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鉴定手册【快穿】》 第1章 诈尸(重制版) 荒原里,尸体仰面躺着,脖颈处的肌肉已被野狗撕开,露出森白的颈椎骨。 一只秃鹰落在不远处,歪头打量着这具几乎被啃食殆尽的食物。 突然那只原本茫然对着烈日、瞳孔涣散到与眼白几乎融为一体的右眼,动了一下。 不是转动,而是瞳孔本身在收缩。 灰色的薄膜像某种软体动物的触须,向眼球中间蜷缩,凝聚成一个扁平的形状,不像人类,更像……山羊? 眼珠没有转动,但视线似乎改变了,它“看”向了正埋头在侧边啃食胳膊的野狗。 野狗似乎察觉了什么,呜咽一声,停下动作,警惕地抬起头,就在这一刻,那只搭在泥土里残缺的手,猛地抬了起来,扣住了野狗的后脖。 力量大得不像来自一具腐肉,骨头碎裂的轻响被野狗骤然中断的呜咽盖过。 尸体的头颅以一个人类绝不可能做到的角度猛地扭转过去,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它张开口,犬齿瞬间没入了野狗的喉管。 温热的血液涌出,流进尸体的口腔。喉咙里传来满足的、持续的吞咽声,咕噜,咕噜,干渴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滋润。 尸体顶着那颗扭转了近一百八十度的头颅,开始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支撑地面,试图将上半身撑起,断裂的脊椎在皮下发出咯啦咯啦的闷响。 栩亦缓缓站了起来,伤口上蔓延出黑色粘稠物开始形成新的组织,最后恢复成人类身体的样子。 这么一看居然跟原来没两样,只是与原来皮肤颜色浅一点嫩一点,像受伤留疤最后疤脱落了的样子,但是左边胳膊没有骨头无法恢复形成了断肢,前主右小腿骨折后没有治疗和运动肌肉已经萎缩,皮贴着骨头。 因为身体年龄小体型瘦弱,加上只有一米七都不到的身高,穿的破破烂烂的衣服显得栩亦现在看起来可怜极了,即使衣服和漂亮的小脸上沾满血也没有给他添上一丝戾气,反而更衬得他可怜巴巴的。 山羊瞳变回普通的黑瞳,栩亦意犹未尽的看着被咬死的野狗,舔了舔嘴唇边残余的血渍,然后茫然的望向四周。 空中突然冒出一只金色的狐狸,【老爸,我来辅助你啦!】养子中最小的儿子,鸾栖。 虽然高风险世界收集者并不能进来,但作为系统辅助一下还是可以的。 【可爱吧!可爱吧!老头子特地以我为原型创造的系统哦。】栩亦并没有追究栖对主神称呼的问题,他也不在乎。 栩亦摸了摸狐狸脑袋表达自己的赞同。狐狸开心地在天上转了一圈,开始给自己老爸讲解世界观。 因为宇宙射线让这个世界变成了充满丧尸的末世,仅剩无几的人类纷纷建立起了自己的避难所。 原世界男主蒋宏是一位刚退伍的士官,退伍不到一周就末世了,带着偶遇的的战友们在末世艰难求生,组织基地,之后救了女主芸小糖,芸小糖以自己的努力和人格魅力得到了蒋宏的认可,两人暗生情愫,又在炮灰和配角的不断促进下在了一起,成功活到了国家总部研发解药拯救世界,最后在朋友的见证下结婚了。 栩亦的任务是寻找,吸收大部分的秽并保证世界线能走到最后不被破坏。 【高风险世界防御力也很强哦,所以大部分还是靠老爸你啦!】是的,高风险世界对外界因素的限制极大,能访问的权限也少,所以还是要靠穿越者自己努力,被限制后栩亦本身的能力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一。 其实这是栩亦第一次用人类的身份做任务,在低风险世界限制少所以之前栩亦大多数时候都是以自己不可名状的秽形态突然出现的。 为了图方便快捷栩亦一般也都是直接无差别杀杀但又保持在世界剧情崩溃的边缘,作为容器栩亦也不需要担心过度杀戮会导致的秽增加,只要关键角色不消失世界剧情还是很稳定的。 打工人的一生啊。(叹气) 栩亦抬脚刚踏出去就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起身然后……又摔倒,几次后他没有立刻起身,目光扫过崎岖的地面。 他抬起右手,五指按入泥土,支撑起上半身。接着是膝盖弯曲,顶住地面,一个更稳定、更低矮的姿态正在形成。 【喂喂,老爸,】金色的狐狸浮现,绕着准备爬行的栩亦转了一圈,语气里带着戏谑,【虽然这身体是不太好用,但正常人这时候可不会选择用爬的哦。】 栩亦的动作停住,他维持着那个半伏的姿势,抬起头,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被嘲弄的波动,只是静静看着栖。 【看我也没用嘛哈哈哈。】栖甩了甩尾巴,【一条腿走路是有点难,但用爬的……形象也太糟糕了吧,而且速度真的会快吗?】 栩亦沉默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土的手,又看了看前方漫长的路途。 他收回抵住地面的膝盖,用手撑着,慢慢站了起来。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迈出完整的步伐。他只是拖着那条使不上力的右腿,靠着左腿的力量,一下,一下,向前蹦跳。 姿势依旧怪异,但比爬行快了一些。 跟寻鸾栖的指示,他跳着捡起一根较粗的树枝,杵在腋下,又扯下破烂的衣服下摆,将两根较直的树枝绑在右小腿两侧。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借助简陋的支撑,开始一瘸一拐地向前挪动。 鸾栖在一旁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就像样多了嘛!】 【明天上午女主芸小糖会路过野牛寨和博士去A城。老爸这个身体虽然没有异能,但有晶核就可以随便使用能力哦,这个挂厉害吧!走吧走吧,向野牛寨进发!老爸有事再叫我嗷。】说完狐狸便消失了。 不用想,栖肯定又去约会了。 栩亦:…… 栩亦跟着智能系统提示来到了野牛寨口,这本是几个大宅子,末世爆发宅主跑路,这宅子理所当然的被这片区域强大的异能者占领了,剧情到后面野牛寨会因为惹了男女主而被炮灰掉。 野牛野牛,这里人也是,没有什么公平公正,全靠实力做主。 栩亦正拄着木棍,在尘土中一瘸一拐地挪动。 远处,两个穿着脏旧背心、手持砍刀的男人正沿着土路巡逻,其中那个高个子突然停下,眯起眼望向栩亦的方向。 “喂,看那边!什么东西晃悠悠的?”他语气紧张,立刻摆出防御姿态,“妈的,看起来是丧尸。” 他的同伴,一个矮壮的男人,也跟着紧张起来,啐了一口:“昨天才清过又来?” 随着那身影缓慢而颠簸地靠近,高个子男人终于看清了些,那动作僵硬不协调,一条腿明显使不上力,全靠一根破木棍支撑,另一条胳膊肘一下袖子空荡荡的。 “操,真是……准备动手!”他低吼一声,握紧了砍刀。 然而,当距离更近,足以看清来者的面容时,两人都愣住了。 那不是丧尸腐烂扭曲的脸。 那是一张过分漂亮的脸蛋,沾着点血迹和尘土,却掩不住精致的五官和略显稚气的轮廓。杏仁般的眼睛是正常的黑色,正带着一丝茫然看着他们,只是好像因为行走的艰难,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矮壮男人眼睛瞬间亮了,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脸上露出一个混杂着贪婪和淫邪的笑容:“嘿……捡到宝了。这模样,比寨子里那些货色强一百倍。” 高个子男人也反应过来,警惕变成了不怀好意的打量,目光在栩亦残疾的腿和胳膊上扫过:“还是个残的,跑都跑不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他们收起砍刀,大步迎了上去,一左一右堵住了栩亦的去路。 “小美人儿,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啊?”矮壮男人嘿嘿笑着,伸手就想摸栩亦的脸。 栩亦没有躲闪,只是静静看着他。 那只脏手在快要触碰到时,被高个子男人拦了一下。“别急,弄伤了老大要不高兴了。”他转向栩亦,语气带着伪善,“跟哥哥们走吧,这外面多危险,带你去个好地方,有吃的,还安全。” 不等栩亦回应,他们也没打算要回应,矮壮男人便粗暴地夺过栩亦手中的木棍扔到一边,然后一把将他扛上了肩头。 他安静地伏在男人的肩头,黑色的眼睛越过男人脏污的背心,平静地望向野牛寨的方向。 正好,省力了。 野牛寨的野牛老大是个三级火系异能者,满脸横肉,头上光秃秃几根毛,手上满是金戒指,脖子上挂着标准的大金链子。不难想象着家伙末世前定是一个暴发户。 都末世了,管他是男的女的只要长得好就行。 坐在沙发上的野牛老大看着小弟绑进来的小美人,猥琐的笑了起来,漏出满嘴黄牙,脸上的横肉也跟着笑抖动着,小美人被绑着,脸上却不显紧张,让人看不出心情。 这不禁让野牛老大更加兴奋,舔着唇,想象着与美人在床上颠鸾倒凤的场景。 野牛老大抬了抬手,小弟立即会意,把栩亦往卧室搬,显然这种事野牛老大也没少做。 野牛老大明显不想让美人多等,在小弟退出后随即就进了卧室,打算对小美人动手动脚。 异能者多少有点忌惮,可对残疾的普通人野牛老大就不知不觉放下了警惕,他最喜欢这种破碎感了。 房间弥漫着烟酒和汗液混合的浑浊气味。野牛老大粗糙的手捏住栩亦的下巴,迫使它抬起脸,那张脸上没有预期中的恐惧或抗拒,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小可怜,别怕,”他另一只手抚摸着栩亦无法动弹的左臂断口,“跟着我,以后让你吃香喝辣。” 他的手指顺着脖颈向下,滑过锁骨,意图明确。 栩亦没有动。 就在那只手即将探入衣襟的刹那,栩亦的头忽然向前一倾。 他将额头抵在野牛老大肥厚的脖颈一侧,鼻尖几乎触碰到油腻的皮肤。 这个动作太过突兀,让野牛老大一时怔住。 “怎么?这就等不及……”他得意的调笑戛然而止。 栩亦:肉,好肥的肉。 下一章开饭,其实栩亦真实身份是吃播(bushi[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诈尸(重制版) 第2章 茹毛饮血(重制版) 栩亦舔舐着野牛老大的脖颈,这一舔人野牛老大浑身热气直冲□□。 “美人别这么急嘛,待会有你吃的嘿嘿。”野牛老大边说边去摸栩亦的屁股。 "啊!?"这屁股都还没碰到,野牛老大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栩亦被野牛老大猛的甩了出去,力道大得将墙上砸了个坑洞。 栩亦站了起来,嘴角流淌着鲜血。当然,这不是他的血而是嘴里那块肥肉的。野牛老大捂着不断喷血的伤口吼道"***,婊子,老子 ** 给你脸了!?还敢咬老子!" 栩亦不以为然,仰头吞下那口肥肉,瞳孔微红,野牛老大彻底被激怒了,一个火球就朝栩亦砸了过去,栩亦却站在原地不动。 火球砸在身上,栩亦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平静的抬手把皮肤表面烧焦了的皮肉剥下来,带着粘糊糊泛黄的脂肪层混着有些凝固变性的血液,焦了的衣服碎片黏在伤口处,黑色物质缓缓覆盖伤口重新形成新的组织。 尝到甜头的栩亦像看到像饽饽似的飞快地往野牛老大身上扑,野牛老大不信邪的疯狂攻击栩亦,但也只是徒劳。 咔哧一声,野牛老大的喉咙被栩亦咬住,野牛老大连忙扯住栩亦头发想要把栩亦扔出去,随着栩亦一个发力,脑袋连带着喉管和脊椎骨被粗暴的扯出来一节丢在一边,野牛老大光荣下线。 这血腥的一面普通人老早就吐了,栩亦却是一脸愉悦的享受起了这丰盛的一餐。 野牛老大尚未完全死亡的躯体在地上抽搐,他没有从外部开始啃咬。 俯身,将头凑近野牛老大脖颈处被他撕开的巨大创口,血红的山羊瞳孔向那黑暗、温热的胸腔内部望去。 他伸出手,探入创口,扒开断裂的肌肉和骨骼,将头埋了进去。 他的肩膀卡在破开的胸腔外,整个上半身几乎钻入那具庞大的躯壳,里面传来湿滑的摩擦声,以及一种沉闷的、持续的咀嚼和吞咽声。 野牛老大躯干的皮肤表面开始出现不规则的凸起和蠕动,仿佛内部有某种生物在拱动,胸腔内部的声音变得更加响亮,混合着液体被搅动和纤维被撕裂的细响。 过了一会儿,栩亦的头缓缓从创口中退出。他的脸上覆盖着厚厚的、半凝固的血液和淋巴液,一些破碎的薄膜组织粘在他的头发和脸颊上。 他张开嘴,吐出一小段被咬断的肠肉,其实他有点挑食,不怎么喜欢六腑。 他没有停顿,再次将手臂深深探入那具空荡了许多的胸腔,向内里更下方的腹腔掏去。手臂在体内搅动,发出咕噜声。 当他抽回手时,手里抓着一团暗红色的、仍在微微搏动的脏器——肝脏,他低头,就着那只手啃食起来,牙齿轻易地切开坚韧的组织。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祭品”了,栩亦的思绪有瞬间的飘忽,他想起更早的时候,在另一个已经模糊的世界,他吃完含有秽的生物之后,有些两腿生物没有逃跑。 他们跪了下来。 他们看着他,看着他蠕动的形态,看着他周围弥漫的、让空气都变得粘稠的黑暗。 他们会称他为“糜山”,或者“血肉慈尊”。外号太多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用混合着恐惧和狂热的眼神仰望他。 他们修了土坛,但没有神像,因为他的形体总是在变,它们还摆了一个粗糙的石臼。他们把他偶尔脱落、或是懒得吸收的碎屑,一点干瘪的肉块,几片失去光泽的甲壳,几滴凝固的黑色污血,小心翼翼地扫起来,放进石臼里,当成圣物。 后来,他们开始献祭。 最初是牲畜,猪羊被捆着抬上来,喉咙割开,血泼洒在土坛上,他们期望他赐福,或者仅仅是不再注视他们。 他不理会,他只是在消化完秽之后,偶尔会停留,他只是在履行他的职责。 然后,祭品变了。 他们开始献上“罪人”。 第一个被推上来的是个女人,他们说她“不洁”。她被剥光了,头发剃掉,身上用某种植物的汁液画满了扭曲的符号。 她被绑在木桩上,下面堆着柴。他们围着火堆跳舞,吟唱着他听不懂的祷词,声音嘶哑而亢奋。 火点燃了。女人的惨叫混在吟唱里。 他感觉到了,那燃烧的血肉里,那极致的痛苦和绝望中,滋生出了新鲜的、更为浓郁的秽。 他伸出了触须,卷住了燃烧的躯体,拖进了自身的黑暗里,咀嚼,吞咽,吟唱变成了更疯狂的欢呼。 “显灵了!大尊享用了!” 从此,供奉变得频繁。 “窃贼”被砍断手脚,活着放进蒸笼;“渎神者”被剥皮,盐腌在陶缸里;“异端”被用铁钩穿过心脏,吊起来示众……他们总能找到罪名,用尽想象所能及的一切残酷手段,制造出充满痛苦和怨念的“祭品”,然后奉献给他。 他们以为这是在取悦他。 他们不知道,他们每一次献祭,每一次在痛苦中折磨同类,他们自身也在被秽浸染,变得污浊、腥臭。 他们在他眼中,渐渐和那些祭品没有区别,甚至……更加“美味”。 他停留得久了一些。 某一天,他吃完了最后一个挣扎的祭品,他看向下面那些还在狂热跪拜、身上却已经散发出诱人“食物”气息的信徒。 他有点困惑。他们……看起来也很好吃。而且,他们好像也变成“需要清理”的部分了? 于是他伸展开了。 阴影覆盖了整个村落。 咀嚼声持续了很久。 记忆到此为止。 栩亦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迹,这些两腿生物,有时候,比秽本身还有趣。 屋里这么大动静没被听到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当家的死了这个位置可就空出来了。 末世谁不想当老大活得舒舒服服的,所以直到现在小弟才装模作样的打开门打算探查一下情况。 一开门浓烈的、甜腻的血腥味如同实质,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窒息。 地面上几乎看不到原本的颜色,厚厚的、半凝固的血液像地毯一样铺开,上面散落着破碎的、无法辨认的组织和骨渣。 而那个被他们扛回来的、漂亮得不像话的残疾少年,就跪坐在那滩血肉之中。 他浑身浸透了血,头发被血浆黏成一股股,紧贴着头皮和脸颊,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他转过了头。 精致的脸上糊满了暗红色的血浆和些许黄色的脂肪粒,原本应该漂亮的五官,在血污的覆盖下模糊不清,唯有……眼睛亮得吓人。 “呃……”一个小弟喉咙里发出被掐住似的怪响,手里的砍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见过丧尸啃食尸体,见过人类互相残杀,肠穿肚烂的场景也不算稀奇。 但眼前这一幕……这个漂亮的“东西”干了什么…… “鬼……鬼啊!!!”另一人终于崩溃地尖叫出来,声音扭曲变形。他转身就想跑,却腿软得直接摔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退爬。 这声尖叫惊醒了其他人。 剩下的几个人像一群被捅了窝的老鼠,连滚带爬地撞作一团,疯狂地逃离门口,逃离那个房间里平静注视着他们的……“东西”。 吃得差不多了,他在走到头颅旁蹲下,他将手指探入断口,向上,插进颅腔与脊椎连接的缝隙。 他手腕微微用力,向上探索,颅骨内部传来细微的、湿漉漉的搅动声,他的手指在温热的、豆腐般的脑组织中摸索,黏稠的脑浆从他的指缝间溢出,顺着他的手腕被挤出来。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约莫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物体。 他屈起手指,用指节将那硬物从包裹它的柔软组织中剜了出来。 他的整只手掌和小臂前半部分都覆盖着一层粉白相间、如同变质乳酪般的粘稠物质,那是被彻底搅碎的脑组织。 在他的食指和拇指之间,捏着一颗不规则的多面体晶核。 他抬起手,将晶核连同上面粘连的碎屑一起送入口中,喉咙滚动了一下。 瞳孔又恢复成正常人的黑色,去洗手间把自己洗干净,抖了抖脑袋从卧室翻出一件略大的新衣服,走出狼藉的宅子蹲在野牛寨口。 按照剧情蒋宏的队友接回来幸存的博士和女主会路过野牛寨,从此结下梁子,栩亦不认路就准备蹲队友一起回基地找男主。 这一番折腾时间已经凌晨多了,夜晚是丧尸最活跃的时间,可小弟们却顾不上那些丧尸了,毕竟栩亦可是比丧尸更恐怖的存在。 栩亦蹲在寨口也没什么影响,反正自己这具掺杂着秽的身体也算不上人类,丧尸路过看都懒得看一眼。 终于熬到了黎明升起,栩亦终于等到芸小糖和博士一等人,但他们看到蹲在寨口的漂亮美人却没放松警惕。 其实这行人本来想在野牛寨借住一晚的,可是昨天打探的人看见从野牛寨方向跑过来了几个人。那几个人说话结结巴巴,没说几句就又跑了,好像身后有什么恶鬼一样。 但出于安全考虑昨天几人还是留在一家荒废的超市里过夜了。 今天路过过来一看,野牛寨好好的,连丧尸都很少。 但空无一人的寨前蹲了个残疾美少年确实有点诡异,芸小糖作为聪明伶俐的女主角准备第一个走下车和美少年交流,顺便给大家留一个好印象。 还没走近芸小糖突然僵住了,另一个随行的队友陈文博看芸小糖杵在那还以为那个美少年有问题都准备放异能了。 陈文博肩膀突然被怼了一下,一根筋的李荣光傻兮兮的下车朝芸小糖那走去了!吓得陈文博冷汗都出来了“李猪!别……!” 李荣光刚要拉起栩亦就被一声李猪气得回头反驳“干嘛喊我外号!”说着顺手就拉了把栩亦的手肘想让栩亦起来。 这一拉不仅拉得栩亦一个踉跄,李荣光自己也吓了一跳愣在那和栩亦大眼瞪小眼,缓过神才连忙放下空袖子跟栩亦道歉。 看栩亦没什么反应李荣光才憨憨的挠了挠头开始询问,可是问了半天这位高冷的美少年只是沉默地盯着李荣光,不禁让李荣光猜测这是不是个哑巴,更或者是个傻子。 在这个连自己都顾不上的末世,陈文博见李荣光问半天问不出什么,对方也像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普通人。 估摸着就是一个之前被人护着的小白脸,如今被丢下了,正准备叫人带队离开就被李荣光打断了。 李荣光虽然是 A 城派来接应的,但在 A 城也算小有名气,作为一个三级冰系的异能者在这个小队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李荣光的偶像就是 A 城领导者蒋宏,偶像都这么强大充满正义感,这小粉丝也不例外。 李荣光看栩亦的样子就知道如果丢下他,他在外面肯定活不了多久,所以不出意外的两个女生和栩亦坐车,三个男生在后跟着。 一路上李荣光可能是出于对“残障人士”的关心还是很照顾栩亦的,一会问喝不喝水吃不吃罐头,生怕给栩亦委屈着了,就差亲自喂了。 每次都被拒绝的李荣光却不厌其烦,认为这是美人比较害羞懂事。 最后还是硬塞了一些罐头,看着怀里的罐头栩亦一脸无语,但最后还是存在了用来过滤秽的空间里。 秽很多,所以这个空间就像一个黑洞没有栩亦本体的许可就是只进不出,时间错乱的空间,不过存几个罐头还是没问题的,空间里的秽也不会对淀粉罐头感兴趣。 一天夜里,几人在火堆旁过夜,三级火系男陈文博在一旁放哨,栩亦也盯着地面发呆,这段时间栩亦都这样陈文博也没在意。 可突然,栩亦转向一边的草丛一动不动的盯着,陈文博还以为是丧尸来了,随时准备叫醒大家。 栩亦盯着盯着就蹿进了草丛里。 重置补了一下设定,改了些写作方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茹毛饮血(重制版) 第3章 初识 陈文博不明所以,但还是先把李荣光叫了起来,自己冲过去找栩亦了。 这两天栩亦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也没惹什么麻烦,一路上不哭不闹,一有丧尸也是老老实实待在车里等清完了又下车一瘸一拐帮忙捡晶核。 今天又是陈文博站岗,他自然也不希望任何人受伤。 栩亦叼着那只仍在扑腾的野鸡,感受着喉间传来的、温热血液的细微脉动,以及羽毛扫过下巴的痒意。 他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草丛,正准备享用这顿难得的宵夜。 脚步声和火光不合时宜地逼近。 他抬起头,看到陈文博举着一簇跳动的火焰,脸上带着焦急和一丝……责备? 栩亦不动声色地将野鸡往身后藏了藏,他静静地看着陈文博靠近。 “你……”陈文博的话头在看到他嘴角和衣襟上沾染的新鲜血迹时顿住了,语气立刻转为担忧,“你受伤了?” 栩亦没有回答。 陈文博凑近了些,借着火光仔细一看,发现那血迹颜色鲜亮,并非人血,又瞥见栩亦身后那只脖子被利齿贯穿、已然断气的野鸡,这伤口……太奇怪了。 一个冰冷念头瞬间窜入陈文博的脑海:丧尸! 难道他被感染了?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被抓伤或咬伤,出现了异变前兆? 他的背脊瞬间窜过一丝寒意,几乎是本能地,他体内的火系异能微微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他紧紧盯着栩亦的脸,想找出些端倪。 但那张脸依旧漂亮得过分,除了沾上的血污,皮肤是正常的白皙,甚至因为刚才的活动透着点薄红,眼神也绝非丧尸般的浑浊。 而且,如果他真的变异了,刚才自己靠近时,他为什么没有攻击? 陈文博的理智迅速回笼,或者这鸡之前就被别的变异动物咬伤,他只是捡了便宜? “你这……”陈文博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慨,他走上前,不由分说地从栩亦身后拿走了那只野鸡,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是为了这个?就为了一只鸡,你大晚上跑出来,多危险!”他故意没有去谈伤口的事。 栩亦的目光追随着那只离他而去的野鸡,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走吧,先回去。下次别这样了,想吃肉跟我说,我想办法。”陈文博的语气带着一种安抚,仿佛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栩亦被他半扶着往回走,在陈文博看不到的另一侧,他几不可察地撇了撇嘴,不是委屈,是一种被强行打断了进食的不耐。 回到营地,他看着陈文博脸上那混合了不赞同与感动的神情,听着对方语气里那份自以为是的解读: ‘他是听了今早大家念叨着想吃肉,才冒险来抓鸡报答我们。’ ‘他腿脚不便,抓住这只鸡肯定费了大力气,说不定还摔了好几跤。’ 人总是自大,认为"救"了栩亦,认为鸡是报恩。 一种极其陌生的、近乎荒谬的感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栩亦的意识里。 他想说,不是。他只是饿了。这只鸡,是他的食物。 但他没有开口,鸾栖飘在一旁示意他顺其自然。 在陈文博充满“人情味”的叙述中,那只野鸡彻底脱离了“食物”的属性,变成了“心意”和“勇气”的证明。 栩亦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那只本属于他的鸡被架在火上,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弥漫开来。 当烤好的、油光锃亮的鸡腿被递到他手中时,他低头看着这“失而复得”却又意义完全不同的食物。 他默默地啃着鸡腿,肉质有些柴,远不如生食时那般鲜甜温热。 下次,一定要找个更远、更隐蔽的地方吃饭,他盯着跳跃的火光,再次确认了这个念头。和这些活人待在一起,不仅饿得快,连抓到手的食物,都会被分享。 另一位主角芸小糖却一直在想栩亦就靠一只鸡“俘获"了全队的信赖"还真是有心机呵。" 刚开始芸小糖有意无意的躲着或试探栩亦,后来发现栩亦好像不记得自己便不理会了。 本来芸小糖是一个孤儿,最后被弄丢了亲生儿子的芸家夫妻收养变成养女,几年后儿子找回来,就算芸家夫妻对两个人一碗水端平也消除不了芸小糖的自卑心理。 末世来临,芸家人虽然都幸免于难但在一次出门寻找物资时遇到了丧尸群,芸小糖为了自保逮到机会把女儿推下了楼梯,女儿晕过去了没有死,但重物落地的声音引来了丧尸,赶来的芸家父母为了救女儿死了。 芸小糖逃跑后觉醒异能就去了最近的基地生存,来来往往也有了人脉,后来恰巧遇到了和芸家夫妇是旧识的博士,博士听完芸小糖自己说的“遭遇”深感遗憾和同情一直对芸小糖有所照顾,这次更是邀请芸小糖跟着自己去更大的基地发展。 一路颠簸终于是安全抵达了 A 城,为了防止丧尸入侵城外建立了高高的围墙,一些未探索和未清除的城内区封上了铁丝网。 要投奔 A 城的人会在城门口做登记,外来的异能者会进行测试来判断能力和等级,然后分发对应的徽章。 普通人有感染的风险要留在城外的安全区通过 24 小时的观察期才能进城。 A 城不养闲人,普通人可以通过干活活得劳动分换取食物,异能者除此之外还可以接受会厅里的任务活得相应的报酬,但靠身体生活的人也不占少数。 跟着博士一起来 A 城的芸小糖做了测试得到徽章就进城了,从 A 城来接应的异能者向委员会报道后也都各忙各的了,栩亦和博士一起待在安全区,接受检查。 24 小时内必须都待在安全区如果走出了安全区回来就得重新待够 24 小时才能进城,期间安全区的管理人员会必要的分发一些食物给大家,在附近也有人员把守维持秩序。 系统说蒋宏今天会出城收集资源,还待在安全区的栩亦接到系统提醒也跟着离开了安全区,尾随在蒋宏队伍的后面。 蒋宏此次的目的是为了收集紫罗藤,这种藤有自主意识会用自己的藤蔓缠住小动物,将其吞噬吸收养分。 又因其坚韧耐用所以蒋宏要利用紫罗藤捕捉动物,进行繁育养殖,而坚韧耐用的代价就是怕火,藤蔓一烧就断。 紫罗藤长的白花也很有药用价值在基地里还是能卖不少钱的,将一株株紫罗藤斩杀,在收集藤曼的途中队里的李荣光发现一旁的草丛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想到栩亦上次抓鸡还以为是什么路过的小动物,想都没想就扑过去了。 李荣光带着扑倒猎物的势头,整个人的重量毫无保留地压了下来。 栩亦的右手被李荣光的身体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几乎是同一时刻,他那残缺的左肩猛地向前一耸,肢体试图发力、进行绞杀或撕裂,然而,那里空荡荡的。 这种不协调的错位感,让栩亦的动作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近乎滑稽的停顿,他那条仅存的半截手臂徒劳地在空中挥动了一下无法形成任何有效的反击。 紧接着,一种低沉、压抑、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喉音从他胸腔里滚了出来。 他抬起头,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瞪向李荣光。 李荣光被他这眼神看得一愣,那憨厚的笑容僵在脸上,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但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因为他看见栩亦只是用那条独臂滑稽地挥了一下,然后就这么瞪着他,配上那张漂亮却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像是一只被惹毛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龇牙咧嘴虚张声势的猫。 这反差冲散了李荣光心头那点莫名的寒意。 “哎呀,怎么是你,吓到你了?”李荣光连忙笑嘻嘻地松开他,手脚利落地把栩亦扶了起来。 "小哑巴你怎么在这?"李荣光还以为栩亦现在已经进城了,还准备过两天去看望一下他呢。 跑去蒋宏边指着栩亦介绍道"老大这就是我刚刚给你说的那个小哑巴。"话痨李荣光之前一回来就把这事说了个干净,队里也略有耳闻。 队伍里的四级金属异能者陈雅静和二级火系异能者王牛也开始打量起栩亦。 蒋宏挑了挑眉,看见栩亦蹲下去捡起了白花,蒋宏走到栩亦面前蹲下将手摊开伸了过去,手中是刚摘的白花。 之前也有人跟着他们队伍捡漏,可一般都是有自保能力的异能者,普通人可不敢跟着。 像栩亦这种看起来就娇娇滴滴的小白脸而且还断了一边手臂,脚看起来也有点问题,估计进了基地也只能勉强接点杂活维持生计,肯定就是自己没能力所以才冒着生命危险来捡漏,不然的话就是一个傻子。 蒋宏也不吝啬将手中的白花都交了出去,他之前是当兵的,倒三角形八块腹肌的标准身材,棱角分明的脸,好看的剑眉,简直就是男性行走荷尔蒙,霸道总裁标配好吧!这一幕,乍一看就像壮汉柔情在施舍一只无依无靠的流浪猫一样。 但栩亦却并没有作为流浪猫的自觉。 蒋宏:(伸手)给你。 栩亦:哈气,棘背龙形态(什 蒋宏:(伸手)给你。 栩亦:哈气,棘背龙形态(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初识 第4章 呆猫(重制版) 蒋宏摊开的手掌宽厚粗糙,指节因常年握枪和武器而带着薄茧,几朵娇嫩的白色小花静卧其中,与小麦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他保持着蹲姿,视线与栩亦齐平,带着一种自上而下的领导者姿态。 栩亦偏了偏头定定地看了看蒋宏,又垂下眼帘,视线落在那几朵白花上。 他没有伸手去接,他微微低下头,柔软的黑色发丝垂落,蹭过额角。 然后,在蒋宏以及周围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了蒋宏掌心里离自己最近的那朵白花。 动作自然得如同小兽饮水。 蒋宏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湿软温热的触感,像羽毛搔过,痒意瞬间窜至尾椎,让他手臂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不等他反应,栩亦已经就着他的手,如同真正的食草动物般,用门齿咁住白花,叼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 “喂!你……”蒋宏喉头一紧,想缩回手,却被这过于离奇的景象钉在原地。 李荣光张大了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陈雅静也愣住了,王大牛粗重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等等,不对,那个……”陈雅静猛地回过神,脸色骤变,急切地想要阻止。 同一时刻,蒋宏也反应了过来,这紫罗藤的白花虽能入药,但生食带有毒性!这傻子根本不是在捡漏,他是在找死! “蠢货!吐出来!” 右手如铁钳般猛地捏住栩亦的下颌,迫使唇瓣张开,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毫不犹豫地探入对方温热的口腔,试图抵住舌根催吐。 “呜……” 栩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闷哼一声,不喜欢这样。 他下意识地合拢牙齿磕在蒋宏的手指关节上,不算太重,带着警告。 细微的刺痛感传来,蒋宏吃痛,手指缩回,指尖牵连出一缕晶亮的银丝,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清晰的牙印,又抬头看向罪魁祸首。 蒋宏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他盯着少年那副“不知死活”的模样,再看看自己带着牙印的手指,……这他妈是个什么品种的傻子?! 看栩亦又捡起花准备吃,陈雅静过来了。 她脸上原本带着的属于异能者的那种利落和严肃,但一过来就面带微笑蹲了下来。 她开口了,声音出乎意料地温柔,带着一种哄劝的、甜甜的语调,与她平时爽利的风格判若两人。 “乖乖,”她唤道,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眼睛也微微眯起“告诉姐姐,是不是肚子饿了呀?”栩亦的这具身体看起来也就少年模样,让陈雅静不自觉就温柔了起来。 栩亦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她,陈雅静从随身携带的腰包里拿出配发的干粮包,里面是压缩饼干、能量棒和一小包牛肉干。 “你看,这才是吃的。” 她拿起那块灰扑扑的压缩饼干,递到栩亦眼前,耐心地解释,“这个,饼干,可以吃。这个,牛肉,也可以吃。很顶饿的。” 栩亦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些对于末世幸存者而言堪称宝贵的食物,并无兴趣。 陈雅静拿着饼干的手僵在半空,有些意外,连压缩饼干和牛肉干都不感兴趣?这可不是流亡的普通人该有的反应。 身后的李荣光挠了挠头,小声嘀咕:“他该不会……真傻到分不清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吧?” 回来的路上明明给什么吃什么,怎么现在挑上了? 王大牛已经有些不耐烦:“跟个傻子费什么话!直接绑起来带回去再说,免得他待会又乱啃什么。” "会不会太粗暴了。"李荣光还是挺担心栩亦的,而蒋宏正在考虑这方法的可行性。 这时陈雅静突然想到什么从裤包里东摸摸西摸摸,掏出两颗桂花糖。 这是她之前接任务得到的,本来想存给弟弟吃的但弟弟陈文博去接应博士就一直没机会给,昨天回来也是倒头就睡。 将糖纸剥开,把糖凑到栩亦嘴边哄小孩似的道"乖乖,我们吃糖好不好?桂花味的哦,你手上的白花给姐姐好吗,我们交换?那个白花吃了不好知道吗。" 陈雅静从小就是这么哄陈文博的,但弟弟从小聪明早熟早就不吃这一套了,如今终于有施展的机会了。 栩亦食血肉是本能,吃花倒是怪癖,不同的花香总是很吸引栩亦。 他尝不到味道,但食花时那些香气,在口腔内部轰然炸开,通过鼻腔与某种深层的感知连接,短暂地让他尝到"味",劣质工业香精浓郁的味道盖过了手中白花的味。 闻了闻,把陈雅静手里的两颗糖舔进嘴里,老实地将白花交给了陈雅静,以物换物他还是懂的。 陈雅静借着衣服若无其事地擦擦手上刚刚沾上的口水,拍拍栩亦乌黑毛茸茸的脑袋,站起身叉腰并得意洋洋的转向蒋宏他们"哼哼,小问题。" 李荣光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但吃下去的花怎么办?"虽然这花可以入药但是是药三分毒虽然不至于要命,一般就是腹绞痛,眩晕之类的,对此热水可以有效的排排毒。 收工回 A 城,栩亦这次也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到了安全区栩亦又要呆 24 个小时,期间蒋宏有来安全区给栩亦送热水并在自己的监督下让栩亦把热水全部喝完。 虽然知道自己亲自过来会有不好的影响但还是按捺不住过来看看,可能是栩亦举动太抽象了吧,如果要吸引人注意就没有更简单不丢脸的操作吗! 本来是大好人李荣光想去送的,半路被蒋宏拦截了,蒋宏也不知道怎么了,回去以后脑海里就一直在想今天发生的事,特别是"流浪猫"。 所以蒋宏找了一个干净的搪瓷杯,倒了满满一杯滚烫的热水,白色的水汽立刻蒸腾而起,模糊了他刚毅的眉眼。 他只是想看看那个人有没有好好待在安全区…… 安全区临时搭建的棚户角落,栩亦果然在那里。 他抱着膝盖,随便地坐地上,下巴抵着膝盖,眼神空茫地望着铁丝网外来来往往人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宏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栩亦抬起头,黑色的眼睛看向他,没有任何情绪。 这目光让蒋宏没来由地有些气闷。他蹲下身,将手里那杯冒着灼热蒸汽的水递了过去,声音因为刻意压制而显得有些生硬:“喝了。” 栩亦的视线从蒋宏脸上,移到他手中那杯水上。 【老爸。】鸾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突兀地在栩亦脑海中响起,【配合一下,他让你怎么喝,你就怎么喝。记住,我们要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他微微倾身,似乎在辨认这升腾的白色雾气是什么,在蒋宏还没来得及再次开口催促时,他做出了一个让蒋宏心脏骤停的动作。 他就着蒋宏的手,低下头,直接将嘴唇凑向了那滚烫的水面! “嘶……” 皮肉接触高温的声音。 栩亦猛地缩回了头,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类似于“惊讶”的神色。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被瞬间烫得发红的唇瓣,然后抬起眼再次看向蒋宏,眼神里带着清晰的困惑,仿佛在质问:这东西为什么会有攻击性? 蒋宏倒抽一口凉气,一把将杯子顿在地上,几滴热水溅出来,落在尘土里,蒋宏第二次钳住栩亦的下颚。 “你是猪吗?!猪都知道烫!” 蒋宏的低吼带着难以置信的怒火和后怕,他凑近了查看,借着傍晚昏暗的光线,能看到栩亦淡色的下唇内侧果然被烫出了一小片明显的红痕,甚至微微肿起。 怎么会有人……连水是烫的都不知道?这已经不是“傻”能形容的了,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席卷了蒋宏,蒋宏松开了手,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猛地站起身,在原地踱了两步,又重重地蹲了回去。 他捡起地上的杯子,看着里面依旧很烫的水,沉默了片刻,他做了一件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端起杯子,凑到唇边,鼓起腮帮,开始小心地、一下一下地吹着气。微凉的气流拂过水面,荡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直到感觉水温降得差不多了,他才再次将杯子递到栩亦面前。这次,他稳稳地拿着杯底,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诡异地放轻了声音:“慢慢喝,小口喝。” 栩亦看看他,然后小口小口地舔舐着杯中的温水。 蒋宏半蹲在那里,保持着递水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看着少年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他被温水浸润后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唇瓣,猛地别开视线,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真是……见了鬼了。 之后栩亦被放进城后并没有去安排给普通人的多人宿舍,也没有参加劳动赚劳动分。 蒋宏平常除了做任务其余时间就是休息及待在办公室办公,蒋宏实力强悍也算管理人之一,负责管理和谋划。 蒋宏在会议大楼的办公室,栩亦本来也想上去的可被工作人员拦下了,所以蒋宏每次下班回公寓就回看到一楼大厅坐沙发上发呆的栩亦。 回公寓休息,第二天醒来一开门就可以看到蹲在蒋宏公寓门前的栩亦,他记得这个区域有安保的吧……然后晚上眼看着栩亦被保安拦下后绕圈从区域后的狗洞钻了进来……当着自己的面。 蒋宏:...真是不把我当外人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作为 A 城领导者之一,想爬他床的人也不少,男男女女都有,还有不少想拉拢他的人也会送美女美男,但每次蒋宏都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男主角虽然可靠强大但也有一颗纯情的心,他的爱情是一定不会用利益维持的! 更何况栩亦这种……怪人。 "你别再跟着我了,我是不会做那种事的!如果是有人派你来,你回去就说我不吃这套。"栩亦茫然的看着自说自话的蒋宏。 看着栩亦依旧不走,蒋宏烦躁的提起了栩亦的衣领作势要动手,握了握拳头最后还是松开,扯了把栩亦的脸"别这么无辜的盯着我,你就算这样我也不会..." 就算是有蒋宏领导的 A 城这种卖身的情况也很常见,蒋宏虽然也想改变但也无能为力,能帮一时不能帮一世,到时候说不定他们还会理所当然靠蒋宏救济活着,这种事他已经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掏了几个晶核给栩亦,见他不接蒋宏烦躁地把几个低级晶核放在地上,回家休息了。栩亦看着晶核沉思了一下,吃下白色的低级晶核。 栩亦接下来几天还是和之前一样跟着蒋宏,蒋宏见自己的话不起效果也就不管了反正猜测他应该也不会坚持多久,人总需要吃饭休息的吧! 几天后蒋宏跟陈文博陈雅静带着编织好的网去外面捕猎,顺便布置陷阱,这次栩亦倒没有尾随而是改成光明正大的跟着了。 看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栩亦,蒋宏坚持让他待在基地里。 "别劝他啦,说不定待会他又偷偷地跟过来,倒不如现在就把他带着嘛,看人家多乖啊。没事的。"陈雅静劝道,基地里大家虽然都憋着没说但都知道最近蒋队后跟着一只小尾巴。 现在一起走好歹有个照应,待会要是栩亦真悄悄跟过来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 "待会跟着我,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这是蒋宏最后的倔强。 其实是写文讨好自己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呆猫(重制版) 第5章 抓包(重制版) 这次的目标是 A 城西北方郊区的一处小型养殖场,之前探查到情报的时候蒋宏第一时间就组队围剿养殖场。 好不容易把丧尸清完了就差逮猪了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原本肥肥嫩嫩的猪君也跟着变异了,满嘴獠牙皮比墙厚还喜欢搞群殴。 这哪是猪?分明就是猪刚鬣,没有防备的蒋宏等人只能狼狈撤退。 所以上次才专门去收集紫萝藤做网,大猪不能养小猪能啊,好猪就要从小猪抓起。 蒋宏让陈雅静观察四周顺便守着栩亦,自己去猪栏引开大猪陈文博去趁机逮小猪。 陈雅静奉命守着栩亦,她看着身旁少年那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心里那点“养弟弟”的癖好又被勾了起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宠溺的笑容,凑到栩亦面前,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来来来,乖乖。姐姐今天又带了糖哦,”她捻起一颗包装简陋但透着淡淡桂花香的硬糖,熟练地剥开糖纸,递到栩亦唇边,“啊,嘴张开姐姐喂。” 栩亦的视线从远处猪栏的方向移回,落在陈雅静指尖那颗浅黄色的糖球上,这次他没什么犹豫,顺从地微微张开嘴。 陈雅静小心地把糖塞进他嘴里,看着他那侧脸颊微微鼓起,心情大好,忍不住就开始叨叨:“比我弟弟可爱多了。你不知道啊我弟弟以前,看着挺机灵,其实傻乎乎的,小时候带他出去,看见卖糖人的走不动道,结果……” “姐!” 一声带着羞恼的低吼打断了她的话,陈文博正拖着编织网里几只嗷嗷直叫、拼命挣扎的猪崽走过来,脸上有点挂不住。 “好好好,我不说了哈哈,”陈雅静笑得狡黠,晃了晃手里的糖袋,“你不吃糖我就都给他吃了哦。” 陈文博气得把网兜往地上一顿,几只小猪崽在里面撞作一团。“你连问都没问我!” 他小声抱怨。 陈雅静哪里会真忘了自己弟弟,笑着又摸出一颗深褐色的酸梅糖递过去:“喏,你的。” 陈文博接过糖,脸色这才多云转晴,剥开糖纸把糖扔进嘴里,酸得他眯了下眼,随即又看向一旁安静含着糖的栩亦。 少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网兜里的小猪。 陈文博清了清嗓子,摆出一点“前辈”的架势,含着糖含糊地说:“傻子,记住啊,以后拿了别人的东西,要说‘谢谢’。” 他并没指望能得到回应,毕竟这一路下来,栩亦从没开过口。 栩亦的目光依然黏在猪崽上,嘴唇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发出两个极其轻微、甚至有些走调的音节:“谢谢。” 陈文博猛地噎住,酸梅糖差点卡在喉咙眼:“咳……你、你不是哑巴啊!?” 陈雅静也愣住了,惊讶地掩住嘴,随即眼中漾开更浓的笑意,她伸手揉了揉栩亦柔软的黑发:“是在跟姐姐说吗?不用谢哦,以后想吃糖就来找姐姐好不好?” 可栩亦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猪崽吸引,他绕过陈雅静,伸出那只完好的右手,就要去抓网兜里的小猪。 “哎哎哎,我没说要给你呢!” 陈文博连忙护住网兜,哭笑不得。好家伙,原来那句“谢谢”是冲着小猪来的?这礼貌有,但不多。 他看着栩亦那副“我想要”的直白眼神,故意板起脸,伸手轻轻扯了扯栩亦的脸颊:“要别人主动给你的才行!不能自己拿,懂不懂?” 栩亦被他扯得微微偏头,陈雅静在一旁看着弟弟和少年这略显幼稚的互动,笑得肩膀直抖。 就在这时,蒋宏扛着一头被电得僵直的大猪走了过来,浑身上下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雷系异能气息。 “聊什么呢?”他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栩亦被陈文博轻扯着的脸上。 陈文博赶紧松手,有点不好意思地汇报:“我教他拿了别人的东西要说谢谢,虽然不太成功就是了……哦对,队长,他不是哑巴唉!” 他说完,又充满期待地看向栩亦,希望他能再说句话证明一下。 栩亦却像是完全没接收到他的信号,只是与陈文博进行了一场短暂而神秘的对视后,便低下头,继续用目光专注地……戳着网兜里的小猪玩。 蒋宏看着这一幕,无言地揉了揉太阳穴。不知为何,他心底隐隐觉得,这家伙,可能还是个哑巴的时候更让人省心。 陈雅静笑着打圆场:“走吧走吧,任务完成,回去加餐!” 还没走两步芸小糖就从远处跑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家伙,比寻常变异猪大三倍的猪王。 芸小糖本来听闻蒋宏今天会来养殖场,特意用晶核雇佣了两个三级异能者跟着三级的自己去养殖场狩猎,再来一个跟蒋宏的"偶遇"。 蒋宏还没等到,芸小糖三人就被变异猪追着到处跑,好不容易找到一间废弃的储藏仓准备靠技巧跟猪群软磨硬泡,可猪群一到大门口就不追了。 本以为逃过一劫,可谁想着里还藏着一只大家伙。 其他两人早跑路了,就留芸小糖一个人疯狂往 A 城跑,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跟蒋宏来了次令人难忘的"偶遇"。 蒋宏看大事不妙就叫陈雅静陈文博带着栩亦快跑,自己靠攻击吸引猪王的注意给他们挣取逃跑时间。 陈文博拉着栩亦跟在姐姐后面,等到跑到远处陈雅静回头一望"他人呢!"听姐姐这么一吼,陈文博往手上一看哪还有什么栩亦,只有一件轻飘飘的外套。 现在也不好回去找栩亦,不然蒋宏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而此时的蒋宏跟芸小糖一边跑一边跟猪王极限拉扯。 期间蒋宏叫了好多次让芸小糖离开但本来目的就是蒋宏的她怎么会甘心就这么离开,这种时候可是留下印象的天大机会。 本来就只想让栩亦他们离开,自己溜会儿猪就回去可现在又多了个芸小糖来添乱。不,不止芸小糖,又多了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前面的栩亦。 "艹,不是叫你跑吗!"蒋宏怒吼着一把拎起栩亦的后颈甩上肩头扛起栩亦狂跑,芸小糖体力不支被猪王追上,不过还好只是被拱飞撞到树昏了过去。 蒋宏听到自己耳边的干呕声“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要吐给我忍着!”前面就是猪场石壁的废墟,瞥了眼后面的巨猪。 “抓紧了!” 足尖猛蹬石壁借力腾空,军靴在石壁上碾出半寸裂痕,蒋宏整个人如黑鹰般旋身压上猪背。 抽出随身携带的军刀猛地砸入巨猪浑浊发黄的眼球,巨猪吃痛狂甩的瞬间,蒋宏反手拔出军刀又捅进眼眶深处猛然一绞,黏稠脓血喷溅在蒋宏「」绷紧的小臂上。 蒋宏顾不得恶心跳下猪背,瞎了眼的剧痛让怪物彻底癫狂,它嘶吼着甩头,獠牙刮擦石壁迸出火星。 “轰——!!”石壁崩塌,烟尘暴起,将巨猪掩埋。 他翻身落地,甩了甩刀上混着脑浆的血,余光扫向身后“……没死就吱个声,瘸子。”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的呕吐声,感受着自己后背上沾上的热气蒋宏太阳穴青筋暴起,忍着把栩亦掐死的冲动把栩亦放下来。 还没等到蒋宏动手打人石壁处就传来啪塔啪塔石块掉落的声音,蒋宏汗毛竖起,这都没死? 巨猪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瞎了的眼睛里渗出黑色脓液嘴里淌着口沫朝着这边冲来,就在猪王马上就要追上来的时候,"嘭"猪王猛然倒下,开始抽搐嚎叫。 "退后!"蒋宏一把拽住栩亦的衣领暴退三步,只见猪皮像熔化的蜡般鼓起透明水泡,脏腑间传出油脂燃烧的噼啪声。 不一会猪王便彻底没了生气,黑色火苗从耳孔和牙缝嘶嘶窜出,肚皮被奇怪的黑色火焰烧破,火焰从无数个皮肚间的小洞开始蔓延,直到猪王被烧得一片焦黑。 蒋宏诧异的把栩亦护在身后自己上前查看,用刀尖挑开已经碳化的猪肚焦黑,里面只有烧焦了的脏器,分辨不出起火的原因。 “什么鬼。”……这是燃尽了?蒋宏嘴角抽了抽。 靴底碾过焦黑的颅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咔嚓……” 碳化的猪头骨在鞋底崩裂,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爬满整个颅腔。 栩亦扶着蒋宏借力足尖发力一旋,头骨便如脆弱的焦炭般塌陷下去,灰白的骨粉混着未燃尽的碎肉簌簌散落。 屈膝蹲下,右手直接插进颅骨残骸里开始翻找,碎裂的骨片发出咔咔的摩擦声,沾着腐液的晶核被暴力扯出,黏连的黑色物质在半空拉出诡异的丝状,蒋宏有些惊讶现在连有些动物都能有晶核了? 晶核深处暗黑的光芒在栩亦掌心忽明忽暗地脉动,最后消失不见变成了普通的无属性晶核。 回头抬手想将晶核递给蒋宏,他却僵在原地没接,蒋宏看着栩亦的眼睛突然没由的感到诡异,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军刀突然横抵在少年喉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男人指节收紧,军刀纹丝不动地抵在少年咽喉。 他才发现那双眼睛黑得太彻底了,连光都无法倒映,不像人类的瞳孔,少年微微偏头好像在疑惑。 “蒋宏……给,你。”每个词之间的停顿都微妙地错位,像是录音带被拉长又卡顿。 蒋宏的刀尖又逼近了一分,在栩亦苍白的皮肤上压出一道浅痕。 "最后问一次,你到底是什么?" 之前那些无常识行为就算了,面对死物能这么平静……他难道连害怕都不会吗。 栩亦眨了眨眼,似乎不理解蒋宏的突然戒备,之前就算一直跟着他,他也没这样啊,还是说人类就是很善变。 远处传来陈雅静的呼喊声,蒋宏余光瞥见她和陈文博正往这边赶来,他咬了咬牙,终于收回军刀,一把夺过晶核塞进口袋。 "待会再跟你算账。" 陈雅静气喘吁吁地跑近,看到焦黑的猪王尸体时倒吸一口冷气"你们没事吧?这、这是怎么......" "先回基地。"蒋宏打断她的疑问,拽着栩亦的手腕大步往前走,栩亦踉跄了一下。 回程的路上异常沉默,陈文博背着昏迷的芸小糖,时不时偷瞄一眼栩亦,怎么感觉气氛不对啊。 陈雅静欲言又止,最终在进入A城安检口时忍不住开口"蒋队,他......" "我会处理。"蒋宏跟检查员交代了几句话后头也不回地拉着栩亦往自己的公寓走 ,房门砰地关上,蒋宏松开栩亦。 "解释。" 栩亦歪了歪头,突然伸手戳了戳蒋宏紧皱的眉心,这个动作太过突兀,蒋宏一时没反应过来。 栩亦凑近他,鼻尖几乎贴上蒋宏的颈动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餍足的表情,然后轻轻舔了一下蒋宏的喉结。 "蒋宏......好吃。" 命运专戏大馋猪 贝贝们快评论和我互动啊[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抓包(重制版) 第6章 66演都不演了(重制版) 蒋宏的喉结在栩亦的舌尖下滚动了一下。 "好……吃?"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不该惊动的东西。 栩亦的嘴唇离他的皮肤不过毫厘,呼吸是温热的,可吐出的字句却带着非人的滞涩感,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某种东西在笨拙地模仿人类的发音。 "蒋宏…我,不会……吃掉你。" 栩亦歪了歪头,黑不见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愣了愣突然嘴角微微弯起不明意味。 蒋宏的后背抵在墙上,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栩亦的手指还搭在他的手腕上,指尖微微发凉。 "你不是人。" 蒋宏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栩亦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忽然笑了。 "我是人类。"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流畅坚定起来。 蒋宏猛地挣开他的手,军刀出鞘的瞬间,栩亦却早有预料一样按住了蒋宏拔刀的手。 【我靠,我靠,我靠,爸爸你还是别说话了!你吓到他了!】金色狐狸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刚刚读取记录回来眼看着栩亦被抓包了就想着指挥栩亦想让他说说话笑一笑示示好表达自己无恶意,结果没想到栩亦伪人感也太重了吧!男主冷汗都吓出来了! 蒋宏的手腕被栩亦按住,两人僵持的瞬间,栩亦眨了眨眼,他没有再看蒋宏,而是视线一转,落在了客厅茶几上那盆蔫头耷脑,蒙着灰尘的绿植上。 他指向那盆半死不活的植物,语气带着一种肯定。 “那个……好吃。” 蒋宏:“……什么?” 栩亦为了证明,绕过僵立的蒋宏,几步走到茶几前,揪下一片灰扑扑的叶子,在蒋宏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塞进了嘴里,咀嚼起来,干枯的叶片在他齿间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他嚼了几下,咽下去,然后回头看向蒋宏,再次认真地、一字一顿地强调:“这个,好吃。你,不好吃。” 他看着栩亦嘴角沾着的植物碎屑,又看看那盆可怜巴巴的绿植,最后目光落回栩亦那张漂亮的脸上。 所以,刚才那股让他脊背发凉的诡异气氛……到头来,是因为这傻子看上了一盆破植物?!还非得用舔他脖子这种方式来表达?! 虽然还是有些不信。 【我的爸!你在干什么!】金色狐狸在空中急得团团转,【虽然方向对了,但吃盆栽也很奇怪啊!还是我来吧……】 蒋宏的手还按在军刀上,但那股紧绷的、一触即发的力道,不知不觉松懈了大半。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跟这家伙待在一起,自己的神经迟早要衰弱。 “所以……你刚才,是在说那盆植物?”蒋宏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度无语的疲惫。 ‘栩亦’点了点头,目光又黏回了那盆绿植,似乎还在衡量要不要再吃一片。 蒋宏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过去,一把将那盆植物拿开,塞到柜子顶上。“这个也不能吃!”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然后拽着栩亦的手腕,把他按在沙发上坐下。 “现在,告诉我,”蒋宏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刚才那猪……是怎么回事?”他紧紧盯着‘栩亦’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波动。 ‘栩亦’歪着头似乎在理解这一连串的问题。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语气平淡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这里,坏了。” 蒋宏一愣:“……什么意思?” “所以,有时候,控制不住。”‘栩亦’补充道。 “你是说……你有精神问题?”蒋宏皱眉,试图理解这过于直白的说辞。 ‘栩亦’看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这里,坏了。” 蒋宏盯着他毛茸茸的发顶,想起之前陈雅静喂他糖时他乖巧的样子,还有他蹲在公寓门口等自己的模样。 如果真是个穷凶极恶的怪物,似乎没必要绕这么大圈子。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复杂:“……算了。” 就在这时,‘栩亦’主动开口了,他指了指蒋宏装着晶核的口袋,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猪……那个,大的。死了。” 蒋宏眼神一凝:“对,怎么回事?”他终于提到了关键。 ‘栩亦’用一种带着些许困扰的语气说:“有时候……它会自己出来。我,控制不住。” “它?”蒋宏追问,“是什么?” “黑色的……火。”‘栩亦’抬起头,黑色的瞳孔映着灯光,深不见底,“碰到不好的东西,有时候,会自己烧起来。” 这个解释,完美地将猪王的诡异死亡归因于一种栩亦自身“无法控制”的、被动触发的异能。 蒋宏愣住了,无法控制的能力?这在他认知的异能体系里极为罕见,但并非完全不可能,一些异能者在觉醒初期,或者能力暴走时,确实会出现失控现象。 所以,猪王是被他无意识释放的黑色火焰烧死的?因为他觉得猪王是“不好的东西”? 这个说法,离奇中居然透出一丝合理性。它解释了为什么栩亦之前行为古怪,解释了猪王的死状,也解释了为什么他拥有如此异常的能力却表现得人畜无害,因为他自己都控制不了……所以脑子也被烧了吗…… 蒋宏看着‘栩亦’那副带着点茫然,又有点困扰的样子,心头最后那点杀意也消散了,一个拥有危险却无法自控能力的孩子……这比一个纯粹的怪物,要棘手得多,但也似乎……更值得引导和保护。 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事情变得更复杂了。“……今晚你睡沙发。”他最终说道。 ‘栩亦’乖乖点头。 蒋宏转身走向卧室,却在门口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补充了一句:“……明天跟我去医疗部做个检查。”他需要更专业的报告。 ‘栩亦’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半空中的小羊伸了个懒腰惬意的趴在‘自己’的肩上。【要不就你来帮我代班吧。】 ‘栩亦’把小羊抓下来在手掌里捏了捏【放过我吧爸爸,在你身体里呆几分钟我就感觉浑身被秽爬过一样,脑子痛。】 【要是想早点休息的话就好好完成任务,克制一点。】说完‘栩亦’张嘴把小羊吞进了肚子。 栩亦晃了晃头……说实话他真的有点饿了。 医疗部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酸。 蒋宏抱臂靠在墙边,盯着医生翻来覆去地检查栩亦的瞳孔、血液、异能波动,甚至用仪器扫描了他的脑部,然而所有的检测结果都显示——正常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没有精神分裂的迹象,没有异能紊乱,脑部活动也很稳定,除了营养不良和轻微脱水,他就是个普通人。” 金色狐狸得意的趴在医疗设备上,就这点水平的仪器修改数据还不是简简单单。 蒋宏皱眉:“你确定?” “当然。”医生瞥了眼安静坐在检查床上的栩亦,“不过……” “不过什么?” “他的痛觉神经似乎有些迟钝。”医生用针尖轻轻戳了戳栩亦的手臂,而栩亦只是低头看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看,连本能反应都很弱。” 蒋宏的目光移向栩亦,后者正低头玩着袖口的毛线,察觉到视线后,栩亦想了想刚刚听到的关键词"……嗷,好痛?"假得不能再假。 走出医疗部时,栩亦忽然拉住蒋宏的袖子,小声问:“……你失望了吗?” 蒋宏一愣:“什么?” “我是人类。”栩亦眼神干净得近乎天真,“所以,你不能杀掉我。” 声音逐渐失真。 蒋宏盯着他看了几秒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栩亦昨天真要对自己动手,确实也说不定。 他突然笑了笑:"现在你又控制不住了。" 栩亦咬了咬手指:"没有,只是饿了。" 蒋宏挑了挑眉,伸手捏住栩亦的脸颊往两边扯:"哦?那现在是想吃了我?" 栩亦被扯得口齿不清,含糊道:"不系...纸系想闻闻..." 蒋宏松开手,看着栩亦揉着自己被捏红的脸,觉得好笑。 深夜,蒋宏从噩梦中惊醒。 他梦见医疗部的检测仪突然爆出警报,屏幕上栩亦的影像扭曲成漆黑的怪物,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吃掉了半截身体。 “啪。” 客厅传来一声轻响。 蒋宏猛地起身,悄声推开门,却看见栩亦正蹲在冰箱前,抱着一盒生肉狼吞虎咽。 鲜血顺着他白皙的下巴滴落,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听到动静,栩亦缓缓转过头。 “……蒋宏?”声音还是那个声音,语调却彻底变了。 蒋宏的肌肉瞬间绷紧。 但下一秒,栩亦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生肉又看了看蒋宏,喉结剧烈上下滚动,发出夸张的干呕声,还未吞下肚的生肉被“哇”地吐了出来。 "呕呕呕……好难吃好恶心……"期间还偷偷瞟了一眼蒋宏,发现蒋宏一脸你继续装的表情,栩亦就有点后悔了反正都被发现了要不要捡起来继续吃…… 衡量了一下想了想上次鸾栖教的‘撒娇是男人最好的医美要是被发现了就装可怜!咬嘴唇!’ 栩亦舔舔嘴角还沾着的血渍僵硬地咬住下唇,眼神死板:“…我饿了”(蒋宏:“你是在威胁我吗?”) 空气凝固了两秒。 蒋宏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过去一把拎起栩亦的后领:"饿了你就吃生肉?