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娃随军成军医,大小姐被禁欲首长宠疯》 第一章野种 1973年,庄城市军委大院。 一个身着红色呢子大衣,脸色黝黑,浑身散发着乡土气息的女生,哽咽着跟祝余道歉: “姐姐,你刚生完宝宝可千万不要生气,我真的不知道爸妈要让你离婚,还想把我跟姐夫……如果我知道肯定不会同意的! 虽然姐姐替我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吃得好穿得好,还住这么大的房子,但我真的没有怪过姐姐! 而且我回来只是想在亲生父母跟前尽孝,相信姐姐你受过那么好的教育,肯定也不会因为祝家更有钱,就忘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吧!” 祝余冷漠地抱着俩娃站在祝家的筒子楼门口,两条胳膊都麻木了,也没人关心过一句。 反倒是绿茶真千金,穿着她的衣服,戴着她的头花,父母左右保护着却流了一箩筐的眼泪,好像祝余就是这么多年害她不能做祝家千金的罪魁祸首似的。 她皱眉盯着祝雅凡张张合合不停往外倒垃圾的嘴,不耐道:“说完了吗?说完就让开,别挡着我回房休息。” 她这副身体可是刚刚经历难产,十分虚弱。 刚才走到楼下,沙比保姆竟然把孩子放在呼呼挂着寒风的土地上,提着行李就走。 逼得祝余只能忍着下面撕裂钻心的疼,抱着俩孩子一步步艰难爬上四楼。 这会儿,她的棉袄都快被虚汗浸透了,没空跟这家人演真假千金的戏码,她只想赶紧躺下缓口气。 啪! 此时,衣着光鲜的祝父满脸怒容,猛地站起一个箭步就冲过来,狠狠一巴掌扇在祝余脸上,怒声道: “我们好吃好喝养了你这么多年,这就是你的教养?!赶紧跟雅凡道歉!” 祝余身上没力气,怀里还抱着俩奶娃娃,实在没法躲,只能硬受了这一巴掌。 那力道打得祝余身子晃了几晃,好在身侧就是墙,不然她们母女三人非栽一跟头不可。 一直在观察情况的祝雅凡嘴角隐秘勾起又很快放下,她赶紧红着眼睛上前去拉祝父的衣角: “爸,姐姐她不是故意的,肯定是她一时接受不了自己不是祝家的亲生女儿,才会跟你们闹脾气的,要不……我还是走吧,别让姐姐跟你们离心!” 听见她说这话,另一边的祝母不干了,她大步上前指着祝余的鼻子就骂: “不亏是乡下人生的贱种,就是蛇蝎心肠!我告诉你,雅凡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别想欺负她! 你也别在这装柔弱了,谁没生过小孩!?有几个女人生完一周还像你这样,病病殃殃地在医院里躺着的,你就是存心想给雅凡脸色看! 赶紧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给我滚出祝家,我们祝家才不会留你个烂货在家坐月子,晦气死了!” 祝余的视线在眼前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暗暗叹气,看来这月子没法安稳坐了。 “赶我走?行啊,把这些年你们拿了我的钱都给我还回来!” 她神色骤然冰冷,看得屋内几人均是心中一凛。 祝余是穿来的。 在原身生完孩子的第三天。 原身难产,又是龙凤双胎,过程极其凶险,能保住命已经是奇迹。 可原本应该陪伴在她身边细心照顾的家人却一个都没有出现,只有一个姗姗来迟且说话阴阳怪气的保姆。 这个保姆是个爱八卦的,提前听说祝家在手术室外的认亲戏码,知道这位军委大院的大小姐失了宠。 所以她不光护理的时候怠慢,说话还特别戳人心。 产妇本就激素水平暴跌,情绪不稳,又遭遇现实打击,抑郁心死,也就给了祝余的灵魂挤进来的机会。 原身可怜,虽然才二十岁,但说是整个祝家都是靠她养着的也不为过。 小时候的原身不明情况,只知道每年到了她生日这天,母亲会收到一张写着长长数字的汇款单,而父亲也会高兴得多喝几杯,并大方地给她夹上一块肉。 等她婚后,丈夫寄回来的津贴也全被祝家父母攥在手里。 但这些钱却没有多少花在原身自己身上,就连她怀孕的时候想去医院做产检,都被祝母骂说是浪费钱。 不然她也不会直到发动了,才确定自己肚子里怀的是龙凤胎。 祝父是最先回过神来的。 他既震惊自己竟然会被祝余这个臭丫头给吓住,也愤怒祝余居然敢打家里钱的主意,当即火气爆发。 他的右手再次抬起,却在将要落下之时,撞到祝余冷厉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停在了半空。 祝雅凡看着祝父这般不顶用,心里暗骂他废物。 她根本不信祝家这么大的家业,能跟祝余一个贱丫头有什么关系。 而且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个乡下狼窝爬出来,绝对不会让祝余再占祝家一点便宜! 眼看着祝父靠不上,她赶紧转头去看祝母,凄凄切切地喊了声妈。 祝母这时也回过神来,立刻开口:“你可真是个白眼狼,要是没有我们,你早死了,哪还有命跟我们在这里叫板! 真是倒反天罡,竟然来敢找我们要钱!你赶紧给我滚,我们祝家一分钱都不可能给你! 还有,你赶紧写信去军区给贺屿萧说你要离婚!你要是敢拖,我就去贺家说你给他们家生了一对野种,看你以后还怎么有脸活!” 祝雅凡震惊地瞪大眼睛,音调则故意提高了好几倍,像是生怕这不隔音筒子楼的邻居们,听不见祝余的龌龊事一样: “妈,你说什么?姐姐生的孩子是野种?难道这俩孩子不是姐夫的?!” 祝母虽然也觉得祝雅凡喊这么大声不妥,但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压住祝余,绝对不能让她发现祝家钱的秘密。 于是祝母解释:“对,新婚当天,贺屿萧大半夜的就接了紧急任务出发了,她祝余欲求不满,不甘寂寞,自己又去外面另外找了野男人回来,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贺家的!?” 祝雅凡也没想到,上一世让自己嫉妒到牙痒痒的祝余竟然这么无耻! 这样的她怎么能配得上最后坐上军政第一把交椅的贺屿萧? 这一世,她一定要把贺屿萧给抢过来! 祝余听到祝母提到孩子,再回想起原主记忆中的情形,唇边泛起冷笑。 “妈,看你这话说的,那药是你端给我的,男人也是你给我找的,怎么现在锅倒是要我自己来背了? 而且要不是你非逼着我跟贺屿萧结婚,祝家跟贺家早就闹翻了,你现在也不会有算计我的机会! 所以我劝你最好别惹我,毕竟我在祝家这些年也不是白待的。 我记得,贺家那位当初被下放,还多亏了妈妈你交上去的那块无事牌呢!” 听到祝余提起贺屿萧跟贺家,祝父跟祝母均是脸色大变。 他们没想到那晚上的事贺屿萧竟然早就知道了,可这大半年以来竟一点迹象都没有。 难道……贺屿萧对祝余真有感情? 可两人明明是结婚那天才第一次见,这,怎么可能呢! 还有当年,那时候上头风声刚起,祝家为了保全自己,当机立断跟贺家做分割。 祝父匿名举报了贺家有海外关系,证据正是那块作为两家定亲信物的无事牌。 如今贺家已经平反,只是贺家人还没有回到庄城,祝父祝母为了这事已经愁得失眠好几天。 本来祝父还想着靠姻亲关系继续跟贺家走动,可如果贺屿萧什么都知道了,那就全完了! 可祝父思维急转间,忽然想到一处关窍。 如果贺屿萧不想再与祝家来往,又何必月月寄津贴回来? 说不定,贺屿萧新婚当夜回来过也是祝余瞎编的,就是为了诈他们! 既然这样,她可就不能怪父母心狠了。 会对祝家不利的人,决不能留! 祝父高高扬起的手终于落下:“孽女!你给我闭嘴!” 祝余穿越前是职场高管,眼神一扫就知道祝父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穿过来可不是为了替原身过逆来顺受的生活的! 于是祝余脚下灵巧一挪,顺势弯腰把两个孩子妥善放下,然后立马起身,蓄力反手给了祝父一个响亮的嘴巴! 祝父的脸上很快浮起一个小小的巴掌印,只不过祝余的脸色则更苍白了几分。 巴掌声在整间屋子里清晰地回响,众人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尤其是祝父。 第二章摔死你儿子! “叮!检测到宿主健康度下降,情况危急,请问是否绑定本系统?” 祝余的意识里忽然响起一道的电子音,同时面前浮现出了一个透明面板,上面有立刻绑定和另选时间两个选项。 这段时间她的小说阅读量急剧上升,当然知道系统是什么。 但她现在没有时间去跟这个系统谈判,她可不想以后的生活都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胁迫。 于是祝余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另选时间的按钮。 祝余的目光一一扫过依然表情呆滞的祝家三口,淡定地抱起孩子踱到沙发旁坐下,丝毫不在意下身伤口撕裂渗出来的鲜血会弄脏沙发。 祝母回神,嫌弃得差点蹦起来! 但很快,她眼神一转,不怀好意地盯住了那两个孩子。 忽然,祝母猛地冲到祝余跟前,一把夺过她右手边被红色包被裹紧的小孩,并高高举起,作势要摔。 “祝余!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还敢跟我们要钱,真是给你脸了,再敢叽叽歪歪,我就摔死你儿子!” 祝母虽然没去医院,但也知道祝余生的是龙凤胎。 他们当初只给准备了一个包被,两个孩子的包被一新一旧,祝母下意识就觉得用新包被的一定是儿子。 捏住祝余的儿子,就一定能够拿捏祝余! 只可惜她想错了。 祝余实在虚弱,刚又用力导致伤口撕裂,一时不察竟就被老女人给钻了空子。 但女儿攥在对方手里,祝余还是撑着站起了身。 她眼睛微眯看向祝母,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声音比窗外呼呼的北风还冷:“是吗?那你就试试?” 听到这话时,祝母不敢置信。 她捏着包被的手紧了紧:“我手里可是你儿子,你竟然让我摔了?!” “摔呗,反正你们都说了这是野种,没了一个,我以后离开祝家生活还能更轻松些!” 祝母被她轻飘飘吐出来的绝情话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虎毒还不食子,你简直是狼心狗肺,这孩子跟了你还不如下地狱! 孩子,你今天死可都是你妈害的,去地府的时候别忘了狠狠告她的状,最好让阎王赶紧过来收她的命!” 说完,祝母就作势狠狠把孩子往地上摔! 祝余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她刚刚已经偷偷拉近了与祝母之间的距离,这会两人间的距离只有两步远。 祝余脚下用力,迈出一大步,及时地伸手捞住了半空中的孩子。 同时,趁着祝母还没反应过来,她咬牙忍痛,狠狠一脚踹在祝母小腹。 祝母痛得嗷的一声,弯腰捂紧肚子嚎个不停。 可还没完,祝余顺手又抄起沙发边几上的假古董花瓶,就着边几角角直接敲碎,然后举着尖锐瓷片一端直接抵在了祝母脖颈上。 祝母被吓得魂都得走一半,她也顾不上捂肚子了,哆哆嗦嗦地把两手举在头两侧:“你,你要干什么!杀,杀人是要坐牢的!你不能杀我!” 而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一切的祝父也是心中骇然。 祝余嘴角划过一个冷淡的弧度,手上用力,锋利的碎瓷片轻易划破皮肤,鲜血顺着祝母的脖颈流进衣襟,吓得祝母哇哇大叫。 就在祝父终于忍不住要上前时,祝余却忽然捏着碎瓷退后,转身回了沙发上坐着。 而沾血的碎瓷就那么大咧咧地被她放在茶几上,鲜红得刺眼。 祝母已经被吓得双腿瘫软,坐在地上呜呜地哭。 祝父的脸色也不好看。 整个家里最镇定的竟然是祝雅凡,可她才刚回到祝家,还没有话语权。 于是,祝余掌握了主动权。 其实这才是她最习惯的场面。 穿越前,祝余刚离职,她厌倦了职场的尔虞我诈,反正已经财富自由,干脆给自己放假。 她从前的下属听说她每天光在家宅着,特意给她发了好多小说过来,美其名曰,体验一下年轻人的宅文化。 小说她的确是看了,可能是因为太沉浸了,干脆把自己给看进了小说里。 原身不知道祝家是什么情况,祝余一个把小说当合同条款认真看完的严谨读者,可是清楚得很。 这个真假千金的套路,下属发来的十部小说有八部都是这么写的。 只不过她穿的这个身体并不是女主,而是倒霉的假千金,戏份只比路人甲多一点点。 真千金祝雅凡上一世吃尽苦头,重生回来,反手就把假千金送进了深山的光棍做老婆,于是假千金祝余秒下线。 可现在祝余换了个芯子,女强人祝余是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她穿越来的这几天,仔细消化了原身的记忆。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个从新婚夜就出紧急任务的孩他爹,能帮她度过眼前的这一关了。 虽然这孩子的来得并不光彩…… 门口的祝父已经沉着脸走回客厅,坐到了祝余的对面。 “祝余,祝家到底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苦劳,难道你非要看着祝家垮了才痛快吗!” 祝余则是轻笑:“别说得那么好听,你们靠什么把我养大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况且,你们都要杀我的孩子了,咱们比血海深仇也强不了多少,还是好好谈条件比较适合我们现在的关系。” “你!” “好了,废话就不要多说了,你们不是要赶我走吗,可以,我要一辆车,两万块现金,各类票据,尤其是粮票跟奶粉票。 这些对你们来说,不算多吧?毕竟你们的海外账户肯定不止这个数。” 听到祝余狮子大开口,祝父祝母还没说话,祝雅凡先瞪大了眼睛。 “你一个乡下泥腿子生的丫头片子,凭什么拿走祝家这么多东西!而且祝家养了你这么多年,还有我这些年在你家吃的苦,你把自己卖八百回都还不清!” 不是祝余看不起祝雅凡,主要是她现在刚重生回来,思维还是底层逻辑,她那点手段祝余根本看不上。 所以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从始至终只看向祝父。 祝父当然也不愿意掏钱,但他没想到就连他们有海外账户的事祝余都知道。 为了保住祝家,这钱他不掏也得掏! 第三章祝余,你特么就是个疯子! 祝父实在不甘心让祝余这么轻松就得逞。 “家里没有那么多现金,车子也不是说弄就能弄来的,家里顶多给你两千,车子不可能!” 祝余她轻拍了一下皱着小眉头,看起来要哭的儿子,嗤笑道:“既然你这么没有诚意,那我还是去军部找领导谈吧。” 祝雅凡是一分钱都不想给祝余的,听到祝父说愿意给两千块祝余都还不满意时,气的脸都扭曲了。 “祝余,你个小贱人别蹬鼻子上脸,你能活得这么漂亮,还不是靠着祝家,靠着贺屿萧! 你要去军部是不是?你去啊!你现在就去!看看军部是先把爸妈抓起来,还是先把你这个破鞋给抓起来!” 祝父祝母一开始觉得还是亲生女儿,知道向着自己,但越听到后面越想骂人。 她是猪脑子吗! 没事的人被上面调查都得扒掉一层皮,更何况是他们这种真的心里有鬼的! 祝父隐晦地递给祝母一个眼神,让她把祝雅凡先弄走。 祝母现在巴不得赶紧远离祝余这座瘟神,但她刚被吓得脱了力,废了挺大劲才连拉带拽地把祝雅凡扯回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祝父跟祝余两个人。 两人对峙良久。 起先,祝父还憋着一口气,想用气势压一压祝余。 他总觉得一个丫头片子而已,所有的胆量怕是刚刚都耗光了,只要能吓住她,他就不用大出血! 可是祝余心理素质极强,根本他的不受影响。 甚至她坐在沙发上的姿态比祝父还更像大爷,像是能抱着孩子坐到天荒地老似的。 最后,还是祝父先妥协,他恼怒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祝余,你到底想怎么样!” “重复的话就不要问了,我生完孩子多了个毛病,厌蠢,一厌蠢就手痒,想要见点血。” 正好这时,门外突然被敲响。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严肃的男声从外面响起:“老祝,在家吗?我有事找你!” 祝父听出这人是李主任身边的警务员,可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找自己? 对方的语气冷沉,难道李主任那边出了什么事? 祝父心里发急,顾不上应付祝余,快步往门口走。 祝余心里也急,她怕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会扰乱她的计划。 要是拿不到钱,她还怎么去随军? 电光火石间,祝余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情节。 祝父是个善于钻营的,本来他只是个部队中的一个普通文职人员,他用钞能力搭上了部队政治处李主任,心甘情愿帮李主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不然以他的能力根本住不进大院。 李主任给祝父透了消息,不久后的晋升名单中有他。 但就在祝家真千金回归的时候,李主任被军部那边盯上调查,连带着祝父的晋升也平添许多波折。 不过后来那位领导成功把自己摘出来了,祝父也得以顺利晋升。 祝余想,她可以利用这个时机,给祝父再上一波压力。 于是,赶在祝父拉开门的前一刻,祝余及时开口:“对了爸,我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我怕你们都不在家,回来之前特意给李主任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但是个陌生人接的。 那人自称是军部的,问了我好多跟你有关的问题,我想着不能骗人就都说了,尤其是您跟李主任私交比较好这一点,毕竟拉关系是您的强项嘛! 那人还说,明天要来请我继续帮忙提供线索呢。” 祝父脚步猛然顿住,转头狠狠瞪着祝余,眸中的恶意前所未有。 “你都在电话里胡说了什么?!” 祝余嘲讽回视:“我说了什么?人就在门外,你出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刚巧门外的警卫员听到声音,再次敲门催促,祝父不得不开门。 祝余温柔地抱着两个孩子轻轻哄着,但视线却一直定在门口。 她在赌,赌这人送来的是坏消息。 良久,祝父才终于挟着寒风推门而入。 他的脚步停在祝余面前,居高临下地盯视着她,脸色比寒风更冷,那样子恨不得祝余立刻去死。 “祝余,你特么就是个疯子!” 警卫员说李主任刚刚已经被带走调查了,办公室也被上头的人控制起来。 他们貌似还接到一个群众的举报电话,正在着手调查了。 因为祝父帮李主任做的都是脏活,所以尽管上头风声紧,警务员还是特意跑过来一趟,叮嘱祝父务必把尾巴扫清。 否则李主任这条大船翻了,大家都讨不到好。 祝余赌赢了,因紧张而绷紧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 她轻松地仰躺在沙发里,抬头,扬起一个自打她回到祝家后最灿烂的笑:“不必夸我,跟你们比恶毒,我自愧不如。” “你!” 祝父指着祝余,气得说出不话来。 最终,祝父实在担心军部那边过来调查时,祝余会再胡说,只能咬牙答应了祝余的要求。 他回房间取钱票时,祝母忍不住抱怨。 “你刚才怎么能答应她呢!我们的账户里总共就十万,这可是五分之一!还有车子,你要去哪里搞!雅凡才刚回来,贺家那边也要走动,这处处都要用钱的,怎么能便宜那个贱丫头!” 祝父面色阴沉:“有命拿钱也要有命花才行,你放心,这些东西明天就会回来了。 你还记得当初那个男人的地址吗?今晚我们就把祝余跟那两个野种一起送过去!” 祝母一听,顿时喜出望外! 当初,他们为了能够维系住贺家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今年年初上头开始有动静,要给之前被下放一批老同志平反。 祝父得到消息,说贺家平反的机会很大,祝家这才找上贺屿萧重提婚约。 可一开始贺屿萧根本不想娶祝余,是祝父用了些手段让贺家老爷子给贺屿萧递了信,对方才松口。 但贺屿萧是结婚摆酒的当天上午才出现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态度。 祝母怕祝余太呆太笨拢不住人,在酒宴结束天色刚擦黑时,给祝余端了杯加了料的糖水。 听着房内的激烈声响,祝母只顾高兴,却根本没想过祝余能否受得住。 半夜,贺屿萧临时接了紧急任务离开,祝母听见动静赶紧来看情况。 但她发现,床单上没有落红! 贺家最迟年底就会平反,万一当初的事情败露,祝家就完了。 为了给祝家留一张保命牌,祝余必须怀上“贺家”的孩子! 祝父出去找人,正好碰见了一个拾荒的男人,趁着祝余药劲还没过,直接把人塞去了祝余房里。 那男人是山里的,家里穷得底儿掉,祝余过去后,这辈子都别想出来祸害祝家! 夫妻俩心里算计好了,再看向祝余时眼底都是藏不住的兴奋。 祝余当然没错过他们的表情变化。 她知道这两人一定不会老实,但没关系。 她祝余可不是任人算计的主儿! 第四章送去深山 祝父说车子要等晚上才能送来,祝余没意见,谈好条件祝父就出门去了。 祝母现在有点怕祝余,给她撑腰的主心骨丈夫走了,她看着祝余就觉得胆寒,只想回自己房间等着。 可祝余突然起身,抱着俩孩子几步就进了祝雅凡所在的房间。 怕亲生女儿被已经发疯了的祝余欺负,祝母赶紧跟赶过去:“你要干嘛!”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祝雅凡就被祝余给丢了出去:“在我离开之前,这里还是我的房间,我有权利把随便的阿猫阿狗从我的房间里赶出去。” 关门之前,祝余还不忘吩咐祝母:“去给我冲一杯麦乳精,要浓一点,然后去做饭,我要吃红烧肉和白米饭,做快点!” 祝余现在迫切需要好好休息,她需要为晚上带着两个孩子逃离时,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做准备。 门外,祝母下意识去看祝雅凡,心里有着一丝期待。 可本来还在因为被赶出来气不平、扯着祝母求安慰的祝雅凡,却立刻撇开了视线,只顾低头去揉刚刚被祝余拉红的手腕。 照顾祝余的保姆早在把祝余的行李送上来就离开了,现在屋里能干活的只剩下祝母跟祝雅凡。 祝雅凡的眼神闪躲,意思不言而喻。 祝母忽然就觉得,这个亲生女儿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她不是口口声声说以后要好好孝顺自己吗,这点活她活都不愿意做,以后她老了自己还能指望得上她吗? 祝母本还想说点什么,但门内的祝余又开始催促了,她只能带着一身怨气去干活。 祝余听见脚步声远去,这才敢由着疼痛冲击大脑。 她咬着牙给自己简单处理伤口后,又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再喝下一杯祝母送来的滚烫的麦乳精,体力总算是恢复一些。 祝余又撑着给孩子换了尿布喂过奶,这才闲下来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一个小时后,祝母端着做好的饭菜暴躁敲响房门。 吃饱喝足。 