量好的,全都放入空间也不行,总得给点给家里,藏在板车底下,没人发现。 杜氏又惊喜起来,“两百多斤的粮呢,够咱们一大家子吃好几个月的。 ” 想起这是从土匪手底下藏过来的,杜氏心情更加激动。 还有个袋子。 里面是启蒙书,还有纸墨笔砚。 周景年:“去买粮的时候顺路给你们俩带的。” 大石头和紫晴都懂事,期望落空没有失望,但此时这书本又出现在眼前,两人一下子激动的跳起来。 “谢谢二叔!” “谢谢二婶!” “我们以后也能读书了!” 俩人接过书本和纸笔新奇的仔细看看摸摸。 杜氏:“以后,你们二婶就教你们读书识字,记住你们现在高兴的样儿,以后可别喊累!也决不能闹你们二婶!” 两小只连连点头,“奶,我们知道!” “好了,别站在这里说话了,窈窈你先回屋,一会儿打热水洗个澡换身衣服。” “老二帮助一起把粮食抬到灶房里,我锁起来。” 姜窈现在还激动着,很想去空间里布置自己的房间,有了在姜家的衣柜桌椅,她空间里的闺房会比在姜家的更大。 而庞家那群贱人,只得到了个空壳子。 只是,她得等晚点才能进去。 回屋不久。 她没有等到热水来,倒是等到了很令人厌恶的人在院子里叫嚣。 “恬不知耻的老东西,你还来干嘛?赶紧滚,这里不欢迎你!” 杜氏上前大骂。 周大财站在门口,板着脸,显出几分凶恶。 杜氏感觉后脖颈凉了凉,这是她挨打半辈子,已经改不掉的条件反射。 她是怕周大财动手的,一打就是半条命没了。 周大财嘴里好声好气,“秀娟,你好好说话,你是孩子娘,我是孩子爹,我们是一家人,先放我进来。” “呸!” 杜氏呸了一声。 周大财见她叫不动,转眼看向李阿秀,“老大媳妇,我知道你孝顺,过来给爹开门。” 李阿秀毫不犹豫的摇头。 他又将目光放到两个孩子身上。 “你是坏人!快滚!” “才不会给你开门!” 俩孩子直接抱着亲娘大腿不管不顾了。 无人欢迎他。 一股无名火在心头燃烧,烧得越来越旺。 周大财直接一脚踹向这木门。 嘎吱一声。 木门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众人吓了一跳。 俩孩子吓出哭腔。 砰。 又是一声。 周景年从灶房里出来,正要快步走到院子里,拳头紧握,青筋爆出。 杜氏心口一跳,心道不好,连忙拉住他,“儿子,你别冲动,老二,让娘来赶走他就好了!” 周景年眉头紧皱,“他不会走的。” 杜氏:“那你也不能出去,你是不想活了?别忘了你有媳妇了!马上还会有孩子!” 周景年沉默了。 姜窈上前,先是对大石头和紫晴说了句话。 两小只点点头,立刻就从后门离开。 紧接着,姜窈来到周景年身边,“你第一次打你爹,那时他没反应过来,没有宣扬,不然你早就被万千人的唾沫淹死了,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杜氏狠狠点头。 “现在,咱们换一种方法,让他再也不敢来打扰我们,你信不信我?” 周景年望向她,点点头。 “哪怕,要吃一些苦头呢?” 他继续点头。 “娘,你也是,一会儿都听我的。” 外面。 周大财又狠狠踹了几脚,木门已经摇摇欲坠。 周景年上前,直接将门打开。 周大财正要继续踹门,一个踹空,直接摔倒在地,大出洋相。 他正要破口大骂。 姜窈不远不近的站着,问:“公公,你非要上门做客,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这话吸引了周大财的注意力,老二的美貌富家小姐媳妇。 果然是大家小姐的模样。 知礼数。 “老二媳妇啊,还是你孝顺,你看看这些个不孝的东西,竟然敢把我拦在外头。” 杜氏可容不得他们被说不孝,“是我不许他们开门,怎么,有本事你打死我。” 周大财又要发怒,却突然停下来,看向姜窈。 “儿媳妇,听说你家里给了你许多接济?你娘家富贵,这随便手指缝里漏点出来,都够我们家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我是你公公,如今度日艰难,不如你借点银子给我花花,等我有钱了,便还给你。”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姜窈每次都能在周大财刷新观念。 杜氏被气个半死。 直接上去就狠狠挠了周大财一下。 李阿秀拉着姜窈往后退。 旁观。 周大财反应过来,就狠狠给了杜氏一巴掌。 杜氏狠狠咬了周大财的肉,不松口。 周景年拳头紧握,直接拉开周大财,一拳就要盖上去。 “你敢打我!老子是你爹!” “你敢打你爹,你敢不孝,老子给你的命随时能收回去!” 周景年强忍着的拳头终究没有落下去。 用一股强烈的怨恨和愤恨,充满着杀意的目光盯着他。 周大财来气了,“还敢瞪我!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一巴掌就扇在周景年脸上。 “啪”的一声巨响。 姜窈吓了一跳,心脏都有些疼。 杜氏更是站在旁边哀嚎不已,“死了没人埋的畜生,下十八层地狱,老娘要打死你!” 周大财还忌惮几年前挨得周景年的揍,害怕他还手,见他虽然眼神有着杀意,却没有动手。 嚣张起来。 对着母子俩拳打脚踢。 当然,周景年护着杜氏,最后都让他一个人挡了。 姜窈和李阿秀在旁边叫,“爹,你住手啊,老二做错了什么,你要打死他!” “不就是银子吗,我给你,砸锅卖铁,我也给你凑齐了,你别打我相公了!” 姜窈哭得梨花带雨。 村长带着一帮人就是这时候来的周家。 第14章除族 紫晴和大石头带路,还在一旁抹眼泪。 “村长爷爷,你快救救我们吧,爷爷要把我们全家都打死!” 这整个村大部分都是周氏族人。 村长也是周家族长。 整个人显得威严,稳重,怒意显现。 原本他还半信半疑,周大财不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可听说是一方面,亲眼所见就不能抵赖了。 “周大财!你好大的胆子!” 惊天一声怒吼。 将周大财的拳头喝住了。 姜窈和杜氏连忙一左一右将周景年扶起来,心疼的哭泣。 “村长,这都是误会!” “误会什么?这里早已不是你家,你来作甚?又为什么打杜氏和景年?你凭什么?” 周村长眯着眼睛问。 姜窈呜呜的哭,“村长,这都是我的错,公爹不知道从何处听说,我得了娘家的接济,来找我要银两花花,我解释银子早就丢了,没了,他却不信,还要将整个家翻一遍。 “婆婆和相公也只是上前阻止,却被他拳打脚踢,还威胁相公还手就是不孝,好大的一口帽子,相公只能任由他打!” 周大财瞪圆了眼睛,凶恶的瞪着姜窈,“胡说八道!你们以为周景年这小子是什么好东西,他早就打过我了!这王八羔子,天王老子都敢打!我上次被打得动弹不得!” 姜窈继续哭,“这世道,父母要儿女死是多简单的事,信口胡诌一句就行了,相公活不了了,那我和孩子也不要活了呜呜呜……” 她哭得凄惨。 周景年在一旁心疼的不行,想要抱着她,但也知道不能影响她做戏。 李阿秀也抹眼泪。 杜氏更是抱着姜窈嚎啕大哭,“我老二儿子一家都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我上吊去算了,我死了算了!” 周村长烦的直按太阳穴。 事情到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证据确凿,就是周大财闹事。 从理,更从情。 可怜见的,老二的媳妇多可怜,大着肚子,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被亲爹往死里揍。 真是造了孽。 周村长从心底里偏向了周老二这边。 “周大财!你早就与杜氏分开,无事不得来往,放弃三个儿子也是你情愿的,如今你却硬闯上门,这是罪其一: “姜窈是你儿媳,钱财是她私有,你却强要,与强盗有何分别,这是罪其二; “周老二是你儿子,孝顺父母天经地义,可绝不是混账爹拿捏儿子的手段,你如此欺他,这是罪其三! “桩桩件件,你简直是丧心病狂,我作为周家村村长,决不能轻拿轻放!” 周大财吓得脸色煞白,“村长,你被他们骗了啊,他们都在做戏,我根本就没有!” “没有什么?”周村长一身威严。 周大财直接跪趴在地。 “村长,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周村长冷笑一声,“晚了!” 他看向周景年和姜窈,“你们想怎么处置周大财?” 姜窈推开周景年,站出来,“到底是相公的亲生父亲,总不能严惩,外人说起来,还以为我们有多狠心。” “村长,您一向公平公正,只需要不再让周大财打扰欺负到我们就行,我被他吓到了,若再有下一次,怕真要举家上吊了。” 周村长不由另眼相看。 这要求可真是高。 他又不能把周大财拴在身边,怎能阻止周大财往哪去。 哎。 “拿族谱来!” 周大财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周大财德行败坏,不堪为周氏族人,今日起,将周大财正式除族,以后,他不再是周家人,更不是周家这三兄弟的父亲。” “以后,他若再找麻烦,你们尽管还手,不必顾忌,没人敢说你们不孝!” 墨笔轻轻一涂,这三个字就彻底消失在族谱之中。 在这个讲究人多势众的世道,除族,这是比流放还严重的惩罚。 一个族群就是一个家,抱在一起的家,这个“大家”越昌盛,越能庇护家族的每个人。 被除族,不再受家族庇护,孤身一人,连根都没了,对人的打击是巨大的。 周大财感觉天都塌了。 他不过是来找儿子要点银子花花,怎么现在就除族了呢?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他整个脑子都懵了。 周村长大手一挥,号令身旁两个年轻力壮的子侄,“将周大财拿走,扔远点!” “不要啊,族长,饶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赶紧拉走!” 周村长嫌弃的催促。 姜窈看到周大财被拉走时,怨毒的眼神。 杜氏上前,“村长,这回可多谢你了,不嫌弃的话,你来家吃饭,我多整点肉。” 周村长摆摆手,“行了,以后别动不动就要上吊的,一家子好生过日子就行。” 又对周景年道,“虎子贪玩,你本事大我倒是不担心,可他又没你这本事,你们小心一些,别太冒险。” 周景年点头,“我既然带他去,自然会带他回来。” 周村长放心的离开。 哗哗哗。 刚刚的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 众人连忙挪到屋内。 杜氏对姜窈的崇拜又多了一层,同样还有李阿秀。 “就这么,周大财就被除族了,以后,他再敢来,我们家一起打死他,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杜氏开心了,舒服了,几十年,第一次身心万分的舒畅。 哪怕脸上还有伤,也不能阻止她哈哈大笑。 周大财终于倒大霉了! 他早该倒大霉! 姜窈叹息一声,借口从空间拿了伤药,一个递给阿秀,替杜氏擦。 她则是拉着周景年回房,处理伤口。 衣服除去,露出健康小麦色的皮肤,还有块垒分明的腹肌,他有些紧绷。 他身上多处青紫,着实被打得不轻。 姜窈抹了药膏给他上药。 两人都沉默着。 只有呼吸交替。 终于,还是姜窈先憋不住了,“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怪我用这苦肉计引周大财上钩?” 周景年摇头。 他定定的看着姜窈。 第15章地动预警 “我很开心。” 他是高兴,快乐,身体轻飘飘像是踩在云朵上都要飞起来了,这一切都美好的仿若一场梦。 从她护着他,在周村长面前卖力的做戏,一步步的安排将周大财逼入绝境,这些都是为了他。 他恨不得将一切都给她,为她生,为她死,为她献出一切。 上次她为娘解围,他就遗憾,没有在现场,没有看到她的聪慧狡黠,他应该要亲眼看见,刻在心里,生生世世都记得。 周景年再也克制不住了,将她抱起来坐在腿上,亲密相触,唇齿相依。 她太香了,又太好了。 姜窈面颊通红,晕晕乎乎,浑身都是软的。 “水烧热了,老二快出来提水!” 门被敲响。 杜氏那独特的极具穿透力的嗓音炸响在门口。 两人同时一抖,一下清醒。 姜窈撑着他硬邦邦的胸口,从他腿上离开,摸了摸粉红的脸,声音异常的软,“浑身都是脏的,快去提水,我要洗澡。” 周景年看了看自己腿上潮湿的一块,认命的起身开门去提水。 …… 姜窈洗了个澡,面颊通红。 到了晚上,天自然的黑了。 两人便锁好门窗,钻到了空间,开始整理空间的凌乱。 在姜家收到的东西太多了,各种各样,数不胜数,堆成了几座小山。 周景年开始摆书架子,有了架子和柜子,东西才能整齐。 再将东西分门别类。 金银,首饰,米粮,书本纸笔,名画古董,珍奇玩意,衣裳布匹。 “我得再砍许多木头,才能建起一座能够装下这么多东西的屋子。”周景年望洋兴叹。 姜窈:“东西丢空间,反正不会丢,不建屋子也行。” 甚至不用建卧房,有一张床,有椅子,在哪都能躺着。 又没有人能够看到。 她觉得周景年就是太操心了。 周景年,“会下雨,你忘了?这么大的太阳,你喜欢晒?” 姜窈:“……” 这几日进来天气都巨好,巨舒服,她都忘了这里的天气也会有变化,是会下雨会天晴的。 若没个屋顶,将来怎么遮风挡雨。 她真是一孕傻三年。 他说完,就刨木头去了。 “就建一个简易的木屋,连夜赶工,也不过七八日的功夫就足够了,到时候,定让你躺的舒舒服服的。” 他对把她伺候好的兴致和期望看得胜过一切。 次日。 又是大雨。 而且这雨比昨天晚上的更大。 一股沉闷的气息混着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叫人头晕目眩。 姜窈双眼眼皮狠狠一跳。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 大雨,连日的大雨。 十分异常的天气。 随后是什么呢。 “在想什么?” 他盯着她翻来覆去,忍不住问。 姜窈摇头,“心中不安,睡不着。” “你可是家财万贯的富婆,怎么不安?”周景年调侃。 反正他心口大石是稍微落地了,她身上有粮有钱,便是怎么都不会山穷水尽。 姜窈直接将他狠狠抱紧,身体嵌入他宽大的怀中,心中稍安。 倒是周景年浑身一僵,浑身肌肉铁块般僵硬,他傍晚那会儿还没消,难受得很,现在又来招他。 他真不知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 不是洪涝这种天灾,洪涝影响收成,她家财万贯,确实不怕。 她担心的是毁灭性的。 地龙翻身。 姜窈眼睛猛地睁大,呼吸一窒。 前世她过得浑浑噩噩,对时间线并不是很清晰,只记得有地动这回事,并对地动这半刻发生的事情印象深刻,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这连绵的大雨终于让她的脑子有了些记忆。 轰隆。 姜窈身子轻微的晃了晃。 震感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经历过的人就能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没经历过的,还以为是自己太累了意识恍惚,毫无紧迫感。 地动要来了。 姜窈头皮一炸,整个人面色发白,大约是这几日吧,在暴雨中,深夜人们伴着雨声沉睡,地龙翻身了。 无数房屋被无情的掩埋。 这场地动波及之广,数十个城镇,叫人胆寒。 就连她也差点没了命。 获救的原因,是她孕期难受,一点都不消停,睡得不安稳,半夜如厕就要四五次,还总是呕吐疼痛。 那次把他们全都闹起来了,做粥的做粥,找大夫的找大夫,陪她的陪她,这才逃过一劫,除了周老三,他是没啥事儿的,睡得沉,直接一觉睡到西天。 “周景年! 周景年!” 姜窈使劲儿摇晃旁边睡着的男人。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去把他们都叫起来,娘,大嫂他们!” 杜氏来了,李阿秀他们紧随其后。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我做过一个梦,就当这只是种预感,因为我并不知道何时会发生。” “可在刚刚,你们察觉到了没有,轻微的地动。” 周景年瞳孔一缩。 李阿秀:“我好像感觉到了,晃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很快,地龙就要翻身了?!” 全家对视一眼,心都沉入谷底。 地动可不是小事,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家破人亡,一死一大片,整片的百姓都要遭殃啊。 世世代代的经营在一夕之间沦为泡影。 周老三更是两只眼皮跳个不停,要知道,他可是被二嫂的梦判了死刑的。 “拿了伞,我们先出去!” 姜窈被披上蓑衣,撑着伞,站在院子外,看他们忙活。 她心中前所未有的宽慰,还好他们都信任她,这就是最好的。 老大老二兄弟两个快步去鸡圈,把现场的棚子摘下来。 一家子找了个宽阔的平地,把棚子简易的搭好,倒也坚固,头顶多盖几层稻草,下面在撑两把伞,雨就透不进来。 女人们则是把家里的粮食,干净水,用具,桌椅,银两,还有压箱底的东西都挪出来。 搬来搬去,东西就一大堆了,全都放在棚子里。 甚至几只鸡都赶出来了。 棚子也扩得好大。 路上有两人一前一后走过。 乍一眼看向他们这边,吓了一跳,神色异样。 狂风暴雨中。 有人好好的屋子不住,反倒是在雨中挤在一起扎棚子,雨蒙蒙的状态下,有些失真,像是非人,前者吓得快步跑了。 后者眼神好,胆子也大,大声问。“杜大娘,你带着你儿子儿媳这是干啥呢?连小娃娃都折腾出来了,小心生病。” 杜氏同样大声回:“哎呦,刚刚你们没察觉吗,地上一哆嗦,给我吓了一跳,加上我儿媳做了个噩梦,我怕是地动,不敢呆在屋里头了。” 后者表情怪异,哈哈大笑走了,似乎觉得荒诞。 这十里八村,几十年没有过地龙翻身啊。 因为一个噩梦,就闹得一家子不安宁……只能说小辈们孝顺,任由这老婆子折腾。 杜氏想了想,喊老三,“你去喊一下村长,通知一下这个事儿。” 周老三:“村长怕是不会信吧。” 周景年:“他信不信是他的事儿,提醒了就好。” 同为周氏族人,一个村的乡邻,把提醒的义务尽了是他唯一能做的。 周老三点点头,带了斗笠跑进雨里。 周老三自然是不懂什么叫婉转的,还没到村长家就大喊,“村长!村长!起床了!地动了!!” 这喊声,吓得村长立马从床上蹦起来。 “哪里地动了!” “呔!哪个混小子在胡说八道,看老子一拖鞋拍死他!” 第16章地龙翻身 村长打开门。 周老三硕大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怎么是你?周老三,你能不能像你两个哥哥好好学习学习,一个稳重,一个能干,地动这种事是能够开玩笑的吗?” 村长嘴角直抽搐,手痒痒的。 “没开玩笑,村长,信不信由你,这地动前,是有预兆的,我们家刚刚都感觉到了轻微的震动,加上这连绵不绝的暴雨,太反常了。” “再加上我家有人做梦梦到了地龙翻身,这太巧合了,像是老天在暗示什么。” “你说着这些,可不能证明是地龙翻身。” 村长沉思。 他是一村之长,还是族长,周氏族人三百七十多个。 光凭什么轻微的动静,他怎么说服这群人从暴雨中走出来。 若是假的,地动没来,那他这村长以后说话,能被人当成屁给放了。 太影响他的威信了。 周老三翻了个白眼,·“反正我只能给您一句提醒,村长,人命关天,就算是假的,又咋了,若是真的……您仔细想想。” 村长一震。 也是,假的又咋了,他巴不得是假的,在族人面前信誉大减也无所谓。 可若是真的,周氏能有多少人得以保全性命。 怎么都值得啊。 但他还在犹豫, 他斜着眼问,“这事儿,你二哥也知道,也陪着闹?” 周老三点头,“他无比同意。” “行了!我知道了!这就安排!” 村长手一拍,不再犹豫。 周老三:“……”他像小丑。 费劲嘴皮子说千句万句,不如周老二轻飘飘的一句同意。 村长连忙喊来自己的儿子孙子,挨家挨户敲锣打鼓。 “各位乡民,天气异常,小心地龙翻身。” 两个儿子一个孙子可谓是马不停蹄,村里任何一条道都走遍了。 有人吓得不行,连忙起床从屋里跑到屋外,站了半宿,浑身都被打湿了。 也有人不当一回事。 这一夜。 平安无事。 村长家自己也是在屋子旁边大空地上,搭了个大型的棚子,一家老小就缩在棚子里。 胆战心惊的过了一夜,甚至都没咋睡。 家里老婆儿子都开始抱怨了,“什么地龙翻身,根本就没有的事,你活了几十年,见过地龙翻身吗?” 儿子打了个哈欠,“困死了,回屋补觉去。” 村长冷眼将他们拦下来,“怎么滴,你们还真想要地龙翻身,不翻身就是最好的!不许进屋睡觉,昨天晚上不来,不代表接下来不会来,就做饭吃饭的时候回去,睡觉睡这里。” “那要是一直不来呢?咱家一辈子呆在这小棚子里哦。”村长媳妇阴阳怪气。 村长沉默:“先住个两天再说。” 他可是村长。 既然做出了相信的决定,那就得多相信一会儿。 这一晚上能看出什么呢。 他再坚持两个晚上。 若是这两个晚上没来,那就搬回去。 村长还是族长,在自家人面前,哪怕不满,也不会违背他的决定。 嘲讽的人还不止自家。 不少人白日里都来找村长,“什么地动,哪来的地动?村长,你莫不是老糊涂了!” “害得我还真信了,一晚上没睡觉,坐在屋檐下被雨淋了一晚上。” “嘿嘿嘿,还好我没信,睡了个好觉。” “我睡得死,压根就没听到啥动静。” “村长,你到底从哪听到的地动的消息?” “我昨天看到周家一家人也搭了个大棚子坐在外头,他们是最先搭建的,是不是他们传谣?” 村长叹息一声,“是与他们相关,昨晚上,我感觉地上晃了一下,不过没当一回事,周老三来找我,说察觉到了地上有动静,我这才回想起来,不免重视。” 人群里传来一声嗤笑。 众人望过去,不是周大财和春芳两口子是谁。 周大财被除族,此时满身戾气,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我还不知道他们,能懂什么地龙翻身,不过都是周景年那小子胡诌的,活了四十年,老子就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地龙翻身!他们是什么东西,若真地动,能被他们发现?!” 春芳面露嘲笑,“这种荒唐的事儿,真信了那就是大傻子!凭白熬了几个大夜,笑死人了!” 众人一听也是。 但也有人嘲笑,“我说周大财,你们俩不是怀恨在心吧,这三兄弟不认亲爹和小娘,还害你除了族,你们当然到处说他们坏话!” “都被除族了,丢死人了,竟然还敢出来晃!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俩人听得有些脸黑。 村长脸更黑,“之前的惩罚还不够吗,还不赶紧滚回家!这里不欢迎你们!” 周大财哪敢真跟村长作对,连回骂一句都不敢,连忙从人堆里挤出去,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春芳跑得跟都跟不上。 村长冷哼一声, “你们别听这混蛋瞎说,一个招笑的蠢货罢了,听我一句劝多多预防,这地动没来还好,不过是淋了一场雨,少睡了点觉,可若是来了,捡回的可是一条小命,甚至是全家的命。” 村长语重心长,将众人哄回去。 不过,他们放不放在心上,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生死各安天命。 轰隆隆。 闪电划过浓重夜色。 黑夜中的轮廓像是吞噬一切的巨兽。 紧接着便是恨不得将人耳朵震聋的雷鸣。 一场地龙翻身就这么发生在滂沱大雨的掩蔽下进行了。 闪电照亮天际霎那。 黑夜如同白昼 房屋轰然倒塌。 地面上裂开一条条粗壮的缝。 多年积累的家园,化作废墟。 还在梦乡中的人们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 听从村长提醒的村民们,原本还坐在自家屋门前打瞌睡,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心中警铃炸响,瞳孔猛缩,随即歇斯底里的大喊。 怀里抱着,手上牵着,背上背着,带着一家老小用堪称疯狂的速度逃离。 周大财家。 半夜三更,周大财尿意来袭,他跑出去撒尿。 这时,轰隆隆一阵响亮的雷声,紧接着就是很沉闷的仿佛天塌地陷的轰隆声,彻底惊醒了周大财的瞌睡。 茅房要塌了。 周大财头皮发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出茅房,裤子都来不及系上。 先是旁边的小茅房。 然后是睡着春芳母子二人的大房子。 接连一片,轰的一下,塌了。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然后是求救声,“大财,救命啊,大财,你在哪儿?” 她被压在房梁下,开始寻找周大财和儿子,却没找到周大财的身影。 同时响起的还有儿童的哇哇哭声。 周大财听到了。 春芳没死,都被压在房梁下了,竟然一点都没死,真是运气好。 他此时还震惊于周家的未雨绸缪,纳闷,无比的纳闷,不敢相信,“竟然真的被他们猜到了,地龙真的翻身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凭什么知道,而自己凭什么不知道? “大财,快来救救我啊,我的腿好疼啊,我的背也被压住了,还有我们的儿子……”春芳猜到他跑出去了,继续喊。 不过声音从嘹亮慢慢变低,显然有些撑不住了。 周大财上前一步,想了会儿,又后退一步。 救她?为什么要救她?