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们朗诵的诗》 第1章 开学 九月一号，今天是琼华中学高二学生开学的日子。 中学后门口的小面馆里，谢玟吃牛肉炝锅面吃得不亦乐乎。 对面的秦嘉芸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面条，百无聊赖。 “哎呀暑假这么快就结束了，好烦人啊。升高二还得重新分班，我男朋友分到十二班了，以后只能去六楼找他了。” “不过我们两个还在同一个班，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秦嘉芸放下筷子，展示美甲。 “看看我新做的，好不好看？” 谢玟抬头，看见淡粉色的指甲。上面覆盖着光滑的一层透明油脂。配上细嫩的手指，煞是好看。 “美爆了。”谢玟评价道。“不过我记得军子已经逮到你两回了。” “嘻嘻，特意做的浅色的，希望能蒙混过关吧。” 二人走到面馆门口，准备去学校。 谢玟看了看天色。“我回家刷个牙。” 秦嘉芸撇嘴：“知道了知道了，一天刷三次牙，谁有你干净。” 谢玟微笑不语，回家刷了牙后，下楼走向奶茶店。 这次升高二她还在九班，但因为分科，班里的同学换了一批。班主任倒是没换，不过按照谢玟对班主任的了解，座位恐怕早已排好，没有自由选择的余地。 这就意味着，她有了一个崭新的同桌。 学生不能失去同桌，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那么，开赌吧！ 谢玟目光坚定，走进了奶茶店。 我赌你爱喝奶茶！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收银小姐姐微笑道。 谢玟环视菜单。“一杯杨枝甘露。” “要加冰吗？” 谢玟点头：“全冰全糖。” 我赌你的口味跟我一样！ 五分钟后，谢玟拎着奶茶走出店门。外面下起了丝丝细雨。 “怎么下雨了？”程嘉云看向窗外，迅速将阳台的衣服收进屋内。 接着到厨房将切了一半的土豆切块，又洗了几个青红辣椒。将洋葱洗净剥皮，和辣椒一起切丝。 起锅烧油下葱姜蒜炒香，放入大盘鸡料再翻炒几下，将焯好水的鸡块倒入。 听到‘呲啦’一声，鸡肉的香味激发出来。程嘉云打开了抽油烟机。 将鸡肉翻炒两分钟后加水，没过鸡肉。再将土豆倒入锅中，盖上锅盖开始炖。 十五分钟后，放入所有配菜，在锅内翻炒至断生，即可出锅。 程嘉云盛好饭，在饭上盖了一层大盘鸡，端到客厅桌上。 紧接着敲了敲老爸的房门。“爸，吃饭了！” 无人应答，她又狂敲好几遍门，才终于传出一声困倦的“知道了！” 听到回应，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密码本，在上面写起了文字。 老爸吃饭的速度很快，不过二十分钟，就已结束战斗。 程嘉云把碗洗好，拿着行李跟老爸一起下楼。 琼华中学是初高中一体的私立学校，学校实行‘军事化管理’。因学习任务繁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学生都选择住宿。 程嘉云也不例外。 到学校后，老爸把她送到女寝门口，嘱咐了几句“好好学习”之类的，就离开了。 程嘉云进入宿舍，心里有些庆幸。宿舍没有电梯，还好她住二楼，不然以后爬楼梯得累死。 程嘉云环视宿舍，全是空床板，她是第一个来的。 按照从小到大住宿的惯例选择了靠窗上铺的位置，将床铺好，程嘉云已累出了一身汗。 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休息一下。直到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程嘉云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吃午饭。 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个蔓越莓面包慢慢吃着，她走到窗边。雨势渐大，不打伞是不行了。 将面包吃完后，程嘉云拍拍手上的碎屑，打着她最喜欢的墨绿色雨伞下了楼。 琼华中学占地极广，校内绿化达到百分之四十，并栽种许多珍惜花木。此刻雨雾蒙蒙，空气清凉，更衬得草木嫩绿、花朵娇嫩。 距离班级集合还有一段时间，先在校内转转吧。 程嘉云漫无目的地闲逛，面前拐角处突然出现一把红伞。她走近两步，看清了伞下的人。居然是—— 金秋霞？ 