待到外面的天色彻底黑沉,祝父带着车回来时,虽然祝余身上还是疼,但体力最起码恢复了六七成。 “你不会开车,车上我给你准备了司机,司机的钱你自己付。 补足的钱票也都在这里了,祝余,记得你的承诺,管住自己的嘴,否则祝家完了,你也别想好!” 祝余没理会他的威胁,接过装着钱票的信封,背着两个孩子和一个小小的包裹就出了祝家。 车子就停在祝家所在的筒子楼下不远处。 祝父怕引起别人的注意,连车灯都不叫人开。 祝余也不觉得有什么,她默默带着孩子上了后座。 车子发动,一直开出了两条街,司机才开启前照灯,也是这时候他才开口跟祝余说第一句话: “祝小姐,车费五百,你得先把钱付了!” 祝余挑眉:“五百?你还挺有做生意头脑的,站在共产的土地上搞资本那一套呢,开黑车。” 司机闻言,干脆一脚刹车踩死,侧过半边脸露出猥琐的笑,出口的话听在人耳朵里直让人生理性恶心。 “祝小姐,你可能没搞清楚状况,哥哥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什么共不共资不资的,哥哥只认钱!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爸让我把你送去山里,给那些又脏又臭的穷汉子玩呢,这钱你不给也行,哥哥疼你,只要你陪哥哥一晚就成~ 放心,你那俩崽子还在旁边呢,哥哥肯定温柔,指定让你舒服,是不是想想就刺激!” 在寒冬寂静的深夜里,偏僻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朔风凛冽,只有一束车灯孤独地照亮前面不远的雪地。 司机还没来得及回头对祝余下手,就感觉头上一痛,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祝余左手捏着从祝家顺出来的撬棍,冷静地用司机的衣服擦干净上头沾染的血迹,再将其收回包袱,这才开门下车。 没一会儿,路边的雪地里多了一道深陷的人影,那人头上有一缕鲜红沿着发丝缓缓流下,再被夹杂雪粒子的寒风慢慢冻成细长的冰凌。 而暗夜里的唯一一束光亮,则渐渐驶离。 坐在驾驶位上的祝余,全部注意力都在适应这套对她过于老旧的操作系统,也就根本没注意到,有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趴在了她的车底。 - 祝雅凡是在祝余离开后半小时踏进家门的。 之前祝父祝母回房去给祝余拿钱票的时候,祝雅凡躲在祝余的房间里,努力将耳朵贴紧墙壁,听到了两人的只言片语。 当她听到祝父祝母要把祝余送去深山的时候,祝雅凡心里是痛快的! 但她仅仅高兴了一小会,就又担心起来。 上辈子的祝余真的很幸运!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只要祝余有一条命在,祝雅凡都觉得不够稳妥。 为防变数发生,她要祝余跟两个孩子通通去死! 打定主意,祝雅凡趁着祝母做饭的时候偷跑了出去。 而祝母因为对她有气,给祝余做好饭就回房间了,根本没发现祝雅凡离开。 这会儿,夫妻俩从窗口望着夜色中的黑色车影缓缓驶离,心中亢奋不已。 为即将处理掉祝余跟两个野种而心态放松,也为即将讨回来的大笔钱票挽回损失而身心愉悦。 他们谁都没有想过祝余是他们这么多年看着长大的孩子,当然也没想起过半个下午都没有出现过的亲生女儿。 因此,客厅里突然响起的开门声显得十分突兀。 祝雅凡满身风雪走进来,对上的是两双充满疑惑的眼睛。 祝母本就因为下午祝雅凡的行为而不满,这会儿得知她出去竟然没跟自己打招呼,更是气愤。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晚回家像什么样子!”果然是乡下长大的,半点规矩都没有! 后半句还是祝母顾忌着血脉亲情,才没说出来。 但她不知道,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鄙夷已经被祝雅凡准确捕捉到。 这直接把祝雅凡上一世积累下来的委屈、愤怒与嫉妒全部激发了出来。 前世,祝雅凡是在四十几岁确诊白血病、满身伤痛、穷困潦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抱错的。 那时候贺屿萧已经登上高位,他跟祝余的那对龙凤胎也已经成家立业,祝余被孩子跟贺屿萧宠上了天。 可其实祝雅凡一开始的生活虽比不上祝余,但也没那么差。 抚养她长大的李家父母在乡下像个异类,不重男轻女不说,还处处为她打算,给她攒了一大笔嫁妆。 到她二十岁那边,又花了大价钱托媒人介绍,把她嫁给了城里纺织厂厂长的儿子。 那时候,她可风光了,谁见了她都点头带笑。 只是好景不长,后来厂子倒闭,厂长公公被清算查出来贪污,家里的钱被全部查抄。 祝雅凡作为儿媳妇也被牵连,被革委会压去扫大街,而她丈夫破罐子破摔,开始赌博,输得家徒四壁后,又喝酒、家暴。 她的丈夫会在孩子面前脱光她的衣服狠揍她,甚至当着外人时把她当成狗来使唤! 她想回娘家,可李家父母命不好,早早就死了,她没去处了。 生活困苦又每天活在恐惧中,祝雅凡的身体早早地垮掉了。 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是祝家的女儿,她的命本该是富贵着长大,然后嫁给贺屿萧做第一夫人的。 祝雅凡恨,恨得丈夫再次喝醉动手打她的时候,在他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她以为这天下的父母都跟李家父母一样爱孩子,所以她去祝家认亲。 但她连亲生父母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保安像丢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她把这一切原因都归结到了祝余身上。 是祝余是鸠占鹊巢,抢走了属于她的所有! 所以当祝雅凡意识到自己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一切从祝余手里抢回来! 不光是身份,风光的一生,还有那个她看一眼就刻在了心里的男人,贺屿萧! 第五章濒死 祝雅凡离开祝家之后,按照前世的记忆找到了一个曾经去家里找她丈夫逼债的人,傅镇。 傅镇是孤儿,没人有管他,他的每一口吃的都是拼着不要命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他身上那股狼一样的狠劲儿,就连那些成年人都发憷,也是因此,他才能在那个艰难的年代活下来。 不过现在的傅镇可还没有加入什么组织,祝雅凡找上他,也可以算作一种投资。 “车子、钱和票你都拿走,我只要祝余跟那两个孩子的命。” 说服傅镇,祝雅凡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只这么一句话对方就答应了。 前世傅镇的手段,祝雅凡还记忆犹新,她已经开始期待祝余痛苦的死去了。 祝父看到祝雅凡嘴角挂着的残忍的笑,心底没由来的发毛,他也皱起眉头严肃道:“雅凡,你妈说得对。 祝余是乡下人生的贱种,怎样都无所谓,但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怎么能这么胡来!万一出事坏了名声,我们祝家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家属院待!” 祝雅凡重生回来,心里就一直堵着一口气,这会儿听着祝父祝母的训斥,再也压不住了,对着祝父歇斯底里的尖叫。 “脸面脸面!你们心里只有自己,你们想过我吗?我这么多年在乡下过的是什么苦日子,你们知道吗? 自打我回来祝家,你们给我添置过什么新物件儿吗?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们让我穿祝余穿过的衣服,睡祝余睡过的床,连给我安排的男人也是她用过的!你们心里真的觉得愧对我这个亲女儿吗?” 祝父忌惮祝余手里的把柄,但对着祝雅凡可就没那么顾忌了,抬手就甩了一巴掌,直把祝雅凡打得歪了身子。 那种前世被家暴支配的恐惧又来了,祝雅凡几乎是立马抱头将自己缩在墙角,浑身抖如筛糠。 祝父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祝雅凡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的视线掠过自己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右手,心里难得地产生了一丝后悔的情绪。 祝母也是同样意外,她到底是做母亲的,心肠比男人软。 她过去轻声细语地把祝雅凡扶起来,摸着她被打的脸颊,不自觉红了眼眶。 过了好一会儿,祝雅凡才从前世遗留的恐惧中缓过神来,同时心里对祝家、对祝余的恨又多了几分。 她湿着脸颊去拉祝母的手,做小女儿状:“爸妈,我知道错了,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 其实我今天出去只是想帮你们分忧,我有个同学的父亲在政府工作,我去请她帮忙,看能不能打听到贺爷爷他们现在的位置,这样爸妈你们也好早做准备!” 祝雅凡是重生的,对于贺家的情况了如指掌,根本不用找人打听。 但祝父祝母不知道,听到女儿这话心里更多了几分愧疚。 祝母感动地摩挲祝雅凡粗糙的手背:“还是雅凡懂事!如果当年没有抱错,有你这个贴心的女儿在,我们祝家肯定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以后祝余那个贱丫头走了,贺屿萧那边就要靠你了。 他是个好男人,长得好又有能力,跟着贺屿萧你不亏,你可千万别觉得爸妈让你嫁给那个死丫头用过的男人心里委屈!” 祝雅凡状若羞涩地把头靠在祝母肩头,而在祝母看不见的角落,她的眼中射出势在必得的光。 - 冬夜,茫茫雪道上,祝余开着车往城外而去。 她准备开车去东北军区找贺屿萧,她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带着孩子随军。 军区的地址祝余是知道的,毕竟结婚这大半年贺屿萧的津贴一分不落地全部寄到了祝家。 虽然穿到这个时代,祝余手上没有导航,但大体方向总不会错,祝余准备开车去到下一个城市后再好好休整,顺便买份地图问问路。 至于介绍信,祝余在出院回到祝家之前就已经去街道开好了。 在心里简单盘算好了一切,祝余心里总算放松了些许,总算是逃出祝家那个狼窝了。 可天不遂人愿。 祝余从天黑开到天亮,也没有看到下一座城市的影子。 她不知道,庄城本就地处偏北,城外东北方向除了一些零散村落就是无人区密林,根本不会有大型城市。 而祝余这一夜下来,因为身处陌生环境,心情恐慌,开得一直比较快,不知不觉已经开进了无人区,积雪厚到车子行进也变得艰难起来。 祝余越走越心慌,她一边空出一只手,拍拍被她用安全带固定在副驾的两个孩子,一边大脑疯狂运转,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办。 但突然,车子抛锚,前机盖冒出大片白雾把前挡风玻璃全部挡住。 祝余心慌到极致! 她想了想没有立刻下车,先谨慎地坐在车里观察周围环境。 冬季的密林里,只有无数光秃秃的树干挺立着,几乎没有能够藏匿人或者野兽的地方。 附近的雪地上也没有可疑的脚印,祝余确认暂时安全。 她再次安抚了一下两个孩子后,就攥紧撬棍,准备下车去检查一下车子的情况。 就在她即将开门的时候,目光透过雾气朦胧的车窗,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 祝余反应极快,立刻关紧车门。 可是外面那人更快,傅镇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把车门整个扯下来! 像是预感到妈妈真的解决不了这次危机一样,一直以来都安安静静的两个孩子,突然爆发巨大的哭喊。 可惜在这寂静的无人区密林,不会被任何人听见。 “钱票拿出来!” 祝余像块破布一样被傅镇随意丢在地上时,听到男人冰冷的逼问。 她猜到这人应该是祝雅凡找来的,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跟对方谈判的策略。 但她实在没力气了…… 在闭上眼睛之前,祝余看到傅镇像丢沙袋一样把两个孩子丢进了雪堆里,气得她在心里飙脏话。 脏话还没来得及骂完,人就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一道电子机械音在无人在意处响起:“警报!警报!检测到目标宿主生命垂危,即将启动强制绑定程序……” 第六章绑定 冬季的原始森林里,寒风呼啸而过,带走干枯枝干上积攒的雪粒,凛冽萧索。 就在这无尽的荒原之上,军医系统正在费力地修复祝余虚弱的身体。 祝余的身体自幼就不好,底子虚,加上怀双胎,几乎是一下子就将她的元气掏空。 这几天看起来生龙活虎,其实都是祝余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 因此,军医系统差不多用掉了剩余能量的三分之二才治好祝余,这比它预想中的多了太多。 但看着祝余逐渐恢复红润的脸色,军医系统并没有后悔。 这是它的最后一次机会,宿主绝对不能有闪失! 在等待祝余醒来的时间里,军医系统肉痛地又花费了一些能量,把差点被冻死的双胞胎也救了。 这下它真的变成穷光蛋了。 就在它为自己失去的积分而难过的时候,祝余醒了。 可能是因为寒冷而导致的手部肌肉紧缩,那把撬棍还牢牢地攥在祝余手里。 昏迷前的危机感还萦绕在她心头,因此在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连眼前是什么都没看清,就抡起撬棍发动攻击。 可惜,撬棍只打散了一片虚影。 饶是系统没有实体,依旧被祝余的凶狠给吓了一跳。 待它重新凝聚出身体,忍不住对祝余哇哇大叫:“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本系统刚刚花了那么多能量救了你和你的孩子,你竟然醒来就打我!” 祝余已经冷静了下来,她视线快速扫过身旁的两个孩子。 从脸色看,确实状态还不错,而她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恢复。 很大可能眼前自称系统的东西说的是真的,但祝余并没有对这个不明来历的玩意放下警惕。 祝余空出一手把两个孩子捞到自己身后,冷冷地看着系统虚影,一言不发。 系统在这方小世界已经绑定过不止一个宿主了,每一任宿主初次见到它时,可都是毕恭毕敬,恨不得把它当成神明供奉。 虽然祝余是一道异世灵魂,但系统自觉已经对人性十分了解,心里笃定祝余虽然很强,但也一定会跟其他人一样敬它。 可它着实打错了算盘。 半晌过去,祝余始终一言不发。 如刀一般刮过的北风,像是在无情地狂打军医系统的脸,它恼羞成怒。 “喂!祝余,我可是你和你孩子的救命恩人,你这人有没有一点道德与良知!” 祝余主持过的谈判数都数不清,见系统率先开口丧失了主动权,她才幽幽开口反问:“然后呢?” 军医系统差点跳脚:“什么然后呢!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当然是要报恩了! 以后你不仅要给我当牛做马,听凭我的差遣,还要按照我的要求济世救人,拯救伤患,等到以后保护国…… 我,我现在不跟你说那么多,你只要记得你以后要听我的话就行了! 好了,你现在先完成新手教程!” 祝余听到系统没说完的半句话时,眉头挑了挑,这个系统的使命似乎还挺伟大? 但她没有多问,该知道的以后自然会知道。 可如果后面自己跟这个系统谈不拢,对方的伟大使命她也就不需要知道了。 祝余没说话,默默按照系统的指导走完了新手教程,也可以称为军医系统的使用说明。 军医系统这个名字已经把功能表达得很清晰了,堪称军医最强辅助。 系统内部内置军医药商城,军医药知识库,军医药贮存仓库。 在新手期,军医系统可以提供三次技术支持,就是在宿主行医的时候从旁指导。 三次之后,就需要宿主自主在军医药知识库中学习知识了。 宿主每在知识库完成一科学习,可申请考试,考试合格即可获得积分,这个积分跟每次救治伤患获得的积分一样,都可以用来兑换商城物品、开拓医药贮存仓库空间。 系统为了更方便宿主理解,还贴心地准备好了两段示范视频。 视频很清晰地展示了军医系统救人的宗旨:简单粗暴,能活就行。 此时,祝余心里写满抗拒,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解绑!” 她可以是支持军医事业做大做强的慈善资本家,也可以是军医体系的制定者和管理者,但绝对不能是军医本人。 毕竟她这人虽然生意场上心狠手辣,但她真的不能把手伸进满是鲜血的胸腔里,给人做心脏复苏啊! 在听到那句解绑时,军医系统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程序出错了。 军医系统:“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祝余淡定陈述:“现在,立刻,马上,解绑!” 军医系统傻眼了:“你……你说认真的?本系统可以让你成为国内顶尖的军医,最厉害!最顶尖,你懂不懂啊,你竟然不满意? 而且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可以拒绝我?!” 老实说祝余并不是个好人,好人做不了商人。 所以对于系统的道德绑架,祝余内心毫无波动。 “你绑定跟治疗的时候可没有征询过我的意见,所以我有拒绝的权利,而这是你应当承担的风险,与我无关。” 军医系统的天都塌了,难道它这一次连开始都不曾,只能看着这方小世界崩塌吗? 不行,坚决不行! 军医系统不得不开始屈辱地思考,到底该如何诱惑宿主。 死程序快查啊!到底说什么才能让这个心狠的宿主回心转意! “亲爱的宿主,你难道不想返回原世界吗?只要你成功成为这个世界上的最顶级军医,本系统就可以送你回到原世界哦!” 祝余兴趣缺缺:“哦,不回。” 军医系统挠头。 “亲爱的宿主,你想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最有钱的人吗?只要你……” 祝余面无表情:“我自己就可以做到,不用你帮忙。” 军医系统绝望。 “那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听话地执行我的任务,难道你非得让我跪下求你吗!” 祝余挑眉:“那倒不用,解绑就行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已经没有能量再回溯一次了,你如果不能完成任务,我俩就跟小世界一起毁灭吧!” 祝余皱眉,声音危险:“你是说这方小世界会毁灭?为什么,说清楚!” 话一出口,军医系统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但都说了也没办法,它只能死咬着不松口! 虽然它对祝余的能力很有信心,但祝余毕竟是异世灵魂,它怕祝余知道太多会趁机对这方小世界不利。 这种事情在其他世界中屡见不鲜,这已经是它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它必须谨慎。 “没有为什么,你不是要解绑吗?反正大家都要死了,你也不用知道那么多!” 祝余没想到,情况竟然这么复杂。 她其实之前考虑过去留问题。 自己穿得莫名,一时找不到回去的办法。 以现代社会的效率,怕是她已经化成灰装进小盒里了,就是回去也是无处可去。 那么既来之则安之,她会做好1973年的祝余,以她的能力在哪都能过得很好。 可如果这方小世界会消失,那么她之前的计划就要变变了。 祝余双眼微眯,紧盯着眼前的虚影:“你没骗我?” 军医系统不过就是个高级ai,内置的情感模块并不完善。 被祝余这样的高手反复拿捏,运算难度几乎要击穿系统代码,它干脆破罐子破摔:“我骗你干嘛,我都要死了!” 祝余没再回应,陷入沉思当中。 可能连军医系统自己都不知道,它在找借口骗人的时候,光屏虚影中会有程序段快速闪过。 所以祝余刚刚轻而易举地就判断出,它口中的世界会毁灭是真的。 祝余的确不想做军医,但她也同样不想莫名其妙地被毁灭。 或许她可以先答应下来,后面再想办法改变,如果这个系统愿意听话的话。 “我可以不解除绑定,但我们的合作,必须以我为主导。” 军医系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为了维护这方小世界,它只能咬牙同意了。 “好,既然我们达成共识了,那么温馨提示,宿主你即将见到你的第一位患者。” 下一秒,祝余眼前的系统虚影忽然消失。 同时,她的周围响起数道狼嚎,在这冰冷的旷野中显得格外恐怖。 第七章深入狼穴 祝余严重怀疑是军医系统是在蓄意报复。 可是她已经没有时间跟系统争辩了,数双闪着幽绿光的兽瞳从四周围了上来,森白的牙齿仿佛下一刻就能咬断她的喉管。 祝余只感觉到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战栗,左手不自觉地也搭上了撬棍,手心里渗出的冷汗把她的手跟冰冷的铁牢牢粘在一起。 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慢慢从地上跪坐起身,尽可能让自己的身形显得更大,既是震慑,也要尽可能护住身后的孩子。 可惜野狼并不按照她的想法行事。 它们似乎是有备而来,双方没对峙多久,群狼就一起扑了上来,几乎要把她和孩子一起淹没。 那一瞬间,祝余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疯狂涌上大脑,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手中的撬棍被她抡得响起阵阵破空声。 很快,锋利的狼爪和狼牙将她身上的棉袄划破,在她身上留下数道血痕。 鲜血刺激了狼群的神经,让它们的攻击更加凶猛。 就在祝余几乎要筋疲力竭的时候,她背后忽然有一头耳尖有一簇白毛的灰狼上前,迅速叼走一个襁褓。 倏地,狼群像是退潮一般,集体退散,守卫着那头叼着襁褓的白耳尖灰狼朝着一个方向奔袭而去。 祝余几乎是想都没想,捞起剩下的襁褓就追了过去。 追赶的时候,祝余好像明白了这群狼的意图。 它们刚刚与自己缠斗了那么久,其实并无伤害她的意思,抢夺襁褓似乎也只是想引自己去一个地方? 祝余跟在狼群后面跑了很久,才终于远远看到了一个低矮的山洞,门口还有两头狼焦躁徘徊。 这里应该就是狼群大本营。 隐约间,祝余听到凄惨的狼嚎。 她再看看被白耳尖灰狼轻轻放松软雪堆上的襁褓,祝余明白了。 这群狼想让自己过来接生! 祝余走过去把女儿抱回来,脸色却比刚刚更加难看。 “系统!你不是说你是军医最强辅助吗,现在怎么要我过来给狼接生,你改兽医了吗!” 军医系统其实也心虚,它没想到祝余会在荒郊野岭完成绑定。 可是宿主绑定后二十四小时之内必须完成一次治疗实践,它无奈之下只能制造磁场波动引诱狼群过来。 这也算做好事,否则那头母狼最后难逃难产而亡的命运。 “宿主,军医就是要在各种艰苦的条件下进行治疗的,必要情况下也要治疗伤病动物,请宿主认真面对你的病人。” 祝余的磨牙声已经能跟周围的狼群相媲美了。 她之前答应不解绑时,还以为至少要等她离开无人区森林才会遇见病人,这样至少可以多给她一点时间做心理建设。 可为什么距离她答应绑定还没过一个小时,就有一个嗷嗷直叫,等着她接生的母狼在她十米远的地方了! 祝余深吸两口气:“要我去救可以,但等我接生完,你必须对我开放医药仓库权限!” 正常打开医药仓库是需要十点积分的,也就是说祝余需要救治十个人才能够使用仓库。 这对军医系统来说简直是狮子大张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宿主你得按照规则做事!” 祝余冷笑,不管是什么时候,拘泥于规则的人一定是最先死的人,她绝不可能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听到系统拒绝,祝余干脆抱着两个孩子在群狼环伺中坐了下来,连撬棍也扔掉了。 “既然你不答应,我就死在这里好了,让这世界毁灭吧。” 军医系统气得咬牙切齿,却又实在拿祝余没办法、 它真的很后悔跟祝余说话的时候暴露小世界的真相,不然它也不会陷入被威胁的境地! 不过此时的军医系统还不知道,它以后被祝余威胁的时候会更多。 但那时它会逐渐麻木,到最后躺平接受。 祝余看起来仿佛是真的很想死了,眼睛都闭上了。 而等待的白耳尖灰狼已经焦躁到,张开血盆大口想咬死祝余了。 军医系统终于妥协:“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你赶紧去接生! 狼王这胎怀了七个,年龄小未完全发育,且是初产,加上之前捕猎过度,导致子宫扭转,情况很危急!” 祝余听到这话时,倏地睁开眼睛,眸中的亮光让围在周围的灰狼都不自觉退避。 竟然还是狼王,怪不得能让这些狼费劲过来找她。 祝余抱着孩子起身,群狼立刻在山洞前让出一条夹道。 此时狼王的哀嚎已经变成痛苦的呜咽,见到祝余出现,它只无力地掀了下眼皮,并无其他动作。 祝余打心底里还是不相信这些狼的,她把孩子放置在山洞最里侧,以待产的狼王为分界线,把整个山洞划成了两块区域,她这才去安心查看狼王的情况。 她不晕血,但这样直观地看着血腥的生产画面,还是让祝余感到心理不适。 此刻她极度庆幸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双胞胎已经生完了,让她无痛当妈,不然她可能宁愿立死。 母狼身下已经积攒了一小滩的血渍,祝余空抬着双手,却无处安放。 好在系统这次还算靠谱,技术指导的声音及时响起。 “宿主,你需要先解决子宫扭转,这里不具备手术条件,而且你手里没有工具,只能先对产道进行扩张,伸手探入,手动复位,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祝余听懂了,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脏极了。 她快步起身去山洞口附近抓了几把雪,在手和胳膊上狠狠搓洗半天,这才举着通红的手回来。 做足了心理准备,祝余才终于把手探进母狼的身体。 被侵扰的母狼的痛呼猛然高亢,让一直在旁值守的白耳尖灰狼立刻紧张起来,皱起鼻子露出尖牙对祝余咆哮。 但狼王强忍痛苦发出低吼,镇压了即将暴动的狼群。 将近三个小时,狼王的生产过程才结束。 祝余摊着沾满鲜血的手靠墙坐着,看着对面狼王怀里趴成两排吃奶的小狼崽,这才想起来还没给自家崽子喂奶! 不过好在孩子们被系统能量治疗过,身体状况已经堪比三月龄幼儿,晚点吃奶不会有事。 照顾好孩子,祝余抽空去检查系统许诺的医药仓库。 说实话,在意识进入仓库的时候,祝余心里是失望的。 太小了,这都没她在现代的卫生间大。 巡视完仓库的一立方米领地后,祝余想着试试仓库的存储功能。 她随手拿起一根狼王用来絮窝的枯草,意识一动想要把它收进空间中。 可等了半晌,却毫无反应。 军医系统实在忍不住发出无情的嘲笑:“仓库是用来贮藏药品跟医学相关的设备用具的。 你不会以为本系统的仓库跟那些垃圾系统一样,可以让你随便往里面放东西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 祝余唇边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是吗?可失血病人是需要保暖的,柔软的枯草是最方便易得的保暖材料,怎么不能是医学相关的用具呢?” 军医系统的电子笑声戛然而止,虚影面板上缓慢滑动的数据流也陡然停止。 然后,祝余手中的枯草便消失了,原模原样地出现在了仓库中。 祝余脸上的笑容则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下一瞬就无情地把枯草取出来随手丢了。 她只是试探一下,看仓库到底能不能按照她的心意使用而已,结果很显然,她是满意的。 系统在经过刚才的短暂宕机之后,知道自己中计了,气急败坏:“宿主你是故意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坏!我以后不会在上你的当了!” 祝余不以为意:“那么,祝你好运。” 没再跟系统拌嘴,她毕竟还在狼窝里,这可不是什么安全屋,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正当祝余准备带着俩孩子离开的时候,一直守护狼王的白耳尖灰狼忽然靠近,丢了一块新鲜的红肉在她面前。 第八章会死人的 祝余诧异,犹豫着没动。 白耳尖灰狼低头,又把那块肉往祝余的方向拱了拱,她这才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在满眼白色的无人区,一块红肉对祝余来说极其珍贵。 所以她没有再推开,在狼穴里找了两根还算结实的枯草把肉绑了起来,准备提走。 可她刚迈开步子,却又被拦住,虚弱的狼王小心叼住了她的裤脚。 祝余回头看去,狼王毛发潦草,眼睛却很亮,望向祝余的视线中还隐隐有着依赖之意。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甩开对方,蹲下试探性地摸了摸狼王的额头。 狼王不仅没躲,还昂着头在祝余的手心蹭了蹭。 手心硬硬的触感让祝余扬眉,视线对上狼王灼灼的眼睛:“你想我留下?” - 庄城。 距离祝余离开已经过去了三天,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他们当初是笃定钱票都能拿回来,才会舍得大出血,可现实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祝父祝母两人已经开始焦躁了。 而祝雅凡则心情不错,因为她见到了傅镇,从对方口中确认了祝余跟两个孽种的死讯。 那天傅镇搜光祝余的钱票之后,本想开车离开。 奈何车子爆缸没法启动,他又不会修,只能把最值钱的大家伙儿扔下。 不过傅镇是真的很谨慎,他怕车辙印会引来附近的村民,还特意花了些力气,把祝余跟两个孩子丢去了更远处才离开。 由于太过兴奋,祝雅凡回到家的时候,脸上的喜色没有藏住,被祝父祝母看到了。 祝父今天心情格外差,他刚从公安那边得知,被他派去送祝余的司机死了。 人死了,车子、钱票以及祝余母子三人却不见了! 他回到家时就已经发了一通火,这会儿见到祝雅凡喜气洋洋,难免迁怒。 “跟你说过几次了!怎么还是这么晚才回家,你难道非要像祝余那个孽女一样连累祝家才甘心吗!” 祝雅凡早就把这对父母给看透了,她还待在祝家,那是因为家产还没拿到手。 当然还有贺屿萧。 所以她也不同祝父置气,立马服软,红着眼圈跟对方道歉,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哽咽: “爸,您别生气,女儿只是觉得爸妈你们很辛苦,想替爸妈分忧…… 我刚刚是去见同学才会回来这么晚,她说贺爷爷他们被大领导点名接见,转道先去了京城,所以才迟迟没有回庄城来。 姐姐那边又没有动静,我怕她会对祝家不利,所以我想尽快出发去部队找贺屿萧!” 祝父知道贺家背景强横,可没想到经历一造下放,如今回来竟然还有这般造化。 如此贺屿萧这门亲事就更不能放弃,他立刻点头:“好,我明天就去给你安排!” 而他们心中的心腹大患——祝余,正好好地在狼窝住着。 有了狼王的喜欢,祝余在狼群地位超群。 它们不仅每天出去打猎供养祝余,甚至能压抑本性,允许祝余在山洞里点火取暖。 有一次,狼王还主动要给龙凤胎喂奶,把祝余吓了一跳。 但她问过系统后觉得没问题,祝余干脆放心把俩崽子交给专属狼保姆照管。 有吃有喝有保姆带娃,祝余着实过上了穿过来后最舒服的日子。 这两天她在医药知识库里面,挑着最容易出现的外伤、还有过敏课程来学习,两天学了三门课,考试成绩都是满分,成功获得了三点积分。 就这,她还有空找到一本狼行为学的书来读。 不光让她了解了狼的习性,还掌握了一些狼的简单语言,经过短暂磨合,她已经能跟狼王无障碍沟通了。 连军医系统都震惊于祝余的智商,这人究竟是有多聪明?! 但被狼养着的日子虽然好,祝余也不能一直过野人生活。 这几天祝余靠着狼群打猎供养,吃剩下的肉就加工成了肉干,攒起来足够支撑她走出无人区。 她还用积分在商城里兑换了一点棉布,给两个孩子做尿布。 在狼穴里可以将就,路上天寒地冻,孩子将就不得。 准备好了基础物资,祝余决定出发。 狼王很舍不得祝余,可她的孩子们还小很需要她,她只能忍痛送别祝余,派了白耳尖灰狼去护送祝余。 祝余这几天已经看出来了,这头白耳尖灰狼就是狼王的爱人。 一狼三人在群狼的注目下出发。 可事与愿违,祝余才离开狼穴没多远,远处忽然响起零星的枪声。 祝余在现代玩过射击,对这个声音很熟悉,她立马警戒起来。 她跟白耳尖灰狼都没有贸然再行进,就近找了一处低矮灌木丛暂且躲避。 没过一会儿,狼群中的哨兵突然出现。 祝余一见到哨兵狼的姿态,就猜到情况不妙。 于是她当机立断,立刻带着孩子返回狼穴。 可即便回到狼穴,祝余也一直觉得心神不宁。 她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于是把孩子交给狼王,和白耳尖灰狼一起出去查看情况。 这会儿枪声已经停了,祝余谨慎地兜着圈子朝枪声响起的方向慢慢侦查。 越靠近,祝余的心跳得就越厉害。 慢慢地,祝余在雪地上发现了踩踏的乱七八糟的脚印,大小不一,延伸向远处。 看起来,人应该不少。 除此以外,祝余没发现血迹和其他痕迹。 她猜那些人应该是盗猎者,刚刚的枪声是发现猎物而开,但没有打中。 有了猜测,祝余就想先回狼穴,暂避过这些人再走。 否则她手无寸铁,一旦在从丛林中跟这些人相遇,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可就在祝余转身之际,忽然听到军医系统响起的提示音:“宿主,附近有伤患,请及时救助。” 祝余真的很想挖开系统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什么垃圾,现在是救人的时候吗! 见祝余脚步不停,并没有救人的意思,军医系统有点急了:“宿主,如果忽略伤患补救,系统会扣除双倍积分哦~” 祝余死亡微笑! “哦,你扣吧,扣光也无所谓,毕竟你的宿主得先有命活,你的守护小世界任务才能继续。” 军医系统竟无言以对。 可在她跟白耳尖灰狼返程时,祝余一眼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倒在树丛中的男人。 祝余的声音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蠢东西,你是故意的吧!” 军医系统表示自己很无辜,它真的什么都没做。 那人身下的雪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但口部还喷洒着白气,证明人还活着。 祝余的脚步已经路过那人走出去好几米了,可还是没忍住停下,狠狠磨了磨牙,又折返回去。 祝余的外伤知识已然纯熟,只是缺乏实践而已。 她简单检查过这人的伤口,身中两枪,一枪在腹部,一枪在右手大臂。 腹部的中弹位置还好,没有伤到内脏。 但胳膊上的比较难处理,那枪刚好卡在重要神经上,一旦处理不出,这人的右手就废了。 为了不加重对方伤势,祝余在附近收集了几根枝干比较宽大的树枝,简单地做成爬犁,她和白耳尖灰狼一起把人拖了回去。 狼穴中,狼王和群狼看到多出来的陌生男人时,都表现得十分警惕。 是祝余反复安抚,狼群才勉强接受对方的存在。 祝余这才有机会帮对方做手术。 “宿主,这位伤患两处中弹,此时已经失血过多,你需要尽快做手术,为了降低术后风险,你最好购买商城中的手术用具…… 啊!不行啊宿主!你快把手从他肚子里拿出来,会死人的!” 第九章你,受伤了? 祝余面无表情地从男人肚子里掏出一枚子弹,冷漠的样子连军医系统都害怕。 她把沾血的弹壳丢在一边,然后拿出在系统兑换的棉布按在伤口处止血。 “我现在是新手期,手术设备应该由你来提供。” 止血的空挡,祝余跟军医系统谈判。 军医系统的程序又出现了停滞:“宿主,我不是没脾气的系统!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过界!” 祝余也不生气:“好吧,可我又没有多余的积分可用,剩下的那颗子弹也只能徒手了。” 说着,她染着血红的双手果真探向男人的胳膊。 在祝余的手指触碰到伤口时,军医系统发出尖锐爆鸣:“够了!我给你提供手术用具还不行吗!” 下一秒,祝余手边就凭空出现了一包无菌手术用具。 有了手术刀,还有系统从旁指挥,手术进行的算是比较顺利。 手术中间,男人醒过一次。 祝余正进行到关键时刻,没打麻药,应该是疼醒的。 怕对方挣扎,祝余直接空出一只手把人给打晕了。 她的这一举动再次刷新了军医系统的下限。 不儿,这人不是绑定那天还十分抗拒,说自己不能做血腥的事,可她现在明明比十年老军医还要凶残! 手术终于进入尾声。 祝余针线活不行,实在缝不好伤口,她干脆在商城兑换了一瓶胶水,把两处伤口沾上了事。 等一切尘埃落定,祝余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 她坐在火堆旁一边烤火一边想,军医不是就管活吗? 她怎么还管对方手以后好不好用,真是多此一举。 祝余不知男人身份,她也怕因救人而被盗猎者盯上,所以让狼王派哨兵在附近巡视。 天色渐暗,外面始终没有动静,祝余的心总算放下一些。 她把火堆又烧旺了点,准备烤肉来吃,狼王跟几个等级高的狼也期待地坐在旁边。 自从祝余第一次烤肉试探着给它们也投喂了一些,它们就爱上了这个味道,每次打猎回来都要把自己的份额交给祝余,让她帮忙烤着吃。 兔肉在火焰的炙烤下滋滋流油,喷香的味道在寒夜中飘出老远。 深夜中疾行的劲装男人忽然停下脚步,锐利的眼神迅速锁定了方位。 贺屿萧赶到狼穴时,祝余和群狼已经吃上肉了。 就连留在外面哨兵狼也因为肉香而有所懈怠,直到贺屿萧已经行至近前,这才慌张地发出一声警报的狼嚎。 祝余和狼群瞬间惊觉,狼王带着群狼率先冲出去。 惊慌之下,祝余在火堆里抄了一根燃到一半的木枝也跟了出去。 其实贺屿萧在看到狼时,就察觉自己误判了,他之前以为是雇佣兵带走了教授。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在他想悄悄离开时,在外放哨的狼已经发现了他。 只是当狼群扑上来时,贺屿萧意外地在狼群后面,看到一个举着火把、满脸警惕的清丽少女。 尽管火光明灭不定,可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他大半年没见的新婚妻子,祝余! 可祝余不是在庄城吗?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无人区,看起来似乎和狼群的关系很好? 贺屿萧也不想跟这群狼缠斗浪费体力,于是朝祝余的方向高声道:“你能让这些狼停止攻击吗?” 祝余略一思忖,便让狼王把小弟们叫了回来。 这男人身手不简单,但他没开枪,说明他也不想闹出动静,应该不是跟盗猎人一伙儿的。 贺屿萧看着如潮水般退开的狼群,心情复杂。 他提步往祝余的方向靠近,可警惕的狼王和小狼崽们纷纷挡在祝余身前,呈保护姿态。 借着火光,祝余看清了来人样貌。 一身草绿色的军服上到处都是划破的口子与暗沉的血迹,但他脊背挺直,宽肩窄腰,并不显狼狈。 颜值更是没的说,祝余脑子里形容男人美貌的词汇实在匮乏,但她给出了自己的最高评价,想娶回家。 只可惜她现在身份不太合适,连娃都有了…… 祝余打量对方的时候,贺屿萧也在看她。 他很快就注意到祝余衣服上新旧交叠的血迹,眸色幽深了几分,语气严肃:“你,受伤了?” 祝余不是花痴,虽然欣赏美人,但理智还是在的。 她举起火把指着贺屿萧的鼻尖:“与你无关,这里是狼群的领域,请你马上离开!” 听到这话时,贺屿萧微怔,她竟然没认出自己? 但他很快他也接受了。 婚礼那天祝余看起来比他还要抗拒,估计连自己长什么样都没正眼看过。 认不出也好,他现在还在任务中,他和教授的身份都不宜暴漏。 并不想让祝余害怕,贺屿立刻停下脚步,还把双手举在身前:“同志,我是来找人的,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黑色大衣,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 祝余意外,没想到救回来那人还有伙伴:“中了两枪,差点死了的那个?那你跟那群盗猎者什么关系?” 闻言,贺屿萧心底一沉。 白天他跟教授被雇佣兵围堵,无奈之下他选择独自引开敌人,没想到教授还是中弹了。 在冬季的无人区森林受重伤,怕是凶多吉少。 贺屿萧也听出祝余误会他们的身份,他也没做解释:“你见过他?你最后一次见到人是在哪里?” 祝余看他的神情焦急,不似作假,也乐得把拖油瓶甩出去。 反正她已经完成系统任务拿到了积分,后续她是真不想管。 “好,你等着,我把人给你带出来。” 说着,祝余就举着火把又回了狼穴。 说是带,其实是拖。 教授两处中弹,又经历了一场大手术,失血过多,这会儿还没有醒。 贺屿萧的视线跟随祝余进入狼穴,轻易就看到了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教授。 他急得想要冲过去,却被呲着牙的狼群阻止。 无奈之下,他只能对着祝余高声大喊:“同志,劳烦你别动他,别加重伤势!” 祝余拖到一半,头上已经冒出一层薄汗。 她把男人的脚往旁边一丢,累得大喘一口气,掐着腰回头没好气瞪了贺屿萧一眼:“人我已经治了,子弹都取出来了,现在才来跟我说这话,你早干嘛去了!” 贺屿萧吃惊,喃喃:“你,取子弹?” 祝余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看他的反应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救人主要是被自己的道德绑架了,倒也没有真的要对方感谢。 所以她没理会对方的质疑,缓过一口气后,又弯腰往外拖人。 贺屿萧这次真急了,他不顾狼群的扑咬,愣是拖着两头咬在身上的灰狼行至狼穴前。 “同志,求你,让他留在这里养伤行不行,我可以给你报酬!” 祝余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但一听有报酬,本来坚决的态度忽然松动了几分。 她被系统唤醒后,身边除了孩子什么都没找到,现在的她身无分文。 没有钱还带着俩孩子想要去军区随军,其困难可以想见。 祝余眉头扬了一下,开始询价: “两颗子弹,一颗正中腹部,卡在肝脏和胃之间,一颗在右侧上臂,紧邻动脉和重要控制神经,你觉得值什么价?” 第十章祝余生孩子了? 之前贺屿萧或许还对祝余是否会医术有疑问,在听到她吐出这么专业的词汇后,怀疑也散了。 他也是才意识到,自己对祝余的了解真的太少了。 可以说是除了名字和家庭,一无所知。 哪怕那夜的那次,也不过是为救她…… 祝余抱臂看着眼前的男人撕开裤子口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掏空。 贺屿萧觉得在这种处境下,最紧要的就是食物,他给教授留了一份,其他的都推到祝余的方向。 祝余嫌弃:“我做了一场那么高难度的手术,就值这几包破饼干?” 贺屿萧沉默。 他忽然想到,执行任务前朋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块劳力士的男士腕表。 贺屿萧的精力都在军营,不太懂这些,不过他知道这玩意儿应该值钱。 他取出来,一起放进了被祝余嫌弃的饼干堆里:“这个可以吗?” 祝余识货,一眼就认出经典款劳力士,顿时点头表示满意,弯腰把表捡了起来。 “这表我收下了,人我会替你照顾的,你走吧,明早人醒了再来接。” 贺屿萧看见祝余因为满意而飞扬的眼尾,不自觉地跟着暖了神色。 至于那个送礼物的大冤种,反正他有钱得很,不会在意自己把表送人的。 还没等贺屿萧开口跟祝余争取让自己也留下,一直安静躺在狼穴深处的龙凤胎忽然爆哭,还是两个一起。 祝余赶紧去哄孩子,这俩孩子哪都好,一般时候不哭,但哭了就停不下来。 外头听到动静的狼王跟小狼崽们也凑了过去,围着两个小宝转。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贺屿萧,脑子轰地一下就炸了。 祝余生孩子了?! 俩孩子这次哭得格外久,祝余跟狼王轮番哄了半天也不好,连狼群其他成员都被孩子吵得耳朵背起来退远。 于是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贺屿萧悄悄进了狼穴。 俩娃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从妈妈和小狼中间,望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眼前一亮,缓缓止住了哭声。 见状,祝余跟狼王都松了一口气。 可她一回头,直接撞进了贺屿萧怀里。 贺屿萧下意识抬手扶了祝余一把,但视线却始终黏在两个孩子脸上。 这俩孩子,长得真漂亮啊,水灵灵的眼睛很像祝余。 可祝余怀孕生产他为什么没收到消息? 贺屿萧确实不知道。 当初祝家给祝余多找了一个男人,两口子心虚。 所以哪怕后来祝余查出怀孕,也没敢把消息告诉贺屿萧,只等着孩子生出来,贺家不认也得认! 祝余摸着在贺屿萧硬邦邦的胸口上磕疼的额头,气得狠狠推了人一把。 “谁让你进来的!赶紧出去,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祝余的手里多出了一把手术刀。 这是之前祝余给重伤男人做手术用过的,她消过毒后放进了空间。 手术刀小而锋利,很适合防身。 贺屿萧到底素质过硬,寒光出现的刹那他就察觉到了,他没躲,但看向祝余的视线中多了一丝探究。 他刚刚,好像没看清祝余从哪把刀拿出来的? 贺屿萧低眉掩住自己内心对孩子的震惊,依着祝余的意思顺从地退出了狼穴。 站定后,他的视线再次远远地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看到两个孩子就觉得亲切。 