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恋爱撩什么撩》 第1章 超级加倍 周乐行蹲在路牙子边,看着前方被日头炙烤的柏油路,叹了口气。 “哥,要不你穿我的鞋吧?” 周树生就蹲在他身后,满脸都是被太阳逼出来的油光和汗水,就这,他还是他哥的小棉袄,他哥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就是大夏天的,棉袄来了都不好使。 “不用了。”周乐行本想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酝酿一下心里那股忧郁的气息,但正午的日头实在是太猛了,他刚抬一点下巴就受不了了,只得低下了孤傲的脑袋。 “这都是命啊。” 周乐行声音压得低低的,惹得周树生凑过去听。 “哥,你说什么?你想吃蜜吗?” 周乐行推开这捂得慌的‘大棉袄’:“想吃也吃不起,走吧。” 周树生半懂不懂地看着他,十七岁的眼里却有着五岁幼童似的天真懵懂,见周乐行手里提着那被烤得半融的柏油路沾掉的鞋底,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又开心起来。 “哥,我知道哪里有蜜!” 周乐行叹了口气,实在没精力回应这精力过剩的棉袄了。 毕竟两天前,他还有空调可吹,冰箱能用,慕思大床能躺,外卖可以点,现在却是住着村里的砖瓦房,睡着光秃秃的竹席,啃着噎嗓子的粗粮窝窝头。 今早他还是给隔壁家喂了猪才能出的门。 无法,隔壁人家起得比他早,一出门就被逮着了。 那可是猪啊! 周乐行第一次知道原来猪比狗还大,臭烘烘的气味扑面而来,简直令人窒息,就这仔细算下来,这猪还比他金贵,是两家合养的,就等着过年分猪肉呢。 至少猪早上吃得上拌着野菜红薯叶的麦麸,他却是空着肚子出门的。 当然,吃穿住行他都能忍,就这个厕所和蚊子,他不能忍。 夏天蚊子凶得厉害,现在他脚上还有十来个蚊子包。 上个厕所要么去旱厕,要么用便盆,连个厕所纸都寻摸不到,他实在是受不了。 第二天就想离家出走,看看能不能去穿过来的山坡下再磕一下脑袋,试试能不能穿回去,没想到出身未捷身先死,现在路面上浇的老式柏油路温度高了就会融,最重要的鞋子鞋底在出村子的柏油路上就被粘掉了。 “你说你大热天去外头野什么!啊?!”周母周元香一见到二儿子的鞋就发了火,看到他脚底被烫出来的泡和头上因为磕到头剃得坑坑洼洼的头发,更是火不打一处来。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自个儿跑山里头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今儿个就一并跟你算清了!” 眼看着镇宅的鸡毛掸子被举起来了,有着原主记忆的周乐行当即成了一条游鱼,从床上一出溜就到了地上,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腿。 “妈!娘!我知道错了!别打我!” 那鸡毛掸子是真的疼! 那红痕棱棱火辣辣地能刺好几天,他本来就因为脑袋被磕伤,躺的姿势有限,到时候屁股要是开了花,那就真成了一条咸鱼,只能左右翻了。 周树生见他跪下了,登时急了,嘴巴一张就开始哭嚎:“妈!不打哥!哥疼——!” 那声音嗡嗡的,当真是绕梁三尺。 周元香也被三儿子这举动吓了一跳。 要知道,周家上下就这个三儿子最犟,嘴硬,骨头更硬,要做的事情就算是打断腿了也要尝尝咸淡,骨子里就没有害怕这两个字,让他认错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周元香这辈子就没在这儿子嘴里听到一句道歉的话。 “你,你真知道错了?”周元香皱眉,话里更有了几分迟疑。 眼见着有戏,周乐行当即仰头,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弱弱地应了一声。 周元香这下心都悬起来了:“乐行,你头疼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这下子就算是镇宅的鸡毛掸子也失了宠。 周乐行直接被拉上了家里明令禁止他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拉着就往卫生所去了。 周元香心急,那自行车骑得风嗖嗖的。 周树生乐颠颠地跟在后头跑,竟然到了卫生所都不带喘气的。 “牛啊,弟弟。” 周乐行目瞪口呆,窝在卫生所的塑料胶凳里重新审视了一番这身量高大的弟弟。 “我看你都可以代表国家去参加田径了,指定能拿奖。” 周树生见他哥看着自己,就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哥,为什么国家要田鸡啊?” 周乐行在这里逗着自己新得的弟弟玩,那头周元香也和所里的人说了一声,先退出来外头等着。 周乐行听到她的声音出来,就下意识看了过去。 “没事,我家小子那脑袋前天就磕着了,就是不放心,过来瞧瞧,也不差这会儿。”周元香和屋里人说着话,脚又往后退了两步,彻底让到了门外,“你家简生这才是……。” “哎,孩子好好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再怎么都不能拿刀去划自己的腕子啊!你看你妈多伤心,往后可不许这样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多和你妈说说,聊开了就好了。” 周乐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想到某个可能性,心都往下坠了坠. 周树生顺着周乐行的视线望向医生办公的屋子:“哥,你在看什么?” 周乐行看着他懵懂又亲近的目光,抹了把脸:“哥没事。” 应该是他想岔了。 穿越本来就是件离谱的事,更遑论穿进一本小说里呢。 这头周乐行还在自欺欺人,那头周元香就招手让他过去:“过来,给你兰姨问个好。” 周乐行趿拉着拖鞋就走了过去,到了那房门口,人就直接僵住了。 原因无他,简陋的屋子里,靠坐在床上的那男人,压根就不是和他们在一个层级的。 周乐行感觉他像是单独开了一个图层,他们其余人是2D像素版,人家就是3D绚丽版,那模样,俊美得就不像个真人。 “你这孩子,怎么不懂得喊人!”周元香不知道这儿子又是抽的哪门子的风,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提醒道,“这是你兰姨,那是你兰姨的儿子简生。” “我记得简生比乐乐还小两岁是吧?” 周兰花身形单薄,穿着一丝不苟,每一根头发丝都扎扎实实地贴着头皮,在脑后束了个簪子,脸色有些病态的白,要不是衣服洗得发白又贴了补丁,看着倒不像是个侍弄田地的庄稼人。 她坐在床尾,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不大,声音也低低细细的:“是啊,我记得乐乐是六月生的,简生是一月初。要真算起来,都快差三岁了。” 农村人算虚岁,不同村子算法还不一样,轻易掰扯不清楚。 周元香也就不纠结这个问题,只说:“简生是你弟,你平日里没事多带他出去外面溜溜,省得你自个儿在外面招猫逗狗的不学好,让简生收一收你那臭脾气!” 周乐行可吃不消这个“弟弟”。 他嗓音清亮地同周兰花问了好,便立刻脚底抹油想跑:“知道了,妈。我觉得我这会儿啥事也没有,要不咱们回家吧!” “我突然想起来,今早的猪还没喂呢!” 两家邻居合养一只猪,一户人家负责猪一周的伙食,轮着来,因为那两只猪占了邻居的地儿,所以猪的粪便就归邻居家堆肥用。 周乐行知晓农村这时候养只猪不容易,都且金贵着看顾,便想借用猪小妹猪小弟的魅力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惜,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周元香八面玲珑,家里有什么事就瞒不过她,更何况一边是她关心的两只猪,一边还是她闹心的二儿子。 “你这孩子,今早不就是你喂的吗?你出门那会儿还差点被铲粪的绊倒了,你都忘了?!” 周元香的担忧不减反增,硬是拉着他,要他在顾简生的隔壁床上躺着,又赶紧风风火火地去找刚刚去取药的大夫了。 “哥,你怎么躺下了?”周树生等不到哥哥出来,便屁颠屁颠地跑到屋子里来,见到熟人还懂得嘴甜问好,转头一看到自家哥哥,那大嗓门便急切地播报道。 “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哇!耳朵也红啦!” 周乐行生无可恋地盯着卫生所掉了腻子的天花板看,羞耻感让他脚趾蜷缩,只觉得这‘大棉袄’大夏天的就是专门来捂死他的。 他虽然不是个基佬,但是架不住顾简生长得实在好看得紧,真真是雌雄莫辩。 他自问是个普通人,让这么好看的帅哥知晓他今早踩到铲屎的铲子,差点摔个真·狗吃屎,那心里的羞耻简直是超级加倍! “哥,你怎么一直眨眼睛?妈说了,不能嘟嘴巴!” 啊…… 让他再死一死吧! 周乐行垂死挣扎般地使眼色,可惜使到脸抽筋都没能得到‘大棉袄’的理解,反而给自己又补了两刀子。 