这样不是刚好吗,她被压死了,一切都回到原位了。 本来就是这娘们儿犯贱,非得勾搭他,害得他犯了大糊涂,这才落到如今被除族的地步。 人人嫌弃啊。 周大财恨恨的想,被这婆娘诱惑的离开家,他真是越想越觉得肠子都悔青了。 不该,不该,现在一切都应该拨乱反正了。 周大财的视线看向春芳的方向,恶狠狠的,带着如魔鬼般凶恶的光。 带着那原本就不该出现的小崽子死去吧。 这么大的雨,一刻不停,加上她受了伤,应该很快就死了。 周大财想了想,又拿了两根大梁狠狠往春芳的位置砸。 如愿的听到了春芳的惨叫。 小崽子的哭声也愈发微弱了。 房梁底下。 春芳勉强将儿子护在怀里,无声流泪,孩子,你爹怕是跑了,从他被除族,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就带着怨恨。 仿佛是他被除族是她春芳害得。 明明是自己自作孽,哪能怪别人。 为什么白天没有听村长的预警啊,她应该听一听的,这样就不会落得这么悲惨的下场。 周家的小棚子里。 姜窈被这惊天动地的动静惊醒。 地上不稳。 她头晕目眩,差点倒地,好不容易站稳,望向不远处的周家。 原本高高立着的四间屋子,已成一片废墟,院子也倒塌了,就连掀起的一片尘灰也被滂沱大雨压下。 毁得太干净了。 前世历历在目的场景,再次重现。 周景年站稳,将她搂进怀里。 幸好这里是很大一块的平地,棚子也扎的深,支撑物够多,不然这棚子也得倒了。 尽管如此,一家子还是着急忙慌的移步到棚子外。 撑着三把伞聚在一处。 杜氏眼冒金星,嘴角在哆嗦,心肝儿直颤,“竟然真的地震了……” 第17章 抢救家当 她拍大腿,悔得肠子都青了。“老娘的房子,院子啊,还有我那么多菜,我的锅碗瓢盆啊!” “好歹人还活着。”周老三就嘴唇都在颤抖,后怕不已。 若是没有二嫂提醒,他们现在都在屋里睡大觉,这场地动过后,恐怕他连醒来的机会都没了。 “二嫂……” 竟然,她做的噩梦,竟然真的是上天的提示。 周老三心中的后知后觉的恐慌和感激。 杜氏还在拍大腿。 她拿出来的东西太少了,心里半信半疑,早知道该拿出来的东西都应该拿出来的。 她咋就不信老二媳妇呢,她这么聪明。 李阿秀自己也心疼,还是安慰杜氏,“娘,咱们捡了一条命呢,命还在,以后啥都能重新挣来,今夜,也不知多少人丢了命,咱已经很幸运了。” 提到今夜死的人,杜氏的哭声戛然而止,满眼的担忧。 对呢,今夜会死很多人。 杜氏生活在村里几十年,仇人肯定有,仇人死了算了,死得越惨越好,她毫无波澜,可那些交好的,帮过她的,她一想他们会死,心肝儿就颤。 比起那些,自己不过丢了点身外之物,确实不算什么了。 瓢泼大雨。 地动结束了。 除了雨声,又恢复了平静。 “停了停了!是不是停了!” 众人屏住呼吸,感受了一下。 确实不再有动静了。 杜氏连忙看向自己的三个儿子。 “快快快,屋里还有东西,看能不能抢救一些!” “老娘昨儿偷懒,两双鞋都没拿出来,还有那好好的棉被嗷,灶房里那脸盆……还有菜园子里好端端的菜……” 三个儿子披上蓑衣直接冲到对面损毁的屋前去了。 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没有拿出来。 杜氏着急不已,亲自上阵,“瑶窈,你在棚子这里呆着,别淋雨了,我也去帮忙!” 姜窈点头。 她一面安抚两小只,带着两小只把棚子里的东西规整一遍,放好,以便后边的家当有位置放。 看到那几袋粮食,想了想,伸手进去,把空间的粮放出来一些。 就见粮袋里原本不到一半的粮食突然多了两成。 还有小水缸里的水。 姜窈从空间里放出一壶溪水,倒进水缸,混合。 从屋里挖出来的东西不断搬过来。 棚子也拥挤了。 三兄弟临时又搭了一个新的棚子。 弄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弄好。 一家子累得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儿大喘气。 不过心里倒是轻松了。 杜氏一个劲儿叹息,“我那菜啊,死了好多,这几日全都得吃完,还有那肉,好端端的肉,倒在泥地里,泡了水,也留不了了,这几日,你们是有口服了!” 她心里肉疼的一抽一抽的。 两小只惊惧过后,听到能吃肉,表情不免露出兴奋和期待。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娘,没事的,咱们一家子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杜氏勉强宽慰了,“说的是。” 姜窈将准备好的糖水递给他们,“喝点水,休息片刻。” “谢谢二嫂。” “窈窈就是贴心。” 众人一喝,一叹,浑身都舒畅了,疲累都消解不少,力气也足了。 杜氏又有劲儿了,连忙使唤自己儿子,“你们快出去看看,看看村里如何了!先去你大伯家快去!” 周景年看了眼姜窈,“别淋雨,别松衣,别乱走。” 姜窈:“我知道,你快去,去看看大伯,村长和邻居们。” “小心些,自己安全为重。” 周景年点头,和老大老三一起穿着蓑衣斗笠,冲出雨幕。 几个女人和孩子们抱在一起。 杜氏满心担忧:“也不知我娘家如何了,有没有遭到地动,也托人送去了消息,也不知他们听不听。” 李阿秀躲在一旁哭,她没往娘家送消息,隔得远,走路得翻过七八座大山,加上下大雨,送也来不及。 姜窈捏紧了手指,她本来要找杏儿的,将杏儿带回来,可这场地动,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那里。 还有姜家,她住了多年的宅子,她娘更是住了一辈子,恐怕也被毁了大半。 庞家那群老鼠,也不知道死了没,她想他们死了,可又觉得死的这么轻松,太便宜他们了。 心中各有担忧。 姜窈:“别坐着了,只会乱想,娘,咱们开始做饭吧,把坏了的菜和肉先煮了!一会儿他们回来恐怕饿得很!” “也是!放柴火,把火烧大,咱们煮菜煮肉!” 今夜可经历了大事,受了大惊了。 得多吃些好东西,才是实际的宽慰。 杜氏舀米出来时,看着满满当当的粮食,挠挠头,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错乱,这粮还剩这么多吗。 香味慢慢在雨幕中传出来。 周家三兄弟那边,分了两路去找周大伯和村长。 一路上,惨况不忍直视。 房屋成了废墟,而压在里面的人也不知还有无活路。 各处传来惨叫。 周景年眉头紧皱,腿都不自觉的发软,只是脚步更加快速。 终于到了周大伯家。 周大伯叫周大富,是周大财哥哥,可兄弟见面如仇人,为人处事相差天差地别。 周大伯宽厚,妻子孙氏大方和善,有二子一女,周余粮,周仓满,周喜儿。 他看到了熟悉的房屋倒坍,不远处的平地上,一家子呜呜的哭。 他眼皮子狠狠一跳。 谁出事了? 不该如此。 周大伯一向谨慎,听人言,带了地动的口信给他,他答应的好好的,会带着一家老小扎了棚子住在外头。 不至于……不至于被地动给波及到。 周景年快步跑到跟前。 小孩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胸口瘪了一块,隐有血迹,像是被压到了。 这是他侄子小树,刚刚六岁的年纪,跟紫晴和大石头差不多。 他娘在一旁要哭昏过去。 周大伯泪眼婆娑,整个人像是老了二十岁,“景年,你来啦……我们听你的话,一家子都在外面,可孩子小,悄没声的就溜进屋里去了,我们第一时间把他拉出来,可他还是成了这样。” 他娘坐在地上,狠力的捶自己的胸口,悔恨无比,“是我没看好孩子,我该死,我该死啊……” “堂哥呢?”他蹲下看了看侄子,转头问。 “去找大夫了。” 周景年想了想,“我去找娘他们过来。” 以为是找杜氏他们来,见最后一面,一家子哭得更加死去活来。 周景年快步跑到棚子里,来到姜窈身边。 “娘,大伯那边……出事了。” “我去看看。” 杜氏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过去。 周家三兄弟与周大伯家兄妹三个都玩得很好,感情深厚。 周大伯原本和他家不对付的,当然主要是跟周大财不对付。 杜氏与周大财分了家之后,与周大伯家反而走近了许多,她当然不希望周大伯家出事。 李阿秀本也要去的,被杜氏叮嘱,“留下,阿秀和窈窈留下,家里这么多家当,可不能丢!” 废墟里的东西挖出来多半也不能用了,抢救下来的只有这些家当,那是一件也丢不得。 李阿秀连连点头,“我守着家。” 周景年却要带姜窈,“娘,你先走,水要烧开了,我带点干净水,和窈窈走后面。” 杜氏心急周大伯那边,急忙的走了。 周景年一面装水,一面轻声问她,“空间里那水,不知是否有用?” 他眼神里带着恳求。 夫妻一体。 自不必多说。 “小树伤得很重?” 前世,周大伯一家房子倒塌大半,死伤也大半,老两口没了,只留下大儿子一家,还有喜儿,加上二儿子周仓满媳妇肚子里那个,死了五个。 今生,提前提醒过,应该不至于如此严重。 但到底不清楚那边状况如何。 姜窈想了想:“应该有些用,但不知用处多大,我再放点水在水囊里。” 她也想看看,这溪水到底有多大作用。 周景年点头,将自己身上的蓑衣斗笠脱了披在她身上,又拿了一把伞。 将她放在肩头,直接托着她去。 姜窈已经悄悄的用水囊装满了空间水。 “他爹还没回来,小树可怎么办啊……” 小树娘哭个不停。 周景年带着姜窈挤进去,呆在小树身边,摸了摸他的手。 “给小树喝点水吧。” 周景年微微将小孩扶起,姜窈打开竹筒,喂进他嘴里。 “好孩子,多喝一口。” 嘴巴是紧闭的,姜窈费了一番功夫打开,往里面灌,想要让他多喝一口。 喂完,便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第18章 大夫来了 周大伯快步过来,“棚子扎好了,赶紧把小树抱过来,躺棚子里去。” 一众人都在抹眼泪。 小树娘更是哭晕了。 众人一齐挪到棚子里。 喜儿从废墟旁扒拉出来两只椅子,擦了擦后,一只给大肚子的二嫂,一只给姜窈,“姜嫂嫂,快坐。” 天将明的时候。 躺在临时拼在一起的桌上的小孩,小拇指突然动了动。 低声的喊了“娘……”。 周大伯一眼看见,眼睛瞪大,打着哭腔,“醒了醒了!小树醒了!” “孩子啊,我是爷爷,你醒了!你醒了!” 周大伯喜极而泣,手舞足蹈。 众人立马围了上去。 小树还很虚弱,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又闭上了,睡了过去,呼吸平稳了许多。 “神了,真是神了!竟然真的活了!” “这崽子真不错,老天庇佑呢!” 杜氏激动的跳了两下,拉着自家大嫂和侄媳妇安慰不已,“我家那边在煮肉粥,阿秀在看火呢,一会儿你们过来装一碗,给小树喂着吃。” 周伯母抹着眼泪,看着杜氏这一家,心中感动不已。 在他们一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是杜氏和景年这家子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好姐妹,我都记得,记在心里。” 又看向姜窈和周景年,“都是好孩子,等小树长大,得跟亲爹娘一样的孝顺你们。” 小两口对视一眼,失笑。 姜窈:“大伯母,你先别激动,大夫还没来呢,还有很多事儿要做,火灭了,快些生火把热水烧起来,一会儿少不得要用到。” 周大伯母连连点头,“你说的是!你说的是!” 与周大伯又连忙拾柴生火去了。 还不忘叮嘱儿媳妇,“你守着小树,这孩子吉人天相,会好的。” 小树娘紧紧握着他的手,心里放松之后,也有了笑模样。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远处。 是周余粮的声音。 众人眯着眼努力往前看,看见雨雾中两个搀扶着的人影慢慢逼近。 “大夫来了!” 周余粮声音更大的喊。 “孩子呢,小树呢,快给大夫看看!” 小树娘冲上前,揪着张大夫袖子,,“叔伯,叔伯快来救命!救我孩子啊!” 老大夫哪怕穿着蓑衣,打着伞,也一身都湿了,一路赶来,累得直喘气,“在哪呢!” 众人连忙让开一条道,“张大夫,求你救救我家小树,被屋子给压到胸口了呀,可怜的孩子。” 听到这里,张大夫几乎不抱希望了,这么小的孩子被重物挤压胸口,那还能活? 但张氏好歹是他侄女,他得尽心尽力的看,哪怕有一丝希望也得治啊。 他上去号脉,望闻问切,扯开孩子的小衣服,看他胸前的痕迹。 “咦?” 张大夫惊异的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众人本就都盯着张大夫看的,随着他的表情和反应心情上上下下,忐忑不安。 “咋了,孩子咋了,能不能治?” “奇了怪了!” 张大夫摸着湿漉漉的胡子,“这孩子伤的不重啊,恐怕是老天庇佑,他只是看着严重,实际上并无性命之忧,吃些好东西多养几天就好了,来,我给你几服药,一天两次服用。” 这话一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心口的巨石落下了。 张氏哭得不行,这回是喜极而泣,“多谢叔伯,把我儿子的性命放在心上,我无以为报啊。” 张大夫叹息一声,“说什么傻话,是你们先救了我,我家屋子也倒了大半,若不是你给我递了消息,我今日恐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的事,我该放在心上。” 张氏又哭又笑,“这事儿我也是听我二婶家说的,并不保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却没想到您会放在心上,这是您的运道。” 周景年扒开人群,“张大夫,给我媳妇看看,她有孕四月了。” 姜窈自觉身体好得很,有些懵。 杜氏如梦初醒,拉着张大夫过去,“没错!没错!快来给我儿媳妇看看,怀着孩子,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儿,怕受了惊吓!” 姜窈哭笑不得,伸出手给张大夫把脉。 张大夫把了一会儿,面不改色。 杜氏和周景年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什么来。 随后,把手放下,张大夫摸了摸胡子,心情不错,“小媳妇没毛病,康健得很,你家还不错,把孕妇养得这么好。” 当大夫的就希望看到这种健健康康的,而不是瘦的皮包骨来看病,实际上很多病都是没吃好。 周景年松了口气。 周大伯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铜板,解开,就往张大夫袖口里塞。 杜氏也跟着塞。 张大夫连忙推拒,“周老兄,你这是小瞧我了,今日托你们的福,才捡回一家老小的小命,哪里还能收你们的铜板!不能要!” “行了,不必多说,这么严重的地动,大家家里还有的忙呢,余粮小子,送我回去吧。” 他硬是不要,周大伯硬是要送。 一推一拒,铜板直接洒落在地上。 张大夫大步走出雨幕,示意周余粮跟上。 周大伯一边捡铜板,一边望着他们叹息。 杜氏告辞,“小树没事了就行,这棚子太小了,我们还是回去,有啥事儿就来找我,记得来端粥。” 周大伯老两口目送杜氏三人离开。 “还真是多亏了他们,杜氏有福气,生了个好儿子,又娶了个好媳妇。” “你那弟弟真是土狗一只,就不配吃好东西,就跟屎绝配。”周伯母嫌弃的啧啧。 这么好的媳妇儿子不好好珍惜,就知道打野食,分了就算了,竟然还敢上门抢钱,被逐出族谱也是活该。 周大伯更嫌弃,“提他做什么,晦气。” …… 村长家也倒了。 财物损失,他心疼的不行。 当然更心疼的是今夜丢掉命的村民们。 他迅速的赶到村子中心位置,召集了附近的村民们,搭棚子,救人。 “哎呦,哎呦!” “呜呜呜呜……” 孩子失去母亲,妻子失去丈夫,悲伤绝望在空气中不断蔓延。 第18章他们本可以全身而退 孩子失去母亲,妻子失去丈夫,悲伤绝望在空气中不断蔓延。 重伤的村民疼得哭嚎不止。 没受伤的村民也跪在自己倒塌的房子前哭得仿佛失去了亲娘。 呆愣和悲伤之后,便是绝望的懊悔。 最绝望的便是他们本可以,本可以全身而退。 早有人提醒过的啊,村长早就挨家挨户敲锣过的啊,为什么他们当初不听,甚至还嘲笑周家如此行事荒诞可笑,结果现在丢了命。 这代价太过惨重了啊。 一时间,哀嚎遍野。 村民们在雨幕中奔忙,抬人救人。 村长在旁边指挥,“赶紧的,再搭一个棚子出来!那里有几张凳子,都拿过来!” “给伤者躺着!留点位置出来!快些!” 棚子已经搭了七八个了。 里面都躺满了。 好几个重伤不治,只剩一口气,众人无力的瞥开眼睛,不忍眼睁睁看他失去声息。 村长也是不忍的移开视线。 “明儿一早,我叫人去镇上买药,重伤的治不了,可轻伤不能拖成重伤。” “大家伙儿,谁家有药,分一点出来应应急!算族里欠你的!” 可惜,没人应声。 没人会在家里备这种伤药,就算有,也埋在屋里了。 周景年就在这时赶来的。 将水囊里的水倒一小口在碗里。 扫过一片伤者,将目光定格在阿铁身上,随后喂他喝。 空间水是他媳妇主动给的。 原话是“你想救谁就救谁”。 周景年心中感激感动,知道她是为了周家,爱屋及乌,过于善良了,他又担心她被人利用欺骗无法保全自身,心中更坚定要好好看护她。 却不知姜窈有了一遭前世的经历,更加深切知道宗族和团体的重要性,尤其是在这种天灾肆虐的情况下,族群抱团,才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前世,周景年联合村里的青壮年,组成一支护村队,日夜巡逻训练,一路护着逃荒,这才无人敢欺。 就连盗匪也得绕道而行。 所以,她不反对救他们。 可要说多想救,也不可能。 她本就是冷漠的人,与村里大多数人不熟,没交情。 提前预警,已经尽了情分了。 就这样还死,那是老天爷要收他们,她不是仙女,不会做一次又一次跟阎王爷抢命的活儿。 更别说是为了陌生人。 而周景年更不是什么良善人。 好话不说二遍,不听话那就死。 阿铁是个孤儿,家里只剩他和阿奶,这次预警,他倒是早早避出,可阿奶太倔了,他不得已为了救她返回,结果人没救到,自己还伤了腿。 他彻彻底底成了孤家寡人。 “景年哥,你怎么来了,家里没事吧,嫂子还好吗?” 他明显哭过,脸上还有泪痕,面色灰败,气息不稳。 见到周景年,又生了哭腔。 周景年摇头,“我家里都好,倒是你,你尽力了,好好养伤,之后还得安葬你阿奶。” 阿铁终于绷不住哭了。 一旁的妇人看着,语气中带着羡慕和懊悔,“还是你家准备充分,这地龙一翻身,干净水都成了泥水,根本喝不了。” 妇人眼馋。 水也还有。 他却不是烂好心,这水只会给阿铁一口。 周景年把碗一倒,“我也没水了,最后一口省给阿铁的,婶子再等等吧,等泥水沉下来,舀满罐子烧开,就能喝到干净的。” 妇人:“……你与阿铁倒是情深义重。” 阿铁脸色苍白的笑了笑,“我二哥待我好。” 自小一起长大,阿铁自小便喜欢跟在周景年屁股后面转,比周家老三粘的还紧,情分自然不同旁人。 “景年!过来!” 村长在喊。 周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离开。 “加把劲,找找人,能够挖一个人出来,就挖一个,能救一个就救一个!” “村里都是咱们的本族,亲人,大家都出出力帮帮忙啊!” 村长在本村威信良好。 因此哪怕地龙翻身这个消息略显荒诞,还是有不少村民听了村长话。 老老实实的住在屋外,没有睡死,这才留了一家老小的命,还抢救出了不少粮食。 心情对比起来没有那么糟糕,精神头儿也更足一些,才有余力帮忙。 “村长,你放心,我们都听你的。” 村长点点头。 “景年带十多个人,虎子也带十多个人,分别从这里往两边搜,听有无人求救,尽可能去救人。” 青壮们点头,各自带好工具,准备出发。 “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春芳被压了!” 周大财一路鼻涕眼泪的跑过来,“村长,救救春芳啊,那可是一条人命!还有我小儿子,才三岁呢!” 村长狠狠皱眉,心里很想骂这就是报应,瞧瞧他们之前多嚣张,现在活该被压。 哪怕心里如何骂,可却不能对村民见死不救。 喊了四个人,“你们几个去周大财家,救女人孩子。” 周大财看了眼人群中的周景年。 周景年无动于衷。 村长也没打算让周景年去救,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不是膈应他吗。 春芳挖出来了。 没气了。 意料之中,周大财却像是死了亲娘,跪在地上哭。 “还有个孩子,这孩子倒是坚强,还有两口气在呢,周大财快抱着,周大财发什么愣,喊你呢!” 另一人叹息,“哎呦,是太高兴了吧,本来都做好了母子都没了的准备,结果孩子还在,哎,也是可怜。” 生死面前,几人的语气也没那么硬了。 周大财面色僵硬,确实是太震惊了,他真没想到这崽子竟然命这么大,递给他?他怎么养?真是个拖油瓶。 带上这崽子,他还怎么回归周家?! & 棚子里。 村长媳妇还在呜呜哭个不停。 “我的错呀,我悔呀,梅芝被埋了,她这么信任我,问我要不要出来避一避,我还说不用,是我害死了她呀。” 村长听她哭得头疼欲裂。 “闭嘴吧,你若是真的愧疚,后悔,那就跟着去挖土,能够把尸体挖出来,你也算弥补了。” 村长媳妇呜呜的擦了擦眼泪,直接跑入雨中,向着她好姐妹家的方向去了。 村长老娘指了指他,“你说你又是何必,她本来就难过得很,你还如此的语气。” 小儿媳妇也道,“外面还下着雨,若是婆婆风寒可怎么得了。” “有因才有果,本就是她毫无敬畏之心,她就该好好反省,况且这雨已经小了,过会儿,应该会天晴的。” 天蒙蒙亮。 乌云已经散了。 太阳出来,无比灿烂的照耀世间。 照出土地上的满目疮痍。 搜寻了一夜,一直到中午,也救出了七人,其中三人重伤身亡。 棚子外。 地面上整整齐齐的三十多张草席,代表着三十多具尸体。 空气中都是满是悲伤和绝望。 呜咽声许久未曾停息。 偌大的一个村子,足足二百多人,这下,死了足足有三十七个。 失踪也有十三个,受伤者无数。 村长知道,这十三个差不多也凶多吉少了。 他也不能再耗费人力物力去再搜一遍,村里损失太严重了,绝大部分人还在为下顿饭担忧,如何能够顾得上其他人。 族里的钱财损失也不小,接下来,还得管灾后的重建。 这才是更大的困难呢。 他望着这尸体犯难,快要入秋了,天还热得很,尸体是放不了太久的,得早点入土为安。 第19章 鸡吓死了 周家。 杜氏在杀鸡。 今天早晨,她才发现有一只鸡直接被吓死了。 其他鸡都吓得躲在角落,不出声也不动。 杜氏生怕又有鸡吓死,顺手提起一只,刀直接抹了鸡脖子。 死的给他们吃。 活的给孩子们和二儿媳妇吃。 姜窈嚼着嘴里的鸡腿,鸡肉很嫩很香,吃进嘴里,格外的舒畅,慢慢安抚她不安的内心。 前世的此刻,她与周家应该与很多人一样满是绝望与悲伤,她虽没事,却吓得浑身不舒服,差点流产,而周景年一边因为失去弟弟而难过,一边还要照顾她保下孩子。 想来,孩子出生那般孱弱,与这次地动也脱不了干系。 但这次,彻底变了。 他们一家都平平安安的了。 她心中唯一放不下杏儿。 那丫头,也不知道如今受着什么苦。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接她。 这么想着,晚一些时候,她就这么跟周景年说了。 他当然同意。 “明日一早就去,早些睡,我去借个驴车。” 哪怕目前事多繁忙,得建房子,得给村民办葬礼。 葬礼是大事,全村青壮都得帮忙,抬棺,挖穴,采买,做饭。 但还是在忙中抽出一日时间。 姜窈点头,心中感动,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脸。 他的表情立刻有了变化,懵然,又惊喜,又不赞同的压抑着。 “别闹。” 他问, “带出她,你准备把她安置到哪里?” “让她跟在我身边呀。” 周景年有些不得劲,招个丫鬟回来,他不习惯,很不习惯,听说大户人家什么事儿都得丫鬟伺候的。 他一点都不习惯。 他心中还有隐隐担忧,姜窈一向是他照顾的,这丫鬟一来,抢他的活儿。 他道,“那就是得再多建个屋子。” 姜窈不曾细想过这个问题,一想,发觉这还真是个问题。 杏儿是她贴身丫鬟,与她几乎一直在一起,可如今她成婚了,这屋子不大,再这样相处难免尴尬,也未免太拥挤了。 还得再建一个屋子。 紧接着她想到了更严重的事情。 若是当丫鬟,岂不是要当全家的丫鬟,那不得把她累死。 她不愿,“杏儿可不是丫鬟!我们自小情同姐妹!我拿她当妹妹的!” 周景年闷声道:“乡下不讲什么丫鬟不丫鬟的,都得干活,家里也请不起丫鬟。” 姜窈想了想,“你觉得,我认她做妹妹如何?” 总要有个身份,那妹妹就是最恰当的。 他更加不是滋味,“你与她竟然如此要好?” “那是自然,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他又问,“那是不是连空间都得告诉她?” 姜窈瞪大眼睛,仔细端详着周景年,这才发现这男人情绪有些不对劲,别别扭扭的。 “你……吃醋了?” 他闷声不说话。 很显然,就是吃醋了。 是她多次记挂着杏儿,想要去接她,他小心眼记着了。 没想到,他在某些方面竟然如此小心眼。 姜窈哭笑不得,“空间此等大事,我肯定不会说的,这世上,就只有我们二人知道。” 周景年略微满意。 姜窈又凑到他怀里,轻声说些甜言蜜语,“我与你最要好,你是我最重要的。” 周景年心里彻底舒服了,心里像是吃了蜜糖,控制不住的高兴。 又觉得那杏儿也没那么讨嫌了,反正在家也待不了太久。 妙龄年纪,只要长得不丑不残,去哪都招人惦记,说不定就有个各方面不错的。 很快就嫁出去了。 对他造不成威胁。 隔天一大早。 出发前往庄子。 