那一刻时间蓦地拉长，她像狗一样蹲在地上。脚麻腿痛，但抬头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女人，丝毫不敢说话。 只有等待，等待面前人用师长该说的语言包裹住自身对生活、工作的怨，统统化作表象上恨铁不成钢一般的怒意，连同底下幽微不可察的情绪一起，尽数吹拂向等待教化的学生。 风席卷着尚且绿色的叶悠悠打转，雨温柔拭去叶上灰尘，叶在眼前缓慢坠落，想要隔开对面的人。 握着伞柄的手无声收紧。隔着雨雾，程嘉云露出笑容：“金老师!” 金秋霞就等着学生开口，闻言满意笑道：“你是嘉、嘉……” 程嘉云：“嘉云。” “哦，嘉云啊。”金秋霞继续:“升高二了是吧？” “对。老师我们班开会时间到了，我先走了。” “快去吧！” 下午三点五十，程嘉云走到二号教学楼四楼，从后门进入高二九班。 班里乱哄哄的，虽然重新分了班级，但大家也有一些认识的朋友。暑假两个月没见，聊起天来乱套了。 黑板上手写着座位分布图，程嘉云在第四排过道边找到自己的名字，走到座位边。 里面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一个女孩，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睡觉。黑发轻轻起伏。 程嘉云轻手轻脚坐下，发了一会呆。 不多时，教室前门走进一个身高中等、戴眼镜的男人。 他将手中的戒尺往讲台上一拍！皱眉道：“肃静。” 教室安静下来，窜位置的人赶忙回到自己的座位。 男人道：“我看看，人差不多到齐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喆。是你们的班主任。” 此话一出，本来还算安静的班级响起此起彼伏的—— “吉吉” “吉吉～” 即使都是气音，但因说的人足够多，还是显得无比清晰。 这时，程嘉云身边睡觉的女孩慢悠悠起身，冷不丁冒出一句—— “国王。” 程嘉云：“……” 这声音不大不小，讲台上的方喆却精准转头捕捉到了。他看着程嘉云所在的方向，一瞬间几乎让程嘉云觉得他在看自己，顿觉汗流浃背。 很显然其他人也听到了，发出一阵哄笑。 方喆环视一圈，等所有人笑完，才慢悠悠开口：“我呢，教的是历史。明天正式上课，我出了套卷子，明天下午先考试，我摸摸大家的底。” 此话一出，顿时哀号遍野。 程嘉云安静听着，旁边的人却有些惊奇似的。 “你叫嘉云？” 程嘉云偏头看向这个刚刚收获众多视线的女孩，微笑道：“对。” 女孩便也笑了：“真巧，我有个朋友也叫嘉芸，不过她姓秦。我看一下——”她看向黑板上的座位分布图，上面写了所有人的名字。 “你姓程啊，同桌。”她声音轻快：“我叫谢玟。” 程嘉云点头，不等她说话，谢玟好似有点紧张：“同桌，你喜欢喝奶茶还是果茶？” 程嘉云：？ “都挺喜欢的，怎么了？” 谢玟：“你在减肥吗？” 程嘉云：“没有。” 谢玟：“你在生理期吗？” 程嘉云：“不在。” ok啊全赌对了！谢玟眼睛亮起来，从书包里拿出了奶茶。“你要来一杯杨枝甘露吗？全冰全糖。” 程嘉云呆滞：“啊？那谢谢了。” 接着她从桌肚里掏出了薯片和辣条放到谢玟桌上。“你吃。” 台上的方喆眼看着两个人交换食物，心想再不阻止一会恐怕直接开吃了。于是他询问：“咱们班有谁想竞选班长吗？” 班里突然无比安静。 方喆又问了几声，耐心等了一会儿，还是无人应答。 “谢玟，那就你先暂任吧。”方喆看向两个人，终于消停了。“之前高一九班你就是班长，现在继续当。至于历史课代表——就由程嘉云同学担任。” 程嘉云迅速道：“好的老师。” 谢玟跟上：“好的老师。” 方喆满意点头，开始说别的事项。 谢玟轻声哀号：“哎呀又当上班长了，不想当但拒绝不了吉吉。好歹是嫡生班主任，高一就跟着我了。” 程嘉云看到她这样，又拿出零食递给谢玟。“安慰安慰你。” 谢玟眨眨眼，忍俊不禁。“哈哈，你真可爱。” 开完班会，已经是下午。同学陆陆续续去吃饭，有的则还在聊天。 “谢玟！”脆生生的女音传来，程嘉云抬头，一位漂亮女生站在桌边，笑眼弯弯。 “走啊走啊，我们去找我男朋友吧。” 谢玟：“不去，我睡会儿。” “行，一会我再来找你，咱们一起去吃饭。” 谢玟摆摆手，趴桌子上睡着了。 班里人渐渐少了，只剩零星几个，愈发安静。室外雨声不停，谢玟睡得越发安稳。 待她小憩醒来，眼里带着几分朦胧环视空无一人的班级，新同桌也不在。她百无聊赖用手支着头，怀念起暑假生活来。 秦嘉芸回来时，看到谢玟醒了，便坐到谢玟同桌的位置上。 “哎呀，烦死了！