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穿书)》 第1章 第 1 章 雨点疯了似的砸在车顶,不像水滴,倒像是一把把扔下来的碎石子,噼里啪啦,吵得人脑仁疼。 顾清就是被这噪音和一阵剧烈的颠簸给硬生生晃醒的。他费力地想睁开眼,视线却像糊了一层厚厚的油彩,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勉强捕捉到前排副驾驶座上模糊的背影。 有点眼熟…… 浑身没有力气,连动动手指都费力。 意识到眼前的情况,顾清心脏猛地一缩。 他明明从国外回来,刚下飞机……怎么会? 这是被绑架了?! 他想开口,却只能挤出一点气音。 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像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将他重新拖回黑暗的深渊。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副驾驶座上一声极轻的叹息,飘忽得像是错觉。 “小顾……你真不该回来……” 驾驶座上的司机显然没这份沉重感,车窗上倒映出他耳钉闪烁的微光。他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语气轻佻,“张叔,你嘀咕什么呢?国外那些金发妞正点吧?老板把你送出国养老,该不会是什么特殊任务吧?” 一个急转弯! 顾清被惯性狠狠掼向车门,失去知觉的手指一松,一枚陈旧的白色纽扣从指缝滚落,“啪”地一声轻响,在黑色的真皮座椅上留下一道短暂的划痕。 副驾驶上的张叔透过后视镜,目光扫过后排座椅上的人。再开口时,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开稳你的车,老板不喜欢话多的人。” 车外暴雨如注,车内瞬间死寂。 黑色的商务车像一尾沉默的鱼,猛地加速,撕开雨幕,彻底吞没在都市夜晚汹涌的车流之中,再无痕迹。 十八个小时前,异国机场的飞机上。 顾清坐在飞机里,望着机窗倒影中自己模糊的轮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紫檀手串。他摊开手掌,掌心中白色纽扣在手心中留下凹痕,这枚纽扣,是他今天早上整理旧画册时,从那幅只画了一半的沈衍肖像画夹层里掉出来的。 十七岁的少年,穿着缺了第二颗纽扣的蓝白校服的,笑着说:“送给你了。” 顾清赶紧拍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告诫自己不要再幻想。他尝试放空,强迫自己闭目休息,但四周声音嘈杂。 旁边的两个小姑娘应该是追星的,兴高采烈地在讨论自己喜欢的偶像。 “你听说了吗?陆青青圈外男友疑似曝光,最近热搜全是这个!压都压不住!”一个女孩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 “啊!我屮艸芔茻,是这个人吗?好帅,吊打内娱,我同意这门亲事!”另一个女孩声音猛地拔高。 “听爆料说他们俩是青梅竹马,其实早就已经定下婚约了。”第一个女孩似乎对这些八卦了如指掌,“她男朋友就是沈氏集团那个沈衍。” 顾清的呼吸猛地一滞,那枚白色纽扣从他微微颤抖的指间滑落,顺着飞机座椅的缝隙滚了下去。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那两个字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他的心口。 “卧槽,真的假的,那不是绝配吗!豪门公子×富家千金,小说情节照进现实,这也太让人羡慕了吧!” 绝配吗?原书作者钦定的男女主,怎么不般配呢? 顾清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穿书了。某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穿进了一本小说里,成了书中同名同姓的一个炮灰角色。炮灰角色暗恋书中男主沈衍,因为人比较变态,性格比较偏激,按照原书剧情走向,出场不过两章就领盒饭了。 沈衍是本书男主,原书作者给了他最强的配置,沈衍从出生起便站在金字塔顶端,其父沈明泽为商界巨擘,家族自祖父辈起便深耕商业,历经数代积累,构筑起庞大商业帝国,涵盖金融、地产、科技等多元领域,业务版图横跨全球。 其母傅秋出自政治世家,外公为政界元老,手握重权。沈明泽与傅秋的联姻,乃商政联袂,相得益彰。沈衍承袭了父母的卓越基因,自幼便展现出非凡的智慧与领导力,学业与事业一路顺遂,成为众人心目中的完美典范。 陆青青作为本书女主,身世略显凄惨。陆家从商,与沈家上一代便是世交,陆青青的母亲陆瑜与沈明泽青梅竹马,两家本有联姻之意。然而,陆家最终选择了傅家的政治地位。陆瑜在沈明泽与傅秋婚后,竟未婚先孕,生下陆青青。 她因产后抑郁而自杀,陆青青的出生证明上,父亲一栏是空着的。陆瑜的父母悲痛欲绝,相继离世,陆家家业被陆瑜的堂哥陆远掌控,陆远在经济上从不亏待陆青青,带着她经常和沈家走动,因此陆青青和沈衍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男女主一起经历风风雨雨,最终在了一起。 而顾清是个实打实的炮灰角色,炮灰高中时暗恋本书男主,但手段下作,不仅偷拍、跟踪、造谣,甚至给男主发送骚扰短信。后来,他的行为暴露,在学校传开,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男主厌恶他,同学鄙夷他,最终,他不堪重负,从教学楼一跃而下。 其实顾清没怎么仔细看过这本小说,只因为无意间看到与自己同名同姓的角色,不仅人设烂还死得惨,没忍住骂了两句晦气,谁知第二天一睁眼就穿书了。 顾清穿到炮灰高一的时候,他心态比较好,想着既来之则安之,谁会沉迷男色?再来一次,难道不是应该好好学习,然后走上人生巅峰吗?结果他第二天就被打脸了,上学第一天就被男色迷住了,且无法自拔。 虽然他被男色迷住了,也有点小变态,但是没到炮灰那个地步,不会高三就下线。