一路上。 目之所及,地上开了缝,山上滑坡,树木倒塌。 这场地动影响太远太深了。 周景年不得已放慢速度,以免太过颠簸。 行了几乎三个时辰,这才到了杏儿所在田庄。 姜窈迫不及待下车进庄子。 “你找谁?!”门口的年轻农户问。 “杏儿呢?”姜窈眯着眼。 男人皱眉,“她是罪奴,你找她做什么?” 姜窈心里的石头不断地往下沉。 周景年直接一脚将他踢开,带着姜窈进去找。 “站住!强盗!有强盗!” 管事的连忙跑出来。 正怒气冲冲的要拿人,看到来人却直接震惊了,“大小姐!” “您怎么来了?” 姜窈冷笑,“你竟然还认得我是大小姐!” 管事:“怎会认不得,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蠢货!连大小姐都不认得,你眼睛往哪里长的!” 管事一脚踹在年轻农户身上。 庄子里的人都凑了上来。 听到是大小姐,众人眼神微变,想到那传闻,大小姐与猎户通奸,被赶出家门,现在过着苦日子,连他们也不如。 这传言是真是假? 她旁边的这男子就是她的猎户丈夫? 众人神情微妙。 姜窈懒得管,她的目的就是找到杏儿。 “杏儿在哪?” 管事想到那丫鬟如今的模样,支支吾吾,“大小姐,是府中来人,说要让杏儿受点苦头,不能让她有机会跑出来的……” 他真没想到,姜窈竟然有朝一日会来向他要人。 姜窈心都沉入谷底了,面色更加冷凝,毫无表情。 “小姐!” “小姐你终于来了!” 远处,有个瘦瘦小小的身影钻出来。 那瘦骨嶙峋的身形,姜窈根本就不敢认。 可那声音,那脸孔,却明明是她的贴身丫鬟,杏儿。 她紧紧的盯着她的小姐,看她是否消瘦,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又看小姐微微鼓起的肚子,嘴唇直哆嗦。 姜窈上前,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杏儿也朝着她跑去。 却不料,从哪钻出一个吊儿郎当的汉子,将杏儿制住,不准她走。 “死丫头,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奴才,一个外嫁女,你以为她能救你出火海吗?” 姜窈好不容易找到杏儿,却被此人阻拦,怒火升腾,“你敢拦我,你找死。” 他根本不怕,“大肚婆,老子一脚都能把你给踹死,说不定夫人夸我干得好,赏我几两银子和美貌小妾。” “果真是找死!” 周景年忍不了了,他听不得任何人侮辱辱骂欺负姜窈,阴沉着脸,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抓住这人砰砰打了两拳,然后一脚踹飞。 那人眼睛一翻就昏了过去。 此人不出手则已,不声不响站在姜窈身侧,像是没有这个人……竟然力气如此大,一出手就将一个壮汉打昏了。 众人捂住嘴倒抽一口凉气,再也没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难怪大小姐有底气跑这么远来找人。 “小姐!” “好杏儿,又见到你了。” 多年不见,前世腾出手找你时,却得知你死了,也不知道是受了怎样的虐待。 都是因她的连累。 两人许久不见,肚子里无数的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姜窈正要仔细的看一看她。 却见她脸上,分明还多了一道本不应该有的疤痕。 触目惊心。 女儿家的脸有多重要,傻子都清楚。 “你的脸,怎么回事?” 姜窈摸上那道疤,像是拿刀子划的。 第20章掏出卖身契 杏儿捂住脸,像是顾念着什么,嘴角动了动,低下头,“小姐,你别管我,你帮不了我的,安安心心过好自己的日子,杏儿无论在哪都会欣慰的。” 姜窈面无表情,扫了一眼众人,“是谁划的,站出来。” 又有一壮汉站出来,满脸横肉,格外高大,看着就压迫感极强,比起上一个一脚踹晕的不是同个等级。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您都嫁给泥腿子了,娘家的丫鬟脸上有道疤你管不着,你耍威风可耍不到这儿!” 此人满脸戾气,像是与她有仇。 “你是?” 杏儿小声,“他叫王达,是刚刚姑爷打的王旺的哥哥。” 原来是想给弟弟报仇了。 周景年将媳妇护在身后,盯着王达,“这么瞧不起泥腿子,莫不是怕泥腿子打得你爬不起来?” 王达瞬间凶光四射,浑身横肉紧绷。 火药味四射。 管事连忙拦着,“别闹了!别打了!刚刚地动,要干的活儿多得很,哪有闲工夫打架的!” 姜窈看向管事,“我没空找麻烦,杏儿脸上的伤谁弄的?” 管事面露为难,“您别为难我,府里那位是想我们多给她派些活儿,多吃吃苦,这脸上的伤,是她自己划的。” 自己划的。 姜窈冷笑,她好端端的,怎么会给自己脸上来一刀,还不知道受了怎样的威胁和算计呢。 王达啐了口痰,目中无人,“听到没,赶紧滚吧,大小姐。” 姜窈看了一眼周景年。 瞬间。 两人就打了起来。 众人还以为这俩应该是有来有回的,周景年看着不是等闲之辈,可王达也是天天吃肉,重量不是开玩笑的。 谁料,就这么几个呼吸,王达就被重重的砸在地上。 众人都看傻了。 王达……这么弱吗? “混账!该死!你该死!我弄死你!” 他怒骂,撑着手爬起来,口中喷出的除了口水还有血沫。 周景年冷笑一声。 王达瞪了他几眼,竟然就这么怂了,不敢再上。 “杏儿,告诉我,教训完该教训的人之后,我就带你走。” 姜窈轻声。 杏儿略睁大眼,“带我走?真的吗?” 或许是姜窈疼惜的语气,或许是姑爷表现出的强大武力,杏儿终于不再退缩。 她满腔委屈和害怕终于爆发出来,“就是他!他一直堵我,羞辱我,要我和他睡觉,我怕极了,没办法,只能划伤自己的脸,成了丑八怪,就不会盯着我了。” 姜窈脸色冷如冰霜。 “相公,打死他。” 周景年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拽着他的领子,就是梆梆几拳,又打又踹。 除了媳妇命令,还夹着点私怨。 先前还想着不丑不残不愁嫁,现在脸上一道疤,怎么嫁得出去?! 都是这畜生不当人。 打死算了。 一直到管事阻止,“大小姐,够了,真的够了,好汉,再打就要死人了!快住手!” “小姐,他们兄弟俩也是受了夫人的授意,能够直接面见夫人,若是告到您父亲那,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周景年置若罔闻。 一直到姜窈喊他,“相公,住手吧。” 他才停了手。 “等等,他害得杏儿毁了容,划花他的脸。” 周景年毫不犹豫掏出匕首。 杏儿感动,却不愿假手于人,“小姐,我要亲自来!” 姜窈欣慰。 这是她认识的杏儿,小丫头谨小慎微但聪慧,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周景年顺势将匕首递给她。 “啊!!!” 一声前所未有的惨叫传出九霄。 王达脸上一片划痕,深可见骨,血液不断溢出。 管事在一旁面如土色。 “小姐,我好了。” 姜窈拉着她的手。 “杏儿我带走了,若庞营和那外室要人,尽管来找我,管事伯伯年纪也大了,就别管这么多闲事儿了。” 姜窈拉着杏儿,直接走出庄子。 “管事,不拦着吗?” “拦着?为啥拦着,这是大小姐,我拦得住吗?那男人力气如此大,怕是个练家子,十个八个壮汉都不是对手,主家给了你多少,让你干伤筋动骨的活儿?” 管事心情有些复杂。 看这大小姐面色红润,身姿丰腴,怀着孩子依旧气势如旧,而不是被乡野村民同化,可见日子过得还不错。 不是刚发生的地龙翻身吗,数百里都受了影响,她竟然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情来接一个旧日丫鬟。 周景年在前面驾车。 姜窈和杏儿坐在后头。 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 “您这几个月可还好?” 杏儿疼惜的看她的脸,还有微微隆起的肚子,“怀着孩子是否辛苦?” 她还想问,姑爷待她好不好,其实看周景年愿意陪着小姐折腾这么远的路,来救她出来,就知道他应该是很疼惜小姐的,而且他高大能打,连带着小姐也不会受人欺负。 可疼惜不一定就贴心。 小姐荣华富贵惯了,穿衣吃饭沐浴都要人伺候,金尊玉贵养出来的闺秀,如今嫁到山里,怎么着也得受苦啊。 杏儿本就觉得她小姐千好万好,谁都配不上,冷家那位勉强算是好的,可偏偏被陷害到了村里。 真是命苦。 “傻丫头。” 姜窈拉着她的手,“我一切都好,周家人都很好,很照顾我,倒是你,受我连累,吃了许多苦吧,是我对不住你。” 杏儿看她,面色极佳,哪怕在驴车上颠簸也没有不适,又给她摸了摸脉,脉象稳健,比当姑娘时身体还好,她也无法昧着良心说姜窈过得有多不好。 可杏儿了解姜窈,她是喜爱冷家少爷的,为了这场婚事做足了准备,现在却对现状满足,仿佛将冷家少爷全都忘在脑后。 变化太大了。 也不知她经历了什么。 杏儿又感慨又心疼。 “当初是小姐和夫人将我从乞丐窝里救出来,教我学东西,待我的恩情无以为报,夫人去世,我为小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杏儿不安,“小姐,若是那贼妇真的上门来要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她手中可是有我卖身契的。” 当初她想逃,逃出去找小姐,可那贼妇拿出卖身契威胁,哪怕她找到小姐,也随时会被逮回去。 只能在田庄里苟且度日。 姜窈笑了笑,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仔细一看,这纸张,不就是卖身契吗? 是杏儿的卖身契。 “怎么会,卖身契怎么会在小姐这里?” 杏儿捂着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第21章去姜家偷的,重建家园 姜窈:“我雇了个人去姜家偷来的,这事儿不可外传,你把契书撕了吧,以后,你就是个自由人。” 杏儿惊喜感动过后,连连摇头, “不,杏儿要跟在小姐身边,一辈子陪着小姐,卖身契还是小姐拿着。” 赶车的周景年:“……” 他横在前面,仿佛格外多余。 幸好,他提前与姜窈说好了。 “傻丫头,我知道你对我忠心,我同样对你无比信任,不用契书你也能陪着我,与我回村,此后,我们日日都能相见。” “那我还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吗?” 姜窈失笑,“村里不兴这套,你不是我的丫鬟,以后,你当我的妹妹吧,就住在周家。” 杏儿原本还失落着,听到后面那句,变成满脸惊喜又惶恐。 “不,这怎么能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一向把你当亲姐妹的。” 杏儿感动得泪流满面。 “小姐……” “还不改口?” “姐姐。”杏儿犹豫,脸红的开口。 姜窈高兴的应了。 前面的周景年也弯了弯嘴角。 一路回村。 驴车驶到家门口的棚子处。 姜窈跟周家人介绍杏儿。 周景年则是去还驴车,“我还完车得去抬人,不回来吃饭了。” 周大和周三也不在,都去葬礼了。 三十多具尸体,不然全村男人都上,根本就抬不完。 于是,棚子里又只剩下一些妇孺。 杏儿有些忐忑,“老夫人,大太太……” 杜氏的笑声打断了她,“叫什么夫人太太,都是乡下泥腿子,丫头,你既然是窈窈的义妹,就叫我杜姨吧,以后安安心心在家待着。” 李阿秀也笑着欢迎:“正好你与窈窈熟识,有你陪着,她也没那么无聊。” 两小只齐声:“杏姨好!” 杏儿心中的不安稍微淡了一点。 小姐的婆家人瞧着都和善,淳朴,不是恶人。 而且,看见她脸上的伤疤,却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就像看个正常人。 “多谢杜姨,大嫂,是不是要做饭了,我来帮忙。” 杜氏推拒了两下,却见杏儿动作熟练,比她大儿媳还中用,于是咽下了口中的话。 很快。 菜就做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田庄里待了几个月的原因,杏儿对饭菜的要求都降低了。 看这四道菜。 一道鸡汤,一道腊肉,一道青菜,还有一道炒鸡蛋,竟然也觉着分外不错。 腊肉和鸡蛋还是杏儿掌勺。 姜窈拿起筷子一尝,眼睛就亮了,“是你的手艺,好吃。” 杏儿眼睛都快笑眯了,“姐姐喜欢就好。” 她也是乡下出身,日子过不下去了,就被爹娘卖了,卖给一户打人的人家,千辛万苦逃了出来做了乞丐,这才被小姐买了,过上有月例轻松又能学本事的日子。 为了更好的照顾小姐,与厨子学过炒菜,自有几道拿手好菜,又与大夫学过把脉认药,常见的病症她都能治。 两小只尝了一口便停不下来了,嘴里嚼着,还不忘夸赞,“超级好吃,杏姨真厉害。” 姜窈与有荣焉,“快吃吧,都坐下吃饭!” 吃完饭,杏儿又主动收桌子洗碗。 只因她深知人性,周家哪怕再好,也不能长期收留无用之人。 她多帮周家干点活,多有几分用,才不会让姐姐为难。 杜氏连忙劝阻,“你才刚来,这么急着干活做什么?小小年纪,日后有的是活儿让你干。” 可惜没用。 杏儿脸上笑吟吟,已经开始刷碗了。 杜氏也很无奈,看向姜窈,“你看这……” “娘随她去吧。” 姜窈知道她心中不安,像是寄人篱下,怕被赶出去。 日久见人心。 更大的天灾席卷而来,谁还会纠结这些细枝末节,谁都得逃荒去,也不必再说什么寄人篱下了,再说,她会把脉开方,将来多的是人求她。 姜窈知道杏儿是个能干聪慧的女子,会把日子过得很好。 只是,她脸上的那道疤,实在是太过碍眼。 太深了。 她拿刀子划的时候像是下定决心要毁容。 也不知道空间那片溪水能不能让伤疤淡化,甚至消失。 总得试试。 等杏儿洗了碗,打扫好卫生,姜窈立刻端去一杯水,“累了吧,喝完这杯水。” 杏儿接过,几口饮完,“好甜,是放了糖吗?这糖似乎比从前吃过的更好。” 以往有好吃的点心,姐姐从来都会给她留点,她也是吃过很多好东西的。 姜窈不自然的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倒没想到杏儿这么敏锐,“是放了糖,却是普通糖,可能是在庄里太久没吃了,因此觉得格外香。” 杏儿接受了这个说法。 姜窈又拿出一盒淡疤胶来,当然也是从姜家顺的,“你的疤,能淡一点尽量淡一点,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跟男人一样无所谓。” “也是偷来的吗?”她轻声问。 姜窈噗嗤一声,“是啊,偷的姜家的。” “多谢姐姐。” “记得每天用。” 杏儿狠狠点头,姐姐的一片心,她珍惜。 虽然她毁了容就没妄想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棚子终究不能久住。 一家九口都挤在一起,挺难受的,没有隐私,很不方便,多日没有沐浴过了。 姜窈都没办法钻到空间。 办完一场村里的集体丧事后,各家便开始重建各自的房子。 众人都不方便,因此都铆足了劲儿干,恨不得把力气用尽了。 先是临时起了一个拉屎的棚子。 随后是扒拉自家倒塌的土,开始建房子。 设计是这样的,房子结构呈“凹”字,卧房就有六间,加上灶房和客厅就有八间,比之前多了两间房。 孩子们和杏儿各占一间房。 东侧种菜,北侧是个大院子,供孩子们玩儿。 院子一角有一棵很大的大桑树,到了秋天成熟的时候,无数紫色桑葚唰唰往下落,孩子们在地上捡,小鸡儿也扑棱着翅膀来啄,可甜了。 哪怕是这场大地震,依旧没有让它倒塌屈服,只是翻了些根系出来,整个树歪了点罢了。 生命多么坚强啊。 姜窈从空间里给树根倒了些水,希望它今年还能结出许多的桑葚来。 地震过后,天气就给力起来。 没怎么下雨,晴天多。 房子建的很快,因为有周大伯和余粮仓满兄弟来帮忙,再加上三兄弟一些村里玩得好的都来了,不到五天,房子便建好了。 等他们先入住,再一起给周大伯家建,不过,在这期间,还得再腾出两间房让周大伯母带着女儿儿媳和孙子来借住。 于是,杜氏和杏儿住一起。 大伯母带着喜儿住一间。 张氏带着小树住一间。 众人又将家当一点点的挪进屋里。 男人们搬大的,重的。 女人们搬小的,琐碎的。 姜窈也想帮忙,被杜氏和杏儿接二连三抢走手里的东西。 杜氏:“祖宗,不缺你这一丁半点的力气,你就别搁这挡路了,坐那休息去!” 杏儿:“顾惜顾惜肚里的娃儿吧姐姐,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着,万分谨慎的养着。” 两人一唱一和的,倒像是亲母女。 第22章周大财的帮手 这几日,若说感情升温最快的,那自然是杜氏和杏儿。 杏儿看杜氏是极好的婆婆,会心疼儿媳怀孕辛苦,每日的菜都会分给姐姐最好的那部分,生怕她吃不好,不舒服,就这点,足够杏儿对她好感爆棚了。 而杜氏看着这么能干又聪明又贴心的杏儿,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做菜也好吃,干活也利索,简直无所不能,恨不得日日都带着她。 俩人一起干活,聊天,日常一起数落姜窈,不许她干这干那,再说说往日的辛酸经历,巴拉巴拉怎么都说不完,恨不得拉屎都要在一块儿。 姜窈:“……” 她这找回的哪里是妹妹,明明是又一个婆婆。 杏儿仔细将姜窈的床铺好,又将桌椅柜子里里外外擦了一遍,这才拍了拍身上灰尘,“姐姐进来。” 姜窈坐在床上,拉她坐在床边,“坐下,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 “老三啊,我不信你没看出来,娘想将你与老三配成对。” 杜氏那个热衷劲儿,恨不得把周三和杏儿关在一间房里,她看着觉得可怕。 杏儿很是无所谓:“我觉得还挺好的呢,嫁给他,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以后一辈子都得住在一起呢,不过他似乎不喜欢我,也不知道杜姨能不能说服他。” 姜窈狠狠敲了她一下,“那你喜欢他吗??你不嫁,我们也是一家人,你若是觉得住在周家不舒服,我让你姐夫给你在我旁边另外建一个屋子,婚嫁是大事,你不喜欢周老三,就不必嫁。” “况且就算真成了,以后你们日子过不来,日日干架,又该怎么办?我看着也难受。” 她看在眼里,杏儿并不喜欢周老三。 而周老三面对杏儿也没说什么害羞或者脸红心跳过。 这也正常,杏儿毁了容,正常少年第一眼见都觉得不好看的,真一眼喜欢,不是阴谋,就是怪癖了。 “你尽可以把目光放远一点,村里的汉子,也有不少好的,若是能成,我怎么都高兴极了。” 村里几乎都是周氏家族,将来逃荒也是要一起的,她与杏儿分不开。 “你若暂时没想法,那就先不嫁,不嫁还更好。” 成婚难免洞房,不小心怀上了,这世道,怀上娃那就离死不远了。 杏儿点点头,“那我知道了。” 说起来,她们两个之间变化也很大呢。 从主仆变成姐妹,相处更加亲昵,姜窈会为她考虑许多,是姐姐对妹妹的疼爱,而杏儿对姐姐自然十年如一日的悉心照料。 “咦,你脸上的疤痕淡了些呢。” 姜窈仔细一看。 原本深刻的印在杏儿脸上的疤,瞧着确实淡化不少。 杏儿眼前一亮,她没有照镜子的习惯,还真不知自己疤痕淡了。 “那淡疤胶竟然这么有用吗?”她惊讶,竟然以为效果一般般。 姜窈笑。 淡疤胶效果一般般,耐不住空间水效果好呀。 她再次感谢老天对她的厚爱。 “等你疤痕完全淡了再谈婚嫁正合适。” “都听姐的。” 反正她无所谓嫁不嫁人。 …… “不好了!不好了!那个人来了!” 突然,大石头惊慌失措的从外面跑进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十足的惊恐。 众人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谁来了,那个人是谁啊?!” 他们还没想起来能够让大石头这么慌张的人是谁。 倒是紫晴一下子就想到了,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爷爷?” 大石头狠狠一点头。 “他就在来的路上,拐个弯儿就能看到了!” 众人皆是无语又气愤又恶心。 谁不知道周大财如今的状况,先是被除族,又遭遇地动,把那寡妇给埋了,只剩他和三岁小儿。 他现在来干嘛? 不管来做什么,只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很恶心。 就连刚来没多久的杏儿都一脸的嫌弃,她早就从杜氏和姜窈的嘴里听说,有个跟寡妇偷人的周大财的存在。 杜氏一脸吃了屎的样子。 周大伯母连忙道,“有我们在,那畜生不敢随便乱来,敢欺负你,先问过我们!” 姜窈安抚杜氏,“他都被除族了,以后怎么对他都不能称为不孝,就当个陌生流子,真敢来,打走了事。” “没错,打走了事!” 杜氏:“我才不怕,我就是被恶心的,我与他一起过了几十年,他有多恶心我比谁都清楚,猜得没错的话,他是正好寡妇死了,没了阻碍,他又后悔想搬回来了。” 这下换成众人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了。 周景年冷哼一声,“没门,这是我们的新家,给猪狗住,都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姜窈:“他就这么来了?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竟然没有一点别的什么倚仗吗?” 确实。 哭闹可没用,真吊死他们都不会看一眼。 毕竟村里一下死了这么多人,多周大财一个也不多,他们都麻木了。 不过,真准备赖死在门口? “走,我们出去看看!” 周大伯母大手一挥,先行一步。 其余人都蜂拥出去。 姜窈也欲出去看看,却被周景年拦住去路,“你别去,离远一些。” “我不怕。” 他道,“上次你设计害他被除族,说不定他怀恨在心,故意伤人,你如今可磕碰不得。” 杏儿闻言,连连点头,“姐姐,你就听姐夫的,咱们一会儿躲在后面看。” 姜窈无奈。 周景年这才出门去。 正好看见不远处周大财抱着一个三岁小儿往他们走来,走得缓慢,仔细一看,身旁还跟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 这是谁? 周大伯母眼皮一跳,“原来这才是周大财的倚仗!” 杜氏也认出来了。 年纪小的还不认识,见过却没印象了。 周三都不记得,“那老太婆是谁,跟周大财走这么近,肯定不是好人。” 第23章杏儿发威 杜氏给了他一个暴栗,“那是你姑婆。” 嫁到外头,最近几年都没回来了,导致孩子们没啥印象,没想到今天又回来了。 她从前最疼周大财,且最会倚老卖老,眼下跟着周大财来,恐怕没安好心。 “哎呦,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 姑婆老远看着周家人,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老大老二老三都越来越俊了!” “快叫人!”杜氏轻轻拍了一下几个儿子。 “姑婆。” 老大老三嘴唇动了动,声音消沉,没有半点欢迎之意。 老二更是嘴都没动一下。 两小只歪着嘴,用同样的语气,“佬姑婆。” 姑婆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一些。 “哎呦,姑婆这么大年纪了,腿疼得很呢。” 她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杜氏:“那就先进去坐坐吧姑姑。” 姑婆满意,示意身后的周大财跟上。 周家这一家子的脸色一下子淡了,很是排斥的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 “哎呦,杜氏,你怎么搞的,这里面这么大的灰,脏得很,乱七八糟的,怎么能让姑姑进去!” 周大伯母又与姑婆道歉:“姑姑,实在对不住,杜氏家这房子刚建的,还在搬东西,里面还没收拾好呢,不如让他们搬几把椅子,我们坐在外头吧。” 杜氏连连点头,“快!老三,快去搬两把椅子。” 姑婆坐上椅子,哀伤的叹息一声,一把拉住杜氏的手,泪眼婆娑。 杜氏绷着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可记得,这老太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每次回家省亲,从来都不正眼看她一眼,就知道夸周大财,觉得他打老婆打儿子都是应该的,与有荣焉的模样。 杜氏看她都觉得恶心坏了,个老不死的。 “杜氏,我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大财是个混的,从小爹娘太惯着了,不懂事,害得你好苦……这些姑姑都知道,姑姑都记在心里,大财也都记在心里。 “如今他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已经知道错了,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就原谅他吧……来,大财,跟你媳妇道歉。” 