你就不怕拉肚子?我……" 突然想起栩亦吃白花的时候,有些语塞。 栩亦像只被抓住后颈的猫一样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闭着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十分钟后,栩亦坐在餐桌前,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翻滚的肉片,蒋宏把煮好的肉捞出来,重重放在他面前:"吃。" 看着已经没有血腥味的食物栩亦失望的开始进食,蒋宏盯着他看了几秒,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张嘴。" "啊——" 蒋宏用大拇指磨蹭着栩亦的犬齿"咬我。" 重制版加了很多内容但大差不差,文笔逻辑好了一些[鸽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66演都不演了(重制版) 第7章 气泡音(重制版) 蒋宏的拇指擦过栩亦的犬齿时,指腹传来异常的温凉感,那些牙齿看起来平整,却在触碰时隐约蠕动着想要刺破皮肤。 "咬。"蒋宏压低声音命令道。 栩亦咽了咽口水,喉管深处响起粘稠的吞咽声,他的下颌开始不自然地颤抖,好像在克制什么。 "咔!"上下齿列狠狠撞在一起,咬了个空 ,蒋宏早在0.1秒前抽回了手指,顺便给了栩亦一个爆栗。 "让你咬也不准咬。"……他很明显能看出来栩亦遗憾的舔舔唇。 "……去睡觉,明天跟我去办公。"蒋宏还是有点不放心"不准随便和别人说话也不准接触,特别是舔别人,如果做不到,我就……"他一时还真想不出来能拿栩亦怎么办。 "我就不让你跟着我了。"蒋宏有些不确定的试探着。 "好。"栩亦秒答应,快得让蒋宏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说了什么。 "等等,先去洗澡。"虽然栩亦闻着倒也没味,但是这些天栩亦几乎形影不离地跟着自己有时候还不知道从哪些地方钻过,估计也干净不到哪去。 蒋宏把栩亦推进浴室,塞给他一套干净衣服,简单交代:“自己洗,别把水弄得到处都是。” 栩亦抱着衣服,盯着浴缸和花洒,眼神茫然。 蒋宏以为他听懂了,关上门去厨房收拾刚刚煮肉的锅,结果二十分钟过去,浴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连水声都没听见。 “……”蒋宏皱眉,过去敲了敲浴室门,“洗好没有。” 没回应。 他猛地推开门,雾气弥漫的浴室里,浴缸放满了水,而栩亦整个人沉在浴缸底,黑发飘散,眼睛睁着,一动不动,像具漂白的尸体。 “!”蒋宏心脏骤停,两步冲过去,一把将人从水里捞出来。 蒋宏把栩亦从浴缸里捞出来时,少年浑身湿透,黑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睛半睁着,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水珠顺着苍白的脸往下滑,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 他眨了眨眼,像打湿毛的野生动物一样甩了甩头,蒋宏抹了把甩满水的脸,咬牙切齿:“在干嘛,衣服呢?怎么不脱?下次不准这样泡在里面。” 栩亦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服,又抬头看他,眼神无辜:“……不噗呕。” 话还没说出来肺里的水先呕出来了 “咳……咳咳!”栩亦突然弓起身子,剧烈地呛咳起来,水从唇角溢出,滴落在蒋宏的手臂上。 蒋宏皱眉,手掌用力拍他的背:“呼吸!你不会连呼吸都要人教吧?!” 栩亦的咳嗽渐渐平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湿漉漉泡的发白的指尖,又抬头看向蒋宏,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却出一连串气泡声。 蒋宏一愣:“……说话。” 栩亦又试了一次,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困惑为什么发不出声音。 蒋宏盯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手指直接按上栩亦的喉咙,没有正常的颤动。 “……”蒋宏脸色变了,“你肺里还有水?” 栩亦眨了眨眼,似乎不太理解“肺里有水”是什么意思。 蒋宏咬牙,直接把人转过来,手臂勒住他的腹部,用力一压。 “呕——!”栩亦猛地吐出一大口水,整个人脱力般向前栽去,被蒋宏一把捞住时还在吐。 “现在呢?能说话了吗?”蒋宏声音发紧。栩亦缓了缓,尝试着发出声音:“……蒋、宏。”嗓音沙哑,像是被水泡过,但好歹能出声了。 蒋宏:“……”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伸手拽住栩亦的衣领:“抬手。” 栩亦乖乖照做,像个大型人偶一样任他摆布,蒋宏三两下扒掉他沉重的湿衣服,突然顿住。 栩亦的皮肤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灰黑色的污渍。 蒋宏皱眉,伸手抹了一下他的胳膊,指腹立刻沾上一层黏腻的脏污。 蒋宏深吸一口气:“你……多久没洗澡了?” 栩亦认真思考了一下,摇头:“……不知道。” 蒋宏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之前一直以为栩亦身上没味道,应该也不会太脏,但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失算了。 “……你是从哪个垃圾堆里爬出来的?”蒋宏咬牙切齿,一把拧开花洒,水温调到最高,“重洗!” 条件有限蒋宏想去拿块肥皂,却发现肥皂也不见了,他皱眉,翻遍了洗手台和浴缸边缘,甚至检查了排水口,肥皂凭空消失了? 眯起眼睛,走到栩亦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肥皂呢。” 栩亦假装无事发生,蒋宏直接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嘴:“你他妈是不是把肥皂吃了?!” 栩亦的嘴里还残留着一点肥皂的涩味,舌根上沾着未完全消失的泡沫。 蒋宏额头青筋直跳,栩亦一看蒋宏表情不对就只能不情愿的吐出肥皂……二分之一肥皂。 刚刚被栩亦气得都没办法想其他东西了,现在准备给栩亦洗澡时,蒋宏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蒋宏这才发现栩亦是穿衣显瘦,脱衣其实也没什么肉的类型。 少年的左臂从肘部以下完全缺失,断口处是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扯掉的。 右小腿则呈现出不自然的萎缩,骨骼有些畸形了,皮肤紧绷着贴在变形的肌肉上。 但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肩颈、手臂上残留着齿痕状的疤痕,看痕迹应该是野生动物咬的,前胸大片扭曲的皮肤,像是被高温灼烧后愈合的痕迹,腹部、腰侧纵横交错的刀痕,有些已经淡去,有些仍泛着浅粉色。 每一道伤,都足以致命 都每道伤口都愈合了,只留下了疤痕来作证。 蒋宏的手指微微发僵:“……这些伤,哪来的?” 栩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记得了。” 蒋宏深吸一口气,指着他萎缩的右腿:“这条腿,怎么断的?” 栩亦想了想,摇头。 蒋宏又指向他左臂的断口:“手臂呢?” 栩亦还是摇头。 “……”蒋宏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得发闷。 他伸手,轻轻按在栩亦胸口的烧伤上:“疼吗?” 栩亦眨了眨眼:“……不疼。” 说完看了看蒋宏的表情又有些不确定"应该不疼……吧" 蒋宏盯着他,突然冷笑一声:“你最好感觉不到。” 栩亦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回答:“……可能以前,疼。现在,不疼了?” 蒋宏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浴巾被他攥得发皱。 他见过无数伤者,但从未见过像栩亦这样的伤痕累累,却毫无知觉,仿佛这具身体只是勉强拼凑起来的容器,能用就行。 “……转身。”蒋宏声音沙哑。 栩亦乖乖转过去,把后背完全暴露给他,蒋宏的指尖沿着脊椎缓缓下滑,触碰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 “谁干的?”他问。 栩亦摇头:“……不记得。” “是丧尸?还是人?” 栩亦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最终却只是低声重复:“……不记得。” 这具身体都是临时找的当然啥都不记得了。 不过幸亏这具身体的残损度比较高,经过秽的修复,身体差不多已经被秽充斥了,感官方面的影响被大大减弱了。 先前秽形态的栩亦就是靠这样的特性在低等世界里所向无敌,有触感也没有痛感,最多是察觉到哪里被破坏了。 蒋宏不再追问他沉默地给栩亦继续搓洗,动作比之前轻柔了许多,就算知道栩亦感觉不到痛。 洗完想看看栩亦有什么不适结果别人正低头盯着地上的泡沫,眼神呆呆的,像是在思考,但蒋宏知道这又是在游神了。 “……”蒋宏突然有点无语,自己刚刚是不是有点过于自作多情了。 他一把扯过浴巾,粗暴地裹住栩亦,从脖子到脚踝,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全部遮住,然后直接把人抱起来,大步走向卧室,粗声粗气道:“以后每周至少洗两次澡,听到没?” 栩亦抬头,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然后又补了一句:“……蒋宏,洗我。” "……fw吗你"骂是骂了但也没反驳。 给栩亦套上衣服“睡觉。”他简短地说,关上了灯。 今天破例让栩亦睡在了床上,一人睡一头。 黑暗中,栩亦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听着蒋宏的呼吸声。 听着蒋宏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又起来开灯,转身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虽然知道这些伤早就愈合了,但他还是拿出消毒水和纱布,重重放在床头。 “以后,”他声音沙哑,“受伤了要告诉我。” 栩亦看着他,眼神困惑:“……为什么?” 蒋宏咬牙:“因为我会治!” 栩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蒋宏的手背。“……蒋宏。”他轻声说,“你,在生气吗?” "……没生气,反正不是生你的气。"蒋宏缩回手,严格来说栩亦只是人比较古怪但也没做错什么事看着也挺小的,那样的受伤程度……他不应该承受。 如果是自己被人这么对待然后活下来的话,死也要报复回去。 金色狐狸趴在栩亦肩上,叹气【爸爸你这具身体的数据也太惨了……幸好来做任务的是你,是我早疼疯了。】 栩亦摸了摸左臂断口“以前……很疼吗?” 鸾栖沉默了一会儿【……嗯,不过爸爸应该从来没体验过什么是疼吧。】 栩亦思考了一下"蒋宏不疼,蒋宏,为什么……生气?" 鸾栖无奈道【因为他是个好人,而好人……看不得别人受苦。】 栩亦似懂非懂。 栩亦收集秽也可以使用秽嗷[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气泡音(重制版) 第8章 伤忘了也挺好 蒋宏在睡梦中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伸手往旁边一摸,空的,栩亦不在床上。 蒋宏猛地睁开眼,刚想坐起来,一转头。 一张苍白的脸近在咫尺。 栩亦站在床头,身体微微前倾,黑发垂落,苍白的脸几乎贴到蒋宏面前。 他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漆黑,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孔洞,直勾勾地盯着蒋宏,一动不动。 “!”蒋宏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几乎是本能地一拳挥了过去,又在反应过来时被迫停下。 “……早上好。”他听到栩亦轻声说,嗓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摩擦。 蒋宏的呼吸还未平复,胸口剧烈起伏。他一把抓住栩亦的衣领,声音低沉得可怕:“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栩亦眨了眨眼,黑瞳里映出蒋宏紧绷的脸:“……等你醒。” “等我醒?”蒋宏咬牙切齿,“你他妈站了多久?” 栩亦想了想:“……天亮开始,该走了” 去办公,因为之前一直跟着蒋宏所以栩亦已经摸清了蒋宏的作息。 蒋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松开栩亦的衣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不准这样。” 栩亦歪头:“……为什么?” “因为正常人不会像具尸体一样杵在别人床头!”蒋宏声音压抑着怒意,“你要么躺着,要么滚出去,听懂了吗?” 栩亦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点头。 蒋宏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重重关上门。 换好衣服推开浴室门,栩亦一脸无辜的蹲在门口仰望着蒋宏,蒋宏一看到这张好看的脸就想起刚刚发生的事。 他蹲下身子与栩亦对视,试图从栩亦黑亮的眼睛里看出点破绽,但很可惜直到吃完早饭回到办公室蒋宏什么也没看出来。 蒋宏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最新的任务报告,余光却时不时扫向栩亦,这家伙自从被允许进入他的办公区域后,倒意外地安分,既不闹腾也不乱跑,只是安静地待着,给点甜食就能打发。 栩亦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小碟糖果,一颗一颗细细嗅闻挑选着,虽然蒋宏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挑的。 他的动作很安静,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终于挑好了准备塞嘴里时。 "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动作被蒋宏的话打断,……不能吃糖纸。 "扣扣扣"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蒋队,在忙吗?” 一道甜腻的女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芸小糖推门而入,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笑容明媚。 蒋宏皱眉,抬头:“有事?” 芸小糖眨了眨眼,故作娇嗔:“上次养殖场的事,多亏了你救我,我特意来道谢的。” 她走近办公桌,将丝绒盒子放下,轻轻打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十几枚晶莹剔透的二阶晶核和最中心的木系三阶晶核。 “这些是我最近收集的,希望蒋队长别嫌弃。”她柔声说道,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蒋宏的手背。 "不用谢我,你可以离开了。"蒋宏缩回手,毫不拖泥带水收了芸小糖晶核就又低头办公了。 过了一会,蒋宏抬起头发现芸小糖还在这便疑惑的看着她,芸小糖见蒋宏终于抬头了便说道"那个,蒋队你们明天应该要出任务吧,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一起去,我是三级治愈系异能者。" 蒋宏皱眉,公会是不会随便透露给别人哪队接了任务,只会表明哪些任务被接下了,至于芸小糖怎么知道那就… "抱歉,我们队不缺人了。"蒋宏没有过多质问,但他觉得基地里有必要清一清人了。 芸小糖尴尬的笑了笑,她原以为蒋宏收了自己东西就会答应自己,看蒋宏拒绝得这么干净利落现在不得不另寻他法了。 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 “咔嚓。”清脆的咀嚼声从办公室角落传来。 芸小糖这才注意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之前路上捡的哑巴。 少年穿着宽大的衣服,怀里抱着一小碟糖,正慢条斯理地咬碎一颗。 芸小糖瞳孔微缩。……这个人怎么在这里?! “咦?这位是……?”她故作惊讶,语气却带着微妙的嘲讽,“是蒋队的亲戚吗还是蒋队的……新宠?” 芸小糖掩唇轻笑:“才进基地几天啊,就学会爬床了?” 很意外栩亦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的黑瞳直勾勾地盯着芸小糖,嘴角还沾着一点糖粉。 芸小糖被那眼神盯得后背一凉,但很快又扬起下巴,讥讽道:“装得挺纯啊,靠着卖乖又蹭到了任务名额和物资?” 蒋宏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有事说事,没事出去。” 芸小糖咬了咬唇,故作委屈:“蒋队怎么这么凶嘛……我只是好奇,这位怎么能在你的办公室里?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呢。” 简单直白。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桌上的晶核,又看了看栩亦,笑容越发讽刺。 栩亦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又抬头看向芸小糖,突然他把最后一颗糖放进嘴里,然后起身走到蒋宏办公桌前猛地伸出手,从芸小糖的丝绒盒子里拿了木系晶核。 芸小糖:“……?”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栩亦已经把晶核塞进嘴里,喉结一滚咽了下去。 芸小糖:“!!!” 她瞪大眼睛,声音陡然拔高想去抓栩亦:“你!那是我给蒋队的晶核!你在干什么?!” 栩亦躲到蒋宏身后歪了歪头,嗓音平静:“……吃了。” 芸小糖气得发抖,转头看向蒋宏:“蒋队!你就这么纵容他?!” 蒋宏单手支着下巴,眼神冷淡:“晶核送我了,我怎么处理是我的事。” 芸小糖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咬牙冷笑:“呵,我懂了……原来蒋队长就喜欢养这种‘乖巧’的小白脸啊?表面装得天真无邪,背地里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呢!你以为又能骗过所有人吗?!” 蒋宏听到芸小糖的话突然发觉……芸小糖好像认识他。 “蒋队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多管闲事。”她轻声道,“但有些事,我觉得你有权知道,既然你这么护着他,那我就让你看看,你收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芸小糖提高声音好像故意也要让栩亦听到:“栩亦,23岁,原旧都幸存者,而且……曾经是‘红蝎’的人。” 蒋宏翻文件的手微微一顿。 红蝎——末世臭名昭著的雇佣兵团,专接脏活,手段残忍。 "一年前因背叛小队被打断腿后遭小队抛弃,后来来回辗转多个基地最后被拐了卖给了‘红蝎’,也不知道‘红蝎’怎么会接受你这种废物。" “有什么可以证明?”他冷声问。 "你们应该做过了吧,既然他现在还活着那他背上应该有逃跑时挨的枪伤,那一枪的角度明明会贯穿心脏来着,还是说你的心脏长在另一边?你以为他为什么缠着你,是因为他弱,谁强就跟谁。以前跟‘红蝎’,现在‘红蝎’不要他了,就……” 她瞥了眼栩亦:“这种人,留在身边,迟早会反咬你一口。” "……你怎么知道他的事。"蒋宏没有被带偏其实他更在意终于知道了栩亦的名字,之前一直没问来着。 芸小糖犹豫了一下但看着栩亦,他依旧安静地站着,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不是自己。"我?……因为我就是他以前的队友!"芸小糖突然就有底气了。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栩亦黑眸静静看向芸小糖。 芸小糖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但很快又挺直腰背:“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当初为了活命,可是连自己人都……” 金色狐狸趴在栩亦肩头看着芸小糖晃动的瞳孔戏谑地笑了笑,看来她在赌栩亦不记得了。 “原来如此。”蒋宏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先回去吧,栩亦的事我会亲自处理的。” 听到这句话芸小糖笑着看着栩亦,她临走时指尖划过蒋宏桌面:"蒋宏,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谁才是值得信任的人。"。 她站在走廊拐角,指尖掐进掌心,眼底闪过一丝阴冷,果然再次见面的时候就应该下手的…… "栩亦……"蒋宏的目光落在栩亦身上,少年依旧安静地站着,黑眸平静,仿佛刚才那些恶毒的指控与他无关。 "原来你叫栩亦啊。"蒋宏也不傻,芸小糖对栩亦的恶意有点太大了。"刚刚她说的是真的吗?" 栩亦站在原地没有愤怒,也没有辩解。“……不记得了。”他轻声说。 蒋宏皱眉:“不记得背叛队友?不记得红蝎?” 栩亦摇头,他不是原主能记得啥。 蒋宏沉默片刻,突然伸手,一把扯开栩亦的衣领,在他的左肩胛骨下方,确实有一道狰狞的枪伤疤痕。 芸小糖没说谎。 蒋宏的指尖隔着衣服轻轻擦过那道疤,声音低沉:“这一枪,谁开的?” “……不知道。” 蒋宏盯着他,试图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可栩亦的眼神干净得近乎空洞,仿佛那些过往真的与他无关。 蒋宏深吸一口气,松开手。 他原本以为栩亦只是装傻,可现在,他意识到栩亦可能真的不记得了。 那些痛苦的、血腥的过去,都不记得了……其实也挺好的。 就在这时,栩亦突然开口:“……让她加入。” 蒋宏一愣:“什么?” 栩亦看向门口芸小糖离开的方向:“下次任务,带上她。”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蒋宏眯了眯眼没有过多询问原因,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可以,但我要你保证,下次任务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得听我的。"最好也借此摸清栩亦的来历。 其实是鸾栖回来提醒栩亦明天的任务是男女主发展深厚关系的关键,原来的世界剧情是之前出任务蒋宏见识了芸小糖的实力有意拉拢芸小糖所以去研究所拿资料这个任务也邀请了芸小糖,危机重重的研究院是重要的桥梁。 虽然栩亦不知道这次为什么蒋宏拒绝了芸小糖但鸾栖都这么说了他还是帮芸小糖争取一下吧。 栩亦也意识到了跟了蒋宏那么多天,男女主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是因为自己干预太严重了吗。 鸾栖:你才意识到啊 求评论[爆哭][爆哭][爆哭]夸夸崽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伤忘了也挺好 第9章 研究院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两辆越野车已经停在基地门口。 蒋宏靠在车门上抽烟,余光扫过正在清点装备的队员,陈雅静正往弹夹里压入特制子弹,她弟弟陈文博和李荣光在检查通讯设备,黄景蹲在路边逗弄他召唤出的游隼。 蒋宏的目光最后落在蹲在车边的栩亦身上。 少年正用树枝戳弄地上一只甲虫,断臂的袖管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想起洗澡时看到的那些伤疤,蒋宏掐灭烟头走了过去从胳膊处捞起栩亦。"走了。" 这次任务是去研究院拿回血清研究文献很危险但也很隐秘所以只挑了几个熟人,栩亦要跟着自己也没办法至于芸小糖那算意外。 为了这次任务陈雅静熬夜制作了加强版枪械,就算没有子弹异能也可以以这种枪械为媒介作为子弹发射出去。 因为芸小糖的加入太突然所以蒋宏就把自己的枪给了芸小糖。 两辆改装越野车碾过破碎的公路,李荣光开车,黄景的游隼在低空盘旋,每次俯冲都能叼回一颗沾血的晶核。 另一车陈雅静从口袋摸出两颗糖,包装纸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她之前还担心栩亦因为养殖场的事被教训呢,现在看来…… 她像逗猫似的在栩亦眼前晃了晃,少年黑曜石般的眼珠立刻跟着糖转起来。 "叫姐姐就给你。"她故意把糖举高,看着栩亦仰起脸时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 少年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戳向她腰间痒穴这招还是出发前为了缓解气氛她逗陈文博使的。 "哎哟!小没良心的!"陈雅静笑得直扭,糖掉在座椅上,栩亦迅速用断肢压住糖,低头去咬包装纸的样子像只偷到鱼的猫。 栩亦缓慢抬头,黑瞳里映出她带笑的脸。他犹豫两秒,把沾满口水的糖递向她,像分享战利品。 "噗哈哈哈。"陈雅静笑倒在座椅上,"文博!你看看人家多可爱!" 副驾驶的陈文博回头翻了个白眼:"姐,你上次说我可爱还是骗我穿女装拍照的时候。" "那能一样吗?"她剥开糖纸把糖塞进栩亦嘴里,搂过栩亦的脖子,揉乱他的黑发,"你看这小脸,这睫毛……"手突然碰到他左臂断肢处,陈雅静僵住,栩亦却毫无反应,仍专注地啃着糖。 陈雅静收回手微微笑了笑,把整包糖塞进栩亦怀里"喜欢就多吃点。" "喂!那不是要给我的吗!"陈文博抗议到一半,旁边蒋宏撇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他悻悻转回去,却从兜里摸出块巧克力,甩到栩亦膝头"还在车上呢...别噎死了。" 到了地方众人下了车,这栋灰白建筑周围死寂得反常,连变异昆虫的嗡鸣都没有,黄景的游隼突然发出尖锐警报,众人尚未反应,钢铁大门就在身后轰然闭合,整栋建筑泛起水波纹般的透明屏障。 现在出也出不去只能硬着头皮前进了,由蒋宏打头李荣光断后,栩亦被迫围在中间。 走廊墙壁渗出红色黏液,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牙龈上。 突然,诊室传来女人的啼哭声"呜呜呜。"细小的呜咽声从门里传出。 蒋宏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用手势示意他们在门外等,自己一个人进了房间。 医疗床上俨然背坐着一位娇小的少女,脊椎扭曲成S型,长发垂落遮住脸正在一抖一抖地哭泣 "待在原地!"蒋宏低喝,光系异能已在掌心凝成炽白光球,"慢慢转身。" 他侧身卡住门框,确保随时能退到走廊。光球悬在二人之间,将少女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怪物,投在贴满卡通贴纸的墙上。 少女的抽噎声戛然而止。 "三秒内转身,否则视作敌对。" "一"少女的左手突然180度反折,像被拆坏的玩偶。 "二"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头颅开始旋转。 "三"转过来的脸上根本没有五官,只有密密麻麻的蛆虫从皮肤下钻出,簌簌掉落在诊疗记录本上。"找,到……你了"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门周围一圈的铁柜子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尽数倒下将门堵死,好像事先安排好一样,外面的楼道被其他房间里不断密密麻麻冲出的丧尸瞬间淹没,现在要是留下来救蒋宏只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而已。 回来的路被堵,众人一边抵挡丧尸一边往旁边的楼梯撤离。 到了楼上陈雅静用异能把楼梯边的栏杆掰弯暂时抵挡住了丧尸群,现在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少女尖叫着朝蒋宏扑来,速度快的出奇,蒋宏灵活一闪扔出一枚光球击中少女的右臂,蒋宏的光球在0.3秒内炸开,臃肿的右臂被炸开来,汁血喷得满屋都是。 "啊啊啊!"少女跪在地上捂着伤口痛苦地嘶吼着,蒋宏趁机又扔过去一个雷球精准砸向少女的头,少女应声倒下。 他趁机后跃,松了一口气,望了望四周企图找到出去的路,可没一会那具少女的尸体居然开始抽搐起来,尸体背部开裂从里面居然钻出来了一个肉瘤。 鲜红的肉瘤如绽放的肉之花般膨胀扭动着逐渐成型,最后形成了跟刚刚的少女一模一样的躯体。 少女又扑了过来,蒋宏本想故技重施可这次少女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瞬移到了蒋宏身后,一踢腿把蒋宏击飞力度之大直接把承重墙打穿了。 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楼道开始倒塌,蒋宏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坍塌的石柱压住了身体。 二楼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像垂死病人的心电图。 李荣光的冰刃劈开一只实验体的喉咙,腥臭的黏液喷溅在身上,瞬间被凝结成霜。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陈文博怒吼着,火球砸向一坨蠕动着的肉瘤,烧焦的蛋白质臭味立刻填满走廊。 实验体不断从培养舱里爬出,它们的身体像是被拙劣拼凑的噩梦。 有的长着三只人类手臂头颅肿胀如气球,裂开的嘴里探出蛇信般的触须 有的是半成型的"失败品",像剥了皮的人类胎儿,长有着昆虫的复眼,在阴影里发出高频的啜泣声。 陈雅静背靠消毒柜,十指张开,整间实验室的金属器械瞬间悬浮,手术刀、镊子、针头。 "文博,低头!"她猛地合掌,数道银光撕裂空气,将扑来的实验体钉在墙上,像标本师制作的畸形昆虫展,但下一秒,那些被贯穿的肉块就开始蠕动愈合。 "快走!"她朝陈文博喊道,同时拽过弟弟的衣领躲开一滩腐蚀性黏液,地面被溶出冒烟的坑洞。 李荣光背靠金属实验台,异能耗尽,他啐了一口,直接抡起枪托砸碎扑来的实验体头颅。"黄景!你的鸟呢?!" "被吃了!"黄景脸色铁青,他的召唤物死亡会反噬精神力,此刻他太阳穴青筋暴起,嘴角渗出血丝。 陈雅静一脚踹翻实验台,金属变形扭曲,瞬间压扁两只扑来的怪物。 她单手按地,异能发动,整面墙壁的钢筋如活物般刺出,将几只实验体钉在半空,堵住了门口。 "荣光!冰封出口!"李荣光咬牙催动异能,寒霜顺着地板蔓延,将实验室大门冻成厚重的冰墙。 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他喘着粗气直起身,突然发现不对劲,"那傻子呢?"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渍,环顾四周。 陈雅静正在寻找房间里有没有血清文献,听到话一愣。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每个角落,最后定格在那扇半开的窗户上。 "窗户!"她失声叫道。 李荣光快步上前,窗外是五米高的垂直墙面,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支点,但地面上也没有栩亦的尸体。 "见鬼,他怎么下去的?"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 楼下传来蒋宏的怒吼声,紧接着是重物倒塌的轰响。 陈雅静的脸色瞬间惨白:"蒋宏还在下面!" 蒋宏看着前方的少女和周围涌过来的丧尸,体能耗尽异能也使不出来,“草,快动啊……”蒋宏试图推开石柱。 他明显感觉到面前多了个黑影身形一顿反射性闭上眼,但死亡却迟迟没有来。 睁眼,果然是栩亦。"你在这干嘛!快走!"这并不是蒋宏想看到的,他不想临死再搭上个栩亦,看见栩亦正用枪托轻敲他额头,像在教训不乖的宠物。 栩亦好像没听到蒋宏说的一样,把枪塞回蒋宏手里,又安慰性的拍了拍蒋宏的脑袋,就向丧尸的方向走去。 "不!栩亦你给我回来!回来!你答应要听我的!"蒋宏拼尽全力想把身上的石柱搬开,可这都无济于事。 直到栩亦彻底被尸群淹没,蒋宏感觉自己心跳得都要炸开了。 丧尸的利爪距栩亦后颈三厘米时,整个空间突然静音,黑色脉络从地缝蔓延,瞬间暴长的枯枝贯穿尸群,将怪物们串成血肉风铃。 少女急速后撤,也发觉不对劲了,从栩亦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对方不一般,现在更明显,栩亦身上有……秽的气息,腐烂瞳孔骤缩:"同……类?"声音像似几个人同时低吼。 听到少女的话栩亦难得笑了一下……是我找的你们了。 少女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边远离一边躲避着突如其来的枯枝,直到跳到了建筑外枯枝也终于停止了追杀。 栩亦没想过下杀手,因为这次的剧情是男女主一起对抗少女,最后撑到了少女被人召唤回去的时候,所以这少女后期应该还有用。 而且她大概率已经被秽污染了,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少女在研究院外观察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屏障也随之破除。 屏障解封外面的实验体就像没了提线的木偶纷纷倒下,众人下楼急忙往蒋宏的方向赶。 芸小糖路上一直在抱怨栩亦不知事情严重性,抱怨为什么要带上栩亦这个拖油瓶… 金属嗡鸣打断了她,陈雅静的枪管抵住芸小糖下巴:"闭嘴,再让我看见你把文博推向怪物,下次打穿的就是你的脑袋。"陈雅静早看芸小糖不爽了,对栩亦那么明显的恶意,而且对付实验体的时候她可是看到芸小糖好几次都把别人当挡箭牌推到前面。 来到一楼,一楼的半边楼已经倒塌再看诡异的枯枝和惨死枯枝上的丧尸,诡异又血腥,众人不由更加担心蒋宏的安危。 看到蒋宏的时候蒋宏正被石柱压着而失踪的栩亦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昏倒蒋宏的脸。 求评论求收藏[亲亲][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研究院 第10章 吃啥补啥 蒋宏被沉重的石柱压得动弹不得,胸口传来阵阵钝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铁锤砸过。 他咬牙抬头,视线被血水和灰尘模糊,只能隐约看见前方丧尸群被某种黑色物质贯穿,像腐烂的果实被钉在枯枝上。 看见栩亦没事后终于精疲力尽的昏过去了。 石柱下的蒋宏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额角的血混着尘土凝成暗红痂块。 芸小糖第一个冲过去,却在碰到石柱前猛地转身,一把将蹲在旁边的栩亦推得踉跄坐地。 栩亦:……? "你这废物!"她声音尖得刺耳,"蒋哥都被压着了,你就知道在这看着?!" “蒋队!”李荣光冲过来,双手撑在石柱上,肌肉绷紧到极限,可石柱纹丝不动。“这玩意儿是实心的!”他咬牙低吼,额头青筋暴起。 陈文博皱眉上前扶起栩亦,拍了拍栩亦身上的灰发现栩亦没什么事就去帮忙了。 陈雅静二话不说,掌心贴向石柱,金属系异能发动,试图让石柱变形,可她的能量早已在战斗中耗尽,只能勉强撬开一道缝隙。 “黄景!叫你的熊来帮忙!” 黄景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血丝,游隼死亡的反噬让他精神受创,但他仍咬牙召唤出一头灰熊,巨兽低吼着,和李荣光一起发力,石柱终于缓缓抬起。 陈文博趁机拽住蒋宏的肩膀,将他拖了出来。 “肋骨好像断了,腰伤严重,但没生命危险只是昏过去了。”陈雅静快速检查后松了口气。 刚刚在众人合力抬起石柱的嘎吱声里,栩亦已经走到枯枝丛旁。 他踮起脚,从一具吊着的丧尸眼眶里抠出晶核,粘稠脑浆顺着指缝滴落,少年却像摘草莓般专注。 "操……"刚把蒋宏背起来的李荣光扭头看见这一幕,喉结动了动,"那小子是不是真缺根筋?" 回程的越野车上,在后座蒋宏躺在栩亦的腿上。 陈雅静从副驾驶侧过身,手臂搭在座椅靠背上,盯着后座的栩亦。 “喂,栩亦。”她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盖过,“你当时去哪了?” 栩亦正低头摆弄着蒋宏的头发,闻言指尖顿了顿,没抬头。 陈文博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插嘴道“算了姐,他要是能说早说了。” “不行,我好奇。”陈雅静伸手戳了戳栩亦的膝盖,“那扇窗户离地至少五米,你瘸着条腿怎么下去的?别说你是跳下去的,地上连个印子都没有。” 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 栩亦缓慢地眨了眨眼,终于开口:"……爬" 陈文博气笑了:"你爬啥爬啊,墙上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人在无语的时候总是会笑。 “然后呢?”陈雅静打断弟弟,目光紧锁栩亦,“那一楼发生了什么?蒋宏怎么被埋的?那些插满丧尸的黑树枝哪来的?” 栩亦的睫毛垂下来,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动作笨拙得像在模仿爆炸:“……墙,倒了,蒋宏压住了。” “然后?” “我……帮忙。” 陈雅静眯眼:“那些黑色枯枝是你的异能?” 栩亦沉默,栩亦低头,栩亦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陈雅静之前给他的那种,包装纸已经皱巴巴的。 他慢吞吞地剥开糖纸,把糖递向她。“……” 陈雅静盯着那颗糖,突然笑了一声,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你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栩亦歪头,又把糖往她面前递了递,陈雅静叹了口气,接过糖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 她揉了揉太阳穴,声音软了几分:“算了……你不想说,我不逼你。” 她盯着栩亦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下次要单独行动要告诉我们,听见没?” 陈文博撇了姐姐一眼"喂姐,你这就被他贿赂成功了?我的份呢?" 姐姐笑笑一把把另一颗糖塞进陈文博嘴里:"你可以闭嘴了。" 蒋宏的意识从黑暗中挣扎浮起,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他猛地睁开眼,第一反应是去摸身侧……空的。 “栩亦?”他嘶哑地喊了一声,喉咙干得发疼。 “蒋哥!你终于醒了!”芸小糖的脸突然凑近,眼眶泛红,一副守候多时的模样,“你昏迷了整整一天,我担心死了……” 蒋宏没理会她的表演,撑着床沿坐起身,肋骨传来尖锐的刺痛。 他环顾四周,病房里只有芸小糖,没有那个总是跟在他后面的影子。 蒋宏没有说话,只是揉揉酸痛不已的头“栩亦呢?” 时间回到刚到基地的时候,医生迅速接手了蒋宏,众人被拦在病房外。 栩亦伸手戳了戳病房的玻璃窗,指尖在冰冷的表面上停留了一会儿,像是在确认什么……人怎么都这么脆啊。 陈雅静拍了拍栩亦的肩:“别担心,他没事的。” 栩亦点点头,转身离开。 陈雅静看着栩亦转身离开的背影,眉头一皱,快步追了上去。 “栩亦,你去哪儿?”她一把拽住栩亦的袖子,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能让他停下脚步。 栩亦回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没说话。 陈雅静叹了口气,语气放软了些:“蒋宏还没醒,你……不等等他?” 栩亦低头看了看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又抬眼看了看她,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轻轻挣开她的手,指了指基地外。 陈雅静一愣:“外面?现在出去?” 栩亦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陈雅静再次拦住他,语气再次变得严肃,“天都黑了,外面全是丧尸和变异兽,你一个人出去找死?” 栩亦歪了歪头,似乎不太理解她的担忧。陈雅静和栩亦大眼瞪小眼对峙了几秒最终败下阵来,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塞进他手里:“……行吧,你爱干嘛干嘛,但天亮前必须回来,听到没?” 陈雅静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忍不住嘀咕:“……这傻子,到底在想什么?” 芸小糖一听到栩亦的名字脸黑了一瞬间,但在蒋宏望过来都时候又马上一脸无奈。 “栩亦啊,他一回来连看都不看你一眼直接跑没影了,你说你为了救这种连感恩都不知道的人值得吗?我可是为了你好……” 芸小糖这说得半假半真,栩亦确实一回来就又离开了,但离开的前提是见蒋宏没事之后。 其他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治疗去了。 “嗯,你不用跟着我,我去找栩亦。”说着蒋宏就起身下床,芸小糖劝也劝了拦也拦了最后只能不甘心地离开。 蒋宏先在医院绕了一圈问了问自己的伤势,肋骨骨折后腰扭伤除此之外身上还有各式各样的擦伤。 深夜的基地入口,蒋宏坐在登记处硬邦邦的椅子上,指节无意识地敲着膝盖,盯着漆黑的大门,胸口涌上一股陌生的窒息感。 “您要不先回去休息?”登记员小心翼翼地问,“那位……呃,您朋友要是回来,我立刻通知您。” 蒋宏摇头,两个小时前,他查遍医院、会议楼,最后才从守夜人口中得知有一个残肢瘸腿的人在傍晚独自出了基地。 一百种死法在他脑子里轮播。被尸群撕碎在荒原上,瘸着腿掉进废弃的深坑,误食变异的毒蘑菇后倒在某个阴暗角落……最可怕的是,那个傻子根本不会求救,他甚至可能不觉得那算危险。 蒋宏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登记员被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这位基地高层人物像头困兽般来回踱步。 如果栩亦真没回来……这个假设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 “再等半小时。”他对登记员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半小时后还没消息,我就带人出去找。”远处传来守夜人的梆子声,像某种倒计时。 夜色如墨,废弃养殖场的铁栅栏在风中发出刺耳的呻吟。 栩亦站在入口处,黑瞳在月光下泛着无机质的光泽。 他抬起残缺的左臂,断肢处的皮肤突然蠕动起来,黑色粘稠物如活蛇般窜出,顺着地面蔓延,几秒后,整个养殖场的地面被一层薄薄的黑色物质覆盖,像一张蜘蛛网。 棚舍里,沉睡的变异猪突然惊醒,它们的獠牙在黑暗中泛着冷光,鼻腔喷出白气,却诡异地僵在原地,秽的触须已从耳孔、眼眶钻入,麻痹了神经。 栩亦慢悠悠地走进猪圈,指尖划过每一头猪的脊背。 太瘦,咔嚓扭断脖子。 有寄生虫,徒手掏出肝脏捏碎。 ……这个还行,拍拍一头三百斤健康的公猪。 被选中的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黑色物质瞬间包裹住它,像被消化的猎物般坍缩、溶解,最后只剩下一副完整的五脏悬浮在黏液里。 栩亦扯下外套一裹,打了个结,他蹲下来,开始收拾其他没被选中的"残次品"。 啃噬声、骨骼碎裂声在黑暗中持续了二十分钟,当栩亦站起身时,整个养殖场安静得如同坟墓。 他舔了舔嘴角,左臂的黑色物质缩回断肢处,重新伪装成普通伤口。 鸾栖在一边憋着笑,男主醒来看到这堆生鲜大礼包肯定会恶心到爆。 远处突然传来骚动,蒋宏猛地起身,看到检查员正拦下一个浑身是血的单薄身影。 “站住!你怀里是什么东西?!” 少年沉默地后退一步,染血的外衣抱在胸前,血珠顺着衣角滴落,在尘土上砸出暗红的小坑。 检查员看到这诡异一幕,强撑着上前:"你没有徽章,是普通人吧,普通人要去安……" 话音未落,地面传来"噗通"一声闷响,一颗猪心从衣服缝隙滑出,掉在地上,还在微微抽搐。 "这、这是……"检查员脸色煞白。 栩亦弯腰捡起猪心,在制服上擦了擦,重新塞回外套,这个动作让更多内脏暴露出来暗红的肝脏、缠绕着血管的肾脏,全都新鲜得像是刚从**剥离。 我是虾仁饭这三个字就差应在栩亦脸上了。 这时蒋宏大步走过去,一把扣住栩亦的肩膀:“你——”触手是温热的、完整的皮肤。 他悬着的心突然落回原处,变成一声咬牙切齿的叹息:“……跑哪去了?” 栩亦没有说话,检查员见情况不对默默远离。 见栩亦没有想说的样子蒋宏也不再问,想接过栩亦手里的外套,可栩亦只是在蒋宏伸手过来的时候弯腰轻咬了一下蒋宏的手表示自己不需要。 "行,你自己拿。" 松了口,栩亦腾出一只手擦了擦裤子把手上的血蹭掉一些才轻轻地去拉蒋宏的袖子,“回家。” 蒋宏反握栩亦的手往家走一边走一边唠叨外面很危险虽然巴拉巴拉…… 一到家栩亦就直奔厨房,把外套里的东西倒出来拿盘子装着就给蒋宏端了出来。 所以就在蒋宏刚换完鞋子抬头一看就看到一盘血淋淋的鲜肉,为什么是鲜肉呢?因为还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这盘肉还在抽动……好恶心。 虽然蒋宏早就预料到外套里是这种东西,但还是忍不住有一点反胃。 “这哪来的?”不会是人的吧,如果是栩亦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猪。”简洁明了,至于哪来的不用说就知道应该是之前的废弃养殖场。 蒋宏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才发现这可不是什么猪肉而已而是完整的五脏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而为什么栩亦要给蒋宏带这些呢。 就在蒋宏进医院的时候,栩亦见蒋宏脸色不太好专门问了问辅助系统人生病该怎么办,而除了配药、照顾,栩亦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给蒋宏补补,而内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在栩亦看来)。 所以栩亦屠遍了整个养殖场就为了找到最最最健康的猪,当然剩下的也不能浪费,除了六腑和骨头栩亦可谓是把农场吃干抹净了个遍,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想吃。 受伤只能吃清淡一点,所以蒋宏就将就着炖了一锅汤炒了盘猪肝,在栩亦的监督下一口口吃完。 本来还想喂栩亦的,可栩亦执意要蒋宏吃完,所以蒋宏现在肚子撑得要死,因为吃得太多所以本来是腹肌的地盘已经被撑得溜圆。 睡觉前蒋宏受伤不能碰水只能把栩亦洗了,自己拿毛巾擦一擦,就在即将睡觉的时候栩亦突然坐了起来,蒋宏也坐起来疑惑的看着栩亦。 栩亦拉起蒋宏一只手,栩亦张开嘴口水顺着嘴唇滴到蒋宏的手上,蒋宏虽然不知道栩亦要干嘛却也没有把手抽走。 随后栩亦脖子里发出咕咕咕和类似晶体碰撞的声音,一颗晶石竟然从栩亦嘴里掉出来,“呕。”随着呕吐声大量晶核从栩亦嘴里涌出。 "等等等等。"蒋宏惊了一刹反应过来又抬起另一只手一起接,可两只手远远不够,栩亦还在继续吐手里溢出来的晶核带着口水掉在了床上。 "呕——"又一颗晶核从栩亦唇间滚落,砸在蒋宏虎口处,这已经是第三十七颗了。 蒋宏用拇指撬他的嘴巴,喉管深处隐约可见晶核反光,像藏在洞穴里的宝石,这绝对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构造。 "吐干净。"他声音发紧,另一只手顺着栩亦单薄的脊背往下捋。 少年乖顺地张开嘴,任由蒋宏探查,舌根处突然蠕动,又三枚沾着口水的晶核便"叮当"落在掌心。 看栩亦吐的差不多,他掰过栩亦的脸,指腹擦掉对方嘴角的涎水:"还有没有?什么时候吃的?有没有不舒服?" 栩亦摇头不知道是回答有没有晶核还是有没有不舒服。 没事就好,蒋宏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刚刚吐出来的晶核又看了看栩亦,给栩亦洗澡的时候蒋宏可以很确定那平平的小腹绝对不是能装得下这么多晶核的样子! 所以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栩亦有空间异能!虽然使用方式有一点奇怪但对人体无害就行。 他已经习惯给栩亦找借口了。 大卫戴这一块…… 没有人觉得崽很萌吗[爆哭][爆哭][爆哭] 觉得新文不够看就收藏一下养肥再看嘛[亲亲][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吃啥补啥 第11章 面具男 蒋宏打量起这一堆带着口水的晶核,这的分量可不止有蒋宏之前给栩亦的。 之前蒋宏也就只给了栩亦几颗无属性晶核和被栩亦吞下的三级草系晶核,现在光看着都可以猜到这起码四十颗以上还外加一个三级火系晶核。 "给我了?"蒋宏有点不确定,栩亦摇摇头。 “谢谢。”这倒把蒋宏搞得有点懵,栩亦指了指晶核又指了下自己,蒋宏突然想起之前陈文博教过栩亦收了别人东西要说谢谢,所以栩亦现在这是把东西给了自己让自己谢谢他呢。 “噗哈哈。”蒋宏摸摸栩亦的头,“谢谢你,但我现在用不到这么多你拿回去吧,这些东西可以在基地里换很多东西了。”蒋宏已经不想问这些晶核是哪来的了,总感觉问出来的答案会很猎奇。 “你太弱了。”栩亦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本来就是给蒋宏存的现在蒋宏不要,自己不就白吃了吗。 蒋宏:……? 火系晶核和木系晶核蒋宏没收还给了栩亦,栩亦倒也心大的放到了蒋宏枕头底下让蒋宏保管。 剩下的晶核第二天早上跟队里的人分了,蒋宏自己留了十几个。 把研究院的事情原委也给队员们挨各讲了,但他们信不信就另说了,因为除了蒋宏就没人见过栩亦的能力。 而现在蒋宏每天都在致力于吸收晶核,经过上次的教训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了他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现在芸小糖和蒋宏的感情线几乎为0,不过剧情还在正常发展所以栩亦也就懒得了。 这几天见蒋宏天天待在家里最近也不会出什么事,栩亦也就不再紧跟着蒋宏了。 离末世开始也有几年了,人类正在逐渐稳住阵脚,当然丧尸也是。 栩亦在基地外观察着附近游走的丧尸,其中一个丧尸倒是尤其的特别,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丧尸了。 三具腐烂的躯体像融化的蜡像般黏连在一起,六条青灰色的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其中两条手臂的皮肉已经完全融合,变成了一条粗壮的、长着两只手掌的畸形肢体。 最令人不适的是那三颗头颅,它们共用着一个被撑裂的脖颈,像一串腐烂的葡萄般挤在一起,溃烂的嘴唇还在无意识地开合。 "咯咯...咯..."中间那颗头颅突然转向栩亦的方向,浑浊的眼球转动着想往栩亦那走。 与此同时,左侧的头颅却固执地面向相反方向移动,腐烂的声带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栩亦歪了歪头,他注意到那些连接处的皮肉正在蠕动,像有无数蛆虫在皮下穿行将不同的尸体强行拼凑在一起,捡起一块石块扔向融合体,不出意外引发了更剧烈的内讧。 感受到被攻击,左侧头颅疯狂撕咬起中间头颅的面颊,而右边的则开始啃噬自己的一只手臂。 黑稠的脓血喷溅在地面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秽?"他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纯粹的好奇,栩亦举起手操控着什么。 突然,最右侧的头颅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连接处的肉丝骤然绷紧,三颗头颅被迫转向同一个方向。 六只手臂同时举起,腐烂的肌肉纤维像琴弦般颤动,这一刻,这个畸形的怪物竟然呈现出诡异的协调性。 "哼哼呵……"鼻腔里传来闷笑,它们根本称不上是真正的"秽",充其量只是被秽的气息污染后产生的低级杂碎,连被吞噬的资格都没有,但它们来自哪呢? 陈文博刚出基地还不到几分钟突然一脚踩下刹车,军用越野车在土路上扬起一片尘土,他眯起眼睛,透过挡风玻璃看向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栩亦正蹲在一堵断墙上面,专注地观察着什么,单薄的身影在荒凉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扎眼。 "操!他怎么在外面!"陈文博猛拍方向盘,对讲机里传来队友的询问声。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了眼手表:"发现个走失儿童...给我两分钟。" 他跳下车,军靴重重踩在碎石上发出脆响,栩亦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接近,轻巧地跳下来断墙准备凑近点看看丧尸,落地时瘸腿微微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站稳。 一个火球丢过去砸在刚刚那个丧尸身上丧尸立马就被烧焦了半个身体失去了行动能力。 "喂!"陈文博一把揪住栩亦的后衣领,像拎猫崽一样把他提溜起来,"果然是你!你怎么出来了,蒋队知道吗?"。 陈文博毕竟带着队友的也不能因为栩亦一个人耽搁了大家的时间,所以嘱咐了栩亦几句让他快点回基地不要乱跑和不要靠近丧尸就准备继续出发。 走了几步陈文博下意识回头看,栩亦已经提起了刚刚丧尸的头…… 气得陈文博快速回来使劲拍了下栩亦的手"你恶不恶心,快丢了!"顺便还又给丧尸补了几火球。 死得不能再死的丧尸:……so? 他拉着栩亦:"听着,我现在没空送你回去。"他一把拽过栩亦的衣领,力道大得让少年踉跄了一下。 "你要是像上次那样再乱跑……"他恶狠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得亏这次接的任务只是搜刮一个小县城剩余的物资,不然陈文博还真不敢拉上栩亦。 小县城离基地蛮近的,之前基地也派过人来清过丧尸所以还是比较安全的。 来到一个超市前,陈文博本想留栩亦在超市门口放哨但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栩亦最后还是选择拉着栩亦一起进去,别一会儿真走掉了。 走着走着陈文博发现栩亦扯着自己的手不动了而栩亦正定定的看着一边,陈文博顿时寒毛炸起警觉的朝着栩亦看着的方向望去——收银台上的一小罐糖。 陈文博意识到栩亦在看什么后无语间又带点生气,“别看了,不能吃,估计早过期了,那么多灰。” 栩亦还是执着的盯着收银台,“姐姐那不是还有吗?回去吃不行吗?你真是的,什么都要,吃不死你。”嘴上这么说但陈文博还是拉着栩亦走向收银台。 就在陈文博准备拿起那罐糖的时候,栩亦立马抄起一旁的收银机狠狠的向收银台下面砸去。 “呃啊啊啊”收银机的惨叫不…不是,是一个人的惨叫从桌下传来。 声音把队友也引了过来,栩亦面无表情的看着从收银台下面钻出来的大叔。 陈文博懵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掏出枪对着大叔。 “别别,别开枪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大叔慌忙解释道。“我是这个县城的本地人,请问好汉是?” “我们是a城过来的,a城之前派人来过怎么没听他们之前说过这里还有幸存者?”其中一个队友问道。 大叔搓着肥厚的手掌,脸上堆出夸张的谄笑,眼角挤出几道油腻的褶子:“嗨,好汉们有所不知啊,之前末世爆发谁敢轻易出门啊。我和我老婆儿子就在这里,最近粮食都快见底了才敢出来冒险找吃的,哪知道会遇上好汉们呐。”大叔一边说一边真挚的抹着泪花。 “我听说a城现在很安全,只是我带着一家子不安全不敢过去,既然好汉们是a城来的可不可以送我们一程啊。” 他用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肚腩随着抽泣的动作一颤一颤。 陈文博皱眉打量着这个过分殷勤的男人,他红润的脸色与"粮食见底"的说辞实在不太相称啊。 "我老婆孩子就在前面巷子里,"大叔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家里还藏着几箱罐头,和各种各样的物资只要好汉们把我们家送到基地,那些就当给好汉们的谢礼..."他身上的汗臭味混着劣质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陈文博下意识后退半步。 队伍里年纪最小的队员眼睛一亮:"真的?什么罐头?" "哎呀,牛肉的、鱼肉的都有!"大叔拍着胸脯保证,金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可疑的光泽,"就是东西不好搬,得劳烦几位跟我走一趟……" 在末世没有异能者或者武器的保护确实很难以生存,众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帮帮这一家子。 反正队里加上栩亦六个人还都是异能者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系统,剧情里有这一幕吗?’剧情里对其他配角许多都是一笔带过。 「正在查询世界意志……查询失败 =( 」 跟大叔说的不一样,早在众人进县城的时候栩亦就发现他在偷偷跟着了,只不过对方没有主动找事栩亦也不想管。 但有一瞬间栩亦感受到了那人身上沾染的秽气息。 大叔在前面带着路,陈文博皱眉打量着四周。 这条小巷逼仄阴暗,两侧堆满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有些已经破裂,渗出可疑的暗红色液体。 空气中弥漫着肉类**的酸臭味,混着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味,熏得人眼睛发疼。 "这味儿..."队里的小禾捂住口鼻,脸色发青,几只肥硕的老鼠从垃圾堆里窜出,竟不怕人地蹲在原地,血红的眼珠直勾勾盯着他们 大叔踢开挡路的一个麻袋,里面滚出几根森白的骨头。"别介意啊,怕丧尸闻到人味把垃圾放这儿掩掩味儿。"他干笑着,引着众人拐进一个隐蔽的岔路,墙面上满是可疑的褐色污渍,像被什么液体反复泼溅过。 “不要意思哈,这里有点乱。” 大叔的家在一个很隐蔽的拐角处,门是被一个铁板挡起来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陈文博他们本想就在门口等着让大叔回家把人叫下来,但耐不住大叔极其热情邀请他们进屋坐坐。 所以陈文博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守着门,而栩亦和队友就跟大叔一起进门了。 大叔殷勤地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霉味与劣质香薰的浊风。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角落里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老婆!快给贵客们倒水!"他扯着嗓子朝里屋喊道,脸上堆着夸张的笑容。 大叔一进门就完全没有了刚刚的胆怯之色,大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坐在了破旧的沙发上,眼角时不时瞥向栩亦。 一个瘦骨嶙峋却大着肚子的女人端着水壶走出来时,手腕上青紫的掐痕在油灯下格外刺眼,她身后躲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半边脸肿得老高,左眼几乎睁不开。 女人沉默的端上来五杯水便回去了房间。 "各位别客气,"大叔搓着手,目光在队员们身上来回扫视,“大家别见外哈,我那婆娘有点孤僻,小孩比较皮,脸上那伤之前自己磕的。”别人都还没问大叔就先解释了起来,就像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我这就去收拾点干粮..."他朝里屋走去,经过栩亦身边时,肥腻的手指"不小心"蹭过少年的手臂。 队里其中一个女队友倒是心大的喝起来水一边说大叔一家三口能生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也不知道县城里还有没有其他幸存者。 还没有一会儿房间里又传出了大叔的声音“好汉们,东西有点多能不能让两个人过来帮帮忙。” 队里两个小伙子很干脆的就起身去帮忙,但刚进去一会房间里就传来了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视意识到事情不对站起身警觉的望着房间方向。 铁门突然被重重关上,与此同时,天花板的通风口"嗤"地喷出大团白色烟雾。 "不好!是陷阱!"郭峰厉声喝道,立即屏住呼吸去拔枪,但已经晚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余光中,他看到队友们接二连三地倒下。 女人熟练的带着防毒面罩去绑人。 房间也应景打开,刚刚那两个小伙子已经昏倒在了地上正在被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绑着。 大叔从房间里出来,露出狰狞的笑容:"这群蠢猪..."他的目光突然凝固。 烟雾中,栩亦依然笔直地站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内泛着诡异的光。 "你...你怎么还醒着?"大叔的声音开始发抖,肥厚的下巴不住颤抖,他慌乱地又按了几次毒气开关,但栩亦只是愣愣地看着大叔,缓缓向他走来。 "操,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大叔随机挑选了一个幸运队友,果然见效。 大叔笑嘻嘻都走过去“不想受伤就别动,你们的人还在我们手上呢。”大门闯进来四个人。 两个人押着昏过去的陈文博,另外两个人拿着刀把门口堵的死死的。 