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两个世界当废物》 第1章 第 1 章 吕辛安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敲门的声音震耳欲聋,还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咆哮声:“吕辛安!姓吕的,我知道你在家!快给老娘开门!漫画稿子拖了一个星期了!再装死,我把你家都给炸了!” 吕辛安熬了一晚上的夜,打开手机一看,好家伙,才睡了不到半小时。 哪个好人家大早上七点上门催稿的啊! 她头疼欲裂,昏昏欲睡,整个人就跟丧尸一样。 就这副鬼样子,连撑个眼皮都费劲,起床也是废物一块。 赶稿是不用想的了。 于是她当机立断,立刻拿出降噪耳机,把耳朵堵住了,再用被子把头一闷。 用前几年一部很火的电视剧里面的一句话说,逃避可耻,但是有用,只要她打死不出现,范姐熬不过她,自然就会走了。 然而她低估了范姐,范姐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很快开始做梦,梦见一群小矮人在叮叮匡匡挖煤矿。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梦里,不是公主,不是什么皇家贵族也就算了,竟然也是一个小矮人,在那苦逼地干活,还嘿吼嘿吼,和其他小矮人一起边唱歌边用锥子敲石块。 她没干过这种活,两只胳膊都震麻了,掌心的泡还破了,汗水一流进去,疼得她眼泪直流。 而就在这时,突然轰得一声,煤矿塌了。 与此同时,她家的门也塌了。 门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动静跟地震了似的。 降噪耳机再厉害也敌不过这响动,吕辛安睡中惊坐起,脑子嗡嗡的,还在被门塌的震惊里没回过神来,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一抬头,就看见范姐顶着一头的灰尘“飘”进房间。 范姐把她从床上揪起来,破口大骂:“好你个吕辛安,不交稿子,不画漫画,敢情你就家酗酒的?!”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该不会这一个星期都在喝?你是不是有病!” “你知不知道你家瓦斯泄露了!要不是我来,你就死在里头了!” 吕辛安半天没回过神,一堆声音围在她耳边打转,但是一个都听不清,只是觉得吵,吵得难受。 范姐嘴上光骂还不够,抓着她的领子拼命摇撼,企图把人摇醒。 然而吕辛安现在就是一摊烂泥,比扶不起的阿斗有过之而不及。 她先是耳朵疼,然后胃也开始闹,咕咕乱叫,就感觉喉咙里气血上涌,哇一下,吐了,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她再次醒来,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肚子已经不疼了,手上吊着点滴,但不知道为什么,针打在右手,左手肿成了馒头。 她看着左手上留下的针孔痕迹,突然想起睡觉的时候梦见的见一只大蚊子,在她手上吸血。 她想打来着,被蚊子跑了,然后她就一直在被蚊子咬的地方抓痒。 想来左手就是这么肿的。 范姐坐在病床边上,背着她在那补妆,看脸上的痕迹,之前应该是哭过了。 她当时真有那么吓人? 竟然把范姐这个母老虎都给惹哭了? 吕辛安不免有些心虚,打算掀开被子跑路,结果被范姐当场抓包。 范姐指着化妆镜,咬牙切齿地说:“吕辛安,你个蠢货!这里能看见你!” 吕辛安连忙乖乖坐回去,双手放平,正襟危坐,做“已老实,随您骂,求放过”状。 范姐本来已经举起手,准备抽她,但顾忌是病患,还是忍住了,“这次你喝酒喝到酒精中毒,再有下次,我不管你了。” 吕辛安急忙借坡下驴,搂住范姐的胳膊,“多谢范姐救我小命!此恩我无以为报,来世定给您当做牛做马,结草衔环,绝无二话。” “别扯什么来世,你要是真想报答我,就别发神经,把酒给我戒了,每个月按时交稿。”范姐接着说,“还有,你得多谢谢你的邻居,要不是他把房间撞开了,等瓦斯飘到房间,你也危险了。” 吕辛安关注的重点有点偏:“我还有邻居呐?” “你有没有邻居,你自己住了这么多年了都不清楚?” “不清楚,我不经常出门,隔壁又一直很安静,我以为没人住的呢。