周大财老老实实的上前,弓着腰,做小伏低,眼角挤出猫泪,“媳妇,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我都接受,媳妇,我们一起过了二十多年,半辈子的情分啊,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杜氏都快被气笑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来,只觉得荒诞,只觉得这世道疯了。 她被打了这么多年,带着孩子们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终于这男人偷寡妇跑了,她总算能过轻松日子了。 结果这畜生竟然想说句对不起就回来? 他以为她是什么?他竟然还以为他们是夫妻? 杜氏恶心的恨不得把肠子呕出来。 她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才能让这畜生知道,他想回来绝无可能,哪怕他死了也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没可能进周家祖坟。 其他人也是表情一滞,带着荒诞的嘲笑。 这姑婆一大把年纪了,一条半的腿都踏进棺材了,竟然还这么天真? 觉得这种事,道道歉就能原谅。 姜窈和杏儿躲在后面听,也是满脸震惊。 杏儿倒抽一口凉气:“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姜窈:“最怕这些半只脚进棺材的人倚老卖老,真是没有一点办法。” 杏儿:“要不,我出手?” 姜窈挑眉,“你……好吧,你悠着点,别把人气死了。” 得到准许,杏儿直接兴奋的冲出去,指着她鼻子大骂, “老不死的老虔婆,不要脸,我呸!周大财是你通奸生的亲儿子吧,你管的这么宽!” “姑奶奶告诉你,周大财既然出去了,想再进来,门都没有,窗户更加没有,他一个无族无家的流浪汉,死了都只配扔在乱葬岗,你要稀罕,你就自己领回去!真是给你脸了!” “母子俩真是长得丑想得美,新房刚建好呢,就眼巴巴的搬进来,强盗都比你们体面!想要显摆你们不要脸不必如此,直接光着身子绕着村里跑两圈好了!” 不远处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刚来的阿铁:“……” 他看见了什么?这是谁家丫头?嘴巴竟然这么厉害?! “你!你……!” 姑婆气得面色铁青,瞪圆了浑浊的眼睛,拄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像是随时都要厥过去。 倒是周大财来气了,“贱人贱人!胡说八道!” “哪里来的贱丫头,没有一点教养,杜氏你还是不是人,竟然让这丫头攀咬姑姑!不孝至极!” 众人都对杏儿刮目相看。 嚯,这丫头骂人真狠啊,是半点脸面都不给对方留,恨不得让对方羞愧而死。 不过,怎么就听得浑身舒畅,这么爽呢。 姜窈笑眼弯弯,杏儿可是她的丫鬟,娘费了很多心思调养出来的,总管整个院子,平时训那些小丫鬟就可威风了。 骂这倚老卖老的老婆子,可不就手到擒来。 至于杏儿说的话,众人都没怎么当真,倒是周大伯母眼神有些异样。 杜氏看都不看周大财一眼,连忙给姑婆道歉:“姑姑,真是对不住,小孩子就是嘴巴没个把门,这丫头是我二儿媳的妹妹,都被惯坏了,我二儿媳怀着身子,疼这个妹妹疼得不行,受不得刺激,您谅解谅解吧……” 姑婆一张皱皱巴巴的脸射出精光,“原来是打秋风的穷亲戚,杜氏,你什么时候这么良善了,什么人都能往家里扒拉,这时节,你也不为孩子们考虑考虑,就让她呆在周家抢孩子们的粮食?还不赶紧把她给赶走!” 杜氏脸上的笑意淡了,“姑姑,我喊你一声姑姑,并不是你有多么值得我喊,而是我有礼貌,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你!杜氏,你终于现出你的狼子野心了,我可是你的长辈,你竟然如此不孝!你也配活在这个世上!天杀的,我要求族长做主啊!” 一大把年纪,竟然跟个无赖一样直接甩开椅子往地上一滚! 惹来许多看热闹的村民,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 大石头和紫晴瞪圆了眼睛,三观都被刷新了。 天杀的,他们从前一直以为老人都是特别好特别慈祥温和的人。 可谁知道,老人竟然也有达不成目的当众撒泼的呀,原来跟坏心眼的小孩没有任何区别。 第24章村长来了 姜窈慢腾腾从杜氏身后挤出来。 都要赶走她的杏儿了,自然无法坐视不管。 “赶走杏儿周大财就能进门了?别痴心妄想了,整个周家都靠我的嫁妆养着,论住在这里,杏儿可比周大财有资格百倍。” 姑婆瞪大眼,“胡说八道!什么靠你的嫁妆养着,你这贱妇!来我周家称王称霸来了!杜氏,你的儿媳妇如此嚣张,你也不管管!” 杜氏笑着解释,“姑姑,窈窈说得没错呀,娘家给她的一些嫁妆,都被家里用了,她嚣张是应该的。” 姑婆看着狼狈为奸的婆媳俩,气得浑身颤抖。 姜窈继续道,“周大财已经被除族了,哪怕我相公他们几个联合把他揍一顿,也不能说不孝,你们若是听不懂话,那我相公可就要动手了。” 话说完,周景年兄弟三人就站出来,将周大财推开。 “反了天了,我是你们爹!小杂种,你们敢对你爹动手!” 周大财疯狂挣扎,面色凶狠,似乎想要用以往的威慑力震慑住他们。 可儿子大了,身强体壮,翅膀硬了,对他的畏惧一点点消失,留下的只有刻在骨子里的恨意。 三兄弟只一味的将他赶出去。 老太婆见周大财被如此对待,急了,赖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不孝啊,儿子打老子了,打老人了,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一旁的三岁小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在那哇哇大哭给他们伴奏。 瞧着,热闹又凄惨。 三兄弟敢拖走周大财,却真不敢对老太如何,容易被讹呀。 一时间,场面有些胶着。 众人窃窃私语,面面相觑,表情夸张。 “周大财都被除族了,竟然还妄想他儿子收留他,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脸皮真厚,都闹掰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脸回来!” 也有人切身代入周大财的立场,眉头紧皱,“你们不觉得周家这几个儿子太过残忍了吗,好歹,这也是他们亲爹,把他们养大了,对亲爹这样,真不是个东西!” 另外一人:“你倒是善良,你去帮周大财啊,呸,恶心东西。” “你以后遇到周家这种儿子,老子就看你的下场!” “让你失望了呵呵,老子对儿女好得很,从不为老不尊,从不一大把年纪偷人,儿女对我也好得很!” 几人吵吵嚷嚷。 随后有个人发出响亮的声音,“村长来了!” “村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他这么快就听说周家干架了?” 见到村长来,姑婆明显气焰高涨, “村长,你快为我做主啊!这一家子不孝的东西,竟然如此对我一个长辈!老身这么大年纪了,还活不活啊……” 杜氏一家子脸色没啥变化。 他们都知道村长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不会因此而责怪他们。 果然。 村长张口就骂,“你不想活那就别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来做什么妖!还学泼妇撒泼那一套,丢不丢人!” 姑婆都被骂傻眼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温和有礼尊老爱幼的和善村长吗? 为什么不为她做主反而骂她。 “周大财是什么货色,在场都心知肚明,您老人家既然嫁了人,那就好好相夫教子带孙子,有事没事都少回娘家,别让人把你身上那点乌糟事儿翻出来了!” 这回姜窈都有些倒抽一口凉气,村长骂人也够狠的,是戳着姑婆的肺管子啊。 眼看姑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不甘却无力反抗,好像被拿捏住了什么把柄。 啧,这其中还真有事儿啊。 姜窈好奇了。 众人也从村长这话中听出不对劲,那八卦的苗头蹭蹭蹭的往上涨。 姑婆不敢再作妖,长久养成的性子又不服,慢腾腾的站起来,拄着拐杖走了,嘴里满是怨言,“也不知道是周家的祖坟糟了什么,竟生出这等不孝货色,真是造孽啊造孽啊……” 周大财抱着哇哇大哭的小儿子连忙追上去了。 “总算走了。” 周大伯母和杜氏同时脱口而出。 俩人相视一笑。 周三直接问杜氏,“娘,你知道姑婆年轻时候干了啥乌糟事儿吗?” 其他人竖起耳朵听。 姜窈也不例外。 杜氏茫然的摇头。 她咋知道,没听过啊。 倒是旁边的周大伯母咳了咳,好像知道内情。 周三和杜氏一左一右凑到她身边,阿秀紧随其后,姜窈也想去。 村长连连拉她,“我也知道,怎么不问我?” 姜窈震惊的看着他。 他可是村长啊,不像是会说这种八卦事儿的。 “这事儿,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还有其他要紧事儿要说。” 村长态度略显急迫,好像是有急事。 姜窈挑了挑眉,看他的表情,猜测,“村长是有急事儿找我们?” 她注意到,他看了自己好几眼。 村长连连点头,“哎,我也实在是没法子了,这事儿还需你帮忙,求你救命啊!” 他弯着腰,脑袋深深的埋下去。 姜窈吓了一跳。 周景年连忙三两步上前将村长扶起来,“叔,别这样,我们看着都怕了。” 村长气笑,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发现拍不动,老老实实与姜窈道,“你家妹子是不是会医术?” 他听说过,姜窈家妹子来了,热情又能干,最重要的是会把脉,会开方,毕竟是出身大户人家,一个医术不是手到擒来。 姜窈看了一眼杏儿,杏儿有些懵。 她不过一个小丫头,只会治一些简单病症,发烧风寒好还有些妇人病。 看村长那么着急,恐怕是有人病的很重啊。 姜窈不动声色的问,“是家中谁生病了?大夫还是老大夫好,村长叔没去外面找过?” 村长苦恼的叹息一声,“是我孩子娘,自从那次地震,她好姐妹去了之后,就不好了,最近两日高烧不退,我实在是害怕啊,让我儿子去外面找大夫,根本就不在家,说是看诊都看不过来!这才找到你家。” 姜窈恍然。 杏儿朝着姜窈连连摇头,她没本事,不敢去。 姜窈也不敢让她担起这种责任,村长是个好人,但她更清楚杏儿几斤几两,经了她的手,若是人治坏了,就很糟了。 “村长叔,杏儿就学过点风寒感冒的方子,比学徒还不如,您真是……哎,治不了的。” 村长眼泪就下来了,“甭管治得好治不好,先随我去看看吧,看了再说不能治也不迟,我不会怪她的。” 姜窈勉强点头,“那就去看看,走吧,杏儿。” 周景年跟着一起去了村长家。 而周家的周大伯母说得就起劲儿了。 “其实杏儿一早就猜准了!周大财就是姑婆生的,姑姑本就是周家养女,童养媳养成的,不过,公爹不喜欢她,自作主张娶了婆婆,可姑姑不甘心,她自小在周家也没受啥委屈,性子厉害得很,竟直接爬床,还怀了孩子,也就是周大财!要公爹休了娘娶她,公爹当然不肯……” 众人听着这口大瓜,如此炸裂,不禁目瞪口呆,半晌惊叹一声。 村长家。 进了屋里。 一眼望见床上躺着的病恹恹的村长夫人。 村长:“劳烦帮她看看。” 杏儿表情紧绷,有些紧张,上去把她的脉,又看她的脸,眼睛,嘴唇。 村长媳妇躺着一动不动,像是没有感觉似的。 这种情况…… “是发烧了,烧得太久了,拖得有些严重。” 杏儿皱眉,“村长叔,婶子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她自己若不想治好,那是谁来都没办法的。” 村长叹息一声,随即朝着床上躺着的媳妇怒目而视。 “蠢妇蠢妇!真是个十足的蠢妇!被她耍的团团转就算了,她死了,你还想为她陪葬不是?” 他真是忍了太久了。 村长媳妇终于有了些动静,声音沙哑到了极点,“你说什么?” 第25章村长吵架 村长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与梅芝天天待在一起,说不完的话,都说了些什么?她在你耳边都吹了些什么? “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说不能太老实,太信我,要学会拿捏我,要闹,要从心底里不服我,这样我才会妥协,你的日子才会过得舒服,她说得不错,我妥协了,家里的事都听你的。 “现在你彻彻底底的不服我了,让她也不必管我的话,我的警告当成放屁,报应!这都是报应!你说她死了是不是报应?!” 村长媳妇脸色煞白,嘴唇都在哆嗦。 “她是为了我好。” 村长嘲讽的笑,“为了你好?给她家争取的东西还少吗?村里分东西,是不是她家先分?有什么好事儿你是不是第一个想着她家,真以为她心思就有多单纯,一心就为了你好,你是她亲儿子吗?” 村长媳妇安慰自己的话彻底没用了,不得已接受好友的形象破碎,呜呜哭得不行,哭得枕头都湿了。 “我是蠢货,我就是最蠢的蠢货,别管我了,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吧!” 两个儿子跪在旁边喊,“娘,您不要我们了吗?娘,你好好治病好吗,我们不能没有你。” 儿媳和孙子孙女也跪在一旁。 村长冷哼一声,“想死就死,为了一个天天就知道哄你的梅芝,连儿女都不要了,这就是你的出息!” 小儿子虎子大叫,“爹!你别说了!真想把娘逼死吗!” 大儿子一言不发,干脆把村长拉出屋子里了。 眼不见心不烦。 村长媳妇这才对着大小儿媳哭,“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可他说话太难听了呜呜呜……” 虎子悄然站起身,示意杏儿几人来一旁,“接下来,是不是只要退烧就好了?” 杏儿迟疑点头又摇头,低声道,“婶子病的太久了,身子已经亏空了,又许久没吃饭了,肚里没货,怕是极有可能撑不过去。” 虎子面色发白,问,“这几日给她送饭,她吃不下去,强行喂下去,一吃就吐,那我现在再弄点粥给她吃了行吗?”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杏姑娘,你救救我娘。” 杏儿为难,“我本就学医不精,更何况,没有药啊,若是有些好药给她用了,倒是会有很大助益。” 虎子眼神黯淡下来。 找药,去哪里找药呢,现在去县里,来回都得大半日,加上地震路难行,耽搁一会儿,就是一日。 回来恐怕都来不及了。 “我这有些补身的好药,你先拿着给你娘用吧。” 姜窈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 这当然也是她那晚从姜家收集来的,只不过数量不多,就那么几颗,这也提醒了她。 空间里没多少药,空间水只能当人参用,长久服用强身健体,不能太过依赖,必要的内伤外伤药,加上包扎绷带之类的还得去大量的买。 虎子顾不得推辞,急忙接过,看了眼姜窈,又看了眼周景年,“嫂子,二哥,虎子都记在心里了。” “快去给你娘吃了吧。” 周景年打开水壶,倒了一口水在杯中。 等虎子喂她娘吃过药后,递过去。 接下来就是退烧了。 用烈酒涂遍身体各处,过了两个时辰,烧热就顺利退了。 众人长舒一口气。 村长也是擦了擦冷汗,将周景年他们送出去,问,“那药丸估计昂贵,需要多少银子啊?” 自然昂贵,都是好药做的,不过,具体多少姜窈也不知道。 她推辞两句,就报了个价,“十两吧。” 实际上肯定远远不止十两。 村长从怀里拿出五两,“剩下的还得凑一凑,欠些时日。” “无妨,不急着还。” 村长又让大儿子从鸡笼里抓出两只鸡,还有些鸡蛋,“今天可多亏你们了,害得景年媳妇大着肚子还跑一趟,杀两只鸡补补身子,杏姑娘年纪轻轻,医术蛮不错,将来再多些经验,咱们村也有自己的大夫了。” …… 已经是傍晚了。 残阳如血。 三人回家,发现饭菜已经做好了,一家子都在等他们吃饭。 杜氏:“刚要去村长家喊你们,病情怎么样了?” 周景年:“婶子退烧了,好多了,不过还得养着,这是村长给的。” 他晃了晃手里被绑住了脚的两只鸡。 杜氏喜出望外,“哎呦,村长这么客气呢,这也太客气了吧。” 不过是看个诊,都没有拿药,这两只鸡肥的很,得一百多文呢。 杏儿:“是他们占了大便宜,姐姐拿出的药可珍贵了。” 杜氏这才知道是姜窈拿了药丸出来,才收获的这两只鸡,忙问,“什么药,不要紧吧,哎呦,你自己也是个孕妇,需要一些药应急的,要是为了帮别人损害自己就不妙了,真是个傻子!” 又责怪周景年,“你媳妇这么做,你怎么不拦着呀!” 杜氏都快急死了。 这两个傻子,怎么能够这么傻呢,账都不会算。 周景年低声:“娘,别这么大声,隔墙有耳,这万一别人听到传进村长耳朵里,难免起芥蒂,做人情那就做个底嘛!” 杜氏还是生气,捂住嘴,不敢大声了。 姜窈:“娘别生气,村长是给银子的,而且他帮了咱家两次,以后少不得也得他帮忙,这药给得值的,且,药我还有几颗,不慌。” 杜氏勉强原谅,“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好东西得留着给自己。” 姜窈连连点头,“娘说的真有道理,以后都听娘的。” 杜氏满意了。 周大伯母在一旁看着婆媳俩的相处方式,忍不住啧啧的乐,“瞧着跟亲母女似的,那个心疼劲儿。” 李阿秀点头,“窈窈确实招人疼,又会哄人,又有本事。” 那一手写字的本事,她看一眼都五体投地。 真是大本事。 说不定真能把两个孩子教出一个样子来。 周大伯母笑意更深。 没想到连阿秀也被她收服了。 第26章热闹又温馨 “吃饭了,赶紧吃饭!家里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完呢!” 众人连忙坐下。 除了周家自己,还有周大伯一家,两张大桌子才堪堪坐下。 一大家子就是热闹。 周大伯母和杜氏加上儿媳妇们抢着做饭,都献出自己的拿手绝活。 男人们喝点小酒,吃点菜,侃天侃地,逗逗孩子,商量着明天建周大伯家的房子从哪建起,谁负责哪块地方,最快几天能够建成。 小树养了几天,又被姜窈喂了几次空间水,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还有些虚弱,不过这种恢复速度已经让众人惊喜了。 与大石头和紫晴一起打打闹闹,筷子打架,抢的不亦乐乎。 姜窈看着开心,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为这种平淡的日常而开心,饭都多吃了一碗。 吃完饭,余粮就回自家棚子里了,还有给仓满带的饭菜,仓满一直守在自家棚子里,免得遭贼。 现在这种状况,家家艰难,吃饭都吃不起,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任何人都有可能当小偷,伸这双手。 所以,必须得看严了。 这晚,兄弟俩就睡在棚子里看守家当。 五日后。 周大伯家的房子建成,这家才从周家搬回自己家,还颇有些恋恋不舍的。 周大伯母苦恼,“哎呦,还有些舍不得回家了,这一家子在一处,就是热闹,天天说不完的话,哪怕累点都觉得开心啊。” 杜氏也有同感,“就是就是,这几日过得好快,怎么一眨眼房子就建好了。” 小树抱着大石头,哇哇哭,不想走,“呜呜呜我要跟大石头睡在一起,我不要回家,我想天天见到姜婶婶呜呜呜……” 大石头:“二婶,可以让小树也跟我们一起读书吗?我保证,我们都会乖的。” 小树娘张氏脸色一变,向往又退却,“不好不好,弟妹月份大了,管孩子不容易,别被气着了,等肚里的娃娃平安落地再来都行。” 杜氏暗暗点头,小树娘还是有分寸,要知道整个周家现在最重要的大事就是窈窈的肚子。 本来有大石头和紫晴这俩皮猴子,杜氏就有些提着心了,这要再来一个,可管不过来。 “小树与大石头进度不一样,确实有些费心。” 姜窈拿了一本启蒙书递给小树,“不过日常的请教是可以的,你拿回家看看,第一段你应该认识的,后面再有不认识的,可以来找我,问大石头和紫晴也行,他们都学过了。” 这是意外之喜。 小树很乖巧的道谢:“谢谢婶婶。” 张氏:“多谢弟妹。” 就这样送别了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周大伯一家。 夜里。 小两口钻进空间里。 周景年趴在姜窈肚子上,隔着肚皮,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一股微妙的激动的感觉蔓延全身。 肚皮上突然一个突起。 姜窈哎呦一声,“他踢我了。” 脚力还挺重的。 周景年也感觉到了,连忙安抚的抚摸她的肚子,漆黑的眸子满眼的无措,“怎么办?这孩子也太皮了,老是踢你。” 姜窈:“没办法,孩子又听不懂话,还能让他不踢吗?” 周景年沉默着,又开始心疼了。 姜窈踢了他一脚,“这疼可不能我一个人受,他踢我,我就踢你。” 他原本蹲着的姿势,被一脚踹的坐在地上,四脚朝天。 爬起来还不忘赞同的点头,“好主意。” 姜窈:“……” “还不快去忙活!” 这几日先是地动,又住在大棚子里,又忙着建房子,根本没空管理空间。 搬到新家,周景年第一时间想来空间忙活,可自家男人自己心疼,外面大日头忙活一日了,夜里就歇着吧。 现在大伯家的房子建完了,来专心整空间里的屋子也不迟。 周景年便开始专心干活。 “明日陪我去山里吧。” 姜窈眼前一亮,“山里有好东西?” “你不是想要种几棵果树?山里有野桃,橘子,板栗,还有梅子,选一条好走的路,我带你去。” 只需要选一条隐蔽的路,她在山脚下等着,他把树挖了送下来。 姜窈当然十分乐意啦。 接下来的日子。 便是慢慢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姜窈不用干活,就是陪着孩子们看书识字,在院子里逛几圈,躺在躺椅上看云卷云舒,感受着胎儿一日日变大。 杜氏带着儿媳和孙子干家务,收拾菜园子,偶尔挖点野菜。 杏儿则是干活,加上学医,偶尔让杜氏陪着去挖药材。 她是想学医的,成了大夫,能造福身边人,姜窈生病了她也能照顾,可偏偏如今没这条件,她不愿姜窈为难,从没提过。 可某一日,姜窈突然拿出一本医书来,让杏儿好好学,将来给她看。 杏儿惊喜坏了,便开始如饥似渴学习起来。 周景年偶尔带着兄弟打猎,偶尔带着姜窈去挖山上的树和果苗。 有一次被人撞见周景年带着姜窈疑似要上山,转头就告诉杜氏了,还讽刺一通,说什么现在周家日子过成这样了,连孕妇都要上山打猎挖野菜了? 可把杜氏气得七窍生烟。 准备了一根大棍子,等周景年回来,就追着他打。 周景年也不躲,结结实实挨了几棍子,跟没事人一样,直到杜氏打完了,这才解释,“没有上山,就在山脚下转了转,我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 他当然不是。 但杜氏还是气,这回是气那多嘴多舌的闲汉了,因为误会儿子还有些尴尬,直接打开门大骂,“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天天就知道盯着别人看,乱传什么闲话,生怕别人日子过得安生!呸!” 第27章 干旱 日子转眼就过去了两月。 七月底了。 姜窈的肚子又大了一圈。 她眯着眼睛看了眼天上斗大的日头。 俩月没下雨了。 自从地震的那场大雨,就再也没有下过雨,这就是老天爷,永远不知道平均分配,一下雨就天天下雨,不下雨就接连几月都不下雨。 之前还冒着大雨挖沟子排水,现在村民们又急着引水灌溉了。 再过半月,庄稼就要完全成熟了,要在几日内完成收割。 经历了地震的重创,田里正在由绿色转变成金黄色的稻子是农民们最后的希望了。 可很快,这希望有可能彻底破灭。 姜窈眼底是藏不住的忧心。 她知道,暴雨,地动,都只是这持续数年的饥荒年的前奏。 再过一段时间,才是真正的地狱开始。 “娘,我们去地里看看吧!” 这几日姜窈天天要去地里看,周家三兄弟都上山打猎去了,家里只剩妇人和小孩。 要么是杏儿陪,要么是李阿秀或者杜氏陪着去。 不过,今天杏儿在晒药材,阿秀在洗衣服。 杜氏浇完菜地,洗把手,嘴里道,“来了来了!咱们走!” “走慢些,注意脚下!” 虽然不理解为啥姜窈非得去地里,不过她日日陪着孩子们读书,眼睛都要熬坏了,出去走走换换环境是最好的。 这俩月,她渐渐回过神来,当初窈窈救了这一大家子人是多么重的恩惠啊。 地动前,吃米饭的人家改成了吃糠米,又难吃又刺嗓子,更有甚者,三顿改成两顿,顿顿吃野菜稀粥,人都饿得瘦成一张纸片了。 杜氏在村里逛两圈,有时候瞧着挺吓人的,尤其是跟周大伯母和其他老太聊天,一阵一阵的头皮发麻。 月初,前前后后就有三个老人没了,两个上了吊,一个自己跑到深山老林去了,找到后发现已经饿死了。 这种状况,老人自杀的事儿,杜氏不是第一次见到。 在家里艰难的时候,很多老人都会选择不成为家里的拖累,了断自己。 她感觉胆寒,不舒服,是因为这种状况以往一年都不一定有一次,这次接连发生,可见村民们所遭受的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 而她家估计是受到这次地动影响较小的。 除了损失一些破旧家具和破旧房子,大多数的东西都抢救回来了。 粮食也不缺,还藏着有一些,就是日渐减少,不免心慌。 儿子们上山打猎收获颇丰。 打来的东西,老二又去镇上卖了换钱,买了几十斤粮回来,杜氏心里就安稳多了。 就是老是带着他媳妇去,凭白让双身子的人受颠簸,太不稳重,让杜氏一股无名火。 