大叔走过来抓住栩亦的头发一个用力就把栩亦摔在了地上踩住他的背狠狠的撵了撵。 “小残废还敢砸你老子,老三把他们都绑起来通知老大过来。” 估摸着都是异能者大叔不放心给栩亦他们都来了针松弛剂。 很快大叔口中的老大就如约而至,是一个带着面具脸很瘦很高的男人。 挨个扫视了一圈,面具男把视线对准了栩亦。 “呵呵哈哈哈哈哈,找到你了……让我猜猜,你可能是……桦?”栩亦的大养子,秽收集者之一,主要负责「清除」。 很显然秽对收集者并没有详细的资料。 “我还以为你们有多难对付呢也不过如此嘛,也就尹顿那家伙整天提心吊胆的,只要吸收你的力量……”话还没说完,面具男就兴奋的摘下面具靠近栩亦,掐住栩亦的脖子。 面具下黑洞洞一片,黑雾不断从里面冒出来,饶是跟面具男一伙的大叔等人也是被吓得后退。 栩亦也不反抗干等着黑雾靠近。 等到面具男察觉不对劲已经晚了。 要开始爽了[亲亲] 快来和我互动呀贝贝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面具男 第12章 碾压 面具男站在昏暗的房间里,黑雾缭绕在他周身,像是活物般蠕动,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掐住脖子的栩亦,嘴角扭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呵呵呵……我还以为你有多难对付呢。”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胜券在握的傲慢,“尹顿那家伙整天提心吊胆,结果就这?” 他猛地收紧手指,黑雾顺着他的手臂涌入栩亦的身体,像是无数细小的毒蛇钻入血管。 “让我看看,你能撑多久?” 然而,预想中的力量增幅并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 面具男瞳孔骤缩,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他感觉到自己的黑雾不仅没能吞噬栩亦,反而像是被某种更恐怖的存在反向拉扯,流失! “不……不对!”他猛地松开手,踉跄后退几步,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慌乱。“你怎么可能……”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黑雾正不受控制地涌向栩亦,他的力量在疯狂减少,而栩亦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双黑漆漆的瞳孔里甚至带着一丝……无聊? 面具男突然暴起发难,他枯瘦的手臂以违背人体力学的角度反转,从黑袍下掏出一把改装手枪。 "去死吧!"扳机扣动的瞬间,特制子弹旋转着撕裂空气,弹头缠绕的黑雾在空中拖出螺旋状轨迹。 "操!"陈文博猛地挣动绳索,手腕被粗糙的纤维磨出血痕,"栩亦——!"他挣扎着想冲过去,可松弛剂的药效让他的四肢像灌了铅,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有侥幸心理带栩亦一起过来的! 第一发命中栩亦右肩,棉絮混着血花爆开。 第二发穿透腹部,在后腰炸开碗口大的血洞。 第三发直取眉心,在眉心炸开一朵妖艳的血花,随着头骨碎裂的闷响,脑浆和骨渣呈放射状喷溅在背后的墙面上,像幅抽象的血色泼墨画。 "咔、咔咔"空膛的机械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面具男的手指还在痉挛般扣动着扳机。 子弹的硝烟还未散尽,栩亦已经撑着膝盖直起身。 他低头时,额前碎发在眉眼投下阴影,让人看不清表情。 唯有微微蹙起的眉头暴露了情绪,那件被子弹撕裂的棉质卫衣,今早蒋宏还专门说过不要弄特别脏。 "啧。"指尖抚过焦黑的弹孔和染血的衣服,少年鲜红的瞳孔在阴影中格外亮眼。 贯穿伤处的肌肉纤维像活物般蠕动连接,弹头被新生的组织缓缓推出,叮当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没有带晶核一旁还有陈文博他们要保护确实有点麻烦(问就是栩亦知道陈文博等人出事蒋宏会不高兴)。 “你们……出去。”栩亦冷着脸望着大叔等人说道。 大叔他们哪见过这场面啊,一听话转头就跑了。 面具男冷静下来后退了几步,手直直伸向了前方。 前方的空气突然出现一道裂缝一只覆满腐肉的巨爪穿透空间,黑色的指甲刮擦金属地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紧接着是第二只爪子,两只巨爪扒住裂缝边缘用力撕扯,将空间裂缝硬生生撑大了一倍。 当那颗畸形的头颅钻出裂缝,看骨骼可能是狒狒之类的动物。 它没有皮肤覆盖的脸部肌肉不停抽搐,数十颗大小不一的眼球在裸露的眼窝里疯狂转动,下颌骨歪斜地挂着半截舌头。 怪物抓着地板将自己从裂缝里拽了出来,众人这才看清它的全貌。 怪物浑身上下的没有皮肤,背上的脊骨裸露在外,肚子没有肉只剩下被黑色物质粘接在一起的肋骨,此外怪物身上其他严重的伤口也被黑色物质填上。 它接近三米畸形的身躯爆发出不符合体型的恐怖速度,腐烂的利爪直取栩亦咽喉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突然僵住。 怪物布满血丝的眼球剧烈颤动,鼻腔喷出的腐臭气息拂动栩亦额前的碎发。 它保持着扑杀的姿势开始发抖。 "呜..." 一声幼犬般的呜咽从它溃烂的喉管里挤出,108号突然蜷缩起庞大的身躯,头颅小心翼翼地蹭过栩亦的指尖,嶙峋的脊背卑微地弓成弧形。 它残缺的尾巴甚至试图摇晃,扯得连接处的腐肉簌簌甩动。 “怎…怎么会!给我攻击!攻击!”面具男有点失控。“它怎么会听你的!” “撕了他。”栩亦一命令怪物就毫不犹豫的攻击起了面具男。 面具男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怪物的三排利齿已经咬住他的右肩,血肉与骨骼被撕裂的声响令人牙酸,"啊啊啊!住手!我……"求饶声被硬生生掐断。 怪物用前爪按住他挣扎的下半身,像撕鸡翅般将他的右臂连根扯下。 正当它准备咬向面具男咽喉时。 "停。"栩亦的声音很轻,却让怪物瞬间定格。 怪物不情不愿地松口,沾满血的獠牙距离喉管仅剩半厘米,它委屈地呜咽着,用头蹭了蹭少年的腿,把血污全抹在了对方裤子上,然后就被栩亦猛锤了一下脑袋,……更委屈了。 “拿我的造物来对付我?我记得它本来是在虚无巨构里的吧,这倒是新奇。”栩亦难得好心情的说道。 没错,这怪物是栩亦的造物108号。 在主神创造栩亦之初确实教过栩亦造物之法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不知道是不是秽的影响,栩亦只能造出畸形杂乱的融合产物而且行动也都是靠本能驱使不然就只听栩亦的,最后造物们一般都会作为纪念被栩亦收进一个叫虚无构造的模拟空间里。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栩亦看到融合尸块丧尸会感到好奇的原因,因为和他的烂技术有的一拼……比他还烂。 栩亦倒没想过现在的秽居然可以召唤出自己的造物。 ‘系统,检测这人的秽数值。’ 「开始检测……此人秽数值23.6%。世界已清理秽数值12.4%,余数值87.6%,检测完毕。」 “其他秽在哪。”栩亦踩住面具男的胸口撵了撵,这个人就占了23.6%刚刚听面具男说的话应该还有其他同伙。 濒死的恐惧让面具男彻底疯狂,他猛地扯下面具,露出完全由秽构成的扭曲面孔,整个上半身像吹胀的气球般畸形膨胀。 "同归于尽吧!"他嘶吼着扑来,身体开始不自然地鼓胀,皮肤下可见黑雾如沸腾的沥青般翻滚。 栩亦终于抬起右手,做了个虚握的动作。扑在半空中的面具男突然定格,膨胀的身体像被无形大手捏住的番茄般扭曲变形。"你真的,很让人心烦。"少年指尖轻勾,黑雾便温顺地脱离宿主流向他的掌心 面具男的躯壳像泄气的皮球迅速干瘪,露出森森白骨,地上连半点血迹都没留下,只有面具的残片静静反射着冷光。 108号低头嗅了嗅地面,失望地打了个响鼻。 "这他妈..."郭峰的喃喃自语道出了所有人的震撼,"蒋队知道他家小孩这么凶残吗?" 陈文博突然想起之前,他像训菜鸟般叮嘱栩亦别乱跑,说教他,甚至玩笑式地威胁要揍他,此刻回忆化作冷汗浸透后背,喉结艰难地滚动着……他不会被报复吧。 栩亦毫不留情的把面具男的颅骨撵碎取出里面的晶核,令他意外的是晶核是空间属性,所以108号不是他召唤的而是被他储存到空间里了? 等栩亦吸收完秽才想起陈文博他们还在这,可能因为麻醉效果显著所以几人还是没有挣脱束缚。 栩亦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坐在几人跟前。 经过系统的特意处理面具男和栩亦的对话别人都是记不清的,栩亦也不担心。 108号也过来嗅着陈文博几人。 108号喷出来又臭又腥的热气打在一个女生身上吓得女生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却不敢轻易出声。 108号知道这些人估计不能吃便用头去拱栩亦,喉咙里不断发出嘶哑的低吼,像是……撒娇? 栩亦受限制不能召唤造物也不能把108号收回去,放任108号不管应该也不行,这到难到他了,如果直接销毁又太可惜了……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成果的。 栩亦无奈的摸了摸这个两米多高的大块头“把刚刚跑出去那伙人带回来……不准吃。” 见108号走了陈文博才松了一口气,这一下搞得陈文博都不敢随意对待栩亦了。 “亦哥,能先把咱松开不。”小禾说道,也不管栩亦看起来可能比他小,只要厉害都是哥。 解开绳子后小禾用手肘碰了碰陈文博“陈哥你这人太不仗义了,有这么厉害的人也不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陈文博嫌弃的推开小禾“去去去。”他自己都不知道栩亦有这本事呢,就说栩亦之前怎么老是乱跑人家根本就不用担心有危险。 “我就说我大哥怎么可能……”大叔一开门话还没说完就呆住了“你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大叔等人跑到一半就被108号拦住了,大叔也是见过108号知道是自己人还以为栩亦已经被解决了就大摇大摆的又走了回来。 门被108号堵住,"我、我错了,我什么都没看..."求饶的话才说一半,他的视野突然天旋地转。 在空中,大叔看见了自己无头的身体还保持着举手投降的姿势,颈动脉喷出的血柱足有一米高,像道滑稽的喷泉。 最后落入视线的,是少年平静到令人发疯的眼睛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只蚊子。 头颅落地时,108号兴奋地扑上去叼住,用烂肉般的舌头舔了舔大叔凝固的表情,开始享用他的晚餐。 后面的小弟有的都吓得尿了裤子“不关我们的事啊!都是大哥都是大哥!” 大叔头的七窍开始流出秽,一些秽本来还想藏在大叔身体里逃跑的,谁知道这驴货又跑回来了。 为了保命刚刚贼眉鼠眼的男人开始疯狂解释说他们跟了大哥后就开始靠这种手段骗人夺取物资,人死后就把尸体装袋子里用来供养108号。 长得好看的可能就可以逃过一劫,比如刚刚倒水的女人但代价就是满足他们,在这个女人先前他们已经嚯嚯死了好几个妙龄少女了。 然后又开始卖惨说他们都是为了生活所迫不是有意的…… 本来陈文博还觉得栩亦杀了那个大叔很残忍但听了这三观炸裂的解释瞬间觉得他们死不足惜了。 屋外满地的垃圾袋,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 栩亦杀了那个大叔只是因为大叔身上藏了秽,而且自己也想试试空间属性晶核的作用,虽然有不用死也能提取秽的方法但大叔和面具男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栩亦从大叔身上找到刚刚从陈文博那拿走的枪还给了陈文博,示意剩下的小弟由他们决定。 陈文博和队友对视了一眼,众人观点都一样,陈文博用枪瞄着小弟们。 当枪口依次对准每个小弟眉心时,这些往日穷凶极恶的渣滓,此刻哭得比他们害死的受害者还凄惨。 “你们……下地狱去吧。”砰砰砰几声小弟们光荣的领了盒饭,当最后一个小弟瘫软倒下时,吃饱了的108号正用爪子拨弄着尸体,像猫咪玩弄死老鼠。 栩亦又走到刚刚女人进去的房间。 陈文博也知道女人也是被迫的蛮可怜的,叹了一口气,“我们可以带他们走吗?”如果栩亦不同意那自己也没有办法。 女人肚子里也有秽,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大叔他们□□后的产物。 他望着角落里那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她死死护着孩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干裂的嘴唇无声翕动,像是某种绝望的祈祷。 少年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女人,瞳孔里倒映着她颤抖的身躯,像是在评估某种物品的价值。 "不能。" 两个字,轻得像一片雪落下,却冻僵了陈文博的血液。 "为什么?!"他几乎吼出来,手指不受控地攥紧,"他们都是被迫的!" 栩亦偏了偏头,像是不理解他的激动。 "她肚子里有东西。"他平静地陈述,仿佛在讨论天气,"带回去,也活不了多久,小的可以带回去。" 陈文博的喉咙发紧,视线落向女人的腹部那里微微隆起,皮肤下隐约有黑色的脉络在蠕动。 女人似乎听懂了,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枯瘦的手指抓挠地面,指甲崩裂出血,她的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眼泪混着血丝滑落。 栩亦只是看着她,眼神平静到近乎残忍。 "她活不过今晚。"他轻声说,"那东西会先吃掉她,再破体而出。" 陈文博的拳头砸向墙壁,指骨渗血,却感觉不到疼。 "那就......至少让她......"他的声音哽住,说不下去。 栩亦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点在女人的额头。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后缓缓放松几秒后,她的呼吸停止,嘴角却微微扬起,像是终于解脱。 腹部的黑色脉络挣扎了几下,最终归于沉寂。 陈文博站在原地,胸口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小禾把小孩抱上,几人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基地,郭峰把小男孩送去了基地外的临时救助站。 陈文博去公会报道这次任务的经过和结果,因为有小男孩的帮忙找到了大叔他们平常囤物资的窝点,这次收获颇丰,任务奖励与积分也多了很多。 但众人也没贪把那多出来的一部分都给了栩亦。 最后栩亦为了不听蒋宏唠叨直接光着上半身回家了。 蒋宏:你要咋滴…… 凌驾[墨镜][墨镜][墨镜] 大家有没有什么建议对文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碾压 第13章 种子 栩亦把108号留在了大叔的窝点,几个月后。 会议室的铁门"砰"地一声撞在墙上,惊飞了几只停在窗台上的变异乌鸦。蒋宏大踏步走进来,军靴上还沾着养殖场的泥泞。他随手将一叠皱巴巴的文件甩在长桌上,纸张散开露出触目惊心的数字。 "都看看吧。"他声音沙哑,"养殖场最新报告,变异猪的繁殖率比预期低了40%。" 后勤主任王启明扶了扶眼镜,手指颤抖地划过数据:"这...这意味着就算立即实行配给制,我们的存粮也只够维持三个月。"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周毅突然冷笑一声,他今天特意穿了件崭新的战术背心,左臂上别着象征激进派的红色袖标。 "三个月?"他夸张地摊开双手,"蒋队长,你养的统计员是不是少算了一万个吃饭的嘴?D区那些难民每天消耗的粮食……" "周毅。"陈雅静把玩着一枚子弹,金属外壳在她指尖翻飞,"上周你手下的人偷偷倒卖配给粮的事,需要我当着大家的面说说吗?" 蒋宏敲了敲桌子,打断即将爆发的争吵。他调出投影,一张布满标记的地图铺满整面墙。 "O市。"他的激光笔红点停在两百公里外的城市标志上,"他们去年培育出的抗旱土豆产量是我们的三倍,只要拿到他们的种子和技术……" 会议室里响起议论声,农业组的刘工突然站起来:"但O市近来已经宣布不对大型基地交易和技术交流了,那群自私的家伙。" 蒋宏关掉投影,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锋利,"所以我们伪装成流浪的幸存者混进去。" 周毅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你疯了吗?身为基地的最高指挥官要赶去送死?你知不知道要是被发现……" "正因为我是指挥官。"蒋宏平静地说,"才能判断哪些值得冒险。" 车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几只变异蟑螂在角落窸窣爬行,蒋宏正在往一辆破旧的皮卡车上搬运物资,特意选了最脏的帆布盖住武器装备。 "记住,我们现在是一支从北边逃难来的幸存小队。"他对正在检查枪械的陈文博说。 "你是猎人,我是你哥,栩亦是……?栩亦呢?" 他转头寻找,发现少年正蹲在轮胎旁,专注地舔舐着什么,走近一看,竟是半只被压扁的飞鸟。 "吐出来。"蒋宏捏住他的下巴,栩亦眨眨眼乖乖张开嘴,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舌尖上残留着可疑的黑色汁液。 陈文博干呕一声:"老大,你能不能看好你家小孩......"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周毅带着两个手下站在车库入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就这么急着去送死?"他的声音带着嘲讽,"连个告别仪式都没有?" 蒋宏继续往车上装物资:"李荣光会暂代我的工作。" 周毅突然压低声音,"听着,如果你真能从O市搞到种子,我保证你回来后三个月不找你麻烦。" 蒋宏动作一顿,这可能是周毅能给出的最接近和解的承诺。 出发前栩亦环视了一圈,他自从上次从研究所回来就没见过芸小糖了,这次的剧情不仅危机重重也是蒋宏和芸小糖生米煮成熟饭的重要时机,怎么每次关键时刻都看不到芸小糖。 ‘系统,查询芸小糖位置’ 「正在查询中……位于正北方向6.5公里」 ‘?她怎么先走了,她现在应该和蒋宏一起出发’ 栩亦有些懊恼的挠挠头,剧情在正常发展但感情线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开始过,他还以为感情线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我现在可以把她抓回来跟蒋宏一起出发吗?’ 系统没有回应,系统都这样了栩亦也就不管了,起码世界意志还没崩,到时候要是主神兴师问罪起来一切都可以推到系统头上。 整理好后蒋宏踩下油门,后视镜里周毅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被飞扬的尘土吞没。 副驾驶上,栩亦突然开口:"O市。"他的手指在车窗上画着无意义的图案,"有很多......" "很多什么?"蒋宏追问。 少年歪着头思考了一会,最终吐出两个字:"......种子。" 陈文博在后座笑出声:"那你还挺聪明"。这几个月下来陈文博已经没那么怕栩亦了,反正是自己这边的人。 锈迹斑斑的卷帘门发出刺耳的呻吟声,陈文博用肩膀抵着门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夕阳的余晖从逐渐拉开的门缝中斜射进来,照亮了五金店内漂浮的尘埃。 "就这儿吧。"罗烟启第一个跨过门槛,军靴踏在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他在货架上抹了一把,"比想象中干净。" 晓玲迫不及待地从罗烟启身后挤进来,背包"咚"地砸在地上。 "终于能歇脚了!"她伸了个懒腰,作战服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露出一截晒成小麦色的腰肢。 叶荥谨慎地检查着每个角落,手指在货架边缘轻轻划过。"后门锁死了,窗户也都完好。"她转向蒋宏,"算是这一带最安全的落脚点了。" 蒋宏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门口。直到栩亦慢悠悠地晃进来,他才收回视线。"分两组检查物资,"他解下步枪靠在墙边,"陈文博带人清点存货,我和罗队检查建筑结构。" 栩亦安静地站在阴影里,黑发下的眼睛扫视着整个空间。 他的视线在墙角一堆发黑的抹布上停留了几秒,那里有几道细小的抓痕,像是某种小型动物留下的。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掠过那些痕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次随行的除了陈文博这些熟人,还有自愿一起来的空间系异能者晓玲和土木双系的叶荥等等。 晓玲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此刻正偷偷打量着栩亦,她早就听说过基地里关于栩亦和蒋宏的传闻,但一直半信半疑直到今天亲眼见到栩亦。 少年穿着明显大一号的卫衣,更显得身形单薄,黑发下是一张精致得近乎不真实的脸。 "喂,小帅哥!"晓玲突然凑过来,手里晃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饼干盒,"要不要一起淘宝藏?"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说不定能找到末世前的巧克力呢!" 栩亦抬头看了她一眼,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他默默站起身嗅了嗅饼干盒就走向了后间仓库。 晓玲撇撇嘴,转头对正在整理睡袋的叶荥小声嘀咕:"你说他是不是讨厌我啊?" 叶荥头也不抬:"他看谁都那样。"她抖开一条满是霉味的毯子,"除了蒋队。" 仓库里,蒋宏正用手电检查天花板。光束扫过角落时,他注意到栩亦站在门口。"发现什么了?"他压低声音问。 少年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地面,蒋宏蹲下身,在手电光下看到几粒奇怪的红色颗粒,像是某种昆虫的排泄物,他刚想伸手去碰,栩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别动。"少年的声音很轻,却让蒋宏立刻收回了手。 外面传来陈文博的喊声:"蒋队!找到好东西了!" 两人回到前厅,看到陈文博正兴奋地举着两个完好的塑料桶。"可以用来储水!"他咧嘴笑着,脸上的灰尘被汗水冲出一道道痕迹,"后巷还有个雨水收集装置,稍微修修就能用。" 黄景从货架后面钻出来,手里捧着几捆铁丝。"这些可以做简易陷阱,"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明天打猎能用上。" 暮色渐浓时,众人围坐在用空箱子搭成的"餐桌"旁。 陈文博用异能热着罐头,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晓玲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的食物,肚子发出响亮的抗议声。 "矜持点。"叶荥用手肘捅了捅她,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晚上陈雅静蹲在五金店角落的杂物堆前,金属零件在她手中闪烁着冷光。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截生锈的钢管,异能悄然发动,锈迹如蛇蜕般簌簌落下。 "乖乖,过来试试。"她朝蜷缩在行军床上的栩亦招手,金属在她掌心悬浮旋转,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着。 栩亦慢吞吞地挪过来,残缺的左臂袖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陈雅静的目光在那处停顿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上的工作,钢管在她异能操控下渐渐变形,贴合着栩亦右腿的弧度。 "抬脚。"她命令道,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金属发出细微的嗡鸣,像在抗拒又像在迎合。 陈雅静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钢管却始终无法完美贴合栩亦萎缩的小腿肌肉。她咬住下唇,突然从口袋里摸出那两颗珍藏已久的三级晶核。 "姐!"陈文博惊呼,"那是你的晋级……" "我知道。"陈雅静碾碎晶核,蓝色能量如流水般渗入金属,钢管瞬间软化,像活物般缠绕上栩亦的腿。 晓玲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块干净的布料:"用这个垫一下吧?"她眨巴着眼睛,"是从我备用衣服上剪下来的,很软。" 陈雅静接过布料,手上动作不停,将布料仔细地缠绕在金属环内侧。 "试试?" 栩亦眨了眨眼,试探性地迈出一步。 金属支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完美地分担了他右腿的重量,他歪着头看向陈雅静,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怎么样?"陈雅静得意地挑眉,揉了揉他的头发。 或许自己可以多向陈雅静请教一些造物之法? 夜色完全笼罩了五金店,值夜的陈文博靠在门边,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黄景的游隼在枯黄的灌木丛上空盘旋,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地面。 陈文博搓了搓手臂,秋日的凉风透过衣服的缝隙钻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找到什么了吗?"他压低声音问道,生怕惊动可能潜伏在附近的危险。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节省燃油,众人没有开车出来,而是兵分两路徒步在O市外围的荒原上搜索狩猎,剩下的人留在五金店驻守。 他们边走边在树干上刻下记号,确保能找到回去的路,黄景闭着眼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作为四级召唤系异能者,他现在已经能够与召唤物共享视野。 "别急嘛陈哥,这才多久。"黄景摆摆手,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他的游隼突然一个俯冲,消失在远处的草丛中。 一个留着板寸的壮实男人,凑到一直沉默的栩亦身边。"喂,小子你叫栩亦对吧?我是蒋宏以前的班长罗烟启,叫我罗哥就好。"他爽朗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之前蒋宏经常跟我提起你呢,我还不知道你的异能呢,不给大家伙介绍介绍?" 一旁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栩亦没有回答罗烟启的问题,只是蹲下身,专注地看着地上爬行的蚂蚁,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陈文博赶紧打圆场:"别介意,罗队,他平常就这样..."话没说完,黄景突然兴奋地喊道:"抓住了!" 众人跟着黄景穿过一片灌木丛,眼前的景象却让人头皮发麻。 黄景的游隼正按着一只野兔,但兔身上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蚂蚁。那些蚂蚁正顺着游隼的腿往上爬,疯狂啃咬着它的羽毛。 "奇了怪了,刚才抓到时明明没这么多蚂蚁..."黄景心疼地召回游隼,只见野兔瞬间被蚁群完全覆盖,变成一团蠕动的红色球体。 罗烟启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挑起一只蚂蚁。 就在他准备凑近观察时,栩亦突然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你干什……"罗烟启的怒喝戛然而止。 那只掉落的蚂蚁在空中突然爆开,紫色液体溅在落叶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后退!"陈文博大喊着扔出一个火球。火焰还没碰到蚁群,高温就引发了连锁爆炸。"嘭"的一声巨响,地面被炸出一个浅坑,飞溅的酸液将周围的灌木腐蚀得千疮百孔。 蚁群仿佛被激怒了,从四面八方涌来。 小禾立刻发动冰系异能,冰锥如雨点般砸向蚁群,叶荥也召唤出石墙试图阻挡但蚂蚁实在太多,很快就形成了包围圈。 "撤!先撤退!"罗烟启当机立断。众人且战且退,回头一看只有栩亦还站在原地。 陈文博骂了一声,冲回去拽住他的手腕:"走了我滴爷嘞!" 跑出几十米后,陈文博突然发现栩亦挣脱了他的手。 少年站在原地,拳头缓缓握紧。 下一秒,追得最近的蚁群突然集体僵住,体内冒出诡异的黑火,转眼间就化为了灰烬。 "这些蚂蚁怎么……自燃了?"晓玲惊讶地瞪大眼睛,除了陈文博等见识过栩亦实力的人,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少年眼中一闪而逝的红光。 "走。"栩亦简短地说完,转身朝五金店的方向走去,陈文博第一个跟上,其他人面面相觑,也纷纷跟了上去。 路上,罗烟启一把勾住陈文博的脖子,压低声音问:"文博兄弟,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他瞥了眼走在前面的栩亦,"我看你一路上都在顺着他..." 陈文博苦笑一声:"罗哥,不瞒你说,栩亦的实力可能比蒋队还强。"他想起那天在县城那看到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总之...别惹他就对了。" 此时,没人注意到栩亦眼中闪过的烦躁。这些变异蚂蚁本该在O市深处才会出现,现在却出现在外围剧情又一次被篡改了。 便秘式更新[鸽子][鸽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种子 第14章 争吵 烤肉的油脂滴在火堆里,激起一阵焦香。 陈文博和罗烟启正忙着翻动架上的野兔,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栩亦安静地蹲在篝火外围的阴影处,与热闹的人群保持着距离。 蒋宏从人群中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串烤肉。他在栩亦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火光。 "拿着。"蒋宏递过一串烤肉,语气是惯常的命令式。 栩亦抬头,火光在他漆黑的瞳孔中跳动。他没有看递来的食物,而是直直盯着蒋宏的脖颈……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擦伤,结着薄薄的血痂。 "不饿。"栩亦轻声说,目光仍然锁定在那道伤口上。 蒋宏皱眉,手固执地伸着:"你今天什么都没吃。" 栩亦的喉结微微滚动,他缓缓站起身,凑近蒋宏。 这个动作让蒋宏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在了粗糙的墙面上。 "干什么?"蒋宏的声音低沉,带着警告。 栩亦没有回答,他微微仰头,鼻尖几乎贴上蒋宏的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蒋宏身上混合着硝烟、汗水和血腥的气息让他开始分泌口水。 "你受伤了。"栩亦说,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蒋宏绷紧了下颌:"小伤。" 栩亦微张着嘴,热气洒在蒋宏的擦伤处。 "我可以..."栩亦的话没说完,五金店的门突然被推开。 "蒋队!"陈文博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叶荥说发现了一条近路,明天..." 蒋宏猛地推开栩亦,动作有些粗暴。他整了整衣领,大步走向陈文博:"我看看。" 栩亦站在原地,咽了咽口水,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蒋宏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门内。 夜风吹过,带走了空气中最后一丝血腥味。栩亦低头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烤肉串,用脚尖轻轻踢了踢,然后转身融入黑暗。 不远处,晓玲碰了碰叶荥的手臂:"你看见了吗?刚才..." 叶荥摇摇头,声音压得极低:"什么都没看见。" 早上五金店外的空地上就多了一具庞大的躯体。 最先出来值勤的罗烟启差点一脚踩在鹿头上,他猛地后退两步,睡意瞬间吓飞了。 那是一头成年的变异雄鹿,体型比末世前大了整整两圈,粗壮的犄角断了一根,断裂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巨力硬生生掰断的。 鹿胸口处有一个可怕的伤口,深深的被洞穿。 罗烟启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枪,警惕地环顾四周,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能悄无声息地把这大家伙弄到这里? 其他人被他的动静惊醒,纷纷抄起武器冲出来,然后都愣在了原地。 陈文博蹲下去检查伤口,手指在鹿皮上按了按,脸色越来越凝重。“死了没多久,血几乎被放干了……这伤口,不像野兽。” 晓玲躲在叶荥身后,小声嘀咕:“不会是……新的变异品种吧?” 就在这时,五金店的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栩亦慢吞吞地走出来,身上那件过大的卫衣下摆沾着深色的、已经半干涸的黏渍。他手里还拎着半颗血淋淋的鹿心,看到门口围着一群人,脚步顿了一下。 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的死鹿,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蒋宏身上。 “……早餐。”他言简意赅地说,然后把那半颗鹿心递向蒋宏,动作自然得像是在递一个刚烤好的土豆。“热的。” 空气凝固了几秒。那鹿心甚至还在微微抽搐,一滴暗红的血顺着栩亦苍白的手指滴落,砸在尘土里。 蒋宏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他盯着栩亦,又看了看那颗心,最后目光落回少年沾着血污和不明碎肉的嘴角。 “你一个人去的?”蒋宏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那底下压着的风暴。 栩亦点了点头,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见蒋宏不接,又把鹿心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蒋宏的作战服。 似曾相识的场面。 “外面很危险。”蒋宏的声音沉了下去,他上前一步,几乎是在俯视栩亦,“谁允许你擅自行动的?” 栩亦眨了下眼,像是没理解这个问题。他歪头思考了两秒,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地上的鹿:“……饿。” 陈文博赶紧打圆场:“老大,好歹是肉啊!这么大一头,够我们吃好几天了!”他试图去拉栩亦,“走走走,哥帮你处理,这心……生吃不好消化。” 栩亦躲开了陈文博的手,执拗地看着蒋宏,举着那颗鹿心的手稳当,嘴角甚至……勾着笑? 蒋宏深吸一口气,猛地伸手,却不是接那颗心,而是一把攥住了栩亦的手腕。 力道很大,栩亦卫衣袖子下的骨头硌得他手疼,他另一只手粗暴地抹过栩亦的嘴角,擦掉那点刺目的血污和碎肉。 “听着,”蒋宏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没有下次,再敢一个人跑出去,我就把你栓裤腰带上,听懂没?” 栩亦的瞳孔在那一瞬间似乎收缩了一下,颜色变得更深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蒋宏。 过了几秒,他手腕微微一转,以一种扭曲的角度轻松挣脱了蒋宏的钳制。 他把那颗鹿心塞进蒋宏手里,转身就朝店里走,经过火堆时,顺手把架子上烤得半焦的昨晚剩的兔肉扫进了火里。 “哎我的肉!”晓玲心疼地叫了一声。 栩亦头也没回,只丢下三个字:“……难吃。” 蒋宏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颗冰冷滑腻、还在微微搏动的鹿心,看着少年消失在门内的背影,眉头锁死。 罗烟启凑过来,表情复杂:“蒋队,你家这小孩……到底什么来头?” 蒋宏没回答,只是把手里的鹿心扔给陈文博:“处理了,烤熟再吃。”他加重了“烤熟”两个字,目光却依旧盯着栩亦离开的方向,眸色深沉。 五金店里鼾声轻微,守夜的罗烟启脑袋一点一点,几乎要栽进火堆里,栩亦悄无声息地坐起,视线越过横七竖八躺倒的人体,精准地落在靠墙浅眠的蒋宏身上。 男人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是拧着的,下颌线绷得很紧,像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较劲。 栩亦的目光在他脖颈处停留了片刻他想起昨夜,蒋宏推开他时手臂肌肉瞬间的紧绷。 还有更早之前,无数次,蒋宏捏着他下巴强迫他吐出嘴里的东西,用警告的眼神制止他靠近血腥气。 他在藏起控制我,这个认知让栩亦感到一种细微的、陌生的不快,栩亦歪了歪头,黑沉的眼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恶劣的光。 他需要一点补偿,一点……让蒋宏也不那么舒服的补偿,说实话秽是一种报复心极强的物质。 所以早上,他像一缕烟似的滑出了五金店,融入灰蓝色的晨雾里。 他的嗅觉在湿润的空气里无限延伸,捕捉着风里每一丝细微的味道腐烂的、鲜活的、恐惧的、茫然的。 他选中了那头离群不久的雄鹿,它很强壮,血液奔涌的声音隔着老远就像鼓点一样敲击着他的耳膜。 他是怪物,披上人皮的恶劣生物,他享受追逐的过程,享受利齿切入温热血肉时那瞬间的颤栗,享受滚烫的液体涌过喉管的满足感。 但他刻意留下了大部分。他拖着那具沉重的、几乎被吸干血液的躯体,像个献上战利品的野兽,故意将它扔在最显眼的地方。 他甚至掰断了那根最威武的鹿角,让伤口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 他拎着那颗还在微弱收缩的心脏,等着看蒋宏的反应。 果然,蒋宏出来了,眉头锁得更紧,脸色比晨雾还沉,那副强压着震惊、恼怒、又不得不强行维持镇定的样子,取悦了栩亦,没有人可以控制他…… 尤其是当蒋宏粗暴地擦过他嘴角,攥住他手腕低声警告时,栩亦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脉搏下那激烈奔涌的、混乱的情绪。 有担心,有后怕,但更多的是那种……“你又不听指挥”的气急败坏。 很好。 栩亦故意把那颗心往前递了递,几乎要蹭脏蒋宏永远笔挺的衣服。 看他额角青筋跳了一下,看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那句毫无威慑力的威胁“再乱跑就把你栓裤腰带上”。 他挣脱开那只手,不是因为被弄疼了,而是因为厌烦了这种无用的拉扯。 他把那颗蒋宏明显不想要的心脏塞回去,完成这场单方面的“进贡”仪式。 经过火堆时,他顺手扫掉了那几块烤得干瘪发黑的兔肉。 “……难吃。” 他丢下这两个字,不再看蒋宏那张精彩纷呈的脸,慢吞吞地走回店里,重新蜷回自己的角落。 指尖残留着鹿心最后一点温热的触感,鼻尖似乎还萦绕着蒋宏身上那股因他而起的、焦躁不安的气息。 他闭上眼,像一只终于捣蛋成功的猫,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极其缓慢地、满足地眯了一下眼睛。 这点微不足道的“报复”,比那头鹿的血,味道要好那么一点点。 众人埋头处理鹿肉,动作小心翼翼,眼神却忍不住瞟向角落,蒋宏背对着众人,正在粗暴地检查一把步枪的撞针,拆卸、组装、再拆卸,金属零件碰撞发出的咔哒声又急又重,每一个声响都砸在寂静里,明白无误地宣告着他的怒火。 他的脊背绷得像一块钢板,肩膀的线条僵硬,浑身散发着“别惹我”的低气压。 他知道栩亦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道平静的、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像一根细小的针,不疼,却精准地刺在他最烦躁的神经上。 他在生气,气栩亦的擅自行动,气那无法无天的危险性,更气自己,气自己那份失控的担忧和后怕,以及那份被轻易挑起的、几乎让他失态的暴怒。 每一种情绪都在他体内冲撞,找不到出口,只能化为手上近乎破坏性的动作。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呢? 栩亦靠在一个积满灰尘的货架边,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他手里捏着一块从鹿角上掰下来的碎骨,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断裂面,眼神空茫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刚才外面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与他毫无关系。 蒋宏的怒火,队友的惊疑,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所有这些汹涌的情绪波动,落在他那里,就像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古井,连一丝涟漪都惊不起。 他只是遵循了一瞬间的本能,去做了一件既能填肚子又能轻微挑衅一下对方的事情。 至于后果?他并不真的在乎蒋宏是否生气,就像人不会在乎被自己踢到的石子是否疼痛。 他只是隐约觉得,蒋宏情绪剧烈波动时,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味道”会更浓烈一些,一种混合着硝烟、汗水、焦躁和某种……更本质东西的气息,比平时更吸引他。 陈文博试图缓和气氛,拿着串好的鹿肉凑到蒋宏身边:“老大,肉快好了,你看这火候……” “不吃。”蒋宏硬邦邦地甩出两个字,头也没抬。 陈文博噎了一下,讪讪地退开,对叶荥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栩亦似乎终于对那块碎骨失去了兴趣,指尖一松,骨头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嗒”一声。这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蒋宏拆卸步枪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背部肌肉似乎绷得更紧了。 他在等待,或者说,在期待一点反应哪怕是一个眼神,一点心虚,甚至是一如既往的茫然也好。 但什么都没有。 栩亦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甚至微微合上了眼,像是准备在这紧绷到极致的氛围里小憩片刻。 这种彻底的、毫不在意的漠然,比任何顶撞和辩解都更让蒋宏感到一种无力的愤怒。 他感觉自己蓄满力量的一拳,狠狠砸进了一团虚无的棉花里,得不到任何反馈,只剩下自己徒劳的震动。 他猛地将步枪零件哐当一声撂在工具箱里,巨大的声响吓得晓玲一哆嗦。 栩亦的眼睫颤都没颤一下。 蒋宏霍然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大步流星地朝店外走去,需要冷风来浇灭心里那团邪火。 就在他经过栩亦身边,带起一阵风时,栩亦忽然极轻微地动了一下鼻子,像是在捕捉风里残留的、来自蒋宏的浓烈气息。 然后,在那无人看见的阴影角落,他的嘴角极其微小地、近乎幻觉般地向上弯了一下。 像一只终于确认了猎物依旧会为自己而躁动的野兽,满意于这无声交锋的结果。 这场争吵里,只有一个人被情绪困住,而另一个,只是冷静地、甚至带点玩味地,旁观着这一切。 鸾栖:最坏的一集 求评论,看到你们评论会很开心[亲亲][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争吵 第15章 进入o市 锈迹斑斑的皮卡在荒芜的公路上颠簸前行,扬起漫天尘土。 远远地,一座被简陋铁栅栏围起来的城市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就是O市?”陈文博眯着眼,手搭车窗望去,“这围墙……也太敷衍了吧?还没咱们A城外围的铁丝网结实。” 蒋宏握着方向盘,眉头微蹙。 他也注意到了那圈看似脆弱的栅栏,更引人注目的是栅栏外大片生长异常旺盛、颜色深得发黑的胡椒和辣椒植物,它们像一道诡异的生态屏障,散发出混合着辛辣和某种难以名状的、令人喉咙发紧的甜腥气味。 更奇怪的是,收费站的方向,竟然有稳定的灯光亮着,在这片死寂的末世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和不祥。 距离收费站还有几百米,一道强烈的探照灯光柱就猛地打过来,精准地锁定了他们的车辆,晃得人睁不开眼。 “啧,被发现了。”陈雅静降低车速,“怎么办,头儿?”她及时改用了事先商量好的称呼。 “停车。”蒋宏沉声道,“我下去。你们保持警惕。” 车停稳后,蒋宏推门下车,缓缓走到车头前方,高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没有恶意。 灯光中,一个瘦长的人影缓缓走出。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旧制服,皮肤是那种不见天日的青白色,一头黑发耷拉着,最令人不适的是他那双毫无生气的青灰色眼珠,像两颗磨砂玻璃球。 他机械地递过来一张塑封的登记表,声音平直得像一条拉紧的线:“请登记,进入O市,受O市保护。异能者一周时间免费来往进入,一周后每日每人需缴纳三颗一级晶核,或等价物。携带载具、武器需上缴,或支付额外押金,离城时可申请退还。” 蒋宏接过表格,快速扫了一眼,内容与A城大同小异——姓名、原住地、异能类型等级等。他按照事先准备好的伪装身份开始填写:所有人都使用了化名和略微调低的等级。 栩亦异能那一栏以防万一他填了空白。 填写完毕,他将表格连同准备好的晶核一起递回。 青白脸男人阿朔清点无误后,侧身让开,做了一个僵硬的“请”的手势:“欢迎来到O市,幸存者们。” 皮卡缓缓驶过收费站,栅栏内的景象让众人更加沉默。 道路被简单清理过,但两旁的建筑大多破败,街上行人不多,个个行色匆匆,面色麻木,这里弥漫着一种被压抑的、死气沉沉的“秩序”。 他们被引导到一个大型停车场,里面停放着各式各样的车辆。 下车后,一名服务人员迎上来:“幸存者们,请随我来,严领事将在城外大厅进行入城演讲。” 所谓的“城外大厅”,是一个废弃的体育场,人声嘈杂。 “大家靠近点,别走散。”蒋宏低声吩咐,同时一把抓住了栩亦的手腕。 栩亦晃了一下胳膊,没甩开,也就任由他拉着。 体育场内,人群的嘈杂声像一团嗡嗡作响的蜂群。 突然,所有的照明灯猛地暗下,只剩一束惨白的光柱打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场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向光柱中央。 先上台的是面色青白的阿朔,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站在话筒旁,敲了敲话筒。 “砰!砰!” 刺耳的撞击声通过扩音器放大,震得人耳膜发麻,彻底压下了最后一丝窃窃私语。 “请保持安静。”他的声音平直干涩,像冰冷的金属摩擦,“下面,有请严女士。” 话音落下,一个窈窕的身影不疾不徐地步入光柱。 火红色的长卷发如同有生命的火焰,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耀眼夺目,脸上覆盖着一副做工精巧、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笑意的狐狸面具。 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丝绒旗袍,高开衩下,白皙的长腿若隐若现,每一步都踏出一种奇特的韵律,与现场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却又牢牢吸住所有人的视线。 她走到话筒前,并未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缓缓扫视台下。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人群,让每个人都感觉被她单独注视了片刻。体育场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并不洪亮,却异常清晰柔和,仿佛不是在对着成千上万人演讲,而是在你耳边低语,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头皮微微发麻的亲昵感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晚上好,迷途的羔羊们。” 停顿,让这个称呼带来的微妙不适感蔓延 “欢迎来到O市。欢迎来到……末日中还能被称为‘港湾’的地方。我知道你们很累,很怕,饿得前胸贴后背,恨不得立刻躺下,吃上一口热乎的东西。” 她的声音里仿佛带着钩子,精准地勾起了每个人内心最深切的渴望。 “在这之前,有些话,不得不说清楚。因为我保证,听完之后,你们会无比庆幸自己今天站在了这里,而不是在外面那片绝望的废墟里等死。” “首先,忘记你们的过去。”她的声音稍微冷了一丝,“你以前是富豪、是乞丐、是杀人犯、还是道德标兵……在这里,毫无意义。O市不关心你的来历,不追究你的过往。你们的罪孽、你们的辉煌,都留在了门外那片腐烂的土地上。” “从现在起,你们只有一个身份O市的居民。而作为居民,你们只需要记住一件事……绝对服从O市的规则。” 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似乎变得锐利。 “也许有人不服气?也许有人习惯了自由散漫,或者觉得自己有点本事,可以讨价还价?”她轻笑一声,笑声像羽毛搔过心尖,却让人无端发冷。 “嘘……别急着反驳。O市,尊重实力。真正的实力,不是用来挑衅秩序的,而是用来赢得特权、赢得尊重的!” “在这里,实力,就是新的货币,新的阶级!”她的声音略微提高,带着煽动性。 “看到两边的通道了吗?”她优雅地抬手示意,“左边,是普通人通道。右边,是异能者通道。请自觉排队,接受检查。别担心,我们有最先进的设备,能准确分辨出谁在滥竽充数。” 她的语气变得慵懒,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试图隐瞒?可以,试试看嘛。”狐狸面具的嘴角似乎翘得更高了,“只是别忘了,事后被揪出来……代价可不是简单的‘抱歉’就能了事的。O市的安全,建立在绝对的秩序之上,而秩序的基石,就是……清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至于O市能给你们什么?”她的声音又变得充满诱惑,“安全的围墙……别看它简单,它比你们见过的任何堡垒都有效,干净的水和食物……不再是发霉的罐头和变异的肉,稳定的居所……至少是一张能让你安心闭上眼睛的床铺,甚至……还有恢复生产的工厂、进行研究实验室。是的,我们不仅在生存,我们还在试图重建!” “但这一切,不是免费的午餐。”她的语调陡然转冷。 “O市不养闲人!普通人,每天工作十二小时,换取基本生存物资!表现好,月底还能额外获得十颗一级晶核!不想干活?也可以。”她拖长了语调,“每天缴纳一颗一级晶核,你就可以躺着享受‘庇护’。晶核从哪里来?我们不在乎,你有本事去偷去抢,那是你的‘实力’。” “而异能者!”她的声音再次高昂起来,充满赞赏,“你们是文明的瑰宝,是重建的希望!你们将享有更好的住所、更优渥的配给、更大的自由度和……真正的尊重!只要你们用你们的力量,为O市服务!” “选择,已经摆在你们面前。是去做一个安稳的工人,还是去做一个受人敬仰的强者?或者……”她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如同毒蛇吐信,“去做一个……需要被‘清理’掉的垃圾?” “现在——”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进每个人的心底。 “做出你们的选择,排队,接受检查。然后,开始你们在O市的……新人生。” 演讲戛然而止。 她没有说“谢谢”,也没有任何结束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狐狸面具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仿佛一尊掌控着生杀予夺大权的神祇雕像。 恐惧、希望、算计、不安……严女士的演讲,像一把精巧的刻刀,将这些情绪深深烙印在了每个新来者的心上。 她成功地描绘了一个充满诱惑的未来,却也用最冷酷的方式昭示了违背规则的可怕下场。 员工纷纷进入大厅用扫描仪挨个检测脑内的能量反应。 栩亦被拉着也走到了仪器前,仪器罩下,蓝光闪烁,屏幕一片死寂的灰色。 “无能量反应,普通人,去左边通道。”负责人阿朔冷漠地宣布。 蒋宏用力捏了一下栩亦的手:“跟着他们走,在平民区等我,我会尽快来找你。” 他此刻的身份只是一个有点实力的幸存者队长,无法质疑O市的规则。 栩亦没什么表示,慢吞吞地松开手,走向左侧普通人通道。 就在这时“嘀!嘀!嘀——!!!”刺耳的警报从另一边响起! 一个中年男人被检测出臂上有丧尸咬痕,伤口已经恶化。阿朔毫不犹豫,在严女士冰冷的“按条例处理”指令下,子弹瞬间贯穿了男人的心脏! 紧接着,高温火焰喷出,短短几十秒,尸体化为焦炭。 大厅死寂,只有火焰余响和干呕声。 严女士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家看到了,O市的安全,不容任何威胁,筛查继续。”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在普通人队伍里那个异常平静的残废少年身上停留了一瞬,并未多说什么。 对她而言,这只是又一个无能力的、需要被管理的资源或消耗品而已。 蒋宏死死盯着普通人队伍里的栩亦,看到他平安无事,稍微松了口气,但刚才那血腥残酷的一幕和苏市冰冷的规则,让他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他现在只是一个外来者,必须更加小心。 另一边,异能者区域。 严女士走下台,来到蒋宏面前。 “蒋雷队长?四级雷光双系,在黑石镇那种小地方可不多见。”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但更多的是评估价值的意味。 “运气好,活下来了而已。”蒋宏模仿着流浪异能者惯有的谨慎和一丝戒备回答道。 “O市需要人才。”严女士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新来的异能者需要为城市做贡献,证明价值。城东供水净化厂有些变异生物骚扰,清理一下。完成后,给你们分配正式住所和配给。” “明白了。”蒋宏点头,“我会带队员去处理。不过,我队里有个小兄弟,身体残了,没异能,分去了平民区。能不能告诉我C区大概位置?完事了我们好去找他。”他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只是普通的关心。 严女士轻笑一声,面具下的眼神难以捉摸:“放心,O市有O市的规矩。只要他安分,在C区就没事。完成任务回来,自然有人带你们去认人,你们甚至可以把他带进内城生活。阿朔,带他们去领装备,然后去净化厂。” 阿朔上前,面无表情:“跟我来。” 蒋宏深吸一口气,压下担忧,对队员们使了个眼色,跟着阿朔离开。 他现在必须先用这个身份取得信任和一定的自由行动权,才能去找栩亦和盗取种子。 C区平民宿舍 栩亦跟着引导员,来到一片拥挤肮脏的棚户区。 大通间,双层铁床,空气污浊。 管理员粗暴地宣布规矩:“每天干活换吃的!偷懒没饭!闹事就死!自己找地方滚下去!” 人群争抢铺位,栩亦等人都散了,才走到最角落一个靠墙的下铺坐下,床板吱呀作响。 他不理会暗中打量他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只是感知着周围。 这里的人精神干涸麻木,空气中,除了各种异味,还弥漫着一股极其微弱的……杂质秽。 清晨的哨声尖锐刺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拉扯着平民区麻木的神经。 栩亦和其他幸存者一样,被粗暴地驱赶起来,套上散发着汗臭和消毒水味的统一工服,像一群被放牧的牲口,在管理员的呵斥声中走向O市城墙外的指定区域。 今天的“义务劳动”是除虫。 任务听起来简单:背着沉重的、装有特制辣椒水的喷洒机,驱赶城墙根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变异红蚁。 空气里本就弥漫着栅栏外那些变异胡椒辣椒的辛辣气味,此刻再加上喷洒出的、浓度极高的特制辣椒水,形成了一种具有强烈刺激性的毒雾。 不少人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鼻涕横流。栩亦此刻更是难受,眼睛和鼻子很快就被熏得通红,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连坐制和举报有奖的制度像无形的枷锁,让大多数人即使痛苦不堪也不敢停歇,只能埋头苦干,尽量避开浓度最高的区域。 栩亦在第N次被辣味呛得头晕眼花后,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种无意义的重复劳动,更厌恶这种被强行灌输的刺激性气味。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偏离密集的劳作区,沿着城墙根人少的地方慢慢溜达,目光在杂草和碎石间逡巡,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的思绪飘到了蒋宏那边。 分开行动是不得已,那个可疑的“严女士”和O市诡异的秩序都让他觉得不对劲,偏离的剧情像隐藏在暗处的陷阱,强行破坏规则跟过去,只会提前引爆麻烦。 他需要一个眼睛,一个能替他看着蒋宏的帮手。 最好,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处。 泥土里,半掩着一具几乎烂透了的、看不清原貌的小型鸟类尸体,一部分已经被踩进了泥里,裸露的部分腐烂生蛆,散发着恶臭。 就是它了。 [亲亲][亲亲][亲亲]开始发力了,贝贝们快评论啊,开心得窜稀式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进入o市 第16章 造物古咕菇 栩亦面无表情地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那团腐肉。 他拎起一只几乎要脱落的翅膀,腐坏的连接处轻易断裂,他并不在意,而是用手直接捧起了那团混合着腐肉、蛆虫和泥土的烂泥。 他微微张嘴,黑色粘稠物从他口中溢出,混合着几片之前不知何时吞下、未被完全消化的细小鸟骨。 那黑色物质像拥有生命般,迅速缠绕上他手中的腐肉,贪婪地吞噬着原有的有机物,将烂泥、蛆虫和鸟骨全部覆盖、融合。 它试图重塑一个形态,努力模仿着记忆中小鸟的样子。 但栩亦那糟糕的“造物之法”再次发挥了稳定水平,黑色物质蠕动着,勉强拼凑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乌黑的畸形物体。 它有一个光秃秃的小脑袋,脑袋两侧歪歪扭扭地镶嵌着好几颗大小不一的、如同红玛瑙般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 脖颈处覆盖着一撮撮杂乱无章、像被火燎过的黑色短毛。 一对小小的翅膀中间,畸形地长出了结构类似蝙蝠的细小爪子,翅膀本身也分叉开来,显得怪异。 最令人不适的是它的背部,那里隆起几个肉瘤,肉瘤间还挤着好几对没发育完全、像肉芽般的小翅膀和疙瘩。 这玩意儿似乎没有下颚,也看不到腿,只能靠那对畸形的翅膀支撑着小小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在栩亦掌心,几颗红眼珠懵懂地望着它的创造者。 栩亦盯着它看了几秒,才意识到忘了给它弄个吃东西的器官。他伸出手指,随意地在那个勉强能算是头颅的下方撕开一道口子,黑色物质迅速蠕动,在裂口边缘生长出一圈细密、尖利的白色小齿,看起来更加诡异了。 “嘶哈……嘶哈……”新生的嘴巴开合着,却发不出正常的鸟鸣,只能发出一种漏风般的、空灵又带着点嘶哑的怪异声响。 栩亦皱了皱眉,觉得背上那些多余的瘤子和肉翅实在碍眼,伸手想去撕掉。 但刚扯掉一点,那些地方立刻以更快的速度再生,甚至冒出了更多更密集的小肉芽和微型翅膀,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混乱和不堪入目。 栩亦:“……” 他看着掌心这个比他的初代失败品 53 号还要寒碜的造物,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或许该称之为“挫败感”的情绪? 回去之后,确实得找个时间练练了。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这团不可名状的小东西,手臂一扬,像扔纸飞机一样把它抛向了空中。 “923 号”惊慌地胡乱扑腾着它那不对称的畸形翅膀,在空中歪歪扭扭、磕磕绊绊地滑翔了一段,差点一头栽下来。 最后总算勉强掌握了点平衡,晃晃悠悠地又飞回了栩亦摊开的掌心,细小的牙齿开合着,发出“嘶哈嘶哈”的喘气声。 栩亦伸出食指,挠了挠它那布满乱毛和肉瘤的脖颈下方。 算了,至少……它能飞,不是吗?姑且称之为第 923 号造物吧。 他再次将 923 号抛出去,看着它艰难地适应飞行,摔下来,再飞起,如此反复,像个蹩脚的新手在练习。 就在他第 N 次将 923 号当做一个造型猎奇的纸飞机扔出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油滑又带着讥讽的声音。 “嘿!那边的!你个死瘸子,不好好干活,在那儿玩泥巴呢?” 另一个粗鲁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妈的,老子就说这边怎么没动静,原来有个偷奸耍滑的!