本来应该安安稳稳地学习、高考、上大学,但因为某件事情的出现,他被迫出国。 那件事情怎么说呢,顾清至今想起来仍觉得愤怒。他被指控猥亵昏迷的同学,还附有照片和视频。他的信息被事无巨细地披露出来,受害者倒是被保护的很好,没人知道那个昏迷的同学是谁。 但顾清知道,那个人是沈衍。 想起沈衍,顾清难免心情复杂,他和沈衍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每次想到他,顾清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这件事情,他原来是一无所知的,他的母亲不知道在哪里得到了消息,半夜三更怒不可遏地要送他出国,为此还摔坏了好几个杯子。顾清当时什么也不知道,他妈也不告诉他,只是迅速为他打点好一切,凌晨就送他上了飞机,让他在国外好好学习,没事别回来。 这事还是他的同桌宋瑶告诉他的,他和宋瑶是很好的朋友。宋瑶和他聊天时痛骂造谣的人,还安慰他,事情已禁止传播,知道的人不多,但肯定会抓住背后造谣的人还你清白。顾清满脑子问号,仔细一问才知道照片和视频的内容。 昏暗的器材室,顾清跨坐在一位男生腰间,一手按在他敞开的领口上,一手在扯他裤腰,并且还说,"你昏迷的样子真适合为所欲为"。 顾清听了,心一下子跌到谷底,恶意像凛冽的寒风一样袭遍全身,带着砭骨的冰冷和尖锐的呼啸,穿透每一寸肌肤,直抵灵魂深处。 事情根本不像谣传那样,照片里的人确实是他,但他发誓他绝对没有说过那种话。那天有人让他去器材室,他去器材室就看到沈衍倒在地上,他急忙上前查看情况,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 好吧,他那天只是离沈衍近了一点而已,离沈衍比较近,仔细数了数他有多少根眼睫毛,但他真的没有猥亵的想法,他靠近看了一会沈衍,沈衍突然睁开眼睛,吓了他一跳,他一把把沈衍推开了。 他慌张地逃出器材室,才看到自己手里攥着一颗白色纽扣,那是沈衍校服上的纽扣。 这之后好几天他都没有见到沈衍,听到有同学说沈衍受伤了,陆青青在照顾他,然后又说他们俩如何如何相配,如何如何甜蜜......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造谣。 出国之后,除了和宋瑶还有联系,顾清断了和以前同学的所有联系,他一狠心,连沈衍的联系方式也删得干干净净。 顾清这次回国是为了办画展。他穿书之前学的是美术,穿书之后也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了下去。 在国外学习时,他不是在画画,就是在琢磨怎么画画。别人都说他有天赋,但他知道,那不过是比同龄人多学了几年罢了。 如今,他已经小有成就,这次回国,是应国内一位投资方的邀请,回来办画展。 顾清没有理由拒绝这次画展,开办展览是每一个艺术工作者的终极夙愿。他虽然小有所成,但仍想让更多人看到他的作品。 这次的赞助方是一位有钱的富二代江先生,他在顾清创作初期就对他的作品评价颇高,两人时常交流,江先生收藏了不少他的作品,不久前江先生提出让他回国举办画展并且愿意赞助,顾清喜不自胜,这才决定回国。 顾清强迫自己睡觉,在睡梦中,他梦见自己正在布置画展,所有展出的画突然全都变成了沈衍的人物画,他梦中惊醒,他不应该想起沈衍,但是他无法克制地想到他。明明在国外的七年已经很久没想到沈衍了,怎么一回来思绪总是被他阴魂不散地缠着? 廊桥相接的瞬间,穿堂风卷来故土潮湿的草木气息。顾清在自动门前驻足,行李箱轱辘声碾过空荡的接机大厅,霓虹灯牌在磨砂玻璃上印出斑斓色块。 网约车司机迟迟不到,寂静的停车场零星几个人,有辆商务车停在他旁边,车门自动打开,忽然有影子在他身后出现。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本文全文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昏暗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一圈暖黄的光晕。 顾清醒了有一会儿了,身体没有异样,只是思绪还有些混沌。他侧躺在宽敞的大床上,望着窗外发呆。宽敞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璀璨夜景如同一幅无边无际的华丽织锦在眼前徐徐铺展。 哦,对,他被人带到了这里。顾清翻了个身,把蓬松的枕头调整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身下昂贵的床垫承托力极佳。他懒洋洋地想,或许可以再睡一会儿。毕竟,天底下有哪个绑匪会把人质安置在五星酒店套房的房间里?他的手机就放在触手可及的枕头旁,鞋子整齐地摆在床下,甚至连行李也被妥帖地放置在床脚。床头柜上,还有一杯温水,温度适宜。 他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便突兀地在房间里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打破了这片宁静。 “醒了?” 顾清吓了一跳,一是他没注意房间里还有人,二是因为这个声音。即使经过七年时光的打磨,依旧能瞬间穿透他的耳膜,直抵心底。他顺着声源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昏黄的灯光巧妙地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光边,却让他的脸隐在更深的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只能隐约捕捉到优越的轮廓和一种无声的、迫人的存在感,无端地勾人心弦,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一袭银灰色西装妥帖地包裹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每一道缝线都精准地贴合着他的身形,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宽阔的双肩与笔直修长的双腿。