两个孩子也是,见到他后就没有再哭闹了,现在正安静地躺着,眼睛乌溜溜地跟着身边的胡乱转悠的小狼崽转。 狼王在旁边守着,时不时把想要爬到孩子身上的小狼崽扒拉开。 贺屿萧很想送两个孩子礼物,可他正在出任务,身上并没有什么贵重东西。 忽然,他想起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子弹壳,那是他小时候第一次被父亲带去军营打靶时留下的。 他当时才十岁,枪的后坐力很大,把他的虎口都震出血来,但他就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小小的人莫名体会到了责任的意义。 那枚弹壳被他特意捡了回来,一直带到今天,陪着他一起执行了大大小小很多次任务。 他想把它送给自己的孩子。 祝余始终警惕地盯着贺屿萧,心道他为什么还不走。 这会见他在身上摸索,还以为对方变卦了,要杀人灭口,手上的手术刀不由得攥得更紧。 贺屿萧把弹壳拿出来,拆成两半,放在手心里往祝余那边递。 “这个弹壳跟了我很多年,我想送给孩子,希望可以保护他们。” 祝余这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什么没见过,别说现在这个枪支管控松散的年代,弹壳随处可见。 就算是现代,大家也不会把子弹壳当成辟邪圣物了。 她面无表情:“你觉得这玩意儿能辟邪?我看都不如你现在去掰两颗狼牙来得有用。” 虽然对方没收下弹壳贺屿萧有点难过,但他也觉得祝余的话挺对的,目光蠢蠢欲动地落在了周围的狼群上。 祝余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楞,真要动手。 她连忙把人给拦住:“喂!这些狼是我的,你要狼牙去别处找去!” 贺屿萧收回了视线。 只是看着那双骨节修长的手把玩弹壳的时候,祝余莫名从他身上感受了一点委屈? 祝余又赶了对方一次,他不说话却也不肯走。 祝余实在拗不过他,最终让步,允许他待在山洞口。 对此贺屿萧没有意见。 安顿好了这边,祝余跟狼王继续吃饭。 刚才烤好的肉已经烧成了黑炭,祝余只能重新烤。 而假装靠坐在洞口休息的贺屿萧,其实一直在用余光偷偷观察祝余,同时在心里描摹她的形象。 她会医术,还能驯服这群野性难驯的狼群,也并无娇小姐的习气。 最后主要体现在她把孩子交给狼王来养,就连他这个在部队摸爬滚打的汉子都不一定能做得出来。 祝余不知道自己被贺屿萧在心里吐槽自己糙,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她又没养过孩子,能把这两个孩子安全带在身边,还活得挺好,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 教授是在半夜醒来的。 彼时火堆将熄,但外面的白雪把月光反射得极亮,并不影响贺屿萧夜视。 他一听到动静就立刻起身,来到教授身边。 教授这会儿有些发烧,嗓子干涩得像是火在烧,哑哑地说着什么,让人难以分辨。 贺屿萧很担心,犹豫之下,他看向祝余的方向轻唤了一声同志。 祝余其实早就醒了,在对方起身的时候。 她本就是警惕的性子,尤其现在在荒郊野岭的狼群之中,身边还有两个陌生的男人,任谁都不可能睡熟。 她没起身,只是翻了个身,盖到脸庞的衣服把声音捂得闷闷的:“发烧了,你用雪帮他搓搓身体,物理降温。” 在这种荒郊野岭手术,没有消炎药,发烧和感染几乎是必然,就看这人命够不够大了。 好好睡了一晚,次日醒来,祝余检查了一下教授的情况。 竟然退烧了,还真是命大。 人醒了,祝余自觉一块劳力士的责任已经履行完成。 一夜过去,盗猎者还是没有动静,应该已经离开,她得走了。 第十一章被教育 贺屿萧察觉到了祝余赶人的意思,但他现在还不能走。 教授的身体还很虚弱,外面那些间谍也在虎视眈眈,他的子弹几乎要用完了,他没办法同时护住教授跟祝余母子。 在祝余的视角里,他面无表情正在沉思的样子就是拒绝。 祝余有点火大:“这位军人同志,我不管你们在执行什么任务,但我救了你,你给了我报酬,我们两不相欠,请你们赶紧离开!” “如果你们不走,我也不能保证狼群会对你们做什么。” 说着,祝余自己先一步抱起孩子抬腿要走。 趁着现在时间还早,她想着说不定天黑之前能走到最近的村庄。 可祝余刚背着孩子走出狼穴,忽然被贺屿萧拉住了手腕。 感受到棉衣里硌人的骨骼,贺屿萧心里有点烦躁,他的手收回垂在身侧,轻轻搓了下指尖。 他语气郑重:“你不能走,那些人就在附近,你跟孩子出去会有危险!” 祝余心里陡然一紧,她的视线在贺屿萧身上的伤痕上滚过一圈,突然想通了什么。 “那些人?你是说那些不是盗猎者,是专门来杀你们的?” 祝余觉得自己真是被系统传染坏了脑子。 现在这个年代,百姓看不到的地方还是比较动乱的,她怎么能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她还引狼入室,把军装男人还有个半死不活的给带回来了,蠢死了! 一时之间在祝余心里,贺屿萧比身边的这群狼都狼心狗肺。 这次祝余是真生气了,她表情冷得吓人。 贺屿萧想开口解释什么,却被祝余抬手打断:“你的任务与我无关,但你是军人,保护人民是你们的责任。 你隐瞒身份带人躲在这里,如果被那些人找过来让我陷入危险,你能承担责任吗?” 贺屿萧神情冷肃,昨天他的确考虑不周,但他不后悔。 祝余不会隐藏行迹,她在这里大张旗鼓地烤肉,迟早会把那些人引来,到时候一样不会有好结果。 昨夜祝余睡熟后,贺屿萧悄悄出去探查过。 他在附近看到了雇佣兵的脚印,说明他们就快查到狼穴这边了。 这种时候,祝余决不能离开! 顶着祝余凝视的眼神,贺屿萧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并非压迫,而是承诺。 “给我一天时间,那些人我会解决掉。” 祝余跟贺屿萧对视良久,才勉强松口:“再信你一次。” 贺屿萧郑重点头。 他给教授喂了些水,又在对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这才起身。 临走前,他的视线在两个孩子身上短暂停留后才落在祝余身上,只交代祝余他回来之前,不要再用火,说完便大步离开。 其实贺屿萧还有事情没告诉祝余。 能否把那些雇佣兵全部解决,并且全身而退,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对方现在剩余的火力至少还有7人,并且弹药充足。 而贺屿萧手里也就还有5颗手榴弹,10发子弹,他必须做到弹无虚发。 好在他从前在这片无人区执行过任务,地形还算熟悉,这里的地势很利于他布置陷阱,成功的概率也是有的。 其实这次任务贺屿萧本来可以不用这么艰难。 他接到军长的命令时,正在休假,他过生日,韩景铄特意赶过去帮他庆生,他给祝余的劳力士就是韩景铄送的。 由于任务紧急,是和贺屿萧一起执行任务的队员直接过来传达的,军长要求他们立刻出发,去华苏边境接应归国教授。 这位队友贺屿萧不认识,他谨慎地往军区去了电话,仔细核对信息后才确认对方身份,出发执行任务。 他们接到教授时,教授身边的护卫小队已经全部牺牲,身后的追兵咬得又紧,贺屿萧只能决定带着教授冒险进入无人区。 结果刚进入无人区,队友就对教授出手,贺屿萧第一时间发现把对方击毙,枪声同时也惊动了追杀的雇佣兵。 这才会有贺屿萧引开追兵,遇见祝余的情形。 想起祝余,贺屿萧沉重的心有了一丝明快,这个名字在他心里从未如此鲜活。 他刚刚在教授耳边交代的是,如果明天天亮前他没有回来,就让教授跟着祝余和孩子一起离开。 只要教授离开无人区,部队那边自会有人接应。 至于祝余和孩子,他们是军属,部队也不会不管她们。 这次行动,贺屿萧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之后,祝余始终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昨天枪声响起时,祝余注意过,枪声零零星星听起来起冲突双方人数并不多。 但她现在总觉得自己又想错了什么…… 但祝余不是内耗的人,想不通就不想,求人也不如求己,她得做好两手准备。 她花一个积分兑换了火柴和红磷。 火柴头粉末和红磷混合可以制作成简单的炸药,装在注射器里,再改装一下针头,这样就制作成了一个简易的飞镖发射器。 之后祝余又兑换了一些浓硫酸,放在空间当中备着。 做好这些,祝余的心理总算是安稳一点。 教授靠在墙角,一言不发地看着祝余的动作,心里惊奇。 他是归国的化学教授,水平自然不用多少,可他从来没有想过用这样简单的东西去制造大杀伤力的武器。 他觉得自己今天被这个小姑娘给教育了。 看来他还是被国外的资本主义侵蚀了,如今的华国国力有限,他也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够用有限的条件为国家做更多的贡献。 这样想着,他看向祝余的视线里更多了几分欣赏。 祝余一等就是一天。 贺屿萧不让用火,狼穴里冷得要命,幸好有狼王和小狼崽们凑在她身边取暖,孩子更是被挡在里面,半点风都吹不到。 教授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位置靠外,寒风呼呼地吹了他个透心凉,本来已经退下去的体温又升了上来。 祝余发现了,但也没有办法。 她唯一的善心是自己跟狼王啃肉干的时候,分了教授几根。 终于在天黑之后,外面传来了动静。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过,紧接着是巨大的爆炸,狼穴内所有狼浑身毛发都炸了起来。 祝余心里也紧张,她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可自己的心里却那种不好的感觉却越来越浓。 就像是即将要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难道他没有把那些人都处理掉,要被坏人找到狼穴来了? 第十二章你叫我什么? 很快爆炸声和枪声就停止了,可不安在寂静中疯长。 又等了快半个小时,贺屿萧还没回来的,祝余决定出去看看。 她把自己制作的简易版飞镖发射器捏在手里,不敢照明,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着黑去外面侦查。 教授这会儿烧得迷迷糊糊了,但祝余经过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拦人。 “外面危险,贺队长在外面,你,不要去!” 祝余脑子里有一根弦儿跳了跳,原来那个男人也姓贺,跟自己要找的便宜丈夫一个姓。 但教授的阻止并没有成功,祝余轻轻把他的手推开,没有解释,她没必要跟一个不相干的人做交代。 白耳尖灰狼被派出来和祝余一起。 一人一狼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已经很有默契了,她们悄无声息地向着爆炸发生的方向靠近。 贺屿萧布置炸弹的位置距离狼穴并不远,祝余走了大约20分钟左右就闻到了空气中残存的火药味道。 祝余跟白耳尖灰狼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放慢脚步。 又过了大约5分钟,两道人影终于出现在祝余的视线里。 贺雨潇正在与一个黑色衣服的矮男人对峙,双方身上都狼狈至极,各自挂了不少彩。 至于不知道暗处还有没有其他人,况且他们手里还有枪,祝余不敢贸然行动。 她给白耳间灰狼打了一个手势,一人一狼各自藏在粗壮的大树后观察情况。 贺屿萧跟那个男人打得你来我往,并没有察觉有人靠近。 突然,祝余听到对面的男人说了一句日语。 具体意思她没听懂,但是个别的单词她听到了,比如:教授。 几乎是瞬间,祝余就猜到了贺队长的任务,接应归国教授。 归国教授被外国追杀的事情,哪怕是在现代也时有发生,这并不难猜。 祝余只是感叹自己运气实在太差,难怪原主选择让别人替代自己。 要是单凭原主,哪怕躲过了被送去山沟沟里的命运,也得死在这个无人区雪原里。 就在祝余天马行空的时候,贺屿萧突然被矮个男人击中,整个人被掀翻在地。 眼看着矮个男人开始掏枪,祝余的心猛然提了起来。 贺队长不能死,否则狼穴里的教授就真得死在这儿了。 现在的华国经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电光火石之间,祝余举起自己的飞镖发射器快速瞄准,直指矮个男人面部。 与此同时,祝余和白耳尖灰狼同时动作,一前一后包抄。 这些被派来刺杀教授的雇佣兵毕竟是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对于危险的感知极其敏锐。 在针头到达时,他先一步侧头躲过,并且快速将枪口对向来处的方向。 被枪口指着时,祝余还有空去想,这是她穿过来后第几次快死了,可真是极致体验。 祝余紧紧咬住牙,尽量不让身体的恐惧影响动作。 她使劲将身体侧方去偏,避开要害,又快速跑了两大步,在双方距离足够近的时候,祝余迅速从空间中取出浓硫酸,猛地泼向对方。 嘭! 枪声在所有人耳边炸响,灰狼也被吓住。 祝余感觉自己的眼前黑黑的,她叹气,看来自己是真死了。 死的还挺快,一点儿都不疼。 就是不知道那俩孩子以后怎么办?总不能跟着狼王变成小狼孩吧,等以后被媒体发现,估计得上新闻头版头条,还得上走近科学连讲上中下三集。 可突然,她好像听见了有男人在痛苦的哀嚎,还有贺队长的闷咳声。 祝余这才意识到什么,她胡乱遮掩自己眼前挡住的布料,便看到贺屿萧就倒在自己身边,而不远处则是捂着脸的矮个男人在地上痛得打滚。 祝余赶紧检查贺屿萧的情况,下背部中枪。 那枪原来是他帮自己挡住的。 贺屿萧本就身受重伤,这又中了一枪,已经有些神志有些不清。 感受到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摩挲,他艰难开口:“祝余,你没事吧?” 本来还在冷静评估伤情的祝余听到自己的名字,忽然愣在原地:“你叫我什么?” 祝余很确定对方刚刚说的就是她的名字。 可她从昨天到现在她从没说起过,对方不应该知道。 又联想到这个人姓贺…… 这人不会就是自己的那个当兵的便宜丈夫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两天是拿自己开涮吗? 还送子弹壳,呵呵。 祝余已然气极,但还想再问清楚一些,只是贺屿萧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晕的还真是时候。 沉默许久的军医系统这会儿终于出声:“宿主,他的伤情很严重,子弹擦着肾脏,还有各处刀伤,若是不及时处理,会有生命危险。” 一想到对方可能的身份,祝余就气得磨牙。 但还有个重伤的教授在山洞等着呢,不然她干脆把人扔这,她就算是丧偶,以后带着俩孩子包养小奶狗! 气归气,还是得把人捡回去治伤。 臭男人重死了,天黑了,祝余没法做爬犁,直接把对方裤腰带抽出来,跟他上衣打个结,脸朝下拖着走。 要是破相了,算他活该! 至于那个被硫酸泼了脸的男人,祝余把人衣服扒了,缴了械,捆在树干上,又从空间里拿出她这两天攒的雪水泼在他身上。 祝余内心的道德不允许她在冷静状态下杀人,但危害国家的人总得遭点罪吧,遭着遭着就死了也没什么不对吧? 祝余跟白耳尖灰狼合力把贺屿萧拖回了山洞。 教授看到贺屿萧的样子,惊得差点站起来,但他身体还虚得很,站到一半就痛得龇牙咧嘴倒了回去。 祝余生贺屿萧的气,连带着对教授也没有什么好态度。 “行了,你老实坐着吧,我好不容易把你的命给捡回来,你别自己嘚瑟没了。” 教授被祝余说的脸色发白。 但祝余没有再搭理他,她背对着教授,把那套手术用具从空间中拿了出来。 做过简单消毒之后,祝余又开始给贺屿萧做手术。 要不是这里腰子没处卖,祝余都想直接把他腰子嘎了。 贺屿萧中的这枪还好,只是位置尴尬了一些,并不凶险。 贺屿萧比教授能忍得多,全程没动,只是祝余取出子弹的时候皱了下眉。 祝余照例用胶水把他的伤口处理好,但开始收拾现场的时候,发现什么不对。 “系统,我救了人,积分为什么没有到账?” 军医系统支支吾吾就是说不清楚原因,气得祝余浑身搜搜冒冷气,就连昏迷的贺屿萧都感受到了,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是因为他就是我丈夫,所以我给他治伤你才不给我发积分的对吗?” 祝余觉得,敢让军医系统这样做也就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军医系统继续装傻,它才不要正面承受宿主的怒火,搞不好是要掏空口袋的。 但它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在祝余的心里已经笃定了贺屿萧的身份。 祝余猜测那个被她捆在树上矮个男人应该是敌方的最后一人,外面应该暂时安全了。 况且,贺屿萧在这,祝余也不用着急去军区了。 呵,狗男人,等着离婚吧! 第十三章这日子她一天都过不下去 一夜无话。 贺屿萧的身体到底比教授强健,睡了一整夜,第二天就能自己爬起来了。 祝余就坐在不远处烤火,眼神阴恻恻地盯着他。 贺屿萧故意躲开对方视线,低头去查看伤口。 他还记得昏迷之前自己说的话,当时伤重,一时脱口喊了祝余的名字。 她生气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太过于诡异,就连一旁的教授都察觉到了,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在是一头雾水。 终于,祝余开口打破了沉默。 “贺!队!长!我也救了你一次!” 贺屿萧闻言,快速抬眸看了祝余一眼,又迅速移开。 祝余更气:“我也不占你便宜,这枪是你替我挡的,但我也是因为你们才会被连累,诊费给你打五折,半块劳力士。” 贺屿萧:“……好。” 他倒是不觉得祝余狮子大开口,他的钱都应该给祝余,只是祝余没在他身边,才没有给。 只是他身上现在身无长物,实在付不出。 贺屿萧不动声色地别开眼去,在他过去的二十七年的人生中从未感受过如此窘迫,只好跟对方打商量:“我执行完任务再给你好不好?” 祝余冷哼:“打欠条!我不信你!” 在祝余心里,贺屿萧已经有前科了,谁知道过后又是什么样的情形。 贺屿萧也没二话,手头没有纸笔,他就从最里面的白衬衫上扯了一块,又从火堆灰烬里捡了一根木炭来,按照祝余的要求,工工整整写了一份欠条。 只是到署名的位置,他只写了一个贺就写不下去了。 祝余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别在这费心起假名了,直接按手印!” 贺屿萧执笔的手稍顿,随后没有犹豫就伸向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在殷红棉布上按了一下,然后在欠条上留下一个红指印。 祝余沉着脸收起欠条,心道一块半的劳力士,怎么着也够她跟孩子好好生活一段时间了。 等回头出了无人区,她就要狗男人往部队打离婚报告! 这日子她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贺屿萧跟教授的伤还得再养养,祝余又不是活阎王,非要送两人上路,于是三人又在狼穴里停留了两天。 贺屿萧也没想到,竟然有一天狼穴成了安全岛。 因为身份已经暴露,贺屿萧对两个孩子的亲近也没再隐藏。 每次祝余嫌烦,把孩子丢给狼王照顾的时候,他都会去抱过来,笨拙地哄着。 毕竟是亲生父亲,祝余并不反感他抱孩子,只是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冷冷提醒:“你别以为帮我带孩子就可以不用还钱!” 贺屿萧并不反驳。 只是他带伤在周围警戒的时候,脑子里仍旧会不自然地浮现出孩子的画面。 贺屿萧这个年纪已经算同龄人比较大了,他的战友基本都已经结婚生子,有几个还特意跑来他面前炫耀娃多可爱。 以前的贺屿萧觉得烦,但现在他有点理解了。 呵,等他回部队,他会让所有人知道,他家的龙凤胎是全世界最可爱的! 两天后,三人终于整装。 目标,离开无人区。 这次狼王无论如何都要去送,祝余推脱不过,只好任由它跟着。 因为贺屿萧两人身上有伤,而祝余还带着两个孩子,虽说被贺屿萧抱走一个,但行进速度还是很有限,以至于竟然有一头小狼崽歪歪斜斜跟了一路。 尽管有狼王时常看顾,但小狼崽还是腿软脚软。 祝余叹气,怕一会小崽子没力气跟着狼王走回去,就把它提起来跟孩子一起抱着。 在这雪原上待了这么久,祝余早已经辨不清方向。 当众人视线中突兀地出现一辆黑色轿车时,祝余才恍然,这不会是她来时的方向吧…… 贺屿萧则立刻警戒起来,怕是敌人。 “你们留在这,我去看看!” 说完,他把孩子交给祝余,弯身取出小腿上的匕首慢慢向轿车靠近。 但他的脚步还没迈出,祝余就出声打断:“这好像,是我的车。” 祝余出发那天是黑天,其实车子长什么样子她并没有看得很清楚,但副驾上有她当时固定孩子的一条红色围巾。 那抹红在雪原上很亮眼。 贺屿萧眉头拧紧,还是选择先去检查车子,确认安全才让祝余和教授过来。 看着祝余熟练地翻出副驾下面的一个包袱打开检查,贺屿萧心情复杂。 他也是这时候才有空思考祝余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难道祝家出事了? 只是现在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见他坐上了驾驶室,祝余提醒:“车子坏了。” “没事,我会修。” 贺屿萧真的会修车,这个年代的车子并不牢靠,经常会坏。 所以会开车的老司机的必备技能就是修车,不然一旦车子坏在了哪个荒郊野岭,司机就只有喂狼的份。 祝余看着贺屿萧围着车子捣鼓了一会儿,车子发动起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在后备箱里找到了两桶备用汽油,这下足够他们开着车子回到城市。 祝余去跟狼王告别。 她把吃剩的肉干用布包好挂在狼王脖子上,叮嘱狼王好好照顾孩子,以后如果有机会,自己还会来看望她的。 祝余是真的很喜欢狼王,她从前家里没有宠物,因为工作太忙,怕亏待了毛孩子,所以她对待员工也很宽容,允许员工带宠物来办公。 当然更多的也满足了她自己可以随时撸猫撸狗的愿望。 唉,如果能把小狼崽抱走就好了…… 但祝余又看看自己的俩崽子,算了,照顾俩小的已经很麻烦了。 随着车子开远,祝余从后视镜往后看,看那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迟迟没有离去,心中顿感酸涩。 车子一路开着,终于在一个岔路口,祝余开口:“别去庄城!” 贺屿萧的确想把祝余送回庄城,他虽不知道祝家发生了什么,但庄城总归要比外面安全得多。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祝余一眼,最终还是没有细问,默默偏转了方向盘,开往另外一个方向。 城市的轮廓慢慢出现在视野里,车上的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安全起见,贺屿萧直接把车子开去了当地的武装部,用部队的电话联系了首长。 确认那边已经派人来接应后,贺屿萧三人被妥善安排。 