不是说,有些人嫌墓地贵,会专门选这种离市中心远的房子,拿来放骨灰盒的吗?” 范姐听到这,终于没忍住,甩了她后脑勺一巴掌,“瞎说什么呢!”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你一直以为对面是……你还坚持住下去了?” 吕辛安一脸理所当然,“为什么住不下去?有这样的邻居多安静啊。” 范姐:“……” 范姐得出结论,吕辛安这个人,脑子可能真的有问题。 但俗话又说得好,搞创作的,又有几个不发神经的,这样一想,范姐又说服自己理解吕辛安,要对她这样的人有耐心。 深呼吸,吐气,吸气,千万不能动气。 范姐:“吕辛安,咱俩合作三年了,熟归熟,但工作上的事还是要按规矩办。你是和我签了合同的,这篇漫画不能在一年内画完,你必须赔我三倍的违约金。” 别说三倍的违约金,连零点一倍的违约金吕辛安都赔不起,更别说她还有房贷背着,每个月一大笔钱还进去,剩下的就够吃吃饭的了,简直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负二代”。 但这“负二代”明显没有穷困潦倒的自觉,还嬉皮笑脸的,“范姐说的对,没有下次了,我今后一定努力画。” 范姐一下子就被吕辛安这态度给惹毛了,心头火起,食指往她脑袋上一戳,把她整个头都戳歪了。 还不解气,又狠命戳几下,恨不得直接捅进她脑袋里去,看看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吕辛安被戳得整个头摇摇晃晃的,她又披头散发的,晃来晃去的,头发都跑到前面,把脸都盖住了,加上她又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整个就是一个“新鲜出炉的贞子”,期间还成功吓哭了一个路过的小屁孩。 但吕辛安还是跟没脾气一样,笑嘻嘻的,“诶哟,范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范姐,饶了我吧就~” 范姐恨铁不成钢,把她的头狠力一推,不管了,拎起包,抬脚就走,临走前,对着吕辛安说:“吕辛安,我知道你外婆死了你很难接受,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你每天这样浑浑噩噩的,有意义吗?你外婆要是在天有灵的话,你觉得这是她想看见的?” 说完,她踩着恨天高,踏踏踏地走了,徒留吕辛安一个人,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直到点滴终于挂完,护士上前给她拔针,她才回过神来。 护士小姐姐想必是看过她的病历单,也有可能是范姐的原因,知道她是画漫画的,对她颇为同情,眼神还带了些怜悯,“还好一开始挂的是左手,要是右手的话,就有好几天不好拿笔了……不过你也别担心,里面的盐水会慢慢被身体吸收掉,过几天就好了。” 吕辛安依旧是先前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有心思拿自己的左手取笑:“小姐姐你看看,左手背上肿起来这个弧度,像不像怀了孕的抱脸虫?” 她这话显然问错了人,护士小姐姐不是“异形”这类电影的受众,一脸疑惑,无声地像在说:“你没事吧?” 吕辛安讪讪,连忙转了个话题:“既然盐水挂完了,我人没事了,应该可以走了吧?” 护士小姐姐表示你别急,一脸微笑,随后拿出账单,提醒她付款。 吕辛安看着账单上的金额,久久不语,半天才说:“这确定没搞错?送我来的姐姐,没给我付钱?” 护士小姐姐一脸认真,“那位女士坚持说让您自己付,她没有带一分钱。” 没带钱这种鬼话……现在的人都用手机支付,该不会范姐还说她没带手机吧? 极有这种可能。 范姐这个守财奴,吕辛安表示心碎:“不是,这上面写着总共消费两万六千三百八,我才住了两天,怎么会这么贵?” 护士小姐姐默默指了指账单的抬头。 抬头上面写着医院的名称,吕辛安看到一半就又沉默了。 海市最贵的私人医院…… 嘶…… 她家附近明明有家公立的医院…… 范姐……这是要公报私仇,釜底抽薪,彻底把她变成穷鬼啊…… 这医院的钱,不交还不行。 吕辛安默默点开手机上的各个APP,开始算账,平时购物的软件,聊天的软件,还有免费看视频送的钱,七加八加的,才终于凑齐了。 交完钱,坐扶梯下楼的时候,吕辛安又碰见那位替她拔针的护士小姐姐。 