这回不止耳朵红了,连脖颈都透着血色。 从头到尾只是安静待着的顾简生看着捂脸的青年,视线从对方小麦色的结实臂膀,再到发红的耳朵,微微皱起了眉。 周乐行原本就长这样吗? 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超级加倍 第2章 忐忑 这是顾简生第十八次重生。 在前十七次重生里,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挣脱束缚,扭转命运,甚至想过一死了之,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他的思想是自由的,但他的躯体和灵魂却受缚于这噩梦般的循环。 面对屈辱的打骂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唯诺诺地任人宰割。 面对虚伪的求爱时,他的反胃和排斥并不能阻止自己的身体状似羞怯地点头回应。 一次又一次,他铺天盖地的恨意和厌恶都没能撼动这梦魇般的循环往复,只能借着每一个可能的瞬间干脆利落地结束自己的性命。 但这一次,他失败了,可那一成不变的剧情竟然也出现了变数。 “目前看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他磕到的是脑袋。这事可大可小。要不你还是寻个空档,去城里的大医院瞧瞧吧。” 卫生所的周医生周国胜给周乐行做了简单的检查,但卫生所条件简陋,只能劝说家属去城里瞧瞧。 周乐行赶紧开口:“妈!我真没事,不用去城里看,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村里的小伙子,哪个比得上我这活力!” 他嘴上吹嘘着,还不忘做出几个健美的动作,展示他露在无袖背心外的肌肉。 其余人没看懂他这行为的含义,但并不妨碍他们看俊小伙耍宝,都抿着嘴笑他。 “要死啊!”周元香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声音脆亮,可见力道有多结实,“我看你摔到脑袋后就更疯癫了!就该拉你去城里现现行!” “妈……” 周乐行搓搓胳膊上的红印子,要说多疼也不见得,但这时候就该顺着坡往下走,装装可怜,赶紧把这事掀过去。 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个情况,这大变活魂的,就算要看,估计也要找个神婆,而不是找医生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家虽然有自行车,也养上了猪,但在周乐行看来,实在算不上富裕。 没见他肚子里现在半点油水都没有,也不知道要啃多久的窝窝头才能吃上一回肉。 就这情况还去城里看医生,那真是没钱,烧的。 他既然认命自己是穿不回去了,就算不能给这个家提供点助力,至少也不能逮着原主的家霍霍。 “其实,撞到头很可能出现脑震荡。短时间的头晕失忆都是正常的,可以多观察几天,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哪家哪户什么情况都门清。 周国胜知道现在时代是好了,但每家每户去趟城里都不容易,更遑论去城里看医生了,便顺着周乐行的话劝了两句。 “诶!您瞧周医生这话多专业!咱们什么都不懂,就该听人家的。走吧,走吧,我骑车带您回去,咱们别在这里打扰了病人的清静。” 周乐行先头那话掐着古怪的腔调,又引得卫生所的人嬉笑了一番,连周元香那严肃的面皮也绷不住了,笑是笑了,又在他胳膊上拍了一记。 “真不知道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槽心的玩意儿!” “嗷!” 好不容易推着人走出病房的周乐行趁机捂着被拍得通红的胳膊嗷嗷叫唤,引得周树生紧张兮兮地围在他身边,一个劲地要给他吹气。 “哥,吹吹就不疼了!” 顾简生的视线落在房门上,听着外头热闹的声响渐行渐远,若有所思。 “简生,渴不渴?妈去给你打水来。” 周兰花细声细语地说着,起身去拿床头的水壶,却见顾简生突然抬眼看她。 那上挑的俊美眉眼里是浓郁的黑暗和冰冷的漠然,寒意如同鬼蛇般缠绕而上,竟是让周兰花心里打了个激灵,拿着水壶的手一个不稳,在床头柜上磕了一记。 “去吧。” 顾简生薄唇轻启,略带沙哑的声音像是许久未曾开过口。 顾兰花听到这话,才如逢大赦般,拎着水壶快步往屋外走。 “这两天你给我皮绷紧了,别再到处乱跑!