正好,抓回去举报,今天就能轻松点!” 栩亦的动作顿住了。 923 号因为失去“投掷力”,扑腾了几下,笨拙地掉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几颗红眼珠在草叶间若隐若现。 栩亦缓缓转过身。一个穿着全套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管理员站在那里,端着枪,枪口微微下压,对准他。另一个,手里晃悠着一根木棍,语气不善。 正愁没人测试性能。 栩亦的目光扫过四周,确认这里没其他人,他慢吞吞地弯腰,似乎想去捡起地上的喷洒器。 “别动!举起手!慢慢过来!”端枪的管理员厉声喝道,手指扣上了扳机。 栩亦仿佛没听见,又掂量了一下刚从草丛里摸回来的 923 号,冰凉的、带着点湿漉漉的触感。 “别把衣服弄坏了。”他低声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随即手臂猛地一甩,将那团黑色畸形物朝着管理员的方向狠狠扔了过去! “找死!”管理员眼神一厉,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子弹呼啸着擦过栩亦的肩膀,带出一溜血花。另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空中的 923 号! “噗叽!”一声怪异的闷响。 923 号被打得在空中一滞,身体猛地炸开一小团黑雾,接着像被戳破的气囊般迅速溶解、跌落在地,化作一滩不断蠕动扩大的黑色粘稠液体,发出强烈的腐蚀恶臭。 那管理员不屑地嗤笑一声,枪口再次对准栩亦:“就这?还以为什么东西呢……” 他的嘲笑戛然而止。 只见那滩溶解的 923 号所在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发黑,冒起细小的泡沫。 地面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只类似鸟禽的、扭曲晃动的影子! 那影子如同活物般,贴着地面迅捷地滑向管理员! 管理员惊慌地调转枪口,试图瞄准那诡异的影子,但影子灵活得不可思议,绕着他的军靴盘旋两圈,瞬间攀上他的裤脚、裤腿、肚子、脖子……像一道冰冷的、无声的索命符,最终消失在他的防毒面具的进气口附近! “什么东西?!滚开!”管理员慌乱地拍打着自己的脖颈和面罩,却发现什么也摸不到。 短暂的死寂。 “呃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防毒面具下爆发出来!管理员整个人猛地弓起了身子,像一只被扔进油锅的大虾,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手中的枪掉落在地,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腿,然后是肚子,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疯狂啃噬!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绷直,肌肉痉挛到极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栩亦面无表情地看着,活动了一下被打伤的肩膀,伤口处的肌肉微微蠕动。 那个之前带管理员来举报的青年人,早在同伴突然倒地惨叫时就连滚爬爬地跑没了影。 几秒后,管理员彻底瘫软不动,只有防护服下的身体偶尔传来细微的、令人不安的蠕动声和溶解声。 栩亦走上前,利落地扒下那套还算完整的防护服和面具,快速套在自己身上。 衣服宽大不少,但勉强能穿。 他刚把面具扣好,草丛里那滩黑色粘稠物再次凝聚起来,变回 923 号那畸形的小模样,扑棱着翅膀飞起来,精准地钻进栩亦刚穿好的宽大防护服领口,消失在衣服下面,紧贴着他的皮肤,冰凉、柔软又带着轻微蠕动的触感传来。 没过几分钟,杂乱的脚步声和呵斥声由远及近。 青年带着另外几个管理员急匆匆地赶回来,指着这边:“就在那儿!队长他……呃?” 他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那个本该变成一滩腐肉的“队长”,此刻正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似乎正在检查墙根。 听到动静,“队长”转过身来,防毒面具的镜片后,目光冷漠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脸色惨白的青年身上。 “那不是队长吗?”一个后来的管理员疑惑道。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青年急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 “把他抓起来。”‘队长’打断了青年的话,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带着一种奇怪的沙哑和滞涩感,像是声带受了损伤,但语调确实是队长的腔调,“编号 5-1304-8 与编号 5-13044-3,在义务劳动期间擅自离开种植区,违反纪律。 抓捕时,5-1304-8 试图反击,严重违反纪律,已击毙。5-13044-3 趁机逃逸。”他踢了踢脚边那套空空荡荡、沾满污渍、正被剩余蚂蚁迅速覆盖的防护服。 “不!我没有!我亲眼看到你不是他!”青年惊恐地大叫,试图挣扎。他看得分明,那套被踢的防护服,才是队长刚才穿的! “你们还在等什么?把他抓起来!”‘队长’的声音陡然拔高,那股沙哑滞涩感更明显了,但压迫力十足,“需要我重复第二遍?” 其他管理员面面相觑,虽然觉得队长今天声音怪怪的,但青年平时的风评本就不好,而且队长的命令是明确的。 几人不再犹豫,上前扭住了青年。 “你们别信他!他不是……唔!”青年的辩解被粗暴地打断,嘴被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被拖拽着离开。 等嘈杂声远去,一个年轻的管理员凑近些,小心翼翼地问:“队长,您的声音怎么了?” “最近……嗓子不舒服。”“队长”的声音依旧沙哑缓慢“可能……感冒了。别磨蹭,给我……巡逻去!”他挥了挥手,动作似乎有点僵硬。 年轻管理员不敢再多问,连忙跑开了。 原地只剩下“队长”一人。 防护服下,紧贴着栩亦胸膛的 923 号轻微地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微的、满足的“咕咕”声,似乎在模仿刚才的发音,又像是在表达亲昵。 覆满羽毛的脖颈下,那些细微的发声孔微微开合,调整着肌肉的震颤,努力记忆和复刻着这具皮囊原主的声音。 栩亦隔着厚厚的防护服,拍了拍胸口那团冰凉蠕动的小东西。 “再好好练练。” 其实还挺萌的[鸽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造物古咕菇 第17章 冒犯 栩亦让923号探查出来,O市由四重区域构成。最外层是平民区,除了拥挤的宿舍,大片空地都被开辟成种植区,产出的作物悉数上缴。 栏外有异能者巡逻,但除了恼人的变异蚂蚁,几乎不见丧尸或异兽,倒也算一种畸形的安全。 第二层是经济区,平民与异能者皆可在此交易,但入场需缴纳五颗一级晶核,或者商品部分的百分之十,囊中羞涩者甚至可现场找人借贷。 唯有工作人员、高阶级异能者及所谓“上层人员”方可免费通行。 第三层是异能者住宅区,俨然一片规划整齐的小型别墅区,居住密度不低,等级越高,待遇越优渥。 最核心的内层,上空被坚固的钢化单面玻璃彻底覆盖,辅以电网与警报系统,戒备森严,923号尝试数次也无法潜入,只得作罢。 凭借从管理员队长身上扒来的工作牌,栩亦顺利进入了经济区,门口的安保人员显然认得这块牌子,又听到防护服下传出那略显沙哑滞涩、却无疑是“队长”本人的嗓音,便未核对面容,直接挥手放行。 经济区内的景象与外面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喧嚣鼎沸,竟有了几分旧世界集市的热闹。 因入场费不菲,人们大多携带着大量物资前来,食物、日用杂货、甚至是一些残破的玩具、废弃载具零件、各色晶核……琳琅满目,在这末世中硬生生撑起了一片畸形的繁荣。 越往深处走,摊位上的东西越发稀奇。 外围不过是些普通衣物和方便食物,内里则出现了修缮过的武器、开门营业的饭馆、以及专门交易晶核的铺子,空气中混杂着食物香气、金属锈味和人群的汗味。 既然无人认得这张脸,栩亦便抬手,脱下了那厚重的防毒面具和衣服放进了空间里。 栩亦瘦弱的身影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他甚至能感觉到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褪色的衣物和看似空瘪的口袋上扫过。 他在一个贩卖旧世界小玩意的摊铺前稍作停留,目光掠过那些生锈的齿轮和破损的电路板。 就在这时,他感到腰间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里面放着陈雅静给的几颗低级晶核,用一个小布袋装着,本是用来应付可能需要小额支付的情况。 动作很轻快,几乎是专业级别的,若是个普通人,恐怕要等到摸口袋时才会发现。 栩亦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但他没有立刻回头,也没有做出任何大幅度的动作,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瞬间锁定了那个刚刚与他擦身而过、正试图挤入人群的瘦小身影,一个穿着脏兮兮外套、头发纠结得像枯草、脸上脏得看不清面容的半大孩子。 杀戮的本能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涌起。 在他的认知里,这是一种直接的“冒犯”和“掠夺”,清除掉是最简单高效的解决方式。 他甚至能“嗅”到那孩子身上传来的、微弱但新鲜的活物气息,勾动着一种更深层的、想要吞噬的**。 但他的思维核心里,鸾栖关于“低调”、“别惹麻烦”的唠叨像一道微弱却顽固的程序在运行。 他评估了一下:为了这几颗低阶晶核当众处理掉这个“麻烦”,引发的关注和后续解释的繁琐,远大于晶核本身的价值。 麻烦,蒋宏知道了,大概又会用那种不赞同的、让他觉得莫名烦躁的眼神看他。 于是,那瞬间腾起的、冰冷的杀意被他强行压抑下去,他没有呼喊,没有立刻追击,只是转过了身。 他的动作看起来甚至有些迟缓,黑沉沉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应有的愤怒或惊慌,只有一种非人的、冰冷的精准,像扫描仪一样钉在了那个男孩的背影上。 男孩似乎感觉到了某种极其危险的注视,心虚地回头瞥了一眼,就这一眼,他对上了栩亦那双毫无波澜、仿佛深渊般的黑眸。 那里面没有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看待物体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死物的价值和如何处理。 一种源自本能的、比被巡逻队抓住毒打更恐怖的寒意瞬间攫住了男孩,让他血液都快冻僵。 他吓得一个趔趄,非但没有停下归还,反而像是被鬼追一样,更加拼命地挤开人群,眨眼就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摊位和人流之中。 栩亦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孩消失的方向,将对方的形貌、身高、大致年龄、尤其是那种惊慌逃窜时散发出的独特“气味”和能量波动,清晰地刻印在自己的意识深处。 这一次的“放过”并非宽恕,也不是基于人类道德的权衡。 这是一种“标记”和“延迟处理”,这个个体对他进行了掠夺,并且成功逃脱了。 下一次若再遇到,就没有“避免麻烦”这个临时理由来阻碍执行清除程序了,晶核可以不要,但冒犯本身,需要最终结算。 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沿着摊位慢悠悠地走着,仿佛只是发了一会儿呆。 损失造成了,但他避免了即刻的麻烦。 栩亦觉得,自己选择了一种符合人类的“当前利益最大化”的处理方式。 蒋宏这边污水净化厂深处的恶战留下了疲惫和伤口,但也带来了相对丰厚的回报。 O市对于清理这种棘手隐患的报酬还算大方,除了住所和基本配给,蒋宏小队获得的晶核奖励也相当可观,足以支撑他们一段时间内的进阶和消耗。 蒋宏按着手臂上已经过初步处理的伤口,站在分配给他们的联排别墅窗前。 窗外,内城与平民区之间的高墙森然矗立,疲惫感依旧存在,但一种更强烈的、混合着责任感和紧迫感的情绪主导着他。 他知道栩亦在C区,那个念头像一根刺,扎在他的思维里。 不仅仅是因为个人那难以言喻的关切和掌控欲尽管他无法否认那种想要将少年置于羽翼之下、牢牢看住的冲动,更是出于一种极其务实的考量。 他太了解栩亦了或者说,他自以为了解。 那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能够忍受压迫和规则的“普通人”。 他缺乏常识,情绪反应诡异,对危险和后果毫无概念,偏偏又隐藏着某种难以解释的、极具破坏力的潜能。 让栩亦长时间待在C区那种混乱、压抑、充满不公和暴力的环境里,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可能会因为饥饿而去啃食那些明显有毒的东西;可能会因为别人的挑衅而做出无法预料的过激反应;甚至可能因为无法忍受某种气味或声音而当场爆发…… 无论哪种情况,都极有可能引来O市守卫的注意,导致他们的身份暴露,整个潜入任务都将彻底失败,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他不能冒这个险,为了任务,为了整个小队的安全,他必须把栩亦这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严加看管。 “队长,伤口还好吗?”陈雅静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水。她也看着窗外,眉头微蹙,“不知道乖乖在下面怎么样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蒋宏转过身,语气沉肃,“我们不能指望他在下面安分守己。他的‘特殊情况’,你们多少都见识过。一旦失控,会连累我们所有人,任务直接失败。” 陈文博闻言也凑了过来,脸色凝重地点点头:“没错,那小子……确实邪门。在A城就没少惹麻烦,要不是头儿你兜着……” “所以,必须把他弄出来。”蒋宏打断他,目光投向内城关卡附近那块写着【异能者家属/随从安置条例】的牌子。 五十颗一级晶核的首次费用,每天三颗的滞留费。 价格不菲,但还在他们小队目前充裕的承受范围之内,用这些晶核来消除一个可能导致任务彻底失败的重大风险,是一笔非常划算的投资。 “晶核我们够。”蒋宏做出决定,语气是队长式的果断,“这笔支出,是为了确保任务能顺利进行,是必要的风险控制,我现在就去办手续。” 陈雅静和陈文博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同时也更加严肃。 “我跟你一起去?”陈雅静问。 “不用,你们留守,尽快恢复状态。”蒋宏摇摇头,拿起装有足够晶核的袋子,独自走向管理办公室。 手续依旧繁琐,工作人员的态度依旧冷漠程序化。 但当蒋宏将足额的晶核倒在桌上时,一切流程都变得顺畅起来。 他冷静地填写着表格,在“与被担保人关系”一栏,他犹豫了一下,写下了“队员”,然后在“备注”里补充说明“该队员因伤导致异能暂时无法检测,需随队观察”。 他尽可能地为栩亦可能存在的异常提前铺垫一个合理的解释。 两天后终于拿到临时出入证,蒋宏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动身走向通往C区的检查口。 他的步伐很快,带着明确的目的性,他必须尽快找到栩亦,在他惹出不可收拾的麻烦之前,将他纳入管控范围。 就在他通过检查,即将踏入C区那混乱不堪的街道时,旁边一个似乎刚换班、眼神透着股精明油滑的工作人员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手中崭新的临时出入证上停留了一瞬,咧嘴笑了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哥们儿,新办的证?动作挺快啊。”他语气熟络地搭话,压低了点声音,“去C区捞人?” 蒋宏脚步微顿,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不欲多言。 那工作人员却像是来了谈兴,凑近了些,带着一股劣质烟草和汗液的混合气味:“嘿,这临时证可是好东西,不光能带你想带的‘熟人’出来……”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在蒋宏结实的身板和装着晶核的袋子上扫过,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要是看见哪个顺眼的,哪怕不认识的……只要对方‘自愿’,也能带出来。C区那地方,缺吃少穿的,多少人挤破头想找个依靠,换个活路。情人、仆人、甚至……嘿嘿,就看你好哪口了,给口饭吃就成,容易得很。” 他搓了搓手指,做出一个晶核的手势,笑容变得有些暧昧甚至猥琐。 “要是嫌麻烦,或者没找到合心意的,跟哥说也行。我这边门路多,有几个‘干净’懂事的,模样身段都不错,保证听话,价格好商量。怎么样?有兴趣了解一下吗?包你满意。” 蒋宏的眉头瞬间拧紧,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对方**裸的、将人当做货物般谈论和交易的口吻,以及话语中暗示的种种龌龊可能,让他感到极度不适。 这O市光鲜秩序的表象之下,藏着这些污秽不堪的东西。 “不必。”蒋宏的声音冷硬得像块石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我有要接的人。” 他不再理会那工作人员瞬间变得讪讪又略带讥诮的表情,迈开大步,径直走进了C区那弥漫着绝望和压抑气息的街道,目光锐利地开始搜寻那个瘦削、残废、却极能惹麻烦的身影。 其实是纯恶人剧本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冒犯 第18章 “好用” C区比蒋宏想象的更大,也更混乱。 低矮拥挤的棚屋、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食物和污物的酸腐气味。 在这里,想要找一个特定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沿着泥泞的主干道走了几个来回,又钻进几条散发着恶臭的窄巷,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试图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一无所获。 栩亦就像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焦虑和不安在他心中蔓延。 那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是出了意外,还是……已经惹出了他无法控制的麻烦? 就在蒋宏眉头紧锁,站在一个岔路口犹豫该往哪个方向继续寻找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畏畏缩缩地靠近了他。 那是个半大男孩,头发纠结,脸上脏得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透着市侩和狡黠,身上那件过于宽大的脏外套看起来有些眼熟。 男孩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不敢靠得太近,似乎有些惧怕蒋宏身上那股属于强大异能者的压迫感,但又抵挡不住某种诱惑。 他搓着手,压低声音,带着讨好的语气。 “这位……这位大哥,看您在这转了好几圈了,是在找人吧?” 蒋宏锐利的目光立刻锁定了他:“你怎么知道?” “嗨,这C区就屁大点地方,来个生面孔,尤其是您这样……气度不凡的,大家都看着呢。”男孩嘿嘿笑了两声,眼神却不住地往蒋宏装晶核的口袋瞟,“您要找什么样的人?说不定……我见过呢?这地方我熟!” 蒋宏心中一动,虽然不喜这男孩的油滑,但眼下确实需要线索。 他沉声描述道:“一个少年,大概有我脖子这么高,很瘦,黑头发,眼睛很黑,左边胳膊是断的,右腿有点瘸。大概四五天前来的。” 男孩听着听着,眼睛微微睁大,脸上闪过一丝极其不自然的惊慌,虽然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但没逃过蒋宏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件外套的口袋! 但随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猛地一拍大腿:“哎!您说的是他啊!那个小瘸子!我有印象!”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活络,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味道:“大哥,您别在C区瞎找了,我前两天……大概就是大前天吧,在经济区那边晃悠的时候,好像瞥见过他!” “经济区?”蒋宏眉头紧锁,“他一个刚来的普通人,怎么进的经济区?” “这我就不知道了,”男孩摊摊手,一副“这很常见”的表情,“可能是走了什么大运,或者……嘿嘿,”他露出一个有点猥琐暧昧的笑容。 “您懂的,那小子虽然残了,瘦是瘦,但脸盘子长得是真不赖,白白净净的,跟咱们这些泥地里打滚的不一样。指不定是被哪个内城的大人物或者有点家底的异能者看上了,带进去见见世面呢?” 男孩说着“大运”,但眼神里的那点闪烁和蒋宏听到的传闻结合,只让蒋宏感到一阵冰寒。 他几乎能想象到,栩亦可能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货物”,甚至可能因为那边食物就乖乖跟着走了! 这个猜测让蒋宏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攥紧了他的心脏。 以栩亦那缺乏常识、对恶意毫无防备的状态,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 男孩观察着蒋宏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和“推销”方向对了,连忙趁热打铁:“而且我听说啊,只是听说……他好像不住C区了。有人看见他被安排到A区那边去了!” “A区?”蒋宏追问。 他知道O市的平民区也分三六九等,A区条件最好,接近内城,通常是有些手艺或有特殊关系的人才能住进去。 “对啊!A区!那边管得严,我们轻易过不去,但吃的住的都比这儿强多了,也不用干城墙根那些要命的脏活累活。”男孩搓着手指,暗示意味十足,“大哥,这消息可是我拼凑来的,费了不少劲……您看,给点跑腿的辛苦钱?有了这个,您也不用在这臭烘烘的C区瞎转了不是?” 蒋宏盯着男孩看了几秒,判断着话语中的真实性。 虽然仍有疑虑,但至少提供了一个新的、听起来似乎更“安全”的方向栩亦可能还活着,并且处境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至少表面上,虽然另一种性质的风险让他更加烦躁。 他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摸出两颗一级晶核,扔给男孩:“A区怎么走?有什么特征?” 男孩手忙脚乱地接住晶核,脸上笑开了花,连忙指了一个方向:“就那边!过了第二个检查口就是!那边棚屋整齐多了,还有专人打扫街道呢!大哥您去那边准没错!” 蒋宏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朝着男孩所指的A区方向走去,脸色依旧阴沉。 如果栩亦真的因为那张脸被什么人“看上”而得到了特殊关照……蒋宏握紧了拳,他觉得,这恐怕比栩亦在C区惹了麻烦还要棘手得多。 蒋宏去A区找人,凭借临时通行证和冷硬的军人气质,很快从A区入口的管理员那里打听到了消息。 对方的态度比C区稍好,但依旧带着程式化的冷漠,翻看了一下记录本,管理员抬了抬眼皮。 “你说那个新来的、有残疾的小子?嗯,是有这么个人。分配在第七排第四间。” “他怎么样?”蒋宏急切地追问。 管理员古怪地笑了笑,带着点探究:“怎么样?说起来挺怪。那小子刚来时蔫了吧唧,没想到运气不错,居然跟负责我们这片巡逻的王队长攀上关系了。” “王队长?”蒋宏的心提了起来。 “对啊,”管理员压低了点声音,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王队长那人,平时挺凶的,嗓门大,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对那小子特别照顾,亲自给他安排的单间,吃的用的也没短了他的,就是吧……怪得很。” “怎么怪?” “王队长好像得了什么怪病,或者受了伤?突然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那身管理员制服就没见他脱下来过,连领口都扣得死死的,脸上还老是戴着个口罩,问他就哑着嗓子说过敏,脸见不得人,很丑,怕吓着人。”管理员撇撇嘴。 “而且他嗓子也坏了,说话又沙又哑,还慢,听着就费劲。人也变得有点木木的,以前挺活络一人……不过他对那小子倒是真没得说,几乎天天来,有时候还帮那小子干活,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这番话信息量巨大,让蒋宏的眉头锁死。王队长的异常变化让他心生警惕,而这种“照顾”本身就透着诡异。 他不再多问,根据指引,大步走向第七排第四间棚屋。 他甚至忘了敲门,一把猛地推开了那扇薄薄的木门! 狭小的单间映入眼帘。 比C区的大通铺好了太多,有一张单独的板床,一张小桌,栩亦正坐在桌边,舔着装满桂花蜜的罐子。 他看起来气色确实比在C区时好了点,衣服也干净了些。 而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正如刚刚的管理员所说。 一个穿着浆洗得发白、却扣得一丝不苟的管理员制服的高大男人正背对着门口,领子竖得很高,头上还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帽子,脸上严严实实地捂着一个大口罩,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正半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极其缓慢而僵硬地……擦着地?那动作看起来十分别扭,像是关节不太灵活。 听到破门声,那“王队长”身体猛地一僵,动作顿住,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滞涩感站了起来,转过了身。 口罩上方,那双露出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空洞,直勾勾地看着闯进来的蒋宏。 “嗬……嗬……”他从喉咙里发出几声沙哑、漏风般的怪异声响,像是想质问,但又说不出连贯的话。 就在这时,坐在桌边的栩亦皱了皱眉,似乎对蒋宏的闯入和“王队长”的停顿很不满。 他踢了踢小腿,很不客气地命令道: “愣着干什么?没擦完。还有,桌子也脏了。” 那位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王队长”,听到栩亦这近乎侮辱的命令,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像是接收到了最高指令一样,极其顺从地、甚至带着点慌忙地重新弯下腰,拿起抹布,继续以一种僵硬又认真的姿态擦地,仿佛刚才蒋宏的闯入和自身的异常根本不存在。 蒋宏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住那个行为诡异、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王队长”,又看向一脸理所当然使唤人的栩亦。 这绝对不正常! 这个“王队长”根本不像一个活人,更像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而能操控他的……蒋宏的目光缓缓移回到一脸平静舔着桂花蜜的栩亦身上。 寒意,瞬间爬上蒋宏的脊背。 就在蒋宏试图理清这超乎常理的状况时,栩亦把罐子放在一边然后很是自然地将那只萎缩畸形的右腿往前伸了伸,眉头又蹙了起来,似乎是对长时间弯曲导致的不适感到烦躁。 他看也没看旁边正在擦地的“王队长”,像是吩咐一件家具一样,用那缺乏起伏的语调,含糊地吐出两个字。 “过来。” 蒋宏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下一幕更是让他血液几乎冻结,那位穿着管理员制服、身材高大的“王队长”立刻停止了擦地的动作。 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熟练”,立刻手脚并用地、姿势极其别扭地爬了过来。 他僵硬地俯低身体,蜷缩在栩亦的脚边,用自己的背部,为栩亦那只残疾的腿提供了一个“支撑”的平台。 栩亦极其自然地将脚搭在了“王队长”的背上,甚至还轻轻踩了踩,调整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脚凳。 他甚至舒服地往后靠了靠,发出一点细微的、满足的叹息声。 而被当做脚凳的“王队长”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趴伏着,口罩上方那双空洞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地面,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任何屈辱或不满,仿佛这本身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栩亦!!!” 蒋宏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暴怒中回过神来,一声低吼几乎是冲破了他的喉咙。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不是冲向那个诡异的“王队长”,而是一把抓住栩亦的肩膀,猛地将他从床上拽了起来,迫使他的脚离开了那个“人肉脚凳”!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是谁?!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蒋宏的声音因震惊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栩亦那双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被打扰的不悦的黑眸,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之前所有的担忧被欺负、被胁迫、被当成玩物,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肤浅! 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这不是什么权色交易,也不是什么特殊照顾,这根本是……非人的操控!是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那还能算人的话)变成了绝对服从的奴隶、工具、甚至家具! 而能做到这一切的,只可能是他眼前这个看似脆弱无害的少年! 栩亦被拽得踉跄了一下,有些不稳地靠蒋宏拉着才站住。 他看了看暴怒的蒋宏,又看了看地上依旧维持着俯趴姿势、一动不动仿佛死物般的“王队长”,脸上露出一丝真实的困惑,似乎完全不理解蒋宏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他歪了歪头,用陈述事实般的平淡语气回答: “他?是‘管理员’。”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仿佛在解释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这样,好用。” 被栩亦大人吓到了吧[亲亲][亲亲][亲亲] 蒋宏:记得带上猎奇标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好用” 第19章 分歧 蒋宏的胸膛剧烈起伏,抓着栩亦肩膀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好用?”蒋宏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近乎荒诞的恐惧,“你管这叫‘好用’?!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把他怎么了?!” 栩亦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似乎觉得蒋宏的激动毫无必要且难以理解,他试图挣开蒋宏的手,但对方抓得太紧。 “他先找我麻烦。”栩亦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汇报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死了。现在,听话。比活着的时候,‘好用’。” “死了?!”蒋宏如遭雷击,猛地松开栩亦,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向地上那具“尸体”。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操控,而是……一具被未知力量驱动着的、会动的尸体?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而栩亦,正如此自然地使用着它。 这种认知让蒋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你……你杀了他?就因为他找你麻烦?”蒋宏的声音干涩无比,“然后……你就把他变成……变成这个样子?!” “清理障碍。”栩亦确认道,他甚至微微偏头,似乎不明白蒋宏为何重复确认这种简单的事实。 他看着蒋宏惨白的脸色和剧烈波动的情绪,思考了一下,补充道:“你教的。减少麻烦,效率。” “我教的?!”蒋宏几乎要吼出来。 “你说,要‘处理’干净。”栩亦看着他,黑眸里没有任何涟漪,“这样,很干净。没人发现。他还能帮忙做事。” 蒋宏突然意识到,栩亦的逻辑根本与人类不同,而自己,可能在无意中,成了那个提供错误指令的人。 就在这时,地上那个俯趴着的“王队长”裸露在外的后颈皮肤,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轻微地蠕动了一下,失去指令的它有些躁动。 一阵极其微弱、仿佛无数细小牙齿在摩擦啃噬的“窸窣”声,若有若无地从那包裹严实的制服下传了出来。 蒋宏的听觉极其敏锐,他捕捉到了这丝不祥的声响,瞳孔骤缩。 栩亦也听到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满地用那只完好的脚轻轻踢了一下“王队长”的侧腰。 “安静点。”他命令道。 那细微的蠕动和啃噬声立刻停止了。 蒋宏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制服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再次看向栩亦,少年脸上那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冷静下来,却也让他如坠冰窟。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质问,不是愤怒,而是……控制,尽一切可能,控制住眼前这个极度危险的“东西”。 杀意和彻底销毁这怪物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但他仅存的、属于队长的理智强行压下了这股冲动。 不能处理掉。 一个管理员在A区失踪,尤其是在刚刚“照顾”过某个新来的残疾少年后失踪,太引人注目了,这无异于直接告诉O市的管理层:这里有问题。 所有的调查都会立刻聚焦过来,他们的任务将瞬间暴露。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发泄愤怒,而是控制局面,将风险降到最低。 蒋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脸部线条绷得死紧。 他不再看地上那个令人不适的“东西”,目光死死锁住栩亦,用尽可能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僵硬的语气开口。 “听着,”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让它起来。维持好‘王队长’的身份,像之前一样,该巡逻巡逻,该出现出现,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能做到吗?” 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地上那具“尸体”发出一个无声的意念。 下一刻,那具“王队长”的尸体猛地动了一下,然后以一种极其僵硬但速度不慢的姿态,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它站直身体,拍了拍制服上的灰尘,尽管那里什么也没有,然后拉了拉帽檐和口罩,确保遮挡严密。 做完这一切,它就像一个接收到待机指令的机器人,直挺挺地、沉默地站在房间角落,空洞的目光望着墙壁,再次进入了那种诡异的“静止”状态。 只是偶尔,那厚重的制服下会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仿佛什么东西在内部调整位置的“咕哝”声。 蒋宏胃里一阵翻搅,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与一个“活着”的怪物共处一室,比处理掉它更让人头皮发麻。 栩亦直起身,拍了拍手,看向蒋宏,语气平淡无波:“好了。” 蒋宏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到底……把一个什么东西,带在了身边?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了几秒,或许几分钟。 蒋宏的目光缓缓移回到栩亦脸上。 少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完成指令后的“等待下一步指示”的漠然。 暴怒和恐惧的浪潮退去,留下的是冰冷的、坚硬的现实。 眼前这个“东西”,是他无法理解、无法控制,却又必须与之同行的“队友”。 他不能在此刻崩溃。 蒋宏极其缓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满屋子的冰冷和恐惧都压入肺腑,再转化为某种支撑他站立的力量。 他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情绪控制而微微抽搐,但最终趋于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异常稳定,不再是质问,而是陈述。 “把这里收拾干净,任何不属于这个房间的东西,都不能留下。” 这一次,他没有咆哮,没有命令的语气,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栩亦看了他一眼,似乎察觉到了蒋宏状态的变化。 他没有再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行动。 蒋宏就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审视着每一个细节,不再带有情绪,只有纯粹的观察和评估。 他在重新校准自己对栩亦的认知不再是一个需要保护的残疾少年,而是一个……需要严格管理和精准指令的、人形的高危武器。 当栩亦做完一切,再次看向他时,蒋宏才再次开口。 “收拾你的东西。我们离开这里。”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你跟我回内城。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我的视线,不准擅自做任何‘处理’。” 这是限制,也是保护。 保护任务,保护小队,或许……也是在保护栩亦本身,避免他这种非人行径引来O市更深层力量的窥探和剿杀。 栩亦偏了下头,似乎思考了一下这个新指令。他并没有表现出抗拒,只是问道:“有吃的吗?” “有。”蒋宏简短地回答。 “好。”栩亦点头,开始慢吞吞地收拾那罐没吃完的桂花蜜,以及几件蒋宏带来的干净衣物,那是陈雅静准备的。 蒋宏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和略显笨拙的动作,那非人的恐怖与这具人类皮囊的脆弱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割裂感。 他心中那片冰冷的荒原上,悄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复杂情绪,但那情绪很快被更强大的理智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剖析内心的时候。 等栩亦收拾好,蒋宏率先转身,推开了房门。 “跟上。”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甚至比平时更加冷硬,仿佛将刚才所目睹的一切都用钢铁包裹,深深埋入了心底最深处。 阳光从门外照入,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一个挺拔冷峻,一个瘦弱微跛。 他们一前一后,沉默地离开了这间刚刚发生过不可名状之事的小屋,走向O市内城那片更加波谲云诡的未知之地。 蒋宏知道,有些东西,从他推开那扇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他脚下的路,不再是熟悉的末世求生之路,而是一条在深渊边缘行走的、更加凶险的钢丝。 而他,别无选择,必须走下去。 阳光刺眼,将棚户区的污浊和阴影暂时驱散,却驱不散蒋宏心头的沉重。 他走在前面,步伐刻意放慢,以适应栩亦微跛的节奏,但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绷紧的标枪,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 栩亦跟在他身后半步,怀里抱着那个装桂花蜜的罐子和一个小包袱,黑沉沉的眼睛四下打量着,对周围投来的或好奇、或敬畏、或探究的目光毫无反应,仿佛只是走过一片无关紧要的布景。 通往内城检查口的路上,气氛明显与外层不同。 巡逻的守卫装备精良,眼神锐利,看到蒋宏胸前的临时通行证和他身上那股不容错辨的异能者气息,只是微微点头,并未阻拦。 他的全部心神都用于维持表面的平静,以及用眼角的余光锁定身后的栩亦,确保他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漩涡的边缘,脚下看似坚实的地面随时可能崩塌。 检查口到了。守卫核对了蒋宏的证件,又看向栩亦:“他的身份?” “我的队员。”蒋宏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重复着之前备好的说辞,“之前受伤,异能反应微弱,被误分去了C区。现在归队。” 守卫看了一眼栩亦空荡荡的左袖和微跛的右腿,又看了看蒋宏冷硬的表情,没再多问,挥手放行。 在O市,强大的异能者总有某些特权,收纳一两个“残次”队员并不出奇。 穿过最后一道闸门,内城的景象扑面而来。 与外面棚户区的破败拥挤不同,这里道路整洁,甚至能看到精心打理的小片绿植。 空气干净,没有挥之不去的腐臭。 一栋栋联排别墅井然有序,偶尔有穿着体面的人走过,脸上带着外面平民脸上早已绝迹的、某种意义上的“从容”。 但这份“从容”之下,依旧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抑感,每个人的眼神深处都藏着警惕,行走间保持着不易察觉的距离感。 陈雅静和陈文博早已等在分配给他们小队的那栋别墅门口,看到蒋宏的身影,两人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迎了上来。 “头儿!你可算回……”陈文博的话说到一半,卡在了喉咙里,他看到了蒋宏身后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栩亦。 少年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甚至气色还好了一些,怀里抱着个蜜罐子,安静地站在那里。 但蒋宏的状态不对。 非常不对。 蒋宏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金属的冷硬质感,眼神深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极力压抑后的风暴残余。 他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散发着一种极度危险的紧绷感,而他看栩亦的眼神……那不再是之前那种混合着无奈、关切和怀疑的复杂目光,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像是在看一件极度危险、必须严加看管的物品。 “乖乖!”陈雅静没注意到那么多细节,看到栩亦完好无损,立刻露出笑容,习惯性地就想上前摸摸他的头,“没事就好!担心死我们了!在下面没受委屈吧?” 她的手还没碰到栩亦的头发,蒋宏的手臂却突然抬起,不着痕迹地挡了一下。 陈雅静一愣,不解地看向蒋宏。 “他累了。”蒋宏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先让他进去休息。” 陈雅静的手僵在半空,她看看蒋宏,又看看一脸漠然、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刚才微妙交锋的栩亦,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两人之间那种诡异至极的气氛。 “哦……好,好,快进来。”她收回手,有些无措地让开门口。 蒋宏侧身,对栩亦示意了一下屋内:“你的房间在一楼最里面那间,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出来。” 这道指令清晰、冷硬,甚至带着一丝囚禁的意味。 陈文博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陈雅静也彻底愣住了。 栩亦抬头看了蒋宏一眼,黑眸里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抱着他的罐子和包袱,慢吞吞地、准确地走向蒋宏所指的那个房间,开门,进去,关上了门。 整个过程自然得仿佛本就该如此。 直到那扇门轻轻合上,陈雅静才猛地转回头,压低声音急切地问:“头儿!出什么事了吗?” 蒋宏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客厅中央,背对着两人,肩膀的线条依旧紧绷。 他需要组织语言,一种既能警示队友、又不会引发恐慌、更不会暴露栩亦那恐怖本质的语言。 几秒钟后,他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种过度压抑后的平静。 “他在下面,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保护了自己。”蒋宏选择着措辞,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手段很极端,也很危险。危险到如果被O市的人发现,我们所有人都会立刻死无全尸。” “极端?危险?到什么程度?”陈文博的声音有些发干。 蒋宏的目光扫过那扇紧闭的房门,又回到两位队友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沉重的分量:“到……我们之前所有对他的认知,都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甚至可能完全是错的。”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最终警告:“从现在起,记住以下几点:第一,绝对不要单独和他相处。第二,不要把他当成普通队友,更不要把他当成需要照顾的孩子。第三,他所有的行为,都必须在我的监控之下。这是命令,是为了我们所有人能活着离开O市。” 客厅里一片死寂,他们无法想象在栩亦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蒋宏做出如此颠覆性的判断和安排。 但那扇紧闭的房门,以及蒋宏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都在无声地证实着事情的严重性。 一种新的、更加令人不安的紧张感,在这栋看似安全的别墅内弥漫开来。 蒋宏不再解释,他走到对着院子的窗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外面。 任务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了。 他们不仅要面对O市隐藏的秘密,还要时刻警惕着……自己队伍里这个最大的、无法预测的变量。 他握紧了拳。 管理他。引导他。利用他。然后……活下去。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行动方针。 窗外的O市内城,阳光正好,却仿佛一个用糖纸包裹起来的巨大陷阱。 没有发现吗,蒋宏总是理所当然的用人的标准来定位栩亦 来人品味一下啊我写了那么多[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分歧 第20章 监视 夜深人静,别墅内只有能量灯发出的微弱嗡鸣。 栩亦盘腿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怀里抱着那个快见底的桂花蜜罐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尖蘸着舔。 他的眉头微微蹙着,一种极少出现的、名为“困惑”的情绪,正极其缓慢地在他非人的思维核心里滋生、盘旋。 蒋宏。 这个名字对应的个体,行为模式出现了无法理解的剧烈偏差。 在A城时,他虽然也时常流露出一种被称为“警惕”和“不赞同”的情绪波动,但总会提供食物,允许靠近,甚至在他展示“清理障碍”的效率后,会给予一种类似“满意”的反馈,虽然伴随着更复杂的情绪。 但在这里,在这个名为“O市内城”的地方,一切都变了。 食物依旧提供,但禁止他离开这个狭小的空间。 陈雅静试图靠近时,也会被他阻止。 最无法理解的是,在处理“管理员”这件事上,他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负面反应“愤怒”、“恐惧”,甚至产生了“销毁”的意图。 有什么不对吗? “管理员”失去了生命体征,但变得更有用、更高效、更服从指令,这明明是一种优化。 蒋宏自己也曾强调过“处理干净”、“减少麻烦”。 为什么优化后的结果,反而引发了更剧烈的麻烦? 人类的反应,总是如此矛盾。 空气微微波动,泛起一圈极淡的金色涟漪。鸾栖的身影出现,轻轻落在罐子边缘,小脑袋凑近栩亦的手指,似乎也想舔一口,但被栩亦无声地躲开了。 【晚上好,亲爱的爸爸。嗯?您似乎在为什么困扰?男主又让您费解了?】栩亦将蒋宏行为的矛盾之处简述了一遍。 鸾栖歪着小脑袋,眼中数据流闪烁。 【哦,这个啊……】它用尾巴尖挠了挠下巴,【人类有时候就是这样麻烦。尤其是他那种人。】 【他是不是总觉得您需要被‘保护’?总觉得您‘不应该’做某些事?即使那些事在您的逻辑里是最优解?】 鸾栖提示道,【他是不是习惯了自己发号施令,习惯了一切都在他掌控和理解的范围之内?】栩亦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就对啦!】鸾栖的语气带着一种“你终于发现了”的意味,【您这次做的事情,恰恰跳出了他能理解和掌控的盒子。他看到了一点点盒子外面真实的样子,所以就……吓坏啦!他现在不是在生您的气,更像是在跟他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赌气呢。】 【赌气?】栩亦无法理解这种的情绪。 【嗯哼!】鸾栖跳上他的肩膀,【简单说,就是他发现自己之前可能想错了,但又不想承认自己错了,或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错’,所以就只好先把让他‘错了’的东西,也就是您给关起来,假装问题不存在。这是一种……嗯……相当人类的行为艺术。】 它没有用“傲慢”这个词,但字里行间都在描述傲慢的表现。 【所以】鸾栖最后总结道,【他的反应和您做事的对错无关,只和‘他认为您应该是什么样’有关。您现在不是他‘认为’的样子了。】 栩亦沉默地消化着这些话。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蒋宏的反应,源于一种认知上的误差和……某种顽固的自我预设。 “怎么做?”他问。如何解决这个会导致任务失败的新变量。 鸾栖笑了笑,【简单!他让您做什么,您就做什么。他不让您出去,您就不出去。他看您的时候,您就……低下头,或者看看别处,就是,显得……嗯……听话一点?】 鸾栖努力用最简单的词解释“顺从”这个概念。 栩亦思考了一下,听起来不难。 和他之前跟着蒋宏获取食物的行为模式差不多,只是规则更多了一些。 但他现在需要解决另一件事了。 几天后,O市内城的生活看似步入了某种压抑的正轨。 蒋宏小队以“修养”和“熟悉环境”为名,暂时没有接取新的任务。 大部分时间,蒋宏都亲自看守在一楼,栩亦的房间门基本没有打开过,食物由陈雅静送去,她每次出来,脸色都有些苍白和困惑,似乎想和蒋宏说什么,但最终都在对方冷硬的目光下咽了回去。 这天下午,蒋宏正在客厅摊开O市内部地图研究净化厂的位置和可能的种子技术存放点,陈文博从外面快步进来,脸色有些异样。 “头儿,”他压低声音,“刚听到个消息,A区那个王队长,出事了。” 陈文博则负责外出打探消息,尤其是关于O市高层、科研所以及那个神秘的严女士的信息。 负责A区巡逻的王队长,在带队外出清理周边小型变异植物时,遭遇了“意外”。 据说,他们小队碰上了一株从未见过的、具有强烈致幻能力的变异藤蔓。 王队长为了掩护队员撤退,吸入过多致幻孢子,产生了严重幻觉,竟主动脱离队伍,冲进了一小股游荡的丧尸群里。 等队员们驱散丧尸找到他时,他已经被啃噬得面目全非,身上的防护服都被撕烂了,死状极惨。 消息传到蒋宏这里时,他正在客厅擦拭武器,动作猛地一顿。 陈文博压低声音汇报着打听来的细节:“……都说王队长是条汉子,就是死得太惨了点。也有人说他最近怪怪的,精神不集中,可能早就被孢子影响了,才出了这种意外。” 意外?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意外”。 这分明是那个怪物……不,栩亦,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一具傀儡以最合理的方式“消失”。 一股寒意再次顺着蒋宏的脊椎爬升,瞬间冲散了他刚才那一丝自我怀疑。 他没有反应过度,他的警惕完全正确!那个房间里的存在,其危险性和冷酷的计算能力,远超他的想象。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然而,蒋宏并不知道,这场“意外”的清算,并不仅仅是为了灭口。 就在他全身心警惕着房间内的栩亦时,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就在几天前,他推开那扇棚屋门厉声质问栩亦的那一刻。 当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具活动的尸体和栩亦非人的行为所吸引,情绪处于极度震惊和暴怒的顶点时,一丝极其隐晦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东西,悄无声息地从“王队长”的脚下游离出来。 它如同活着的墨迹,沿着地面光线的缝隙,滑行,蔓延,最终完美地融入了蒋宏自己因光线拉长的影子里,消失不见。 那就是923号。 它完成了对“王队长”声带的模仿和学习任务,并在栩亦的指令下,将其核心的一部分转移了。 而失去923号支撑的“王队长”,声带结构瞬间崩溃,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像样的音节,只能依靠简单的物理蠕动和栩亦的远程能量支撑完成最基本的动作。 这也正是蒋宏当时听到的沙哑漏风声和看到僵硬动作的原因……那具尸体,在923号离开后,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伪装”了。 它的新任务,是更重要的……潜伏到蒋宏身边,进行持续监视和信息窃取。 蒋宏的影子,成了它最完美的庇护所。 蒋宏自身强大的异能波动和此时高度紧张的情绪,完美掩盖了923号那微弱而诡异的能量气息。 此刻,就在蒋宏因王队长的死讯而心神震动、杀意暗生之时,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脚下的那片阴影,似乎比平常更加浓郁了那么一丝丝。 一道极其微弱的、只有造物与其主人之间才能感应到的信息流,穿透墙壁,汇入了房间内栩亦的感知中。 栩亦正坐在房间里,小口小口地啃着新送来的鲜花饼。 他接收到了923号传来的、蒋宏此刻剧烈波动的情绪和那份针对他的冰冷杀意。 他舔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偏过头,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客厅里那个紧绷的背影。 黑沉沉的眼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丝极淡的……了然。 仿佛在说:看,人类就是这样。 客厅与房间,仅一门之隔。 一人满心戒备,杀意与警惕的目标牢牢锁定门后。 另一人安然静坐,却早已将耳目安置在了猎物的影子之中。 这场监控与反监控的博弈,从那一刻起,胜负的天平已然倾斜。 王队长的“意外”,暂时抹平了一个漏洞,却又悄然打开了另一个更深的、无人察觉的陷阱。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蒋宏他们接下的O市高层发布的紧急征召令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打破了别墅内紧绷的僵局。 清剿流匪、获取进入内层的权限,这对蒋宏小队来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和必需品。 出发前,蒋宏站在栩亦房门口,内心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拉扯。带他去,等于携带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留他下来,等于将一颗炸弹留在无人看管的家里。 没有大纲就是梦到啥写啥,我错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监视 第21章 当然要喂 就在他几乎要决定冒险将其留下时,栩亦抬起头,看向他,黑眸里是一片令人不安的平静。主动开口,语调平直无波: “带上我。待在车里。不添麻烦。”他精准地复述了蒋宏之前的要求,甚至额外加上了保证。 蒋宏盯着他,理智的警报尖鸣,但那份对“失控”的恐惧最终被更实际的担忧(留他独处可能更糟)和一丝扭曲的“或许他能安分”的侥幸压下。 他声音干涩:“记住你的话。只看,只听。绝对不准做任何事。” “哦。”栩亦点头,站起身,安静地跟上队伍,甚至刻意收敛了存在感,完美扮演着“被监管的累赘”。 战场位于废弃工业区,流匪凶悍且占据地利,战斗迅速白热化。 陈文博为掩护姐姐,肩胛被风刃撕裂,鲜血喷涌,陈雅静怒吼着金属狂潮,却陷入重围,一道从背后地面突起的尖锐石刺眼看就要将她洞穿! 蒋宏被敌方主力死死缠住,目眦欲裂,却根本无法脱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意外发生了。 那名操控地刺的流匪脚下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猛地一绊,惊呼着向前扑倒,那致命的地刺方向一偏,擦着陈雅静的手臂划过,只留下一道血痕。 几乎同时,另一名正要冲上前补刀的流匪突然捂住自己的喉咙,脸上涨得通红,嘴巴徒劳地开合,却不能呼吸! 这两场离奇到极点的“意外”瞬间扭转了战局。陈雅静死里逃生,抓住机会反击,金属碎片瞬间重创了倒地的敌人。 失声的流匪则被陈文博忍痛使出的火弹炸烂了大腿,惨叫着丧失战斗力。 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异能的光效,没有黑雾,没有异常能量波动。 在所有人看来,这就是运气好到爆棚的巧合一个敌人自己绊倒了,另一个大概是激战中心理崩溃突然窒息。 只有一个人看到了不同。 蒋宏的眼角余光,在那生死一瞬,清晰地捕捉到,远处那辆加固越野车的车窗后,栩亦的右手手指,极其轻微地、对着那两个流匪的方向,动了一下。 一个细微到近乎幻觉的动作。 然后,巧合就发生了。 战斗因这戏剧性的转折而迅速结束。 小队成员互相包扎,心有余悸,纷纷感慨今天走了大运。 蒋宏站在原地,雷光在体表渐渐熄灭,呼吸粗重,他的目光越过忙碌的队友,死死钉在那辆安静的车上。 他一步步走过去,车内的栩亦抬起头,黑眸里是一片坦然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询问,仿佛在问“结束了吗?” 他之前所有的警告、命令、限制,在这个怪物面前仿佛成了幼稚的呓语。 他以为自己筑起的是牢笼,却发现对方早已用他提供的砖石,为他搭建了一座无法逃离的堡垒。 而他还不能逃,不能拆穿,甚至不能流露出过多的震撼。 