他从容不迫地一步步走来,在光影交错间,仿佛从时尚杂志封面模特信步走入现实。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顾清心上。 完了,顾清心想,他从来都无法抗拒沈衍对他的吸引力,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高中的沈衍只需要站在那里顾清就被他的脸迷得找不找北,现在的沈衍褪去青涩变得更加沉稳内敛。 沈衍简直是按照他的喜好来长的,以前是,现在更是。他那张被造物主偏爱的脸,现在变得更加耀眼和闪亮。不知道他上大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等等,顾清一拍脑袋,他这是在干嘛?现在是想这个事情的时候吗?又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吗?又被沈衍这张脸迷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不应该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 比如说沈衍干嘛绑架自己? 沈衍的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将顾清从上到下打量个遍。那目光在顾清手腕上那串色泽温润的紫檀手串上微妙地停顿了一瞬,最后才落回到他的脸上。见顾清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沈衍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泄露出一丝不满。 “怎么?”沈衍的声音比刚才更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很久不见,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嗯?”顾清像是才拉回一丝神智,眨了眨那双因初醒和迷茫而显得更加清澈的眼睛,故意用一种带着疏离的客气语气反问,“你谁啊?难道我们认识吗?” 他话音未落,沈衍可能真的被这种刻意的“遗忘”激怒了。两人之间原本隔着近十步的距离,他长腿一跨,步伐迅捷而稳健,不过三两步,人已经带着一阵冷冽的微风,站在了顾清面前。下一刻,微凉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上了顾清的脸颊。 “你还真是可恶!”沈衍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那力道让顾清觉得脸颊有点刺痛。 他生气?气什么?气自己不认识他?还是气七年前的不告而别?顾清心里莫名其妙,却也涌起一股火气。 “手拿开,”顾清不客气地抬手,用力推开他捏着自己脸的手,语气带着嘲讽,“咱们‘同学’一场,你这是什么意思?非法拘禁是犯罪,提起公诉后,要是你认错态度良好,我或许可以考虑给你出个谅解书,争取让你判个缓刑。” 可恶,沈衍他就算是本书男主,就算长得好看,也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吧? “哦?”沈衍被他推开也不恼,反而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温度,“那我先谢谢你了?”他的手并未收回,而是顺势换了个地方,指腹按在了顾清敏感到几乎战栗的后脖颈上,手掌贴合着那截白皙纤细的脖子,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五指甚至微微收拢,仿佛在丈量,又仿佛一种无声的宣告——这脆弱的脖颈,他一手就能轻易握住。 顾清瞬间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一种源自本能的、混合着危险与某种奇异驯服感的感觉让他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与他指尖微凉不同的温热,以及那不容忽视的掌控力。 “沈衍!” 顾清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吼,他是真的搞不懂了。沈衍只要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当一个完美无瑕、供人欣赏的漂亮手办就好了,为什么要来招惹他? “终于想起我是谁了?”沈衍的声音贴近他的耳畔,带着灼热的气息。 “神经!”顾清不想再跟他进行这种无意义的对话,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躺下,抬手向后挥了挥,像是在驱赶什么恼人的东西,“出去,别打扰我睡觉。”他故意用懒洋洋的语气说道,试图表现自己的不在意。 坐那么久飞机累死了,而且现在大晚上他也懒得动弹,在这里将就休息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你怎么不问我找你干什么?”沈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顾清感觉到身侧的床垫微微下陷——沈衍坐下来了。 这个认知让顾清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像一张拉满的弓。他感觉沈衍的气息在靠近,带着那股清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他紧闭着眼睛,睫毛不安地颤动着,腿也不自觉地微微蜷缩,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甚至带着点敷衍,“那你找我干什么?叙旧?” 