转眼又看到地里这绿油油带着金黄的一片,瞬间心情又好起来。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杜氏没有学过这句话,但她心里隐隐约约知道,村民们日子不好过,她家也得受到影响。 等收了今年的庄稼,腰包又会鼓起来,明年继续下地,过个几年大家就都能缓过来了。 总算来到自家地里。 周家一共有二十多亩的地,加上将近五十亩的山,山肯定是荒山,除了草和树一无所有,除了上山找点吃食和柴火,没啥作用。 地有十亩肥地,十多亩荒地。 按照这样的长势,今年的收成应该不差。 杜氏很惊喜,今年老天是不太给脸的,她早就做好粮食减产的准备,可这地里,瞧着比前年还好呢。 家里那颗桑葚树也是,桑葚果子简直是大丰收了,日日都结,这都一个多月了,按理说早就该全落了。 姜窈上前,摸了摸地里的庄稼,这么多年,她还是不能用眼睛分不出稻子和某种野草叶子的区别。 周家三兄弟打理地里很是细致,几乎一株杂草都没有。 杜氏看姜窈在田埂上玩儿,很是安全,就放心的提着篮子摘旁边的野菜了。 哎,这日子太不好过了,两个月没下雨,野草都少了,就这沟旁边留着有点。 姜窈看过庄稼,又慢腾腾挪到旁边沟里,将空间水顺着手混到沟里去。 水沟的水位有些低了。 她清楚的知道,干旱还会继续下去,这水沟最后会彻底干涸,露出丑陋的底床。 一撮不大不小的水流就这么流到水沟里,与沟水融合在一起,悄无声息。 这些水,先会流到自家田里,然后再进入村里其他人的地里。 所以,自家地里庄稼长势是最好的。 植株不高大,但颗颗稻穗饱满,沉甸甸的,瞧着就喜人。 小身体,大能量。 估计谁都不会想到,今年庄稼长势好,会是姜窈放了空间水的缘故。 她起先也不知道空间水对树木庄稼也有作用。 也是看周景年在空间种的那些瓜果长势格外喜人,果子又大又甜,又看他浇的全是空间水,这才有了此等猜测。 周景年猜是空间土壤肥沃的缘故,还想弄点土送到外面来种,可惜,他失败了。 土是差不多的。 院子里那颗桑葚树,她也日日浇水,如今结出的果子日日吃都吃不完。 刚开始吃是很喜欢的,很甜,可口,渐渐的也腻了。 杜氏送了一篮子给周大伯家,家里其他人也都送了点给娘家或亲戚朋友。 其余的都晒成了桑葚干,留着以后吃。 放完水后,姜窈擦了擦手,便看向杜氏那。 她撅着屁股,还在仔细找野菜呢。 姜窈不急,坐在田埂上等着她,日头有些晒,但她是戴了草帽的。 宽大帽檐会将她整张脸都盖在阴影之下。 有路人经过。 姜窈惯性的瞟了一眼。 那是一个男人,很是高大,壮年男人,与周景年有的一比了。 但她的第一注意放在他的眼睛上。 那是一双不同常人的眼睛,满是凶恶和戾气。 极有可能是亡命之徒。 她望过去,男人也看过来。 看了一眼,目光便狠狠盯在姜窈脸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占有欲。 姜窈呼吸一窒,心脏打鼓,她没见过这人,前世今生都没见过,这人到底是谁。 未知的不安和危机感席卷了她。 第28章 做个亲家 面上却毫无波澜,不动声色的转身过去,走到杜氏身边,“娘,我们回去吧。” “好好好,我摘完这两颗咱们就回去!” 姜窈等着。 那男人一直停在路上,目光仿佛实质性的射向她的后背,姜窈汗毛竖立。 “走吧走吧!” 杜氏摘完了,拍拍身上的灰,提着装的满满当当的篮子,一只手牵着姜窈,两人离开。 可那男人依旧没走,余光能够感受他目光顺着她的方向移动。 杜氏终于感觉到了什么,扭过脸看了他一眼。 主动攀谈,“你瞧着面生,哪个村的?” 那男的一愣,“我住在县里。” “县里人啊,那还跑挺远,来村里找亲戚吗?与我说说,说不定我认识你那亲戚。” 村里绝大部分杜氏都是认识的,哪怕不认识也听过。 他道,“来要债,大娘能帮我?说来你与欠债的同村,应该能帮我多催一催。” 杜氏吓了一跳,看他凶狠恶煞的,不是个等闲的,没想到是个要债的。 打打杀杀的,还断人手脚,甚至要人性命。 杜氏可听过不少这种事。 “算了算了,要债这种事儿不是我能做的,窈窈,我们走!” 他不放弃,呵呵一笑,又问,“大娘家里可需银子应急,我这儿可给你借点钱,利钱绝对良心。” 呸呸呸。 杜氏在心里狠狠呸他,做这种丧良心的事儿,真不怕遭雷劈,她一辈子都不敢碰这种东西。 碰了,这辈子都烂了。 “还不上都没关系,咱们可做个亲家,本钱都免了。”他的眼神盯着姜窈,赤裸裸的,叫姜窈恶心的不行。 一句话而已,可大可小,可以是开个玩笑,也可以是别的。 只看语气和说话人的气质而定。 杜氏汗毛竖立,怒气加上惊惧化作冷汗冒出来。 此人绝对不是开玩笑。 狗娘养的畜生盯上姜窈了,竟然想引诱他们欠债,好将姜窈赔上去。 恶毒,变态!畜生不如! 姜窈美貌是真,可还是个大肚子,这畜生还是人不是。 等她儿子回来,弄不死这狗娘养的! 就在这个时候。 远处有人在喊,“杜姨,杜姨!” 是阿铁。 他腿完全养好了,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杜氏面前,“杜姨,嫂子,你们俩来摘野菜啊。” 阿铁比周景年小两岁,体型也高大,常年做劳力,身上的筋肉板实得很。 杜氏喜笑颜开,笑得格外热烈,“阿铁啊,伤好了?” 他连连点头,“都是二哥带给我的运气,我都以为这辈子要当瘸子了,对了,这位是谁?” 男人眯着眼,后退两步,毫不犹豫离开。 “路人。” 没走远还听到杜氏的声音。 “哦哦。” “杜姨,我正想到你家去呢,想跟二哥说我现在好了,可以去打猎了……” 杜氏拉着他一只手,“行行行,那现在就跟我回家,中午在我家吃饭!” “不用不用!” 阿铁连连拒绝,奈何杜氏热情似火,只能妥协。 一直走到家门口。 杜氏才松了一口气,长叹一声。 姜窈也是同感。 阿铁挠头,“杜姨,嫂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杜氏只是道,“这世道变化,有些危险了,可得把家里人看好,女人,孩子,一不小心就被坏人抓走了。” “阿铁,帮杜姨做件事好不好?” 阿铁点头。 “就那男人,那个路人,你到处打听打听,是来村里找谁的,问清楚他的底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杜氏满脑子都是先搞清楚这个不怀好意的贼的底细。 姜窈提醒,“就打听打听村里今天来的陌生人,咱们村一般都不咋来陌生人,应该好打听。” 阿铁疑惑,“怎么突然要打听他,他咋了?是不是冒犯你们了?” 杜姨:“瞧那眼神,像是人贩子,土匪,反正不像好人,打听清楚也好。” 阿铁紧皱眉头,点头答应。 杜姨拉着姜窈,“外面不安全,我看村里也不安全了,窈窈你近些日子就别出门了,在家待着,看看书啥的。” 姜窈也是这么想的,“娘我知道了。” 傍晚。 三兄弟回来。 带了一只野山羊,三只兔子。 可谓是收获颇丰。 周三提着两只兔子,走路那叫一个嚣张放肆,看小爷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既视感。 更让人惊喜的就是周大背着的野山羊。 周景年背着打猎工具走在后面。 杜氏眼睛就是一亮,“哎呦,这么多肉,换去镇上又能换个几十斤粮食。” 而姜窈想的则是,在这偏僻萧山村里也没什么不好,这连绵不绝的山,就像是一个个怎么都挖掘不完的宝藏。 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周景年:“野山羊卖了,两只兔子咱们自己吃!” 一家人耳朵竖起,眼睛亮了。 杜氏不乐意,舍不得,“傻子,兔子只能吃一顿,这么多人还吃不饱,若是换成粮食,咱们一家都能吃饱了。” 周大不赞同:“娘,咱们好几日没沾过荤腥了,好歹家里有三个打猎的汉子,吃不到荤腥,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周三连连点头,“娘,这肚子里没肉,干活都没劲儿。” 杜氏妥协,用眼刀子一个劲儿剐三兄弟。 一堆馋货。 这世道,能够吃饱饭就不错了,一家子这么多人呢。 “行了行了,老娘去给你们做,一群讨债鬼!” 大石头和紫晴就在一旁笑。 “耶!终于有肉吃喽!” 周三逗小孩,“干活了没有,读了多久书,没学习这兔子肉可没你们的份儿!” 俩人小鸡啄米般点头,“学了学了,二婶教我们写了好几个字,我将来的字要跟二婶写得一样漂亮!” “三叔偷懒了吗?是不是跟着爹和二叔净偷懒了?懒汉也没得吃!”紫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反问。 这俩孩子。 大石头倒是像极了爹娘的憨厚,而紫晴却学来了不知道谁身上的机灵,从不吃亏。 周三:“……” 满院子的人哈哈大笑。 周三直接上前抓了紫晴,作势要抱出去扔掉:“好啊臭丫头,敢找你三叔的麻烦了!” 大石头在一旁抱住周三的大腿,又咬又捶,“放开我姐!放开我姐!” 三人满院子的闹。 带活了院子里的一片生机。 姜窈就躺在躺椅上,看不可捉摸的天空,看高大繁茂的桑树,看活泼童稚的侄子侄女,十足的安逸状态。 小孩子真能治愈人心。 待宝儿出生,家里会更热闹。 第29章距离蝗灾还有几日 周景年坐在旁边小板凳上,顺口一问,“上午家里还好吗?” 姜窈顺口回,“一切都好,就是有个不太礼貌的路人……相公,往家里养只狗吧,凶悍一些的,能够守家。” 他脸色微变,“村里人大多和善,况且现在日子艰难,几乎没有吃饱了撑得找事儿的,上午你是不是遇着什么不好的人了?” 他倒是敏锐,一下子就猜到了很多的东西。 姜窈点了点头。 她如今可经不起冒险,遇到有风险的事儿肯定要告诉周景年,男人不用白不用,还得好好用。 让他重视这个事儿。 周景年先答应她,“好,我去寻摸一只好狗来,守好家。” 男人们时时刻刻在家是不可能的。 再过段时间就是农忙,家里这么多田地非得累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才能收完。 狗子守家的话,对一些不怀好意的是一种威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周景年眼眸一闪。 他正欲细问,却看到院子门外传来阿铁的声音。 “打听出来了!打听出来了!” 阿铁满头大汗的闯进来,“村里癞子家闹起来了,癞子去镇上赌钱,没挣到,反而赔了个精光, “今天上午就有一人来要债,把银子都拿走了,但还是不够,又把癞子打了一顿! “是村长带人过来拦着,他才走了,要是村长不来,恐怕癞子就被他打死了。” 杜氏倒吸一口凉气,从灶房里走出来,“癞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去赌钱?” 阿铁:“哎,谁知道呢。”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说不是铁哥们,但都有几分情意。 看着癞子那样,他心里也不好受啊。 怎么会走上这样的一条路。 姜窈道,“想着一夜暴富的美梦了,家里日子不好过,心智不坚定的人就会想出昏招,譬如赌钱,用一个铜板赢来几十两,越想越控制不住,便上场了,结果是倒欠赌坊几十两。 ” “他太飘了,脚踏实地的人就绝不会被赌坊或者狐朋狗友诱惑。” 杜氏狠狠点头,“听到了没有,你们几个,听到癞子的下场没有,谁敢赌钱,我直接把你赶出家门!” 众人连连道不敢不会。 “那个打手应该是大丰赌坊的,看他打癞子那架势就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杜姨,咱们最好别招惹他。” 周景年眼眸微动。 “他还会再来吗?” 阿铁:“癞子钱还没还完,他说一月之后会再来,不还完就再打一顿,应该还会再来。” 一个月。 周景年想了想,那就先等一个月吧。 等他再来,周景年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杀意。 那就送他去见阎王。 周三嗤笑,满脸嚣张,“村里人都怎么了,这么多人连一个打手都打不过吗?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淹死吧!懦弱!这畜生在咱们村里这么嚣张,竟然还敢再来,再来我弄死他!” 确实太嚣张了。 阿铁连连点头,却还是不得不为村里人辩解,“老三,上午那会儿,大家要么在田里,要么在山里,等附近的人赶出去,癞子已经被打个半死了!” 周三哼了一声,“若我在,一定打死他!” 随后被杜氏狠狠敲了个暴栗,“老娘先弄死你!个嘴上没把门的,净会嚣张,带坏侄子侄女!赶紧帮老娘洗菜去!” “嗷……!老娘,疼死了!” 一时间,只能听到周三的哀嚎声。 众人把阿铁留下吃饭。 姜窈:“今日你帮了大忙,就把这当成自家,吃的饱饱的。” 阿铁瞥了眼旁边的杏儿,连连道,“不用不用,二嫂,我家里做了饭。” 却不料杏儿嗤了一声,直接戳穿他,“你家就你一个人,谁做了饭啊。” 阿铁顿时面色涨红,手足无措。 姜窈瞪了杏儿一眼,“杏儿嘴上没把门,都被我惯坏了,阿铁你别在意。” 阿铁摆手,“我不在意的。” 随后跑去周家两兄弟旁边帮着收拾破损打猎工具和猎物去了。 倒是个勤快,眼里有活的。 前世也一直跟在周景年身边,听他号令,护着整个村。 “他怎么惹你看不顺眼了?”姜窈问杏儿。 杏儿就哼了一声,不说话。 不过在姜窈的逼视下,还是开了口,“上次,周大财那对奸母子来,我给他们一顿骂,那个阿铁也在场。” “在场怎么了?” 杏儿气呼呼的,“他一直用那种很震惊很惊悚的眼神盯着我,盯了我许久,仿佛我犯了天大的罪孽,还盯了我那么久,我说什么话关他屁事,真是可笑! “何况,他与周家关系好,我是在为周家出头,为你出头,可他竟然还如此看我,实在可恶。” 姜窈表情一言难尽,“有没有可能,他只是性格单纯,不懂得掩饰自己的震惊呢,其实并无恶意。” “那就更不能原谅了,一个大傻子,咱们赶紧跟他断交才是!” 姜窈:“……” 看阿铁刚刚的表现,她怎么觉得有什么误会呢。 备完菜,杏儿便进了灶房,帮着炒菜。 很快,一顿丰盛的饭菜就端到众人眼前。 白米饭。 炖兔肉。鸡蛋汤。烫青菜,腌酸菜。腊肉干笋。 香味扑鼻。 令人食欲大动。 “动筷动筷!阿铁不用客气,想吃啥吃啥!” 众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很快就将满桌的菜消灭光了。 夜里。 小两口锁紧门窗钻进空间。 空间与两月前相比,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入眼是一座高大的小木屋。 里面家具一应俱全,桌椅,床铺,梳妆台。 枕头被子都是用的来自姜家的好料子,家具也全是昂贵木料做成的。 木屋旁边是个相对矮小的茅房。 木屋对面不远处,是那条神奇的小溪,一路流淌。 小溪两旁,种满了树和庄稼。 各种各样的树,桃子,枣子,青梅,都是周静年从山里到处找,找到后挖出来,移植到空间的树。 庄稼就不用说了,长了两个月,已经很高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能收获。 还有从姜家顺来的花盆,牡丹芍药,梅兰竹菊,都被移栽进了土里,长得茂盛,开得漂亮。 姜窈每次都要搬一把矮凳子坐在旁边欣赏很久。 周景年不懂,只是一味的侍弄他的庄稼。 “明日让你大哥他们去卖山羊吧,我们去山里,再挖两棵树,我可舍不得都让蝗虫糟蹋了。” “可以,我也是这个意思,窈窈,距离蝗灾还剩几日啊?” 第30章猝不及防的消息 一月前。 姜窈说梦到蝗灾来袭,周景年毫不犹豫的相信了,并且为此做好了准备。 先是说服了家里人,这段时间尽可能多吃肉多补补身体,提前半个多月进行收割,没日没夜的,怕身体扛不住。 又积极寻找果树,移栽进空间里,以免都被蝗虫祸害了。 每次移栽一棵树,周景年心中都是满满的成就感,尤其是看到树上果子缀满了,姜窈吃得开心的时候。 偶尔,还能拿出一些给家里人吃,当做在山里寻的野果,给他甜甜嘴。 众人都很惊奇周景年的运气,能带来这么多好吃的野果,他们自己去找又找不到。 他们不知道,山里不错的果树都被周景年连根挖走了。 “梦中,看庄稼的长势,蝗虫是提前十天左右来的,当众人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大批大批的蝗虫,根本就来不及收,都被啃光了。” 现在是七月中,八月初就能开始收庄稼了,还有差不多二十日。 而蝗灾来是提前十日,他们还得提前七八日开始收,不然,这么多的地,根本就收不完。 也就是说,最多三日后,他们就得下地收庄稼了。 周景年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他还看中了好几棵树,明日都得挖了,送进空间。 “早些睡,我们明日早些去。” 一大清早。 小两口去灶房煮了稠粥,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就赶忙出发了。 路上又拿出空间里的肉饼来吃,周景年一干就是五张,滔天巨胃。 姜窈堪堪吃了一张肉饼,就很饱了,肉馅吃完,还剩下一点,顺手被周景年接过塞嘴里。 周景年寻了一条好走的小路带她走上山,又寻了个宽阔的地方让她待着。 这里是他下山的必经之路。 这个位置很好。 离他挖树的地方很近,他挖了树根便只用拖一小段路进空间。 “你就在这里待着。” 姜窈蹲在原地找野菜。 稍微往山里去一点,遍地都能找到吃的,譬如这地上手臂长的野葱,又粗又长,也不知吃起来味道如何。 她学着杜氏的模样,把野葱连根拔起。 又在一旁大石头后面,找到一棵不知道什么果树,长着绿豆大小一串串果子,鲜绿的。 但她怕有毒,没敢去碰。 她不知道周景年在哪,但听到山里一阵又一阵簌簌的声音,是但周景年在挖树,那树已经倒了,惊醒一片飞鸟。 片刻后。 果然看见男人用绳子拉着树滑下来。 周景年已经满头大汗,上身衣服松了,绷紧的皮肤上一层汗。 他脚底下还跟个什么玩意儿。 不对,是两个玩意儿。 小狗? 姜窈定睛一看,是一灰一白两只小狗。 它们发出细小的叫声,紧紧跟在周景年脚底下。 毛茸茸的,弱小可爱,颜值很高,姜窈看了一眼便舍不得移开视线了,惊喜道,“怎么会有两只小狗?” 周景年就知道她喜欢,“不是狗,是狼,昨天在山上看见的,母狼死了,留下两只小狼,我就给了点肉干和水,你说你想养狗,看家护院,这狼长大后可比狗凶多了。” 有道理。 但姜窈犹豫,“狼凶残,若是养不熟伤人呢?” “那就杀了。” 周景年残忍道,“只能咬敌人,若是不听话,伤了自家人,那就直接杀了。” 他觉得,有风险,可收获更大。 若由她亲自驯养,将来还能养在空间,遇到危险,放出两头狼来,便能杀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哪怕将来他不在身边,也能保姜窈无虞。 电光火石之间。 姜窈脑子里闪过几个前世的片段。 是周景年抱着一只小狗,递到她面前,问她想不想要。 她摇头,看都没看一眼。 之后,就没再见过他怀里的狗。 现在想想,那只“小狗”其实就是这只白色小狼。 白色的,整体颜值比灰色那只更高。 她竟然不要。 周景年估计就把狼崽丢回山里去了。 这么小的崽子,回了山里没了母狼,肯定活不成了。 姜窈低头一看,两只小狼仿佛知道谁能决定它们的去向,小短腿跳过来,轻轻咬住姜窈的裤脚,蹲在她脚上,两只眼睛水汪汪的。 真是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啊。 怪聪明的。 她慢慢蹲下,坐在一旁巨树根上,小狼崽摇着尾巴凑上来,任由她怎么摸脑袋,乖巧的不行。 “那就养着吧。” 她毫不避讳的从空间里拿出肉干喂进它们嘴里。 小狼崽子看她凭空变物,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 看见那肉干又什么都忘了,吃得那叫一个欢快。 接下来,周景年又挖了两棵树,一棵杏树,一棵栀子花树。 栀子花用途很广,可做食材,摘掉花蕊,只留叶子,再泡几个小时,炒着吃,口感很好,是难得的野味。 这棵树,也算意外之喜了。 一上午收获颇丰。 太阳快到头顶时,两人自觉下山回家吃饭。 却在路上碰到杜氏和周三。 两人面色有些不好,似乎急着往哪里去。 第31章主动出击 “娘!” 姜窈叫住她。 杜氏看到小两口,就有无数的话讲,拉着姜窈,恨不得把腹中的话吐个干净,“造孽啊,真是造孽啊!癞子昨天晚上吊死了! “今天早上喊他爹喊他就没应,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当时也没当回事,又去喊他,才意识到不对,喊人把门撞开,哎呦,挂在房梁上,死得透透的,当时他爹娘就昏过去了!” “真是造孽,一家子只剩爹娘和瘸了的弟弟了,这一家日子可怎么过啊。” 两人震惊,脸色微变,叹息一声。 姜窈道,“癞子这是不愿意连累家里,赌债身死债消,就不必拉着全家给他还债了。” 杜氏眼角红了红,“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呢,怎么就一着不慎走上这条路了。” 伤感了两秒钟,她又叮嘱两人,“你俩赶紧回家去,你大嫂做了饭,我跟你三弟去癞子家看看,帮帮忙!” “老三!还站那不动玩什么呢,赶紧的!” 周三还抱着他二哥篓子里的小狗玩儿,喜欢的不行,一个劲儿的问“哪儿来的?不是昨天咱们山里遇到的狼崽吧?” “你个变脸狗,我想带回去,你咋说的,家里可没有多余粮食喂它!” “现在二嫂想要,你上赶着背回来,还两只都弄回来了!怎么二嫂养得不费粮食呗!我不管,这两只你得匀我一只!” 他对二嫂没意见,对偏心的二哥十分有意见!!! 太偏心了。 有了媳妇忘了弟。 周景年劈手夺过,“那你现在躺倒睡吧!”还能做个好梦。 他能允许自己弟弟和媳妇一人一只双胞胎狼崽? 呵呵。 周三一脸受伤和愤怒。 杜氏见他喊了三遍都没来,直接冲回来一把揪住耳朵,“我看你耳朵长了是摆设,老娘怎么喊你都不应,回家就给你剪了!” “娘啊,疼疼疼!二哥不公平,你怎么不骂他!” 周三控诉。 “多大年纪了,光长个子不长脑子,都住一个屋檐下,你养的她养的有什么区别! “你现在伸手要,两个小的会不会伸手要,分得开吗,净跟你学坏了!” 姜窈没说话,在一旁看乐子。 一直强忍着,一直到周三离开,她才笑出声。 上辈子,一直觉得周景年的弟弟蛮吓人的,跟周景年一样身形高大,脸上没表情的时候很有震慑力,像是要打人。 她厌世久了,周三估计心疼自家二哥,会怨恨的盯着她,虽然从没真正伤害她,但她就觉得可怕。 却没想到在正常的家里,他就是个幼稚爱玩的小孩。 周景年绷着脸,眼眸一闪,癞子死了,那打手不知道会不会来。 他还想到一个问题,就算来了,也未必是先前那一个了。 得找时间去县里一趟主动找他。 癞子家。 众多村民喋喋不休,表情复杂,簇拥的站在一起。 时不时探头往门里看,又赶紧缩脖子,又想看又不敢。 房间里躺着癞子的尸体。 一动不动。 脚边是个小炭盆,他弟弟跪在一旁,一边痛哭,一边烧纸钱。 癞子爹坐在床边,面如死灰。 哭都哭不出来了。 相邻的婶子抱着癞子娘安慰,癞子娘早就哭了一天,眼睛都快哭瞎了,麻木的坐着。 杜氏上前,帮着招呼进来的客人,又陪在癞子娘旁边,给她擦眼泪,说些安慰的看开的话。 她毫无反应。 这种状态,杜氏颇有些害怕,想起这段时间接连不断地死人,眼皮猛跳。 若是她,先是小儿子因为地动成了瘸子,再是大儿子赌钱欠债自尽,原本好端端的一家,一次又一次遭受重击,她会做什么呢。 哎,可能觉得活着就是笑话,真没什么意思了。 杜氏回去路上还指着天骂老天爷,真是个混蛋,这么对周家村的人,到底是凭什么,不给咱们老百姓一点活路啊! 晚上。 躺在床上。 小两口说着话,周景年突然冒出一句,“明儿我想去县里一趟。” 姜窈:“与那打手有关?” 他“嗯”了一声,“不过,我不认识他,我让阿铁陪我一道。” 姜窈没有反对,只是叮嘱,“你小心一些,要做,就要做的干净,不要留把柄,若是惹不起,那就跑。” 他以为她会反对,会犹豫,会害怕,却没想到,她支持,并且相信他。 他心里荡起波澜,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嘴上却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我?” 姜窈变脸翻了个身背对他:“我担心你,你别去好了。” 周景年立刻服软,不装了,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对不住,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你转过来吧。” “其实我心里高兴得很,我知道你信任我,依靠我,我一身力气才有用武之地……明天你想要那人怎么死,煎炒油炸,我一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哄得姜窈不受控制的咧开嘴笑,这件事儿才算完。 …… 大丰赌场门口。 一群赌徒来来往往门庭若市。 进去的人表情大致相同。 出来的呢,少部分兴高采烈,大部分面色苍白,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出门干坏事还是需要做一点伪装的。 周景年脸上抹了两把灰,又给阿铁脸上抹了把,两人都是粗布褐衣,与常人倒没啥区别,脸上盖住一层,旁人顶多会惊奇于他们略高大的身影。 两人便进了赌场大门。 赌场昏暗,嘈杂,比菜市场更乱百倍。 到处都是赌徒们的狂欢或者大哭。 