明天周六你哥就该回来了,中午我骑车去接他,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呆家里,看好树生,再闹事,看我不把你的腿给打折了!” “知道了——” 一到家,周乐行就窝床上趴着了。 昨晚和蚊子大战了八百回合,他根本一宿没睡,这会儿折腾了半天,随着那渺茫的希望被扑灭,心里的石头也重重砸了地,倒是觉出几分困意来了。 周元香还想说些什么,见他趴在床上犯了困,头上包扎的绷带扎得她眼疼,便闭上嘴巴,掀了帘子去外头了。 “哥,你不舒服吗?” 周树生的话憋了一路。 他虽然傻,但仍懵懵懂懂地知道去卫生所的含义,最疼他的周外婆就是去了卫生所后再也没回家的。 可他忐忑归忐忑,但却知晓不能在妈妈面前提起外婆的事情,免得妈妈掉眼泪,所以关于卫生所的问题,便死命憋住了,直到这会儿才扭扭捏捏地问出口。 周乐行掀起眼皮,看着将脑袋搁在床边的弟弟,心里的感觉怪新奇的,伸手捏了捏这白赚来的弟弟圆鼓鼓的脸蛋。 该说不说,这周树生长得和原主印象里其余周家人还真不一样,周家上下四个儿子,老大当兵后没了音讯,老二在城里打工,周乐行是老三,而周树生则是最小的孩子。 周家儿子不说个个硬朗,但至少算得上棱角分明,都是俊小伙,但最小的周树生却是长了一张圆脸,怎么看怎么可爱。 难道周妈给他开小灶? 困倦的周乐行漫无边际地想着,又捏了两把,手感还真不错。 “没不舒服,就是困了……”他声音含糊,还不忘抱怨一句,“那些蚊子还真是逮着俊的咬。” 要是周妈在的话,肯定要嗤他一句,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但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哥哥的周树生这会儿却是殷勤地说道。 “那我给哥守着!” 周乐行满意地闭上了眼,正半梦半醒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已知,周家村里出了一个存在于不同图层里的俊小伙顾简生,他还和自己穿越前负责的一本狗血年代文游戏策划案里的主角同名。 既然顾简生有了,那另一个主角贺淮之还离得远吗? 这一想,周乐行登时清醒了不少,左想右想,却是越想越心存怀疑,干脆睁眼起身,要去外间找周元香问个清楚。 这可不怪周乐行草木皆兵,虽然他是这本年代文的游戏策划之一,但说实在的,他并不能理解这物理层面上掏心挖肺的爱情。 如果说顾简生是小白菜,那贺淮之就是将白菜切炖煎炒最后倒进垃圾桶里堆肥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的地主。 他虽然不是同性恋,也并不歧视同性恋,可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能让自己所爱的人经历这样的痛苦,那可已经完全超过了言语攻击和精神侮辱,妥妥是列入刑法的典型案例。 就这样一个潜在的连环杀手,顾简生还能在被虐身虐心后毫无芥蒂地原谅对方,周乐行认为这多少沾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但邪门的是,这本小说还是大卖的作品,他们工作室为了抢版权,可花了不少心思。 虽然他的名字没有在那部小说里被提及,但所有周家村里的男女老少,但凡和顾简生沾点边的,不管是对他好还是对他坏,最后都难逃贺淮之的毒手。 周乐行想到周妈对兰姨友好的态度,立刻就警觉起来。 “妈,你说兰姨是不是有个在城里工作的大哥啊?” 周乐行带着一个小尾巴,直接蹲在择菜的周元香身边,边问还边装模作样地捏起一根豆角霍霍。 “有啊,她大哥可不简单。”周元香说着,又是一巴掌拍在他那只作怪的手上,“这是能玩的吗?!要帮忙就手脚麻利点,不帮忙就给我滚!” 周元香深深地觉得,自己的脾气会变得这么暴躁,这个三儿子妥妥是元凶! 作为元凶的周乐行还恬不知耻地装可怜:“我这不是太久没见到豆角了,先练练手嘛。” 真是睁眼放屁! 这几天他们家天天吃豆角,吃得人都有点绿了,这小子还好意思说! 可还不等周元香啐他,那殷勤的小尾巴就开口了:“哥,我知道怎么掐!我教你!” 周云香对这情况特殊的小儿子多少是不同的,闻言只得把话憋了回去,但那嗖嗖的眼刀子还是少不了的。 周乐行虚心受教,半点不受影响:“妈,那顾简生他爸呢?” “你打听这些东西做什么?我告诉你,人家孤儿寡母的不容易,现在简生还出了这档子事,咱们家不说帮衬些,至少不能看人家笑话。”周元香说着,声音低落下来。 她自己也是个寡妇,这一路来的艰辛说不清楚,也没处诉苦。 她手里至少还有国家的补贴,大儿子也走了父亲的路,村里没人敢惹,娘家也帮衬,可比什么都没有的周兰花体面多了。 “我说你成天没事在外头瞎转悠,不如多去他家里看看,领那简生去外头多走走,人窝家里时间长了,就什么毛病都来了。他又是个性子软的闷葫芦,有什么事情都憋心里,能想得开吗?” “诶!妈给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周元香催着走神的周乐行点了头,这才稍微满意点,补充道。 “我可告诉你,要是我在外头听到你欺负简生,你就等着打板子吧!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周乐行有些哭笑不得,原主平日里到底是闯了多少祸,这才让周元香耳提面命的:“知道了。妈,我是那种人吗?” “你就是!” “……。” 第3章 惊喜 周乐行愁啊。 周妈不愿意在背后说人家寡妇的是非,无论他怎么套,都套不出顾简生他爸的身份。 在小说里,男主顾简生他爸是下乡青年,下乡期间和他母亲成了婚,有了顾简生,又在顾简生七岁的时候参加高考,去了城里就没了音讯。 如果连父母的情况都对得上,那他妥妥是穿进那本狗血年代文里了。 虽然周乐行很少看这类型的狗血爱情小说,但他至少知道主角定律,他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就算周妈心里不落忍,他也一定要做这个撇清关系的坏人。 但问题是,原书里,顾简生是因为察觉到自己的性取向,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自杀失败后,没多久就被周兰花送到城里舅舅家,这才和城里的贺淮之撞上。 可周乐行左等右等,等到自己的二哥要回家了,还没听说顾简生去城里的事情。 要知道村里人去城里不容易,少不得要跟村里人借辆自行车或三轮去车站,谁前脚说要去城里,后脚全村人都会知道了,可顾简生愣是没走,不仅没走,还从卫生院里出来了,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 “你好。” 因为顾简生现在就站在他眼前。 周乐行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看脸的人,但他现在不仅知道了,还深刻体验到了。 “咳,你怎么来了?” 周乐行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后颈。 这局促感对周乐行来说,可是顶顶稀奇的体验。 他从小到大就是个社牛,等大学毕业后,更是靠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和城墙般的脸皮拉到了不少赞助,有了那几笔不菲的赞助费,他和好友共同成立的游戏工作室才有机会现世。 “我妈让我过来送点煮花生。” 顾简生还是那幅清清淡淡的模样,说话也是斯斯文文的,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但也是干净整洁,和刚去菜地里玩闹了一通的周乐行形成鲜明的对比。 “啊,这样……” 周乐行这才发现这斯文人手里提溜着一个塑料袋,里头想必就是煮花生了。 说来也怪,顾简生不说还好,他压根就没发现这袋子,一说他竟觉得这个塑料袋勒着顾简生白净的手指,看着怪沉甸甸的,存在感十足。 “你给我吧。” 周乐行说着直接伸手去接,连寒暄推脱这一步都免了。 “要不要进来喝口水?你嘴唇都干了。”周乐行说着,大大咧咧地提着煮花生往里走,“我妈现在去车上接我哥了,估计还要晚点才回来。” 顾简生自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过来的。 对于周元香一家,重生了十几次的顾简生,就算没有专门去了解,也知晓他家的情况。 今天本来是顾简生被母亲送去城里舅舅家的日子,他会在车站遇到去接周礼行的周元香,在母亲与她的寒暄中,顾简生知晓她直接将自己的三儿子锁在家里的事情。 那对话重复十几遍,顾简生就是想不记得都难。 “哥,妈回来了吗?” 屋内,周树生兴奋地喊道,吧嗒吧嗒地就从屋内跑了出来。 “诶!先别出来!” 周乐行试图挽回局面,可他话音一落,人就已经冲到院子里了。 “呜哇!我是大老虎!吃哥哥的大老虎!” 顾简生:“……” 只见周树生往日里总是被拾掇得白白净净的脸蛋上现在左右分别多了三条黑乎乎的炭迹,脑门上还用锅灰写了个王字,嘴唇用不知道从哪里拿的胭脂抹红了,身上还披着个毯子,此时正双手将毯子举向空中,做出威吓的动作。 周乐行本来是想给自家人一个惊喜的,他还专门去菜田里摸了几根黄瓜,就准备到时候敲板凳奏乐用,到时候敲完还能用来做拍黄瓜。 