她还记着吕辛安开玩笑说的异形的梗,笑着跟她举手打招呼。 吕辛安也笑,但是笑了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她坐的半边扶梯突然在这时候停了。 她听说过一个传闻,要是扶梯突然停了,在上边走动的话,底下的踏板会塌。 但又有一个说法,停了就该马上走,反而一直站着才是危险的。 这样看来,走停都有风险。 该说不说,吕辛安就不是能静下来的人,要她站着考虑生还是死,坐以待毙,比杀了她还难受,当即抬步往下走。 然而才走出去一步,她的左手突然疼起来。 这疼突如其来,就跟一刀子扎穿手心似的。 之前说的抱脸虫一语成谶,她的手心开始裂出一道口子,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从里面钻了出去。 那东西钻出来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原本硬币大小的口,直接撕穿了整个手掌心。 吕辛安疼得爆哭,可是接下来,眨眼的功夫,手心上的裂口却不见了,上面完好无损,没有一丁点刺穿的样子。 最不可思议的是,原本手背上的盐水鼓包,也不翼而飞了。 吕辛安试着握拳张开。 关节韧带没有一点影响,还是原来的那只左手。 还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这时,她注意到有人在对她窃窃私语: “诶哟,哭得这么伤心,估计是绝症了。” “可惜了,看着才不到三十岁,年纪轻轻的就……” 吕辛安:“……”在医院哭,这可误会大发了…… 甚至有一位老婆婆上来,拉住她的手说:“姑娘啊,你听我说一句。一些大医院啊,病人多,就是会误诊的,你再多检查检查,实在不行,多换几家医院,总能找到办法的……” 吕辛安想要说自己没病,是一个误会,结果老婆婆又塞给她一叠药膳的广告,介绍里面的疗效。 全程她插不上一句嘴。 老婆婆牵着吕辛安下了扶梯,说她有一个外孙女,在楼上住院,也在吃这些药膳,气色缓和了不少,说着说着,就拿手巾擦眼泪。 老婆婆边抹眼泪边说:“可怜的孩子,怎么大晚上一个人,你家里人呢,怎么不来陪陪你?” 吕辛安啊了一声,随意指了指方向,“来了来了,去上厕所了,马上出来”。 吕辛安手指的地方,是门诊,现在晚上都关了,只留走廊外的灯照明,没有多少人会找厕所会上那去。 尤其是医院这样的地方,怕犯忌讳,都不会乱走。 老婆婆拍了拍吕辛安的手背,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不忍心拆穿她,“孩子,你以后可要好好的啊。” 吕辛安一头雾水,然而老婆婆却不跟她解释了,自己去坐电梯,上楼去了。 吕辛安心里有鬼,老婆婆的话在她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根本没办法忽视,只好自己去那条走廊一探究竟。 一路走下来,走廊空无一物,只有一间间紧闭的门,和一家小卖部,连一个厕所的的标志都没有。 都没有厕所,哪来的上厕所? 吕辛安抬手就往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 这张胡言乱语的嘴,真该死啊。 第2章 第 2 章 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地铁和公交车都停了。 从这里打车回家,差不多要一百,吕辛安没办法,只好扫了辆共享单车。 扫第一辆的时候没成功,一个小卖部的大妈冲出来,非说这是她的车,拿手去遮二维码,不让吕辛安扫。 吕辛安那个气啊,扛起自行车就跑。 要不是跑到一半踩到石头摔倒了,她绝对狠狠甩那大妈二里地,叫大妈吸她留下的“鞋尾气”。 后面找到的车,要么是被人私自上锁了,就是连码都被撕了,还有的甚至轮子少一个,找来找去,半个小时才找到一辆正常的。 说是正常,其实也不正常。 能骑能走,但是车轮子和后泥板老是会撞到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等她骑着这辆“话痨”车到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钟。 一开始她没认出自家的家门。 铁门,密码锁,还有摄像头,和之前的木门不说一样,简直毫不相干。 她来来回回确认了好几次,还跑去别栋看了一次,又在地上捡到范姐留下的纸条,这才确信了。 