两人围着整个赌场转了一圈。 人烟繁杂,竟然也没注意到两个人群中穿梭的身影。 阿铁摇头,“没找到。” 周景年:“先不急,慢慢找。” 他没期望一下子找到。 只要盯住大丰赌场,早晚能找到那打手身影。 两人蹲在角落一处,看着赌桌上的手影交错,实际上盯着各处入口。 周景年眼神好,尖锐,盯了一会儿,就看见赌场上庄家和赌徒的眼神示意和手势,显然是一伙儿的。 他无声冷笑。 阿铁:“二哥你笑什么?” 他面无表情,“想从赌场发财的人,可笑可悲可怜。” 阿铁挠挠头。 不明所以。 然而,他定睛一看,一眼就看到从内室走出来的人,其中一人十分面熟。 赫然就是那五大三粗的打手。 他轻声喊了一声,掩饰不住激动,“二哥!” “就是他!” 周景年眯着眼看过去,眼睛一闪。 除了那打手,还有一人,周景年认识。 他诧异,这二人竟然相谈甚欢。 诡异。 那人很敏锐,像是知道有人在盯着他,凶煞的眼睛一下子看过来。 阿铁吓得呼吸一窒,都忘记了动作。他突然又觉得这个人跟他在村里见过的人完全不一样了,好凶好阴毒的感觉。 周景年自己转头的同时,还不忘拉着阿铁回避他的视线。 那打手走了。 阿铁满脸惊悚,“这打手好厉害,咱们要跟上去吗?” 周景年:“别跟太近,他可不是打手。” 不是打手那是什么?! 阿铁更疑惑了。 不过他只疑惑了一会儿, 因为那打手将另外那人送出大门时,门口的守卫无比恭敬,“大当家。” 大当家。 竟然是大丰赌场的老板。 阿铁满脸震惊的看着周景年,“二哥,他真不是打手,他是当家的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另一人他见过。 是一个本地的富商,走南闯北,到处卖货,怎会与一个打手谈起事儿来,所以他猜测这人至少也是个小管事。 却也没想到竟然是个大当家。 这迎来送往,像是在商谈很重要的生意,可跟赌坊能谈什么生意? 更令周景年奇怪的是,一个大当家,孤身一人跑来村里要钱,干打手的活儿,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这其中绝对有隐秘。 他浑身的警惕都化作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杀意毕露。 原本管他什么大当家或是打手,要做什么,与他无关,他懒得管。 可偏偏这人惹到姜窈,觊觎姜窈,对他们一家都有威胁,他绝对不能饶过,他只能死。 大当家送走富商,也不回赌坊径直离开。 俩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直到看到他拐弯进入一条巷子,敲响其中一户人家的门。 门开,一个穿着打扮妖艳的女子映入眼帘,妖娆的揽着他的胳膊,恨不得整个歪在他身上。 他也毫不犹豫的吃起那女子的豆腐。 两人躲在暗处看。 阿铁脱口而出,“暗娼?” “咱现在咋办?” 等他办完事儿,继续跟着吗。 周景年可没那耐心,在巷子里绕了一圈儿,把这个院子的墙壁都摸清了。 眼神盯着那面墙。 “你就在外面等我,我自己进去!” 阿铁点头,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没有二哥这样的本事,“我就在这里守着,你要是需要我,就大声喊我,若是有人来了,我就鸟叫提醒你!” 周景年点头,便双手攀在墙上,身体轻盈的跳了过去。 阿铁都看傻眼了。 他二哥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他记得以前二哥也很厉害,力气大,又灵活敏捷,跑得还快,谁都打不过他。 但这跟现在不是一个层次的呀。 他啥时候,又变强了,咻的一下就飞过去了。 他当然不知道,周景年跟着有空间的媳妇混,天天都能蹭到空间水喝,日日夜夜,身体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打猎的糙猎户了。 第32章击杀,勾结 周景年浑身寒意森然,直接冲了上去。 拳头正好对上他的拳头。 大当家的得意嚣张止于两人交手的这一刻。 他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匹敌的力气,面色惊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本来就是杀猪匠出身,力气从小就比身边人大,后面当了土匪,更是杀人无数,练出来了,哪怕是训练有加的练家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这人,从没听过见过的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大当家活了这么多年,最知道识时务,见势不对,眼睛转了转,就想找机会开溜。 嘴上道,“好汉,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金银财宝,女人,宅邸,还是赌场,只要我有的,你尽管拿去,我绝对毫不犹豫都给你!” “是谁派你来的,出了多少钱,你不要听她的,我能给你的更多!” 周景年一言不发,无动于衷。 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一把匕首,一步一步走近。 而大当家一步一步的往门口处挪。 眼珠子乱转,慌乱无比。 “好汉,饶过我吧……” “你的金银财宝都在哪儿?我现在就要见到。”周景年终于开口。 大当家见状,狂喜,“就在我卧房,我现在就拿给你,现在就拿给你,一会儿我还能带你拿更多的……只求你不要杀我。” 他给周景年指了指卧房的位置。 周景年点了点头,右手往前用力一划,瞬间,血流如注。 大当家捂着自己喷血的脖子,眼珠子突出,震惊的盯着他,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要拿银子了,为什么还要杀他。 终于,往地上倒去,失去了声息。 “阿铁!” 周景年喊了一声。 阿铁连忙爬墙进来,不过姿势比起周景年略显笨拙。 “这大当家是个土匪,已经死了,抓紧时间搜银子,能拿出多少拿多少,拿完就走!” 阿铁被这接连的消息震得还没反应过来。 大当家是个土匪?! 土匪死了? 现在要开始扒拉死人东西! 不对,是扒拉土匪干坏事抢来的东西。 “好,我马上去!” 阿铁屁颠颠跑去土匪卧房了。 周景年则是从房间另一面搜起。 杀这土匪,不必震惊,原因再简单不过了。 钱财是小事,媳妇空间里的金银够用几十辈子了,他这点东西不要也无妨。 可这土匪却不能给一点活的机会。 等他死了,多多少少搜出来的东西,就当是这次杀人,哦不,替天行道的报酬吧。 土匪。 幸亏他这次来了,他无比庆幸,不然,可能什么时候土匪都来村里杀人放火抢他媳妇了,他还一脸懵。 这次回去,有了防备,有了时间,不管这土匪来不来,查不查得到他头上,他都能多做些准备了。 “找到了,找到了……” 阿铁把房间里的大床翻了过来,找到一个匣子,匣子里头满是银子,他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这里起码有三百两,我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银子呢。” 周景年:“你拿一半,我拿一半。” 阿铁摇头,“太多了二哥,事儿都是你干的,我拿十两就行了。” 他一想,就想起了他奶,若是活久一点,他有了这银子,就能让她享福了。 周景年强硬的又给他塞了几个大锭子,差不多五十几两,“拿着这银子,定下一个好姑娘,成婚……嗯倒是不急着生崽子。” 他觉得阿铁独自一人,家中连个操持的长辈也没有,他难免多为他着想几分。 阿铁面色涨红,扭扭捏捏,“我怕她看不上我。” 周景年意外,他竟然不知道,阿铁啥时候竟真的有了个喜欢的女子。 “出十两去下定,十里八村都没有的好待遇,给足风光体面,哪个姑娘不会嫁你。” “真的吗?哪个姑娘都行?” 阿铁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周景年点了点头,“哪怕是我妹子。” 他说的是喜儿。 阿铁性格好,为人负责又憨厚,成婚以后肯定都听媳妇的,一来就当家做主,再加上有这几十两银子,委屈不了她。 谁料阿铁面色狂喜,万分激动,“我真的可以娶杏儿吗!” 杏儿?! 周景年嘴角抽搐了几下。 他铁面无情,“我收回前面几句话,你当没听过。” 他若是轻易把杏儿许出去,那回去恐怕就没好日子过了。 真是冤孽。 怎么偏偏就看上了杏儿。 匣子用一块破布包裹好,两人大喇喇爬墙出去。 阿铁着急的追问,“为啥为啥,二哥你为啥说话不算数,不是说,你妹子能够嫁我吗?” 周景年走得很急,一面道,“杏儿的婚事得听你嫂子的,其他谁都做不了主,你不用问我了。” 阿铁又是震惊,又是失望,丧里丧气的跟在周景年后头。 “你家不是没米了?去粮铺买百来斤,也给我家买个百来斤,我去买个骡子和板车。” 阿铁先是点头,又犹疑的问,“二哥,这是不是不太好,咱们刚拿了钱,就大肆张扬,这不是让所有人都猜疑我们吗?” 周景年无动于衷:“猜疑就猜疑,我媳妇是富家小姐,她身上有多少银子都不奇怪,对吧?而且……他们很快就没时间猜疑了。” “快去,点心铺子见。” 马上回去就要收庄稼,买个板车运回家,就省力多了,不至于像前些年那样,每次秋收都要去掉半条命。 这骡车是必须买的。 第33章新买的骡车 阿铁虽满头雾水但执行满分,马上就揣着银子买粮去了。 而周景年买了骡子和板车后,又去点心铺子买了些时兴的点心,又去隔壁包子铺买了点包子,最近姜窈嘴馋,家里的东西吃腻了,天天都想着外面的口味,他得多买两样。 阿铁也背着两大袋粮食来了。 两边肩膀一边扛一袋,高大威猛,膀子撒的很开,收到一路路人的注目礼。 “放板车上。”周景年指着他的新板车。 阿铁看着这新骡子新车眼前一亮,“以后就不用再跑老远借别人的车了,二哥,我也想买一辆。” 傻子。 孤家寡人一个买骡车,恐怕拉回家后,马上就被叔婶伯姨借遍了,轮一个月都轮不到自己家。 不过,有骡车确实方便很多,他家的地也不少,到时候全靠他一个人收。 真护不住骡车的话,让他娘去帮忙挡一挡。 他用难言的表情看了阿铁一眼,“去吧,买吧,反正你有钱……” 一队壮汉霸道的从街中央走过,各个脸上没有表情,凶神恶煞。 周景年眼神一厉,把话收回来,“下次再买,阿铁,咱们回家。” 阿铁看了看板车上的点心,“二哥,你怎么还吃点心?” 周景年:“……我什么时候吃过?” 阿铁忽然明白过来,“是给二嫂买的。” 他又想到什么,“等等,我也要买点心。”他要买给杏儿吃,杏儿肯定很高兴。 周景年:“……”猜到这小子的目的,他竟然有些欣慰。 阿铁买了四包点心,总算心满意足,两人拉着骡车离开县里。 紧赶慢赶。 终于在天黑时赶回家。 院子里亮起一盏昏暗的烛光。 以往大家早就睡了,不过,今天周景年还没回,大家都没睡。 姜窈和杜氏坐在院子里吹风。 秋风习习,凉爽得很。 也不怕有蚊子,拿艾草一熏,蚊子就都跑了。 两人一听到外面有动静,立刻就站起来。 周景年在外面喊,“娘,我回来了!” 杜氏便连忙去开院门,“总算是回来了!吃饭了没有,呦,这是借了谁家的骡车!好威风的骡子!” 她一下就被这骡子吸引了注意,不过也就惊奇了一会儿,毕竟不是自家的,“明儿再去还,现在先吃点东西垫一垫,阿铁你也来!” 杜氏嘴跟机关枪似的,巴拉巴拉个不停,俩人根本就没找到说话的机会。 一直到杜氏领着他们把板车和骡子卸下来,周景年才慢悠悠的道,“这骡子是我买的。” 杜氏瞧着板车上这么多东西就高兴,但又觉得费钱,心疼得很,正五味杂陈忍不住念叨老二两句时,就听到周景年这轻飘飘但愣是让她心里炸了几下的话。 她怀疑自己耳鸣了。 呆在各自房里,出来准备卸货的老大一家和老三也觉得自己耳鸣了。 “老二,你说啥?” 杜氏拍了拍自己耳朵,怀疑里面耳屎太多堵住了,愣是狠狠抖了两下。 姜窈好心的重复一遍,“骡车是相公买的,不是租借别人的。” 整个家里,只有姜窈知道他是去做什么的,一整日都有些担惊受怕。 虽说他如今很强,论单打独斗任何人都打不过他,且他们在暗处,可这种事到底是危险,难免揪心。 他回来,就代表一切顺利。 危机解除了。 “老二!你去抢了?!”杜氏忍不住提高音量。 姜窈:……不,您儿子是杀人越货去了,性质更严重。 周景年皱了皱眉,“娘,你这是啥话?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那你这哪来的?你老实交代,咱家可不能做那种乱七八糟的事儿。” 周景年:“路上捡的,没见着失主,就花了,一颗小金子,估计是大户人家丢的,丢了人家也不稀罕,不如咱们自己用,我换了不少银子。” 周大周三连忙劝,“捡来的就是运气,运气也是本事,娘,咱家可揭不开锅了,这可是救命的银子,那大户人家救了咱,有福报的,我日日为他们祈求佛祖保佑……” 两人为了让杜氏不发作,堪称是使劲了嘴皮子。 杜氏终于笑了,“行了行了,一个个的,就我是坏人!” 她哪里是什么拾金不昧的人,只不过担心因此惹上麻烦。 她一个小老百姓,操劳一大家子,过点平凡日子,可一点颠簸都经不起。 “娘,大哥大嫂,三弟,对外就说这银子是我掏的,别说是捡的,免得失主找过来。”姜窈道。 杜氏连连点头,“对对对,这样好,这样安稳,还是窈窈想得周到。” 既然捡了钱,当然得捂好,捂得越严实越好。 两个小屁孩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家里有骡车了,高兴地蹦蹦跳跳,“骡车!家里有车啦!我要坐车!” 周景年:“只用坐车,点心不用了?” 两只小屁孩又连忙跑的飞快来到二叔面前,“二叔,要点心。” 姜窈爱吃的不爱吃的,周景年都挑出了一份,剩余的本来就是给这俩孩子的。 见俩人眼巴巴的望着,便要给,却被杜氏抢过去。 “吃个屁,大半夜的吃东西,惯得你们,牙齿不要啦,才换的新牙,再过段时间,全都黑了,好人家谁半夜吃东西。” “只能吃一块,剩下的给阿秀收起来!明天才能吃!” 俩小孩从伤心到激动,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 有的吃就行了,一块也很满足呢。 阿秀给他们一人分了一小块,便收起来。 “娘,这是给你的。这包是给三弟的。” 姜窈又给杜氏和周三分了点心。 杜氏一边吐槽一边接过,“买这么多作甚,银子烧手啊。” 实际上开心,那死老二没忘记她这个老娘,也不枉她对他媳妇这么费心照顾。 她油纸都拆开了,瞧着这点心,多精致多好看,也不知道尝起来多甜呢。 说起来,她活了几十年,还没尝过点心的滋味,就连镇上的饭馆,她也就当姑娘议亲的时候去过两次。 其他时候,就是在家操劳,干活,生孩子,洗尿布,带孙子,想想还真是心酸。 她恨恨的拿起一块要往嘴里塞。 就瞧见两只小屁孩瞪大眼睛望着她,似乎在控诉“不是说好人家才不半夜馋嘴吃东西呢吗”。 杜氏片刻尴尬,又瞧见她的好大儿周三已经大口大口吃得起飞,尴尬瞬间就消失了。 哼,就他脸皮厚。 回瞪回去,“怎么老娘为你们这群大的小的,操劳半辈子,夜里吃个点心都不成?” 众人连连摇头。 姜窈一个劲儿的笑,笑得前仰后合。 在大家没注意到的角落,阿铁拿出几包点心塞给杏儿,“给你的。” 然后低着头直接背着自家的百来斤粮食跑了。 杏儿一头雾水。 她又不是没点心,有姐姐的,肯定也会有她的。 再说,点心而已,以前在姜府都吃惯了,有与没有都无所谓。 干啥非要塞给她。 周景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摇头。 第34章 提前秋收 周景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摇头。 蠢货。 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给了就跑。 一个大男人这么羞涩,跟个小媳妇似的,就知道躲起来。 太不争气了。 杜氏:“哎呦,阿铁怎么走了,喊他留下来吃饭哈,累了一天了!” 周景年:“随他回家吃屎去。” 畏畏缩缩的,活该娶不到媳妇。 …… 吃饭洗澡折腾好久,周景年这才躺到被窝里。 姜窈都睡过一轮,觉轻,他一掀开被子,她又醒了,迷迷糊糊的问他,“都收拾好了?” 他点头,将匣子塞给她,“你还没打开来看看。” 他进了房间,就将匣子放在桌上。 可她竟然一看都不看。 哼,失望。 她眼睛立刻就睁开了,打开木匣,里面是很沉甸甸的银锭子,加上一枚很小的银簪。 他解释,“你空间里倒是有不少好首饰,可惜戴不出去,这簪子在村里戴着正合适,体面又不至于太惹人眼红。” 姜窈就坐起身来,让他插在头上。 他不自觉的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戴什么都好看。” 白皙漂亮的小脸蛋,可不是戴什么都好看。 周景年看她,是无一处不完美。 姜窈心情好,“那明日就戴这个。” “银锭子你收到空间里去,给我留二十两。” 他不忘提醒。 姜窈:“是要送给癞子那家?” 他惊异的望着她,“你怎么知道?” 他是真的为她的聪慧而惊叹。 “你是我相公,我能不知道?” 她知道他重情重义,癞子从前也是跟他一起玩过的,哪怕后面生疏了,到底是发小。 癞子死了,只剩他老爹老娘和地震瘸腿的弟弟,日子不好过。 这二十两银子,就当是癞子的买命钱。 “你得悄悄送,不能让人知道,最好也不要让他爹娘到处去说。”她叮嘱。 他:“这回你就想错了,只要不是刚挣钱的毛头小子,别人但凡是有了银子,第一反应就是藏得严严实实,悄悄花,不让任何人知道,压根不用我叮嘱。” 人性,老头老太肯定是见识过的,不会做这种糊涂事。 “那些银子是从那打手处来的?可打手怎会有这么多银两?” 竟然有二三百两。 区区一个打手,几辈子才能攒到这么多。 她敏锐的意识到其中有猫腻。 周景年爱她的聪慧和洞察,“是,因为他根本不是打手,是大丰赌场大当家。” “更是也是黑熊岭的土匪,或与土匪勾结,你这些日子可梦到了相关的事情?” 姜窈瞳孔一缩。 土匪,赌场。 当天瞧着那人难怪杀气很重,不像普通打手,倒像个不大不小的人物。 结果还真是。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想来,前世百姓的刀山火海,也不仅仅是天灾作用,其中又有多少荒唐和腐烂的脏事儿呢。 她仔细回想前世。 天灾盛行,民不聊生,上山落草的就更多了。 其中势力最盛的便是黑熊岭。 下山打家劫舍洗劫了好几个村子。 就连他们村也差点惨遭不幸,正逢大旱,兵患,举村逃荒,正好逃过一劫。 今生可能与从前一样,也可能与从前不同,但防范是必然需要的。 “黑熊岭,我隐约梦到了一点,是一股很大的匪患,等这次蝗灾过后,他们没得吃了,恐怕就得下山作乱了。” 周景年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说不定盯上的就是他们村。 不然,这大当家怎会孤身一人来收债,说是收债,可谁信只是收债呢。 来踩点的也说不定。 不过,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秋收,其他的都得往后稍稍。 大伯他们,都得提醒一下。 还得去和村长说一说,提早收割稻田,减产一些不要紧,若是迟了能保住的就更少了。 隔天一早。 杜氏清早起来就在灶房忙活,给众人熬了浓稠的肉粥,还有蛋花汤,咸菜,是这段时间吃得最好的一顿早餐。 一家人也自觉的早早起床。 就连两个小家伙都没赖床,因为他们知道,今天起,就要开始做关系一年生计的大事了。 收割稻子喽。 周三想起去年割稻子场景,不由面色泛苦,哪怕喝粥吃肉也安慰不了自己的心灵。 “赶紧的,带上工具,去地里!” 杜氏大手一挥。 周老大便去牵骡子,李阿秀则是收拾镰刀和篓子,还有杏儿,大石头和紫晴,一家子老的小的齐上阵。 家里一共二十五亩地,好地差不多十亩,其余十五亩质量极差,但也撒了种子,是能收获一点的,今年长势好了许多,能收获更多。 所以,家里这回秋收的工作量是很大的。 就连姜窈也跟着去了。 外面是晒了一点,可孕妇不能一个人待着,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才安全。 两只小狼崽一天一个样子,姜窈偷偷给它们喂了不少肉,导致它们肥的不行,连杜氏都纳闷,吃点骨头喝点稀粥,竟然这么会长,好狗好狗。 “嗷嗷!嗷嗷!” 两只小崽子跟在姜窈后面跑,小短腿倒腾得倒是挺快。 杜氏喜欢的不得了:“瞧瞧,这狗崽子都知道咱们要干大事去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村人,他们诧异的望着这家的装备,“呦,婶子,你家买了骡车啊?这是准备干啥去?” “去地里,收稻子。” “婶子,你莫不是开玩笑的?这离收稻子还有半个月呢,你家稻子长这么好,这就熟了?” 杜氏:“那倒没有全熟,不过我昨儿下地,看到几只蝗虫,便想着早点收了保险一些。” 那人震惊的看了她,和周家全家一眼,震惊荒诞的表情与周家人的镇定平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越发觉得周家这一家人疯了。 不过是两只蝗虫,又不是两片能够遮住天空的蝗虫灾,有什么大不了的,吃点庄稼就吃点,两只小虫子能吃多少。 可笑。 他当做笑话一般,奔走相告。 没过多久,在全家人都下地割稻子收稻子的时候,全村都知道了。 他们吃瓜,甚至来看笑话。 唯有村长,震惊之后,便是满脸的凝重与不安。 与那些忘性很大的村民们相比,他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令全村损失惨重的地震。 他不想回忆起来,太惨痛了,他还是得总结经验和教训。 他得出的最重要的教训就是,得很慎重的看待周家人的警告与行动。 看似荒诞,有时候却能拯救无数人。 提前收稻子。 村长眼皮狂跳,脑子里疯狂思索,是又梦到了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了?譬如那次地动。 他嘴角疯狂抽搐,不敢想,不敢想,若是再来一次那样程度的天灾,整个周家村会变成什么样子。 村长媳妇在一旁看着,她病好之后就变了个样子,对许多事儿都有了敬畏,也不敢再将周家的荒唐之举当做在发疯。 她提议,“不如直接去地里问他们,他们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村长点头,只能这样了,便直奔周家地里。 一眼就看见几个年轻人,弯着腰收割稻子,忙的不亦乐乎。 听说是一方面,亲眼所见又是另一方面了。 村长眼皮狂跳,又看见田埂旁边已经围了一群人,都是来看热闹的,不由更加头疼。 他直接下地,来到周景年身边,“景年小子,你们家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少年正专注割稻子呢,听到他的声音,就抬起头来憨笑,“爹。” 竟然是自家傻儿子,虎子。 村长怒瞪了他一眼,一声不吭来帮忙,连他这个老子都不知道。 周景年道,“瞧见了几只蝗虫,怕不是蝗灾的前兆,于是先把稻子收了,免得到时候颗粒无收。” 村长眼皮狂跳,“你能确定?” 紧张紧张啊,村长此时此刻可比听到即将地龙翻身更加紧张。 因为这蝗灾在某种程度上,简直比地龙翻身更加令人绝望。 地震只是一瞬间,该死的死,很多人还有存活机会。 可蝗灾所到之地,寸草不生,人没了粮食,所有人都得死啊。 周景年累得很,擦了擦脸上淌下来的汗,“村长,这种事,我怎么能确定,我确定不了啊,您相信就信,不相信就算了。” 他懒得解释。 也解释不了。 村长:“……” 他摇头叹息,该不该信呢? 其实答案早已在心中了。 就凭他家上次地震的预警,让村里不少人得以保存下来,便知道,该信的。 田埂上一波人还在嗑瓜子嘲笑,看收割稻子的周家人像看猴子一样。 “真是一家子疯子!一天天的,不知道干什么,瞧这稻子长势多好,若是好好再长几天,绝对会比去年的收成多个两三成,这不香吗?” “就是就是,真以为自己得老天眷顾,次次都能被他们预料准,上次地动,不过就是个意外!还想再来一次不成?” 村长突然有些无力,对这些蠢货的无力。 这群蠢人真的值得他那么费力的去救吗? 他面无表情,突然大喝一声,“虎子!回家!咱们家也得收庄稼了!” 这一喝,没给虎子吓一跳,倒是给田埂上的村民们吓够呛。 他们有的震惊,有的不可置信,大惊失色。 第35章 蝗灾来袭 “村长,你在说啥呀?” “你是不是也疯了?” 村长也不解释,带着自家儿子回家准备去了。 这回,村民们慌了。 村长的意义到底是不一样的,他都这么干了,代表着什么呢。 有人慌张,但强装镇定,依旧不行动。 倒是不少有心人,开始悄悄回家准备了。 晌午。 大家依旧在地里忙活,姜窈跟着李阿秀回家去做饭。 稀饭,一碗腊肉片,再加上一桶绿豆汤。 姜窈悄悄放了点空间水在其中。 这些天,她多次放了空间水在水缸里。 家里人毫无察觉。 姜窈提着饭和菜,李阿秀提着一桶沉沉的绿豆汤。 “窈窈,最近家里多吃许多肉,我感觉身体都好多了呢,上午弯腰收了半天,有些累,但比前些年好多了。” 她想说,肉真是个好东西。 前些年没得肉吃,每次秋收都要人半条命。 姜窈笑,这可不仅仅是肉的功劳。 “那你可多吃些,最近几日要吃大苦头了,我干不了这活儿,只能在旁边看着。” “你在旁边看着就成,娇生惯养的,还怀着孩子,哪能干这活儿,但也得多吃一些,多吃肉,肚里的娃才健康。” 