没想到阴差阳错间竟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他脚趾抠地,还得强撑着干笑道:“呵呵,我跟我弟闹着玩呢。” 顾简生:“……看出来了。” 周树生后知后觉发现一个不熟的人,不由得也有些羞怯,用毯子裹住自己就缩到了门后头,只是探出个脑袋来,小声问道:“哥,那还啃吗?” 周礼行难得回次家,周乐行提前跟周树生通了气,到时候要扑周礼行身上,在他脸上一边啃一口,以示热情。 可是周树生敢啃自家二哥,却不敢啃这冷着脸的小哥哥。 周乐行再次摸了摸后脖颈:“不啃,不啃,你先回屋,回头他们俩回来了,我再叫你。” “好!” 周树生脆生生地应了,脑袋往后一缩,没影了。 “你先喝水吧。” 周乐行专门走进屋里,用热水瓶倒了杯水给他,还拉了条板凳放在他身后。 “坐。”周乐行说着,自己随手在院里的大红盆里摸了个碗,就在井边的桶中舀了一碗凉水,一口气干了。 这莫名其妙的局促感,真是要了他命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后背都湿了。 但人还在这,总不能冷落了人家。 周乐行抹了一把汗,鼓起勇气转身,可一对上顾简生的视线,他就感觉脑子一抽,嘴巴也不受自己控制了:“那啥,你要吃拍黄瓜吗?” 顾简生:“不用麻烦了。” 周乐行:“不麻烦,都是现成的东西,一会儿就好了!” 他说着,一溜烟就跑厨房里去了,和后面有老虎撵他似的。 但一进了厨房,周乐行又觉得不得劲,脚步磨磨蹭蹭,耳朵竖得高高的,就想多听听外头的动静,最好能探头出去看一眼。 “真是邪了门了……” 周乐行又抹了一把额头,避开受伤结痂的额角,五指顺势往后捋,被剃得坑坑洼洼的短茬扎着他的掌心。 顾简生走到厨房门口时,就见到他一手搭在头上,一手插着腰,苦大深仇地看着面前的几根黄瓜。 顾简生:“……” 这人果然很奇怪。 但这奇怪的家伙,可能就是他摆脱循环和摆布的关键。 “需要帮忙吗?” 顾简生清凌凌的声音,吓得周乐行一激灵,差点原地蹦起来。 “不用!那啥,一会儿就好!” 他慌里慌张地拿起菜刀,直接就往案板上的几根演奏用的黄瓜身上一拍。 黄瓜登时汁水四溅,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四分五裂,连案板都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菜刀更是直接在这一击中脱离了束缚它多年的刀柄飞了出去,直直插在挂在墙上的竹编圆簸箕身上了。 周乐行:“卧槽!” 顾简生:“……”确定了,就是这人有问题。 顾简生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便没有多留早早离开了,连暴毙的黄瓜都没吃。 而周乐行站在门口目送着人走远,便撑不住笑脸,蹲在门前叹气。 完了。 菜刀没了。 鸡毛掸子还远吗? 不远。 “我打死你这个臭小子!我看你是一天不给我闯祸就皮痒痒了是吧!霍霍完自己的脑子,现在就来霍霍家里的东西了!那菜刀是能玩的吗?你是嫌自己的命长了是不是!” “妈,我错了!这不是失手了吗?您悠着点!可别摔着了!嗷!哥!救命!” 周元香手里的鸡毛掸子耍得虎虎生风,周乐行满屋子乱窜,被打得嗷嗷叫唤。 周礼行顶着脸上两个明晃晃的牙印,揽着周树生的肩膀把人带出去了,嘴里似乎还哼着曲儿,心情看着倒是挺美的。 周树生担忧得圆脸皱巴巴的,就连他二哥领他去村头的小卖部买糖吃,都打消不了他的担忧。 “怎么忽然想到扮老虎了?” 周礼行身上还穿着厂里的蓝色制服,人虽然长得像斯文,但他体格大,揽着周树生往外走,看着就像拎着个小鸡仔似的。 ‘小鸡仔’羞答答地回道:“是我想当老虎,哥就让我当了。” 周礼行倒不怀疑这话,只是多少有些意外:“他倒是不嫌你了。” 周树生听到这话,顿时笑眯眯的,有些得意:“哥现在对我老好了,去哪里都肯让我跟着。” 周礼行笑着伸手抹了他那血呼呼的嘴:“这又是哪来的?” 周树生将手搭在嘴边,学着周乐行当时的模样小声说道:“是用妈妈桌上的蜡笔,不告诉妈。” 周礼行笑容加深,隐约有了狐狸的模样,听到这话只长长的哦了一声,没有对此多做评价。 周树生可看不出这笑容里的深意,他对着笑容满面的周礼行左看右看,自己捂着嘴也跟着偷偷笑起来。 周礼行揉揉他的脑袋:“怎么?” 周树生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倒是不瞒他:“哥,你每次回来我都怕你不认识我了,哥让我啃你一口,原来真的有用。” 