变得这么高级的,确实是她家。 密码是她的生日。 一进去,柴鸡阿花就跑过来,在她鞋面上一阵笃笃笃。 小花是吕辛安的外婆,去年从乡下买来的土鸡,说是舅舅生日,要送给他吃的。 按外婆的说法,只有乡下那种走地鸡,吃五谷杂粮,在山间野地里乱跑乱走长大的才有营养。 但散养的鸡不好抓,也机警,人还没靠近,就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而百十只身形矫健的鸡里,就阿花这一只傻不愣登,冲上来啄人脚——把自己往死路上送的。 吕辛安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乐意给这鸡套麻袋,农户没办法,给鸡绑了脚,捆了翅膀,就让她一路抱着带走了。 而这么一抱,就抱出了麻烦。 吕辛安是一个人都能自言自语,自娱自乐的一个人,一路上有了这只鸡,更加话痨,手也多,还给鸡梳羽毛。 结果就是,这么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对这鸡产生感情了,都站在舅舅家门口了,死活都不肯把鸡送进去。 要送鸡的事情,外婆提前已经跟舅舅打过招呼了,临时食言,肯定是不行的。 但外婆疼吕辛安,经不住她闹,只好把问题丢给她,要她自己想办法。 要收礼的人满意,其实只要收礼的人觉得礼物比原来的更好就可以了。 吕辛安当即跑到药店,买了一大袋补肾壮阳的补品,又装了一罐子鞭泡的药酒。 顾忌着男人的面子,打包是时候都密封了,送的时候也是背着客人,偷偷拿进去的。 直到生日宴结束,舅舅都没透露过到底喜不喜欢这个礼物——反正没再提过土鸡的事情。 阿花自此就是吕辛安的了。 吕辛安抱着阿花进房间,和以前一样,阿花窝在大腿上打瞌睡,她打开电脑,先去看读者的评价。 阿花的身边很暖,尤其是肚子,跟小暖炉似的,相比之下,读者的评论就冷得更冰窟一样了。 【垃圾,从没见过就这么烂尾的】 【不行了,我忍不了了,我要给作者寄刀片!】 【妈的,好好的爽文宅斗风格,变成虐文也就算了,故事讲到一半,男女主竟然双死了?作者到底会不会讲故事啊,不会讲故事早点封笔吧,少在这里恶心读者】 …… 一页页翻过去,清一色的都是骂声,骂人的话花样百出,层出不穷,管理员删掉了,又马上评价新的。 简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删不完,根本删不完。 吕辛安默默关掉评论,打开绘画软件。 因为收到负面的评价太多,读者纷纷嚷着要退钱,范姐一个头两个大,勒令吕辛安续写这篇故事,必须把双死的be改为he。 然而坐位子上十分钟,吕辛安就感觉坐牢一样难受。 屏幕上一个个空白的漫画框,跟牢门一样碍眼,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她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向来不会为难自己,当即表示投降。 画漫画现在已经不适合她了,还是思考跑路和被范姐追杀的概率,这种事比较实际。 而这种时候,不是光想想就可以的,最好再搭配上花生和啤酒。 正好两天没喝,她也渴了。 于是她从箱底找出积压多年的小猪储蓄罐——里头都是她以前攒下的硬币,大多都是一块的,少部分五毛,还有一毛的——抱着储蓄罐出门买酒。 就在她准备开门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从新装的视频监控上看,外面一片漆黑,别说人,连鬼影都看不见。 人们总说,谨防半夜鬼敲门。 吕辛安对这话深谙于心,这个鬼不是普世意义上的鬼,是人世间的酒鬼、醉鬼、赌鬼等之流。 这些人半夜三更的,尤其是醉鬼,回家也不认识,到处瞎进。 要是真去开门,就等于自己把麻烦给招进来了。 吕辛安没用过电子锁,之前老是听说电子门要是没电了,会锁死,或者自己开门,就不大放心,特地把玄关的柜子拖过来顶门。 就算电子门不行了,那些“神神鬼鬼”要硬闯,也有柜子来拦一拦。 如此准备,人是肯定不能轻易进来了,但架不住外头的不是人。 就在这个时候,柜子的表面开始变化——或者说从门开始变化。 柜子的表面裂开一道口子,和医院那时候一样,只是这次能看清里面走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块厚度大约为2 厘米的人形立牌,学着人摆动手部在走,但是姿态僵硬,关节的部分用螺丝固定,走起来,跟皮影似的。 