李阿秀也盼着家里能多一个孩子,这可能是家里这几年唯一的一个出生的孩子。 她是生产时伤了身子,不能再有了,若是小叔子还不成亲,这孩子可就珍贵了。 尤其是这是老二和窈窈的孩子,定是聪明又强壮。 将来指不定还能有大出息呢。 她的想法就是这么朴素,这孩子有出息之后,还能带一带哥哥姐姐们,过上天天吃肉的好日子。 “你走慢些,可别摔着,还提得动吗?”实在是缺人手,全家齐上阵,不然也不会劳动姜窈。 “大嫂,我好得很,快去吧,娘他们怕是饿极了。” 她体质早已改善,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娇弱的富家小姐了。 一家几口人加上一个屁颠屁颠来帮忙的阿铁,看到饭菜来了,便收了镰刀。 他们都戴了草帽,遮阳,却依旧被头顶的大太阳晒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 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一身湿透。 坐在田埂上,一棵大树下。 把饭菜打开,放碗筷,围坐成一团。 一口饭,一口肉,一口汤,吃得津津有味,狼吞虎咽,像是下一秒就要饿死了。 姜窈不觉得粗鲁,反而觉得满足,心疼。 又一件大事儿在办了,等蝗灾真的来了也不怕,因为稻子都收进米仓里,它们怎么嚣张也吃不到了。 吃饱喝足。 心满意足了。 周三干脆就地躺在田埂上,喟叹一声,“舒服了!” “赶紧的,坐这里休息休息,一会儿还得下地呢。”杜氏看着在田埂上打滚,还有不少牛劲儿的大石头大声道。 这孙子,真能闹腾,下午还得给他安排点更重的活儿。 “还剩这么多的地,早点干完早点好!” “阿秀,你把饭菜收了,陪着窈窈回家歇个晌,一会儿再来!” 众人躲在树荫下,小憩。 而阿秀和姜窈两妯娌,屁股后面跟着俩小狼崽回家午觉去了。 秋收的日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顶着大太阳,收割,打稻谷,分离谷壳,晾晒,储存。 分工明确。 男人们下地收割,女人们打稻谷到晾晒储存。 一波又一波,谷仓慢慢被填满。 多亏有这一辆骡车。 尤其是这骡子,白日就没休息过,被自家弄完,还得被周大伯家借。 可怜呢,得多吃点好草料。 “多吃点,吃饱吃好,多干活。” 姜窈给骡子喂草,又喂了空间水,骡子的状态立刻就好多了。 随着周家的秋收接近尾声。 姜窈发现,还有不少人家也悄咪咪的开始收割了。 她想,这可能就是人性的劣根性了。 当初地动,天天预警,天天提醒,就是不听。 现在村长专心忙自家了,不管他们,随便他们了,他们倒是心里不安起来,自己主动动起来了。 有句话叫什么,好东西才要悄咪咪的藏起来呢。 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不服管教不听话没有危机意识的人,大多数早已葬身在上次地龙翻身之中。 现在活下来的就听话学乖了。 这叫适者生存。 第六日,周家秋收正式完工了。 饱满的哗啦啦的稻谷进了粮仓,看着都叫人觉得舒服。 周大很仔细的算了算数量。 他都做好了比去年少很多的准备,可数起来,竟然比去年还多上五大筐。 这绝对算是丰收了呀。 当他说出这消息,果然引得众人欣喜,就连晚饭,杜氏都不吝惜的多放了一大碗米。 而周家三兄弟弄完自己家的稻子,又开始拉着骡子去帮阿铁了。 这家伙孤身一人,但家里也传下来二亩肥田,一亩中等地,需要费一些力气收割的。 你帮我,我帮你,这叫礼尚往来。 有了三兄弟帮忙,阿铁不过废了一日多功夫,便全部收割了,接下来,就是晒谷,再入粮仓的事儿,就不必帮忙了。 又一日。 当周家人坐在饭桌上,品尝着杜氏和杏儿精心制作的犒劳这次秋收的大餐时,灾难悄然而至。 “这鸡汤可真甜!正如我的心情!”周三脸上露出十分夸张的表情,但又十分恰当的代表了众人的心情。 这场秋收终于……完美结束啦。 大石头喝了一碗鸡汤,在院子门口玩。 “那是什么?”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小片肥嘟嘟的虫子。 大石头眼疾手快抓了一把,献宝似的递给阿娘看。 李阿秀一眼还没发现端倪,仔细一看,瞳孔猛缩,这不是蝗虫吗? 当初,窈窈是怎么说的来的? 旁人只当是他们全家一起发疯,只有他们自家人知道,这些决定都是窈窈做的,是她做的梦,是她的提醒,全家才能从那次地震中全身而退。 这次,她说会有蝗灾,要提前十几日甚至二十日收割,冒着粮食减产的风险,全家还是答应了。 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她的每次决定都是对的。 哪怕错了也无妨,后果全家一起承担。 其实,李阿秀心里也在犹疑,蝗灾啊,许多年未见了,今年真的会出现吗? 她担忧着,又期待着。 一直到看到儿子手中这只硕大的蝗虫。 李阿秀心中的忐忑不安终于消失。 姜窈又一次说对了。 她又一次救了全家。 李阿秀慌忙的跑出院子,跑到外面,看着广阔的田地,村里是有许多人未曾收割的,此时那些地里,黑压压的一片,密密麻麻,叫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场灾难,如此不给人留生路。 “娘!蝗灾!蝗灾啊!” 李阿秀一喊,顾不上吃饭了,全家都一股脑跑出来了。 望着家门口的邻居家的田地,震惊,恐惧,深深的叹息。 身为庄稼人,这一幕是他们最不想见到的,这么多的庄稼啊,全被虫子糟蹋了,可惜,可惜,哪怕不是自家的地,不是自家的庄稼,也像是硬生生的被从身体里剜下一块肉。 姜窈提醒:“别发呆了,快去吃饭!一会儿饭菜都被虫子糟蹋了!” 杜氏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对,咱们快些吃饭!” “吃了饭,老大,你们两口子回你们娘家,去帮帮他们抢收!” “老二老三你们俩去杜家,帮着外公外婆收谷子!能抢多少抢多少!吃饱了再去!” 第36章抢收 其实有了先前地震的经验,众人从姜窈口中得到消息时,便急忙给各自娘家亲戚递了消息。 他们听不听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哪怕听了,估计也赶不上他们收割的速度,难免会损失一些。 杜氏此时无比庆幸,他们没有偷懒,没日没夜抢收,总算是赶在蝗灾来之前入仓。 家里的粮食没有遭到一点侵害,这就是最好的事儿。 也能腾出手帮帮娘家了。 吃完饭,老大一家便先出发了,老二老三紧随其后,去外家帮忙。 杜氏满心复杂,担忧又庆幸,最后都化作了对姜窈的宝贝。 哎呦,真是老天开眼,将窈窈送到她家,让她家躲过一次又一次的灾难。 福星啊,这才是福星。 老二这傻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 “娘,你还要干啥去?” “你大伯家估计忙的没时间吃饭了,我弄点野菜稀粥给他们送去,晌午了,你快躺床上去歇个晌,杏儿陪着你,我一会儿就回来。” 周大伯家的地是比她家还要多个几亩的,而且多的都是肥地。 可见这埋进土里的爷爷是有些偏心的。 当然,一个是发妻生的大儿子,一个私生的不受人欢迎的小儿子,搁谁谁不偏心。 周大伯家哪怕日夜干个不停,估计都还没干完,还得干个一两天,也不知道剩余的能够收回多少。 杜氏只要一想到那些被糟蹋的粮食,就心疼不已。 姜窈提醒,“娘,你可把家里那些鸡鸭赶去地里,鸡鸭吃虫,或许能有一些作用。” 只是到底是杯水车薪。 杜氏太着急了,一着急就乱了,竟然没有想到这茬儿。 对嘛,鸡鸭平时吃草吃粮,但又不止吃这些,平时可没少往地里扒拉虫子吃,吃得连草根都不长了。 她眼睛发亮,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我一会儿就去赶家里的鸡鸭下地!” 姜窈让杏儿陪着回了房,心知肚明,这杜氏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她太心疼那些庄稼了,估计得帮着大伯家一块儿干。 “这几日太忙了,都忘了给你洗头发了,你赶紧歇个晌,一会儿我给你洗个头发,趁着日头大,干的也快。” 没出阁之前,这种贴身的活儿都是杏儿干的。 只是,来到周家,洗头的活儿就成了周景年的。 杏儿想跟小姐洗头,亲近亲近,都没有机会。 这次,周景年忙得要死,总算能让她来洗了。 姜窈点点头,“我要睡了,你也去睡吧。” “小狗小狗,咱们出去!”杏儿想赶脚边的两只小狼崽出去,免得打扰姜窈休息。 却偏偏小崽子腿不长,身形却灵活的很。 扭着屁股就躲到床下去了。 杏儿气急败坏。 “好了好了,杏儿,随它们去,它们乖巧,不会吵到我的。” 杏儿努努嘴,应了一声,转头又瞪了床底下露出两只狗头的崽子一眼,转身离开,将房门带好。 姜窈顺势上了门栓,在两条狼崽子水汪汪的殷切目光下,带它们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 它们便像是脱缰的野马,到处撒欢。 当然,不忘围着姜窈转圈圈,像是想与她分享自己的兴奋。 姜窈坐在小椅子上,摸着狼崽子的毛头,“去玩吧,不许破坏庄稼,不许破坏我的花儿,不然,周景年收拾你们,我可不会拦着。” 崽子们像是听懂了,轻声的嚎叫,双腿往前一跳,一个劲儿去撒欢了。 空间被建设得恍若一个世外桃源。 一幢很漂亮的小木屋,摆着很昂贵的家具,一张很宽大的拔步床。 旁边还有一个大棚子,放了不少她从姜家搬回来的各种东西。 木屋前是一条小溪,姜窈觉得这条小溪是整个空间的核心。 两者之间是姜窈搬回来的昂贵盆栽,漂亮,生长旺盛。 小溪的另一边是周景年开垦的两亩良田。 庄稼已经有小腿高了,再过一两月也要收获。 沿着小溪两侧还栽种了不少周景年找的果树,桃,杏,橘,梅,板栗,各种各样。 他甚至还想养鱼,因为杜氏说等孕妇生产前后多吃鱼好。 可姜窈不同意,养在小溪里,水都脏了,都嫌膈应。 周景年便想着秋收过后有空闲了,便另外挖一个池塘养鱼。 她随便他折腾。 反正现状她很满意,过久了前世艰难的荒年,现在望着丰厚的粮食和银钱,就是幸福。 姜窈回到她柔软舒适的床上,睡了很高质量的一觉。 而此时的村里就不那么平静了。 蝗虫到处飞舞,稻田里饱满的一片稻穗上,是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气势汹汹试图毁灭一切的来自地狱的千军万马。 蝗灾所及之处,赤地千里,可见其灾害的恐怖之处。 还没开始秋收的村民们,看见这情景,简直像是见到了恶魔,万分不顾形象,跪趴在地上,便嚎啕大哭起来。 然后,跑到地里疯狂收割,从成千上万的蝗虫嘴里抢下一点粮食。 而提前收割的村民们就是庆幸了,万分的庆幸,甚至比上次地动更加庆幸。 村长呢,现在累得毫无感觉,直喘粗气,大汗如雨下。 他家地多,一家子收了五六天,到现在还没收完,他当时就有种很不妙的感觉,跟赶牛一样催促俩儿子干活,可惜还是没能来得及。 他也是亲眼见到这蝗虫是怎么从一只两只变成一群两群,到最后发展成这么大的规模的。 他甚至不知道它们这么大一群到底是从哪里飞来的。 真是令人惊悚。 “快快快!赶紧的,老大老二接着干!晚饭得吃,孩儿娘,你去家里弄点饭菜过来!” 哪怕是要争分夺秒,饭却不能不吃,不吃没力气。 村长媳妇连连应声,连忙放下镰刀,小跑着就回家了。 这大概是一家最劳累也是最团结的时候,媳妇和儿子不管被如何指使都不会反驳一句话。 其他人埋头继续干。 有村民后悔了,后悔没有听村长的,提早收割,现在来不及了,跪在村长面前哭,“村长,你救救俺吧,俺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家里一滴粮都没了,真的要饿死啦……” 第37章 亲戚与亲戚的区别 村长内心麻木,不觉得可怜,只觉得厌烦,耽误他收割的大事了啊。 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青二,我不是神仙,帮不了你,自家还有这么多庄稼没收呢,损失也不小。 “你赶紧回去吧,去地里抢一些回来,能抢多少是多少,而不是在这里与我哭,耽误时间。” 村长说完镰刀更快了。 青二呆呆的跪在地里好半晌,才绝望的站起身离开。 这一场抢收持续到了半夜。 大山里煤油昂贵,村民们从不舍得用,每天入夜就躺到床上去了。 这一回,可真是破天荒的摸黑干活。 次日凌晨。 天咪咪亮时,众人便急忙爬起来,扒拉两口饭和腌菜,回地里继续抢收。 过了一夜,地里就变了个样子。 原本饱满穗沉的庄稼,要么光秃秃的,要么没被吃光,但叶片上爬满了虫子的咬痕。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天塌了。 又一日。 没有收割完的也不必去收割了,因为基本上都被蝗虫啃完了。 大房夫妻俩,和周二周三忙完总算都回来了。 各个面色通红,脸被晒伤,露出一种常年劳累的苦相。 真太累了。 李阿秀还提了东西回来,篮子里足有二十几个鸡蛋,“窈窈,这是我娘让拿回来的,这次我娘家提前秋收了,损失少,我娘感激咱们。” 姜窈笑,“大嫂,客气了,都是亲戚,本该守望相助。” 李阿秀听不懂什么守望相助,但她知道姜窈说话好听,真让人舒服。 她又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又感激婆婆,真是心肝最好的婆婆,让女婿赶来帮了大忙。” 周大心里高兴,面色却不显。 杜氏直接笑的合不拢嘴,接过李阿秀的篮子,“就是就是,亲家母真是太客气了,也罢也罢,这鸡蛋就收着,给咱们全家都补补,这几天真是累惨了。” 就喜欢跟这种亲戚相处,有来有往,知道感激,知道报答,知道分寸。 与此相反。 两手空空回来的二和三则是臭着一张脸。 一晚上没回家,姜窈就有些想自家男人了。 又看他浑身脏兮兮的,下巴胡茬都冒出来了,嫌弃的不敢靠近。 而周景年又是个只要姜窈在,目光永远在她身上的习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不自觉抿了抿唇。 周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喝水,随即憋不住了,抱怨不停地往外喷, “什么玩意儿!老子去帮,还帮出仇来了!” 杜氏着急问,“咋了咋了!你这是什么大爷样?!” 周三哼了一声,“哼!你就知道你娘家,我跟二哥不是你亲生的,太偏心了!” 杜氏一脸懵。 “我怎么偏心了你倒是说说,若是他们亏待你了,我绝不偏袒他们。” 她隐约猜出是谁在作妖了。 “你问二哥,二哥都要气死了!” 杜氏又问周景年,“到底咋回事?” 周三又抢话,“累死累活帮他们干,饭没得吃,水没得喝也就算了,你知道大舅母说什么吗?竟然要把表弟表妹送咱们家来,说什么,家里遭灾了,我们家没事,就送到我们家来。” “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凭什么啊?” 杜氏吓了一跳,“怎么,家里没有提早收割啊?” 她的关注点在于娘家有没有听话,早收稻子。 周三别开脸,又气。 周景年回答:“外公外婆提早下地了,二舅也下地了,收了不少,一直到蝗灾来了,大舅一家才下地,也损失了不少。” 果然。 杜氏又气又恨,恨得牙痒痒。 她大哥一家,真是个蠢货,糊涂蛋,还有江氏这个搅家精。 多好的福气都抓不住,都被他们糟蹋了。 这一房人生死无所谓,可别连累了她年迈的老父母。 姜窈好奇问,“那后来,表弟表妹怎么没来?” 周景年道,“外公外婆明事理,不准他们来,又看三弟生了气,直接给了大舅母一巴掌,她便不敢闹腾了。” 姜窈对这一家不熟,因为杜家一家子地震那会儿都没了,杜氏先是丧子,又没了爹娘兄弟,哭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 几天没进米水,生了一场大病,顾念着家里其他两房才强撑着爬起来操持家里。 一直到宝儿出生,注意力转移了,才好转,满心都是照顾孩子了。 杜氏也很生气,她是能帮娘家,可她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人,谁轻谁重她分得清楚,这搅家精凭什么让她帮着养儿女。 “行了,知道你受委屈了,不高兴了就别去了,最近都别去了,娘给你们杀鸡吃。”杜氏放话。 周三这才稍微满意了,撒娇道,“谢谢娘。” 杜氏转身去灶房。 姜窈笑。 之所以有鸡吃,当然不是为了周三杀的。 而是有一只鸡不知节制,吃了太多蝗虫,撑死了。 小两口进了房间。 周景年一直臭着一张脸,姜窈隔得老远瞥向他,“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周景年不说话。 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姜窈立刻后退,捂住脸,干呕了几声。 他脸色更臭了,“你嫌弃我。” 他自己地里收割,是每日都会洗澡的,可这次去外家,实在没条件,看着邋里邋遢脏的很。 姜窈睁大眼睛,一脸被误会的震惊,指了指肚子,“是你的崽嫌弃你。” 周景年的气瞬间消失了。 她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刚刚是在给我摆脸色吗?” 真是破天荒,他以前哪里会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在她面前表露。 周景年默了两秒,“还不是你惯的。”知道她对自己的在意,心里当然有了底气,摆个脸色算什么,反正她在意我。 日子照样过着。 因为不少村民提前秋收,粮食损失比其他地方小多了。 而蝗虫过境的其他村镇的处境,堪称炼狱。 无数百姓沦为流民,灾民。 而此时的黑熊岭。 “都几天了?杀刘兆的凶手还没找到吗?你们这群废物!” 大当家坐在老虎椅上,满脸横肉,声音粗犷残暴,震慑无数手下。 底下小弟战战兢兢,“大当家,真是毫无线索,三当家实力高强,一向不要手下跟随,我们也实在猜不出到底是哪个人能直接杀了他。” 旁边的二当家摸了摸下巴,问,“他经营赌场多年,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偏偏就前几天遇到行刺,那可能与最近发生的事儿有关。” 手下绞尽脑汁的想,“三当家就是照例在赌场转了转,照例跟跟商人谈生意……哦对,前些日子还下乡了一趟,就是二当家交代的,去村里带话。” 二当家眼睛一眯,“带话……那对方是怎么回的?” 手下摇头,“三当家没说过,没在意,他回来后就有些魂不守舍的,一直呆在女人屋子里。” 大当家摸了摸络腮胡,脸一绷,眼旁的长疤格外凸显,“那看来,问题就是出在那村子里了?” 他杀意尽显。 堂堂黑熊岭大当家,手底下三四百的小弟,可三当家就这么被悄无声息的灭了,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这仇,不报不行。 “二弟,老子动一动那村子,你不会不允许吧?”大当家看向侧边座位上的人。 二当家呵呵一笑,“大哥做事何须问过我,但若老三出事,真与那村子有关,贸然去不太好,遣两个探子再打探一番吧。” “说得对,那就按你这么办吧。” 第38章得知地震时内情 三岁小孩小心翼翼的爬上灶台,掀开锅盖,里面空空如也。 他蜡黄的小脸饿的发瘪,又小心翼翼的爬下来,来到外面。 “婶婶,我好饿,给我一点吃的吧。” “可怜见的,你爹呢?” “我不知道。” 小孩摇头,一脸茫然,他好几天没见到爹了,娘走后,他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他不记得吃饱的感觉是什么了。 “婶婶家也没粮食了,不能给你吃的。” 小孩哭得泪眼朦胧,无声无息,怪可怜的。 妇人又想到了小孩娘,虽然不是个安分的,但平时还算会做人,会讨好邻居,与她从不交恶,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留下这三岁小儿受苦受累。 她又想到了周家,那周家可是发达了,今年蝗灾,受灾如此严重,她家几乎损失了一半的粮食。 她算过了,必须得节衣缩食,日日稀粥才能保证全家安稳度一年,哪里还有粮食接济这小孩。 而周家是全村唯一没有损失多少粮食的人家,这小孩说起来也是那三兄弟的弟弟,自家弟弟怎么能不照顾。 于是她就给小孩出起主意,“你去找你的哥哥们,你是他们的弟弟,他们应该养你的,去吧。” 小孩不是傻子,他知道他哥哥们是谁,是如何的不欢迎自己。 可面前的妇人不愿意给他吃的,他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他来到了周家。 姜窈坐在房檐下看书,天气有些热,而这里晒不到太阳,刚好很舒服。 看了一会儿书,又在房檐下躲着太阳散步。 还有不到三个月,她就要生产了。 肚子像是吹起一般涨大,她走路愈发不敢大步了。 好在孩子没有怎么折腾她,天天都乖乖巧巧的,很是省心。 散步时,顺便远眺,休息一下眼睛,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小孩。 周大财的小儿子。 甚至院子里的两条狼崽子都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只是没有叫。 不准它们叫,太吵了。 姜窈看了看灶房的方向,婆婆还在灶台前热火朝天的忙活。 “杏儿!陪我出去看看。” 杏儿马上来了,挽着姜窈一起出了院门。 来到小孩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小孩后退两步,有些害怕,“明宝。” “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微微笑。 小孩放松下来,道, “我,我来找我的哥哥。” 杏儿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哥哥,真不要脸。 姜窈却依旧笑,“你爹呢?” “他,他走了好几天了,他不管我了。” “真可怜。” 姜窈面露同情。 小孩看着这么温柔的姐姐,这几天的委屈爆发,嘴巴一瘪都要哭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杏儿看向姜窈,有些疑惑,但没说话。 她知道自家小姐不是烂好心的人,她做的事一定有她的意图。 他点头,“你是哥哥的媳妇,是嫂子。” “所以,你找哥哥与找我是一样的,你愿意对我说实话吗?” 他狠狠点头。 “你爹跑了,那是谁叫你来找我们的?” “是隔壁赵婶婶。” 杏儿听罢,鼻子都快气歪了,“这老女人,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先前我们提前秋收,她就站在田埂嘲讽我们,现在蝗灾过了,她不知感激也就罢了,恩将仇报,存心嫉妒我们,想给我们找事!” “姐姐,我拉上杜姨,现在就去撕了她!” 杏儿撸起袖子拿起家伙,就要上战场。 小孩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吓了一跳,要哭不哭。 “冲动!” 姜窈瞪了她一眼,“在乡下待了一阵,愈发脾气坏了,我还没问完。” 杏儿偃旗息鼓。 姜窈摸了摸小孩的头,“吓到你了吧,杏儿姐姐不是坏人。” “你知道你爹上哪去了吗?你和娘一起被埋在房梁下,你爹是不是也出去了?” 她有一个一直以来的疑问,还没得到解决。 前世,那周大财三人都死了的,而这次只死了春芳一个。 到底是什么产生了这种变化。 她想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小孩摇头,又想到他娘,呜呜的哭,“我爹本来和我们一起睡觉的,可是他不见了,然后房子就倒了。” 姜窈鼓励的看着他。 拿出一颗很漂亮的糖,递给他,安抚他。 他哭得更大声,抽抽噎噎, “后来娘被压在房梁下,我看见他就站在外面看着我们,还把柱子砸下来,娘就不动了…… “我问爹为什么要砸娘,为什么不救我们,爹说我在做梦,我做了噩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 小孩越说,姜窈和杏儿的眼睛瞪得越大,面色越是惊恐和不可置信。 姜窈其实有所猜测,毕竟自己也有个很恶心的渣爹,担心春芳的死就是周大财贪生怕死,见死不救,躲的远远的。 但还是低估了周大财的恶毒。 竟然是他亲手将自己的枕边人弄死的。 杏儿又气又惊,看向小孩的眼神都带着怜爱,太惨了,这小孩有什么错呢,有了个这么恶心恶毒的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姐,这孩子,要不让他在家住几天吧,家里就他一个小孩,会饿死的,太惨了。” 杏儿动了恻隐之心,姜窈却神情明灭,“明宝,你知道,你的哥哥们都讨厌你吧?” 小孩抽搭着鼻子。 他知道,上次和爹一起来,被赶出去了,娘说他惹人怜爱,是长得很好的小孩,旁人见到他就笑,可只有哥哥们看他很冷漠,很凶。 “接你来住,是万万不可能的,但你还有一条路可走,我教你,你愿意做吗?” “嫂嫂,我愿意。” 真是个识时务的小孩,姜窈赞同的点头,“你去找村长,知道村长家在哪吗?去他面前哭,赖着他,说周大财害死你娘,自己跑了,你家有房有地,有的是人愿意做你爹,你自己选一个爹,懂吗?” 