刚刚去六楼找我男朋友，遇到张进军了。他一见我就往我手上盯，眼睛是真尖！ “明天早上升旗仪式要检查我指甲就算了，还得写一千字检讨！最绝的是如果明天指甲没卸干净，检讨直接上台当众念！ “站那听训丢死人了，我连我男朋友都不想找就回来了。” 秦嘉芸闷闷不乐,盯着自己淡粉色的指甲唉声叹气。 谢玟安慰她：“再忍忍，国庆放假又能做回来了。” 秦嘉芸：“到时候做个更好看的！” 第2章 鬼故事 雨势渐小，谢玟与秦嘉芸共撑一把伞，走在出校门的路上。二人随意闲聊着什么。 “开学第一天，珍惜不用上晚自习的机会。”秦嘉芸笑嘻嘻“走，我们去吃酸菜鱼。” 谢玟：“好啊。” 看着路上来来往往搬运行李的学生家长，秦嘉芸感叹：“还是走读好。” 谢玟突然道：“这次给我分到的新同桌，有点眼熟。 “但我没什么印象了。” 秦嘉芸撇嘴：“你说程嘉云啊，她初三、高一都在琼华上的。你指不定什么时候路上碰到过，眼熟也正常。” 正说着，却见谢玟仔细端详她的脸，眼神认真。 秦嘉芸：？ 谢玟惊奇道：“突然发现你们两个不仅名字一样，长得也好像啊～” “哪里像了？一点都不像好吧！” “五官确实没那么像啦，但是脸型都是鹅蛋脸。而且你们身形、身高都差不多，都比较秀气。” 这次秦嘉芸没有再争辩，只将目光转过去，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雨停了，夜沉如水。 程嘉云躺在床上，想起明天早上要四点五十分起床，浑身疲惫。 河山省一贯如此，学生学业繁重。琼华更是其中翘楚，以管理严格而出名。学生早上除了早读，还有一项‘诵读’。时间在早上五点半到六点半。 九班更早，要求五点二十到班点名。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呢？ 程嘉云在这所学校上了两年，还是无法习惯。每天无可自控地困倦，早读困上课困甚至连晚自习都困。只要坐在位置上，所有人都开始昏昏欲睡。 有时候会有错觉，好像是来受刑来了。 嗯，无需社会出手，学校自会毒打学生。 程嘉云想起下午开完班会，她刚刚踏出班门，就看见了等着她的吴语彤。 说起吴语彤，是她初三转学到琼华初中部时的同桌。也是她在人生地不熟的照阳市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随后两人顺利升入高中部，居然还在一个班。于是友情愈发深厚。 这次分班倒是把两人分开了，吴语彤来找她，两人手挽手去吃饭。 走到一半吴语彤发现伞落在了班里，于是二人从四楼到六楼。吴语彤进去十二班，程嘉云就在走廊里等着。 十二班门口，年级主任张进军在训斥着什么人。 “你说说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校规上怎么写的？谁让你抹这红指甲来学校的？！给我扣了！还有，明天写一千字检讨交到我办公室！” 十二班门口人来人往，不少人伸着脑袋看热闹。吴语彤拿着伞出来，发现程嘉云在看门口走廊处的栏杆。 吴语彤：“你看什么呢?” 二人一起下楼时，路过了被主任挡住的人。少女似是听到吴语彤的问话，狠狠的剜了她们一眼。 吴语彤莫名，翻了个白眼。 程嘉云：“我想起去年，不是有个学长跳楼了吗？” “哦哦，确实。那天我请假在家里都听说了，这事传的特别广。” 程嘉云：“我当时刚吃完午饭，在回我们班的路上。但是路上人越来越多，最后我都挤不进去人潮了。我问了路上的同学，才知道高二的学长跳楼了！从六楼一跃而下，正好落在咱们班门口！” “咱们班?高一二班？！那他岂不是从——” 程嘉云：“从高二十二班门口跳下。” 吴语彤：“……” 她现在就在高二十二班。 吴语彤：“好了不许再说这个话题了。” 此刻躺在床上，程嘉云又想起那天。 五月下旬，河山省气温已经高达31℃。她被晒的蔫蔫的，只想快点回班。 人潮汹涌，程嘉云料想必然有热闹，不然不会聚集这么多人。但程嘉云并不想看这个热闹，太阳实在太大，她现在只想回班睡午觉。 直到认识的同学告诉他，有人跳楼了，有一个绝佳的位置可以观看。 她跟着到了那‘绝佳的位置’，原来是二楼。走到栏杆处向下望，清晰地看到那躺在地上的少年。 并没有想象中的横尸碎肉，少年看起来是如此安详。他面朝上，发黑、皮肤白皙。 除了脑袋下那一滩血迹，他就像睡着了一样。 程嘉云匆匆收回目光，呼吸紊乱。她又向下看了一眼，注意到紧密围在少年四周的人。 他们一个个都在说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后面看不到的人奋力向前挤，如同一团黑压压的蚂蚁，流动着，却又在离少年较近的地方自然隔开一圈真空地带。 “我发个朋友圈。” 程嘉云转头，原来是旁边的同学在说话。 同学手里拿着手机，不住地拍着，一张又一张。 再向周围看，二楼栏杆处趴满了向下看的学生。或许不止二楼，或许三楼、四楼、每一层楼都布满了学生。 他们拿出手机，——平时只能出现在熄了灯的寝室、无人的厕所、课桌桌肚中的手机。此刻袒露在阳光之下，被举起，被点击。 他们的笑容是如此真心实意，好似收到了什么惊喜。 他们说着： “会不会放假？” “快快，发朋友圈！” “我去，这次肯定要休息几天！” …… 阳光**，程嘉云看着四周，巨大的疑惑从心中升起。 这是什么规则怪谈吗？ 我睁开双眼，看见一片生长着枯焦杂草的荒原。天色极暗，没有太阳，刮着阵阵带来小雨的冷风。 两三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在肢解尸体。 几具尸体躺在地上，雨水冲刷着血水。侩子手拿刀割下了他们的四肢，将胳膊放成一排，大腿放成一排，躯干叠加。 我躲在一颗死树后偷窥，心跳几乎要溢出嗓眼。 视线似乎能被人感受到——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猛然回头，竟与我对视了！ 我看见他的脸——皮肤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五官几乎算得上俊美。但我实在无法欣赏，因为他正混身是血的向我走来。 我魂飞魄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想跑却腿软”的蠢货操作。我就那样看着他走来，拿着刚杀过人的砍刀站在我面前，我却不敢逃跑。 他站立在我面前，对我笑了一下，鬼气森森。还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我毛骨悚然。 我才明白世界上没有人会不怕死。 程嘉云惊醒。梦里的世界远去。 她睡眼朦胧，看了眼手表，已经五点零五分了。 坏了！程嘉云迅速坐起，要迟到了！ 室友们也在洗漱，宿舍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紧赶慢赶，终于是没有迟到。 程嘉云踏入高二九班，匆匆来到自己的位置上。旁边谢玟已然到了，一动不动，表情木然呆滞。 班里同学坐着，全部安静如木鸡。再不复昨天的吵闹。 五点起床，掏空了所有人的精气。 大家都呆呆的，面面相觑。终于，从外面走进一个女人。 “全体起立，拿出必背手册，开始朗读。” 所有人慢悠悠站起，屁股不愿离开凳子一样。接着，如苍蝇哼哼般的诵读声响起。 “大声点！”女人凶悍道。 声音便雄厚了许多。 “风轻轻～我听见你声音～” “你对着我叮咛～要注意自己的心情～” 身侧传来一阵歌声，温柔宁静。程嘉云看向身侧的人。 这就唱上了？ 不过还挺好听的，能听出跟普通人不一样。 程嘉云好奇：“你是艺术生?” 谢玟中断歌声，悄悄凑过来。“不是，我就是单纯的天赋异禀。” 程嘉云：“……” 程嘉云：“那确实很天赋异禀了。” 谢玟笑道：“你之前是几班的啊同桌。” 程嘉云：“高一吗？我在二班。” 接着程嘉云听了一个早读的歌。 磨人的诵读结束，大家下楼集合，听年级主任开会。 张进军拿着话筒，“喂喂”几声。确认话筒无误后，开始激昂发言，展望新学期。 “军子精神是真好啊。”有人感叹道。 转眼间一天过完，上课下课，聊天吃饭。学生最习惯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晚自习，谢玟成功阵亡。 她已经困到极点，沾桌就睡。 早上的女老师坐在讲台上，她是班里的语文老师，同时是十二班的班主任。在讲台上发下一套卷子后离开。 谢玟已经被卷子盖住。 程嘉云替她将卷子折好，放在桌肚里。晚自习有两节，想必谢玟可以好好睡一觉。 程嘉云看向自己的卷子，拿出笔开始做题。 正在奋笔疾书，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声音： “我表妹抓紧我衣服，因为我特别怕痒，就甩落了她的手。她居然又抓了上来。我骑着电驴都快烦死了。 “当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天特别黑，电驴夜灯开到了最大。