蒋宏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将所有翻腾的、几乎要烫伤胸腔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他猛地上前一步,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一阵风,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坐在车里的栩亦完全笼罩。 他没有碰他,只是双手重重撑在车门框上,手臂肌肉绷紧,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禁锢姿态,将栩亦困在他的阴影与车身之间。 他低下头,凑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拂过栩亦额前的黑发,声音压得极低,沙哑得像是情人的呢喃,却又带着不容错辨的、咬牙切齿的警告。 “……回去再、跟、你、算、账。”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磨出来的,裹挟着一种复杂到极致的占有欲和无力感,这不像是对队员的训诫,更像是对所有物失控的、气急败坏的宣告。 说完,他猛地退开,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重重地甩上了车门,隔绝了栩亦那双似乎因他突然靠近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也隔绝了自己骤然失控的心跳。 转身面对清理战场的队友时,蒋宏的脸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甲胄,只是耳根处一丝未褪尽的红潮和比以往更加深邃的眼神,泄露了方才那不为人知的波澜。 “收拾东西,检查伤亡,清点物资,准备撤离。”他下达指令,声音异常平稳,甚至比平时更冷硬几分。 陈雅静包扎着手臂,忍不住嘀咕:“头儿,刚才真是邪门了,那俩家伙……” “运气好。”蒋宏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那辆安静的车,“抓紧时间。” 回去,蒋宏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进别墅,砰地一声关上门,将自己暂时隔绝在栩亦的视线之外。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胸腔剧烈起伏,试图平复那擂鼓般的心跳和脑中纷乱的思绪。 刚才车上那短暂的对峙让他很烦躁,他需要冷静,需要空间来消化。 然而,他刚喘过一口气,身后就传来了极其平稳的、一下下的敲门声。 咚。咚。咚。 不疾不徐,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礼貌,但执拗地持续着,丝毫没有因为他刚才明显的回避和那句“算账”而有所迟疑。 蒋宏身体一僵,他猛地拉开门。 栩亦就站在门外,微微仰着头看他,黑眸里没有任何被关在门外的委屈或不满,只有一种纯粹的等待和询问。 他怀里还抱着那个空罐子,像只认准了投喂者的幼兽,固执地找了过来。 “你,没说完。”栩亦看着他,平直地指出,“‘算账’。怎么算?”他似乎真的在等待一个具体的结算流程,比如支付食物,或者下达新的指令。 蒋宏看着他这副全然不设防、甚至带着点求知欲的模样,一股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恐惧?愤怒?后怕?这些情绪对眼前这个“生物”来说,似乎根本无法构成“需要躲避”的信号。 他不知道害怕,所以也不会因为对方情绪激烈而退缩,他只是感知到变化,并试图理解。 “你……”蒋宏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发现自己在栩亦这种绝对的“坦率”面前,所有酝酿好的斥责和警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难道要跟一个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生物解释什么叫“后怕”吗? 他的目光落在栩亦空了的罐子上,又看到他似乎比平时更苍白几分的脸色,可能是错觉(滤镜)。 一种混合着责任感、习惯性照顾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烦躁的情绪驱使着他。 他猛地伸手,不是打骂,而是一把夺过那个空罐子,动作有些粗鲁,语气硬邦邦地:“饿了?” 栩亦的视线跟着罐子移动,然后诚实地点头:“饿了”坦诚得就像理所应当的小朋友。 蒋宏额角青筋跳了跳。 他转身大步走向厨房存放物资的地方,翻找出高能量的营养剂和之前搜集到的、口感甜腻的压缩玫瑰糖块,一股脑地塞给栩亦,几乎是用扔的。 “吃!”他的语气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发泄某种无处安放的紧张,“吃完回去待着!” 栩亦接过食物,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向蒋宏,他没有立刻吃,而是向前迈了一小步,再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个距离已经再次突破了正常的人际交往界限。 蒋宏甚至能看清他纤长的睫毛和毫无瑕疵的苍白皮肤,那股冷冽的、非人的气息再次萦绕过来。 “你的心跳很快。”栩亦忽然开口,陈述着他感知到的事实,黑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或许是模仿来的表情,“气味也很浓烈。” 他像是在分析一个有趣的现象。 “是因为,‘算账’吗?”他追问,似乎将蒋宏所有的生理反应都归因于这个他尚未理解的新话术。 蒋宏呼吸一窒,被这种直白的“剖析”弄得狼狈不堪。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但军人的骄傲和某种被挑衅的感觉让他硬生生钉在原地。 他猛地抬手,似乎想推开对方,但手掌在即将触碰到栩亦单薄的肩膀时,骤然停住,那触感隔着衣料都能想象出的脆弱,让他下不去手即便知道对方无感。 他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最终,变成了一种禁锢的姿态,撑在了栩亦身后的墙壁上,再次将他困在自己的气息范围之内。 “闭嘴。”蒋宏的声音低哑,带着危险的意味,他低下头,目光灼灼地逼视着那双平静无波的黑眸,“吃你的东西。再多说一个字……” 他顿住了,他发现他根本想不出能“威胁”到栩亦的惩罚。 关禁闭?他不在乎。断粮?自己都好像做不到。销毁?……这个念头让他的心猛地一抽。 栩亦在他骤然靠近和充满压迫感的气息下,依旧没有躲避。 他微微歪了下头,更加仔细地“阅读”着蒋宏的表情和生理信号,像是在破解一个复杂的密码。 然后,在蒋宏几乎要爆炸的注视下,他慢慢地、试探性地,将一块压缩糖块放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 安静地,乖巧地。 但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蒋宏的脸,仿佛蒋宏本身,比手中的食物更加值得“品尝”和“研究”。 这种绝对的、不知恐惧的靠近和探究,比任何刻意的诱惑都更加致命。 蒋宏感觉自己像是在徒手拥抱一块冰,明知寒冷刺骨,却被那纯粹的、不为所动的特质所吸引,无法放手。 他猛地收回手,再次选择了“逃离”。 “待着别动!”他几乎是低吼着下达命令,然后转身快步上楼,背影甚至有些仓促。 栩亦站在原地,慢慢嚼着糖块,看着蒋宏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黑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微光。 他感知到了蒋宏剧烈的情绪波动,很……有趣? 就是这么理直气壮[亲亲] 床头吵架床尾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当然要喂 第22章 训狗 所谓的“进入内层”,并非踏入什么科技圣殿或军事堡垒,而更像是跨入了一个被精心粉饰过的、等级森严的特权阶级温室。 与外围区域的压抑和C区的破败截然不同,内层的街道宽阔整洁,两旁甚至移植了经过基因改良、颜色略显诡异的观赏植物。一栋栋独栋或联排别墅错落有致,风格统一,透着一种冷漠的秩序感。 能量供应稳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用于净化和驱虫的化学香氛,几乎完全掩盖了末世固有的铁锈和尘土味。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里的人。 穿着体面、面色红润的居民数量明显增多,但他们脸上很少看到劫后余生的庆幸或互助的温情,更多的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优越感和隐藏在眼底的警惕。 巡逻的守卫装备精良,眼神锐利,但他们的巡视更像是一种彰显武力的仪式,而非真正的戒备。 而真正主宰这里氛围的,是那些异能者。 他们无需穿着统一的制服,行为举止也更加随意甚至张扬。 有的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能量光晕,似乎时刻在修炼或展示力量,有的则带着经过驯化的、温顺的小型变异兽作为宠物,他们看普通居民和工作人员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俯视,仿佛在看另一种次等的生物。 “妈的,这帮家伙……”陈文博低声啐了一口,看着一个冰系异能者随手用异能冻住路边一只碍眼的变异甲虫,然后漫不经心地一脚踩碎,旁边几个普通人立刻敬畏地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开。 “少说话,多看。”蒋宏低声警告,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快速扫过街道布局、监控探头的位置、以及那些异能者的表现。 他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浓。 这里的“秩序”建立在**裸的等级和力量之上,看似平静,实则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无形的压迫和潜在的规则。 他们这支外来小队,就像几只野狼闯进了被栅栏围起来的羊圈,看似安全,实则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牧羊犬和主人的注视下。 给他们分配的住所是一栋位置相对偏僻的联排别墅,条件比外城好了无数倍,有独立的净水系统、能源核心甚至一个小型训练场。 但没人感到放松。 “这地方……真让人不舒服。”陈雅静放下行李,揉了揉手臂,“感觉像是被人扒光了放在展示柜里。”她的金属异能在这里似乎都能感受到某种无形的压制。 蒋宏没有说话,他正在检查房间。果然,在极其隐蔽的角落,他发现了至少三种不同型号的微型监视器和监听设备。 他没有拆除,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队友。 陈文博脸色一白,陈雅静也抿紧了嘴唇。 他们真的成了瓮中之鳖。 栩亦被蒋宏直接带进了最大的主卧,名义上是“方便看管”。 栩亦对豪华的房间倒没有任何反应,他径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些行走的异能者,心情愉悦就像看亚克力盒子里活动的蚂蚁。 这里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接下来的半天,不断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上门,美其名曰“提供服务”、“介绍内城规则”,实则是一次次的身份核实和近距离观察。 蒋宏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滴水不漏。 傍晚时分,一位自称是“内城资源管理处”的官员来访,态度客气却带着公式化的疏离。 “蒋队长,你们小队这次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严女士也表示了赞赏。”官员递过一份清单。 “这是任务报酬的一部分,高级能量晶核和信用点已经划入你们的账户。另外,按照规矩,你们可以获得一次进入‘中心数据库’进行有限查询的机会,以及……参观第七农业实验室的权限。” 清单上的报酬丰厚得超乎想象,而那两项权限,更是直接指向了他们的目标——高产作物情报! 陈文博眼中闪过喜色,陈雅静也松了口气。 唯有蒋宏,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太快了,太顺利了。 就像有人早就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并且亲手奉上。 这根本不是奖励,这是诱饵,是放在捕兽夹上的那块鲜肉! “感谢严女士和O市的慷慨。”蒋宏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我们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受之有愧。不知是否需要我们为此承担什么额外的义务?” 官员笑了笑,笑容无懈可击:“蒋队长多虑了。O市珍稀每一位人才,这只是对强者基本的尊重和投资。希望各位能尽快熟悉内城,将来为O市做出更大贡献。至于参观时间,安排在明天上午十点,会有专人来接你们。” 送走官员,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头儿,好事啊!”陈文博难掩兴奋,“没想到这么顺利!” “顺利得有点过头了。”蒋宏的声音低沉,泼了一盆冷水,“你们觉得,O市像是会做慈善的地方吗?” 陈雅静也反应过来了:“是啊……这简直像是……” “像是知道我们想要什么,直接塞给我们。”蒋宏接话,眼神锐利地扫过房间各个隐蔽的角落,意有所指,“都打起精神来,从现在开始,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可能都在别人的剧本里。” 他尤其沉重地看了一眼主卧紧闭的房门。那个最大的变数,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出任何岔子。 黄金鸟笼的笼门已经落下,诱饵已经抛出。 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明知是陷阱,也要咬牙踩进去。 而在这场敌暗我明的博弈中,蒋宏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必须用尽一切手段,控制住身边那个看似安静、实则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少年,无论他到底是什么。 夜深沉,O市内城的能源灯也调暗了光度,别墅陷入一片寂静。其他队员似乎都已在白日的紧张和疲惫中入睡。 蒋宏却毫无睡意。 他靠坐在主卧的单人沙发里,武器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目光却无法从床上那道身影上移开。 栩亦睡着了。 或许是内层那种无处不在的、令蒋宏都感到压抑的能量场反而对栩亦产生了某种安定的效果,他睡得很沉,褪去了白日里那种非人的漠然和偶尔令人头皮发麻的直白,显得异常安静无害。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光晕,勾勒出精致的下颌线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黑发柔软地散落在枕上,衬得他脖颈纤细脆弱,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开,那只褪下助走器萎缩畸形的右腿蜷缩着,藏在薄被下,只露出一点不自然的轮廓。 蒋宏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滑过他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那缺乏血色的、微微张开的唇瓣上。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在蒋宏胸腔里翻涌。 恐惧依旧存在,像底色一样无法抹去。 只要一想到白天战场上那精准到可怕的“意外”,想到之前A区棚屋里那具活动的尸体,寒意就会顺着脊椎爬升。 但除此之外,一些别的东西正在悄然滋生。 是一种……安心感? 这个拥有着可怕力量、思维模式异于常人的存在,此刻正毫无防备地睡在他的房间里,在他的注视之下。 这种掌控感,哪怕是虚假的,也带来一种病态的满足。 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 栩亦对他的态度是不同的。蒋宏清晰地知道这一点。 栩亦会听从他的指令,哪怕是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理解,会在他情绪剧烈波动时表现出探究,甚至会因为他提供的食物而流露出类似“满足”的反应。 这种“特殊对待”,像是一种毒药,慢慢侵蚀着蒋宏,蒋宏却发现自己开始可耻地享受这种不同。 享受自己是唯一一个能真正靠近他、触碰他,甚至能让他有所反应的人。 这种享受里掺杂着浓重的负罪感和自我厌恶,又无法抑制。 鬼使神差地,蒋宏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到了床边。 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沉睡的栩亦,投下一片深沉的阴影。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心脏却擂鼓般跳动,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标不是栩亦脆弱的脖颈,也不是他可能隐藏着秘密的心脏,而是……他散落在额前的一缕黑发。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缕发丝时,栩亦的睫毛颤了颤,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刚醒时的迷茫,那双黑眸在黑暗中清亮得惊人,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瞬间锁定了近在咫尺的蒋宏。 蒋宏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心脏几乎骤停,被抓包的尴尬、警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心虚瞬间涌上心头。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只剩下彼此呼吸的声音。 蒋宏以为会看到警惕或疑问。 但并没有,因为他是栩亦啊。 栩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被打扰的不悦,也没有对人类突然靠近的防备。 他微微歪了下头,视线从蒋宏僵住的手,缓缓移到他紧绷的脸上,最后对上他的眼睛。 然后,在蒋宏几乎要窒息的目光注视下,栩亦做出了一个让蒋宏完全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没有质问,没有后退,反而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主动地、极其轻微地,用自己的侧脸,蹭了蹭蒋宏还僵在空中的、微凉的指尖。 就像一个习惯了人类抚摸的小动物,用这种方式表达认可和亲近。 动作生涩,却带着一种惊人的坦率和依赖感。 刹那间,蒋宏感觉仿佛有一道细微的电流从指尖窜入,瞬间击穿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所有的思考、所有的警惕、所有的负罪感,在这一刻被这个简单至极的触碰炸得粉碎。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指尖那一点微凉柔软的触感,和栩亦那双在黑暗中凝视着他的、清澈得近乎妖异的眼睛。 一种滚烫的、失控的情绪猛地攫住了他,不再是恐惧,也不再是探究,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汹涌的—— 占有欲。 “……吵醒你了?”蒋宏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沙哑得不像话,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常的温柔。 栩亦没有回答。 蒋宏僵在半空的手,终于缓缓落下,没有收回,而是极其轻柔地、仿佛触碰易碎品般,拂开了栩亦额前的那缕黑发。 动作间,指腹不可避免地擦过光洁的额头皮肤。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无声的暗流在疯狂涌动,一个在懵懂地试探,一个在失控地沉沦。 笼中鸟与看守者之间的界限,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 栩亦:他干嘛。 鸾栖:看来是想摸摸爸爸,爸爸刚刚应该继续装睡的,真是不解风情。 栩亦:不解风情? 鸾栖:爸爸你这个时候应该蹭蹭他。 栩亦:(不解但乖巧蹭蹭蹭) 算反向驯服吗[摸头]咕咕咕[鸽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训狗 第23章 过度脑补 O市内层的小集市比外围整洁,但也少不了各色人。 蒋宏带着小队穿行其中,栩亦跟在他身后半步,目光低垂,像是隔绝在自身的世界里。 一个穿着普通但眼神精明的男人注意到了他们。 他的目光在实力不俗的小队成员身上快速掠过,最终,像是被什么吸引,停留在了栩亦身上。 那男人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又恢复如常,甚至挂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热络笑容,自然地迎了上来。 “几位面生得很,是刚来内城?”他笑着搭话,目光却若有似无地飘向蒋宏身后的栩亦,“这位小兄弟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蒋宏脚步未停,只侧身半步,不着痕迹地将栩亦挡得更严实了些,声音平淡:“初来乍到。” 那男人像是没听出蒋宏的疏离,笑容不变,话语却带着钩子:“哎,瞧我这记性。我就是觉得这位小兄弟,特别像以前认识的一个……很会制药的孩子。那孩子手巧,就是命不太好,后来听他一个叫芸小糖的队友说好像走丢了。”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惋惜,眼神却锐利地观察着栩亦的反应。 栩亦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蒋宏的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他脸上不动声色:“你认错人了。” 那男人哈哈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装着某种暗绿色液体的玻璃瓶,瓶底似乎有个极细微的红色标记。他像是展示什么好东西一样,递向栩亦的方向: “是吗?那可能真是我眼花了。不过小兄弟要是对药感兴趣,我这有点小玩意儿,说不定……” 他的话没说完。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栩亦,忽然极轻微地动了一下鼻子,像是嗅到了什么。 然后,他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个男人,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他手里的那个瓶子。 他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情绪,但那种专注,让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那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蒋宏的心猛地一沉,他不知道那瓶子里是什么,但栩亦的反应和这个男人看似随意却步步紧逼的试探,都让他感到极度不适。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接瓶子,而是再次将栩亦往自己身后拉了一把,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彻底隔断了那男人的视线。 “他没兴趣。”蒋宏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逐客的意味,“我们还有事。” 那男人见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但很快又堆起笑,从善如流地收回瓶子:“哎呀,是在下冒昧了。”他侧身让开,目光在蒋宏护着栩亦的手臂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笑容里多了点别的什么东西。 "看到小兄弟和故人相似就止不住话呢,要是那孩子也能像你一样攀上高枝就好了,到时候我们也能跟着享享福。"语罢,男人离开了。 小队继续前行。 直到走出很远,陈雅静才低声嘀咕:“那人怪怪的……莫名其妙。” 陈文博也皱眉:“还提到芸小糖?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吗?她怎么会跟红蝎的人扯上关系?”他显然注意到了对方袖口那不明显的红色痕迹。 蒋宏没有回答。 他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拉住栩亦手臂时,那纤细骨骼的触感。 他能感觉到,在那一刻,栩亦的身体似乎极其短暂地僵硬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更像是一种……被某种熟悉又厌恶的东西吸引后的本能反应。 那个男人,那个瓶子,那句关于芸小糖的话,还有栩亦那瞬间的异常…… 所有这些碎片在他脑中盘旋,拼凑出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安的图景。 他没有回头看,但能感觉到,仿佛有一条无形的、冰冷的视线,依旧黏在他们的背后,尤其是黏在那个安静跟在他身边的少年身上。 麻烦的味道,他已经嗅到了。 小队回到分配的别墅。 蒋宏径直将栩亦带回主卧,关上门,隔绝了外界,他需要理清思绪。 那个男人拿出那个小瓶子时,栩亦的反应…… 蒋宏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安静坐在床边的栩亦身上。 蒋宏忘不了那一刻栩亦微微抽动的鼻子,和他抬头看向瓶子时,那双黑眸里极其短暂闪过的……不是兴趣,更像是一种被勾起的、深埋在身体本能里的某种熟悉感。 还有那男人暧昧的话语,“攀上高枝”、“享福”…… 一个可怕的、连贯的猜测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上了蒋宏的心脏。 红蝎那种组织,控制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他们还会用什么手段来控制一个有剩余价值的人,让他无法逃离? 那个小瓶子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草药! 那极有可能是…… 冰! 某种特制的、成瘾性极强的、用来彻底摧毁一个人意志,将其变成听话傀儡的可怕药物! 那个男人不是在认人,他是在确认! 确认这个本该死在外面的“小废物”是不是还活着,确认他是不是还在药物的控制之下,或者……确认他是不是找到了摆脱控制的方法? 所以他拿出那个瓶子,是在试探!是在用最原始、最恶毒的方式,试图重新勾起身躯对那种东西的记忆和渴望! 而栩亦那一刻的反应……他闻到了!他感觉到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过去真的…… 蒋宏猛地闭上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心悸和……一种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愤怒与怜惜。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模糊的、属于过去的栩亦的形象:一个瘦弱苍白的少年,因为一点制药的天赋被红蝎抓住,像牲畜一样被圈养。他不止要忍受打骂,还要被强行注入那些摧毁神经的毒物,在痛苦和幻觉中挣扎,一点点被磨去所有的反抗意志,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最后,像垃圾一样丢弃等死…… 所以他现在才会这样? 所以他对疼痛漠然,对情感无知,思维直接得像一张白纸……是不是因为那些东西,早就烧坏了他的神经,摧毁了他作为“人”的大部分感知?!他那些偶尔出格的行为,是不是也是药物损坏大脑后的后遗症? 而那个红蝎的男人,竟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还用那种东西来试探他! 一股暴虐的杀意从未如此汹涌地在蒋宏胸腔里冲撞,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指节因为用力攥紧而发出咯咯的轻响。 鸾栖:等等等等,这个家伙在想什么呢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立刻冲出去找到那个男人,用最残忍的手段让他彻底消失。 他死死咬住牙关,将所有的咆哮都压回喉咙深处,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 蒋宏缓缓走上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坐在床边的栩亦平行。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而显得异常沙哑低沉,他甚至不敢伸手触碰。 “听着,”他看着栩亦那双依旧没什么焦距的黑眸,一字一句,如同起誓,“以后……再看到那种人,那种东西,离远点。” 他无法解释那是什么,只能给出最直接的命令。 “他们给你的,任何东西,都不准碰。不准看。不准闻。”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记住我的话。” 栩亦缓缓眨了一下眼睛,他不太理解为什么不能看和闻,从某方面来说他从不需要逃避痛苦或寻求快感,冰对他而言就彻底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但他感知到了蒋宏剧烈波动的情绪。 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看着栩亦这副全然信任的顺从模样,蒋宏感到一阵欣慰。 他过度脑补出的那个饱受摧残的过去,已经彻底扭曲了他对栩亦的认知。 此刻在他眼中,栩亦不再是那个需要警惕的非人怪物,而是一个被残酷世界折磨得支离破碎、只剩下空壳、需要被他严密保护起来的……所有物。 他必须保护他。 他陷在自己的情绪里,甚至没有注意到,栩亦的视线已经不再放空,而是落在了他的脸上。 栩亦无法理解人类如此复杂剧烈的情感波动,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蒋宏的“不适”。 这种“不适”的源头似乎与自己有关,并且强度很高,持续了很久。 鸾栖没有提供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案。 该怎么做? 他回忆了一下蒋宏的行为模式,蒋宏似乎倾向于通过“触碰”来确认他的状态,并且似乎不排斥与他的近距离接触。 也许,“触碰”是一种可以传递“非敌对”信号的方式? 在蒋宏沉溺于自身汹涌情绪而毫无防备的瞬间,栩亦有了动作。 他没有说话,他此刻找不到合适的词。 他只是微微向前倾身。 然后,将自己光洁的额头,轻轻地、试探性地,抵在了蒋宏紧锁的眉心上。 这是一个完全超出蒋宏所有预料的动作。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只有一点微凉的、柔软的触感,突兀地印在他因情绪激动而发烫的皮肤上。 像一片雪花悄然落在滚烫的烙铁上,瞬间平息了所有的嘶鸣。 蒋宏整个人猛地僵住,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翻腾的怒火、杀意、心疼……全都在这突如其来的触碰下戛然而止。 他甚至能感觉到栩亦轻浅平稳的呼吸,拂过他的鼻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蒋宏的心脏先是骤停,随即以一种完全失控的力度疯狂跳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雷鸣般的响声,他怀疑栩亦都能听到。 这不是**的触碰,它甚至不带有任何明显的情感色彩。 它更像是一种……笨拙的、基于生物的……模仿性安抚? 像一个懵懂的孩子,看到大人难过,便学着自己曾被安慰的样子,伸出小手拍拍对方。 可正是这种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甚至可能连“安慰”本意都不甚了了的触碰,却像一道最温柔也最尖锐的矛,瞬间刺穿了蒋宏所有坚硬的外壳,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也是最疼痛的地方。 他过度脑补出的那些悲惨画面,在这一刻仿佛有了实体,而眼前这个少年,正用这种最直接又最懵懂的方式,无声地回应着他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痛惜。 仿佛在说:别吵了。我在这里。 巨大的酸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情感海啸般席卷了蒋宏,让他的眼眶瞬间发热发涩。 他几乎要忍不住伸出手,将眼前这个人狠狠地揉进怀里,嵌进骨血里,我的人。 但他不敢。 他的手臂抬起,又僵硬地放下,最终只是停留在身侧,握紧了拳。 额头上那点微凉的触感轻轻移开了。 栩亦微微退后少许,黑眸安静地注视着蒋宏,似乎在观察刚才那个操作是否降低了对方的“不适”。 他看到蒋宏的瞳孔微微颤抖,呼吸似乎更加急促了,但那种激烈的、带有破坏性的情绪波动好像平息了下去? 嗯,看来触碰是有效的,get! 鸾栖:孺父可教也(*^ω^*) 蒋宏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无法掩饰的颤音。 他猛地站起身,转过去,不敢再看栩亦,生怕自己眼底汹涌的情绪会泄露太多。 “……待着别动。”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破碎,扔下这句话,便近乎仓促地大步离开了房间,背影甚至有些狼狈。 房门轻轻合上。 栩亦独自坐在床边,偏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又抬手,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刚才抵在蒋宏眉心的额头。 人类的情绪……。 刚才蒋宏的心跳声,变得很有力。 他记住了这种反应。 [彩虹屁]栩亦渐渐通人性了(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过度脑补 第24章 小巫见大巫 蒋宏带着栩亦出来采购,一边留意四周环境,一边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身后的栩亦身上。他几乎是亦步亦趋,确保栩亦始终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生怕他像之前那样突然“消失”或者做出什么出格举动。 栩亦倒是很安静,低着头,宽大的外套袖子遮住了他大部分手部动作。 他只是跟着走,黑沉沉的眼睛偶尔扫过两旁的摊位,目光在某些物品上会有极其短暂的停留,可以被他称之为食物的东西。 蒋宏刚在一个摊位前停下,想打听点消息,就听见身边传来细微的、咀嚼东西的声音。 他猛地转头。 只见栩亦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块烤得金黄酥脆、淋着深色花蜜糖浆和碎花的糕点,正小口小口地吃着,嘴角还沾着一点糖屑。 蒋宏:??? 蒋宏头皮一炸,立刻看向旁边的糕点摊位。摊主正在热情招呼另一位客人,似乎并没注意到少了一块糕点。 “你……!”蒋宏一把抓住栩亦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惊怒,“这东西哪来的?!”他第一时间以为是栩亦趁他不注意,像以前那样直接伸手拿了。 栩亦被他抓住,停止咀嚼,抬起眼看他,眼神平静无波,他晃了晃手里的糕点,理直气壮地回答:“吃的。” “我知道是吃的!”蒋宏几乎要咬牙切齿,他飞快地掏出几颗零碎晶核,扔在糕点摊位上,对着看过来的摊主勉强挤出个抱歉的眼神,然后拉着栩亦迅速离开那个区域。 走到一个人稍少的角落,蒋宏才松开他,眉头紧锁,上下打量他:“你什么时候拿的?我怎么没看见?”他回忆了一下,确信栩亦的手绝对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范围碰到摊位。 栩亦看了看手里还剩一半的糕点,又看了看蒋宏,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他思考了一下,然后把糕点塞进蒋宏嘴里。 栩亦:想吃直说。 蒋宏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吐出来,想了一下还是咽了下去。 刚想开口说教,栩亦又伸出手,这次手心躺着两颗品相极好、能量纯净的三雷系级晶核。 他把晶核往蒋宏面前递了递。 “给你。”别说话。 蒋宏愣住了,彻底懵了。 晶核? 这又哪来的?! 他猛地看向四周,周围人来人往,并没有人表现出丢了东西的惊慌,或者是还没察觉被偷了。 电光火石间,蒋宏想起了之前的一些片段,栩亦好像有空间异能来着。 结果拿来偷东西? 这得是经历过怎样的匮乏和扭曲,才会形成这样的行为模式? 红蝎那群杂碎! “以后……不能这样‘拿’别人的东西,知道吗?”蒋宏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软了。 他接过那两颗还带着栩亦掌心微凉温度的晶核,紧紧攥住,仿佛攥着什么烫手又珍贵的宝物。“想要什么,告诉我,我买给你。” 栩亦偏了下头,他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真明白还是假明白,然后一会儿又凭空拿出来了一个鲜花饼…… 蒋宏:…… 他叹了口气,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掉栩亦嘴角的糖屑。 而他身后不远处,罗烟启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看到蒋宏从栩亦手中接过晶核,看到蒋宏温柔地擦掉栩亦的嘴角,也看到了栩亦手中那块明显不属于正当获取获取的糕点。 罗烟启的眉头死死锁紧,眼神更加阴沉。 说实话,他第一眼就不是很喜欢栩亦。 蒋宏已经被迷惑到这种程度了吗?不仅纵容他偷窃,还欣然接受赃物? 明天就是去那所谓的第七农业实验室的日子,一种无形的压力扼在每个人的喉咙上。 陈文博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枪械,发出咔哒的轻响。陈雅静默默清点着医疗物资,动作比平时慢了不少。罗烟启靠墙站着,双臂抱胸,目光时不时锐利地扫过紧闭的主卧门,下颌线绷得死紧。 主卧里,蒋宏半蹲在栩亦面前,最后一遍叮嘱。他看着栩亦似乎有些走神地盯着自己外套纽扣,心里那点因为明日未知而生的焦躁,立刻被更汹涌的保护欲压了下去。他放软了声音,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明天跟紧我,一步都不要离开,明白吗?”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几乎成了气音,“如果……如果有人想伤害你,别犹豫,用任何方法保护自己,然后立刻回到我身边。”他彻底接受了栩亦有自保手段的事实,并将其归咎于那段他想象中不堪回首的过去。 栩亦的视线从纽扣移回蒋宏脸上,点了点头:“嗯。” 这简单的回应让蒋宏心里一酸,他忍不住伸手用力揉了揉栩亦的头发:“乖。” 第二天上午十点整,敲门声准时响起。一名面无表情、穿着O市高级制服的工作人员像雕像一样立在门口。 “蒋队长,请随我来。” 一行人沉默地跟着,穿过内层一道道守卫越发森严的关卡。越往前走,空气中那股味道就越浓——一种混合了植物清香和某种甜腻到让人喉咙发紧的怪异气味。 蒋宏的肌肉绷紧了,他不着痕迹地移动半步,将栩亦更严实地挡在自己身侧的视觉盲区里。队员也下意识地靠拢,手按在武器上。 罗烟启落在最后,眼神像鹰一样刮过每一个通风口和拐角。 蒋宏注意到身边的栩亦似乎有些变化。 他微微眯着眼,不像害怕,倒像是在……感受着什么?蒋宏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栩亦冰凉的手腕,低声道:“别怕,我在。” 栩亦低头看了看蒋宏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没说话,也没挣脱。 最后一道能量门禁滑开,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窒。 巨大的透明穹顶下,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农田,绿得发黑的作物长得异常茂盛,几乎看不到泥土。而在场地最中央,一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植物独自生长着,它的根系像扭曲的怪蛇爬出地面,扎进一个冒着淡淡黑气的池子里,那股甜腻味的源头就在那里。 严女士就站在那株怪植物旁边,火红的头发和狐狸面具在诡异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她身边还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气质阴冷,他的目光扫过小队,似乎在评估着什么,最终落在被蒋宏紧紧护住的方向。 “欢迎来到O市的未来。”严女士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依旧柔和,“这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 这地方不对劲,尤其是中央那个冒黑气的池子和那株妖异的母株,让他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危险。 他把栩亦往身后又塞了塞,用自己的身体彻底挡住那个方向。 严女士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精准地落在他身后:“看来蒋队长很爱护自己的队员。” 就在这时,蒋宏感觉到一直安静待在他身后的栩亦,手腕轻微地动了一下。 蒋宏猛地回头。 栩亦正看着前方,目光似乎越过了他,投向场地中央。 “栩亦?”蒋宏担心地低唤,心脏狂跳,一定是那株怪物一样的植物刺激到他了!“别盯着看!”他试图用手挡一下栩亦的视线。 严女士的笑声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一丝玩味:“看来这位小队员,对我们的‘核心’很感兴趣。” 话音落下的瞬间—— 咔嚓!哐啷啷! 身后传来沉重的金属撞击声!所有的出口被瞬间封死! 刺耳的警报猛地炸响,红色的灯光疯狂闪烁,将整个空间染上不祥的颜色! 墙壁和天花板裂开,露出无数黑漆漆的武器口,冰冷地对准了他们! 周围那些原本低头“劳作”的工作人员,此刻齐刷刷地抬起了头——他们的眼睛浑浊漆黑,身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像提线木偶一样扭曲着站了起来! “找掩体!”蒋宏的咆哮声压过了警报,雷光瞬间炸裂,将最先扑来的一个怪物轰飞出去! 然而,就在这极度混乱的瞬间。 蒋宏感觉到那只一直被他紧紧攥着的手腕,挣开了他。 看见栩亦非但没有躲藏,反而上前了一步,站到了他的身边。 少年苍白的脸被红色的警报灯映照着,不知道是不是光的原因,趁得栩亦的眼睛变成了红色,望着那株摇曳的母株,以及从母株后方阴影里缓缓走出来的、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别乱走!”蒋宏再次一把抓住栩亦的胳膊,想将他拉回身后,雷光咆哮着撕裂又一只扑上来的怪物,嘶吼道:“别乱看!跟我冲出去!” 前所未有的压力和保护栩亦的强烈执念,竟刺激得他体内雷光异能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炽白的电蛇不再仅仅是鞭挞,而是如同狂暴的雷龙,带着诛邪破煞般的凛然气势横扫而出!被击中的怪物不仅焦黑碳化,更是发出凄厉的尖啸,体内溢出的黑气都被这至阳至刚的能量瞬间净化了不少! 但怪物数量太多了,仿佛杀之不尽。 尹顿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围猎,目光如同扫描仪般始终锁定被蒋宏死死护在身后的栩亦。他脸上带着研究者般的挑剔和一丝不耐烦。 “顽强的蝼蚁。”他评价着蒋宏的爆发,但眼神里没有丝毫重视,反而更像是在看实验室里挣扎的实验品。“可惜,徒有其表。” 他的注意力完全在栩亦身上。 根据他的情报和感知,这个瘦弱的少年身上散发着一股极其精纯、甚至让他都感到一丝悸动的“秽”,虽然极其微弱,但纯度极高!他身上绝对带着他一直在寻找的"旧躯"! "旧躯"是容器原型的一部分肢体,据说只有正统的收集者才可以拥有。 “不必再伪装了,收集者。”尹顿的声音穿透喧嚣,带着冰冷的命令式口吻,他无视了蒋宏的怒吼和攻击,径直向前,“把你体内那不属于你的‘恩赐’交出来。那不是你这种低级载体配拥有的。把它奉献给我,这是你存在的唯一价值。” 尹顿:屏幕前的家人们觉得我会四吗[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小巫见大巫 第25章 脖子左拧 从面具男的失败开始,尹顿就知道这次的收集者不简单,他千方百计培育母株说服严城主帮他守株待兔就为了这一刻。 这个"低级载体"甚至无法融合"旧躯",他感受到这个黑发小子身上的"旧躯"气息几乎一直在往外溢,只要得到"旧躯"…… 蒋宏的怒吼和雷光的爆鸣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栩亦的视野里,只剩下尹顿,以及他身后那株扎根于污秽黑池、摇曳生姿的巨大母株。 “恩赐?”栩亦偏了下头,这个词汇在他有限的词库里检索,最终关联上了那些令他本能躁动的、沉淀在池底与母株脉络里的粘稠。 找到了……。 虽然混杂了太多这个世界的杂质,口感很差,但为了任务将就一下吧。 至于“交出”? 这原本就是他的东西,何来“交出”?无理的冒犯者。 尹顿将他片刻的沉默和专注的凝视当成了犹豫或恐惧,他向前逼近一步,周身开始弥漫出肉眼可见的、更加浓稠污浊的黑色疣状物,试图以秽进行威压:“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收集者。剥离那份力量,不然我们绝不会愉快。”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刹那——整个实验室的光线似乎微妙地黯淡了一瞬,不是能量供应被切断,而是仿佛所有的光都被某种无形的存在吸走了一丝饱和度。 空气中那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骤然变得更加浓郁、更加……活泛起来。 地面上,墙壁上,那些被蒋宏雷光劈散、尚未完全消散的稀薄黑气,像是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召唤,开始违背重力地袅袅升起,化作无数比发丝更细的黑色丝线,悄无声息地、争先恐后地涌向栩亦 最明显的变化,来自于中央那个冒着泡的黑色池子。 池面不再只是自然冒着气泡,而是像被烧开般剧烈翻滚起来!咕嘟咕嘟的声音甚至压过了警报! 浓郁到化不开的、粘稠如沥青的秽,爬出来化作一道扭曲的、婴儿手臂粗细的,撕裂空气,发出一种极其低频、却能让在场所有活物,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嗡鸣,猛地灌向栩亦! 但它并没有直接接触栩亦的身体。 那道恐怖的黑色能量流,在即将触及栩亦的瞬间,温顺的趴伏在地缠上栩亦的脚踝消失不见。 而在栩亦微微张开的唇齿之间,隐约能看到一片比最深沉的夜还要漆黑的、正在缓慢旋转的……"涎液"。 那株巨大的母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 它饱满油亮的叶片迅速失去水分,蜷缩、发黄、变黑,如同被投入无形的火焰。粗壮的茎干干瘪萎缩,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表面布满裂痕。 它不再摇曳,而是痛苦地抽搐着! “你……你在做什么?!”尹顿脸上的傲慢和冰冷瞬间碎裂,被巨大的惊骇取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竟然也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一部分秽,被强行扯向那个少年! 这根本不是“收集者”能拥有的能力!收集者只是得到了"赐福"的搬运工,他们还需要借助工具和"旧躯"才能安全地容纳和转移秽! 这种直接、狂暴、甚至带着一丝……愉悦的吞噬,更像是…… 一个荒谬到令他灵魂战栗的猜想尚未成型,不对!"它"肯定不可能愿意待在一副人类的躯壳里! 高傲如"它","它"只会以"它"自己的神躯出现! “呃啊——!” 尹顿突然发出一声痛苦夹杂着愤怒的闷哼!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秽开始不稳,隐隐有被引动剥离的迹象! 那感觉极其微弱,更像是高位存在无意识散发的引力对低阶存在的天然压制,但足以让他吓得魂飞魄散! 不能再待下去了! 不管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绝对招惹不起!至少现在不行! 尹顿当机立断,再也顾不得姿态和目的,身体猛地爆散成一团,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朝着最近的通风管道口——那是他早已预留的、用于应对实验室失控的逃生路径。 不明物体争先恐后地涌入狭窄的管道,甚至因为过于仓促,留下了一小部分边缘被栩亦无情地扯走、吞噬。 整个过程看似漫长,实则发生在短短数秒之内。 从尹顿威逼,再到母株枯萎、尹顿狼狈逃窜,快得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在蒋宏、陈雅静等人眼中,他们只看到了。 尹顿逼近栩亦,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然后整个实验室的光线怪异地暗了一下,黑池沸腾,母株诡异地急速枯萎 ,尹顿突然像是见了鬼一样,惨叫一声,化作一团不明黑色物体屁滚尿流地钻通风管道跑了。 那道被栩亦吞噬的、连接他与黑池的恐怖秽体?系统干涉他们看不见。 “……跑、跑了?”陈文博一枪托砸翻一个动作变得迟缓的畸变体。 蒋宏也愣住了,雷光在掌心明灭不定,他猛地看向栩亦。 少年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做。 只是……他微微抿着唇,喉结似乎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什么,苍白的脸颊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短暂、近乎幻觉的餍足红晕。 “栩亦?”蒋宏心惊胆战地唤了一声,顾不上追击逃敌,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怎么样?”他完全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能将尹顿的逃跑和母株的枯萎归咎于某种两败俱伤的反噬,或者尹顿突然发了疯。 栩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聚焦到蒋宏焦急的脸上。他感受了,有点……困了。 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没怎么。”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陡然变得更加尖锐!同时,天花板的扩音器里传来了严女士冰冷彻骨、蕴含着滔天怒意的声音,响彻整个实验室: “目标单位!摧毁母株!全员最高警戒!格杀勿论!” 所有的武器口瞬间全部亮起充能的光芒,锁定了场中仅存的几人!那些剩余的畸变体也像是被注入了最后的疯狂,嘶吼着扑了上来! “操!”蒋宏怒骂一声,瞬间明白他们成了替罪羊! 尹顿跑了,母株莫名枯萎,O市必须找一个承担怒火的对象!而他们,就是现成的靶子! “突围!”他咆哮着,雷光再次炸裂,将扑来的畸变体电成焦炭,同时死死拉住栩亦的手腕,“跟紧我!” 栩亦任由他拉着,在枪林弹雨和疯狂的嘶吼中穿梭。 饥饿,得到了微不足道的缓解。 O市内层早已戒严,刺耳的警报声在各区回荡。 蒋宏小队利用尹顿逃离和母株枯萎引发的暴乱,强行突破了一条守卫相对薄弱的通道。 蒋宏一手紧握着雷光闪烁的武器,另一只手死死拽着栩亦的手腕,几乎是拖着他往前冲。 栩亦微微急促的呼吸显示这种高强度的奔跑对他残障的身体来说是巨大的负担。 他们慌不择路,冲进了一条堆满废弃建材和垃圾的狭窄巷道,试图借助复杂的地形甩开追兵。 巷子深处弥漫着污水的恶臭和腐烂物的气味。 就在他们试图寻找另一个出口时,巷道尽头,几个黑影晃了出来,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那个瘦小身影,正是之前在集市上试图偷窃栩亦晶核、后被蒋宏吓走的那个半大孩子! 那孩子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油滑和畏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在绝境中被逼出来的、混合着贪婪和狠厉的神色。 他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但磨得锋利的钢筋条,他身后的几个同伴也大多面黄肌瘦,眼神凶狠,拿着各式各样的简陋武器。 “是你们!”那孩子认出了蒋宏和栩亦,尤其是栩亦,他的眼神变得格外怨毒,“妈的,果然是你们这些外来者惹出来的祸!现在全城都在抓你们!” 他看到了小队众人狼狈不堪的样子,贪婪的目光在他们携带的背包和武器上扫过。 “把吃的!还有武器!晶核!全都留下!”孩子挥舞着钢筋条,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尖利,“不然我们就喊人!巡逻队就在附近!” 蒋宏的心沉到了谷底。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队员重伤,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试图谈判:“东西可以给你们一部分,让开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呸!”那孩子啐了一口,“谁信你们!全部留下!还有他——”他猛地指向被蒋宏护在身后的栩亦,脸上露出一种畸形的报复快感,“他留下给老子泄愤!” 蒋宏听到这个无理由要求刚要发作。 栩亦微微抬起了头,黑眸看向那个叫嚣的孩子,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看待死物的平静。 他记得这个“标记”过的个体,自己没去找他,他倒嚣张地找上门了。 “咯嚓。” 一声明显的骨头错位声。 那为首的孩子惨叫都来不及,脖子猛地拧到身后,身体跪着倒地! GAME OVER! 他的同伴们都吓傻了,看着倒地的老大,又惊惧地看向巷道深处那几个外来者。 他们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老大突然脖子左拧就倒下了,老大的眼睛甚至还看着他们! 未知的恐惧瞬间压倒了贪婪。 “啊!”不知谁喊了一声,剩下的人顿时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地上的同伴和什么物资了,连滚爬爬地尖叫着逃离了巷道,作鸟兽散。 队员也看着尸体迟迟没回神。 栩亦微微侧过头,对着脚下那片看似普通的阴影,用只有近在咫尺的蒋宏才能听到的、极低的气音,含糊地吐出了两个字: “吵死了。” 看着地上那个死不瞑目扭曲死去的孩子,蒋宏胃里一阵翻腾。这只是一个在末世底层挣扎、一时起了贪念的孩子……罪不至死,更罪不至遭受如此酷刑! 可他无法出声斥责。 因为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已经越来越近! “走!”蒋宏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他不再去看那个孩子,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和寒意,拉着栩亦,带着队员,迅速冲过了此刻无人阻挡的巷道尽头。 在冲出巷口的那一刻,蒋宏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回头。 逃离O市的路上,每一步都踏在荆棘之上,而最大的荆棘,或许就来自他紧紧牵着的这只手。 就是这么没人性[彩虹屁]别骂我,小宝面前人设就这样 你们快评论啊,来人和我共情一下行不行[爆哭]表面上没更新实际每天都在看有没有评论[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脖子左拧 第26章 虚惊一场 沉重的闸门落下,截断最后的光线。追兵的嘶吼与脚步声在封闭的停车场内回荡,撞出绝望的回音。 “死路!”陈文博的声音带着破音。 蒋宏的雷光躁动不安,映亮他眼底的焦灼,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搏的瞬间,一个身影从废弃车辆的阴影中剥离出来。 是阿朔,依旧是那身过分整洁的旧制服,青白的脸在昏暗光线下像一张面具。 他的出现让蒋宏浑身肌肉绷紧。 但阿朔没有攻击,也没有呼喊。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蒋宏脸上,随即像是被无形的磁石牵引——滑向他身后。 那目光的移动极其细微,几乎只是眼球微不可查的偏移。 阿朔一直如同冻结般平直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线,像是抑制着某种愉悦。 他垂在身侧、原本自然弯曲的手指,也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想要抬起,又强行压制下去。 没有言语,他僵硬地转身,走向一面污浊的水泥墙,在某处一按。 暗门滑开,冷风涌出。 “这边。”他吐出字,声音比平时更加干涩沙哑,声带在摩擦。 蒋宏疑虑重重,但追兵已至,他推着栩亦进入黑暗。 在洞口合拢前的最后一刻,蒋宏回头。 阿朔并未看向他们,而是微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刚刚按下机关的那只手上。 他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极快地在刚才触碰墙壁的指腹上用力捻过,在擦拭什么,又仿佛在确认、回味一次短暂的接触。 然后,暗门彻底关闭,将阿朔和那诡异的一幕隔绝在外。 黑暗中,蒋宏心脏狂跳。 他紧紧抓住栩亦的手,那手腕冰凉,寒意顺着相触的皮肤,直抵心脏。 追兵的声音与O市内城的混乱隔绝,一条仅容车辆通行的狭窄隧道向前延伸,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尘土和机油的味道。 微光从隧道尽头透出。 那里停着两辆其貌不扬、但明显经过加固的越野车,车钥匙就插在点火器上,发动机盖还是温的,刚刚有人精心准备。 “这……”陈雅静看着车,又回头看看暗门方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那个人,他到底……” “别管他为什么,先离开再说!”蒋宏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他拉开车门,几乎是半抱着栩亦塞进后座,自己迅速坐上驾驶位。其他人也立刻上车。 引擎低沉地轰鸣起来,车辆沿着隧道疾驰,很快冲出了地面,驶入O市外荒芜的旷野。 直到后视镜里那座如同巨大蜂巢般的城市轮廓缩小成地平线上的一个黑点,车内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才略微缓和。 “妈的,总算出来了……”陈文博瘫在副驾驶座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但随即眉头又锁紧,“可是头儿,种子……我们没拿到。” 晓玲也忧心忡忡:“是啊,非但没拿到,还把O市得罪死了,幸好用的假身份,这下回A城可怎么办……” 蒋宏紧握着方向盘。 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带着疲惫:“事已至此,先确保大家安全返回A城再……再想办法。也许还有其他途径……” 回到a城准备开会前,挫败感和巨大的责任将他压垮,他甚至能想象到一会儿开会后外面会逐渐蔓延的恐慌。 "哒哒哒。"不规则的,熟悉的脚步声。 蒋宏感觉到动静,抬起头,对上少年那双黑眸,栩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对当前困境的焦虑。 蒋宏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想揉揉他的头发,手抬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下,他现在连安慰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事,你先回去休息。”