村里最不缺的就是光棍,因为各种原因讨不到老婆,就想找个养老的儿子。 这小孩有好几亩地,乖巧懂事,娘死了,爹是个那样的,是个没有后患的,多的是光棍乐意抢。 “我知道了。” 姜窈又给了他一颗糖。 他走了。 其实也不用他做什么,只要他走到村长面前,一个劲儿的哭就行了,随后,村长想知道的都能问出来。 周大财没活路了。 “姐,你真厉害。”杏儿无比崇拜,小姐还是一如既往聪明敏锐,竟然三言两语就套出这么隐秘的事情,还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这小孩的事。 姜窈笑着摇头,转身却看到院子栅栏处哭泣的杜氏。 她错愕,“娘,你怎么在这。” 第39章抓周大财 杜氏都听到了,她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家周围谁来了,她不出去都知道。 姜窈和周大财这私生子的话她都听到了。 她是恨啊,她是悔啊。 人心难测,画虎画皮难画骨。 她当初是怎么选的,怎会选上了这么一个人。 他自己就是个亲娘爬床的私生子,这么多年她竟然才知道,还是个一个不仅吃喝嫖赌样样都干,竟然还恶毒的想要害死枕边人和亲生儿子的男人。 这种恶毒完全超出她的想象范围,她活了这么久,十里八村都没听过这种荒唐事。 太荒唐了。 春芳虽贱人一个,可好歹对他真心一片,为他生了儿子,给她做饭洗衣服,却换来这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何其讽刺。 杜氏浑身一阵发麻,她一想到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像是身边时常缠绕了一条毒蛇,毛骨悚然。 “窈窈啊,我真是苦啊……真是苦啊……”沾上这魔鬼的女人,都命苦啊。 现在在杜氏心里,周大财已经从畜生升级成魔鬼了。 姜窈连忙抱着她安慰,“娘,都过去了,周大财杀了人,一个杀人犯,村里人不会放过他的,族长也不会放过他,我们家跟周大财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村长那边。 他还在为了灾后安抚费尽心力。 村里哪来的银钱粮食啊,不得他叫捐,叫这些个有些家底的捐一捐,再去上面里长那哭一哭,虽然没啥用吧,好歹让他了解了一下外头和让里长知道周家村的情况。 想要收税,可没有哦,不如直接要了他们的命吧。 幸好去了,那该死的……呸呸呸朝廷竟然真的还想派人来收粮税。 村长听说都震惊死了,这朝廷真不想让大家伙儿活啊。 不知道有蝗灾吗,这一次灾荒,得产生多少无家可归的流民,朝廷不赈灾就算了,竟然还收粮税。 村长眼前一片片发黑,一个劲儿朝着里长哭,是真没粮食啊,要举村逃荒去了呀,没活路了呀,不能把老百姓的填肚子的粮食给抠出来吧。 里长当然也很烦,“老周啊,这也不是我能干涉的,这上头非要收,我能咋办?是自家遭灾损失也不小啊。” 村长气得破口大骂,“我看着遭瘟的朝廷是活不长久了。” 里长瞪大眼睛,连忙捂他的嘴,“闭嘴闭嘴!你不想活了!” 他看村长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没粮就没粮,收粮的来了,把粮食外藏一些,别全堆在家里,给他们些好处就成。” 村长垂头丧气,悄悄让大儿外藏一些粮食,又准备号召大户,一起商量些事情。 村里的大户就那么几个,杜氏家勉强算一个,另外还有三家,且都提前秋收了,能抠出粮食的也就他们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 周明宝跑过来哭了。 村长一个头两个大,见他饿的面黄肌瘦,让媳妇给他喂了口饭吃,之后就问他,了解详情。 听说周大财做的好事,竟然把春芳给砸死了,还跑了,留下三岁小孩不管了,那叫一个气得浑身疼。 “造孽造孽!周家真是造了什么孽,竟然出了个如此恶毒的畜生!” 当初地震,实在是太忙了,事情太多了,分身乏术,哪怕这件事有些疑点,也没人追查。 却没想到如今在这小孩嘴里听到了真相。 “是谁叫你来找我的?” 小孩乖巧道,“是,是二嫂,他说村长会给我分一个新爹。” 原来是周景年的媳妇姜窈。 真是个聪慧的女子。 重新给这孩子找个爹,确实是个好法子。 村里不少光棍汉,还有不少寡妇,夫妻没娃想要个娃的。 这孩子齐齐整整的,周大财名下的地也给他,定是个抢着要的香饽饽。 村长这便做了,“走吧,孩子,我带你去各家看看,看你喜欢谁家,以后,你就给他做儿子。” “真的吗?”小孩惊喜,嫂嫂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能有新爹,新家了。 “只有一个,以后别提你那畜生爹,周大财,他若是不回来还好,若是回来了,我定要拿了他!” 明宝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我才不认他。” 村长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明宝认爹的事儿就这么定了。 周景年几兄弟自从秋收之后,就上山了。 没办法,天气转凉,要提前准备过冬的物件。 粮食,腊肉,最重要的是炭火。 每天三兄弟都是上山砍柴,回家劈柴。 家里院子有一个角落,柴火码的整整齐齐的,很是壮观。 有了充足炭火,这个冬天就能过得舒舒服服的。 明宝那边认了个一对中年夫妻当爹娘。 丧母的小孩有了新爹娘,而丧子的夫妻俩有了新牵挂,皆大欢喜。 夫妻俩带着明宝回家收拾行李,就再也不回这小破屋住了。 却在牵着小孩到家门口时,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周大财。 他居然没跑,反而回家了。 只见他吊儿郎当往家走,面色滋润,看着过得还不错,见到明宝和夫妻俩,敏锐的察觉到了疑似不对劲,皱了皱眉,“你俩找谁?我跟你熟吗,牵我儿子干嘛?” 倒像是一家三口似的。 “明宝,还不过来。”周大财命令。 小孩抖了抖身子,没过去。 中年男人上前,面色如常,底下的手示意妻子离开,“大财,好久没见啊,这几天上哪发财去了?” 周大财呵呵一笑,“我上哪发财关你屁事。” “你家那庄稼地都没收,全被虫子啃了,可惜了。” 若是以往,周大财很生气很在意,现在嘛,粮食哪有银子金贵,哪有走捷径舒服。 周大财上前直接粗暴的将明宝拉过来,“走走走,跟老子回家!”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怒喝响彻云霄。 “周大财,你好大的胆子!” 正是夫妻俩搬的救兵,带着人手来的村长。 第40章粮税,不交 村长当机立断办完给明宝选爹娘的事儿后,就火急火燎找来几个大户开会。 全都聚周景年家院子里,另外两家都是周家出了五服的叔伯,周寿,周林,家里地多,哪怕这次损失惨重,要缴纳的粮税也不少。 村长跟他们说这次从里长那得到的消息,一说就恼火,其他人听了也是愤怒又无奈,“受灾成这样了,这朝廷真是不要人活啊。” 村长叹息一声,“所以我问问你们有啥办法没有。” 周寿抽了一口烟,闷闷的,“朝廷要收,能有啥办法,不乖乖收,那就逃了,当流民去。” 四个大男人搬着凳子坐在院子里,沉默着。 刚刚说的是气话,谁不知道逃荒多艰难,路上会遇到各种危险,随时可能死了,但凡能够留在家里,谁要逃荒啊。 而姜窈坐在房檐下,插了一句嘴,“是里长和下来的小吏一起来收粮税,说不定还要带着大队人马来,要收的总数分配到下面每个村,村里有人逃了,这税就加到村里其他人身上去。” 村长连连点头,“对,是这样收的,就是不好整啊,要么全村一起逃了,要么,他们总要在其他人身上加征收齐了” 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村长看向姜窈,“景年媳妇,你可有啥主意?” 姜窈笑了笑,“能有啥主意,藏着,赖着,藏到山里,反正怎么都不给。” 前世,村里没有提前秋收,蝗灾来了怎么都来不及了,损失前所未有的惨重,几乎家家户户都要绝粮了,野菜都挖到绝根了。 可朝廷还是来征收了,活活的要人命。 村里穷得一颗粮都拿不出来了,给什么呢,没得给。 可他们竟然直接动手去抓村里男人,几乎每家每户都被抓了,活脱脱就是刚下山的土匪。 被抓的男人们当劳役抵债,后面还上了战场,百不存一。 幸好周家三兄弟都去山里打猎,好几日都没回,这才逃过一劫。 村长沉默,点头,“交,肯定多多少少得交一些的,其他的,你们暗地里找个地方藏起来,让他们找不着。” 姜窈笑,“交一些,还不如不交,反正征税是不够的,这粮税与其交给他们便宜了一层层剥削的贪官,还不如分给自己村的村民们呢。” 她的意思是一分都不想给朝廷。 村长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不仅是她的话,什么贪官不贪官的,脑袋不要了,更是她的语气。 如此平淡。 仿佛砍柴挑水一样,不干就不干了。 但怎么可能没啥事,这可是跟朝廷作对,他们小老百姓能不听从朝廷的命令吗。 他刚想说什么,外面突然来了人。 “周大财回来了!周大财回来了!村长,村长你在吗!” 一看来人,就是收养小孩的那家妇人。 姜窈和周景年面面相觑。 周大财回来了。 他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干得好事儿被发现了。 村长立刻站起来,火冒三丈,“这畜生,竟然还敢回来!” 他就要前去,又见周家这三兄弟,摆摆手,“你们不方便,不必去!” 村长是为他们着想,哪怕名义上没了父子关系,可事实却改不了,他们去了,看着亲生父亲受苦,多多少少会被一些脑子有病的人乱传。 周景年便停下脚步。 说真的,他也不想去,也没兴趣知道周大财的下场,管他是被浸猪笼,还是扔山上被狼咬死,都与他无关。 村长带着好几个村民往周大财处赶去。 一去,就看见周大财不顾明宝意愿,强行拉着他的手拖着走。 村长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不知羞耻的东西,杀了春芳,差点杀了这孩子,竟然还当做没事人一样把他当儿子管教。 “周大财,你还敢回来!” 周大财猛一看见村长,下意识的害怕,见他语气责怪,还以为是村长生气他没有赶回来秋收。 抖了抖身子解释道,“村长,田里的活儿我不是故意丢下的,我这不是出去赚钱了吗,不赚钱怎么养活家里孩子啊,再说,蝗灾都来了,我马上赶回来这不也晚了吗,小事罢了,你干啥这么生气啊。” 村长满满的不可置信,因为他说的一句比一句荒唐无羁的话,真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就连跟在村长身边的青壮们,也颇为瞪大眼睛,估计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不知忌讳的人。 太奇葩了。 “你赚了多少银子?”村长问。 周大财摸了摸口袋,想掏出来,又连忙放回去,嘿嘿一笑,“不多不多,就一两银子。” “从哪赚来的?” 周大财不高兴了,“你问那么清楚干嘛,难道村长也想去干啊。” 他上上下下扫了村长一眼。 村长的滔天怒火憋到极致,长长的胡须都在细细密密的颤抖。 在外头干啥能来钱这么快? 干苦力周大财这懒货可不行,恐怕是仗着自己就几分姿色,勾搭有钱寡妇,得了些卖身钱罢了。 村长不再与他废话,大手一挥,“来人!给他抓了!” 三个青壮们连忙行动,上前去抓周大财。 周大财满脸不解,可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一边逃,一边问,“我干啥了,我干啥了,村长你凭啥抓我!你个老东西是不是疯了!” 村长冷冷一笑,“死到临头,你还敢再装,地动那会儿,你作了什么,真以为没人知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断头台上好好想想!” 周大财面色大变,面如土色。 村长知道了。 村长竟然知道了。 谁说的,定是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 春芳死了,他可是这小崽子唯一的倚靠了,他竟然敢告发自己。 周大财望了明宝一眼,眼底极度森寒,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找个机会把这小孩掐死算了。 小孩站在一旁,接收到了周大财的眼神,吓得狠狠一抖。 夫妻俩连忙将他抱进怀里,不让他看。 村长在一旁大喊,“赶紧抓了他!” 第41章 跑了又回来,阴险又毒辣 周大财好歹吃了几十年饭,知道自己一旦被抓,死期已定,是使出吃奶的劲儿,奋力往前跑。 跑哪去,反正不能往村里,村里没人会帮他。 他得跑出去。 望着远处巍峨的连绵的山峰,暗夜里,一点点月光的皎洁照亮了前路,照见远处的山,像是张大嘴巴等着人主动进入的猛兽,显得格外森寒。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往大山深处跑了。 三人追到山脚下,抬头见他上了山,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村长,他上山了,不能追了。” 村长小跑跟到山脚下,气的直跺脚,不甘的道,“这是放虎归山啊,你们几个,怎么连个老东西都抓不住呢。” 三人觉得很委屈,“那周大财滑溜的跟条泥鳅似的,一抓住又脱手了,而且正值壮年,跟我爹一样大,我可打不过我爹。” 村长瞪了几个爱顶嘴的年轻人一眼。 “村长,这黑漆漆的,山里野兽都会出来活动,这周大财算什么虎,说不定就被真老虎吃了呢。” “希望如此吧。”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明日,你们几个带着人再往山里找一找,找到了带回来扭送官府,找不到就算了。” 村长最后望了望这山,离开。 而跑进山里的周大财不敢停下来,疯狂往山里跑,一直到跑不动了,又渴又饿又累,在树边停靠下来。 他鼻子嗅了嗅,闻到一阵扑鼻的香味。 肉,是肉,还是烤肉。 太香了。 他今天才吃了一顿饭,现在饿得要命,周大财饿的脑子都转不动了,不去想为什么这深山里会有肉味。 循着香味一路往前,瞧见一处微弱的火光,火光之上,赫然是一只烧鸡。 香味更浓了,充斥着他的鼻腔,他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 火旁边围坐着三人。 一边翻动烧鸡,一边道,“想不到这山里的活物挺多的,咱们黑熊岭都没烧鸡吃,我都不想走了。” 他吸着浓郁的烧鸡香味,嘴里疯狂分泌口水。 “你不想走,我可不想呆在山里,今天能抓烧鸡纯靠运气,你以为天天都能吃到?早点完成大当家交代的任务才是对的。” “说的不错,早点到周家村探一探找人才是最重要的。” 夸擦一声。 周大财听到了了不得的事儿,后退离开,不小心脚下踩到了树枝。 “谁!谁在那儿!”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站起来,朝着那方向追。 周大财则是疯狂跑。 没一会儿,周大财就力竭了。 他先前逃了太久,早就没力气了。 土匪探子三人也是追得气喘吁吁,他们一脚给他踹到树上,没好气,“跑啊,继续跑啊!看老子弄不死你!” 周大财爬起来跪在地上就开始求饶,“好汉饶命,饶命啊,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啊。” 土匪探子一号问其他二人,“杀了?” “当然杀了,留着这老头跟我们分烧鸡吗?这死老头,浪费我这么多力气,真是该死。” 另一人赞同的点头。 全票通过。 探子一号拿出匕首,朝着周大财脖子就要捅下去。 周大财吓尿了,哆嗦着,硬是爆发出强大的力气,将土匪推开,“我是周家人,我了解周家村的一切,我可以带你们去!” 土匪一号本来气急败坏,准备先在他身上来一套拳法,再来一套刀法,没想到能听到这意外的消息。 “你说的是真的?” 周大财以为有门,连连点头,“真的,是真的。” 土匪二号则是眯了眯眼,“我们可是土匪,你真的会背叛你的亲戚朋友整个周家村?” 他不信,但凡有点道义的都做不到这种。 谁知这正好戳到周大财的痛处,他大肆宣泄心中的苦闷与不甘, “死了就好!他们都死了才好!你不知道,我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孝,还有一个最小的,竟然污蔑我害死了他娘,不仅把我赶出家门,还联合心黑的村长半夜抓我,要把打杀了,幸好我跑得快,不然我怎么会半夜在山上,又怎么会遇到你们。” 周大财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媳妇刁蛮儿子不孝老年凄苦的老头,迫不得已黑化,哭得真叫一个真心实意。 三个土匪面面相觑,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共情不了别人的遭遇,只知道这人是真心给他们带路的就成。 “我问你,周和家在哪你知道吧?他媳妇姓张。” 周大财连连点头,“我知道,我带你去。” “你等等。” “我再问你,村里有没有厉害的人物?像是亡命之徒,或者是当过兵的,杀过人的。” 能够打死三当家的,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出身必定不凡。 在土匪犀利凶悍的眼神下,周大财绞尽脑汁的想,“没,没有,村里哪有什么厉害人物,都是种地的,杀猪的才两个,没有杀人的。” 土匪二号眯了眯眼,“老头,你可老实的,若是被我知道你撒谎了,我就一片一片的剐了你。” 周大财浑身颤抖,“没有没有。” 土匪三人心情颇好。 一来就找到了带路的,天助我也,这次不成功也不行了。 完成任务,摸清周家村底细,不用多久就能来抢了,定能过一个肥年。 听说村里还有个绝色,把三当家那死鬼魂儿都勾走了。 可惜,马上要便宜他们了。 土匪一号心情颇好,“既然你这么惨,老子去了不介意帮你报个仇,你儿子在哪,老子替你宰了不孝子。” 周大财吓了一跳。 “嗯?怎么舍不得了?怕不是前面说的话都在唬我!”一号逼视着他。 却不料周大财面色欢喜,“没有没有,我是高兴,多谢好汉,只是我儿子是猎户,打人疼得很,最好不要惊动他,悄悄的杀了他。” 二号啧啧一声,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老头比老虎还毒啊,非要他儿子们死不可啊。 三个土匪回到原来的烤火处,开始分吃烧鸡肉。 周大财站在一旁疯狂咽口水,眼睛绿得仿若饿了三天的凶狼。 土匪一号呵呵两声,将吸溜干净的鸡腿骨扔给他。 周大财下意识接住,在土匪一号看好戏的目光下,将骨头舔干净,甚至想嚼碎,可惜太硬了。 这终于博得土匪一号的些许好感,三人吃完,给他扔了一块鸡屁股肉。 周大财吃的津津有味,肚子总算舒服了。 一只鸡吃得连骨架都没放过,三人还叫嚣着没吃饱。 “走吧,该干正事儿了!” 周大财便一路带着三个土匪来到村里。 他小心翼翼的问,“是先去我儿子家,还是先去周和家?” 土匪一号随意道,“顺路,先去近一点的。” “我儿子家更近,你们跟我来。” 走了不到半刻钟,就到了外面的篱笆处。 “就是这里。” 第42章夜袭 他们没注意角落里慵懒趴着却一直盯着他们动作的存在,从他们出现在它的视线里,就一直盯着。 两只狼崽,夜里是一定要放出一只的,另一只就让它待在空间里。 狼崽站起身,轻松一跳来到姜窈房间的窗户处。 头轻轻的敲了两声窗户板。 里面立刻有了动静。 周景年从床上起身,将窗户打开,让它跳进来。 姜窈刚从空间出来,还坐在床上。 “嗷嗷。” 狼崽抬起下巴,脑袋朝着前院连连嗷了好几下。 周景年循着它的视线望了一眼,眼睛眯起。 这崽子他是收拾过的,无事绝不会半夜进来打扰他们,除非出事了。 最大可能是进了偷子。 姜窈此时已经起身了,小声道,“进贼了?” “很可能。” 周景年左顾右看,想找个东西。 姜窈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大刀,递到他手里。 周景年:“……谢谢。” 他起身,朝着窗户的方向走去,“你在屋里躲着,我出去看看,若有危险直接藏空间里。” “等等。” 他突然停住脚步,窗户处有动静了。 有人影,还不止一个。 这群偷子应该先来的他的房间 “窈窈,你进空间。” “你小心一些,大哥三弟都在,若是对方人多,记得大喊!”姜窈进空间之前提醒。 周景年朝着窗户眯起眼睛。 “小声点!” “各位好汉,这就是我那畜生二儿子住的地方!他最不好对付,你们先弄死他!” 周大财紧跟其后提醒。 四人先后爬进屋内。 目光看向床上,阴影处,依稀能够看见薄被之上人形的凸起。 他们睡着了。 周大财脸上呈现抽搐的兴奋,这俩不孝的孽障,害他被除族,现在连村长连带着全村的人都对他喊打喊杀,还把他小儿子也给抢走了。 他没指望了,但绝不会放过这两个孽障。 周景年是他的儿子,他的种,他要他死,他就必须得死。 探子一号呵呵一笑,一把长刀迅猛的朝着床上凸起砍去! 砍下去的那一刻,探子一号意识到不对劲,面色骤变。 “怎么……” 说时迟,那时快。 角落处的,恰好隐身在阴影中的周景年猛地冲出来,长刀刺进探子一号心脏。 探子一号震惊的眼珠子突出,面色难看到扭曲,大概没想到会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是陷阱,针对他们的陷阱,床上的人是假的! 他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口,直接倒地,断气。 这短短的变故仅发生在三个呼吸之间。 其他两个土匪吓了一跳,见自己兄弟没气了,凶狠气息爆发,朝着周景年冲了上去。 狼崽也趁机帮忙,咬这个人的裤脚,咬那个人的肉。 周大财见周景年如此凶悍强大,就连三个土匪都不是对手,顿时手脚发软,一个劲儿的打哆嗦,趁人不注意,直接爬窗户跑出去了。 而此时听到动静的周大周三全都起床出来看了。 周三一边开房门一边披上衣服,就瞧见一个黑影从他门前经过,飞快跑出院子。 那人影,还颇为眼熟。 好像是周大财。 可周大财不是跑进山里去了吗,应该跑远了再也不敢回来了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三都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却越看越眼熟。 周大一房和杜氏紧邻周景年这一房,听到了里面打斗的动静,面色大变。 杜氏哭嚎:“哎哟进贼了!进贼了啊!!救命啊!来人啊! “儿子!老二!窈窈啊!” 她一想到里面的遭遇,她怀孕的窈窈还在里头呢,就双腿发软,不敢想,连忙一边大喊一边朝着打斗的房间门口撞。 “娘!你让开!” 周大连忙将她拉开,自己拼尽全力去撞门。 砰砰砰。 撞门声砰砰作响。 李阿秀连忙将杜氏拉到一旁,抱着她安慰她。 杏儿面色煞白,站在房门外焦急大喊,“姐姐!姐!小姐啊!” 没听到姜窈回应,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心脏一下一下的骤缩。 周三也是浑身冒汗,连忙跑到背面窗户,想从窗户爬进去。 而就在这时。 里面的动静全都没了。 周三爬窗户爬了一半,坐在窗户上正对他二哥的眼睛。 周景年:“你在干嘛。” 周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以及角落处的安然无恙的姜窈。 打了个抖,若无其事的从窗户上跳下来。 然后若无其事的来到房门口。 “娘在外面喊呢,还不赶紧开门!” 周三将房门从里面打开,放他们进来。 杏儿和杜氏第一个抢进来,俩人闻见房间里浓郁的血腥味,比生理性呕吐先来的是眼泪。 下一个反应就是在房间里找姜窈的位置。 看到她缩在房间床边时,连忙跑到她身边。 “姐,你伤到哪里了没有?” “窈窈啊,怕不怕,真是造孽,大半夜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儿。” “快找大夫!不,杏儿快帮你姐姐把把脉。” 杏儿连忙拉住姜窈的手开始把脉。 姜窈这会儿才有机会说话。 刚刚真是万分惊险,她在空间不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听到一点隐约的声音。 又怕周景年出事,又怕自己一直在空间,会让杜氏杏儿他们着急。 听到周景年喊她出来,她就连忙出了空间。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爬窗户伸进来一条腿的周三。 她真是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现在心跳还有些快。 杏儿摸了摸脉,摇摇头,“无妨,就是受了些惊吓,跳动有些快,明日我弄点压惊的药熬了喝就行。” 杜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把娘给吓死了,明儿,明儿再养两条凶狗看门,这贼摸进来咱都不知道,我就知道,这俩小崽子太小了,没用,人来了都不知道叫……” 杜氏格外嫌弃这俩哑巴狼崽。 姜窈就开始替它们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