路过一片青苹果园，旁边有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又白又胖，在果园边乱晃。 “当时吓得我不敢说话，只好默默加速。等到远去了，才放下心。 “我问我表妹，你看到了吗？ “表妹也给吓成孙子了，说她早就看到了。所以才一直抓着我的衣服。接着又骂这人神经病，大晚上穿成这样在街上乱晃吓人。 “我赶紧让她闭嘴，毕竟像她这种纯纯炮灰发言，最容易死了。” 接着是另一道声音：“这根本不恐怖啊，你行不行啊。” “切！我不行，那你来一个？” “来就来！” 程嘉云回头看，后排两个男生正说得起劲。 程嘉云：“你们说什么呢？” 坐在程嘉云身后的男生抬起头，一张圆脸戴着眼镜，他道：“我们在讲鬼故事呢，找点刺激。”接着他看向自己的同桌，嘴里仍是鄙夷：“沙子，该我了。” 另一位少年无语：“好好好，我听听能有多吓人。” 程嘉云支着头，也加入了听众。 圆脸男生道：“暑假某一天晚上，我在我房间打游戏打到半夜四点。我很少熬到这么晚，已经眼花缭乱。 我取下眼睛镜，揉揉眼……” “不要用手直接揉眼睛啊阿明！都是细菌！”圆脸说到一半，被少年打断。 圆脸，也就是阿明道：“哎呀知道了，别吵。 “我揉完眼，准备关灯。一转身，书桌上多了个青色的小孩。 “说是小孩，其实跟婴儿差不多大。小孩**身体，浑身青紫眼睛全白。给我吓一跳。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了已经。我也不敢动，就盯着那小孩。 “就这样僵持着，他突然消失了。 “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就关灯睡觉了。当天晚上就做了闹鬼的梦。 “梦里我还是我，在跟我们小区楼下公园里几个小学生玩。突然有个不认识的小学生跑到我旁边，对我交代了一些事。醒来后我只记得好像是去一个地方挖什么东西，记不清了。他给我期限要我三天内帮他办成。不然就再来找我。 “我在梦里答应了他。 “但这只是一场梦，我醒来后没有在意。直接出去玩了。 “直到我吃了饭，回家路上看到一堆小孩放学。 “有个小孩挣脱他妈的手，拦住我的路，问我：‘我让你给我办的事呢？’” 阿明讲完，另一位少年赶忙问：“然后呢，这是不是也是一场梦？” 阿明：“很遗憾，不是梦。这是真的。” 少年：“我去，这是真实经历还是编的？” 阿明：“千真万确。” 程嘉云听的也是冷汗直流。这夜自习，窗外又黑压压的，确实是营造气氛的好手。她悄悄看了一眼身侧睡觉的谢玟，看到她披散的中长发。心下定了定。 转回目光，程嘉云对两位后桌道：“我也来讲一个。” 第3章 回家 程嘉云：“昨天早上我十点起床，今天凌晨五点零五起床；昨天我还在打游戏，此刻坐在这里上晚自习。” 两位后桌：“……” 阿明面无表情：“哇，那很恐怖了。” 转眼间三人便熟悉起来，戴眼镜的圆脸叫孔森明，另一位叫乔沙。 接着他们畅聊了一个晚自习，甚是惬意。 萎靡的精神在晚上重振。经过一整天的学习后，难得轻松。夜自习成了孵化友谊的温床。 放学后，学生迅速离去。 谢玟醒来，教室里空无一人。 随着谢玟直起身体，一件外套划落。她迅速接住了。 这是……谁的衣服？ 注视这件校服两秒，谢玟放弃思考。将外套轻轻叠好放在桌上，悠悠出了教室门。 楼下还有零星几个学生在晃悠。谢玟走向操场，下过雨的夏夜凉爽，最适合在操场转悠。 果然，走进操场，人立马多起来。 谢玟顺着塑胶跑道边缘慢慢走，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不远处少女及腰长发柔柔披散，身形纤细。正靠在暗处什么人身上，抬头说话。 她眯着眼走近几步，终于看清楚。 是秦嘉芸在跟她男朋友亲嘴。 谢玟：：“……” 谢玟抬腿便走，连转操场的兴致都没了。 走出学校大门，正准备回家时。听见身后清脆的声音：“等等我！谢玟！” 她无奈转身，果然是秦嘉芸。 秦嘉芸在谢玟身前站定，因为刚刚奔跑过，脸还有些红。“果然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谢玟：“怎么不陪你男朋友？” 秦嘉芸嘻嘻笑道：“男友哪有姐妹重要。” 接着二人走路回家，她们家都住学校附近，放学也经常一起。 秦嘉芸：“我看你今天跟那个程嘉云聊的挺好的嘛，这么快就熟起来了？” 谢玟想这算什么熟悉，聊天就算熟了？又没住到我家里。 于是她回道：“一天能有多熟，不过我这同桌确实挺可爱。” 秦嘉芸瞪大眼：“她可爱？她哪里可爱了？！昨天张进军训斥我，她还在一边看热闹。”