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栩亦看了看蒋宏紧锁的眉头,又看了看桌上那些代表着饥荒和绝望的数据报告。 开始预估一会儿蒋宏的反应。 A城基地指挥部,对峙白热化。 会议室里空气灼热,仿佛一点即炸。 从O市铩羽而归的失败与基地迫在眉睫的粮食危机交织在一起。 “所以,”周毅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靠在椅背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我们伟大的指挥官,带着他最精锐的队员,出去兜了这么大一圈,损兵折将,结果空着手回来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响:“蒋宏!你告诉我,粮食呢?!种子呢?!你当初是怎么信誓旦旦跟我们保证的?!现在基地里几千张嘴,你拿什么去喂!为了等你的这半个月又损耗了多少粮食!” 李荣光想要反驳,被蒋宏用眼神制止。蒋宏的脸色铁青,下颌线绷得死紧。 周毅的指责像鞭子一样抽在他心上,每一个字都无可辩驳。 “我会负责。”蒋宏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会亲自带队,扩大搜索范围,寻找一切可能的食物来源……” 周毅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目光如炬地逼视着蒋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蒋宏,别再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搜索计划!我要的是粮食!是能种进地里、能填饱肚子的东西!而且你带回来的‘情报’能当饭吃吗?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趟失败的行动,D区已经开始有人饿死了!” 他的怒吼在房间里回荡,几个支持他的干部也纷纷投来质疑和不满的目光。 他无法反驳,任务失败是事实,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承受所有的压力,做出最艰难的抉择。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藏在他侧后方阴影里的栩亦,动了。 他向前挪了半步,极其自然地将一只手搭在了蒋宏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上。 蒋宏正处于情绪激荡中,对栩亦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先是微微一僵。他能感觉到栩亦微凉的手指在他紧绷的拳头上轻轻按了一下,然后,有什么小而坚实、带着点凉意的东西,被顺势塞进了他的掌心。 什么……? 蒋宏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收拢手指,指尖传来的饱满、圆润的块茎形状! 周毅还在咆哮:“……你今天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拿不出粮食,你这个指挥官就该……” “周毅。”蒋宏猛地开口,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新凝聚起来的镇定和力量。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包括咄咄逼人的周毅。 蒋宏缓缓抬起那只被栩亦塞了东西的手,并没有立刻摊开,而是握成拳,举到身前。 他的目光锐利地迎上周毅的视线,之前的一丝颓败被一种沉着的决断所取代。 “你要的交代,”蒋宏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房间,“就在这里。”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他慢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郑重,摊开了手掌。 几颗饱满硕大、皮色润泽、仿佛蕴含着蓬勃生机的块茎,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它们与末世常见的干瘪、变异作物截然不同,甚至比他们在O市情报中看到的图片更为完美! “这是……”农业组的刘工第一个失声惊呼,激动得差点扑过来。 周毅脸上的愤怒和嘲讽瞬间凝固,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愕然,他死死盯着那几颗种子,像是要看出它们是不是幻觉。 蒋宏感受着掌心种子的分量,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狂喜,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周毅脸上,语气沉稳而有力:“现在,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具体的培育计划了,而不是无谓的争吵。” 会议的主动权,瞬间逆转。 当晚,指挥官寝室。 只剩下蒋宏和栩亦两人。 窗外是基地稀疏的灯火和隐约的巡逻脚步声。 蒋宏没有开主灯,只亮着桌上一盏旧台灯,昏黄的光线将他半边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他坐在椅子上,栩亦倒是悠悠的趴在被他搞得皱巴巴的床褥上。 “那种子,”蒋宏的目光锐利地锁定他,“不是O市实验室里那种,对不对?我见过他们的样本资料,颜色和形态有细微差别。”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根本不会有残留的种子。” 这是他冷静下来后,反复推敲得出的结论。 他不确定这批种子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个。 栩亦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鸾栖不在,他需要自己构建一个合理的解释。 原剧情中男主确实拿到了种子,但这次因为秽的干扰,自己不得不出手帮他,这个种子是专门被他净化过的。 “是……O市的。”栩亦开口,"捡的。" 蒋宏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解释有些太敷衍了,但似乎又说得通。 栩亦在o市市场大快朵颐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来着……看来当时完全没有听自己的呢。 “但是,”蒋宏没有被完全说服,他拿起桌上剩下的一颗种子,在灯光下仔细端详,“这品质……太好了。好得不像O市那种依靠……的东西。”他回想起黑池和母株。 "这个是好的。"说实话,栩亦不知道怎么说,他只能给蒋宏一个结果。 最终,蒋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以后……这么重要的东西,要提前告诉我。”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无奈,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虽然栩亦应该不会听。 真相或许并非完全如栩亦所说,但他选择相信至少是表面上相信这个解释。 因为现在,他需要这份希望。 提前预告下一章是奖励关卡[彩虹屁] 小宝拿到种子就是不给蒋宏说,就是想看蒋宏反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虚惊一场 第27章 舔舔舔 深夜,房间里。 只有桌上那盏旧台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 蒋宏睡得很沉。 从O市逃亡的疲惫、会议上的巨大压力、以及最终逆转后精神骤然松弛带来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甚至没有洗漱就倒在床上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他的呼吸沉重而均匀,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完全舒展,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 栩亦悄无声息地躺在他身边。 黑暗中,那双黑眸清亮得没有一丝睡意。他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蒋宏近在咫尺的脖颈上。台灯的光线在那片裸露的麦色皮肤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暖色,随着蒋宏平稳的呼吸,颈动脉微搏动着,散发出一种温暖的、属于活物的气息。 他像一只被气味吸引的夜行动物,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靠近。 微凉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蒋宏温热的皮肤,他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混合着汗水、尘土和一丝独属于蒋宏的味道。 他伸出舌尖,极轻、极快地在那跳动的脉搏旁舔了一下。 像蝴蝶掠过水面。 温热的、带着淡淡咸味的皮肤,底下是蓬勃的生命力。 蒋宏毫无反应,沉睡得像一块石头,只有喉结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这种毫无防备的默许,像是一种无声的鼓励。 栩亦的黑眸在黑暗中似乎更深沉了些,他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试探,或者说他不需要试探。 他低下头,温顺无害的伪装被撕开一道口子,这一次,他的品尝变得大胆而缓慢,舌苔从脖颈的曲线向下,滑过凸起的锁骨,最终停留在蒋宏胸口的位置。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能感觉到底下结实肌肉的轮廓和心脏稳定有力的跳动。 他张开嘴,用嘴唇含住那一小片布料,湿润的热气瞬间浸透了纤维,传递到皮肤上。 栩亦的面容开始扭曲眼睛泛着红光,牙齿隔着布料,极其轻微地磨蹭着下面的皮肉,带着一种危险十足的占有欲。 睡梦中的蒋宏似乎感觉到些许不适,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栩亦的动作瞬间停滞,整个人凝固在那里像只干坏事的猫,只有见蒋宏只是无意识地调整了下姿势,并没有醒来,栩亦才又重新伏下身。 但他没有再继续放肆的舔咬,只是将额头轻轻抵在蒋宏的胸口,一只终于找到热源的幼兽,安静地依偎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他闭上眼睛,呼吸渐渐与蒋宏的同步。 黑暗中,只剩下交织的呼吸声,和一种无声滋长的亲密。 下一次,他一定要整个吃掉他。 清晨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窗帘,模糊地照亮了房间。 蒋宏在一种温暖而沉重的感觉中缓缓醒来。意识尚未完全清晰,首先感受到的是胸口传来均匀的、带着热度的呼吸,以及一份实实在在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他低下头。 栩亦正趴在他胸口,睡得正沉。 少年黑软的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蒋宏的颈窝和胸膛,蹭得皮肤微微发痒。 他半边脸颊贴着蒋宏的心口,压出了一点柔软的弧度,平日里过于苍白的肤色此刻在晨光下透出些许暖意,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地覆在眼睑上,随着呼吸极轻微地颤动。 他整个人蜷缩着,以一种全然依赖和信任的姿态,将自己嵌进了蒋宏的怀里。 蒋宏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随即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的情绪填满。 昨日的疲惫、会议上的剑拔弩张、对未来的忧虑,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胸口这份沉甸甸的温暖驱散了。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抬起了手,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指尖先是小心翼翼地拂开散落在栩亦额前的碎发。 然后,指腹顺着流畅的眉骨缓缓滑过,感受着那细腻皮肤的触感,指尖掠过挺拔却并不尖锐的鼻梁,最终,停留在了那双总是紧抿着、或吐出惊人之语的唇瓣附近。 栩亦的唇形很漂亮,颜色很淡,像初绽的花瓣,此刻因为熟睡而微微张开一条缝隙,隐约能看到里面洁白的齿列。 蒋宏的拇指极其轻柔地抚过那微凉的下唇,肉肉的。这小怪物,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露出这般毫无防备、近乎乖巧的模样。 像是感觉到了触碰,睡梦中的栩亦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鼻音的哼唧,然后抬手把自己头裹住,蜷得更紧。 这细微的动作和声音,像羽毛一样搔过蒋宏的心尖。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连极其温柔的弧度,心底莫名的开心。 他放弃了起身的念头,重新闭上眼睛,手臂收紧,将怀里的少年更密实地圈住,下巴轻轻抵着栩亦的发顶,嗅着那带着淡淡皂角和自己气息的味道,继续睡会儿吧。 阳光逐渐变得明亮,透过窗帘在床铺上投下清晰的光斑。 栩亦在蒋宏怀里动了动,被逐渐增强的光线和热度唤醒。 他睡得迷迷糊糊,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只是凭着感觉慢吞吞地从蒋宏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闭着眼睛,蹭到床铺的另一边。 那里有一片被阳光直射、光斑跳跃的区域,然后像一滩融化的雪糕般,重新蜷缩起来,将脸埋进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烫的被褥里,瞬间又陷入了更沉的睡眠。 金色的光晕笼罩着他,细小的绒毛在光线中清晰可见,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得很。 蒋宏其实在他爬动时就醒了。 他没有睁眼,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感受着怀里的温暖一点点抽离。 直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缓缓睁开眼,侧过头,安静地看着阳光下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他极其小心地起身,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站在床边,又回头看了一眼在阳光中熟睡的栩亦,才轻手轻脚地穿上外套,整理了一下自己。 推开房门时,他特意放轻了动作,确保关门时没有发出刺耳的声音。 门外,基地新一天的忙碌已经开始,远处传来隐约的嘈杂。 蒋宏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将房间里的静谧与温暖关在身后,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与坚毅,大步朝着试验田的方向走去,他得去视察新开辟的农场工作。 阳光的位置已经偏移,温度也升高了些许。栩亦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黑眸里还带着刚醒时的朦胧水汽,这次他睡得很满意,他下意识地往身边原本温暖的热源处蹭了蹭,却只碰到一片已经凉下来的空荡被褥。 蒋宏不在。 栩亦眨了眨眼,脸上倒没有任何失落或着急的情绪。 他只是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蜷缩太久的身体,骨骼发出细微的轻响。 然后,他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开始了每日最重要的议程:寻找食物。 他先是慢吞吞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视线扫过桌面、柜子,甚至弯腰看了看床底,虽然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人类总喜欢把东西藏在这种地方。 一无所获。 接着,他晃荡到了他们这个小套间的简易厨房区域。 打开橱柜,里面只有一些码放整齐的、引不起他任何兴趣的罐头和压缩干粮。 他凑近其中一个罐头闻了闻,随即嫌弃地关上了柜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台上。 那里放着蒋宏以前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小盆变异的多肉植物,叶片肥厚,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红色。 栩亦走过去,伸出指尖,戳了戳那饱满的叶片,指尖传来充满水分的弹性触感。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手,大概是觉得口感可能不会太好,或者蒋宏回来发现盆栽没了会有点麻烦。 家里没有找到符合心意的食物,蒋宏也不在。 栩亦站在房间中央,偏头思考了几秒。 然后做出了决定,穿上鞋子,推开房门,晃了出去。 他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也不打算去农场或指挥部找蒋宏。 只是像一缕游魂般,开始在基地里漫无目的地游荡,黑沉沉的眼睛扫视着沿途可能出现的、任何能够入口的东西。 栩亦晃悠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基地的武器维护车间附近,里面传来熟悉的金属打磨声和淡淡的机油味。 他扒着门框,探进去半个脑袋。 陈雅静正坐在工作台前,专注地调试着一把复合弩的滑轮组,额角沾着一点油污,手边还放着半块没吃完的能量棒。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她抬起头,看到是栩亦,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随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乖乖?怎么到这儿来了?刚睡醒吗?”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大姐头特有的爽朗和亲切。 栩亦没说话,黑眸直勾勾地盯住了她手边那半块能量棒。 陈雅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了然,她忍不住笑得更深了,带着点无奈和宠溺:“饿了?蒋队没给你留吃的?” 栩亦的视线终于从能量棒上移开,落到陈雅静脸上,然后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这个有点硬,不好吃。”陈雅静放下工具,拍了拍手上的灰,在自己工具柜里翻找起来,“我看看啊……我记得好像还剩了点儿……” 她找出一个小铁盒,打开盖子,里面是栀子花味的糖饼。 “喏,这个甜。”她拿起一个,递向栩亦,眼神温暖,“先垫垫肚子,等头儿忙完了肯定给你找好吃的。” 栩亦理所应当的接过饼闻了闻开始啃食。 陈雅静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伸手想揉揉他的脑袋:“慢点吃。” 栩亦下意识地微微偏头,但最终还是没有完全躲开,任由她的手落在自己头发上,注意力依旧集中在饼干上。 很快,一块饼吃完栩亦舔了舔指尖的碎屑,目光又落回了那个盒子上。 陈雅静被他这直白的眼神逗笑了,干脆把整个盒子都塞到他手里:“都给你啦,小馋虫。” 栩亦拿着盒子,看了看陈雅静,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块饼干,递回给陈雅静。 陈雅静愣了一下,心头一暖:“给我的?谢谢乖乖,姐姐不吃,你留着吃吧。” 栩亦却不收回手,依旧举着饼干。 陈雅静只好接过来,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好好好,我吃我吃。我们乖乖真懂事。” 看到陈雅静接过饼干,栩亦这才满意地低下头,继续专注地享用他的“战利品”,仿佛完成了一次公平的交易。 陈雅静看着阳光下少年安静的侧脸,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这孩子来历不明,行为也时常古怪,但其实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觉得栩亦不坏。 陈雅静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睡得有些翘起的头发:“乖,自己去玩吧,姐姐这儿还有点活儿要干,蒋队的话应该在试验田那边。” 栩亦含着饼,点了点头,不再逗留,心满意足地转身,晃悠着离开了车间,阳光照在他身上,背影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甜意。 萌萌小宝喵喵喵,给吃的就可以摸摸[摸头][摸头][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舔舔舔 第28章 难民 试验田的边缘新翻的泥土散发着湿润的气息,几畦被木框规整围起的田地里,绿意已经破土而出,叶片肥厚,颜色是近乎不自然的油绿。 蒋宏半蹲在田埂上,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一株幼苗的叶片,他身边站着农业组的刘工,还有一位脸上带着倦色但眼神兴奋的植物系异能者。 "……难以置信,"刘工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手里捧着记录板,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生长周期缩短了百分之六十,而且你看这茎秆的粗壮程度,抗倒伏性绝对远超O市样本!" 植物系异能者擦了擦额头的汗,憨厚地笑了笑:"蒋队,这种子……特别好,我感觉催动它们都没费什么力。" 蒋宏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紧抿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他抓起一把深褐色的泥土,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生机,连日来的重压仿佛都被这蓬勃的绿意驱散了不少。 这不仅仅是粮食,这是整个基地活下去的未来。 "辛苦了!你们立了大功!"蒋宏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昂扬,他站起身,拍了拍异能者的肩膀。 一阵细微的、不太协调的"哒哒"声从田埂另一头传来。 蒋宏循声望去,脸上的笑意未减,反而更添了几分真实的柔和。 是栩亦。 少年正慢吞吞地沿着田埂走过来,他似乎对脚下新翻的泥土没什么兴趣,目光有些飘忽,像是在梦游。 "哟,小尾巴来查岗了?"一个正在旁边休息的巡逻队员笑着打趣道,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附近几个人听见。 周围几个干活的人也都露出了带着点暧昧的笑容。 在基地大多数人眼里,这个沉默寡言、总是跟在蒋指挥官身后的漂亮少年,身份不言而喻。 蒋宏听到了,但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到不自在或出言纠正,他甚至觉得这称呼……有点贴切。 他朝栩亦招了招手:"这边。" 栩亦晃到蒋宏身边,黑眸扫过那片长势过旺的绿苗,眼神里没有任何惊喜或好奇,就像看到一件寻常的摆设。 他的注意力更多地停留在蒋宏脸上那尚未褪去的喜悦神情上。 "看,"蒋宏难得有兴致地指着田地,语气里带着分享的愉悦,像展示自己得意之作的孩子,"长得很好,很快大家就不用饿肚子了。"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像早上那样揉揉栩亦的头发,但意识到手上沾了泥污,便改为用手背轻轻碰了碰栩亦的脸颊,留下一点淡淡的土痕。 丰收的喜悦如同暖流。 养殖场里变异猪的嚎叫,如今听来不再是噪音,而是安稳的象征。 那些曾经让人掩鼻的猪粪,经过发酵处理后,成了试验田里最珍贵的养料,催生出远超预期的累累硕果。 仓库里第一次堆满了饱满的块茎和耐储存的变异谷物,配给制虽然依旧,但每个人碗里的分量实实在在多了起来。 蒋宏肩上的重担仿佛轻了一半。 他依旧忙碌,但眉宇间那道深刻的刻痕淡去了不少。 走在基地里,人们投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信赖,连周毅那派人最近的公开言论都收敛了许多。 稳定的粮食,带来了久违的、脆弱但真实的希望。 随着最后一波秋收结束,北风裹挟着湿冷的寒意,宣告了末世的又一个冬季来临。 然后,蒋宏发现,栩亦变得不对劲了。 不是行为上的异常,而是生理上的。 少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懒散了下来。 如果说以前的他只是缺乏主动性,那么现在的他,简直像进入了某种节能或休眠状态。 他变得极其嗜睡,常常在蒋宏起床时只是迷迷糊糊地哼唧一声,裹紧被子翻个身又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三竿甚至中午,才会慢悠悠地爬起来。 醒来后也是一副慵懒茫然的模样,坐在床边发呆很久,眼神没有焦点。 他对食物的热情似乎也减退了。 不再积极地四处觅食,甚至对蒋宏带回来的、以前会很感兴趣的零食,也只是懒懒地看上一眼,象征性地舔一两口便作罢,进食量明显减少。 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找一个有阳光照射的角落,比如窗边的旧沙发,或者铺了毯子的地板像一只冬眠的动物一样,蜷缩起来,一动不动地晒太阳。 一晒就是整个下午,连指尖都透着一种懒洋洋的无力感。 有时蒋宏忙完回来,会看到栩亦还在老地方睡着,身体随着呼吸轻微起伏,脸色在阳光下显得近乎透明,安静得让人心慌。 蒋宏会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直到感受到那温热均匀的气流,才松了口气。 “是不是之前太累了?还是天气冷了不舒服?”蒋宏有些担忧地问过陈雅静。 陈雅静倒是看得开:“冬天嘛,人都容易乏。你看他那小身板,之前跟着咱们东奔西跑的,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可不得好好歇歇?能吃能睡就是福,说明他觉得这儿安全。” 蒋宏觉得有道理,但心底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他将这种不安归咎于自己过度的保护欲。 于是,他更加细心地照料着栩亦。 晚上,他会把炉火烧得更旺些,确保房间温暖如春。 他会提前温好牛奶或是一些容易消化的流食,放在床头,方便栩亦醒来就能吃到,他甚至找来了一些干净的、毛茸茸的毯子,把栩亦常待的角落铺得更加柔软舒适。 栩亦对于这些照顾,全盘接受。 但他依旧大部分时间在沉睡或发呆,对蒋宏的触碰和低语,回应也越来越迟缓,只是偶尔会用额头无意识地蹭蹭蒋宏的手心。 窗外,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 屋内,炉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蒋宏阅读文件的身影,和蜷在沙发上、呼吸悠长绵缓的栩亦。 看到栩亦像只冬眠的动物般蜷缩在固定的角落,除了必要的活动几乎一动不动,蒋宏心里那点隐约的不安逐渐放大。 这懒散似乎超出了正常范畴,带着一种近乎停滞的死寂。 “起来,带你出去走走。”蒋宏走到沙发边,轻轻拍了拍蜷在毛毯里的那一团。 栩亦从毯子里露出一双没什么精神的黑眸,反应慢半拍地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不情愿”和“为什么要把我弄醒”。 “总躺着不好,活动一下。”蒋宏语气温和但不容拒绝,伸手将他从温暖的巢穴里捞出来。 少年身体软绵绵的,带着刚睡醒的热气,像一块融化的黄油,几乎要从他手臂间滑下去。 蒋宏耐心地给他套上厚厚的羽绒服,围上围巾,戴上绒线帽,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栩亦全程配合,肢体语言充满了惰性,仿佛一个任人摆弄的大型玩偶。 推开房门,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基地地面铺了厚厚一层雪,天空还零星飘着雪沫,世界一片素白。 巡逻队踩出的脚印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栩亦被冷风一激,打了个喷嚏。 “走一走,身体就暖和了。”蒋宏牵起他戴着手套的手,迈步踏入雪中。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栩亦被他牵着,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脚步有些拖沓,在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深一脚浅一脚、不太规则的痕迹。 他对周围的雪景似乎毫无欣赏之意,大部分时间都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或者干脆闭着眼睛,任由蒋宏牵引。 有相识的队员路过,看到裹成球、被蒋宏小心翼翼牵着的栩亦,都笑着打招呼:“蒋队,带小朋友出来放风啊?” 蒋宏点点头,侧头看看身边魂游天外的栩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走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广场,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在堆雪人、打雪仗,欢笑声在冷空气中格外清脆。 一个雪球不小心滚到栩亦脚边,炸开一小蓬雪沫。 栩亦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那摊散开的雪,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蹲下身,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戳了戳冰冷的雪块。 他似乎对那种松软又冰冷的触感产生了一点兴趣,开始用手掌拢起一小堆雪,动作缓慢而专注,像是在进行一项严肃的研究。 但他并没有像孩子们那样玩耍的意图,只是单纯地感受着物质的形态。 蒋宏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被帽子和围巾包裹得只露出小半张脸的侧影,长长的睫毛上沾了几片雪花,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那专注戳雪的样子,有种笨拙的稚气,驱散了蒋宏心中的些许担忧。 也许,真的只是冬天让人变得慵懒了吧。 过了一会儿,栩亦似乎对雪失去了兴趣,也可能是觉得冷了,他站起身,习惯性地往蒋宏身边靠了靠,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冷了?回去吧。”蒋宏会意,替他拍掉身上沾的雪屑,重新握紧他的手。 回去的路上,栩亦似乎比出来时清醒了一点,至少眼睛是睁着的。 快到家门口时,他忽然停下,看着路边一丛被积雪覆盖、却顽强露出几点鲜红的浆果。 蒋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某种变异植物结的果子,在白雪映衬下红得刺眼。 他以为栩亦想吃,刚想警告说那可能有毒,却见栩亦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便收回目光,拉着他继续往家走。 回到温暖的室内,蒋宏帮栩亦脱掉厚重的外套,发现他的脸颊和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 “好些了吗?”蒋宏用手焐着他冰凉的脸颊问。 栩亦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感受着蒋宏的体温。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蒋宏觉得,这趟雪中散步,或许还是有点效果的。 至少,他把他从那种过于沉静的、令人不安的停滞中,暂时拉出来了一会儿。 寒冬尚未完全过去,A城刚刚享受了片刻的安宁,新的动荡便从远方席卷而至。 起初只是零星的逃亡者,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带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O市遭遇了规模空前的尸潮,损失惨重,外围防线几近崩溃。紧接着,逃亡者变成了难民潮,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溃堤的洪水,涌向这个以稳定和粮食闻名的A城基地。 城墙上的哨兵第一时间拉响了警报。 指挥部里,刚刚松弛不久的神经再次紧绷。蒋宏站在监控屏幕前,看着城外黑压压的人群,眉头紧锁。周毅也在一旁,脸色同样凝重,暂时收起了平日的针锋相对。 “确认消息了吗?”蒋宏的声音低沉。 “基本确认了,”李荣光递过一份粗略的情报,“O市确实损失惨重,据说内层也受到了冲击。这些难民……数量太多了。” “检查!必须严格检查!”周毅斩钉截铁地说,“谁也不知道里面混进了什么!万一把丧尸病毒或者O市的麻烦带进来怎么办?” 这一次,蒋宏没有反驳周毅。 他深知其中的风险,但看着画面中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中充满绝望和祈求的妇孺老幼,他无法下令关闭大门。 “开放第三号应急检查区,所有难民必须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武器收缴和身份询问。设立隔离观察区,分批放入。告诉医疗队和守卫队也过来。” 命令下达,沉重的闸门缓缓升起一条缝隙,难民们在武装人员的引导下,排成长龙,接受着苛刻的检查。 过程缓慢而紧张,不时传来哭喊和呵斥声。 蒋宏亲自到检查区巡视。他看到士兵用探测器仔细扫描每一个难民,看到医护人员检查是否有隐藏的伤口,看到审讯员反复盘问来历细节。 人太多了,太乱了。即使程序再严格,也难免有疏漏。 在人群中,他注意到一些身影。他们的眼神不像普通难民那样麻木或惶恐,而是更加机警、闪烁,甚至在接触到守卫目光时会下意识地避开或露出过于谦卑的笑容。 他们的体格也相对健壮,虽然刻意弄脏了脸和衣服,但某些细节还是露出了马脚。 蒋宏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配枪。他知道,麻烦已经混进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给李荣光了个眼色,李荣光心领神会,加强了暗中的监视。 检查持续了数日,A城以惊人的效率和秩序接纳了相当数量的难民,同时也筛查出并扣押了一些身份可疑分子。 基地瞬间变得拥挤而喧嚣,新的棚户区蔓延开来,管理的压力陡增。 他回到指挥室,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内间方向。栩亦依旧裹着毯子,在炉边昏昏欲睡。 蒋宏走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少年微微动了一下,裹得更紧了。 史莱姆遇冷凝固[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难民 第29章 上钩了 丰收的喜悦和难民涌入的喧嚣,尚未在A城沉淀,危险便开始如同瘟疫般在狭窄的巷弄和新建的棚户区悄然蔓延。 最初的征兆,来自医疗队一份不起眼的报告。 几名难民区的市民被送来时,呈现出极度矛盾的生理状态: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对光毫无反应,身体却像发条过紧的玩偶般不停颤抖、痉挛,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涎水,体温低得吓人。他们嘶哑地念叨着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对旁人的呼唤置若罔闻,仿佛灵魂被抽离,只剩下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皮囊。 老医生检查后,眉头紧锁,向蒋宏汇报时,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蒋队,症状……很像是旧时代某种极强的神经毒素中毒,但又有些不同。他们的血液样本里,检测出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活性物质。” 消息被蒋宏暂时压了下去,他下令加强巡逻和监控,特别是难民聚集区。 但坏消息就像裂了缝的堤坝,很快接踵而至。 不止是难民区,连一些A城的原住民也开始出现类似症状。发病者不再仅限于颤抖和呓语,开始出现更骇人的变化。 一个负责清理下水道的老兵,被人发现时,正用自己的指甲疯狂地抠挖着混凝土墙壁,指尖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极度专注的微笑,嘴里反复哼着走调的歌谣。 一个原本温顺的妇人,在领取配给时突然发作,力大无穷地掀翻了桌子,然后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用头猛烈撞击地面,直到头破血流,被制服后,她蜷缩起来,开始用牙齿啃咬自己的手臂。 调查收效甚微。 所有发病者都无法沟通,他们时而狂躁,时而陷入呆滞,问询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陈文博带人突袭了几个可疑的窝点,只找到一些空了的、瓶底带有细微红色蝎子标记的小玻璃瓶,和之前集市上那个男人拿出的如出一辙。 “红蝎……”蒋宏看着桌上缴获的空瓶,眼神冰冷。这帮阴魂不散的杂碎,果然趁着难民潮混了进来,而且手段更加诡异歹毒。 这显然不是旧时代的毒那么简单。它能扭曲人的心智,改造人的□□,其效果远超普通的致幻剂,更像是一种……活性的、具有侵蚀性的寄生体。 蒋宏加派了人手,扩大了搜查范围,但“冰”的传播如同幽灵,无孔不入。 它似乎通过某种隐秘的渠道流通,交易方式极其隐蔽,甚至可能……不需要传统的接触。 人们看彼此的眼神都带上了猜忌,生怕身边那个熟悉的邻居、战友,下一秒就会突然变成扭曲的怪物。 蒋宏站在指挥室的窗前,看着下方依旧在严格筛查难民的车流,心中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内间。 栩亦依旧蜷在炉火旁的毯子里,对窗外正在蔓延的诡异灾难毫无所知,睡得深沉。 蒋宏最近高速旋转于各个危机点之间:主持隔离区的肃清会议、审问抓获的零星贩毒者、安抚愈发恐慌的民众、调整防御部署以应对可能的内外夹击……他睡眠的时间被压缩到极致,眼下的乌青愈发明显。 对栩亦的照料,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疏漏。他依然会尽可能赶回住所,确保炉火不熄,食物充足,但那些温柔的触碰、耐心的低语、乃至强行带他出门散步的坚持,都变成了匆忙间的查看和嘱咐。 “乖乖待着,别乱跑,外面很危险。”这成了蒋宏离开时最常说的话。他会揉揉栩亦的头发,但动作带着疲惫的仓促。 这一天的黄昏,蒋宏被一起新的、极其恶劣的“冰”变异事件拖在了隔离区。几个瘾君子在毒发后,身体竟然发生了部分融合,变成了一个嚎叫着的、多首多臂的臃肿肉块,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处理完现场,安抚完民众,已是深夜。 蒋宏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回到住所,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栩亦?”他习惯性地唤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 蒋宏的心猛地一沉,疲惫瞬间被驱散。他快步走进内间,毯子凌乱地堆在沙发上,却不见人影。 “栩亦!”他的声音带上了急迫,搜索了卧室、厨房、甚至狭小的卫生间,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种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冲出门,抓住楼道里一个巡逻的队员:“看到栩亦了吗?!” 队员被指挥官赤红的眼睛吓了一跳,茫然地摇头:“没……没有,蒋队,今天没看到他出来。” 蒋宏立刻下令暗地里全基地搜寻,同时调取了住所附近的监控录像。模糊的画面显示,大约在下午,一个穿着宽大兜帽衫、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出现在了栩亦住所的窗外。 那人没有试图进入,只是停留了片刻,似乎向屋内展示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原本在沙发上蜷缩的栩亦,竟然缓缓坐起身,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自己打开了门,跟着那个兜帽身影,消失在了监控盲区。 引诱! 有人知道了栩亦状态不佳、意识混沌,并且知道用什么能吸引他! 是红蝎?他们怎么知道栩亦的?是之前集市上的试探,还是……难民中混入的眼线?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栩亦那异于常人的体质?还是……冲着他蒋宏来的? 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在他最无法分心保护的时候,栩亦落入了未知的敌人手中。 栩亦和那个兜帽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的线索,基地的混乱和庞大的人口,成了完美的掩护。 黎明再次降临,天色灰蒙,如同蒋宏此刻的心情。 他站在栩亦空荡荡的房间里,手里紧握着那条还残留着少年气味的毯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悔恨、愤怒、担忧…… “我会找到你……” 蒋宏的声音低哑,如同受伤野兽的呜咽,却带着钢铁般的决心,“无论你在哪,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人在气头上总是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世界是柔软的,温暖的,像浸在粘稠的花蜜里。 大部分时间,只有模糊的光影和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传来,思考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念头像沉入深海的泡泡,还没浮到表面就破碎了。 他唯一清晰的感知是“存在”,存在于此地,存在于那片稳定的热源旁边,存在于偶尔会触碰他、带来食物气息的熟悉气场里。 这具身体"消化"得太慢太费力了,他已经撑到走不动了。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不让过量的秽吐出来或是撑爆这个身体。 那天下午,炉火噼啪的声音似乎比平时远了一些。 他蜷在惯常的角落,意识半浮半沉,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尖锐的“气味”刺破了这片混沌。 这具身体,这具承载着他意识的皮囊,对这气味产生了反应。 不是大脑的认知,而是更深层的、肌肉与神经末梢的记忆。一种混合着短暂愉悦、剧烈痛苦、以及绝对服从的……条件反射。 就像训练有素的狗,听到特定的铃铛声,他迟缓地动了动。 离开温暖的窝巢有些不适,虽然他不怕冷。 视野里是模糊的光斑和色块,身体遵循着本能,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挪动。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搭上了门把手。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似乎有某个微弱的声音在意识深处提醒:危险……不要出去…… 但那缕甜腻的气味更加浓郁了,仿佛就在门外,触手可及。 “咔哒。” 门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裹在厚重的颜色里,看不清脸。但那人的手中,似乎拿着一个小巧的、折射着微光的物体,气味的源头,就在那里。 人影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要碰到时向后慢慢退去。 栩亦的目光空洞地锁定在那气味源上,脚步踉跄地跟了上去,他的思维是停滞的,像一团乱麻。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走,不知道要去哪里,甚至不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 穿过熟悉的巷道,走向越来越偏僻、光线也越来越暗的地方。 脚下的路面从平整变得坑洼,空气中也开始混杂进铁锈、污水和陈年霉物的气味。 身体被颠簸着,束缚在某种坚硬的容器里,四周是冰冷的金属触感,以及浓重的、掩盖在劣质消毒水下的铁锈和机油味。 偶尔有巨大的震动传来,伴随着模糊不清的、被隔绝在外的轰鸣声。 他似乎被转移了好几次。 先是颠簸的推车,然后是更加平稳但引擎声轰鸣的空间,接着是被人抬着,穿过充满回响和潮湿气味的地方。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中。 直到一次剧烈的撞击,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感觉自己被放置在一个狭窄、逼仄的空间里,像是某种大型金属箱的内部,头顶有微弱的光线从缝隙透入,空气污浊而沉闷。 外面传来压低的、模糊的人声交谈。 “……检查过了,他一直没动静。” “妈的,这玩意儿真邪门,用了双倍剂量的‘镇静剂’才压住……赶紧弄走,免得又发疯。” “A城现在查得紧,特别是那位……都快疯了。赶紧送出去,交给上面的人,就没我们的事了。” 随后,他感觉到所在的容器被再次移动,滚动着,发出咕噜噜的噪音,沿着一个似乎向下倾斜的平面滑行。周围的气温明显下降,湿冷的寒意透过金属壁渗透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淤泥的腐臭味。 过了不知多久,移动停止了。 外面传来水流潺潺的声音,以及一种不同于车辆引擎的、低沉的马达轰鸣声。 金属箱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只戴着厚手套的手粗鲁地探进来,将一个散发着更强刺激性气味的布团塞到他鼻端附近,确保他保持"安静"。 然后,箱盖被彻底掀开。 冰冷的、带着河腥气的风灌了进来。 栩亦被两个人从箱子里拖了出来,架着胳膊。他双腿无力,几乎无法站立,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荒废的混凝土涵洞内部,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淤泥。涵洞一端通向黑暗,另一端出口处,隐约可见外面灰蒙蒙的天光,以及一条浑浊的、缓缓流动的河水。 一艘简陋的、引擎经过消音处理的小型驳船,正静静地停靠在涵洞边缘的阴影里,像一条等待猎物的鳄鱼。 他被半拖半抬地弄上了驳船,扔进了一个散发着鱼腥和柴油味的狭窄船舱里。船舱底部铺着肮脏的防水布,角落里堆着一些生锈的工具和缆绳。 驳船轻轻晃动了一下,引擎发出压抑的轰鸣,开始缓缓驶离涵洞,融入河道上弥漫的晨雾之中。 在船舱门被关上的前一刻,栩亦好像看到了一坨金色的东西绕在他身边。 "爸爸……醒…………你……#&¥*#"听不清了。 船舱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天光。 可能有人疑惑之前不是写了不会受影响吗,栩亦的意识可以控制住自己,但现在栩亦处于特殊时期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或者说是原主人的身体[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上钩了 第30章 决择 接下来的几天,对蒋宏而言,是一场缓慢燃烧的炼狱。 搜寻的命令早已下达,整个基地在他的高压下近乎掘地三尺。 监控录像被反复分析,那个兜帽人的身影被放大到每一个像素格,却如同鬼魅,找不到任何入库登记或熟悉的行为特征。 所有近期有异常记录、哪怕只是轻微违反纪律的人员都被严厉盘问,几个被发现的零星“冰”贩子在被审讯至神志不清时,也只吐出些毫无价值的呓语。 焦虑和无力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蒋宏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几乎不眠不休,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一份关于隔离区出现小规模骚乱的报告被送到他面前,负责人的声音小心翼翼。 蒋宏猛地将报告摔在桌上,纸张四散飞扬。他的声音因缺乏睡眠和极度焦躁而嘶哑破裂,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戾气:“骚乱?!调一队人过去镇压!告诉他们,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再有人敢闹事,直接按危险分子处理!” 李荣光张了张嘴,想提醒他这样可能会激化矛盾,但看到蒋宏布满血丝、几乎要吃人般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 眼前的指挥官,陌生得让人心惊。 陈雅静端着一杯水走过来,想让他休息一下:“头儿,你先……” “我不渴!”蒋宏粗暴地挥手挡开,水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水渍蔓延开来。 他看也没看,转身走到巨大的基地地图前,手指无意识地在地图上划着,仿佛这样就能凭空找出线索。“东南角的废弃仓库区查完了吗?排水系统呢?那些老鼠洞一样的地方!” “都、都查过了,蒋队……”一个队员低声回答。 “再查一遍!”蒋宏低吼,拳头重重砸在地图上,“一定有什么地方漏了!他不可能就这么消失!” 他的失控,显而易见。基地的运转、难民的管理、甚至“冰”的威胁,都被他抛在了脑后。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栩亦。 第四天的清晨,一场因配给分配不公引发的冲突在D区爆发,规模不大,但见了血。 周毅带着人赶到现场处理,回来后,他直接闯进了指挥室。 看着形容枯槁、死死盯着地图的蒋宏,周毅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讥讽,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失望。 “蒋宏,”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鞭子一样抽在寂静的空气里,“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你要把整个A城拖垮吗?” 蒋宏猛地转过头,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 周毅毫不退让地迎着他的目光:“‘冰’还在扩散!难民需要安置!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你是这里的指挥官!几千人的命扛在你肩上!你现在在干什么?为了找一个人,把所有事都搞得一团糟!如果他已经不在a城了呢?你是不是要带着所有人出去送死?!” 周毅不再多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指挥室里只剩下蒋宏一个人,还有地上那片早已干涸的水渍。 死一般的寂静中,粗重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蒋宏缓缓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地图板,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周毅的话,虽然刺耳,却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被焦虑和恐惧烧灼的理智。 是啊……如果栩亦已经不在A城呢? 他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城内疯狂搜寻,除了消耗自己的力量、动摇基地的根基,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冷酷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放弃吧。你是A城的指挥官,你的责任在这里。栩亦……或许这就是他的命运。你救得了他一次,救不了他一辈子。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比任何伤口都难以忍受。 他想起第一次在野外见到栩亦时,那双黑沉沉、毫无生气的眼睛。 他生啃有毒植物时自己的惊怒,他一直跟着自己的恼怒,他像个动物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他偷吃时的理直气壮,他在阳光下舔着糖、被陈雅静揉脑袋时微微偏头却又不躲开的样子…… 那些画面纷至沓来,最后定格在少年空荡荡的床铺,和监控里他茫然跟着陌生人离开的背影。 责任…… 对A城的责任,他从未忘记。可如果连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他坚守这份责任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一直以为自己把栩亦带在身边,是出于责任、怜悯,或者是一种对“所有物”的掌控欲。 直到此刻,想到可能永远失去他,那种席卷而来的、几乎要将灵魂都碾碎的恐慌和绝望,才让他幡然醒悟。 那不是什么责任,不是什么怜悯,更不是单纯的掌控。 那是…… 蒋宏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晰和坚定。 他不能失去栩亦。 爱。 这个字眼如同惊雷,在他混乱的心海中炸开,驱散了所有迷雾。 不知从何时起,那种扭曲的、复杂的、无法定义的情感,早已悄然变质,扎根生长,盘踞了他整颗心脏。 他爱他。 所有的纠结和挣扎仿佛都有了答案。 A城很重要,责任很重要。 但栩亦,是他的底线,是他在这世界里,唯一无法割舍的私心。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按下通讯器,声音依旧沙哑,却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决断: “李荣光,陈雅静,陈文博,立刻来我办公室。” “周毅,也请他过来。” 他需要安排好后方的稳定,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去追回他被偷走的珍宝。 椭圆形的长桌周围,坐满了基地的核心管理层。 蒋宏坐在首位,面容憔悴,但背脊挺得笔直,眼神像是淬了火的寒铁。 李荣光、陈雅静、陈文博等人坐在一侧,面露忧色,另一侧,以周毅为首的几个干部,脸色则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不同意!”周毅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在封闭的会议室里炸响,震得杯中的水都在晃动,“蒋宏,你清醒一点!为了一个栩亦,你要抛下整个基地,几千号人,去外面送死吗?!” 他环视四周,目光锐利:“危害还在扩大,难民安置点随时可能爆发骚乱,外围的巡逻压力与日俱增!这个时候,指挥官离岗?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个支持周毅的干部立刻附和:“是啊,蒋队。我们知道你对那孩子上心,但他现在下落不明,外面天寒地冻,变异体横行,还有那个该死的‘红蝎’……你出去找,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成功率有多大?” “万一你出了事,基地怎么办?”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现实的残酷,“群龙无首,我们拿什么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质疑声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涌向蒋宏。每一句都戳在情理和现实的痛点上。 李荣光张了张嘴,想替蒋宏说些什么,但看着周毅等人激动的情绪,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担忧地看着蒋宏。 周毅毫不客气目光逼视着蒋宏,“他比A城几千人的生死存亡还重要?!蒋宏,你告诉我,是你的个人感情重要,还是大家的命重要?!”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蒋宏身上。 蒋宏缓缓抬起头,他没有看周毅,而是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他曾誓死守护的同伴。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正因为我是指挥官,”他顿了顿,目光最终定格在周毅脸上,“我才知道,有些底线,不能退。”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A城面临的危机,清楚我们肩上的责任。我也知道,我此刻离开,是失职,是任性,是将个人置于集体之上。” 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但是,如果今天,我们因为‘更重要’的理由,可以轻易放弃一个同伴,一个……对我们而言特殊的人。那么明天,当我们遇到更大的危机时,我们是不是可以放弃D区的难民?放弃受伤的队员?直到最后,我们谁都可以被放弃?” “A城的根基,不仅仅是围墙和粮食,更是我们还能把自己当‘人’看的那点东西!是信任,是不抛弃!” 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压抑已久的情感,“栩亦,他不仅仅是‘一个人’。他多次在关键时刻帮助过我们,他的存在本身,就是A城的一部分!现在他失踪了,很可能是因为我们基地的漏洞,因为我的疏忽!如果我就这样放弃他,我蒋宏,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谈什么守护A城?!”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所有人: “我不是在请求你们的同意。”他一字一顿,宣告最终决定,“我是在通知你们我的决定。指挥权暂时由李荣光代理,周毅辅助。所有应急预案我已经签署完毕。” “我会找到他,然后带他回来。在我离开期间,基地,就拜托各位了。”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转身,大步走向会议室门口。 “蒋宏!”周毅在他身后怒吼,“你会后悔的!” 蒋宏的脚步在门口顿住,他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话: “找不到他,我才会后悔一辈子。”门“砰”地一声在他身后关上。 感觉来了,我更更更更 最后还是决定出去找猫了,蒋宏怎么说也算给自己找个理由 你们快评论啊,快品味啊[爆哭][爆哭][爆哭] 我都已经坚持写到10w字了,本来计划一个世界几万字差不多来着[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决择 第31章 东南之鸮 蒋宏站在基地大门附近的阴影里,最后一次检查随身携带的装备一辆经过伪装的越野车就停在身后。 只身外出寻找栩亦,理智告诉他希望渺茫,但他无法坐以待毙,他拉开车门,正准备上车。 就在这时。 他脚下那片被晨曦拉得斜长的、属于他自己的影子,突然不自然地蠕动了一下。 不是光线的晃动,而是影子本身像粘稠的液体般,凸起、拉伸、变形! 蒋宏浑身汗毛倒竖,战斗本能瞬间激发,他猛地后撤半步,腰间手枪已然在手,枪口死死对准那片产生异变的阴影!他呼吸骤停,心脏狂跳。 什么东西?!潜伏了多久?!是新型变异体?还是……冲他来的暗杀者? 在他惊骇的目光中,那团蠕动的黑影迅速凝聚、塑形,最终变成了一个他从未见过形态极度畸形的怪物,类似一只鸟类的东西发出空灵嘶哑的嘶哈声。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附在他身上的?!他竟然毫无察觉! 强烈的被窥视感和威胁感让蒋宏手指扣紧了扳机,几乎要立刻将这诡异的生物轰碎! 然而,就在他杀意升腾的瞬间,一种极其微妙、难以言喻的直觉刺入他的脑海。 