教授经过路上颠簸,伤情反复,被送去了部队下辖医院。 其实贺屿萧的伤情也很严重,但他却不肯住院。 在贺屿萧的协调下,祝余和孩子被安排在了部队招待所里。 自从穿越过来,祝余就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里,真的累惨了。 这里算是安全,祝余带着两个孩子好好洗过一个热水澡,刚躺上床就睡着了,连贺屿萧来送饭的敲门声她都没有听到。 还是系统担起保姆的指责,到点把祝余叫醒给孩子喂奶,然后她又呼呼大睡。 就这样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祝余才彻底醒过来。 休息好了,祝余打算去找贺屿萧去谈离婚事宜。 第十四章你那媳妇还挺可怜的 祝余出去问了招待所的管理员,却并没找到贺屿萧。 不过贺屿萧留了钱票在前台,嘱咐管理员见到祝余后转交,免得祝余饿肚子。 祝余留在车上的包袱里面的钱票和其他值钱的东西都被翻走,介绍信也不见了。 如果祝余没有遇到贺屿萧,她即便走出无人区,后续也会很艰难。 她没有推脱,大方地把钱装进口袋。 而此时的贺屿萧正在医院里,被强制要求输液。 昨夜他几乎一夜没睡,一直在查祝家的情况。 昨天下午,他把祝余送来招待所后,就给贺家去了电话。 贺家一家如今已经返回庄城了,之前被没收的房子也已经还给了贺家。 庄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听消息后,立刻带着厚礼前来拜访。 这其中就包括祝家。 贺家老爷子成了大领导座上宾的消息,早在贺家回来前就传开了,祝父的顶头上司,政治处的李主任自然知晓。 他本就是靠着善钻营才坐上现在的位置,现在庄城有了贺老爷子这样的人物,李主任不会错过。 只是他名声不大好,怕贸然上门被贺老爷子拒之门外,便想走祝父这边的关系,毕竟祝贺两家是姻亲。 因为这点裙带关系,祝父的官职都升了半阶,在李主任手下熬着快十年,终于才终于能听别人叫自己一声处长。 这不,贺老爷子刚回庄城,李主任就给他放了假,让他去“探亲”。 祝父心中有苦难言。 他要是真的跟贺家关系那边好,这些年也不用汲汲营营,如今还像条狗一样跟在李主任这样的毒蛇后面做脏事。 但李主任提了,他就不能不去,不然以后他在李主任面前的“脸面”怕就是彻底没了。 祝父带着李主任给准备的重礼,挑了个人少的时间,赶着往贺家去。 贺家的小洋楼就在军委大院的最后边,从祝家住的筒子楼下来就能远远瞧见。 不过因为小洋楼这片住的都是首长,所以门口另外设置了值班室,有警卫员值守。 祝父谄媚地给警卫员递烟:“小同志,我跟贺家的亲家,听说贺老爷子回来了特地来探望,还请你通融一下。” 警卫员嫌恶地扫了眼祝父,自打贺首长回来,上赶着过来巴结的人他见多了。 他直接推开祝父的手,他夹在指尖的烟不稳,连同祝父的尊严一起掉在了地上。 警卫员看都没看,他严肃要求祝父去远处等着,他要先跟首长确认。 岗亭这里安装有内线电话,很快他就放下话筒走了出来。 祝父虽然生气,但他这么多年下来也已经习惯了,毕竟这庄城的上流人士也没几个把他当人来看。 他笑着迎上去:“通知我可以进去了吧,多谢你了,这大雪天还要站岗,等你换岗我请你去喝点羊汤暖暖身子。” 但警卫员直接抬手止住了他前进的脚步,语气比这天气还要冷:“首长说不见,请祝副处长回。” 祝父难以置信,心中的念头过了无数。 难道贺家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 不可能啊,他明明把尾巴都处理干净了! 祝父见警卫员的表情冷沉,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也不敢在这里纠缠,怕把动静闹大,到时候他的脸可就真的在庄城丢尽了。 回去的路上祝父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幸好前几天就已经把祝雅凡送去东北军区! 只要祝雅凡搞定贺屿萧,那么祝贺两家的关系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祝母为了增加成功率,还给祝雅凡带上了当初给祝余吃过的那药。 其实她是多此一举,因为祝雅凡已经给自己准备了,甚至药效比祝母准备的还要猛,她这一世是一定要得到贺屿萧的! 贺屿萧的电话是贺老爷子亲自接的。 贺家离开中心圈多年,这些年只有贺屿萧一个人在部队里拿命在拼,他是心疼的。 老爷子关心了一下孙子的情况,得知他还在任务中,就没有再多问,只说让他注意安全,便要挂断电话。 贺屿萧连忙阻止:“爷爷,您知道祝家最近出了什么事情吗?” 一提到祝家贺老爷子就烦,当初贺屿萧跟祝余的婚事确实是他定下的。 那次贺老爷子出了意外被祝父给救了,祝父什么好处都没要,只说如果以后孩子有事求到贺家门上,希望贺老爷子能抬一抬手。 贺老爷子觉得为人父如此,还救了他的命,肯定是个顶好的人了。 问过孩子的性别后,干脆给祝余和贺屿萧定下了娃娃亲。 可后来过了很多年他才知道,那次的事情根本就是祝父自导自演,贺老爷子对祝父的印象一落千丈,从此再不让祝家人登门。 后来若不是贺家全家都在下放,他绝不可能让贺屿萧娶了祝家的丫头。 “我不知道祝家的事,你也少管!” 贺老爷子还以为是祝家走女儿的路子,给贺屿萧吹枕边风,心里对祝家更加不满。 放下电话,贺屿萧顿了顿,又打给了韩景铄。 韩景铄的爷爷跟贺老爷子是老战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但韩景铄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两人到了年纪,俩老爷子要送他们去部队。 贺屿萧没意见,但韩景烁死活不肯。 就为这个,韩景铄被韩老爷子打了个半死,却依然死犟着不肯松口。 后来韩老爷子实在拿这个孙子没办法,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贺屿萧知道韩景铄私下一直在做生意,人脉极广。 祝余这事不宜声张,找他去查是最好的。 “呦,真是稀客呀,您老执行完任务终于赏光想起小的了!” 韩景铄上次大老远跑去军区看他,连顿热乎饭都没吃上人就跑了,心里还记仇呢。 但韩景铄跟他皮惯了,贺屿萧根本没当回事,直接开门见山。 “你帮我查一下祝家,看看他家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 闻言,韩景铄眼中闪过厌恶:“你那便宜丈人家?你的家事怎么跟我一个外人来打听。” 贺屿萧不耐:“快点,我等你电话。” 听着听筒里的掉线声,韩景铄爆了句粗口。 韩景铄会生气,主要是替好兄弟打抱不平。 祝家外头看着光鲜,其实名声都烂透了,跟在李主任身边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祝家的女儿韩景铄也见过,每次家属院这边谁家作席,祝家那对夫妻都要借着贺屿萧岳家的名头,带着祝余到处应酬。 祝余什么都不说,被父母指挥着见人就笑,跟个提线木偶似的。 韩景铄自觉他兄弟长得也就比自己差点,但家世、能力都在那摆着,搁过去,公主都配得,怎么着也不至于娶个这样的。 尽管不高兴,韩景铄也还是亲自去查了。 这一查还真叫他查到了点东西。 “老萧,你那媳妇好像还挺可怜的……” 贺屿萧听说祝余不是祝家的亲生女儿,一直紧缩的眉头忽然舒展了些。 只是在他又听韩景铄说起祝余生产后跟孩子一起失踪,祝父还特意托人去公安局查过一起司机非正常死亡的案件,贺屿萧浑身的气息顿时冷冽起来。 看来祝余是被逼出来的。 贺屿萧没有急着去见祝余,他一直在医院等到首长派来护送教授的人赶到,才去招待所。 祝余又等了快两天,每次到了饭点她都要去前台问一问消息,但都一无所获。 无聊的她又怒学了三门课,并且门门考核满分。 军医系统都怀疑祝余之前说自己不想学医是想要扮猪吃老虎,但祝余第一次拿手术刀的生涩不是假的,由不得它不信。 这天中午,祝余终于等到了贺屿萧。 打开门,两人对视的第一瞬,异口同声:“我要跟你离婚!” “我带你去吃饭。” 贺屿萧:? 第十五章还是年轻好啊 贺屿萧没想到,两天不见,祝余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跟他离婚。 他们的两个孩子还在屋里,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祝余觉得眼前的男人周身的气息突然就变了,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压迫感十足。 如果是原主,肯定要被吓哭了。 可惜祝余不吃这一套,她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 不过,饭还是要吃的。 祝余转身回去把俩孩子绑床上,免得她不在的时孩子乱动摔 贺屿萧看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做过无数遍似的,脸色更加黑沉。 “你这两天出去,就是这样把孩子自己放在房间里的吗?” 听说对方语气中的责备意味,祝余也不惯着:“我提醒你,自己不出力,就不要对别人指手画脚。还不走?不是说要去吃饭吗?” 贺屿萧哽住,他作为父亲,这方面确实做得不够好。 可他实在不放心两个孩子独自在房间里,于是他坚持让跟他一起来的警卫员留在这里守着。 本来贺屿萧想带着祝余去武装部的食堂吃饭,但是一想祝余刚刚的话,转道去了国营饭店。 祝余没意见,这两天她都是在这里吃的,这个国营饭店的大厨包的白菜猪肉馅饺子特别好吃。 她给自己点了一斤饺子,一份红烧肉,一个辣炒猪肝,然后就自顾自去找座位坐,留贺屿萧继续点菜加结账。 贺屿萧看了她背影一眼,又加了两斤白菜猪肉馅的饺子,一份西红柿蛋汤。 两人面对面坐着等菜的时间,祝余开门见山。 “你不用因为我提离婚跟我摆脸色,咱俩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而且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不是祝家的亲生女儿,咱们两个又没有感情,离婚对双方都好。 如果你觉得我提出离婚伤害了你的男性尊严,那我也可以撤回,让你先提好了。” 贺屿萧听着祝余平淡的语气,言语中自然地把他们摆成对立面,内心感到一股莫名烦躁。 “你是因为我对你隐藏身份,所以生气想要离婚?” 祝余意外于这个男人会有如此觉悟,她也没隐瞒:“的确有这方面原因。” 贺屿萧薄唇动了动,想要解释,但又被祝余抬手打断:“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你们当兵的,肯定是任务最大,我觉得在当时的情况下,你做的是对的。” 听到这话,贺屿萧在桌下紧绷着的拳头微微放松。 可紧接着就听祝余又道:“但这不是我期待的婚姻生活,如果我的丈夫随时随地都可能跟我成为陌生人,对我来说这样的丈夫没有意义。” 贺屿萧的拳头又握紧了,骨骼分明的手背青筋绷起,背后的伤口也在隐痛。 缓缓吐出一口气,贺屿萧不想再跟祝余谈论他们这段婚姻存在的正确性,强硬地转了话题。 “如果我们离婚,你有什么打算?” 祝余没想到贺屿萧这么轻松就答应了,她还以为军婚不好离呢。 之前她刚穿越过来,又几乎被祝家逼到绝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出路就是随军。 而且当时在祝家的时候,祝母口口声声逼着自己给贺屿萧写信离婚,如果她坚持去随军,说不定还得跟祝家对上。 她不想,太麻烦。 既然她现在已经逃离祝家,还有了军医系统。 只要她熬过这几年,等到改革开放,她就带着军医系统做个医药集团,又能赚钱又能完成守护小世界的任务,完美。 不过这些打算祝余并不想跟贺屿萧讲,她们离婚后就是陌生人,谁会跟陌生人讲自己的人生规划啊。 见祝余沉默,贺屿萧只当她是还没想好,便又问:“你会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吗?” 祝余摇头。 原著里,祝雅凡的养父母其实是顶好的人,她们几乎给了祝雅凡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一切。 祝余相信,如果他们见到自己也会对自己好的。 但他们于祝余来说也是陌生人,她实在没必要再给自己找麻烦。 祝余摇头。 贺屿萧嘴唇抿了抿:“军婚没那么好离,报告审批需要时间,我这边的任务也需要收尾,你先去军区等我,车票和介绍信我明天给你送去。 军区那边我会安排好,你到了先在家属院住下,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祝余想拒绝,但这次轮到贺屿萧堵她的嘴:“我还欠你半块劳力士,等我回去才能还。” 好吧,理由正当,祝余没法拒绝。 两人谈好,饺子和菜也陆续上来,两人没再说话。 服务员见两人是一起的,就找了个大盘子把饺子装在了一起,刚好一会可以少洗一个。 祝余没觉得有什么,一口饺子一口菜自顾自吃得开心。 贺屿萧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慢悠悠地喝着,余光一直观察祝余吃饭。 祝余很爱吃红烧肉,肥肉只在开始时吃三口,其余的都丢在碗底。 她吃不得太辣又爱吃,辣得小脸红扑扑的有点可爱…… 祝余觉得这个年代的肉真的比现代时好吃多了,一口一口停不下来。 不过她也注意到贺屿萧并不怎么落筷子,以为他是因为受伤没好,吃不得太油腻。 她就想着,等下自己吃饱就去买个饭盒把剩下的饭菜都打包带走,晚上还能吃一顿。 等祝余吃得差不多了,她刚想去买饭盒,贺屿萧就放下了汤碗。 “吃饱了?” 祝余点头,贺屿萧突然长手一探就把她的碗拿了过去。 没一会儿,祝余剩下的两斤多饺子,大半碗肥肉,还有辣得她眼睛通红的猪肝通通见了底。 祝余愕然,看着被贺屿萧握在手里的自己用过的碗,表情一言难尽。 贺屿萧则表情淡然,他留下一句“不能浪费粮食”,就先一步起身往出走。 两人回去的时候,警卫员依然尽职尽责地守在房间门口。 看到贺屿萧两人,警卫员行了个军礼:“报告贺队长,没有可疑人员。” 贺屿萧点头,他让警卫员再等一会,他想进去看看孩子。 祝余打开门,两个孩子还是离开前的姿势躺在床上。 祝余不管父子三人亲近,自己坐旁边消食。 直到贺屿萧被警卫员提醒该回去输液了,这才不舍地放开孩子的小手。 他又深深地看了孩子一眼,这才跟祝余道别离开。 祝余刚才想了想,觉得要是等贺屿萧回部队才交离婚报告太耽误时间,就好心提议: “贺屿萧,离婚报告你可以现在就交吧?这样等你回去我们就可以直接离婚了,比较快一些。” 祝余的话警卫员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震惊得一口口水差点没噎死自己。 贺屿萧敛眸,没回话,也没停留,径自离开。 回医院的路上,警卫员战战兢兢,每次他看倒车镜都能对上贺屿萧的视线,好像下一秒就要杀他灭口。 吓得警卫员脚都快踩邮箱里了,十分钟的路程愣是五分钟就开到了。 汤明知这两天恢复得不错,医生检查过他的伤口后交口称赞。 他还说即便是自己也没办法在那种环境下,有把握完全保留右手功能,这让汤明知对祝余更加感激。 他是这两天才知道,祝余跟贺屿萧是夫妻关系。 贺屿萧回来后脸色不好看,汤明知没去触他的霉头。 直到他有事出去,汤明知才把刚刚跟着贺屿萧的一起出去的警卫员喊过来问情况。 警卫员被惊天大瓜给撑得直打嗝,这会有人问,当即就憋不住了,全秃噜了出来。 汤明知听完直乐,还是年轻好啊,日子过得就是有滋味! 第十六章你故意杀人! 贺屿萧回来的时候,汤明知正靠在床上看报纸。 听到动静,汤明知悄悄把报纸放下一点,观察贺屿萧的情况。 见人脸色还沉着,赶紧把报纸拉了回去。 他跟床边守着的警卫员对视一眼,警卫员脸上满是视死如归。 很快病房里响起一声汤明知的轻咳:“啧,今天报纸上这篇文章的话题怎么这么开放,跟我在国外时候差不多了。” 警卫员立刻接话:“那怎么能?汤教授您骗我的吧!” 汤明知把脸一版:“我骗你干嘛,我跟你说,现在国外都可开放了,追女孩的招数每一个重样的,比如送花,送首饰那是最普通的。 我在大学里还看到有个男同学在操场上,把花瓣和蜡烛摆成心形,就为了给喜欢的女孩子表白。” 警卫员是真的心疼了,蜡烛那可是稀缺物资:“啊,那可多浪费啊!” 汤明知撇嘴:“你这么不懂浪漫,当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贺屿萧瞥了眼对面说得正起劲的两人,没有开口,假装自己没有在听。 但他垂眸的时候,不由得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送花,送首饰,点蜡烛。 …… 次日一早,警卫员就替贺屿萧把车票和介绍信给祝余送来。 贺屿萧也不是躲着祝余,他这边是真的在忙,汤明知教授现在安全到达,但那位袭击汤教授被击毙的队员还要仔细查一下。 间谍究竟是怎么混进部队,还承担了那样重要的职位,部队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同党,都必须要仔细调查。 贺屿萧是最后接触间谍的人,他得配合。 祝余打开有些分量的牛皮纸袋,抽出车票看车次。 下午五点出发,还是个卧铺。 祝余很满意。 除了车票跟介绍信,袋子里还有些钱票,祝余数了一下,有一百。 祝余也不知道这边招待所可以住到几点,为了保险起见,祝余准备中午就走,刚好可以再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好的,再打包一些放空间里,然后直接去车站候车。 她背着两个孩子出来,看着俩孩子乌溜溜的大眼睛扫来扫去,祝余也觉得有意思,就一边走,一边伸着手指在俩孩子眼前晃悠逗弄。 忽然,右手边一个房门猛然打开,祝余一时躲闪不及,她下意识抬手护住怀里的孩子,胳膊被狠狠撞了一下,疼得她猛吸一口气。 门内是一对带着孩子的中年夫妻,开门的是穿着白衬衫的背头男人。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刚刚有没有撞到人,他视线轻蔑地在祝余身上扫过,在她漂亮的脸蛋上多停留了一下,眼中色欲一闪而过,然后是更深的鄙夷,扭开脸就要走。 祝余眉头蹙起:“你撞了人,不道歉吗?” 还不等背头男人说话,里头忙着哄孩子的胖女人就冲了出来:“好你个贱蹄子,你属苍蝇的吗,见到个蛋就盯,看到个男人你就喊,怎么着昨天那俩男人不够你忙活的吗,今儿上赶着来忙活我男人来了!” 祝余不怎么生气,倒是把背头男人气的够呛。 他虎着脸回来狠狠推了胖女人一把:“不会说话就闭嘴,赶紧回去看孩子!” 胖女人这下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瞪了祝余一眼,赶紧哄自家男人:“当家的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你不是个蛋,不你是个蛋,额,不……” 她越说,背头男人脸越黑,她被吓得脖子缩了缩,这下脖子彻底没了,就剩肩膀扛着个肉球了。 胖女人满脑子都是哄男人,忽然她余光瞥到抱着祝余抱着孩子,被肥肉挤得都快睁不开的绿豆眼顿时冒出精光。 她男人出去是为了给儿子买奶粉的,要是她能把这钱省下,她男人指定就不生气了。 胖女人使劲把脖子从肩膀里抻出来,昂着头来到祝余跟前:“小贱人,你惹我男人生气知道错了吗!我给你个机会将功折罪,你给我儿子喂三天奶,让我儿子吃好,再把我们的住宿费和饭钱都付了,我们就原谅你!” 祝余觉得胖女人的脑细胞好像被脂肪给挤占了,要不然怎么能说出这种弱智的话呢。 胖女人自觉这是对祝余的恩赐,祝余得感恩戴德的答应。 于是她也不等祝余回答,立刻伸出胖手来扯人。 祝余怕伤到孩子,只能往后退。 而后面的背头男人一听说有人喂奶,也赶紧凑过来想强行把祝余拖进房间。 祝余眼神冰冷,她眼睛紧盯着面前的两人,一旦有任何不对,她绝不会留手。 面对祝余的躲避,胖女人很是不满。 她张开油腻腻的大嘴就开始咧咧:“你个烂货还敢跑!老娘告诉你,你要是不乖乖地来给我儿子喂奶,我就去举报你乱搞男女关系。 你这俩孩子也是跟野男人生的吧?不然怎么天天住招待所,来找你的男人的还都不一样,你个破鞋,仗着一张狐媚子脸还想勾引我男人,你做梦!赶紧去给我儿子喂奶!” 祝余实在忍不了这个一直朝自己散发臭气的深渊巨口,伸手在襁褓里扯了一下,把儿子刚尿湿的尿布顺手就塞她嘴里了。 胖女人嘴张得太大,祝余这一下差点没塞她嗓子眼里,赶忙伸着俩胖手在嘴里扒拉,趴在墙角yue个不停。 背头男人见状怕“奶妈”跑了,赶紧上前,想着先把祝余拽进房间再说。 祝余眼神一厉,快速抬脚,猛攻其下三路。 背头男疼得嗷的一声,背弓成了虾米。 听见动静的胖女人也顾不上吐了,看到自家男人吃亏,眼睛都冲了血,疯了似的要往祝余身上撞 祝余又不是傻的,站在原地任人欺负。 她掐着时机撤开一步,胖女人躲闪不及,一头撞在别人的房间门上。 门是木头的,中空,巨大的撞击声整条走廊都听得清清楚楚。 军医系统的声音也是此时在祝余的脑海中响起:“宿主,这人是产后癫痫,这次发作比较严重,如果不尽快缓解可能会影响智力。” 然后祝余就看到胖女人的身体擦着木门啪叽一下拍在地上,然后开始浑身抽搐。 祝余抬腿就走,多一眼都没给搞事的夫妻俩一眼:“你看我像圣母吗?” 系统讪讪闭嘴。 很快,被胖女人撞过的那扇门里挤出了一个小老头。 他刚刚一直在睡觉,是被胖女人的撞门声给吵醒的。 出来一看就见到一男一女倒地,还有个带孩子的女人畏罪潜逃,罪行很清晰。 小老头是老中医,一眼就知道地上的女人发了羊角风,他怕对方咬到自己的舌头,赶紧捡起旁边的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破布塞进她的齿缝间。 同时小老头还不忘朝祝余的背影大喊:“你给我站住,再跑我就报公安说你故意杀人!” 第十七章招待所里有人贩子 走廊里的动静太大,不少人都推开门出来张望。 不过会住招待所的大部分都是外地来的,看热闹行,可不敢真的把自己扯进去。 所以也没人拦祝余,神吹连一个去帮忙叫公安的都没有。 祝余走到走廊拐角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吵着说要报警的老头正拿着银针往胖女人身上扎。 呦,她运气还挺好,叫她碰见个脑子不好且善良的老中医。 祝余抱着孩子来到门口前台办理退房。 前台的管理员小姑娘也听到楼上的动静了,但她也害怕,不敢上去,正好祝余下来,就问了:“姐,楼上出啥事了?” 祝余拍了两下孩子,声音里听不出一点破绽:“我也不知道咋了,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男一女倒地上,那女的还抽羊癫疯呢!” 给小姑娘吓了一跳,扔了笔就去拿电话:“姐你走吧,你这手续早晨当兵的帮你办好了。 我得赶紧叫救护车来把人给拉走,是人死在我们这里,好好的招待所可就成了凶宅了!” 祝余在小姑娘兵荒马乱中走出了招待所大门。 但祝余又回头看了一眼,想着还是不能就这么走。 万一那蠢老头跟那两口子合伙,说她故意伤人,事情还真说不清,毕竟现在有没有监控,对方又是实打实有伤。 于是祝余脚步一转,直接去了最近的派出所。 “公安同志,我要报案,部队招待所里有人贩子!” 祝余把走廊里的事情合理美化修饰了一下,说给公安。 “我带着孩子出来的时候,那两口子非要我去帮忙喂奶,我看他们不像好人不敢去,他们就急了,非要拽我! 那胖女人还污蔑我乱搞男女关系,那一整个走廊的人都听见了,我的名声都就被他们给毁了。 要不是我跑得快,我今天能不能有命出来都不知道!” 说着,祝余戏瘾上来了,坐在公安面前就开始抹眼泪,把年轻公安哭得手足无措,慌慌忙忙递手帕。 祝余没接,用儿子的襁褓擦了一把,然后她从口袋里翻出了自己的介绍信跟车票。 “公安同志,我是军属,一会还要赶着去坐火车去部队,你们要是去抓人贩子能不能不把我的身份说出去? 我怕他们还有同伙,在火车上盯上我!” 年轻公安检查过祝余的介绍信之后,立马肃然起敬。 军嫂本就不容易,还带着两个这么小的孩子出远门,他们必须照顾,年轻公安满口答应。 临走之前,祝余又提醒:“对了,我跑出来的时候,住在那对夫妻对门的一个老头也出来拦我,还说什么我是杀人凶手啥的,我怀疑他跟那俩人贩子是一伙的!” 挖好坑出来,祝余狠出一口气,喜滋滋地去吃饭了。 祝余在国营饭店连吃了好几天,每顿都是白菜猪肉馅的饺子,服务员都认识她了。 小服务员一见到祝余,就笑眯眯地问:“还是一斤白菜猪肉馅饺子?再来个红烧肉?” 祝余笑着点头:“饺子还有多的吗,我今天想多带点,一会去坐火车,路上吃。” 服务员对祝余印象挺好,她长得好看,脾气也好,有时候来吃饭时买了小零嘴还给她分。 得知祝余要走了,服务员还有点舍不得。 她仗义地让祝余去座上等着:“你安心坐着,放心,就算卖完了我都给你现包,指定不能让我姐们儿坐火车吃不上饺子!” 祝余乐呵呵,这两天没白投喂。 很快,小服务员先端了一斤饺子上来:“你先吃着,剩下的等你临走前再下锅。” 吃饱饭,祝余喜滋滋地带着三斤饺子出了国营饭店。 三个满登登的饭盒提在手里挺重的,再说也不保鲜呀。 祝余随便找个没人的角落,准备把饭盒塞空间里。 军医系统不愿意:“宿主,你不要欺统太甚,你把医药仓库当冰箱了吗!” 祝余劝:“别瞎说,这可是药,能治疗因饥饿引起的眩晕,低血糖等。” 军医系统还想再说点什么,祝余手里的饭盒就不见了。 祝余早就发现了,这空间有自己的审核标准,不受系统控制。 这会儿才两点,时间还早,但这边实在也没什么好去处,祝余干脆就背着孩子去火车站了。 她才刚进火车站,就被这里的人山人海的混乱场面的吓到了。 她犹豫着,要不还是在外面再等等。 正当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有个戴大盖帽的公安走了过来:“请问你是祝余同志吗?” 祝余警惕,难不成那对夫妻和老头闹什么的幺蛾子了? 公安察觉到祝余的情绪紧张,赶紧解释:“你别害怕,我跟贺屿萧是战友,他早上特意给我打电话说他爱人今天过来坐车,让我帮忙照顾一下。 他给我描述了你的样子,说你人群里长得最好看那个就是你,我一眼就把弟妹你认出来了! 弟妹你的车五点才开,要不你先跟我来办公室坐着等吧。” 听到贺屿萧的名字,祝余的心才放下。 跟贺屿萧那个闷葫芦不一样,他这个战友苏风可很健谈,从火车站门口走到办公室的功夫,差不多把贺屿萧入伍的时候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裤都告诉祝余了。 祝余:谢谢,但我并不想知道。 祝余在这边听苏风讲贺屿萧的“丰功伟绩”,招待所这边的兵荒马乱也在继续。 走廊里,老头几针银针下去,胖女人的癫痫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背头男人见状看出这位是个厉害中医,也不问自己媳妇的情况,赶紧蛄蛹过去让老中医帮自己看看命根子。 老头看看还在轻微抽搐的女人,再看死死捂着命根子的大背头,心里有点膈应他。 但一想起刚刚跑了的那个女人,看这男人还顺眼一些,就让人过来了。 他不想看患处,就把了个脉。 不把不知道,一把,呵。 祝余那一脚就算踢折了也对这大背头没啥影响,他这家伙什儿根本就没用啊,还捂这么紧,纯属多余! 收回手,老头啥都没说,扭头回去胖女人那边拔针了。 大背头急得不行:“大夫不用管她,抽一会就好了,死不了,我这咋样啊,不会让那小贱蹄子给踢坏了吧?” 他因为着急,嗓音有点没控制住,整个走廊都听到了,看热闹的人脸上不由得更热切几分、 这边胖女人脑袋上的银针一拔,眼睛刚睁开,就听到自己男人喊着被踢坏了。 她嗷地一下就爬了起来,尖叫着要去找祝余算账。 老头一个没防备,正收针呢,整个人都被掀飞了…… “那骚蹄子呢!给我滚出来,敢伤我男人我要你命!” 胖女人刚缓过来,骂人都倒不上气儿,才骂两句身体就晃晃悠悠又要倒。 就是这时派出所的公安来了,为首的正是刚刚接待祝余的那个年轻公安。 他一听祝余说对方那么嚣张,就立马匆匆地赶来要抓人,生怕有其他人民群众遭受犯罪分子的迫害。 可到这边一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这人仰马翻的,比起公安,看起来更需要救护车…… 老头看见公安来了,便主动起身,想着跟警察交代一下那个逃跑的女人的罪行。 可没想到他来到公安面前,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公安直接把他控制住了。 年轻公安:“有人举报你们揭露妇女拐卖人口,请你们跟我们回派出所走一趟。” 大背头和胖女人看见老头被抓,那股嚣张气焰就没了。 他们也根本没想过这些警察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怕警察知道老头刚救过他们,自己被连累,赶紧撇清关系。 胖女人被大背头推到身前,她哆哆嗦嗦着为自己跟丈夫开脱:“公安同志,我们真的跟他没有关系,是他自己搞封建迷信,还用针扎我,你们可千万要查清楚,不要冤枉好人啊。” 公安同志根本不听:“你们是主犯,带走!” 老头站在公安旁边,气得吹胡子瞪眼直喘粗气。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十八章上车 大背头被铐上银手镯走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双手拖住公安的胳膊,死活不肯再往前走。 “公安同志,我家还有孩子,我不能把他自己扔在这儿,你别抓我!” 胖女人也反应过来了,也连忙跟着哭喊:“对对对!我们还有孩子,你们别抓我啊!” 大背头听见胖女人也这么说,当时眼睛就立起来了:“你有什么脸说这话,你连奶都没有,孩子跟着你三天饿九顿,瘦得都快看不着了,你根本不配当妈! 还有这些公安是不是被你引来的?你肯定背着我在外面干坏事了! 公安同志你们把她抓走调查,这事儿跟我没有关系,她跟那个老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人刚一倒下,老头就窜出来了,兴许就是她骈头,她俩一起拐卖人口!” 老头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他娘的放屁!” 公安不管这几个人之间的乱七八糟的事,通通带回派出所,孩子也一起带走了。 到了派出所,老头直接亮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京市第一医院上一任院长,孙逸春,医术精湛,尤擅中医,给很多领导治过病,名气极大。 孙逸春这趟过来是专门为了去东北军区给司令治疗旧伤,正好途经此处,见见小徒弟。 没成想他刚来就被自己徒弟拉了苦力,昨天小徒弟把自己看过的、治不了的疑难杂症病人全部拉过来,把老头子累了大半宿,才放回来休息。 要不然一向讲究养生的他,也不能睡到晌午头了还不起。 孙逸春的身份摆在这,之前的那些罪名肯定跟他挨不着边了。 他也是才从公安那里得知情况,早晨祝余路过被坏心眼的两口子盯上了,才闹出了后头这一大摊子事情。 本来孙逸春还有点同情对方,但听到自己被污蔑成人贩子同伙也是祝余干的,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派出所这边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拐卖人口的证据没有,但大背头跟胖女人寻衅滋事是没跑了,被公安直接扣下了。 再一看时间,孙逸春五点的火车马上都要发车了,公安怕耽误他的事,赶紧派车把他送去火车站。 而祝余这边,苏风也没跟祝余说太久,就被同事拉走去处理案件了。 这个年头火车站小偷小摸、逃票偷孩子的层出不穷,火车站派出所忙得很。 等人走后,祝余长长地松了一大口气。 又过了两个小时,苏风紧赶慢赶地抽空回来亲自把祝余送上火车,把人交到火车上一个胖胖的乘务员手中 “李姐,这是我战友的爱人,带着俩孩子不容易,麻烦你路上多照顾。” 李姐长得胖胖的,笑得也和煦,她让苏风放一百个心,热情地伸手领着祝余往卧铺那边走。 祝余自己的票是在7号下铺,李姐领着人到那儿一看,两面六个床加起来五个大小伙子,太不方便了。 她连东西都没让祝余放,直接拉人去换位置了。 两人左选右选的,选到了一个女同志最多的包厢。 李姐帮祝余安顿好,交代她过会饭点不用东,她来给送饭,就匆匆忙忙走了,看起来还是挺忙的。 等坐下祝余才发现,对面这老头是个熟人。 孙逸春刚才就认出祝余了,他没想到跟祝余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这会进局子的满腔怨气他还没发出去,看见祝余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孙逸春冷冷地朝祝余哼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管好你那两个小崽子,要是哭闹吵到我睡觉,有你好看!” 祝余直接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 拎不清的老头,还在这撒野呢!早晚得因为有一天多管闲事,让人当冤大头忙活了。 她倒也没说错,孙逸春这不是已经被人忙活了,要不是他自己身份不一般,这会儿还得关在局子里出不来呢。 见老头已经面朝里侧躺下,祝余也不愿意跟个糟老头子一般见识,一边抱着孩子一边观察车厢里的人。 老头上面的中铺的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妇女,打从刚才乘务员过来,她就没出过声。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落补丁摞补丁的棉布口袋,也不睡觉,眼睛始终盯着包厢门口,好像生怕下一秒就有人冲进来抢她包似的。 祝余摇头,这一看包里就是揣着大钱,做得这么明显,不是勾着有心人来拿吗? 女人的上铺则一直没有动静,单看床垫露出来的一节手臂,应该是个男人。 至于祝余上头的中铺和上铺,两个小姑娘看着岁数不大,应该是学生。 祝余把情况摸得差不多,心里才放松些。 很快,火车就动了起来。 看着路边缓缓倒退的树影,祝余心里慢慢打算。 也不知道贺屿萧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任务回来,要是时间长,难道她得一直住在家属院里吗…… 哎,远处树下的那头狼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 祝余还想再看,狼已经不见了。 她只好当自己是太想狼王,眼花了。 车子开动,车厢里渐渐热闹起来。 这会儿的人都质朴,又没啥娱乐活动,都愿意跟旁边的人唠唠嗑,解闷子。 祝余上头的中铺下铺两个小姑娘也开始小声聊起了天儿。 祝余边哄孩子,边听热闹,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还挺有意思的。 以前她在现代的时候没什么朋友,她的下属也不敢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搬到她面前来说,她从来没有过被这么多八卦包围的体验。 正当祝余听得正起劲的时候,突然有个穿花棉袄的中年妇女挡在了她面前。 “妹子,姐有个事想求你。” 祝余又不是真的冷血无情,况且她听了半天墙根儿,这会儿心情正好,也愿意跟人多说说话,就点了头。 “大姐你说?” 花棉袄一听这话,那更是笑得满脸褶子开花。 她是带着她婆婆一起上火车的,她婆婆腿脚不好,但又扣门,故意买便宜的上铺,就指着上车之后,找个冤大头换成下铺。 花棉袄也不愿意干这种得罪人的事儿,但是被婆婆压着她也实在没办法。 刚才她都已经走了好几个包厢了,人家一看她那个婆婆面色红润、眼睛放光,直接让她免开尊口。 祝余还是第一个愿意跟她搭话的,花棉袄当她是个好骗的,立马扭着大屁股坐到了祝余的床上。 第十九章补差价 “妹子,你看我妈这腿脚不好,我们婆媳两个实在没买到下铺票,这老太太怕不到上铺去,妹子你看能不能给换换? 你放心,我妈就晚上睡觉的时候过来就行,白天你就坐这看孩子,我们婆媳俩也能帮你搭把手,也省得你路上辛苦,你这俩孩子也不容易。” 一听这话,祝余的好心情顿时飞跑了。 火车的上铺天花板都快贴脸上了,才不会为难自己受苦,拒绝都不带一丝犹豫的。 “大姐,我换不了,你还是找别人去换吧。” 花棉袄可算是逮到好说话的,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她那屁股像是黏在床板上似的,逮着祝余说个不停,念叨自己到底有多难,念叨婆婆刻薄、生活辛苦,企图唤起祝余对婆媳关系的痛苦记忆,起了同情心就能答应她的要求了。 刚生了小孩的女人都心软,好拿捏。 她这么想的是没错,只可惜她看错人了,祝余再生八个孩子都不可能心软。 祝余被说得烦了,直接关上沟通的大门。 她冷着脸,抬手隔开跟花棉袄之间的距离:“这位女同志,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是耳朵塞鸡毛了所以没听清对吗? 那我再说一遍,换不了,你找别人!” 花棉袄被说得挂不住脸,噌得一下站起来:“你这人怎么那么不尊重老人,不就是换个座位吗?你不换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你没有老的那天啊!” 塞鸡毛那句是祝余刚才听墙角的时候现学的,说出来还怪过瘾的。 花棉袄的婆婆见花棉袄已经坐进去了,还以为这事肯定板上钉钉了,都开始慢悠悠地收拾行李等着儿媳妇回来接她了。 没想到座位没换成,儿媳妇还跟人吵起来了,她连忙点着小脚过来看情况。 见自家儿媳妇没把事情办成,老太太没好气地瞪了人一眼。 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做不好,还得自己亲自上。 老太太强行用自己刻薄的五官摆出和蔼的笑:“哎呀姑娘别生气,我这儿媳妇不大会说话是不是?说的哪句话难听让你心里不好受了,我这老婆子替他跟你道歉。 都怪我这腿脚不中用,想着火车上肯定有好心人帮忙,这才舔着脸上车。 唉……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不该出门,就该烂死在家里,姑娘啊,给你添麻烦了。” 花棉袄听见自家婆婆的声音时,心里害怕,赶紧退到一边,把主战场让给自家婆婆。 祝余都气笑了,今天出门是真没看黄历,碰到这一堆极品。 她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老太太语气淡淡问道:“大娘,您的票是上铺?” 老太太还以为祝余没脸了,答应要换位置了呢,乐乐呵呵就翻出车票来往祝余眼前递。 祝余瞥了一眼,的确是上铺,她煞有介事地点头。 “车票没问题,不过老太太要想换位置,你得给我补车票差价还有赔偿,20块钱! 大伙都知道,买下铺不容易,我为了照顾孩子,搭了不少人情才换来这一张票,您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轻轻松松就拿走了,合着我之前的人情都方便您了。 您老这么大年纪,吃的盐比我吃过的饭都多,肯定不能这么欺负我这个小辈,是吧?” 本来老太太说完,周围看客心里的天平就偏向了老太太,尤其是岁数大的那些。 但等祝余说完,年轻人们也觉得她说到了自己心坎里。 每次坐火车总有些人仗着自己岁数大,舔着脸过来跟他们换床位,高换低,被道德压着,自己不想换也得换。 于是老太太嗨没说话呢,外面看热闹的就先叽叽歪歪起来。 动静越来越大,躺了半天的孙逸春实在受不了了。 他赌着气坐起来,脸拉得老长,眼神不善地瞥向对面的祝余以及老太太婆媳。 “你们要吵就去外面吵,这里是火车上,公共场合! 再说你,你话说得挺好听,那你刚过来的时候不是也找乘务员帮你调床位了吗,你也占用别人资源了,怎么轮到别人找你的时候,你就推三阻四,振振有词了?” 孙逸春这番话直接把祝余推到了风口浪尖,本来站在她这边的年轻人们下句话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脸色难看。 老太太婆媳两个对视一眼,眼中精光大盛,顿时士气就涨起来了。 得罪人的事一向是花棉袄来做,她一个大步冲到老太太前面,指着祝余的鼻子就骂,什么难听说什么。 看着眼前的场面,孙逸春其实有点心虚。 他刚才就是对祝余心里有气,还故意掐头去尾说了那些。 乘务员给祝余换床位的时候,他也听到了,祝余的位置也是下铺,只不过那边的男同志多,女同志带着孩子不方便。 但现在场面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他只能尴尬地挠挠鼻子,把头撇向窗外,假装自己看不见。 祝余懒得费口舌了,把自己的车票拿出来在众人面前展示一圈:“我用下铺换下铺,还搭了一大把水果糖,怎么了?我可不像某些人,上来就仗着年纪大了要挟人!” 她刚说完,李姐就提着饭盒出现在车厢门口。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这是火车不是菜市场,都聚在这了也不知道回去好好看着自己的东西,别等一会让人把苦茶子都偷没了。” 此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反应过来,就跟炸窝的兔子似的,一下子全跑没了。 李姐这才看到被挡在最里面的祝余跟花棉袄婆媳两个。 李姐在火车上跑了挺多年了,这情形一打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即就把脸给撂了下来:“你们两个堵在这里做什么,把你们的票拿出来我看看!” 乘务员是没有资格查票的,但花棉袄婆媳不知道,只知道这是公家的人,赶紧赔笑脸。 “大妹子你别生气,我就是找自家侄女说说话而已,小姑娘脸皮薄爱挂脸,我哄哄就好了。” 李姐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眼神往他们的车票上看了一眼:“少出来乱认亲戚,你们的位置在后边呢,大老远跑到这边干什么,赶紧回去!不然我就喊乘警过来说你们偷东西!” 婆媳两个一听这怎么成,自己两人还得去部队找儿子呢,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儿子的前程怎么办! 老太太赶紧拉着儿媳妇回自己床位那边呢,临走前狠狠瞪了祝余一眼,心里算是把这个仇给记下了。 第二十章治好了也得流口水 李姐盯着人离开,才把手里的饭盒递给祝余。 “妹子别怕,这样的人不好对付,你不用跟他们费口舌,有事直接来餐车找我!” 祝余感谢李姐的帮助,顺手往对方手心里塞了一把大白兔奶糖。 李姐接了,脸上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见这边事情处理了,孙逸春也松了一口气。 他就是想出一口气,也没真想把这小姑娘怎么着,更何况人家还有两个孩子呢。 祝余看到对面老头的小动作,把饭盒啪的一声放在小桌板上:“有些人最好还是管好自己的嘴,有的没的都说的人,活不长!” 孙逸春气得嘴角都发抖,但自己是在理亏,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气呼呼地又把脸转过去假装睡觉。 这一场闹剧过后,没过一会儿,周围的说笑声又渐渐死灰复燃。 祝余吃完饭,哄着孩子,看着窗外等天黑。 一直到很晚,车上的灯光才熄灭。 祝余把两个孩子都放在里侧,自己侧躺在外面,一手虚虚搭在俩孩子身上护着,倒是包裹放在枕头边上没什么防护。 她已经把有用的东西全放在空间里了,这包里面只有几个空饭盒。 凌晨两点,祝余突然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有人来了。 这个时间车厢里的人基本上都睡着了,那人是直接从车厢头上一间一间搜过来的。 穷家富路,这年头出远门的人的身上都带了不少家底。 小偷在前两个车厢已经偷到了二百多块钱,心里正美呢,这会站在祝余的车厢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祝余放在床头上鼓鼓囊囊的包袱,心想又是个大户。 可等他用刀片把外面的那层布划破,看到里面漏出来的铝皮饭盒,气得差点骂娘。 贼不走空,他还想再摸摸别人的包,但这个包厢的人都把包捂得挺严实的。 临走前,他像是无意识地扫了眼孙逸春中铺的中年妇女的方向。 中年妇女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瑟缩了一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祝余等人走后,身体才放松下来。 可没过半个小时,祝余刚想小睡一会,就又听到车厢里面传来脚步声。 她心里猜测,那群人偷到了东西肯定不会再回来,难道这车上还有第二波小偷? 又等了一会,祝余听到那脚步声直奔自己而来。 祝余也还是没动,就那么搂着孩子。 这次来的人,是之前跟祝余换床位不成的那个老太太。 老太太记恨祝余,就想着半夜过来收拾这小媳妇,让她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长几只眼。 花棉袄平时帮自家婆婆跑个腿骂个街还行,她一听要去偷东西顿时就怂了,说什么也不肯,老太太只好自己上。 她为了后面有机会行动,愣是没到床上睡,跟别人说自己腿疼爬不上去,让儿媳妇把铺盖卷往床底下一铺,自己轱辘进去睡了大半宿,刚才那个偷子进来差点踩到她的手。 老太太往祝余的床上一看,就见床头的包袱已经被割开了,心疼地在心里直拍大腿。 遭瘟的小媳妇,反正都是要被偷的,还不如把钱给她呢! 老太太在门口站了下,犹豫着寻思着下一步。 让她就这么回去,她也实在舍不得,忽然眼睛往里一扫,看到了祝余怀里搂着的俩孩子。 她心里起了坏念头。 这俩孩子她白天都看到了,长得那叫一个白净,好看得紧,她看着都喜欢。 这个时候火车上的人都睡着了,要是她把孩子抱出去找个人卖了,肯定也能换到不少钱。 她这有俩孩子呢,丢一个也不算什么,自己这还是帮她减轻负担,养那么多孩子多费粮食啊! 老太太心里转了一圈把自己说服了,又仔细看了看这包厢里的几个人,看都睡着挺熟的,这才蹑手蹑脚地往孩子那边去。 