很久没见,记忆中那个清冷的少年在记忆里有点遥远,现在的沈衍让他陌生又熟悉,沈衍的脸依旧权威,但是他的性格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顾清的自觉告诉他,沈衍现在心情不好,甚至有点危险。 沈衍笑了,顾清听到他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在近处响起,震动着空气,也莫名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然后,顾清感觉有什么柔软而略带凉意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脸颊,痒痒的。他下意识地转头一看—— 吓得他差点直接从床上翻下去! 只见沈衍骨节分明的手中,正拿着一团黑白的、带着繁复蕾丝花边的衣物——那赫然是一套设计极其大胆的女仆装!甚至旁边还配套放着发箍、手环、腿环以及一个带着小铃铛的黑色皮质颈环! “不是,你……”顾清真的是震惊到失语,眼睛瞪得极圆。七年不见,沈衍对他来说已经足够陌生,现在这一幕更是让他觉得无比荒谬,甚至开始怀疑记忆中那个清冷疏离的少年是不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产物!眼前这个拿着如此……不正经衣服的男人,真的是沈衍吗?他怎么好意思如此坦然地把这种东西拿到他面前?! “穿上看看?”沈衍仿佛没看到他的震惊,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见他不接,便直接俯身,将那一团柔软又带着刺感的衣物塞进了他的手里。两人距离极近,沈衍深邃的眼眸紧盯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你是想自己穿,还是想我帮你穿?” 顾清气急败坏,脸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想也不想地反驳,“我想你个头啊!” 沈衍又笑了,这次的笑容真切了许多,唇角勾起优美的弧度,眉眼舒展开来,竟比窗外璀璨的夜景还要耀眼几分,晃得顾清有瞬间的失神。 “你你你……”顾清被他这笑容和刚才的举动气得结巴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不是,哥们儿,你……你现在也玩这么变态的吗?”这完全颠覆了他对沈衍的认知! “你也知道你变态?”沈衍不答反问。他不知道从哪里变魔术般拿出一本让顾清无比眼熟的素描本,硬壳的封面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光。沈衍的指节轻轻叩击在封面上,那“叩、叩”的声响,不像是敲在硬壳上,倒像是直接敲在了顾清狂跳的心脏上。 顾清盯着那本素描本,瞳孔骤缩,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沈衍直接翻到中间某一页,动作熟练得仿佛早已翻看过无数次,然后将摊开的画册放在床上,推到顾清眼前。 “你看,”沈衍的指尖点在那幅画上,声音低沉,“这衣服,是不是和你画的一样?” 顾清只看了一眼,便羞耻得立刻紧紧闭上了眼睛,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完了!沈衍是从哪里把他这压箱底的“宝贝”掏出来的?他明明记得用防尘袋包了三层,塞在行李箱最隐蔽的夹层里! 摊开的那一页上,用极其精湛的笔触描绘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少年。少年双手被象征性的丝带束缚,高举在头顶,身姿带着一种脆弱的狼狈,脊背却依旧挺直。脖子上戴着黑色的choker,下面坠着一个小巧的铃铛。洁白的蕾丝边围裙系在身前,裙摆铺散开来,修身的女仆上衣完美勾勒出少年纤细柔韧的腰身。画面将禁锢与柔弱,圣洁与诱惑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近乎亵渎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顾清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画技太好,每一个细节都描绘得过于清晰传神,让任何一个不瞎的人都能一眼认出,画中这个被赋予如此姿态的少年,正是青涩时期的沈衍! 他不敢看沈衍,甚至不敢去想象沈衍此刻的心理活动。他能如此精准地翻到这一页,说明其他的内容他也早就……顾清不敢再想下去,猛地伸手,几乎是抢一般地将素描本夺回来,“啪”地一声合上,然后死死地护在胸前,仿佛那是他最后的遮羞布。 “哈哈,哈,”顾清干笑了两声,声音因为尴尬而发紧,试图蒙混过关,“年少轻狂不懂事罢了。” 满脑黄色废料画出来就算了,还给正主看见了,这可怎么办? “哦,”沈衍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朝他勾了勾手指,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过来,穿上试试。” 这肯定是报复!沈衍这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绝对是在报复他画了这些“大逆不道”的东西。等他真穿上了这羞耻的衣服,沈衍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拍照留念,然后狠狠地羞辱他?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换做是自己发现被人这样意淫,会是何等的愤怒。 然而,沈衍看着顾清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狐狸眼此刻瞪得圆溜溜的,写满了震惊、羞愤和不知所措,心情却莫名地变得很好。他拿起那个带着黑色蝴蝶结的白色蕾丝发箍,不等顾清反应,便动作自然地戴在了他的头上。 