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而且你昨天还说我们两个长得像！” 这下谢玟是真有点惊异：“你还记着这话呢？” 接着又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我说了你们脸不像，像的是身形和气质。” 秦嘉芸：“既然这样我跟你说—— “程嘉云是从初三转来琼华的，为什么转学呢？因为她家以前在乡下，她在村里上学。而且她真的特别土，又黑又土！什么都不懂。她刚转来时他们班也没人跟她玩，肯定是她性格有问题喽。当时初三部所有人都知道程嘉云是个被孤立、没人跟她玩的人。也就你两耳不闻窗外事才不知道！ “当时就有很多人拿她来取笑我，说我们是姐妹。你现在还说我跟她像，这不是成心给我找不痛快吗！” 谢玟：“这就是你讨厌她、诋毁她的原因？ “因为你被耻笑，就把账算在无辜的人的头上。那你告诉我，她做错了什么？” …… 周五。 下午所有课上完，等待已久的周末终于到来。 随着方喆交代完注意事项，各科老师轮番过来布置完作业。大家一边听一边迫不及待收拾书包，兴致盎然。 谢玟终于没在睡了，也加入收拾书包大军。她看起来十分有精神：“同桌同桌，周末愉快啊，下周见！” 程嘉云也忍不住笑意：“周一见。” 下课铃响起，学生冲出教室。 程嘉云拎着书包，回宿舍把行李箱拉出来。出校门，就看见老妈。 快速穿过人群跑到老妈身边。“妈妈。你来接我了！” 老妈皱眉：“跑这么急做什么，女孩不应该这么跑。” 随后接过程嘉云手中行李，走在前面。 “这两天我们回老家住，你舅舅和外婆都想我们了。” 程嘉云不明所以：“那我爸呢？我爸回不回去？” 老妈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你爸还有事，留在市区。” “哦。” 随着老妈上车，程嘉云坐在后排，看着车窗上景色飞快后退。 奇怪了，刚刚放行李箱，后备箱怎么还有那么多大包小包？ 只是回去住两天而已，有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最近在学校学习怎么样？”老妈转着方向盘问道。 程嘉云老实回答：“还行。” 其实她一直有些怕老妈。老妈总是很严肃，很少见她笑，总是皱眉，好像生活大多数事情都让她烦心。 一路无话。 两个小时后，溪南村到了。 程嘉云下车，看着眼前这座农家小院。十五岁之前，她都住在这里。 自从两年前她们一家人搬走，除了过年，从没回来过。 蜿蜒的小路修成了平整宽阔的柏油路。程嘉云推门进去，院子里的两颗柳树还是那么粗壮，默默伫立。奶奶在世时种的小菜园荒废，杂草丛生。那三颗小石榴树却还在，中间那棵甚至结了几个沉甸甸的石榴。 桂花树还不到花季，只有青青的叶子。 程嘉云在自己的房间放好行李，又帮老妈将后备箱的大包小包运下来。老妈带上口罩开始打扫，她摆摆手。 “你去玩吧。” 程嘉云听话出门，准备去村中心的小超市买点菜，回家做饭。 一路上遇到许多村里人，都跟她打招呼。问她吃晚饭没有。程嘉云一一答了，又招来一阵阵夸奖声。 刚进小超市，老板的眼光就飘过来。 “这不是小嘉云吗！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市里上学了吗” 程嘉云道:“跟妈妈回来看外婆。” 这是一对夫妻经营的小型超市，程嘉云记得小时候还是一家简陋的小卖部，这些年不断升级扩大，也变得有模有样。 走到蔬菜区，程嘉云挑了点香菜，嗯，妈妈喜欢吃香菜。做香菜炒肉吧，妈妈喜欢吃瘦肉。于是又唤来老板，切割一斤瘦肉。 付完账，她想，不知道家里有没有米？ 回家看看吧，如果没有就再来买。 走到家里，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到米袋里还有一些米，程嘉云细细观察，取出米粒在手中细细碾过，又闻闻味道。 嗯，没坏！ 接着，她将食材洗净切好，熬粥炒菜只用了不到半小时。 然而，当她去叫老妈吃饭时，屋里却找不到人。 程嘉云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无奈只好将饭菜罩住，出门找人。 顺着记忆找到隔壁村某一户人家门前，她走进小院。屋里传来女人的说话声，夹杂着隐隐地啜泣。 越是走近，声音就越清晰。 “我真是受够了！他……” “忍忍吧……谁不是……” 程嘉云推门进去，果然看见老妈跟外婆。 她们依偎在一起，好像世间最牢固的同盟。 看见她进来，外婆眼睛一亮。