祝余此时浑身紧绷,她背对着后面不知道对方是谁,但那股一定黏在自己背后的灼热视线她感觉到了,只是强忍着一直没动。 老太太已经来到了近前,伸手就要去抱孩子。 祝余眼神凌厉,立马擒住突然出现的那只手,另一手配合,直接掰断了对方一根手指。 老太太凄厉的惨叫唤醒了整节车厢的旅客。 祝余把老太太扔出去,也跟着坐起来。 她借着月光却发现老太太倒下去的姿势有点问题,好像半身不遂了? 她狐疑地往对面床位老头那边看了一眼,就见老头赶紧转身过去,又背对着祝余。 老太太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把大家吵得都睡不着觉了,纷纷起来看热闹。 但起来不要紧,不少人发现自己的包被划破了,里面的钱票都不见了。 于是继老太太之后,整个车厢此起彼伏地响起怒骂和哀嚎。 有几个脑子活的赶紧去报公安,还有的实在太生气,跳下床就去找老太太算账,把丢钱的事情全算在了老太太的头上。 几个年富力强的中年妇女对着老太太就是一通九阴白骨爪,把人挠得血刺呼啦的。 还把老太太身上的口袋都给翻了个遍,恨不得把人苦茶子都给翻个面,也就翻出不到一百块钱。 这点钱根本就不够数。 老太太见自己的钱被抢走了,急得跟什么似的,可半边身子不好使,好使的那只手手指头还折了,只能口齿不清地大声喊自家儿媳妇。 花棉袄早在自家婆婆哀嚎的时候就醒了,可她不敢动。 这会儿也只敢站在最外围,生怕这些丢钱的人把自己跟婆婆认成是一伙的,也揍她一顿。 那些找公安的人动作很快,没一会,公安就举着手电跑了过来。 公安一看小偷被打成这个惨样,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偷钱的该给点教训。 两个公安上前,扶起老太太就要把人带走。 祝余眼尖看到了她背后一根细细的银针。 刚刚这些人打得太激烈了,老太太胡乱挣扎,把背后的银针又压进去将近一寸,祝余偷偷把针拔出来了。 这以后,治好了也得流口水。 第二十一章什么都顾不上了 银针一拔,老太太觉得那半边身子好像又能动了,她赶紧狡辩: “公安同志,你们不要冤枉我,我是有东西落在这里了,才不是偷东西!” 祝余冷笑,她把自己被划了一个大口的包往公安面前举:“公安同志,我醒来就看到她伸手要把我家孩子抱走,起来看到我的包也被划开了。 我这里面装了八十二块三毛钱,还有我去部队的介绍信,我是军属,没有介绍信我怎么去找我男人?我的孩子要是真的丢了,我怎么跟我男人交代? 我男人在外面打仗,保家卫国,他的妻儿在家里就要被这样的人祸害吗?” 公安一听祝余是军属,神情更加严肃。 “同志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的东西找回来的,绝不让军人同志寒心!” 孙逸春一听祝余是军属,眼神闪烁了一下,自己这脾气回头还真得改改。 这边老太太不干了,她也是军属啊,凭啥就听这小娘皮子的话啊! 她呜哇呜哇地叫:“我也是军属,我儿子是当兵的,我儿子可是连长,我是连长的娘,我怎么可能偷东西!” 旁边被丢了东西的苦主,直接一口陈年老痰就卡到了她脸上:“我呸,就你还能生出当连长的儿子,瞅你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儿子也不是啥好饼!” 老太太急得又赶紧喊儿媳出来帮自己证明身份。 花棉袄一听更不能去了,要是老太太这事真被捅出去,那还不把自家男人给牵连了? 这罪名啊,就让恶婆婆一个人担着吧。 而且,要是婆婆真被抓进去了,自己以后也能轻松一点,再不用在她手底下被磋磨,以后到了家属院要能自己当家,那日子还不美死! 没人帮老太太说话,又有祝余和周围旅客的指认,事实清晰,公安当即就要把老太太押走。 时间赶得也是巧,公安刚带着老太太没走出去几步,前面火车就到站了,火车在站台前缓缓停了下来。 公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从其他乘客报上来的损失看,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小偷,要是被人从这一站跑了,出了车站几乎不可能抓到人。 两位公安面面相觑,心里都期望着去其他车厢巡逻的同事能够把人找到。 此时车门口正闹着,有丢了钱的乘客堵着,死活不让人下去。 里头的人下不去,外头的人也上不来,乘警在旁边怎么喊都没有用,一时间场面大乱。 突然,混乱中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别抢我的孩子!” 人群陡然分开,就见一个穿着灰色褂子的年轻女人倒在地上,手上紧紧攥着一块红双喜的花布,大腿上的伤口哗哗窜血。 没一会儿就血流了一大片,周围一圈人的脚下都是黏答答的鲜红。 别说旅客,就连乘警脑子都懵了。 人这么流血还能活了吗? 就在众人怔愣时,祝余猛地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刚刚人群混乱的时候,军医系统忽然响起提示音:“宿主,你所在这列车厢门口有一个女人被袭击,左腿的大动脉被切断,急需抢救!” 祝余脸色大变,动脉出血如果不能及时控制,必死无疑。 她直接把俩孩子全塞孙逸春怀里:“看好我的孩子!” 随后她跟百米冲刺似的,直奔车厢口。 众人都被吓傻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一个个就那么呆愣着看祝余救人。 祝余手头什么可用的都没有,为了尽快止血,直接摸出手术刀,将女人腿上的伤口破开,两手探进去,很快摸出两节断掉的血管,手脚麻利地打了个死结。 最难弄的动脉出血止住了,祝余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她拿出两块干净的棉布放在伤口上,用布条捆绑固定。 她这才抬头去看最近的乘警:“公安同志,麻烦你们把她送去最近的医院吧,病人失血太多,必须马上手术!” 看到祝余粗暴的处理手法,公安的脸色比昏迷的女人还白。 他看祝余的眼神跟看到活阎王似的,头都快点掉了,生怕点的慢了祝余会不高兴,也把手掏进他的肉里。 见人被抬下火车,祝余赶紧往回走去看自家小崽子。 她边走边把手上的血往背后抿,可惜了这衣服了,贺屿萧刚给自己送过来的,又沾了一身血,她以后不会每次换新衣服都沾一身血了吧。 要不以后改穿红衣服? 祝余路过的人看向她的眼里全是害怕,纷纷躲进包厢里面,生怕碍着祝余的路。 但等祝余回到自己的车厢,却发现孙逸春不见了! 她气得爆了句粗口,直接抬头去问中铺的小姑娘:“那老头抱我孩子去哪了?” 中铺小姑娘看着祝余沾血的脸、泛红的眼,被她那如阴间修罗一样的气势吓得直哆嗦。 小姑娘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车厢另一头的方向,磕磕绊绊地道:“刚刚对面上铺的那女的抢了你的一个孩子,大爷,大爷去追了!” 祝余气的一拳砸在床沿上,把小姑娘吓得又是狠狠一哆嗦。 等祝余走了,她看着床沿边沾着的血,吓得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也不敢伸手去擦。 祝余跑到车厢口并没见老头的影子,她又看看对面车厢排队下车的长龙,推测人贩子肯定会下车跑路,于是她直接扒拉着人群也往车下挤。 前头一个一米八的壮汉正被前头上车的人挤得生气呢,后面还有人扒拉着自己,怒得回头就骂:“你明天不活了,赶着去投胎……” 后面的话被壮汉咽回了肚子里。 不敢……不敢不让!这满脸满身的血是刚杀完人吧?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祝余很顺利地下了车。 可她来回张望半天到处都是人头,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气得她直接抢了身边一人手里的大行李箱,一把就跳上去了。 站的高看得远,这下她真看到了。 老头抱着孩子正追着一个男人跑呢,眼看着男人都到栏杆边上,马上就要跑出去! 祝余什么都顾不上了,她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了那把在无人区时藏起来的间谍的枪,举起对准那男人的方向。 嘭! 枪声响彻站台,远处的男人抱着孩子,直直地向前扑倒。 第二十二章事儿还没结束 整个火车站全乱套了,祝余踩着的行李箱不知道被谁撞倒,祝余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因着刚刚举枪的动作,这会祝余正好胳膊肘着地,她清晰地听到一声咯嘣的骨头断裂声。 枪也不知道摔倒哪里去了,祝余没去找,反正那枪里也没有子弹了。 她忍着疼往孩子的方向跑。 男人被祝余那一枪打中背心,受伤过重,昏迷了。 当时孙逸春距离他不远,老头反应很快,在人倒下之前,一个箭步上去,险而又险拉出了孩子,这才免于孩子头部着地以后变傻子的命运。 祝余赶到的时候,老头正抱着两个孩子坐地上直喘粗气。 他都多少年没这么跑过了,简直是虐待老头! 祝余耷拉着一只手仔细检查孩子的情况,见孩子没事,总算是放下了心。 孩子是救回来了,但事儿还没结束。 祝余一个普通人,在公共场合开枪造成了严重恐慌,后果非常严重,很快就有公安过来了。 这会儿祝余其实也后怕,那行李箱要是再早一刻倒下,她那枪真不一定打在谁身上。 所以公安过来抓她,她的认错态度也很诚恳。 只是公安拿出手铐时,看着祝余耷拉的手有点为难。 祝余善解人意:“折了,没事,拷这只手吧。” 公安:…… “算了,你跟我们走吧。” 至于孙逸春,他还抱着祝余的两个孩子,自然也得跟着走。 一行人到了派出所,祝余被公安直接带进了审讯室。 临走前,祝余狠狠叮嘱老头:“看好我家小孩,要是我出来的时候再丢了,我要你老命!” 公安哪里见得她这么嚣张,当即训斥:“闭嘴!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孙逸春也生气,但手很诚实地紧紧抱着俩孩子,有女公安想过来帮把手他都没让。 被抢过孩子之后,他也有心理阴影了。 中铺的那女人动作实在太快了,他就抬头看一眼祝余去干啥了,手里孩子就少了一个。 祝余也彪,手里竟然还有枪! 她说自己是军属,不会自己就是军人便装来执行任务的吧,枪法还挺准的…… 孙逸春想着祝余她会开枪的事,公安也在重点审问这一点。 祝余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那是贺屿萧执行的秘密任务,他说任务还没结束,间谍的事情应该也还不能说吧? 但不说就解释不了枪的来源,就得被关在这,祝余进退两难。 最后,祝余决定把难题推给贺屿萧解决。 丈夫是做什么?就是关键时候背黑锅的! 祝余用好的那只手往自己怀里伸,想借着这个动作把空间里的介绍信拿出来,证明自己的军属身份,好让公安给贺屿萧打电话去核实。 可祝余的手伸到一半,对面两个公安已经紧张地把枪举起来,齐齐对准她了。 “把手举起来!” 祝余尴尬,忘了自己因为啥进来的了…… 她用两根手指夹出介绍信举过头顶:“公安同志,不要紧张,我只是拿介绍信!” 两个公安并没有把枪放下,其中一个谨慎上前,拿过介绍信略略看了眼,讶然道:“你是军属?” 祝余点头:“这枪的来源跟我丈夫贺屿萧有关,介绍信上面有写他的部队番号,不过他现在人不在部队,可能在景门庄,你们可以先联系一下景门庄的武装部。” 公安皱眉看看祝余,再看看介绍信,决定先去核实枪的来源。 眼看公安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祝余着急:“公安同志,我在这等可以,能不能把我的孩子送进来,孩子刚丢过,我看不着心慌。” 公安没在这事上为难她,让人把孩子送进来了。 祝余一只手还骨折着,没法抱孩子,干脆就坐在墙角,把两个孩子排排放。 看着俩孩子瞪着大眼睛傻乐,祝余也忍不住发笑,今天这一天也太刺激了! 现在才不到四点,公安的电话打到景门庄武装部,过了良久才有值班人员过来接电话。 对面一听是公安要找贺屿萧,立刻联系医院。 贺屿萧其实也没睡,今天也不知怎么,自从中午开始,他就一直心慌,到后半夜更是没了睡意,这会正坐窗边睹月思人。 警卫员进来传信说有公安找他,贺屿萧一下就想到祝余跟孩子,不会出事了吧? 贺屿萧直接大步出去,问准了对面的电话号码,用医院的电话回拨。 现在的信息传达效率有限,公安本来以为得等个个把小时才能有回音呢,没想到不到十分钟,电话就响了。 “我是贺屿萧,请问是祝余出事了吗?” 公安听到祝余的名字,对祝余的话就信了大半,他们又跟贺屿萧仔细核对过身份信息,这才问起枪的事情。 贺屿萧听完公安描述,陷入沉默。 他不知道该为祝余私藏了一把枪而惊讶,还是为祝余会开枪,且枪法很准,今天还差点击毙了一个抢他孩子的人贩子而惊讶。 公安久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心里又有点慌了。 好在贺屿萧很快回神,跟公安确认过枪的型号后道: “同志,这把枪是日本间谍的枪,我在任务中缴获并委托我爱人带回军区,今日我爱人也是情急之下才会开枪。 这件事我会自行上报军区接受处罚,现在还请你们照顾好我的爱人和孩子,稍后部队会派人过去接她们,还有枪。” 公安听到贺屿萧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无声叹气。 这事造成的影响很严重,即便贺屿萧是团长,受到的处分也不会轻了,真是情种。 贺屿萧挂断电话,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拨去了别处。 公安跟贺屿萧确认过后,知道一会部队会来接人,也就没再去管祝余,跟着其他同事一起处理人贩子和偷钱的案件了。 他们也是看过案件才知道,那个在车厢门口给血管打结的神人也是祝余。 怪不得敢开枪打人…… 孩子被警察给祝余抱去后,孙逸春也没走。 他坐在外面听到警察的讨论了,原来祝余那会儿把孩子交给他是去救人了,还是那样紧急的伤情。 孙逸春开始在心里盘算,要不收个徒弟呢? 这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啊,人品也好,就是脾气差了点。 万一祝余真被抓,自己得把徒弟给捞出来! 在贺屿萧的协调下,一个小时后,部队派人过来派出所接人。 来的是两个年轻小伙儿,长得板正,站得溜直,就是看祝余的眼睛都放光。 他们来的时候就听说了,东北军区的尖刀团团长贺屿萧的爱人,不仅救了个要死的人,还开枪毙了个人贩子。 不愧是各个军区都有名的贺团长,连爱人都这么厉害,他们以后也要找这么厉害的媳妇! 祝余被两个战士热切的眼神看得直发毛,打过招呼后悄悄避开了视线,正好看到公安手里拿着的人贩子的卷宗。 她想了想,试探道:“我还记得老头上面中铺的人贩子的脸,或许能画下来,你们需要吗?” 第二十三章活像个女鬼 祝余其实也不是很擅长绘画,她就是无聊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算半吊子吧。 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画得出来,会提出来主要是因为生气。 这人敢抢她的孩子,必须得付出代价! 这女人抢了孩子后跑了一段时间,就把孩子转手交给了被祝余开枪打中的男人,要不是老头跟得紧,回头他们跑远,孩子再被人倒两手就真找不到了。 而女人把孩子交给别人就钻进人群里,根本没人发现,公安也无从找起。 如果祝余能把对方的脸给画下来,对公安来说是很大的帮助。 两个部队小伙一听祝余还会画画,看向祝余的眼神更亮了。 祝余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她拿着笔和纸准备跑去背人的角落里画。 “等等!” 孙逸春把人喊住就上前两步,捏住了她垂在身侧的左手。 “嘶……”祝余疼得皱眉。 公安也是这才想起,祝余的手受伤,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却没做处理,面上露出些许愧色。 孙逸春仔细检查了祝余的胳膊,稍微有点骨裂,不过好好养着问题不大。 他用手边有的材料帮祝余做了简单固定吊在胸前,这才放她去画画。 祝余背着众人的视线涂涂改改,怎么也不满意。 其实拿到笔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画画竟然已经手生到这种地步,怎么纸上的线条越来越不像个人…… 在祝余不知道改了多少遍,纸都快擦破了之后,她才觉得终于有点像了。 此时时间差不多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祝余尴尬地拿着画纸递到公安眼前:“公安同志不好意思,我学艺不精,只能画到这个程度了。” 公安们拿着画纸一瞧,俱是面上一喜。 “祝同志你就别谦虚了,我们拿着你这张画肯定能找到人!” 现在国家经济发展有限,老百姓能把饭吃饱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很少有人有闲钱有能力去学画画。 即便有闲钱的也都被打成资本家了,像祝余能把人画成这样的,公安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直守在旁边的两个战士,还有孙逸春也看到了祝余的画。 两个战士瞪圆了眼睛对视,他们知道,如果公安真的用这画像抓到人,祝余可是立了一个大功,即便不能抵消私自用枪的处分,也会轻很多。 孙逸春对祝余的能力也是赞赏的,只是他面上给的反应却是不屑一顾,他冷哼一声:“这画只是画出了那人的神韵,上面还有好几处细节,都跟那人差远了!” 孙逸春作为唯二见到过这个女人贩子的人,他都说画出神韵了,公安同志笑得见牙不见眼,急得立刻就要带着画像出去找人,却被孙逸春给拦住了。 他把画纸拿回来又递到祝余的手上:“我指点你,再改改。” 祝余挺烦老头这态度的,而且她知道自己的水平也就到这儿了,她怕万一改改把这张画给改废了,得不偿失。 不过她听了老头让调整的几处,都是嘴角、鼻翼等等这些小细节,影响不大,祝余才又拿起铅笔。 等画像再递回到公安手上时,两人凝神看了半天,突然冷了神色:“祝余同志谢谢你,我想我们已经找到她了,现在就去抓人!” 说完,两个公安就急匆匆走了。 两位战士见这边没事了,就想着出发送祝余和孩子去东北军区。 贺屿萧觉得祝余带着两个孩子在路上实在太危险了,祝余手里也没了枪,后面万一要是再碰到这样的事,她肯定没法处理,还是直接派车把人送回去最好。 这两个战士是下个月要调到东北军区的,这样刚好提前去了。 至于孙逸春,两个战士看都没看糟老头子一眼。 “我和你们一起走!”孙逸春见徒弟要跑,赶紧把人喊住了。 两位战士为难,孙逸春刚想拿自己的介绍信,才想起来自己的包还在火车上。 他干脆去公安那借了电话打去东北军区,对面接起说了几句话后,孙逸春就把电话递向小战士。 战士狐疑地接过话筒,在听到对方说自己是东北军区司令陈江河的时候,小战士身体都僵硬了,一直到放下电话,他已经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 他迈着方步回来,对着孙逸春行军礼:“孙老,司令命令我们护送您一起回军区!” 孙逸春点头,抱起祝余的两个孩子,抢先一步出了派出所。 祝余没想到这老头还有这样的来头,眼神深了深,也跟了上去。 就在几人开车往军区去的时候,祝雅凡已经站在了军区门前。 “同志,我是贺屿萧贺团长的家属,这是我的介绍信。” 祝雅凡笑盈盈地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证件往站岗的战士手里递,收回手时还不忘拢一下颊边掉落的发丝,摆出一副柔弱之姿。 可惜好戏演给瞎子看,战士一眼都没多看她。 祝雅凡也没在意,她的目标又不是这个什么能耐都没有的大头兵。 其实祝雅凡昨天就到了辽城,但路上奔波,她怕自己太憔悴贺屿萧会不喜欢,于是特意在招待所修整了一天。 今天她穿上了自认为最好看的红色呢子大衣,还把脸抹得白白的,像庄城那些上流千金一样,把头发梳成低马尾,配了个红格子发卡。 祝雅凡这段时间在祝家已经养白了许多,还长了些肉,她之前在乡下劳苦,身材倒是锻炼得很匀称,如今前凸后翘,她就不信凭自己的模样还拿不下贺屿萧! 战士看着介绍信上写说这女人是贺团长的爱人,可贺团长那么厉害,怎么会找一个这么丑的女人做媳妇呢? 这大饼脸画得跟从面缸里刚爬出来似的,还白里透着黑青,再配上这鲜红的红大衣,活像个女鬼! 祝雅凡不知道对方是这样看她的,见对方迟迟不说话,还以为对方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美,故意捏着嗓子道: “同志,请问能带我去见贺屿萧了吗?” 小战士被这声音刺得浑身一僵,啪地一下收起介绍信,让祝雅凡在这等着,他回岗亭打电话请示。 没过一会儿,军区里面就有个警卫员出来把祝雅凡领了进去。 第二十四章不能让祝余来家属院! 祝雅凡跟在警卫员后面,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停在一个大楼前。 她为了好看才会穿呢子大衣,可这玩意儿在东北根本不保暖,这么长时间下来她人都冻麻了。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暖气她一时还有点不适应,狠狠哆嗦了一下,脸色更青了。 接待祝雅凡的是尖刀团的政委,罗良。 罗亮跟贺屿萧是过命的交情,贺屿萧结婚的事他也知道内情,因此对他的妻子祝余的印象并不好。 但毕竟是贺屿萧的爱人,罗良还是让警卫员把祝雅凡接了进来。 祝雅凡跟着警卫员进办公室的时候,罗良还在处理团里的军务。 贺屿萧去执行任务,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这几天加班使他早出晚归,连媳妇的面都见不上。 他头也没抬,一边翻着文件一边道:“祝余同志,请坐。” 祝雅凡听着这个称呼,磨磨牙,但还是坐在了办公桌对面。 祝父当初为了让祝雅凡进入军营更顺利,直接在介绍信上写了祝余的名字,果然省了不少事。 罗良处理完手上的文件才放下笔,准备跟祝雅凡聊聊。 但他一看到祝雅凡的样貌,差点眼前一黑。 不是他以貌取人,实在是他为自己的好兄弟打抱不平。 这下他也没了攀谈的兴趣:“嫂子,萧哥去执行任务了,不在团里,家属院的房子已经批下来了,你先去那里安顿下来,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然后罗良也不管祝雅凡是什么反应,直接按了内线把警务员又喊了回来。 “小路,你带着贺团长的爱人去办手续,然后把人送去家属院,贺团长的院子就在赵副团长家旁边,你帮着收拾收拾,上午就不用回我这边了。” 祝雅凡稀里糊涂的,什么有关于贺屿萧的消息都没打听到,就被送进了家属院。 赵副团长的媳妇李丽珍听到动静,伸头出来看热闹。 祝雅凡一回头就见一颗脑袋露在墙头上,把她吓了一跳。 本来今天没见到贺屿萧,她心情就不好,再见到这么差劲的邻居,她脾气也上来了:“哪里来的乡巴佬,不知道这样偷看别人家很没有教养吗!?” 