这怪物……没有攻击意图。 而且,它身上散发出的某种极其隐晦的气息……让他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这感觉……和栩亦偶尔给他的感觉……很像! 不是外貌,不是声音,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难以名状的……!这个念头让他脊背发凉,却又无比清晰。 923号似乎完全不在意对准它的枪口。 它笨拙地扑腾着翅膀,歪歪扭扭地飞起来,落在越野车的引擎盖上,它伸直脖子朝着东南方嘶叫。 然后,它转过头,几颗红眼珠同时聚焦在蒋宏脸上。 没有语言,没有解释。 但蒋宏的心脏却猛地一缩。一个荒谬至极、却又无法抑制的想法疯狂滋生: 它在指路! 它在告诉我栩亦的方向! 它和栩亦有关! 相信一个突然从自己影子里钻出来的、形态恐怖的怪物?这简直疯了! 可如果……如果它真的和栩亦有关呢?如果这是他现在唯一的线索呢? 他脑海中闪过栩亦空荡荡的房间,闪过监控里少年茫然跟随的背影……巨大的焦虑和失去感压倒了一切,包括对未知的恐惧。 他缓缓地垂下了枪口,但全身肌肉依旧紧绷,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你,”他的声音因极度紧张而沙哑破裂,“最好别骗我。” 923号对这句威胁毫无反应。它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地立在引擎盖上,面朝它所指示的东南方,如同一个的罗盘。 蒋宏不再犹,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重重关上门。 引擎轰鸣起来,车辆缓缓驶出基地大门,融入灰蒙蒙的晨雾,923号依旧站在引擎盖上,寒风吹拂着它畸形的身躯,红色的眼珠在雾气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蒋宏透过后视镜,最后看了一眼A城,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那只诡异的导航者,投向充满未知的前路。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的命,和他爱的人。 923号稳如磐石地立在车头,寒风裹挟着雪沫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但这只怪鸟纹丝不动,仿佛本身就是车身的一部分。 这种绝对的专注,反而让蒋宏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了一丝。至少,它看起来目标明确。 他尝试过沟通。 “还有多远?”他对着半开的车窗问道,声音被风声撕扯得模糊。 923号毫无反应,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栩亦……他还好吗?” 依旧只有风声和引擎的轰鸣作为回答。 蒋宏不再徒劳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到驾驶上。他按照923号指示的方向,沿着一条早已废弃的旧公路前行。 道路两旁是枯死的树林和倒塌的建筑残骸,偶尔能看到变异的动物在雾中一闪而过,用猩红的眼睛窥视着这辆不速之客。 行驶了约莫两个小时,雾气渐渐稀薄。923号猛地扭过头,对着右前方一片黑黢黢的、仿佛被火烧过的枯木林,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嘶哈”声,翅膀也焦躁地拍打了两下。 蒋宏立刻降低车速,锐利的目光扫向那片区域,乍看之下,那里与其他荒芜之地并无不同,但他相信923号的预警,他将车缓缓停在一处断墙后,拔出枪,悄无声息地潜行靠近。 离得近了,他才闻到空气中一丝极淡的、混合着腐臭和某种化学试剂的甜腻气味。是“冰”残留的味道!他心中一凛,更加小心。 在枯木林深处,他发现了一个临时营地残留的痕迹,熄灭的篝火,几个空罐头盒,以及……几个被随意丢弃瓶底带有红色蝎子标记的小玻璃瓶。。 923号指引的方向没有错!红蝎的人确实在这一带活动过。 蒋宏仔细勘察了营地周围,发现了几组朝向东南方向的脚印和车辙印,他回到车上,看向923号。 怪物已经恢复了平静,重新面朝东南方,仿佛刚才的预警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谢了。”蒋宏低声道,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接下来的半天,追踪变得断断续续,对方显然很谨慎,时而驶上硬化的路面,时而潜入干涸的河床,试图掩盖行踪,有几次,蒋宏几乎要失去线索,都是923号在关键时刻发出提示,引导他重新找到方向。 黄昏降临,天色迅速暗沉下来,蒋宏将车开进一个半塌的加油站后院,准备在此过夜。 他熄了火,车内顿时被寂静和寒意包裹。他拿出压缩干粮和水,机械地咀嚼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窗外站在引擎盖上的923号。 暮色中,那只怪物的轮廓模糊,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几颗眼珠偶尔转动时,会反射出一点微弱的红光。 他拉开车门,走到923号面前,怪物抬起头,红眼珠静静地与他对视。 “你一直在跟着我,对不对?”蒋宏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从O市开始?还是更早?” 923号歪了歪畸形的脑袋,发出一声轻微的、仿佛带着疑惑的“嘶哈?” 蒋宏知道问不出答案,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这个神秘的存在,但指尖在距离那冰冷、覆盖着杂乱短毛的背部几厘米处停住了,一种本能的排斥感,阻止了他。 他收回手,转而将一块能量棒掰碎,放在引擎盖上。 “吃点东西。”他说,尽管他不知道这东西是否需要进食。 923号低头看了看能量棒碎屑,用喙部碰了碰,似乎不感兴趣,又抬起头,继续履行它导航员的职责。 蒋宏回到车里,开始吸收晶核。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蒋宏是被一阵急促的“嘶哈”声和翅膀拍打声惊醒的,他猛地坐起,看到923号异常焦躁,不断用喙部啄击着挡风玻璃,方向直指东南。 “有情况?”蒋宏立刻发动引擎。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车门被拉开,刺眼的探照灯光猛地灌入,即使闭着眼,栩亦也感到眼皮上一片赤红。 他被粗暴地拖出车厢,模糊的视野里,是几座如同沉默巨兽般的废弃工厂轮廓,锈迹斑斑的管道像扭曲的血管缠绕其上。 这里是“红蝎”的一个重要据点。 他被两个人架着,穿过层层铁丝网和岗哨。 守卫们穿着统一的、带有暗红色蝎子纹章的作战服,他们穿过空旷的堆场,进入一个看似废弃的大型车间。 他被带入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这里的守卫更加森严,他们身上的气息也与其他红蝎成员略有不同,更接近……他在O市感受过的那些被操控的怪物,但保留了更多人类的形态。 区域中央,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在一个光屏上快速操作着,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是尹顿。 他的脸色比在O市时更加苍白,透着一股青灰,仿佛生命力正在被某种东西持续抽走。但他的眼神却异常狂热,像两簇燃烧的鬼火,死死盯住了被架进来的栩亦。 “终于……”尹顿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他挥手让那两人将栩亦固定在一个冰冷的金属椅上。 “我们尊贵的‘客人’到了。” 他走上前,冰凉的手指捏住栩亦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栩亦的黑眸半阖着,没有任何焦点,对尹顿的触碰毫无反应。 “还在‘消化’?真是狼狈啊。”尹顿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一种病态的满足,“看来我那点‘馈赠’,对你来说还是太补了。” 芸小糖也从暗部走出来。 之前芸小糖挑拨离间失败就准备试图重新加入"红蝎"。 时间回溯到蒋宏小队逃离O市,返回A城之时。 芸小糖与"红蝎"的一名成员攀谈,芸小糖的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意,“我那边的人听到了陈雅静和医疗队的人闲聊,那小子最近变得很奇怪,嗜睡,反应迟钝,像……像灵魂出窍一样。而且,你在o市的试探不是有反应吗?就他那样的毒虫,我不相信他能抵制得住诱惑……” 她眼中闪过精明算计的光芒:“我们可以不用强攻A城。趁着难民潮,把我们的人混进去,然后,想办法把他从蒋宏的龟壳里钓出来。” 男人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会向尹顿大人汇报。如果计划成功,你重回组织的事,大人会考虑的,毕竟,你曾经是我们最出色的‘药剂师’之一。” 芸小糖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重回红蝎,借助红蝎的力量报复,甚至可能重新获得权力和力量,这远比在A城当一个需要看人脸色的人好多了。 当初要不是陷害栩亦的事情败露被逐出组织,她现在能做得更好。 栩亦啊栩亦,第一次就是因为进入"红蝎"表现出出奇的天赋而被控制,然后被我陷害打断了腿扔到了野外自生自灭,现在侥幸活了过来居然还是不长记性。 后续的发展,正如芸小糖所策划的那样。 她提供了蒋宏近期因“冰”危机而焦头烂额、无暇他顾的情报,精准地抓住了这个防守最薄弱的时机。 混入A城的红蝎成员,在她的暗中指认和情报支持下,很快锁定了栩亦的住所和状态。当确认栩亦再次陷入那种意识混沌的“嗜睡”状态后,他们果断采取了行动。 可以说,栩亦能被如此顺利地从守卫森严的A城核心区、从蒋宏的眼皮子底下被诱拐,芸小糖在暗中的策划、指认和情报提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实……还有芸小糖的线人,罗烟启。 指挥权暂时移交后,李荣光疲于应对“冰”危机和难民管理,周毅则忙于整顿内部秩序,弹压因蒋宏突然离开而浮动的军心。 在这片忙碌与不安中,很少有人注意到,负责部分内勤与档案管理的罗烟启,近期的行为有些微妙。 他目睹了蒋宏是如何因为栩亦而逐渐失控,从那个冷静果决的指挥官,变成一个会因为那人失踪而方寸大乱、甚至抛下职责的“凡人”。 在罗烟启看来,栩亦的存在,就像一种缓慢生效的剧毒,要是蒋宏真把他当情人也罢了但自从他出现后,蒋宏的判断力、注意力,乃至作为领袖的绝对理性,都在被不断侵蚀。 他认为,栩亦迷惑了蒋宏。 这种“迷惑”,比任何外部威胁都更可怕。它从内部瓦解了A城的基石。 正是这种“为了蒋宏好,为了A城好”的信念,让他在某个夜晚,面对芸小糖隐晦的接触和试探时,没有第一时间汇报。 芸小糖极其擅长利用人心弱点。她没有直接要求罗烟启背叛,而是以一种痛心疾首的同僚姿态出现。 “罗大哥,你也看到了……蒋队他……完全被那个栩亦迷住了心窍。再这样下去,A城会毁在他手里的!我们必须做点什么,让蒋队清醒过来!” 她暗示,只要让栩亦“暂时消失”,让蒋宏经历一次“失去”,他就能从这场不该有的迷恋中醒悟过来,重新变回那个以大局为重的合格领袖。而她,“有办法”确保栩亦被“安全”地送走,又不会真正伤害他。 这番说辞,巧妙地将罗烟启内心的担忧与不满引导向了特定的方向。 他默认了,他没有提供核心机密,但他利用职务之便,向芸小糖透露了栩亦近期的状态、蒋宏的日程安排以及住所附近巡逻换岗的些许规律。 这些看似零碎的信息,最终化为了那个精准在蒋宏防御最薄弱时实施的诱拐计划。 罗烟启并不知道芸小糖已经彻底倒向红蝎,他天真地以为这只是一次内部干预,一次“不得已而为之”的矫正行动。 直到栩亦真的失踪,蒋宏如同疯魔般搜寻,最后甚至抛下一切离城而去,罗烟启才隐约意识到,事情可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控制。 此刻,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他没有感到解脱,只有无尽的悔恨和一种沉甸甸名为“帮凶”的负罪感。 他以为自己是在拯救蒋宏和A城,却不知亲手为恶魔打开了城门,将他在意的指挥官推向了更危险的深渊,也动摇了A城本就脆弱的信任根基。 写得自己脑子好痒[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东南之鸮 第32章 献祭 尹彦转身对阴影处吩咐:“阿朔,取样,做全面扫描,我要知道他体内‘旧躯’的活跃度,以及……他到底是怎么容纳下那么多‘秽’而不崩解的。” 取样后,他站在控制台前,调阅着栩亦的实时生理数据,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和峰值让他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兴奋,他拿起一个造型奇特、针尖闪烁着不祥的幽光,其中流淌着暗紫色的粘稠液体,那是他研究的用于剥离和引导“秽”的特制媒介。 “不必恐惧,短暂的痛苦之后,你将从这具低贱的牢笼中解脱。”尹顿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慈悲,他将针尖对准栩亦后颈的某一特定脊椎间隙,“而你的力量,将在我的身上得到真正的升华……” “不必担心,这个过程会很快。”仿佛在安抚即将被解剖的动物。 提取器的尖端对准了栩亦的胸口,幽蓝的能量开始汇聚,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就在能量即将触及栩亦皮肤的刹那…… “噗嗤!” 一声利刃穿透□□的闷响,尹顿的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 一截沾染着污血的、锈迹斑斑的金属尖刺,从他胸前透体而出,那尖刺的形状,是某种大型变异昆虫的节肢。 他艰难地转过头。 阿朔就站在他身后,依旧面无表情,青白的脸在实验室的冷光下如同石膏。他的一只手,已经异化成类似蚂蚁前肢的狰狞形态,刚才那致命的一击,正是源于此。 “你……阿朔……”尹顿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中充满了惊怒与不解,“为什么……我们不……是……同类吗?” 阿朔没有回答,他猛地抽出前肢,尹顿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胸口是一个触目惊的空洞,黑色的、如同石油般的血液汩汩涌出,其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试图蠕动的秽,但失去了核心的掌控,正迅速逃窜。 “亵渎……至此为止了。”阿朔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愤怒、悲伤和无限渴望的颤音。 他抬起双手,口中发出一种极其低频的嘶鸣。 霎时间,整个红蝎总部仿佛活了过来,墙壁、管道、通风口、地面缝隙……无数黑红色的变异蚂蚁如同潮水般涌出! 蚁潮扑向实验室内的研究员,以及门外闻声赶来的红蝎守卫。惨叫声、枪声、骨骼被啃噬的碎裂声瞬间响成一片,但又很快被淹没在更加汹涌的蚁潮之中。 阿朔早已布局,这些蚂蚁是他用自身秽能悄悄催化、控制的巢群。 他不仅仅是在杀人灭口。 他在催生。 那些被蚂蚁杀死、在极度痛苦和恐惧中死去的红蝎成员,他们逸散的能量、绝望和怨念,在秽的污染下被迅速转化为原始、混乱的新生秽! 阿朔站在能量风暴的中心,张开双臂,贪婪地吸收着这新生的秽,以及尹顿死后散逸出的、更为精纯的秽能。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扭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老鼠在窜动,青白色的脸变得漆黑,道道裂纹出现,从中透出炽热的红光,他在超负荷地容纳远超自身极限的能量,他的身体正在崩溃。 但他不在意。 他踉跄着走到栩亦面前,看着处于消化中的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扭曲却又无比满足的笑容。 “吾王……您卑微的仆从……为您献上……最后的贡品……” 他伸出已经不成形如同焦炭般的手,轻轻按在了栩亦的额头上。 “请醒来……” “请撕开这孱弱的皮囊……” “让我……觐见……您真正的……” 他以自身濒临崩溃的躯体,将一股精炼过、磅礴无比的能量洪流,毫无保留的灌入栩亦体内! “轰——!!!” 一直缓慢消化着O市秽能的栩亦,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点燃的火种! “咔嚓……咔嚓……” 碎裂声从栩亦体内传来,身体开始抽搐。 栩亦的七窍,双眼、双耳、鼻孔和嘴巴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出粘稠漆黑的物质。 起初只是细细的黑色流丝,从他眼角滑落,如黑色的血泪,从他耳中溢出,蜿蜒爬过苍白的脸颊,从他鼻孔和嘴角渗出。 很快,细流变成了汩汩的涌泉。 越来越多的黑色粘稠物从他七窍中疯狂涌出,它们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蠕动着、攀爬着,迅速覆盖了他的面部,淹没了他的五官。 黑色的秽液沿着他的脖颈向下蔓延,所过之处,人类少年的皮囊如同被强酸腐蚀般滋滋作响,迅速变得焦黑、碳化、剥落,露出下方更加深邃的黑暗。 秽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它们不再仅仅满足于覆盖他的身体,开始向四周扩散、堆积。 很快,以栩亦原本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不断扩大蠕动的黑色粘稠湖泊。 湖泊表面不断鼓起一个个气泡,气泡破裂时,发出类似叹息或低语的诡异声响。 偶尔有扭曲无法辨认的肢体或器官形状在黑色的表面一闪而过,又迅速沉没。 这才是剥离了人类皮囊伪装后,栩亦更加接近真实的、令人疯狂的本貌之一隅。 阿朔的身体在接触到这股气息的瞬间,便开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但他脸上却带着极致狂喜与满足的笑容,痴迷地凝望着那破碎皮囊后逐渐显现的、令他魂牵梦萦的“真实”。 他终于……见到了。 在意识彻底湮灭的前一刻,他发出了最后一声无声的呐喊: “吾王……” 门猛地被撞开。 "栩亦!!!"是蒋宏。 越野车在崎岖荒芜的道路上疯狂颠簸,923号那愈发尖锐急促的嘶鸣,都在疯狂地催促着他栩亦就在前方,而且正在发生极其可怕的事情! 终于,一片锈迹斑斑的工业建筑群出现在地平线上,那里上空的云层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即使相隔甚远也能隐约嗅到的混合了焦糊、血腥与难以名状**物的恶臭。 他看到了如同黑色的潮水般,之前在o市遇到的变异蚂蚁,正从厂区的各个出入口涌出,向着四周扩散,它们所过之处,连顽强的变异植物都迅速枯萎发黑。 蒋宏将车隐藏在一处残破的建筑后方,手持武器,正准备冒险潜入,站在他肩头的923号突然躁动起来,它扑棱着畸形的翅膀飞落到地上,面对那如同黑色地毯般蔓延过来的蚁潮,发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一种带着威慑与驱赶意味、更加尖锐的嘶叫。 那些原本无所畏惧的变异蚂蚁,在听到923号的嘶叫、感受到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某种源头般纯净古老气息的秽波动时,竟如同潮水遇到了礁石,惊恐万分地向两侧分开! 它们不敢靠近923号,只是躁动不安地原地打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923号,作为栩亦亲手创造的、蕴含最原始秽的造物,对于这些由阿朔催生、相对低阶且混乱的蚂蚁而言,如同血脉上的绝对上位者! 蒋宏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瞬间明白了923号的作用。 “带路!”他不再犹豫,低喝一声。 923号融进地面成为虚影朝着蚁潮最密集、令人窒息的压力传来的核心区域游走。 它所过之处,黑色的蚁潮自动退避,留下一条勉强可供通行的道路。 蒋宏紧随其后,心脏狂跳。 他踏着偶尔还能踩到未被完全啃噬干净的人体残骸的地面,穿行在这由**蚂蚁构成不断蠕动的恐怖通道中。 到处都是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破碎的仪器,以及被秽能侵蚀得扭曲变形的金属结构。 923号带着他冲破了最后一道扭曲的金属闸门,来到了那个灾难起源的实验室入口。 眼前只有一个……不断蠕动、扩张、占据了整个实验室空间的黑色湖泊,湖泊表面不断鼓起又破裂的气泡发出令人作呕的噗噗声。 923号面对这片黑色湖泊,发出了依恋的细微鸣叫,它想要靠近,却又本能地畏惧。 蒋宏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湖泊中央那个恐怖的黑暗轮廓上。 他的理智在尖叫,告诉他快逃,这是远超理解的恐怖。 但他的心脏,却在无边的恐惧中,撕裂般地疼痛起来。 他认得……他认得那股气息的核心! 尽管它变得如此庞大、如此扭曲、如此……但那最深处的、曾让他感到熟悉又安心的本体…… “栩……亦……?” 蒋宏的声音带着无法置信的绝望,在这片吞噬一切的寂静地狱中,微弱地响起。就在蒋宏颤抖着喊出“栩亦”之名的瞬间 一种无形的、却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压力陡然降临! “嗡——!!!” 一种低频却穿透力极强的嗡鸣声,仿佛来自地壳深处,又仿佛来自云层之上,瞬间充斥了每一寸空气。 实验室中央,那不断扩张的黑色秽液湖泊,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按压,扩张的速度骤然减缓,表面蠕动的幅度也变得滞涩。 湖泊中央那模糊的黑暗轮廓,发出了无声的咆哮,周身舞动的触须疯狂抽打着空气,动作变得异常艰难。 世界意识的歼灭,开始了! 设定应该能看懂吧贝贝们,我没写什么意识流之类的因为我自己也看不懂[柠檬]马上要完结了末世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献祭 第33章 末世的终局 它无法容忍如此超规格的“外来入侵”聚合体,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姿态显现在它的规则体系之内。 这不再是简单的“压制”,而是启动了某种旨在强制清除的防御机制。 蒋宏闷哼一声,感觉像是突然被投入了万米深海,五脏六腑都被无形巨力挤压,呼吸变得极其困难。 他周身的雷光异能不受控制地自行激发,噼啪作响,他体表形成一层薄弱的防御,对抗着这无处不在的排斥力。 923号发出凄厉的嘶鸣,它小小的身躯在这股压力下几乎要被压扁,它紧紧贴在蒋宏腿边,依靠蒋宏和自身那点源自栩亦的秽,勉强抵抗着被彻底碾碎的下场。 实验室周围的空间仿佛被暂停,试图将入侵者彻底禁锢在原地,阻止其继续扩散或转移。 无形的力量开始渗透进黑色秽液之中,开始它粗暴的拆解,试图将那高度聚合的秽强行打散、分解,回归世界循环。 世界意识似乎在尝试“修复”这片被严重“污染”的区域。 被秽侵蚀、扭曲的金属和混凝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剥落,时光在它们身上加速流逝,要将一切不属于原本物质结构的东西“校正”掉。 栩亦承受着最猛烈的攻击。 他展现的力量越强,形态越怪,引来的世界排斥就越恐怖,这具人类皮囊不仅仅是容器,也曾是一层保护色,如今保护色被撕毁,他直接暴露在了世界规则的“免疫系统”攻击之下。 秽在压力下沸腾、蒸发,但又顽强地再生,那黑暗轮廓在无形的挤压中扭曲、变形,发出只有灵魂层面才能感知到的充满暴怒与痛苦的无声尖啸。 鸾栖的声音终于突破了一丝干扰,在栩亦混乱的意识中提醒: 【爸爸!世界意识在排斥我们!清除协议启动了!快收敛力量!或者……或者找到‘漏洞’!不能硬抗!】 蒋宏虽然无法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晰地感知到栩亦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以及那股要将他彻底抹去的力量。 “栩亦!!!” 他双目赤红,顶着几乎要碾碎骨头的压力,朝着那片被禁锢、被分解的黑暗中心,嘶声力竭地呼喊。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栩亦被这莫名的力量彻底“清除”! 就在湖面迅速缩水变小时,蒋宏趁机接近中心位置,凭借着本能,张开双臂,试图去拥抱、去保护那湖泊中央扭曲的轮廓,只要把他带离这里应该就没事了吧? 这个动作,发自灵魂深处毫无保留的接纳,在那一刻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应。 蒋宏,作为这个世界气运所钟的“世界之子”,他本身就承载着这个世界部分的“眷顾”与“认可”。他的意志和选择,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影响甚至局部扭转世界规则的倾向。 当他以自身的存在,以世界之子身份的“认可”,主动去拥抱、去接纳栩亦这个“入侵者”时 那无处不在的恐怖排斥力场,在触及蒋宏周身范围时,竟然发生了奇异的偏转和削弱!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屏障以蒋宏为中心展开,强行在这片被世界意识标记为“清除区域”的地方,开辟出了一个小小的、暂时的“安全区”。 挤压感骤然一轻。 世界意识那冰冷无情的清除指令,似乎遇到了一个无法解析的“逻辑错误”:它要清除的目标,正被它所眷顾的“世界之子”以自身的存在牢牢护住。 清除目标,还是尊重世界之子的意志?两种源自世界本源的指令发生了冲突。 这种冲突,导致了清除机制的宕机和局部失效。 蒋宏对这一切背后的机制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当他抱住……或者说,当他尽可能靠近那团黑暗时,周围那令人绝望的压力似乎减轻了,栩亦似乎不再那么痛苦。 他紧紧盯着那黑暗深处,尽管灵魂都在恐惧中战栗,却依旧没有退缩,声音沙哑而坚定。 “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跟我回去!” 世界意识的排斥力场并未完全消失,依旧在周围虎视眈眈,发出不甘的嗡鸣,但却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对处于蒋宏“庇护”范围内的栩亦进行有效的清除。 一种诡异的平衡,在这地狱般的场景中达成了。 蒋宏以他身为“世界之子”却不自知的特殊身份,和他对栩亦不顾一切的接纳,无意中为这来自世界之外的恐怖存在,争取到了一个在这个世界暂时合法存在“漏洞”。 代价是,他从此与这禁忌的存在,彻底绑定。 就在那股源自世界本源的、冰冷无情的排斥力场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之时,它所引发的连锁反应,才开始真正显现。 在清除栩亦这个“最大异常”时,其影响范围远超红蝎总部这地。 它如同一次精准而残酷的“格式化”扫描,虽然主要目标锁定在栩亦身上,但其无差别压制和分解“异常”的特性,如同辐射般瞬间掠过了相当广阔的区域。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游荡在红蝎总部周边、乃至更远处荒野中的丧尸。 这些行尸走肉,其存在的根源是宇宙射线但已经被秽污染结合,它们体内蕴含着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秽能,正是世界规则中需要被修正的“错误”之一。 当世界意识的清除力场扫过时就像被无形的抹布擦过,成千上万的丧尸,无论是在废墟中蹒跚,还是在围攻某个小型避难所,都在同一时刻,动作猛地僵住! 紧接着,它们的身体从内部开始瓦解,像沙雕遇到了海浪般,迅速风化、分解,化作最基础的、失去活性的尘埃和微粒,回归大地,它们体内那点微弱的秽能,在世界规则的伟力面前,连一丝抵抗都做不到,瞬间就被彻底净化、抹除。 不仅仅是丧尸。 一些受到轻微秽能污染、发生变异的动植物,也在这股力量扫过后,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退化或直接消亡。过于强大的变异体或许能勉强扛住,但那些低阶的、纯粹由秽能驱动的存在,几乎被一扫而空。 这一刻,对于这片区域内的所有幸存者来说,是难以理解的奇迹,也是令人恐惧的天威。 他们看到原本狰狞的丧尸成片倒下、化为尘埃;感受到那股令灵魂战栗的宏大意志降临又离去。 “发、发生了什么?” “神迹……是神迹吗?!” “那些怪物……都消失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巨大的困惑,在无数幸存者据点中蔓延,没有人知道原因,只能将其归咎于某种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或神启。 世界意识清除栩亦的举动,阴差阳错地,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区域性净化! 湖泊已经退去留下焦黑的地面,巨大的失落感尚未完全将他笼罩,他的指尖就触碰到了一小团冰凉、柔软、微微颤动的物体。 他低下头。 在那片狼藉之中,静静地“坐”着一团……东西。 大约只有他巴掌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深邃的幽黑色,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流动粘稠的液体,却又维持着一个大致椭圆的核心。 它没有眼睛,没有嘴巴,但蒋宏能感觉到,它的“注意力”正集中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在经历了世界意识的暴力“拆解”后栩亦最终稳定下来的形态一个将所有力量极致压缩聚合体。 或许可以称之为……史莱姆。 “栩亦?”蒋宏试探性地,用指尖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它。 那团黑色的史莱姆微微晃动了一下,顶端似乎努力地想形成一个凸起回应他,但失败了,只是整体向他手指的方向倾斜、靠拢。 它还记得他。 923号从阴影中钻出,小心翼翼地靠近,发出细微的、带着询问意味的声音,黑色的史莱姆伸出一小缕触须般的粘液,轻轻碰了碰923号,仿佛在安抚它。 看着这一幕,蒋宏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将这团安静的黑色史莱姆包裹起来,捧在掌心。 “我们回家。”他低声说。 蒋宏独自一人归来,风尘仆仆,脸色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与沉痛,他面对所有核心成员,宣布了栩亦的“死讯”。 “我们遭到了红蝎和一种未知存在的伏击……栩亦他……为了掩护我……”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与停顿,眼神中的痛苦真实不虚,那是对失去“人类形态”栩亦的哀悼,以及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忧虑。 没有人怀疑,指挥官亲自带回来的噩耗,加之他此刻的状态,足以取信任何人。陈雅静红了眼眶,陈文博重重叹了口气,连周毅也沉默了片刻,难得没有出言讽刺。 一场简单而肃穆的哀悼仪式后,栩亦的名字被列入了阵亡者名单,他在A城的痕迹,被正式画上了一个句号。 指挥官寝室,蒋宏坐在桌前,桌上铺着柔软的绒布,那团黑色的史莱姆正待在一個铺了软垫的小盒子里,懒洋洋的瘫成一坨薄饼。 蒋宏用一根细小的金属勺,舀起一点点精心调配混合了高阶晶核粉末和血液的营养液,递到它面前。 史莱姆栩亦缓缓地“流”过去,将勺子包裹起来,几秒钟后,勺子变得干干净净,它则满足地缩回原处,身体的颜色似乎更润泽了一些。 “挑食。”蒋宏无奈地低笑,用手指点了点它。史莱姆栩亦晃动了一下,伸出一缕更细的粘液,缠住他的指尖,轻轻拉了拉,像是在表达不满。 蒋宏不再试图让他变回“人类”,而是开始学习如何与这个新形态的栩亦相处。 他发现,史莱姆栩亦虽然失去了语言和人类的外表,但并非没有智能和情绪,它能理解他大部分的话或者说是它想理解的话,它会通过不同的晃动频率、形态的微小变化来表达“是”、“否”、“好奇”、“满意”甚至“无聊”。 它依旧喜欢温暖,常常在蒋宏工作时,悄悄从盒子里“流”出来,爬到他的手边,或者干脆窝在他膝盖上,一动不动地假寐,如果史莱姆也需要睡觉的话。 923号成了它最忠实的玩伴和保护者。小怪物常常藏在史莱姆栩亦的“影子”里,或者趴在它旁边,用畸形的翅膀偶尔碰碰它,一史莱姆一怪鸟之间,有着外人无法理解的交流方式。 而随着栩亦以这种绝对隐秘的方式“定居”下来,那些被世界意识净化后空出来的土地,开始长出新的植物,充满了蓬勃正常的生命力。偶尔有零星的丧尸游荡过来,也会在靠近基地一定范围后,莫名地失去活性,缓缓倒下。 世界意识依旧注视着它,既然拿它没办法,周围进入监视范围的小喽喽可就遭了殃 数年过去了。 A城基地已发展成为一片繁荣的绿洲,甚至可以说是末世中的奇迹,街道整洁,孩童在广场上嬉戏,试验田里作物丰收,曾经的绝望与挣扎已成遥远的记忆。 因为基地研究的一个重大突破,抗变异血清。这种血清无法让丧尸变回人类,却能有效中和导致生物变异的宇宙射线残留影响,并极大地增强普通人的抵抗力。 随着血清的大规模生产和接种,人类终于从变异与丧尸的阴影下获得了根本性的解放。 幸存者开始走出高墙,小心翼翼地重建文明,一个崭新的纪元,在旧世界的废墟上,悄然开启。 这一切,都与原世界线中,依靠男女主光环最终获得的解药,殊途同归。 蒋宏的鬓角已生出几缕白发,但眼神依旧锐利,只是看向桌上那团黑色史莱姆时,会流露出不变的温柔。 史莱姆栩亦没有任何变化,它依旧安静地待在铺着软垫的盒子里,冬天不爱时动蒋宏偶尔会带着史莱姆出来遛遛弯,好笑的看着被放在雪上冻得直往他裤脚上爬的史莱姆。 看着已经达成结局的世界,栩亦反应过来了。 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鸾栖的小爪子挠了挠头,数据流在眼中飞速闪烁:【问题就出在这里。任务目标是‘确保世界线(特别是男女主主线)能走到最后(拯救世界)’。现在,世界确实被拯救了,但……核心执行者变了。】 它飘过来趴到栩亦身上,语气带着无奈:【在原定剧情里,这个救世的功劳,应该完全归属于男主蒋宏和女主芸小糖的感情线与奋斗史。是他们历经磨难,最终带领人类找到希望。但现在……】 鸾栖的目光扫过男主:【世界得救了,但‘故事’完全偏离了轨道。男主没有和女主在一起,甚至他最重要的情感寄托和部分‘功绩’,都与您这个‘外来者’深度绑定。世界线的收束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系统判定,这种由‘容器’过度介入导致的非自然收束,可能存在‘反弹’风险。为了确保该位面长久稳定,防止我们离开后剧情彻底崩塌……】鸾栖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我们需要一个绝对的‘终点’来锚定这一切。】 鸾栖给出了最终的答案:【您需要留在这里,直到这个位面的‘世界之子’蒋宏,生命自然终结。】 【他的死亡,将标志着这条被彻底改写的故事线彻底稳固,他与您之间的因果绑定也将随之终结。到那时,这个位面才会被认定为‘完全修复且稳定’,我们才能脱离。】 指挥所内一片寂静。 只有蒋宏翻阅文件的沙沙声,他并不知道,自己生命的尽头,才将是身边这个陪伴了他大半生非人存在真正获得“自由”的时刻。 它接受这个条件。 应该写得太慢了吧,一个世界十多万字。感觉剧情有点老套但还可以,有没有追到这的宝子提提意见啊[爆哭][爆哭][爆哭]感觉看的人不是很多,本来题材也算小众吧。你们快激励激励我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末世的终局 第34章 经典金主和演员 痛。 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双腿和后脑传来,试图撕裂他的意识。 栩亦“醒”了,他感知到这种信号,却无法在过去的经验里找到对应的定义。 他以前几乎与痛感绝缘,就算上一个位面用的是人类的躯体那也是被秽填充过的基本只有触感或者感知身体哪里受伤了。 这感觉很糟糕,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持续不断地刺穿这具皮囊。 他试图移动,那尖锐感骤然加剧。 “……鸾栖”他喉咙里挤出模糊的音节。 【哟,醒啦?爸爸。】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在他意识里响起,带着点懒洋洋的调侃,【不适应吗?是不是开始痛了?爸爸你这新壳子质量不太行,撞狠了。】 鸾栖此刻正趴在他枕边,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脸,惹得栩亦抽了抽鼻子。 栩亦缓慢地眨眼,适应着人类眼睛传来的光感。“痛。”他重复了一遍,他低头看向被白色硬物固定的双腿,“这个,不好了?” 【岂止是不好,差点报废。】鸾栖的声音里没什么担忧,反倒有点看热闹的意思,【真是的,爸爸每次用的壳子怎么都缺胳膊少腿的啊。】 栩亦上一个位面刚结束马不停蹄的就被系统传送到了下个位面,栩亦甚至都还没为蒋宏的死遗憾完呢。 "这次的剧情是什么?"既然动不了栩亦就老老实实又躺了回去。 【爸爸你等等啊,我看看……】 【男主邓远星:22岁,背景显赫的纨绔子弟。父亲是实权官员,大哥邓景是海外商界巨擘。 男二郁子卿:25岁,新晋影帝。出身贫寒,凭借绝佳的容貌、过人的天赋和近乎严苛的自律与努力,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数年,终于登顶。】 鸾栖笑嘻嘻跳到栩亦胸口:【哎呀哎呀,接下来剧情我都可以猜到了。】 【在一场晚宴上,邓远星被众星捧月,觉得无聊透顶。直到他看见角落里的郁子卿,邓远星被吸引。次日,郁子卿的经纪人就惶恐地告诉他,他谈好的数个代言和男主位都被邓家小公子一句话撬走了。邓远星出现在他面前,带着玩世不恭的笑:“跟我一年,我给你的,比你靠自己挣扎十年得到的还多。】 鸾栖用小爪子拍拍栩亦的脸:【好贱……喂,爸爸,你没有什么感想吗?】 【郁子卿断然拒绝。然而,邓远星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他动用资源,不断给郁子卿的事业制造麻烦,郁子卿始终不明白,这个天之骄子为何偏偏要与他过不去。】 【一次两人发生激烈争执。郁子卿的倔强彻底激怒了邓远星,他口不择言地羞辱了郁子卿的出身。郁子卿狠狠给了他一拳,转身离去。当晚,郁子卿遭遇了竞争对手安排的恶性车祸。消息传来,邓远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动用手上一切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将郁子卿送到最好的医院,并守了一夜。】 "……那我为什么在这,我是郁子卿吗?" 【昂昂,爸爸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你当然不是郁子卿啦,你现在的身份是郁子卿的炮灰后辈,用来衬托郁子卿和推剧情的啦。现在你被车祸波及了,在医院无人问津呢。】 栩亦:……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像一层黏腻的薄膜,覆盖在栩亦的嗅觉感知上,他不太喜欢。 他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晒太阳说是对身体的恢复有好处。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皮肤上,栩亦懒懒的瘫在轮椅上,阳光稍微驱散了一些“痛”带来的持续干扰。 【看,爸爸,】鸾栖的声音在他意识里响起,带着点看戏的雀跃,【斜对面,VIP3号房,主角们的频道开播了。】 栩亦的目光没什么焦点地移过去。 VIP病房的门没关严,留了一条缝。 “……邓远星,你出去。”一个清冷的男声,像冰层下的流水,但此刻冰层有了裂痕,透出底下的疲惫与愤怒,栩亦的耳朵轻微动了动,试图捕捉更细微的声波。 “郁子卿!你他妈讲点道理!要不是我,你现在能躺在这最好的病房里?那些下黑手的杂碎能这么快被揪出来?”另一个男声更高,更急躁,像一团不稳定燃烧的火焰。 “所以我要感恩戴德?感谢你邓大公子在把我逼到绝路后,施舍的这点‘救命之恩’?”郁子卿的声音带着讥讽的颤音。 “我他妈没想逼你到绝路!”邓远星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挫败的咆哮,“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而且你躺在这里又不是我干的!” 栩亦微微偏头,对意识里的鸾栖说:“他们在争什么?” 鸾栖在他肩头打了个滚:【爸爸,这就是人类常说的‘吵架’或者‘闹别扭’嘛,就像……蒋宏之前又恼你又放不下你。】 这时,一个护士端着药盘匆匆走过,略带同情地看了一眼独自坐在窗边的栩亦,又无奈地瞥了一眼传出争吵声的VIP病房,低声嘟囔:“唉,又是那两位……天天这样,也不嫌累。” 护士的嘟囔声刚落,VIP病房的门“哐当”一声被更大力度地推开。 邓远星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他头发有些凌乱,昂贵的衬衫领口也歪斜着,他猛地带上门,发出巨大的声响,引得走廊里零星几人侧目。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平复情绪,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走廊,恰好落在了窗边的栩亦身上。 少年安静地坐在轮椅里,阳光为他苍白的侧脸镀上一层浅金,黑色的碎发柔软地搭在额前,眼神空茫地落在窗外。 这种极致的安静,与病房内郁子卿带刺的冰冷和他自己沸腾的怒火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邓远星鬼使神差地,朝着栩亦走了过去。 他停在轮椅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挡住了部分阳光,栩亦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落在他身上。 “喂,”邓远星开口,声音还带着未消的余怒,有些沙哑,“你也是那个剧组的?被郁子卿连累的?” 栩亦身体的原主当时跟在郁子卿的车后面准备赶去片场不幸被波及到撞到了树。 栩亦看着他,他喉咙里发出一个细微的单音:“嗯。” 邓远星似乎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平淡,他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栩亦打着石膏的腿和明显虚弱的状态,一种带着恶意的念头冒了出来:“哼,跟着郁子卿混,果然没什么好下场。他那种硬骨头,谁沾上谁倒霉。” 他说这话时,紧紧盯着栩亦,想从这张脸上看出点什么,比如愤怒,比如怨恨,哪怕是一丝波动也好。 栩亦只是眨了眨眼,然后抬起一只手,指了指邓远星的心口位置。 “你的这里,”栩亦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跳得很快,你说他不好,但你的身体,很吵。” 邓远星猛地一愣,下意识地捂了下胸口,随即像是被戳破了什么一样,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 栩亦不理他的怒气,视线转向他因为紧握而指节发白的拳头,继续用那平直的语调说:“你的手,握得很紧。你想打人吗?还是……害怕?” “我害怕?!我他妈会怕他郁子卿?!”邓远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 栩亦终于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被这过高的音量刺激到了,他往后缩了缩,试图避开邓远星带来的压迫感,小声对鸾栖说:“他更吵了。” 鸾栖在他意识里笑得打跌:【哈哈哈爸爸,你精准踩雷!他快炸了!】 邓远星看着栩亦那明显带着嫌弃后缩的动作,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却又无处发泄。他狠狠瞪了栩亦一眼,丢下一句“莫名其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背影都透着暴躁。 栩亦看着他离开,直到那“吵闹”的源头消失在走廊拐角,才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温暖的阳光,他轻轻动了动被固定住的腿,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 他有点怀念瘫在盒子里被蒋宏养着饭来张口的日子了。 接下来,剧情暂时用不上栩亦,所以他完美践行了“非必要不参与”的原则。 每天,在护士帮他进行完必要的检查和复健后,他都会自己操纵着轮椅,慢悠悠地进入电梯,按下通往天台的按钮。 【爸爸,你又去晒太阳啊?】鸾栖趴在他头顶,金色的皮毛在电梯灯光下泛着微光。 “嗯。”栩亦的回答简单直接,“下面,吵。上面,有太阳。” 天台空旷,风带着城市遥远喧嚣的气息吹过,但比消毒水弥漫的病房要清爽得多。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毫无遮挡的阳光,暖烘烘地包裹着他,他通常会把轮椅停在阳光最好的地方,然后闭上眼,像一株植物般进行着沉默的光合作用。 突然栩亦的鼻子动了动,他睁开眼,操纵轮椅朝着天台的角落驶去。 在那里,水泥裂缝的缝隙里,顽强地生长着几簇野草,中间点缀着一些小小的、明黄色的野花。 栩亦伸出手摘下一朵,放在鼻尖嗅了嗅。 有一种淡淡青涩的香气,混着阳光和泥土的味道,毫不犹豫将其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 【……爸爸!】鸾栖在他意识里惊呼,【你怎么又乱吃东西!这个身体里可没有秽能帮你消化它。】 栩亦品味着舌尖传来的微苦和后续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以及那独特的纤维质感,“味道……” 栩亦感受着,他在医院为了修养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他才意识到到这具身体可以尝到味道。 从那天起,去天台“进食”野花成了他的日常仪式,他很有耐心,每次只摘一两朵,确保那片小小的生命不会太快消失。 他享受着这个过程的每一个细节:寻找、采摘、嗅闻,最后是品尝,即便事后他会发吐。 偶尔,他也会在天台遇到别人。 一次是那个总用同情眼神看他的小护士,她惊讶地问:“哎呀,你在这里做什么呀?这些花不能乱摘哦,也不知道有没有虫。” 还有一次,他遇到了一个上来抽烟的护工,护工看到他坐在轮椅上嚼野花,眼神古怪地打量了他几眼,嘟囔了句“怪人”,便走到另一边吞云吐雾去了。 栩亦对此毫无反应,他只是在对方离开后,挥了挥手想要驱散呛人的烟味,不喜欢烟味覆盖了他花朵的香气。 他每天上楼,晒太阳,吃花,像一只在陌生环境里找到了自己舒适区的猫,安静地舔舐皮毛,等待身体愈合。 楼下主角们的爱恨情仇,仿佛发生在另一个与他无关的世界。 直到一天下午,当他照常来到天台角落时,发现他常摘的那几朵最饱满的黄色野花不见了,连根都没有了,应该被工作人员清理掉了 栩亦盯着那片空地,看了很久。 他慢慢地低下头,周身散发出一种肉眼可见的低落气息。 男主(栩亦对象)还没登场哦,可以期待一下,来点评论更新更快[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经典金主和演员 第35章 哈基亦 阳光有些刺眼,栩亦眯着眼,盯着天台外围墙放空调外机的地方,那里有几朵颤巍巍的黄色小花,在风中轻轻摇曳,是他之前未曾触及的,也没被工作人员清除的。 轮椅被固定在安全距离,他靠着手臂的力量,有些笨拙地攀上了水泥砌成的矮墙基座。 冰冷的粗糙感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他小心翼翼地扒着墙沿,伸长手臂,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抹嫩黄。 “别动!” 一声低沉急促的喝止自身后传来,伴随着快速逼近的脚步声。 栩亦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箍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从墙沿上硬生生拽了下来,天旋地转间,后背重重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那几朵他看了好久的花,在视线里急速远离、消失。 “……花。”他下意识地喃喃,声音里带着没能碰触到的遗憾。 “你冷静点!”箍住他的手臂像铁钳,纹丝不动,男人的声音带着强压下的紧绷,响在他耳畔,“别做傻事!” 栩亦挣扎了一下,那手臂收得更紧,勒得他肋骨生疼,连同受伤的腿也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彻底不动了,像一只被捏住了后颈的猫,僵在原地。 男人感受到怀里单薄身体的僵硬,以为他情绪稳定了些,但依旧不敢松懈。 他本来想去天台抽烟打电话来着,刚才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少年大半个身子探出围墙外,那摇摇欲坠的画面让他心脏骤停。 此刻,怀中的人轻得过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空荡荡的,透着一股易碎的绝望。 “听着,不管发生什么,活着才有解决的可能。”男人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稳有力,好像他很少做这种劝导,显得有些生硬。他微微松开一点力道,想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 栩亦却趁着他力道松懈的瞬间,猛地低下头,一口咬在了邓景箍在他身前的小臂上! 男人闷哼一声,猝不及防松开了手。 栩亦跌坐在地,黑沉沉的眼睛带着明显的抵触和……愤怒?直直地瞪着男人,他苍白的唇紧抿着,一个字也不说……讨厌的人。 男人看着小臂上那一圈渗出血丝的牙印,再看向跌坐在地眼神凶狠却明显因疼痛而微微发抖的少年,那股荒谬感更重了。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人……而且还是被一个病号,以这种方式攻击。 “你……”他刚开口,栩亦就瞪得更狠。 男人深吸一口气,将那句“我只是想帮你”咽了回去,他跟一个脑子可能不太清醒或者脾气特别坏的小病人计较什么?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固定着的轮椅上。 他沉默地走过去,推着轮椅回到栩亦身边。 “地上凉,先起来。”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和,不带什么情绪。 栩亦依旧盯着他,一动不动,装作没听见。 男人看着那单薄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按照他平时的作风,他可能直接就把人拎起来了,但眼前这个……他瞥了一眼手臂上的牙印。 这小子下嘴是真不留情,他实在不想再被咬一口。 男人俯身,伸出手,不是去抱栩亦,而是试图抓住轮椅的扶手,将轮椅更稳固地停在栩亦身侧,方便他自己借力上来。 看栩亦一直没动,男人心里那点耐心终于快要告罄,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声音沉了下来:“你自己能起来吗?” 栩亦只是瞪着他,不说话。 “听着,”男人尽量让声音平稳,不带任何压迫感,“地上凉,对你腿伤没好处。我送你回病房。” 男人尝试着向前迈了一小步。 ……好像听到了少年喉咙里的呜呜声。 叫护士上来是最简单的,但他毫不怀疑,在自己离开叫人的这短短时间里,这个倔强又古怪的少年绝对会再次试图去翻墙跳楼。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个不肯走,一个不肯被碰。 最终,男人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妥协,他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无害且略显笨拙的安抚手势,朝轮椅示意了一下。 “我不强迫你。”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商量的口吻,这在他而言极为罕见,“我抱你上去,送你回去。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栩亦依旧愤怒的眼神,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而认真:“你……别咬我。” 男人保持着举手的姿势,一步一步靠近,动作尽量放得轻缓,如同靠近一只易受惊的动物。 直到他走到栩亦面前,蹲下身,栩亦虽然身体依旧僵硬,但没有再发出警告的声音,也没有躲闪。 男人试探性地伸出手,先是一只手小心地穿过他的膝弯,避开石膏的位置,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托住他的背。 入手的分量很轻,隔着病号服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紧绷的肌肉和骨头的轮廓,他暗自松了口气,迅速而平稳地将他安置在轮椅上。 一接触到轮椅,栩亦立刻松开了抓着他衣服的手,将自己缩回轮椅里,控制着轮椅气冲冲的走了。 男人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电梯下行的指示灯熄灭,他才收回目光,他低头看了看那清晰的齿痕,甚至有点想笑,多少年没挂过这种彩了。 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衬衫袖口,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他按下电梯,回到了VIP病房所在的楼层。 走廊里,邓远星正靠在墙上,低着头玩手机,一副百无聊赖又烦躁的模样。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是邓景,眼神闪烁了一下,带着惯常的、混着点不服气的疏离。 “哟,大哥,聊完了?”邓远星扯了扯嘴角,语气算不上恭敬,“老头子怎么说?” 邓景没直接回答,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平淡无波:“你最近,闹得有点过。” 邓远星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立刻炸了:“我闹?我怎么闹了?是他郁子卿不识抬举!我邓远星看得上他,那是他的福气!” “用资源打压,逼得人差点走投无路,这就是你邓公子的‘福气’?”邓景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像冰冷的针,刺得邓远星跳脚。 邓景目光锐利地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兄弟感情向来冷淡,若非父亲亲自打电话让他回国看看,顺便处理一下邓远星惹出的烂摊子,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邓远星被他看得有些心虚,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迷茫,“我就是……就是看不惯他那副谁都入不了眼的样子。” 邓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抬手,下意识想松一松领带,却碰到了手臂上的牙印,动作微微一顿。 “你认识一个坐轮椅的男孩吗?好像也是这一层的。”邓景状似无意地问道,目光扫向走廊尽头,“很瘦,黑头发,黑眼睛,脾气不小。” 邓远星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你说那个郁子卿的小跟班?好像是叫栩亦吧,这次车祸被波及的倒霉蛋。怎么,大哥你遇见他了?”他想起之前不愉快的经历,语气带上了几分嘲弄,“就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怪胎,说话颠三倒四的。” “怪胎?”邓景想起少年咬人时的狠劲和那双愤怒的眼睛。 “嗯,告诉护士多注意他点。”邓景淡淡应了一声,不再多问,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我走了。父亲那边,你自己掂量着应付。” 说完,他不再看邓远星,径直朝着电梯口走去。 邓远星看着他大哥挺拔冷漠的背影,他烦躁地“啧”了一声,一脚踢在旁边的消防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经过这次,天台的门被一把崭新的挂锁彻底封死,断绝了栩亦与他的“小花点心”的联结。 他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铁门,脸上没什么表情。 【唉,吃不到咯。】鸾栖在他意识里假惺惺地叹气,【都怪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栩亦没回应,只是持续地看着那扇门,直到负责他的护士小姐推着他往电梯方向走。 “小亦啊,虽然天台被封了,我们还可以去下面玩啊。”护士小姐声音温和,带着职业性的安抚,“我推你去楼下的小花园转转吧?下面有草坪,有花坛,空气也很好。” 栩亦被推出了住院部大楼,来到了医院后方的一片精心打理过的绿化区。 午后的阳光比天台更加柔和,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青草被修剪后的清新气息,混合着泥土和远处花坛里传来更为复杂的花香。 护士将他安置在一处靠近灌木丛的安静角落,叮嘱道:“你在这里晒晒太阳,我半小时后回来接你。别乱跑,好吗?”她看着少年安静苍白的脸,又补充了一句,“有事就按轮椅上的呼叫铃。” 栩亦点了点头,目光已经投向了前方那片在阳光下显得毛茸茸的草坪。 护士离开后,周围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栩亦操纵着轮椅,缓缓在草坪边缘移动。轮椅的轮子碾过青草,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他停下,他弯下腰,揪下一片草叶嗅了嗅,又遗憾地松开,鸾栖在他脑子里大声警告这个不能吃有农药。 旁边的灌木丛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栩亦立刻转头,视线精准地锁定声源。 一只橘白相间的野猫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它体型肥肥的,看起来意外地干净,似乎并不太怕人。 它琥珀色的眼睛看了看栩亦,歪了歪头,然后迈着轻盈的步子,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它靠近栩亦的轮椅,先是谨慎地嗅了嗅轮椅的金属支架,然后似乎判断出这个坐在椅子上的人类没有威胁,便亲昵地用脑袋和身体,一下下蹭着栩亦垂在轮椅外侧的手。 “喵~”它发出软绵绵的叫声,尾巴尖愉快地轻轻摆动。 他低头,黑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在自己腿边磨蹭的毛茸生物,之前因为秽的原因除了他的造物,还没有自然生物敢离他这么近。 暖烘烘的体温和毛茸茸的触感透过皮肤传递过来,还有猫身上特有混合了阳光、尘土和一点点野草的气息。 他看着那截在自己眼前晃动的毛茸茸橘白色尾巴,喉咙不自觉地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缓慢地弯下腰,朝着那只猫伸出了手。 他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去抚摸。 他的手快如闪电般伸出,带着一种捕食者探查猎物般的利落一把攥住了猫后颈那块松软的皮毛,直接将整只猫提了起来! “喵?!” 猫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悬空感惊住了,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 但它性格确实温顺亲人,并没有剧烈挣扎,只是四肢有些无措地在空中微微划动,尾巴卷了起来,一双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困惑又带着点不安地看着这个把它提起来的人类。 栩亦将它提到与自己视线平齐的高度,仔细地“观察”着。 他看着猫因悬空而微微缩起的四肢,看着那因为紧张而轻轻抖动的胡须,看着它湿润的鼻头和那双在光线下收缩的竖瞳。 他提着猫,轻轻晃了晃,感受着这小生命的重量和柔韧度,听着它从喉咙里发出细微不确定的“咕噜”声。 就在这时,栩亦的腹部传来一阵空泛的蠕动感,是饥饿。 栩亦似乎没有完全理解“动物”和“食物”在人类社会的界限,他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的嘴唇,把猫凑近,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猫背上细软的绒毛,像是在确认气味。 他张开了嘴,露出整齐的牙齿。 “喂!你在干什么?!” 一声惊怒的呵斥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快速奔跑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护工服的中年男人满脸震惊地冲了过来,显然是被栩亦试图“啃猫”的举动吓到了。 这声呵斥和突然逼近的人影,终于让栩亦怀里的猫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它“嗷”地一声尖叫,猛地从栩亦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落地后头也不回地窜进灌木丛,消失不见了。 