柔软的黑发被蕾丝花边衬托着,垂下的黑色丝带蝴蝶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为他那张清纯中带着不自知媚意的脸平添了几分俏皮又诡异的契合感。他长长的睫毛浓密卷翘,因紧张而快速眨动,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像蝶翼般脆弱而美丽。 顾清在心里疯狂呐喊:现在谁来救救他!也许他可以立刻跳起来,趁着沈衍不注意,夺路狂奔到门口?沈衍穿着这身束缚行动的西装,应该跑不过他……吧? “不愿意吗?”沈衍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指尖轻轻拨弄着顾清右耳垂下的黑色蝴蝶结发带,温热的呼吸掠过他敏感的耳廓,如同恶魔低语,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或者……你更想我穿给你看?” 顾清的脑子根本不受控制,下意识地就想象了一下沈衍穿上这身女仆装的样子……瞬间,他感觉浑身气血翻涌,一股热流直冲头顶,另一股则向下汇聚,脸颊和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透。 “小变态。” 这三个字像带着电流,瞬间击溃了顾清所有的抵抗。他彻底投降,自暴自弃地瘫软下来。 所以到底谁来救救他?!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如同天籁,骤然打破了这诡异而暧昧的气氛。顾清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衍微微蹙眉,显然对这通不合时宜的来电感到不悦,但他还是转过身,走到稍远些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顾清心里疯狂祈祷:最好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立刻、马上把这个烦人的家伙叫走! 只听沈衍对着电话那头,语气淡漠地说道:“什么事?”“……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挂了。”“……行,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顾清简直想给打电话来的这位恩人磕个头!终于要把沈衍这尊大佛送走了!感觉到沈衍即将离开,他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舒缓。 沈衍挂断电话,走回顾清床边,深邃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脑海里。他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下次找你。” 千万别有下次了!沈衍这样他真的无法招架,沈衍越这样他越是想.......顾清在心里疯狂联想,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盼着他赶紧走。 直到听到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确认沈衍真的离开了,顾清才长长地、彻底地舒出了一口气,瘫软在柔软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内心一片茫然和混乱。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超出他的理解和承受范围了。 感到头上的发箍有点硌着,顾清恨恨地抬手,“咚”的一声,发箍撞击地面的脆响让他暂时发泄了心里的情绪。他摸着自己还有点发热的脸,烦躁地扯了扯头发,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救了。 他不能再沉迷美色! 他不能任由那些想法占据他的大脑! 天知道,从他看到沈衍的第一眼,内心就有一个阴暗的念头在滋生,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那种迫切想要得到的焦急心情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难道他真的是变态?是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变态?不然他为什么会穿进这本书,穿到这样一个角色身上? 想把他藏起来,关起来,变成自己的私有物。 那这样和炮灰有什么两样? 可是这种想得到却得不到的心情折磨得他要发疯? 但他和沈衍根本不可能,除非他强迫他,把他关起来。 他不能那样做。 顾清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如水的夜色,心事重重。他盯着手腕上的紫檀手串,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事情。 记得他刚去国外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经常感冒,在国外看医生特别麻烦,他一般都是喝点热水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有一年冬天不知道流行的是什么流感病毒,差点没给他送走,他高烧39度,浑身上下被车碾了一样疼,喉咙像刀割一样痛,吞口水像吞刀片一样。 喝再多热水都不管用,但他连出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那个梦特别清晰,他现在都还记得清楚。他居然在梦里看到了沈衍,那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是回光返照了。 