人形立牌上的那张脸化成灰了吕辛安也认得。 那是她漫画里男主小时候的脸,还是二次元的,脸的轮廓还有笔锋在,说出来的声音却是三次元的,语调轻快活泼。 这是什么东西,还直接跟到家里来了……分明能直接进来,却还是先敲门,还……怪有礼貌的嘞。 他号称自己是什么神,在医院人多眼杂不好说话,只能回家再解释,要她别害怕。 吕辛安不害怕,只是纳闷,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但她也没请神呐,怎么还有自己跟来的神吗? 相比起神来说,其实她更喜欢超级英雄之类的,或者是小精灵,魔法世界什么的。 她小时候还一度沉迷收集《百变小樱》里面的库洛牌。 只是收集到最后,她拿着小鸡头的钥匙戳卡牌,结果毫无反应,她顿时道心破碎,一气之下把卡牌和钥匙都扔了,连动漫也不看了。 虽然再大一点又捡起来看了,看心境和以前却大相径庭。 或者说更纯粹,只当个有意思的故事看了。 按成人世界的说法,变得更像大人了,更切实际了。 她对这个所谓的大神不是很感兴趣,在他准备继续往前进一步的时候,拦住了,说:“等等,这位大神,您看我家里什么都没准备,都不知道该怎么迎接您,我也没钱,整不了别的,咱们就开门见山,直接问了,您来是干嘛的呀?” 大神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为了避免把主人给惹毛,立即把抬起的脚缩回去了,“你是不是漫画《裙下之臣》的作者An?” “我是啊。” “是就对了,我这次就是为你来的。我是世上掌管漫画的神,能够创造一个独属于你的幻境,帮助你完成漫画。” 有点中二,吕辛安甚至觉得无聊起来:“没听说过。” “只有特别的人,特别的机遇才能遇到我。” 这大神也许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推销,说得再说还不说动手做的,于是他说:“不要紧,等我给你示范过后,你就会相信我说的了。” 不等吕辛安反应,他就撕掉了人形立牌表面的那层颜色层。 颜色层没了之后,里面却不是人形立牌本来的白色,五光十色的,比彩虹还要绚丽,而这些绚丽的颜色形成一个漩涡,在快速地旋转。 吕辛安只撇了一眼,就两眼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昏睡前,她隐约听见那大神说:“放心,这幻境就像做梦一样。你是不会死的。” 吕辛安:“……”你大爷的! 第3章 第 3 章 在吕辛安这部《裙下之臣》的结尾,男主的父亲因贪污获罪,为了自保,把自己的儿子拖出去顶罪,男主也就这么死了。 而文中的女主,在男主死后成了望门寡,本来只要在家守孝,不想被表哥男二看上,因她誓死不从,被家里人浸了猪笼,也死了。 这部漫画本来是古代架空宅斗,只是后期被吕辛安画崩了。 她自己也知道这情节很扯淡,但当时正好撞上了外婆下葬,别说把漫画人物给写毁了,这地球她都想直接炸了。 后来范姐要她改,她确实也努力过了,甚至为这部漫画头疼了好久,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女主从水底活下来合适。 其实家里人没那么残忍,在笼子里留了暗口,然后设定女主回水,从暗口里逃出来了? 但是这不对,女主拿的是心机美人,但身体娇弱的剧本,不会游泳,更何况最初把女主父亲和继母设定为反派,两人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甚至联合杀死了女主的母亲。 这样的人设,是不可能会给女主留生路的。而男主已经死了,谁来救她呢? 吕辛安也不知道。 现在的她做梦成为了自己笔下的女主,失去了上帝视角,她就跟瞎子过河似的,对后面的剧情一无所知。 这梦太过于真实,那笼子是没打磨过的,很多竹尖向倒刺一样分布在竹节表面。 她被人强行塞进竹笼子里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臂,手臂上瞬间产生火辣辣的刺痛感。 疼痛却没让她从现实中醒来,被浸入水底,整个人快要窒息的时候,也没有摆脱这场噩梦。 河水顺着鼻子冲进肺里,火烧般的刺痛感却从口鼻延伸到五脏肺腑。 