“嘉云，你来了。哎呦怎么又长高了，真俊。” 程嘉云道：“外婆。” 外婆道：“外婆跟你妈妈说事呢，你先去你妹屋里玩一会吧。一会等你舅舅回来就吃饭。” 程嘉云点头，没有说自己做了饭。 她去表妹房门前，敲敲门。表妹门开得很快，看到是她，十分惊喜。 “姐！” “你怎么来了！” 程嘉云：“跟你姑姑来看你奶奶。” 空调嗡嗡作响，程嘉云跟表妹躺在床上，盖着同一条夏凉被。 表妹今年初三，比程嘉云小三岁。 此刻小姑娘嘴里嘟嘟囔囔抱怨着：“姐，我明年中考。我爸想让我去你们学校上学，你们学校怎么样啊。管的严不严。” 程嘉云心里一紧，试探问：“为什么你爸让你去我们学校？” 表妹撇嘴：“因为姐姐你在那里，我爸想让我跟着你一起。” 程嘉云正色道：“琼华中学，这个学校管理的比较严格。学生自由度小。你如果去了估计也得住校，你之前没住过校的话，就会特别难以忍受。 “想家只是一方面的，关键学校风气也不行。学校初高中一体，从初中直升的人很排外。他们似乎认为只有他们才算是琼华真正的学生，很有优越感，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我建议你还是去公立学校。” 表妹睁大眼睛：“这听起来真是糟糕极了。姐你在那里上学不痛苦吗？！” 程嘉云笑：“适应了其实还好啦。那你呢，有没有心仪的学校？” 表妹：“我想上职高。” 这下程嘉云是真不理解了。“为什么？我记得你成绩不错啊，大部分高中都可以挑一挑的。” 表妹激动：“但是基本上所有高中都不能带手机啊！职高就可以，我都打听好了。我想玩手机，离不开手机。” 程嘉云凝视小表妹的脸，这是一个青涩的女孩。她想起五年前，舅舅舅妈离婚时，表妹还在学校里上学，回家后大人们也只是告知表妹一声，她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一切发生时，表妹才九岁。 “茵茵。”程嘉云忽然道。“姐姐问你一件事 “你……有没有想起过你妈妈？” 表妹不解，却还是回答：“没有啊，我过得可自由了。” “我妈走了，再也没人打我了。” 第4章 魔童降世 “打你？”程嘉云震惊。她从没想过这样的原因！刚刚还小心翼翼斟酌用词，只敢简单问一句。就怕戳到表妹伤心事。 没想到茵茵竟是因此解放了！ “她都是怎么打你的？”程嘉云问。 “就那样打呗。”表妹满不在乎，“用脚踹我、用巴掌扇我脸。” “我妈打我用的都是真劲，真的特别特别疼。”表妹仍心有余悸。“所以某一天放学回家，我奶奶告诉我爸妈离婚了，其实我心里还有点庆幸，因为终于不用挨打了。” 程嘉云心疼坏了。“你家里没人拦着吗？你奶奶呢？你爸呢？” 表妹：“我爸不在家，我奶奶拉不住我妈。” 程嘉云：“哎，这有什么办法，你奶奶毕竟老了。 “不过呢，我猜我爸妈也快了。” 一墙之隔，外婆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养育了三个孩子，小儿子早已离婚，如果大女儿再离婚，别人会怎么看待她们家？ 想到这里，她劝导女儿。 “闺女啊，妈知道你委屈。但是你想想，建铎他也只是带那个女人去吃一顿饭而已，又没有干别的什么事。嘉云都这么大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孩子总不能没妈，能忍则忍吧孩子，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还不等女儿回话，小儿子回来了。 外婆忙将饭菜上桌，将程嘉云跟表妹喊出来，“嘉云，茵茵，出来吃饭！” 程嘉云回：“知道了。” 两人出房门，程嘉云看见舅舅坐在餐桌前等待。 舅舅对程嘉云笑笑，接着又转严肃脸。 “赵茵，你作业写完了没？” 表妹：“我才刚到家，明天再写。” 舅舅脸色更差：“吃过饭马上写！” 妈妈跟外婆端出最后两道菜，一家人开始吃饭。 程嘉云看向老妈，老妈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面色如常。 她隐约察觉到不同寻常，却不敢多问。 吃了饭，程嘉云收拾碗筷。外婆忙拦着：“嘉云放着吧，一会儿外婆收拾。” 程嘉云：“没事我马上就干完了。” 舅舅冷哼：“赵茵，你看看你姐！成天一回家就知道在房间里玩手机！要你有什么用！” 表妹：“你不是也没干活吗？” 舅舅大怒，正要说些什么。门外却有人进来，是小姨。 小姨很年轻，三十岁出头。 “妈，我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点心，都是咸的。