沈衍逆着光站在他的床头,脸上神情看不真切,顾清觉得好久没见沈衍好像又长高了,他站在这里,显得自己的房间显得又矮又小。 顾清一瞬不瞬地盯着沈衍,在梦中露出了自己病中的脆弱,半晌虚弱地开口,“我好像要死了。” 沈衍脸色疲惫,他握着顾清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语气平静,“没事的,死不了。” 顾清拉着沈衍,沈衍顺势蹲下,顾清因为发烧脸颊和眼尾都发红,虽然精神不好,但眼睛清澈明亮。 “吃了药就好了。”沈衍把他额头的碎发拨开,摸他的额头,“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顾清只是盯着他,他有点忘记自己说了什么,但是沈衍居然笑了,顾清看他笑感觉自己人都飘起来了。 沈衍捏捏他的脸,“你真是可恶,跑这么远,让我找了这么久。” 第二天早上,顾清醒来烧已经退了,人也精神了不少,床头柜还放着半杯凉水,房间里还是原来的样子。顾清摸摸自己的脸,好像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这之后没多久,顾清就迎来了他的新邻居——张叔。张叔说他是出国养老的,顾清感觉张叔简直是来救他的,张叔不仅会做饭,还会修理家具。张叔看他总生病,新年的时候就送了他一串紫檀木手串,张叔和他说这是在国内某个香火很好的寺庙求的,戴上保平安,无病无灾。顾清戴在手上觉得手围刚刚好,之后,他就一直戴着这个手串,确实没怎么生病了。 顾清现在再仔细看着自己手上戴了多年的紫檀手串,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没想明白。 第3章 第 3 章 暗沉的光影在人的脸上跳跃,增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音乐在空气中流淌,人群在舞池中交织、旋转,他们的欢声笑语、呼喊尖叫与音乐融为一体。 酒吧的角落里,一张舒适的沙发围成私密的小空间,沈衍坐在沙发上,银灰色的西装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地泛着光泽,他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与周遭的喧嚣、迷幻形成鲜明对比,硬生生地在这酒吧的混沌中切割出一方属于他自己的天地。 与他不同的是,对面的人姿态慵懒又肆意地斜靠在沙发上,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衣,头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挡住了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目光,高挺的鼻梁下,一张嘴微微上扬,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手中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 “你今天结婚啊?”对面的人看他的打扮,从头发到领带到袖扣到手表到鞋子,无处不透露着主人精挑细选。 “没有。”沈衍平淡开口,端起手边的酒,喝了一口。 “那你干嘛打扮成这样?花枝招展的。”陈放把他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孔雀开屏也比不过你,你搞什么呢?” “陈放,”沈衍把酒杯放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你最好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我。” 陈放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发小那张脸,摸了摸下巴,思索良久道:“我,呃,我是不是打扰你什么好事了?” “没事,我走了。” “诶,你急什么啊,我找你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啊。”陈放坐到他旁边,指着吧台旁的某个背影,“哝,那个你喜欢吧?我赌两块钱,你绝对喜欢!” 沈衍顺着陈放指的方向,看到一个背影,“你是不是最近太闲了?” “我要是闲,天底下就没有比我更忙的人了,”陈放见沈衍多看了两眼不免有点得意,“你再仔细看看,这绝对是你喜欢的类型。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有点眼熟,你有没有印象?” 沈衍抬手看表,“我要走了。” “别走啊,”陈放马上把沈衍揽住,“你看看呗,反正你也不差这一个,这些年你的绯闻对象从这能排到英国去,你和上次那个小明星怎么样了?” “什么?” 沈衍这种天之骄子,富二代中的富二代,想和他攀上关系的人多了去了,但凡谁和他有一点接触,谁就要买通媒体写一堆通稿,任何人和沈衍沾上边,不说话题度,单单沾上边就好像是无限的荣耀。但沈衍本人显然对这些从不关心,看上去也不像知情的样子。 陈放在手机上划划点点,“哝,就这个,知名男星深夜在酒店密会金主。” 沈衍看过去,实在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陈放继续往下翻,“怎么现在和你传绯闻的越来越多了?你公司的公关团队是死人啊?不是有传言说你要和陆家那个什么青青订婚了吗?” “不可能,而且我根本不知道。" “这你都不知道?怎么连我都听说了,不过,就算不是这个青青,也会有别的红红吧,商业联姻嘛,身不由己,你家大业大的更是身不由己了,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结婚了也是各玩各的。” 沈衍心里冷笑,这些事情用得着告诉他吗?傅秋做什么事情从来不会问他的意见,只会最后通知他。但他难道还是七年前的他吗?难道还像七年前一样任人摆布吗? 当年的他什么都没有,只会被人控制和支配。