护工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又惊又疑地看着他:“你、你刚才是不是想咬它!” 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怀抱,又看向护工,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如此激动。 护工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觉得这少年眼神古怪得很,嘟囔了一句“神经病”,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猫已经跑远,才摇着头快步离开。 哈气了[眼镜]哈基亦你这家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哈基亦 第36章 逗猫 栩亦床头的医院电话响起,在鸾栖的提醒下,他接了起来。 “小亦啊,我是王哥!”电话那头传来经纪人背景音嘈杂的声音,“听说你出车祸了,严不严重?哎呀最近真是忙疯了,小李那边新剧要上,小张有个综艺在谈,我实在抽不开身去看你,你多体谅啊!” 栩亦拿着听筒,安静地听着,没有回应。 “喂?小亦?你在听吗?……唉,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这次意外谁也没想到。你好好养着,别多想,公司这边……等你好了我们再规划啊!就这样,我先忙了!”经纪人自顾自地说了一通,似乎也没指望栩亦回应,便在嘈杂声中匆匆挂了电话。 小透明是这样的…… 下午栩亦正常去花园逛,他很快又遇到了那只胆大亲人的橘猫。 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把它提起来品尝,但偶尔会伸出指尖,非常快速地碰一下猫耳朵抖动的尖端,或者猫因为放松而摊开的肉垫。 猫似乎忘性也很大,依旧会来蹭他。 但这情景被负责他的护士看到了,护士想起护工打的小报告,立刻紧张地走过来。 “小亦,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靠近这些野猫吗?”护士小姐语气严肃,“它们身上有很多细菌和寄生虫,万一被抓伤咬伤,会很麻烦的!你还在养伤,抵抗力差,要更加注意才行。” 栩亦抬起头,眼睛看着护士一张一合的嘴,又低下头,看着蹭他腿的猫。 “它,干净。”猫的皮毛在阳光下显得蓬松,也没有难闻的气味。 “看起来干净不代表真的没有病菌呀!”护士苦口婆心,“听话,我们看看就好,绝对不能摸,知道吗?” 栩亦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猫。护士无奈,每次只能加强监督,或者看到猫来了就试图驱赶,但猫总是灵活地躲开,不一会儿又溜达回来。 在多次接触后,那只橘猫似乎彻底将栩亦的轮椅视为了一个安全的休憩点。 栩亦则会微微俯身,双手穿过猫的前肢下方,用一种略显笨拙的姿势,将整只猫抱起来,然后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猫也不抗拒,会自己调整姿势,找个舒服的位置窝好,发出响亮的“咕噜咕噜”声。 栩亦的手会落在猫背上,手指陷进温暖厚实的皮毛里,一下一下地顺着毛发生长的方向用力揉动,有时甚至会停下来,感受指尖下骨骼的轮廓和肌肉的柔软,以及那咕噜声带来的震动。 被发现后护士看着他,又看看那只显然很享受的猫,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无奈地叮嘱:“一定要小心啊,千万别被它抓到……还有,回去必须好好洗手!” 她或许在心里说服自己,这至少比病人情绪低落或者再去爬天台要好得多。 邓远星最近几乎以医院为家,倒不是多么尽心照顾郁子卿,更像是一种固执的较劲。邓父一个电话打来,语气不容置疑,让他别在医院瞎混,立刻回来接手打理一家分公司,算是正式迈出接班的第一步。 “我不去!”邓远星对着电话低吼,“这边事还没完!” “什么事能比你自己的前途重要?”邓父声音沉冷,“给你三天时间,收拾好过来报到。否则,你所有的卡,包括你那几辆车的使用权,我会一并收回。” 电话被挂断,邓远星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他烦躁地在VIP病房外的走廊里踱步,一抬头,就看到邓景从电梯里走出来,身形挺拔,面容冷峻。 “大哥?”邓远星心里一咯噔,知道这是老头子搬来的“监工”。 “父亲的意思,你应该清楚了。”邓景开门见山,语气没什么波澜,像是在陈述一项既定事实,“分公司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明天过去,熟悉环境。” “我说了我不去!”邓远星梗着脖子,“郁子卿他还……” “他的医疗费用,后续资源,邓家可以继续提供,这与你是否在医院守着无关。”邓景打断他,目光锐利,“还是说,你留在医院,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那点无聊的掌控欲?” 邓远星被戳中痛处,脸涨得通红,无法反驳。 邓景没再多言,只留下一句:“明天上午九点,司机会在医院门口接你。”便转身坐电梯离开,他需要去确认一些分公司交接的细节,顺便……他想起刚才进入医院大楼时,无意中瞥见花园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单薄身影,现在下去应该还能遇到…… 午后阳光正好,将草坪染成一片柔和的暖金色。 栩亦依旧在老地方,轮椅停在灌木丛旁的阴影边缘,阳光能恰好照到他的膝盖,那只橘白相间的肥猫,此刻正肆无忌惮地瘫在他大腿上,四肢舒展,露出柔软的肚皮。 栩亦的一只手放在猫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猫眯着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尾巴尖偶尔懒洋洋地甩动一下。 栩亦低垂着头,专注地看着手下的猫,阳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苍白的脸颊似乎因为这份暖意有了一丝极淡的血色。 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与之前攀爬围墙和咬人时截然不同的安静,带着点……懵懂的柔和。 邓景站在几步开外,没有立刻靠近。 似乎是察觉到了陌生的注视,栩亦抬起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邓景的存在,揉猫的动作停了下来,猫似乎不满地“喵”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 邓景没有进一步靠近刺激他,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目光落在栩亦打着石膏的腿上,语气平淡地开口:“腿,好些了?” 邓景也不期待他能有什么礼貌的回应,视线转向他腿上的猫:“看来它很喜欢你。” 栩亦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看着猫,然后又抬头看邓景,似乎是在判断这句话的含义,过了几秒,他重新开始揉猫,但频率慢了些,然后冒出一句:“热热的,咕噜咕噜。” 邓景微微一怔,看着少年认真揉猫的样子和他的评价,那种违和感又出现了,他发现自己很难用看待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这个叫栩亦的少年。 思绪回拢,在一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另一部电梯门打开了,那个坐着轮椅的少年自己摇着轮椅进去了。 邓景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臂上已经结痂的齿痕。 栩亦。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少年坐在轮椅上,但姿势有些奇怪,他微微佝偻着背,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胸前显得异常臃肿,鼓鼓囊囊的。 而且,他似乎正低着头,小声地对那团鼓囊处说着什么,嘴唇轻微翕动。 邓景眉头微蹙,那轮廓……不太对劲,像是塞了衣服或者枕头。 一种莫名的直觉让他改变了直接离开的计划,他没有出去,而是重新按亮了栩亦所在楼层的按钮。 病房里只有剩下栩亦一人,只见他慢慢从轮椅上撑起来,然后低头,双手探进病号服的领口,像是在掏什么东西。 紧接着,一团毛茸茸橘白相间的东西被他从怀里“掏”了出来,正是花园里那只肥猫! 猫似乎被闷坏了,一出来就甩了甩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反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室内环境。 栩亦将它轻轻放在病床上,猫在洁白的床单上走了几步,嗅了嗅,然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熟练地蜷缩起来,开始舔爪子洗脸,迅速适应了这里就是它的新领地。 栩亦就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猫,然后伸出手,继续揉捏动作,从猫的脑袋一路揉到背脊。 邓景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把野猫偷偷带进医院病房?他几乎能想象护士发现后会如何尖叫,以及可能引发的卫生问题。 他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他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因为被兜了一路而皮毛有些凌乱的猫身上,又看向栩亦那理所当然的表情。 “医院规定,宠物不能带进病房。”邓景开口,声音平稳地陈述事实,听不出是责备还是单纯提醒。 栩亦揉猫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邓景,眼睛里没有任何被撞破“坏事”的惊慌,反而带着任性盯着扫了自己兴的人。 看着栩亦蛮不讲理的样子他提出了更实际的问题:“它需要食物,水,还有处理排泄的问题。在这里,它不方便。” 栩亦似乎没考虑过这些,他低头看了看腿上的猫,猫也“喵”地叫了一声,像是在附和邓景的话。 “而且,”邓景继续道,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如果被护士或者护工发现,它会被立刻赶出去,你很可能也会被批评,甚至……他们可能会采取措施,把猫带出医院。” 最后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栩亦,他搂着猫的手臂收紧了些,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他不想失去这个有趣的玩具。 邓景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却又拿不出办法的样子,心里那点微妙的趣味似乎得到了满足。 他大概摸清了,这少年行事全凭本能喜恶,像小孩一样。 目的达到,邓景没有再进一步逼迫,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最后看了一眼紧抱着猫浑身散发着“你快走”气息的栩亦,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轻轻合上。 而邓景走在走廊上,脑海里回放着少年瞪他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果然,很不寻常。 其实有点害怕写得太老套太主角光环了(总是引起别人注意) 但大概就是平常应付聪明人多了,遇见了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逗那个人要钱还是要好吃的感觉,好奇结果会不会跟自己预想的一样[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逗猫 第37章 讨厌康复训练! 邓景离开后,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只有橘猫惬意的咕噜声。 这份安静并没持续多久,栩亦抱着猫,坐在床沿,他低头看看怀里温暖毛茸的活物,又抬头看看紧闭的房门,耳边似乎回响着邓景那句“会被立刻赶出去”。 他不想猫被赶走。 但那个男人说的话,听起来像是真的会发生。 栩亦皱紧了眉头,最终他决定把猫送回去,送回那个它原本待着的花园。 行动派的他立刻开始操作。 他再次把猫塞进宽大的病号服里,这次动作熟练了一些,但猫显然不太喜欢这种黑暗又憋闷的旅行,在他怀里不满地扭动了几下,发出细微的“喵呜”抗议。 栩亦用手臂在衣服外面轻轻按住它,低声道:“……别动。” 他操控着轮椅,悄无声息地滑出病房,走廊里此时恰好没人,他快速而又尽量不发出声响地朝着电梯口移动。 一路上,他都微微佝偻着背,试图用身体挡住胸前那不自然的隆起,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像一只在陌生领地小心翼翼搬运食物的野兽。 他的“鬼鬼祟祟”其实相当显眼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病人,神情紧张,身体姿势怪异,胸前还明显藏了东西。 幸好午后的走廊异常安静,偶尔有护士在远处护士站低头忙碌,并未注意到这个试图隐匿行踪的少年。 顺利进入电梯,下到一楼,栩亦操控轮椅,以比平时更快的速度朝着花园“滑行”。 到了老地方,那片熟悉的灌木丛旁,他左右看看,确认附近无人,这才迅速低下头,双手从领口把猫掏了出来。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见到熟悉环境的橘猫立刻灵活地跳到了草地上,抖了抖全身的毛,回头看了栩亦一眼,“喵”地叫了一声,像是在表达不满,又像只是打个招呼,随后便迈着悠闲的步子,钻进了灌木丛深处,消失不见。 栩亦看着空荡荡的灌木丛,抿了抿嘴唇。 【舍不得啦?】鸾栖在他意识里调侃。 栩亦没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拍掉病号服上沾着的几根橘白色猫毛。 他在原地又待了一会儿,直到确认猫真的不会回来了,才操控着轮椅,慢吞吞返回了病房。 邓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分公司那边怎么样?”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助理立刻心领神会,知道老板问的是那位新上任的“邓总”。 他翻开手中的平板,条理清晰地汇报:“邓远星先生本周出席了三次管理层会议,一次提前离场,一次在会议上与项目主管发生争执。目前他经手的两个小型项目,进度均滞后于原计划15%。这是详细报告和会议纪要。” 助理将资料通过内部系统发送给邓景,邓景甚至没有立刻点开,只是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对于这个弟弟的能力和耐心,他早有预料,让他去分公司,本就是父亲的意思,旨在磨砺,至于能磨成什么样,邓景并不抱太高期望,只要不闹出无法收场的大乱子,在他看来就已是及格。 “盯着点,必要时,让赵副总直接介入。”邓景下达指令,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这与其说是监督,不如说是风险控制。 “明白。”助理记下,随即切换页面,“关于郁子卿先生的情况。他的身体恢复良好,预计下周可以出院。期间,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对接了他的团队,提供了几个高质量的剧本和商业代言备选,作为此次事件的补偿。郁先生方面最初有些抵触,但在看过项目资料后,态度有所缓和,目前正在谨慎评估中。” 邓景微微颔首,他对郁子卿的欣赏,源于此人身处逆境时表现出的韧性和专业。 提供资源,是邓家的处事方式,也是一种对值得尊重对手的认可。这件事,在他这里,已经算是了结。 “嗯。”他应了一声,表示知晓。 处理这些事,对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甚至不需要耗费太多心神。 然后,他像是想起什么,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目光却重新聚焦在助理身上:“那个叫栩亦的,恢复得如何?” 助理显然做足了功课,流畅应答:“栩亦先生的骨折恢复情况符合预期,但……根据医院反馈,他在复健方面配合度不高,营养摄入也存在问题,体重偏轻。另外……” 助理看邓景面不改色,继续汇报:“他的经纪人上周试图以‘公司资源整合’为由,想将栩亦先生名下一个小型代言转给同公司另一位艺人,已被我们的人按合同条款驳回。后续的康复费用和生活保障金,已按季度预存至专用账户,确保其治疗和基本生活不受影响。” 邓景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 在他眼里,郁子卿是需要妥善处理的“潜在合作对象”或“弟弟惹来的烂摊子”,邓远星是需要被矫正的“家族责任”,而栩亦……更像是一个意外卷入的“衍生品”。 既然事情因邓家而起,那么将其纳入掌控范围,处理好后续,在邓景看来是理所应当然负责到底的一种方式。 “嗯。”邓景淡淡应了一声,表示知晓,“确保他顺利完成康复。其他的,按流程办。” “明白。”助理利落地收起电子记事本,悄然退出了办公室。 邓景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城市天际线,脑海里却极快地闪过一个画面,少年坐在轮椅上,低着头专注地揉着怀里那只肥猫,阳光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 那画面一闪而逝,没有留下任何情绪波澜,就像处理完一份待办事项后,将其从列表中轻轻划掉。 一个月后。 医院门口难得热闹起来,长枪短炮的记者和举着应援手幅的粉丝将出口围得水泄不通。镁光灯闪烁不停,焦点中心,是刚刚出院的郁子卿。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私服,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挺拔的身姿和清冷的气质依旧引人注目。 他在经纪人和保镖的簇拥下,对着镜头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迅速坐进了等候的豪华保姆车里。 车窗升起,隔绝了外面的喧嚣,郁子卿摘下墨镜,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眼神复杂,这场无妄之灾,因邓远星而起,也因邓家的补偿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优质资源。 命运有时,就是这么讽刺。 与楼下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楼上病房的冷清。 郁子卿曾经住过的VIP病房早已被彻底打扫消毒,准备迎接下一位贵宾。 而栩亦,依旧待在他那个普通的双人病房里,虽然另一个床位始终空着。 日子到了。 栩亦记得很清楚,鸾栖之前提过,原剧情里的“他”,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前后,因为没钱支付费用,被医院“请”了出去,栩亦甚至已经自己操控着轮椅在门口待了一会儿。 然而,预想中护士来催促办理出院手续,经纪人过来冷脸解约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没有人来赶他。 护士小姐依旧每天准时来给他送药,量体温,甚至餐食的标准也未曾下降,复健科的医生也照常来“督促”他,尽管收效甚微。 栩亦坐在轮椅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腿伤理论上恢复得差不多了,厚重的石膏已经拆掉,换成了更轻便的固定支具。 【奇怪,爸爸,我们怎么还在这里?】鸾栖在他意识里嘀咕,【按照原剧情,我们现在应该流落街头,为明天的泡面钱发愁了才对。】 栩亦没有回答,他只是在想,待在这里要进行每天的“康复训练”。 他本能地排斥这种不适,每次被架起来,身体都会僵硬地抵抗,进度极其缓慢,以至于一个月过去,他依然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立。 上一个位面的身体因为有秽他倒还能适应,这个位面……未免太low了一点,我的金手指呢? “栩亦,我们再试一次,好吗?”复健师看着眼前这个异常“不合作”的病人,有些无奈地劝道。 栩亦只是把头偏向一边,盯着窗外,用沉默表达着拒绝。 他不喜欢康复训练。 非常,不喜欢。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此刻正坐在顶层的办公室内,看着助理提交的关于栩亦康复进展缓慢的报告,眉头微蹙。 邓景看着康复师提交的第三份报告,报告上用专业而克制的词汇描述了栩亦的现状。 报告旁边,是助理整理的栩亦近期的医院消费记录。 邓景的指尖在光滑的实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投入资源却得不到预期回报,那个少年,比他预想的更麻烦,也更……固执。 他按下内线电话:“陈默,进来。” 陈默很快出现在办公室内,姿态恭敬。 “栩亦的康复进度不理想。”邓景开门见山,语气平淡,“你去一趟医院,明确告诉他,邓家提供的资源不是无条件的。如果他拒绝配合康复,后续的所有支持,包括医疗费用和生活保障,将会重新评估,直至停止。”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哪怕这午餐是他邓景出于责任单方面提供的。 “是,邓总。”陈默心领神会,立刻应下。 一小时后,陈默出现在栩亦的病房。 栩亦刚被复健师“折磨”完,正靠在床头,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 “栩亦先生。”陈默走到床边,语气礼貌却疏离,传达了邓景的意思,措辞比邓景的原话更委婉些,但核心意思明确配合康复,否则可能失去现有的治疗条件。 栩亦听着,对于陈默话语中隐含的威胁,没有任何明显的反应,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惊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陈默说完,病房内陷入一片沉默,他等待着,甚至预想了少年可能会有的几种反应。 但栩亦只是缓缓转过头,看了助理一眼,那眼神里好像在说"说完了吗?怎么还在这里。"他又将头转了回去。 陈默最终只能公式化地补充一句:“希望您能认真考虑。”然后带着一丝挫败感,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后,栩亦低头看了看自己戴着支具的腿。 不能留在这里了,剧情和……讨厌的康复训练。 有收藏没有评论,我是水军吗[裂开]评价一下剧情或人设啊,我真的会听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讨厌康复训练! 第38章 被自己赶出医院了 午后,栩亦低头看着自己戴着支具的腿,痛和不便是存在的,但他其实并不像人类那样渴望“康复如初”。 对于他来说这具皮囊能用就行,毕竟他不会终身待在这个身体里,就像有许多玩具的任性孩子,不会在意弄坏玩具一样。 原剧情里,“他”此时应该因为没钱支付费用,被“请”出医院,然后流落街头,开始下一段作为背景板的命运。 栩亦操控轮椅,无声地滑到病房门口,探出头。 走廊里很安静,护士站只有一个护士在低头记录,他记得鸾栖偶尔提过,这家医院管理并不算特别严格,尤其是对他们这种普通病区。 一个计划在他简单的思维里形成,既然没人赶他走,他就自己走。走到符合“原剧情”的位置上去。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病房里属于“栩亦”的私人物品少得可怜,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基础的洗漱用品。 他直接就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操控着轮椅,径直朝着电梯口而去。 他的行动没有任何遮掩,坦荡得近乎理直气壮,就像只是去花园散步。 轮椅的轮子碾过走廊地面,发出均匀的微响,路过的护工看了他一眼,并未在意,只当是这个少年又去楼下透气了。 顺利进入电梯,按下“1”楼。电梯下行,数字跳动。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挂号、取药、出入院的人流构成了天然的掩护,栩亦操控轮椅,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滑”去,自动玻璃门感应到他的靠近,向两侧无声开启。 外面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喧嚣的声浪和汽车尾气的味道瞬间涌来,与医院内消毒水的气息截然不同,阳光毫无遮挡地落在他身上,有些晃眼。 栩亦在门口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辨识方向,然后选定了一个方向,轮椅汇入了人行道上的人流。 他离开了。 …… 几小时后,邓景的助理陈默例行公事地前来医院,准备确认栩亦本季度的康复费用支付情况,并顺便看看少年有没有好好配合康复。 他先去了财务部,手续很快办完。接着,他走向栩亦所在的病房。 推开病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陈默并未立刻惊慌,或许少年是去做检查或者复健了。他退出房间,找到负责栩亦的护士。 “请问,栩亦先生是去做检查了吗?” 护士愣了一下,回想道:“没有安排检查啊。我下午好像看见他自己坐电梯下楼了,可能是去花园了吧?他经常去那儿。” 陈默道了谢,立刻下楼前往花园。 他在那片熟悉的灌木丛旁、草坪周围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 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浮现。 他返回病房,仔细查看。衣柜里那几件廉价的衣物还在,洗漱用品也都在,不像是有计划出院的样子,他立刻调取了医院走廊和电梯的监控。 画面清晰地显示,栩亦独自一人乘坐电梯下楼,然后径直穿过大厅,离开了医院大门,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陪同或阻拦。 陈默看着监控里少年决然离开的背影,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个人在他的眼皮底下,穿着病号服坐着轮椅,身无分文地……失踪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邓总得知此事后,那看似平静无波却足以让人脊背发凉的眼神。 陈默立刻拿出手机,一边拨打邓景的电话,一边快步朝医院安保部门走去,声音还努力保持着镇定,但语速明显加快: “邓总,很抱歉打扰您。是关于栩亦先生的情况……他于今天下午三点左右,自行离开医院,目前……下落不明。”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邓景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下落不明?” “是。监控显示他独自离开,未携带任何个人物品,穿着病号服。我已联系医院安保调取周边道路监控,并准备联系交通部门协助。” “他一个人?坐着轮椅?”邓景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诧异。 “是的。” “……尽快找到他。”邓景下达指令,语气依旧平稳,但陈默能感觉到那平静下的压力。 “明白!” 挂断电话,陈默感觉额头沁出了细汗,他不敢耽搁,立刻投入了寻找失踪病人的工作中,而医院方面在得知情况后,也一阵兵荒马乱,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失踪,这可不是小事。 此刻,栩亦正漫无目的地停留在一条僻静的后巷口。 轮椅停在巷子阴影与街道阳光的交界处。他微微偏头,看着巷子深处堆放的垃圾桶,以及偶尔窜过的野猫。 城市的声音在这里变得模糊,他好像……迷路了。 原剧情里,可没写“流落街头”的具体坐标。 但很快栩亦的目光被巷子深处一只踱步的玳瑁猫吸引,那只猫的皮毛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斑驳,眼神警惕,与医院花园里那只被投喂得油光水滑性情温顺的橘猫截然不同。 在栩亦简单直接的认知里,“猫”约等于“可以触摸的毛茸暖源”,医院那只猫的经历覆盖了他对这类生物的全部理解。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操控着轮椅,无声地朝着那只玳瑁猫滑去,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抬起,伸向那只猫,动作甚至带着一点在医院养成的理所当然的随意。 野猫察觉到逼近的阴影和陌生的气息,瞬间弓起背,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哈”声,全身的毛炸开,尾巴也粗了一圈。 栩亦伸出的手顿住了,他歪了歪头,似乎不理解这只“猫”为什么反应不一样,是姿势不对吗?他记得医院那只猫喜欢被揉肚子和下巴。 他换了个角度,手指试探性地朝猫的下巴探去,试图模仿之前的动作。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本就高度紧张的野猫。 “嘶哈!”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嘶叫,猫爪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挥出,带着十足的凶狠和自卫本能,狠狠抓在了栩亦伸过来的手背上! “嘶……” 栩亦缩回手,喉咙里也溢出了一声短促的抽气。 手背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几道清晰的红色抓痕迅速浮现,很快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痕,又抬头看向那只已经迅速退到更远处,保持着攻击姿态对他龇牙咧嘴的猫。 一样的形态,不一样的反应。 他低头,舔了舔手背上渗出的血珠,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轮椅停在僻静的巷口,穿着病号服的少年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背,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形单影只。 栩亦依旧停留在那条僻静的后巷附近,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挡住了本就昏暗的光线,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哟,小、小弟弟……一个人啊?”醉醺醺的男人打着酒嗝,泛着血丝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在栩亦身上和轮椅上打转,“这、这大晚上的,多不安全……哥、哥送你回家啊?” 男人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手已经不由分说地抓住了轮椅的推把,用力将栩亦往更加黑暗无人的巷子深处推去。 轮椅猛地被推动,栩因下意识地抓住了轮椅的扶手。 “滚开。”栩亦的声音在夜晚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冷清,带着毫不掩饰的反感。 醉汉被这直白的抗拒激怒了,酒精放大了他的暴戾。“妈的……给脸不要脸!”他骂骂咧咧地,突然用力一掀! 轮椅瞬间失去平衡,猛地侧翻在地,发出沉重的撞击声,栩亦也从轮椅上滚落,手肘和膝盖磕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传来新的刺痛。 醉汉狞笑着,弯腰凑近,伸手就想来抓他。 就在醉汉低头俯身即将碰到他的瞬间,栩亦的目光扫过地面,迅速锁定了一块半截埋在尘土里的碎砖。 他猛地伸手抓起,用尽此刻身体能调动的所有力气,毫不犹豫地朝着醉汉的太阳穴狠狠砸去! “砰!”一声闷响。 醉汉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踉跄着跌坐在地,捂着瞬间渗血的额角,似乎被打懵了……这小子下手怎么这么黑?! 栩亦知道哪里能致死,也并不在乎,他甚至没有试图爬起来,而用双臂支撑着身体,朝着跌坐在地的醉汉爬了过去。 他的动作因为腿脚不便而显得有些笨拙,但眼神却冷静得可怕,像是一只盯上了猎物的野兽,正在观察着下一次攻击的位置,喉咙,或者眼睛?他可不会因为腿脚不便或者疼痛而放弃"狩猎"。 醉汉被这阵势吓住了,酒醒了大半,看着那个穿着病号服在地上爬行逼近的少年,尤其是那双在黑暗中仿佛泛着冷光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 “你、你别过来!疯子!”他手脚并用地向后蹭,想要远离。 “住手!” 几道强烈的手电光柱猛地照射过来,将这片阴暗的角落照得如同白昼,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陈默带着两名保镖,几乎是冲过来的,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停跳了。 “栩亦先生!”陈默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快步上前,先是小心地隔开了栩亦和那个醉汉,然后示意保镖控制住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醉汉。 他蹲下身,“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栩亦抬起头,手电的光线让他微微眯起了眼。他认出了陈默,他没有回答陈默的问题,只是看了一眼被控制住的醉汉。 陈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一紧,立刻对保镖吩咐:“叫救护车!不,直接联系李医生,准备急诊检查!”他看向那个醉汉,眼神冰冷,“报警处理。” 他不再理会那个醉汉,小心翼翼地扶起栩亦,和保镖一起将他暂时安置在赶来的车上,轮椅也被扶起,但一个轮子似乎有些变形。 车内,栩亦安静地坐着,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好像被抓回去了…… 陈默透过后视镜看着少年平静得过分的侧脸,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后面反击那段是剧情需要,现实里就不要学了,得一开始就呆在安全的地方。 小宝纯人傻力气大而且不知道害怕,莽[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被自己赶出医院了 第39章 饲养小宠物 邓景站在病房里看着坐在床沿垂着眼睫的栩亦,手背上还留着新鲜的猫抓痕,膝盖磕碰处的淤青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邓景放弃了理解这种异常的脑回路,他决定换一种更直接的方式。 “看来你需要一个更合适的地方康复。” 栩亦抬起头,提取到了关键词"康复"。 邓景没理会他的无声抗议,对陈默吩咐:“办理出院。联系李医生团队,设备和人转移到西山。” 一小时后,车队驶离医院,径直开往了邓景名下位于西山的私宅。 栩亦被安置在一间宽敞的客房里,视野开阔,布置舒适,他扫了一眼,注意力就落在了房间中央那台看起来更复杂的康复器械上。 第二天,康复训练照常开始。 李医生耐心指导:“栩先生,我们试着扶住这里,慢慢站起来,好吗?” 栩亦靠在器械上,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 李医生无奈,看向站在一旁观察的邓景。 邓景走了过去,直接伸出手稳稳地托住栩亦的手臂和后背,用一种不容抗拒又不会弄疼他的力道将他从支撑点上带了起来。 “站好。”邓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很近,带着温热的气息。 栩亦直接摆烂身体大部分重量都赖在邓景的手臂上。 邓景没有松手,就这么撑着他,仿佛在跟一块倔强的石头比耐心,过了几分钟,栩亦似乎也觉得这样僵持很无趣,脚底微微用了点力,分担了一部分体重。 邓景感觉到了,手臂的力道也稍稍调整,依旧支撑,但不再完全承重。 接下来的几天,每当栩亦不肯配合时邓景则用直接的身体干预和持续的在场,让他无法彻底逃避。 栩亦偶尔会故意在邓景扶他时,突然卸掉所有力气,把全身重量都挂上去,想看邓景会不会失态。 邓景只是手臂肌肉绷紧,稳稳接住,连呼吸频率都没变,垂眼看他:“玩够了就继续。” 有时,栩亦会在训练中途,毫无征兆地伸出手,用手去捏邓景严肃的脸,然后看邓景因为要扶住自己无法腾出手制止。 邓景忍无可忍时会停下指导的动作,抓住他那不安分的手,轻轻按下去,眼神没什么波澜:“专心。” 随着栩亦身体逐渐好转,不再需要严格的康复期饮食,厨房开始提供更多花样的餐点,在健康范围内,可以适当满足栩亦对口味的好奇。 这天下午,厨师尝试着做了一道改良版的芒果糯米饭。软糯的米饭带着椰浆的醇香,搭配上甜滋滋的芒果丁,色彩明快,口感丰富。 餐盘被照例放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因为栩亦很喜欢呆在那。 他像往常一样盘坐着,用手捏起一块沾满了芒果果肉的饭团,放进嘴里。 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不再慢条斯理,而是迅速伸出手,又捏起一块,几乎是塞进嘴里,快速咀嚼几下就咽了下去。 接着是第三块,第四块……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不再是用手指捏,而是近乎用掌心去捞,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还在不停地往里送。 像一只发现了大量美味猎物的野兽,完全沉浸在进食的本能快感中,根本停不下来。 餐盘里的糯米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管家在一旁看得有些愕然,忍不住轻声提醒:“栩亦先生,慢点吃,还有很多……” 栩亦充耳不闻。 这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邓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刚结束今天的工作,垂眸看着地毯上几乎将脸埋进盘子的少年,以及那迅速空掉的餐盘,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蹲下身,在栩亦又一次伸手去抓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腕。 栩亦的动作猛地一顿,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米粒和芒果渍,眼睛里带着被打断的不悦和未褪的亢奋,看向邓景,喉咙里甚至发出了一点类似护食,低低的呜声。 邓景的目光在他鼓胀的胃部扫过,然后对上他那双凶巴巴的眼睛。 “够了。”他手上用了点劲,将栩亦的手从餐盘边拉开,然后对旁边的管家吩咐,“把盘子收了。” 管家立刻上前,端走了那个几乎空了的盘子。 栩亦的视线跟着盘子移动,身体也下意识地想跟着起来,却被邓景按住了肩膀。 “下次再这样,”邓景看着他,语气平淡地陈述后果,“一个月内,不会再有任何甜点和新奇食物。” 栩亦似乎听懂了这句威胁,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邓景松开手,看着他委委屈屈蜷缩回地毯上的样子,像只被抢了心爱零食的猫。 他站起身,对管家补充了一句,语气听不出喜怒:“以后这类容易过量的食物,分量减半。看着他吃完。” “是,先生。” 在邓景的西山私宅住了一段时间后,栩亦的腿渐渐可以站起来了,他也逐渐熟悉了这里。 与需要依靠狭小空间获取安全感的人类不同,他曾是漫步于广阔领域的顶端存在,选择休息处全凭一时的心情与纯粹的舒适度。 因此,他休息的地点总是充满了随机性。 最常见的是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边,阳光照进来暖烘烘的,让他想起了上一个位面,在蒋宏那里自己也喜欢这种地方。 变成史莱姆的时候,自己甚至不用动就会被蒋宏捧到有太阳和食物的地方。 他也会出现在书房那张宽大沉重的实木书桌底下,背靠着桌腿,蜷在阴影里。 还有些时候,他甚至会溜进恒温酒窖,坐在冰凉的石阶上,背靠着满墙的藏酒,享受着那里恒定低温与酒精的独特气息。 更有些时候,他会选择一些更为隐蔽的角落。 比如,储藏室最里侧,几个闲置的柔软靠垫被他拖到一起,堆成一个简陋的窝,他就能在里面睡上一整个下午。 在阳光房茂密的绿植后面,他被宽大的叶片半掩着,呼吸间都是植物清冽的味道。 甚至有一次,陈默送来一批新采购的家具,其中一个用来放置艺术品的空置木箱还没来得及处理,栩亦发现后,竟然自己爬了进去,还在里面铺了块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软布,把它当成了临时睡榻。 他并不总是睡着,很多时候只是单纯地待着,放空,透过缝隙观察着外界模糊的光影变化。 但神奇的是,无论他选择在哪里“栖息”,邓景似乎总能精准地找到他。 邓景结束一天的工作,从书房出来,没有在客厅,客房等常规地方看到那个身影,他便会停下脚步,目光在安静的宅邸内缓缓扫过,然后,几乎不作犹豫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他会在酒窖冰冷的石阶上找到靠着酒架昏昏欲睡的栩亦,伸手将他拉起来,触手一片冰凉:“这里太冷,回去睡。” 他会在储藏室的靠垫堆里,发现已经蜷着睡熟的少年,弯腰将他连同垫子一起抱出来,送回床上。 他也会在绿植后,精准地拨开层叠的叶片,对上半梦半醒的栩亦,平静地告知:“晚餐好了。” 最戏剧性的一次,便是那个大木箱。 邓景在宅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脚步停在那个看似毫无异样的木箱前,伸手掀开了沉重的箱盖。 箱子里,栩亦正枕着软布,睁着眼睛看着他,箱盖掀开带起的光线变化让他眯了眯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惊讶,仿佛笃定会被找到。 邓景看着他,又看看这个堪称“奇葩”的休息处,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伸手进去,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出来。像什么样子。” 栩亦通常不会反抗,被找到了,就顺从地跟着离开,他并不在意被找到,这更像是他和邓景的一种心照不宣的日常小游戏。 而邓景,也从未解释过他究竟是如何每一次都精准定位。 或许是他对空间异乎寻常的敏锐,或许是他早已在无形中摸清了栩亦那套简单又随性的选择逻辑,又或是更深层次的…… 一个月后。 晚上近九点,邓远星带着一身压抑不住的烦躁,直接驱车冲到了西山邓景的私宅。 分公司的事务繁杂得超乎想象,他被各种报表,会议和人际应酬缠得脱不开身,别说去找郁子卿,连喘口气都觉得奢侈。 他这个好大哥,自把他扔进公司后,就彻底当了甩手掌柜,所有沟通都通过助理陈默,连他的电话都直接挂断。 邓远星憋了一肚子火,他今天非要问清楚,邓景到底什么意思! 佣人恭敬地引他进入客厅,邓远星正准备开口喊人,视线却猛地定在了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 厚重的羊毛地毯上,一个穿着宽松白色家居服的少年正趴在那里。 他面前摊着一本翻开的彩色图册,手边是一个精致的白色瓷盘,里面放着几块切好的水果。少年用手捏起一块蜜瓜,正小口地啃着,眼睛专注地盯着图册上的图案,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那侧脸和身形,是那个郁子卿的跟班!他怎么会在邓景的私宅里? 邓远星皱紧眉头,下意识上前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就在这时,少年似乎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过头来。 那张脸确认无误!栩亦的目光落在邓远星身上,他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视线很快又回到了图册上,仿佛邓远星的出现还不如书上的图案有吸引力。 邓远星被这彻底的无视弄得一愣,随即一股被轻视的怒火涌了上来,加上之前的旧怨,语气冲了起来:“喂!你怎么会在这里?” 栩亦反而伸出舌尖舔了舔沾到蜜瓜汁水的手指,然后又翻了一页图册,彻底无视了邓远星。 “我问你话呢!你聋了吗?”他几步走到地毯边缘,提高了音量。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管家。管家快步走来,语气恭敬却带着提醒:“远星少爷,这位是栩亦先生,是先生的客人。先生正在书房处理文件,吩咐过暂时不见客。” “客人?”邓远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指着趴在地上的栩亦,“他?他算哪门子客人?大哥怎么会让这种人待在家里?还趴在地上……” 管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没有回答。 邓远星看着栩亦一股邪火混着这段时间的憋屈直冲头顶,他不敢对邓景怎么样,难道还治不了一个小跟班? 他猛地弯腰,伸手想去抓栩亦的胳膊:“你起来!给我说清楚!” 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栩亦的前一刻,楼梯方向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邓远星。” 邓远星动作一僵,猛地回头。 邓景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上,穿着深色的家居服,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眼神没什么温度地看着他。 “谁让你来的。”邓景一步步走下楼梯。 “我……”邓远星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但依旧梗着脖子,“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我难道不能来找你吗?” “有事找陈默。”邓景走到近前,目光扫过趴在地上的人,然后重新落回邓远星身上,“你的教养呢,在这里大呼小叫。” 邓远星被这话刺得脸一红,尤其是当着栩亦的面,他忍不住反驳:“我只是想问清楚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大哥,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跟郁子卿混在一起,脑子还不正常……” “够了。”邓景打断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我的客人,轮不到你来过问。现在,出去。” 邓远星难以置信地瞪着邓景,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在邓景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目光下,愤愤地咬了咬牙,转身大步离开,将门摔得震天响。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 邓远星摔门而去,坐进车里,气的要死。 凭什么?凭什么邓景就能把他当外人一样打发,转头却把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养在家里?还“客人”?骗鬼呢! 被不公平对待的屈辱感混合着长久以来对邓景的畏惧与不满,在这一刻冲昏了他的头脑,不让他好过那他也不会认别人好过! 他猛地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语气阴沉地交代了几句。 几天后,一些模糊的传闻开始在某些小圈子里悄然流传。 据说,有人拍到了邓家大少邓景在西山私宅“金屋藏娇”的证据。 照片角度刁钻,画面里,一个穿着白色家居服的纤细身影躺在草坪上,虽然面容模糊,但能看出年纪很轻,性别不明。 邓远星原本期待着能掀起轩然大波,至少能让邓景焦头烂额一阵,最好再被父亲叫去训话。 但预想中的风暴并未到来。 便宜弟弟生气了,后果很……一般 我们小宝怎么每个位面都有好心人收养,这就是命吧。 这次小宝被削了目前没什么实力,所以邓景性格相比蒋宏会更强势一点,小宝真的要变成妻管严了(被迫)早知道非人也会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饲养小宠物 第40章 签售会任务 圈内人听到这传闻,反应大多平淡,甚至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 “邓景那个工作机器,身边终于有人了?不容易。” “还以为他真对男男女女都没兴趣呢。” “看着挺年轻的,邓总好这口?” “藏得挺严实,不过以他的身份,养个人怎么了?” 这些反应像一盆冷水,浇在了邓远星头上。 他这才愕然发现,在大多数人眼里,以邓景的地位和年纪,有个私人伴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可以说是“终于”发生了。 这非但没能打击到邓景,反而像是替他补全了某种“正常人”的设定。 邓远星憋屈得几乎内伤。 而西山私宅内,陈默将收集到的传闻动向简洁地汇报给邓景。 邓景正在书房看文件,闻言头也没抬,只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甚至没有问是谁做的,有能力且会做这种幼稚事情的,只有一个人。 陈默迟疑了一下:“需要处理一下源头吗?” “不用。”邓景放下文件,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无关紧要。” 他并不在意这种流言。 或者说,这种流言某种程度上,恰好为他将栩亦安置在身边的行为提供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探究。 他起身走出书房,来到客厅。 栩亦依旧趴在那片地毯上,这次面前摊开的是另一本厚厚的植物图鉴。 邓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栩亦感觉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邓景,又低头继续看他的蘑菇,过了几秒,他像是想起什么,把图鉴往邓景那边推了推,手指点着那朵毒蘑菇:“……吃这个。” 邓景看着那明显带有剧毒的蘑菇图片,又看看栩亦带着点探究意味的眼睛,沉默了一瞬。 “这个不行。”他伸手,将那本图鉴合上一半,语气不容置疑,“以后,看到了也不能碰。” 栩亦看着被合上的书,嘴唇微微抿起,像是在表达不满,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又把书扒拉回来,翻到了可食用菌类的那一页,手指在上面划拉着,自顾自地研究起来。 能尝到味道后他对很多东西都很想吃。 邓景看着他这副样子,想到外面那些关于自己“养了情人”的传闻,有些想笑。 今天栩亦的小日子到头了。 【爸爸!任务来了!】 【原剧情节点触发:见证郁子卿的辉煌,重燃人生希望。】鸾栖的语调变得毫无感情,像是在棒读。 【任务要求:参加郁子卿于本周六下午两点,在市中心图书大厦举行的新书签售会。】 栩亦慢慢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毯上,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参加签售会,意味着要离开这栋房子。 【不去。】他在意识里干脆地拒绝。这里很舒服,有吃的,有看的,虽然康复训练讨厌,但邓景的手臂很有力,靠着也不算难受。他不想改变现状。 【不行啊爸爸!】鸾栖立刻叫起来【这是关键剧情点!‘栩亦’就是在看到郁子卿成功后,才重新振作,努力做复健,虽然最后还是个背景板,但至少站起来了!我们得去走个过场!】 栩亦闭上了眼睛,用沉默表达抗拒。 【……爸爸,】鸾栖的声音带上了蛊惑【签售会外面,会有很多小吃摊。冰糖葫芦,烤红薯,棉花糖……】 栩亦的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他尝过厨房准备的精致点心,但对鸾栖描述的这种充满烟火气的食物产生了本能的好奇。 所以他就这么被说服了。 翻墙,这是头脑简单的栩亦想到的最好的逃跑路线,也没有考虑翻墙对于一个“腿伤未愈”的人来说是否合理。 接下来的两天,栩亦表现得异常“乖巧”。 乖乖训练和吃饭,没事的时候也安安静静的。 邓景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无意识地敲了敲。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吩咐管家,暗中增加了一名人手,留意宅子周围的动静。 周六,晚上凌晨一点。 宅邸内一片静谧,正如栩亦所料,佣人们大多已经睡下,邓景房门紧闭着。 栩亦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客房,他拄着拐杖,双腿走路时还有些微跛但这并不影响他行动的决心。 栩亦目标明确,径直朝着工具房旁的矮墙走去,那墙确实不高,凭借旁边那棵老树的枝干,很容易就能攀上去。 孩子笨但孩子力气大啊,栩亦成功骑跨在了墙头上。 他低头看了看地面,不算太高下面还有一个造景的草丛,跳下去应该没问题。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自身后下方响起。 “需要帮忙吗?” 栩亦身体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抓紧了墙头的砖块,抿紧嘴唇,打定主意不理睬。 邓景站在墙下,看着墙头上那个单薄又倔强的背影,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下来,想去哪里,让司机送你。” 栩亦梗着脖子,就是不回头。 邓景顿了顿,换了个策略,声音放缓了些,开始诱哄:“或者,先回来。厨房新做了栗子蛋糕还在冰箱里,还有你上次说想试试的烤羊排,现在也可以烤。” 墙头上的身影几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栗子蛋糕的绵密香甜,烤羊排的焦香仿佛瞬间萦绕在鼻尖,栩亦内心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鸾栖在他脑子里尖叫【爸爸!坚持住!糖衣炮弹!这是糖衣炮弹啊!出去了什么样的蛋糕吃不到!】 栩亦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诱人的食物香气从脑海里驱散。 他猛地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瞪了邓景一眼,“不!”他吐出这个字,异常坚定,再见了……我的栗子蛋糕我的烤羊排……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过身,忍着腿上的不适,眼睛一闭,松手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闷响,伴随着几不可闻的抽气声,他成功地掉进了墙外松软的观赏草丛里,有点狼狈。 他手脚并用地从草丛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脸上刚露出一丝近乎得意的神色,准备迈开步子冲向自由。 他的脚步顿住了。 就在他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后院侧门此刻正静静地敞开着。 邓景好整以暇地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 四目相对。 栩亦脸上那点刚萌芽的得意瞬间冻结,只剩下被戏弄后的茫然和一丝恼怒。 邓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认他没摔伤,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用那平淡无奇的语调,说出了让栩亦几乎要炸毛的话。 “跳得不错。”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落地的姿势,还可以再优雅一点。” 栩亦:“……” 他瞪着邓景,胸口起伏着,第一次清晰地从这个男人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读出了四个大字:就、是、玩、你。 邓景把像只炸毛猫一样挣扎的栩亦抱回客厅,刚把他放在沙发上,手臂上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 栩亦果然又低头咬了上来,力道不轻。 邓景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对候在一旁的管家打了个手势。 管家心领神会,很快从厨房端来一小碟精致的栗子蛋糕,金黄的栗子蓉细腻绵密,顶上缀着一颗完整的糖渍栗子,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蛋糕被放在栩亦面前的茶几上。 香气钻入鼻腔,栩亦咬人的动作顿住了,牙齿还嵌在邓景的手臂上,但凶狠的力道已经松懈。 邓景这才慢条斯理地抽回手臂,看着上面新鲜出炉的牙印和些许湿痕,语气平淡:“吃吧,我们一会儿再谈。” 栩亦立刻松开了嘴,开始品尝,绵密香甜的口感在舌尖化开,瞬间抚平了他大半的怒气,暂时把刚才跳墙和被嘲笑的糗事抛在了脑后。 邓景拿起一旁的湿巾,擦了擦手臂上的痕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声音低沉缓和:“现在,可以说了吗?” 栩亦舔着指尖的奶油,没抬头。 “今晚闹这么一出,”邓景继续问,语气倒是不算生气“是想去哪里?” 邓景很有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栩亦才抬起沾着点蛋糕屑的脸,黑沉沉的眼睛看向邓景,语速缓慢地吐出几个字:“要去……签售会,郁子卿。” “可以。”邓景答应得异常干脆。 栩亦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狐疑地看着邓景,像是在判断这是不是另一个“敞开的门”式的戏弄。 邓景迎着他的目光,语气笃定:“下午,我带你去。” 他顿了顿,看着栩亦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补充了不容商量的条件:“我陪你一起去,全程。并且,不能乱跑。” 用一次可控的外出,换取接下来的安宁,并且能更深入地观察栩亦在公共环境下的反应。 栩亦思考了几秒。“……好。”达成协议,栩亦心满意足地继续解决剩下的蛋糕。 邓景看着他乖巧的侧影,目光掠过他因为吃东西而微微颤动的睫毛。 带他出去吗? 邓景想,看着那节微微凸起的清瘦腕骨,或许该给他换身更得体的衣服。 上午,邓景没去公司。 吃过早饭,他便让人送来了好几个衣帽品牌当季的新品册子,还有一些已经按照栩亦尺码准备好的成衣。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将栩亦招到身边,一页页翻给他看。 “喜欢哪一件?” 栩亦对穿着毫无概念,他的注意力很快被画册上各种繁复的装饰、亮眼的色彩吸引。 他伸出手指,点中了一件有着夸张金属链条和铆钉装饰的黑色皮衣,又点了一件印着巨大抽象骷髅头的卫衣,没有对艺术的欣赏纯好奇。 邓景看着他的选择,沉默了两秒,合上了那本偏向街头潮牌的册子。 “不合适。”他直接否决,或许还是直接看看实物吧。 邓景看向衣帽间,他的目光在其中一套上多停留了片刻,那是一件浅燕麦色的羊绒针织衫,质感极佳,颜色柔和,显得干净又温顺。 “试试这件。”邓景指了指。 栩亦被套上那件针织衫,柔软的材质包裹着他清瘦的身体,领口微敞,露出清晰的锁骨。黑色碎发垂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无害又精致,像橱窗里价格不菲的玩偶。 邓景看着,觉得顺眼,但似乎……缺了点什么。 他又让人换上一件略带设计感的浅蓝衬衫,搭配修身的卡其色长裤。这套更显挺拔,带着几分少年气的清隽,将栩亦那点不谙世事的气质衬托得恰到好处。 栩亦任由摆布,只是偶尔扯扯过于板正的衬衫领口,表达轻微的不适。 邓景端详着,下意识地想,这套也不错,走出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让他微微一怔。 走出去…… 走出去,给谁看? 他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太招摇了。 他皱了下眉,挥退了还在等待指示的佣人。 最终,他从衣帽间里选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纯白色棉质 T 恤,和一条宽松的深灰色运动裤。 简单,舒适,毫不引人注目。 “穿这个。”他将衣服递给栩亦。 邓景看着换好衣服、安静站在那里的栩亦,这才觉得顺眼了。 这样就好了,其他的可以留在家里的时候穿。 小宝太懒了,心安理得被人养起来 思考模式可以参考凑猫(我是小皇帝) 家里好吃好喝供着就是要离家出走[三花猫头]被坏男人逮回来了吧。感觉倾向于傻白甜了(不完全,可能还没涉及到小宝的业务领域吧,某种意义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签售会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