周树生说完,又捂着嘴自以为隐蔽地偷笑起来,笑得圆眼睛都弯了起来。 倒是周礼行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笑容僵住了。 身为厂里少见的农村户口,周礼行在厂里的日子可算不得轻松,他在外头受了气,到家就难免露在脸上。 他自己不觉得,倒是让家里人没来由地受了他的波及。 “……傻小子。”周礼行用力搂了搂周树生肩膀,“你可是哥的亲弟弟,哥忘记谁也不会忘了你。” 第4章 甜 周乐行左躲右闪,到底是怕周元香追他再摔着,一个犹豫,终究没躲过屁股遭殃的命运,真成了床上的一条咸鱼,只能左右翻,趴不得,躺不得。 “哎,我真命苦……” 周乐行吃着周树生交上来的孝敬,装模作样地哀叹道。 “哥,不苦,很甜的!” 坐在他旁边的周树生听到这话顿时急了,还将嘴巴里含着的糖吐了出来,作势要跟周乐行嘴里的糖交换。 “诶!诶!诶!甜,甜,甜,超甜的!你咋还上手抠人嘴呢!” 周乐行誓死保卫自己嘴巴的清白,一咕噜翻到了床里头,结果一下又磕到了结痂的脑门,顿时又是一声惨叫。 “哎,真是个讨债的。” 厨房里,周元香用邻居的菜刀切着腊肉,听着屋里的玩闹声,忍不住叹了口气,但面上却没什么忧愁,仔细看,嘴角还带着些笑意。 周礼行也忍不住笑:“老三倒是活泼了不少。” 他这话还算是含蓄了,岂止是活泼不少,那简直跟脱胎换骨似的。 往常周礼行对着自家三弟那阴测测的目光和冷不丁就冒出来的嗤笑声,拳头就忍不住攥起来,现在这人不说些欠揍的讨债话了,脸上还总是带着笑,看着模样都更俊俏了几分。 周元香一开始没应声,只是安静得把腊肉切了,好半晌才突然开口:“老二,妈知道你那厂子里的工作不容易,要是你做得实在不开心,要不就回家里,家里那田我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你回来正好搭把手。” “现在日子好过了,咱们有手有脚,还能被饿死不成?” 周礼行沉默地听完了周元香的话,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他知道厂里这份工当初是周妈走了不少关系,花了不少礼,才给他争取回来的。 这年头虽然听说沿海地区改革了,大把工作机会,去淘金的人都赚得钵满瓢盆,但落在他们这个小山区,那都是听听就算的事,谁也没想过花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买票去那么远的地方碰机会,就怕有命去,没命回。 这段日子老三总是找机会闹事闯祸,就是觉得周妈给周礼行厂里工作的事奔波,是偏心眼,家里欠了他的,便要把家搅得天翻地覆才好。 周礼行怎么也不能因为别人的刁难,就把好好的工作给丢了,到时候好不容易消停的老三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再说了,他辞工不就遂了厂里那些刻薄人的意吗? 周礼行:“妈,那哪成?我现在每个月工资可比种地来的实在,年底还有机会往上升一升,到时候工资又有得涨。就是看在钱的份上,我也不能辞啊。” “再说了,那工作也没什么难的,上手了就容易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厂里的张三和李四昨天打起来了,为的就是保卫科里空出来的一个位置……” 有了八卦,周元香很快就抛下了辞工的话题,随着周礼行跌宕起伏的讲述啧啧称奇。 “这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怎么有人脸皮就是能厚成这样,厂里的东西就都是他家的不成?他们组长性子也太软了……” 晚饭多了腊肉和八卦,大家都吃得很满意。 晚上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都是早早就睡了。 周乐行家里有三张床,但是其中一张去年被周树生蹦塌了,周礼行难得回家,就没有专门再去打一张床,现在三个男人挤一个屋里,打横了排排睡。 “啪!” 夜里一到钟,周乐行就不得不开始上工,巴掌使得呼呼响,但愣是没打着,气得他又清醒了几分。 周礼行无语地看着旁边一通忙活的周乐行,要不是周乐行终于打着一只发出一声得意的反派笑声,就差起身叉腰欢呼了,周礼行还会以为这是在故意折腾自己呢。 “小样,落在你大爷手里,看我不把你翅膀揪掉……,嗯,我就把你钉在这里,你们都看看,看看,再敢咬我,就是这个下场!” 完了,三弟要被蚊子逼疯了。 周礼行哭笑不得地把人摁回床上:“行了明早我去搞点草药回来熏一熏,再不成沾点农药挂门上,今晚就别折腾了。” 