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早晨,那天夜里暴雨不歇,直到早晨还能听到窗外的风雨声,他像往常一样早起上学。扣到校服第二颗纽扣的时候感觉到不对,这件校服的第二颗纽扣已经送给顾清了,指腹抚过扣眼边缘细密的缝线,他的嘴角忍不住上翘,心情无比轻松,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问顾清那天为什么要离自己那么近。 几天前的体育课,他在器材室假装晕倒,计划在顾清靠近时“醒来”,然后再问顾清为什么这么紧张自己,难道是喜欢自己,他要听顾清对他说喜欢。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在顾清靠他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都落在他皮肤上时,他忍不住睁开眼睛,顾清居然吓了一跳,推开他跑了。但不幸的是,他倒下的时候撞到头真晕过去了。 醒来发现自己在医务室,他想去找顾清,但陆青青拦住了他,“阿衍,你倒在器材室,撞到头可能会有脑震荡,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不理会。 “你哪里也去不了,傅阿姨已经叫人来了。” 没办法他只能在医院待了几天,直到今天才能去学校,他想见到顾清,他已经等不及了。 他打开房门,看见他妈脸色很差地站在门口,直接将一沓照片甩在他脸上,“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去学校了,我会请老师在家辅导你功课,直到高考结束。” 照片像秋天的落叶一样翩翩落下,一张张照片里全都是他和顾清。教室里并肩伏案、操场上靠近说话、食堂里同桌吃饭、小巷里共撑一伞,照片最上面一张,是在昏暗的器材室偷拍的,原来那时候他们离得那么近吗? “你一直以来都在监视我?”他握紧了拳头。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拿到这些照片?”傅秋不屑地冷笑,“那孩子摸你脸的时候,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 “你想怎么做?像当年对阿比一样对他吗?”阿比是他小时候捡到的一只小猫,秃秃的有点丑,他执意要养,母亲不肯,违背母亲命令的下场,就是看着它死去。 “当年你抱着那只杂种猫绝食,”她语气冰冷,“我不过请人帮你认清现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会有长进,没想到还是这么蠢。” “你以为他是喜欢你?”傅秋甩出一张银行流水单,五百万转账记录在晨光中刺眼,“今早的航班,现在该到太平洋上空了。他母亲下跪的样子,比你有骨气多了。” 他不想再听母亲的了,从小到大他一直按照母亲的要求生活学习,事事做到最好,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拦住他,”傅秋手一挥就有好几个保镖上来拦住他,“把他锁在房间里好好反省。你既然是我的儿子,享受了别人一辈子也没有的权势和富贵,就应该明白你的责任,你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会有自由。别幻想什么爱了,别人眼里只有你的钱和权。” “你以为我很想要这些吗?”他被拦在房间里,毫不犹豫地从阳台翻身而下。 “你真是疯了!你想去哪里找他?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他!” 雨打在身上像碎玻璃般扎进伤口,他蜷缩在庭院湿透的鸢尾花丛里,左小腿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二楼阳台飘下母亲的冷笑,“为了个拿钱跑路的玩意儿,真像你爸当年。” 虽然他不想再听母亲的,但是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有办法逃脱母亲的监管,那之后,母亲对他的看管更加严厉。没办法他只能转向父亲的帮助,父亲和母亲不和,母亲从小对他严加管教,不让他过度接触父亲。父亲愿意帮他,但条件是要他好好照顾陆青青一辈子,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照顾,他不理解但是他答应了。 沈衍还陷在回忆中,陈放已经挥手将那人喊过来了。 “陈放哥,”一声清脆的呼喊传来,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柔顺的黑发有几缕垂在光洁额头前,面庞恰似春日里刚刚绽放的鲜嫩花朵,狐狸眼中透着未经世事的稚嫩与朝气,乖巧又阳光。 “阿澈,过来,”陈放像招小狗一样把他招过来,替双方介绍起来,“这是林溪澈,我学弟,这是沈衍,我发小。” 林溪澈看到沈衍的那一瞬间,眼睛瞪得浑圆,圆润又明亮。 沈衍仔细看他的脸,一惊,刚刚远远地看过去这个男孩的身形和顾清已经是有一两分的相似,现在仔细看外貌竟是有五六分相似,眼前人纯粹清澈的样子和七年前的顾清简直一模一样。 陈放看着沈衍,十分得意,他发现,他发小好像特别喜欢黑发、狐狸眼、清澈、阳光、绘画这类东西,视线在具有这些特质的人和事上会停留久一点。 “我们学校的学弟,还是学美术的呢,非常有天赋。” “陈放哥说笑了。”林溪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悄悄抬头看到沈衍俊美的脸,脸都红了。 陈放看着沈衍,表情有点欠揍,“别谦虚了,你可以和阿衍好好交流一下,他在这方面也是颇有研究。” “真的吗?”林溪澈很激动,那双狐狸眼又圆又亮。 沈衍对他发小的无聊把戏已经没有耐心了,他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下次再说。” 说完,沈衍没有听陈放的挽留,离开了酒吧,直接回家。 