没甜的，你放心吃。”小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接着目光一转。“姐，你怎么来了？正好我把耀祖带来了，嘉云茵茵跟耀祖出去玩吧。” 表弟从小姨身后探出头，他只有九岁。听到出去玩，嚷嚷道：“我要喝奶茶！” 小姨笑道：“让两个姐姐带你出去买吧！” 程嘉云骑小电驴带着表弟表妹。表弟站在前面，一路上动来动去遮挡视线。 程嘉云：“哎呀你别乱动！太危险了！” 表弟满不在乎：“你骑车快点！我要喝奶茶！” 程嘉云怒从心起，正要说话。表妹直接开团了。 “李耀祖！你老实点！想死别拉着我和我姐！” 耀祖听了这话吱哇乱叫：“你们两个赔钱货，我可是男的！你凭什么说我？！赔钱货才去死！”边说边在小电驴踏板上跺脚乱晃。 程嘉云靠边停车，一巴掌扇到这傻逼头上。 “你还没完了你？能不能老实点？！” 表妹拼命翻白眼：“李耀祖你真是烦死了！能不能别来我家？没人想带你出去玩！” 耀祖1v2失败，只能大哭。并扬言一会要告诉爸爸妈妈。 表妹阴阳怪气：“我要告诉我爸爸妈妈～” 带着终于老实的表弟买了奶茶，才消停。 第5章 妈妈 程嘉云带着表妹表弟回家，还没停好车就听见屋里隐隐的争执声。 舅舅吵道：“当初说好了爸住院费平掏，你怎么少掏五千！” 接着是小姨略显尖锐的声音，“我陪床伺候爸最多你怎么不说？你这个月有去看过爸一天吗？” “再说了，这个家里你用的钱最多！当初我的彩礼不也给了你两万？！” 程嘉云带着表弟表妹进屋，几人噤声。 表弟看到小姨，立即哇哇大哭，开始告状。 “妈妈，我姐欺负我，还打我骂我！” 小姨恨恨看了程嘉云跟茵茵一眼，抱起儿子，“我话就说到这里！你们随意，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接着走出屋里，将门拍的震天响。 屋里几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老妈站起身，对外婆道：“妈，太晚了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接着带着程嘉云走出舅舅家。 天色已晚，凉风吹到身上十分清爽。 程嘉云跟在老妈身后，想起过去在家里的某一天，老妈所承受的。 那时她们全家还住在溪南村，在老爸一段时间的殴打下，老妈极度痛苦，去买了农药想要自杀。 上小学二年级的程嘉云小朋友并不知道“百草枯”是什么，她只知道今天放学很久都没有饭吃。 也是这样的夏夜，同样的凉风打在身上，程嘉云用自己的小手拉拉妈妈的衣角，撒娇说想吃土豆丝。 当时的妈妈还是那么高大，她抬头也看不清妈妈的神色。 终于，影子回过头，露出妈妈的脸和一双哭红的眼。 对程嘉云说话置若罔闻的妈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突然抱住程嘉云小小的身体，“宝宝，妈妈真想喝农药死掉，但是妈妈死了，你又该怎么办呢？你才七岁啊！” 妈妈的声音凄凄哀哀，眼泪止不住滚落。 程嘉云听不懂，什么是死？什么是农药？她不清楚，她只是回抱住妈妈的怀抱说：“妈妈，我想吃土豆丝。” 或许当时七岁的程嘉云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人无法理解，记忆却牢牢记住。在此刻想起，足以万箭穿心。 “妈妈。”程嘉云突然道。 老妈回头，程嘉云清楚看到她的皱纹。 “怎么了？” “妈妈，我不是你的负担。”程嘉云笑笑，“我们血脉相连，我希望你能幸福。” “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我再也不是你的拖累。” 老妈怔然，“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永远不会是我的拖累。”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有多么不容易。如果可以，让我成为你的妈妈，我会向你疼爱我那样疼爱你，你会是我的全部。 我会给你无忧无虑的童年，我会成为你面对一切的底气。在我有限的时间里，给你我能给的全部。让你不必经历一切风霜，永远有我站在你身前，直到我死亡。 在这烂透的世界里，我们相依为命，血脉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