周乐行不服:“哥,是这些蚊子折腾我。你看我身上,都没一块好肉了。” 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 但周礼行还是嗯嗯的应着,闭着眼睛往他胳膊上一摸,还真摸到了一连串的蚊子包。 他就这样闭着眼睛给周乐行挠痒,嘴里还学着周乐行刚刚的话哄着:“行,明天哥就让这群蚊子好看,哥给你挠痒,你赶紧睡吧。” 他赶车了一天,现在正是困倦的时候。 周乐行也发现这哥跟睡得死沉的周树生不同,只得硬忍着不动弹,但忍着忍着,还真让他睡过去了。 隔天看到日上三竿的太阳,周乐行还有些恍惚。 “妈。” 周乐行打着哈欠走到门边。 院子里忙活的周元香睨了他一眼:“饭都放桌上了,赶紧去吃。” 周乐行:“哦。” 他踩着拖沓的步子走回屋内,果然见到桌上盖着的防蚊罩里头摆着一盘白面馒头和一盘拍黄瓜。 虽然昨天拍黄瓜给周乐行精神上造成了一定伤害,但却没有对他的胃部进行过攻击,他还是吃得很香的。 周乐行伸手去拿馒头时才发现,自己胳膊上除了洗漱留下来的水珠之外,还多了几抹绿色药膏,连腿上都有。 那些红肿的蚊子包今早只剩下一些红点点没消,倒是没有昨天那么严重了。 没想到他自己还睡得挺沉,根本没感觉有人给他抹药。 周乐行边吃边感慨,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后,还扬着嗓子问外头的周妈:“妈,我哥呢?” 周妈将盆里的脏水泼出去:“早就去田里忙活了。要是个个像你这样睡懒觉,咱们家就等着饿死吧!” 她一说完,又自觉嘴快了。 二儿子伤了脑袋,正是要好好休息的时候,但要她开口说两句软话,她又说不出来,最后只是硬邦邦地说:“赶紧吃,吃完我好熏屋子。” 周乐行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拿着馒头就蹲在门槛边上啃:“我哥拔草回来了?” 周元香:“什么拔草?这年头不兴搞这个,家里还有半盒没用完的蚊香,就是烟大,我平常都收起来了。” 周乐行颇感兴味地听着,就坠在周元香屁股后头,跟着她进了里间,在五斗柜里面翻出一盒雄鸡牌蚊香。 “成了!别总跟在我屁股后头,成什么样!赶紧吃!吃完了才好把屋子给熏一熏。”周元香去翻找废弃的铁盒子,边翻还边忍不住絮叨:“你说你被夜里被蚊子咬,也不晓得开口说一声,真真是人被尿憋死,缺心眼……” 周乐行听到这话,差点喷了,这下倒是真不敢跟在周元香后头逗人了,乖乖坐在饭桌前把拍黄瓜扫了个精光。 “妈,那我去给哥帮忙。”周乐行把两个盘子收了,在井边冲洗了一番,照例放在院子里那面盆里晾着,甩甩手,探头进屋子里喊。 “走吧走吧,赶紧走,我待会也要出去,这屋里呆不了人。” 这年头的蚊香味重,烟雾也大,寻常情况人也不会待在屋子里一起被熏。 周乐行得到准信,转身就跑了。 他虽然没有原主的全部记忆,但那些碎片式的记忆片段也够他摸清楚周家村的布局,更别说昨天周树生就带他来自家菜田里野过了。 “哥!” 远远的,周乐行就见周礼行提着水桶往回走。 周树生就走在他身旁,像个小鸡仔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怎么回来了?搞完了?” 周礼行见周乐行衣服上洗漱时弄湿的水渍都还没干,就知道他刚起床没多久:“嗯,回去放东西,我带你去摘蒿草。” 周乐行:“妈熏屋子呢。” 周礼行:“知道。这是晚上挂床边的,去不去?” 那肯定是要去的。 村里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手机没有,电脑没有,要不是这两天有周树生陪他打发时间,周乐行都不知道这养伤的时间要怎么过,而且去山里也好,他还有事没处理。 “哥,你知道我磕到头的位置是哪不?” 周礼行瞥了他一眼:“不知道。妈说你是被老猎头那家背下来的,能活着也是命大。” 他想了想,补充道:“咱们就在虎头溪那块摘,不进山。” 虎头溪是条蜿蜒环绕周家村的溪流,听说从高山上往下望,是个虎头的模样,渐渐的名字就传开了,但这名字里有没有水分就不清楚了。 周树生听说能去虎头溪那边玩就已经兴奋得蹦蹦跳跳,一下子就跑到前头去,催着人走快一些。 周礼行看着周树生无忧无虑的样子,又看向身边有些走神的周乐行:“你这段时间在家养着,我也不要求你帮妈干什么重活,但树生这个暑假过后又要重读三年级,你有空就多教教他,至少别再让他留级了。” 还在努力回想原主昏迷前记忆的周乐行:啥?! 他弟竟然还在读小学三年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