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很胀很痛,估计跟河豚差不多,要是有人拍她的肚子,一定会像喷泉似的,咻咻喷水。 不过这样子都没死,也让她确信了,那大神兴许上辈子跟她有仇,现在找着机会,就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她。 也许真的是白天经历过的事,对梦也会有影响,她竟然隐约看到一个长相如同范姐一样的人,跳入水底来救她了。 但那个人和范姐又不一样。 就她所知的范姐,也是旱鸭子,狗刨都费劲,别说憋气,更没那么大的力气,能在水底破开笼子,再把她从水底给拉上岸。 上岸后,吕辛安方才知苦还在后头。 在水底的时候,水还是温的,只顾疼了,结果上岸的那一霎那,凛冬的冷风一吹,更加遭罪,肚子疼,头疼,鼻腔疼,身上还发冷发抖没力气,牙齿咯咯打颤,脑子也开始滚烫,不清醒了。 不清醒的脑袋感觉有千金重,整个人直往地上倒,加上身上湿了水,身体蜷缩成一块,瑟瑟发抖,看着比落水狗还惨。 不过俗话说,坏到极致就到好,慢慢的,她竟然觉得身体没那么冷了,衣服上的水也逐渐干了。 身体暖和起来之后,人也清醒了不少,她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处茅草屋,身下是被烧得烫烫的暖炕。 难怪会这么暖,这里的被子也很厚实,往身上这么一裹,什么冷风都吹不进来。 救她的人坐在炕的另一头,一副道士的行装打扮,双腿交叠,两眼闭合,似乎,是在打坐? 她看着这副与范姐一般无二的脸,小声试探道:“范姐?” 那女人睁开眼睛,带有“你莫名其妙吧”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简直和范姐看她的一模一样,嫌弃,无奈,还带点傲娇,那种“你要是有病早点说,我好早点把你扔出去”的表情。 不过吕辛安脸皮厚,不会轻易被这种小嫌弃给打蔫掉,“道长,这是哪儿啊?” 本来没报希望的,结果“范姐”道长大发慈悲地告诉了她:“萧山别院。” 萧山别院,是吕辛安漫画里设定为男二的私人别院,背靠深山,环境非常好。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男二是迫害女主被淹死的其中之一人啊。 这时,外头突然一阵响动,有人在门口说道:“国师大人,还有一刻就到亥时,外头已经按您吩咐的,都布置好了,就等着大人您来坐镇了。” “你待在这里别出来。”道长交代吕辛安道。 一个明面上已经淹死了人,要是被人认出来,确实不好。 但吕辛安谁啊?要是听话,那就不是她了。 她嘴上答应好好的,等人走了,回头就找了件道士的衣裳裹上,打扮成道童,在脸上点上麻子之后,也偷偷跟了出去。 门一开,冷风卷着一张符咒正好落在她脸上,撕下来一看,笔触龙飞凤舞,一看就是道长画的。 但上面什么图案就看不懂了,对道家的了解,吕辛安聊胜于无,对她来说,上面画得和鬼画符差不多。 再望外一看,屋脊上,墙面上,也都贴满了这些符咒,阴雪天,很多张符纸都被雪水濡湿了,上面红色的朱砂都印到了墙上。 她揪住一个过路的下人,问他:“阵仗这么大,这是捉什么呢?” 不止这些漫天的符纸,墙根下,还埋伏着不少的士兵,士兵各拿刀枪,衣服上绣有家徽,都是男二府里调来的府兵。 还好在漫画里女主不喜欢男二,对他也特别避嫌,因此这别院男二没带女主来过。 这里的下人也都是不常换的,长期居住在这里,都不认识她,只知道她是道长带进来的,是客人,又见她是道士打扮,就老实说道:“道长不知道吗?是捉狐妖啊。” “狐妖?”吕辛安差点惊掉下巴,后面转念一想,道士和妖怪,标配啊。 道士都出来了,妖怪当然也不远了。 只是看着这伙人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样子,想来今天来的妖,来头不小啊。 “我是新来的,才跟着国师没几天,很多都不清楚,”吕辛安说,“你跟我说说,这狐妖什么来头?很厉害吗?” 下人:“这都请了范国师亲自坐镇,能不厉害吗?听说这妖啊,已经杀了不少人了,搞得上京城是人心惶惶的,又没人有本事抓到那妖,陛下只好请国师大人出山。这不,正好算出我们家大人是狐妖的下一个目标,就来收妖了。” 吕辛安听得津津有味,又问起男二,结果被告知男二现在不在别院,别院竹屋里的不过是一具人偶——带有男二心头血的诱饵。 男二既然不在,那危机顿时少一大半,吕辛安大为放心,一拍大腿,决计先饱餐一顿。 