沈衍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着助理发过来的关于开办画展的筹备情况,前期筹备和宣传推广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布展的细节还要确定。沈衍切换账号在画展工作群里提了一些建议。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私聊他了。 顾清:这么晚了,江先生还有没有睡吗? 江:处理一些事情 江:你也没睡?是晚上有灵感了,在画画? 顾清:也不算什么灵感,随便画画 聊天框另一边顾清靠在床头,依旧只开一盏昏暗的夜灯,拿笔在素描本上勾画,大致轮廓已经画好了,现在正在添加细节。 画中的男人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地,头被迫仰着,因为他的领带被扯着,让他不得不仰起头,他头上戴的,身上穿的不是今天穿在他本人身上的银灰色西装,而是被顾清丢在地上的女仆装。那女仆装也不知道是太小了还是顾清故意要画成这样,什么也遮不住。顾清还特意给他加上一副没有边框的眼镜。 戴着正经的眼镜,系着领带,却被迫仰着头,穿着遮不住的女仆装,画面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不自觉想到一些十八禁的画面,偏偏顾清还要细致描绘他的脸。 顾清越看越感觉满意,他面上冷静,实际上内心里阴暗的念头疯狂翻滚。他脸面无表情地想,就应该把他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让他的世界里只有我,每一分每一秒,目光所及之处,都只能是我。 “叮咚”的消息提示音打断顾清的想法,他拿起旁边的手机,是江先生问他画什么,能不能给他看看,当然不行! 江:看看? 顾清:不行,随便画的,画得不好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顾清以为对面不会再发消息过来的时候,对话框有新消息发过来。 江:顾先生有对象吗? 顾清:没,江先生问这个干什么? 江:那有喜欢的人吗? 顾清:您难道是要给我介绍对象? 江:看见合适的给你介绍一下 顾清:不不不,我没有喜欢的人,我也不想要对象 顾清又发了几句自己不想谈恋爱的话,但是对面突然就没声了,顾清纳闷,他没见过江先生,但是猜测他有四五十了,果然年纪大了的人都喜欢给人介绍对象,拒绝了他还不开心了?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消息,顾清关灯睡觉了。 另一边,沈衍看到对话框里没有喜欢的人,不想谈恋爱,不知道想到什么,冷哼一声,也不管对面还有消息发过来,放下手机,走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口。 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房间,顺手把房门关上。 浅米色的墙面,是一片照片墙。照片从十年前一直绵延到现在,它们的排布没有严格的顺序,却在错落中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情愫。 照片中的人,始终是同一个身影。最早的照片里,少年直视镜头,眼眸明亮,柔顺的黑发衬托着青涩未脱的脸庞,嘴角上扬的弧度满是青春的朝气。 然而,越往后看,从某个微妙的时刻起,照片里的主人公都没有直视过镜头。少年在岁月中渐次成长,褪去最初的青涩,或漫步于异国他乡的街道,或静坐于校园图书馆专注读书,或在喧闹的教室里低头记笔记,或在艺术展览馆前驻足凝视,或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写生…… 这面照片墙,恰似一部无声的电影,每一帧画面或唯美或静谧或热烈或深沉,不动声色地诉说着主人公的成长轨迹。而命运的轨迹,也在这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一切的相遇与别离,成长与蜕变,好像都是命运的安排。 沈衍静静地站在昏暗的房间里,回忆起多年前的一件事,那天少年精瘦的腰肢被他的手紧紧环住,那转过头来的表情,满是楚楚可怜,狐狸眼中泪光闪烁,晶莹剔透。 他依稀记得当时少年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喜欢”“永远会喜欢他”,那些话语如同温柔的利箭,直直射向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彼时,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唯有心脏在胸腔中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向对方宣告那份同样炽热的情感。红晕悄悄爬上他的脸颊,心中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他小心翼翼地为少年拭去眼泪,轻声承诺,“好。” 然而,故事的转折来得如此迅猛。没过多久,那人便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不仅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还切断了一切寻找他的线索。他跑遍了无数地方,却始终找不到他。 心中的酸涩与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他不断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愚蠢,轻易就将真心交付,换来的却是残忍的戏弄。曾经令他心动的容颜,如今却成了刺痛他心的利刃。 他发誓,要让那人也尝尝这种满腔真心被戏弄的苦涩滋味。 震惊!某顾姓渣男撩完就跑,徒留纯情小沈掩面而泣(不是 我说一下,关于顾清对沈衍这次告白,顾清他忘了,不过后面他会想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