好巧不巧,她拦下的正好是一个厨子,刚去前厅送完祭祀用的三牲,这不正好就顺道一起回厨房。 然而到了厨房,却发现房门大敞,锅里的番薯粥洒了一地,还热乎呢,粥上呼呼冒白烟,其他锅碗瓢盆也没能幸免,除了木头的,其余都在地上碎了个四分五裂。 肇事者是一只过肥的母鸡,正长开翅膀,慌不择路,四处乱撞,又因为吃得太肥,飞不了太高,每次飞一小段就落地,这也导致它老是碰坏东西。 而它正在疯狂躲避的,是一只白色的狐狸。 吕辛安因家里有阿花,就有点睹鸡思花,就有些看不得鸡被欺负,当即拿个木桶子,把狐狸给罩住了。 反观厨子,却吓得整个人都呆住。 白色狐狸,四只黑爪,黑色尾尖,那不就是国师说的狐妖吗? 他慌得声音都开始打飘了:“姑娘……,那是妖,妖精,快,快跑……” 声音弱得就像蚊子哼,吕辛安听得稀里糊涂的,还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心疼自己做的番薯粥,就没当回事。 就在这时,前院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丁玲桄榔,还有府兵们厮杀呐喊的声音。 只听有人奉承说:“不愧是国师大人,早早料到这狐妖来势汹汹,提前布置了符镇,克制了狐妖的法力,果然,只有国师大人您能替皇上除了大这祸患。” 国师却没有那么乐观,冷声道:“这狐妖如今乃是半身为人,半身为妖,阵里只有人身,妖身却迟迟不见,不大对劲……不对,他识破了这是个圈套,快,快拦住他!别让他破阵!” …… 这别院的大小,吕辛安作为设定者再清楚不过,为了展示男二的挥霍无度,这别院是按现实中紫禁城造的。 前厅和厨房就隔了将近五百米,就是说,打斗声都是隐隐约约,要听见人的对话声,这更是决计不可能的。 更何况这对话字字句句,一清二楚,就跟拿手机在边上播放似的。 这么不合乎常理,吕辛安觉得不可思议,就去问厨子,想着他是本地人,兴许知道。 结果厨子一脸惨白,指着她身后,说:“妖……妖……” 吕辛安没听清,但还是下意识顺着他的手指转过头,结果一看,什么都东西都没有。 她的想法比较飞,以为这厨子也不一般,兴许是什么能看见鬼的人物,满脸兴奋,当即小跑到厨子旁边,说:“什么什么?你看见什么了?” 厨子满心都是苦。 他亲眼看见那狐妖从木盆子里穿出来了,不知道它搞了什么鬼,弄出前院的声音,结果这道士一转头,它又自己跳回木盆子里。 这狐妖简直就像是在玩他的。 这还怎么解释,正常人都会把他当失心疯吧? 然而他没想到,吕辛安就不是个正常人,他这么说了一通,她竟然一点怀疑都没有,也不害怕,就这么相信了,还让他先去逃命。 厨子小声说:“姑娘,那你呢?” 吕辛安跟他比了个OK的手势,“我没事,你放一百个心走。” 吕辛安何止不害怕,相反的,第一次她觉得这个梦就意思了。 厨子走了之后,她就绕着木盆子琢磨——做思考者状。 盯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拿手指敲,咚咚咚,盆子里头绝对震耳欲聋,结果也没反应。 狐狸耳朵灵敏,更何况是妖,五感只会更加凸出。 难不成已经逃出去了? 吕辛安耐不住性子,就掀开一角看。 就看见里面白白的一团,狐狸还在,只不过似乎很忙的样子,在那一个劲儿地舔毛。 据说动物的舔毛行为就越等于人洗衣服,和梳妆打扮差不多,并且只有在觉得安全的情况下才会做。 不是说是妖吗?这和普通的狐狸有什么区别? 狐狸似乎被吕辛安的行为吓了一跳,把头直接埋进毛里去了,就跟鸵鸟似的,像是无声在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吕辛安拿手指一下一下去戳它,结果把人家搞得更害羞了,有一瞬间,吕辛安觉得那狐狸的半边脸应该是红了。 吕辛安更觉得稀奇了。 就在她玩得正开心的时候,一股劲风突然迎面向她打来。 她被吹得整个人失重,直接掀飞了出去,这一摔,不骨折也少不得掉层皮。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吕辛安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来不及反应,而本来躲躲闪闪的狐狸,在这时突然从盆子里冲了出来。 它瞬间变成马匹一样的大小,一个跳跃,将吕辛安整个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