李丽珍确实是从乡下来的,可这家属院里一大半的军属都是从乡下来的,平时大家伙凑在一起谁也没嫌弃谁。 这冷不丁地被人说乡巴佬,李丽珍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 “你说谁是乡巴佬?我家祖上十八代都是贫农,根红苗正的无产阶级,你凭什么笑话我! 瞧你那拍平的脸,鬼画的眼,嘴唇红得跟刚吃了死孩子似的,还有这大红衣服,你个丑了吧唧的黑五类资本小姐来家属院装什么大尾巴狼! 好好的贺团长竟然让你这样的货色给祸害了,上辈子杀老牛了啊,造这么大业障!” 祝雅凡被骂得脸都扭曲了,但她脑子都冻麻了,根本想不出有力的话来反驳,狠狠朝李丽珍啐了一口,就进屋了。 警卫员小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对贺团长这个爱人也很是看不上,想不明白贺团长这颗好白菜怎么能让这样的猪给拱了呢! 李丽珍骂爽了,像战胜的母鸡一样下了墙头,正好相熟的吴嫂子过来串门,两人也回屋去了。 贺屿萧的这个院子自打结婚之后就申请了,他其实一直想让祝余过来随军。 但他的信寄回去几次,都没有得到祝余的回应,渐渐他也就把这事给搁置了,房子也没有收拾,里面到处都是灰。 祝雅凡自持身份,觉得自己就是团长夫人,这种打扫卫生的杂事怎么着也轮不着自己动手,就坐在一边给忙活的团团转的小路瞎指挥。 她一会儿让人擦窗边的柜子,一会儿让人去里屋扫抗,一会儿又让人把手里的活都放下,赶紧去烧火,还掐着腰语气刻薄的数落小路: “你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没看见我都这么冷了吗?你这么笨指不定得一辈子当大头兵,我也是好心才提点你,你得虚心学习!” 小路心里憋了满满的火没处去撒,只能堵着气去邻居家里借柴火。 贺屿萧家的院子在这一行的最边上,只有赵副团长家一个邻居,小路只好去敲李丽珍的门。 李丽珍正跟吴嫂子聊得起劲儿,吴嫂子是家属院的消息通,这家属院里里外外的,哪怕部队上的事情,她也能打听出点轮廓来。 吴嫂子也是为了贺屿萧院子的动静来的,她听李丽珍说完刚才的情形,疑惑发问:“你是说贺团长的媳妇搬进来了?” 李丽珍点头:“罗政委的警卫员小路亲自送过来的还能有假?” “但我可是听说贺团长的爱人还在路上呢,贺团长不久前才亲自在景门庄送上火车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李丽珍眼中燃起灼灼的八卦之火,但还有理智在,她压低声音:“嫂子,你是说那院的女的是个冒牌货?” 吴嫂子不置可否。 正巧这时小路过来叫门,李丽珍按住吴嫂子,兴冲冲地就出去了。 小路平时经常在家属院走动,这些嫂子他都熟,见人出来就笑:“嫂子,我来借点柴火。” 李丽珍才不会把柴火借给一个说自己是乡巴佬的人,她扯着嗓子朝贺家的院子那边喊:“呦!你们那么金贵,还来借乡巴佬的柴火啊!” 小路面容尴尬,他叹气,拉了拉嫂子的袖子,想让人别说了。 但李丽珍可不是个脾气软的,反正都已经结仇了,而且对方说不准还是个冒牌货,她还忍什么。 于是借着这个由头,她又狠狠骂了祝雅凡一通。 小路没办法只能由着她骂,扭头去远一点的人家借柴火了。 祝雅凡听到外头的动静也裹紧了大衣出来,听着不堪入耳的骂声,气得脸色铁青。 她刚想回嘴,却突然听到墙对面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丽珍啊,别骂了,赶紧回来吧,别因为这事得罪贺团长。” 李丽珍骂得嗓子眼发干,也就顺势往回走:“哼,她敢说我是乡巴佬,以后我见她一次骂她一次,反正这是个冒牌货,嫂子你都说了贺团长真正的媳妇就快到了,还是贺团长亲自送上车的,肯定不能有假!” 吴嫂子哎呦一声,赶紧快跑着上前捂住李丽珍的嘴,在心里暗骂自己今天怎么就非得跟这个没脑子的人说些有的没的,可别到时候惹出祸事连累了自己。 把人拉进屋后,吴嫂子反复叮嘱李丽珍这事不能再跟别人说,就赶紧离开了赵家。 祝雅凡听到李丽珍的话时,震惊得连呼吸都忘了。 这怎么可能,傅镇不是说祝余跟那两个小杂种已经死了吗? 她怎么可能会见到贺屿萧,还要来军区了? 这下祝雅凡的脑子全乱了,要是祝余也到了军区,那她怎么办? 她会不会被赶出家属院,那自己还怎么接近贺屿萧,怎么成为贺屿萧的女人? 不行,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祝雅凡打定主意,青着一张脸就跑出了院子。 她得给祝家打电话,让祝父想办法,绝对不能让祝余出现在家属院! 第二十五章你考虑一下我 祝雅凡跑出去的时候,小路也抱着柴火回来了。 小路喊了她几声,祝雅凡都跟没听到似的,飞快地跑走。 等小路回去把柴火放下再出来,连祝雅凡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他绕着家属院找了两圈都没有找到人,想了想,他也不费劲收拾了,把贺家的大门关上,自己回去找罗良复命。 祝雅凡直接一口气跑出了家属院,她怕在部队里面打电话会被别人听到。 她走了很久,又辗转搭车去了邮局,这才拨通了祝父办公室的电话。 祝父这两天也一直在等祝雅凡的回信,李主任已经知道他被贺老爷子拒之门外的事情了,这几天明里暗里对他施压。 如果祝雅凡不能尽快搞定贺屿萧,让祝家跟贺家的关系缓和下来,那他这个副处长怕是要做到头了。 “爸,祝余没死,她见到贺屿萧了,贺屿萧已经送她回军区了!爸,我该怎么办?绝对不能让她回来!” 祝父接起电话听到祝雅凡连珠炮似的哭诉,以及祝余要回军区的消息,大怒! “废物,别哭了!遇到事情就只知道哭,跟你妈一样没用!” 祝雅凡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突然清醒过来。 自己怎么给忘了,祝家可不是她可以依靠的港湾。 祝父的怒火还在持续,噼里啪啦地骂了半天。 而电话这边的祝雅凡已经快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抓住祝父咒骂的停顿处,平静问道:“骂够了吗?骂够了就赶紧想办法帮我,这是祝家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你让祝余成功回到军区,我没办法接近贺屿萧,那么以祝家对祝余做的事情,她会像我这样帮祝家吗?” 祝父顿住,缓缓把剩下的话给咽回肚子里。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祝雅凡放下话筒,面无表情地付了电话费,走出邮局的时候,眼中全是恨意。 而祝父这边,他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 自从发现司机的尸体之后,他就一直在提心吊胆,就怕祝余这边会有变数,没想到竟然让她跑了,还见到了贺屿萧。 不过他只颓废了一小会,就立马站了起来。 他先打电话给一个最得力的下属嘱咐几句,将工作的事情安排好,自己就离开了单位,他得去调查祝余。 现在交通通讯都不发达,调查外地的一个才发生不久的事情非常难。 但巧的是这两天刚好有一个公家单位的采购队伍从东北回来,行走的路线恰好跟祝余重合。 在当天晚上,祝父便得到了祝余在火车站用间谍的枪打伤人贩子的消息。 “呵,间谍的枪,那你就成为间谍好了。” - 对于回到军区后会面对什么,祝余全然不知,她现在烦得很。 “老头,你有完没完,我才不要当你的徒弟,谁要做大夫啊!” 祝余原本想着这老头的身份不简单,跟军区司令还有些关系,她避着些就算了,毕竟她回去是为了跟贺屿萧离婚的,又不是长住。 但孙逸春跟她可不是一个想法,老头有套路,那叫一个步步为营。 四人刚坐车出发,因为祝余的手不方便,孩子就被孙逸春跟坐在副驾驶的小战士一人抱着一个。 祝余有些不放心,就一直盯着这两人的动作。 都是粗手粗脚的,别把她家孩子的小脸磕坏了,长这么好看不容易。 孙逸春眼珠一转,主动跟刚刚接电话的小战士裴航搭话:“你们陈司令最近身体怎么样?” 裴航是并应该下个月才调到东北军区的,这次任务突然,他的档案还没来得及转呢。 他连东北军区的大门还没见过,哪能了解司令的身体什么样。 可刚刚电话里陈司令对待孙老的态度又十分尊敬,裴航也不敢得罪人,只能顺着孙老的话,说陈司令说话中气十足,身体应该不错。 孙逸春才不给他面子,他就是为了展示自己厉害的身份,陈江河要是不巴巴地求着他来看病,哪能显出他厉害来。 “是吗?他没事大老远地把我从京市请过来做什么,我在京市忙得很,要不是他死皮赖脸地求上头那位帮他说话,我才不愿意折腾,京市那么多官员排着队我给治病呢!” 裴航被他这番话说得脑门直冒汗,尴尬着不知道往下该说什么。 祝余也回头瞥他一眼,心道这老头还挺爱吹牛的。 暗戳戳的展示完自己的地位,孙逸春又把劲儿使在了孩子身上,他借着孩子的由头不断跟祝余搭话: “你家小孩几个月了,看起来还挺壮实的。” “这两个都是男孩女孩啊?” “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啊?” “我看你医术挺好的,你是跟谁学的啊?” …… 祝余被一个接一个问得烦躁,主要是她还真被问住了。 她竟然忘记给孩子取名字了! 但祝余才不会跟老头说,至于医术的来源更不会告诉他,于是干脆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孙逸春想啥,他就想收个好徒弟呗~ 从前他想收徒哪用费这么多脑筋,京城的那些世家子弟都争着抢着想拜他。 但是面对祝余,他就底气没那么足了,毕竟自己先是误会了人家,还乱说话给人惹麻烦,后来还差点把人家孩子弄丢。 他怕祝余还在记恨他,直接说会被拒绝,这才拐弯抹角地先展示自己,再拉近距离,最后才进入正题。 谁知道祝余不按他的节奏走,直接进入正题了。 孙逸春搓搓手指,也不绕弯子了:“我医术也挺好的,你能不能拜我为师? 我人脉也挺广的,不管你出什么事,只要不违法乱纪,我都能罩着你,绝对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的! 怎么样?你考虑一下?” 裴航听到连陈司令都奉为座上宾的人物求着祝余拜师时,他的情绪已经很平静了。 毕竟自从见到祝余之后,他时时刻刻都在震惊。 他只是再次在心里感叹,不愧是贺团长,自己厉害不说,连媳妇都找最厉害的! 对上孙逸春期待的眼神,祝余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不考虑,我都说了我不想当大夫!” “可是你明明在医术一道上很有天赋,你救了一条人命!” 孙逸春他们离开前,公安那边就收到了消息,祝余在火车上抢救的女人被救活了。 他特意跟公安问了一下当时祝余抢救的细节,听完对祝余更加看好。 祝余不耐烦:“我有天赋的地方多了,还能样样都去做吗?” 第一次收徒对话不欢而散。 但孙逸春特别有毅力,路上想了各种办法劝说祝余,只可惜成效不佳。 在“他追她逃”的戏码进行了无数次后,四人乘坐的军车终于停在了东北军区的门口。 第二十六章敲定罪名! 部队门口值守的战士按例对来往人和车辆进行检查。 裴航他们的证件齐全,检查得很顺利,但到了祝余这里,值班战士顿时变了脸色。 两位值班战士抬头对视一眼,齐齐举枪对准祝余的方向:“下车!” 祝余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多了,被枪指着倒也没有那么惊慌。 孙逸春的情绪反应比她还大,指着两个值班战士就骂:“你们瞎了眼了!她是军属,她还是我孙逸春的徒弟! 趁早把你们那破枪收起来,不然我就去找陈江河好好讨个公道!” 祝余见两个战士不为所动,且盯着她的眼中全是嫌恶与憎恨。 她们才第一次见面,这厌恶也未免来得有些过于莫名其妙,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于是祝余沉手按下孙逸春要跳下车的动作,留下一句“护好我的孩子”,便自己开门下车了。 她本想问问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可两个战士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将她反扣死死按在车上。 “赶紧通知巡逻队,过来抓人!” 祝余的左手还没好,这一下直直撞在车门上,疼得她脸色发白,痛呼从喉咙中溢出来。 她压抑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好让自己好受些。 可当她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林子,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灰色影子。 狼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它盯着祝余身后的战士,眼神凶狠,身体下压,是捕猎的姿态。 祝余这下也顾不上疼了,她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挣脱战士的控制,挥舞着手臂给狼王发信号,让它赶紧躲起来。 这可是部队,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一旦被他们发现,狼王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小战士气的用枪把狠狠在祝余背后敲了一下,痛得祝余眼前一黑,觉得今天还不如先死一天。 很快部队里面就跑出来一队巡逻队的战士,将祝余接手直接押解进部队。 趁巡逻队还没走,值班战士又赶紧交代了祝余刚刚的异常举动,怀疑树林里可能有同伙,巡逻队队长听完立刻派出一支小队去树林搜查。 祝余听到动静心里都急死了,也不知道狼王有没有听话离开。 坐在车上的孙逸春也急,他不知道这些士兵到底在搞什么鬼,但自己看上的徒弟绝对不能有事,他得赶紧去找人救她! “开车,带我去见陈江河!” 裴航和开车的战士也怕祝余出事,这一路上的相处下来,他们打心眼里敬佩贺团长的媳妇,也不希望她出事。 因此还没等值班战士回去给他们放行,他们的车子直接一脚油门窜进了部队大门。 三人都没来过东北军区,对这里两眼一抹黑,哪里都找不上,问过两次路后,车子终于停在了司令部门口。 而这边的祝余已经被巡逻队关进了羁押室。 巡逻队把祝余丢进来,就重重地关上铁门,一句话都没留。 祝余从地上爬起来,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全封闭的黑屋子,没有窗,明明是白天却一丝光线也无。 他们怕是想用这种办法击溃她的心里防线,好方便后续审问,那么估计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人过来了。 祝余不难为自己,她给自己找个舒服的角落躺下,暗自思忖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被关到这里来。 她思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那把间谍的枪。 再想到她刚刚还给狼王发撤退信号,简直是此地无银。 “唉……” - 家属院。 祝雅凡已经入住家属院两天了,归功于她刚来那天跟李丽珍吵的一架,这里根本没人搭理她。 因为全家属院都知道了,贺团长的爱人是资本家大小姐,且看不上农村来的乡巴佬。 不过祝雅凡根本不在乎,她才懒得跟那些泥腿子攀关系。 以后贺屿萧登上高位,她就是第一夫人,跟这些人社交会拉低她的层次。 今天祝雅凡从外面回来,正好碰见在门口扫院子的李丽珍。 李丽珍见了人,狠狠翻了个白眼,用笤帚使劲撅起一把,细碎的尘土扬了祝雅凡一脸。 等祝雅凡反应过来,李丽珍都已经扭身回屋了,她想出气都找不到人。 她嫌恶地往赵家门口吐了一口带土的唾沫,本来的好心情也一扫而空。 祝雅凡走到自家门前,看到小路已经把打好的饭菜放在门口,心里稍微平顺了一些。 她提起饭盒回屋,一边吃饭一边回想着祝余被那些士兵抓走的情形,越想越解气。 自从那天她给祝父打过电话之后,几乎每天她都要去部队门口盯着,就怕祝父没用,拦不住祝余。 这下好了,祝余就等着死吧! 正当她吃饭吃到一半,外头突然有人敲门。 祝雅凡还以为是小路又来了,便起身出去查看,可门口站的是个陌生军官。 “请问你是?”祝雅凡犹豫着问道。 那男人眼神警惕地在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道:“祝小姐,我来给您传信。” 祝雅凡心里一动,没再说话,快速从对方手里接过一张叠得小小的字条。 两人又对视一眼,没再说话,军官就离开了。 祝雅凡强忍着兴奋,一直到回屋她才打开字条,里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祝余是间谍,制造舆论,敲定罪名!】 她看完嘴角扬起一抹残酷的笑,她的这个亲爹还真是心狠呢,一点活路都没给祝余留。 不过祝雅凡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祝余毕竟明面上是贺屿萧的妻子,如果祝余是间谍说不定会影响贺屿萧的身份。 他以后可是能登上高位的,绝对不能沾染上这种污点! 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和祝余互换身份! 只要祝家跟贺屿萧都一口咬定,当初结婚的就是她,祝余是那个抱回来的亲生女儿,从没跟贺屿萧见过面,也没在祝家生活过,那么祝家和贺屿萧都不会受影响。 祝雅凡相信,贺屿萧那么聪明,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择。 那么她眼下要做的,就是把祝余和她身份互换以及祝余是间谍的消息尽快宣扬出去。 祝雅凡想到了隔壁的李丽珍。 她不是爱传八卦吗,那自己就给她送一个大的,希望她别让自己失望。 第二十七章我是苦命人 次日一早,李丽珍把家里的爷们儿跟三个皮猴子打发出去,刚回来坐下喘口气,祝雅凡突然提着大包小包上门了。 “嫂子,我来给你道歉了。” 李丽珍听声识人,立刻贴脸开大: “呦,这不是隔壁的资本家大小姐吗?您怎么登我们乡巴佬的门呢,我家是本分人家,可不敢跟你走动。 再说贺团长没回来,你究竟是不是贺团长媳妇还不一定呢,这两天还跟母猫起秧子似的,一天到晚地往出跑,一瞅就不是那稳当且。 你来给我道歉,别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等李丽珍转过身来,眼皮一低,扫到祝雅凡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剩下的挖苦话在舌头上转了两圈又咽了回去。 人不行,但东西是好东西,她都看见麦乳精的铁皮了,贵着呢! 这好东西进了她家的大门,不可能叫它跑了! 祝雅凡知道今天来肯定得受挤兑,提前做了心里准备,但这乡巴佬也太气人了,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要不是她使劲掐着自己大腿提醒自己,李丽珍还有用,不然她说什么都得挠得李丽珍满脸开花。 祝雅凡站在门口深呼吸几次,勉强挤出一丝笑:“嫂子你说什么呢,我也是才到家属院,想着出去给家里置办些东西,没想到被你误会了。” 李丽珍没接话,眼睛始终黏在祝雅凡提着的东西上。 主要是她怕自己嘴唇一张,难听话就往外冒,再把好东西给气跑了。 祝雅凡心里冷哼,眼皮子浅的东西! 她上前几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李丽珍跟前的小矮桌上。 “嫂子,我是诚信来跟你道歉的,我之前也是心情不好,不然哪能一来就跟你闹红脸呢,唉,我其实也是苦命人……” 说着,祝雅凡已经把布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李丽珍面前,麦乳精、肉罐头、水果罐头、红糖,直接把李丽珍钓成翘嘴。 祝雅凡用这些好东西封上李丽珍的嘴后,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嫂子,你之前说我不是真正的贺团长媳妇,其实也不算说错,因为我不是祝家的亲生女儿,和贺屿萧的婚约也不应该是我的…… 我爸妈把亲生女儿找回来了,她看到我在祝家占了她那么多年的好生活,心里有怨恨,处处针对我。 她想把这些年我从祝家拿到的一切都拿回去,连祝余这个名字她都要抢走,这些我都能忍。 可她想要把贺屿萧抢走,我真的不能忍,这是我爱的人啊,她怎么能这么做! 我之前也是太受刺激了,心情比较敏感,才会对嫂子你发火,嫂子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吧?” 一开始李丽珍是看在那些东西的面子上,对祝雅凡容忍。 但现在她已经完全被八卦吸引了注意力:“那祝家那个亲女儿也太不是东西了,你跟贺团长都结婚了,她还抢你男人,她这不是搞破鞋吗!” 祝雅凡红着眼角闭紧嘴,就等着对方往下问。 李丽珍看她光擦眼泪没下文了,也是真的心急:“快说呀!那个真千金还干什么事了? 她要是真那么过分,等人到了,我替你在家属院好好宣扬宣扬,保准让她在这里一天都待不下去!” 祝余悄悄在心里冷笑,上钩了。 “嫂子,你也别这么说姐姐,这些年毕竟是我占了她的便宜,她不喜欢我是应该的。 爸爸其实也对我们的关系很头疼,要不是姐姐回家以后,还跟那些不好的人纠缠,爸爸也不会让我来找贺屿萧……” 说完这句,祝雅凡夸张地捂了一下嘴:“呀!嫂子,你瞧我这嘴,怎么就把不住门儿,什么话都说了呢,嫂子你帮帮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李丽珍是个听不完八卦就抓心挠肝的人,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祝雅凡。 “你说的不好的人是什么人?旧相好?野男人?要不还能是什么,被批斗的黑五类?或者,间谍? 我的妈耶,她跟间谍联系,那她自己不就是间谍?!” 祝雅凡连忙作势也去捂她的嘴,表情板起来:“嫂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今天主要是来跟你道歉的,既然你已经原谅我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起身就走,头都没回。 祝雅凡走了,就留李丽珍一个人呆坐在原地,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老天爷啊,出了家属院头号大新闻了!” 李丽珍就不是个能藏住事的人,听到祝雅凡那院的门关上,紧忙就要往外走。 临走前她看到祝雅凡送来的好东西,又紧急刹住脚步,抱回去藏好,又重新出门。 李丽珍也没去别人家,直奔吴嫂子家去。 吴嫂子这会儿也在家忙活呢。 住在家属院的军嫂们说出去光鲜,什么男人赚钱女人只管在家享福。 但谁干谁知道,一天在家忙得脚打后脑勺,那帮臭男人比一般男人架子更大,回到家来手指头都不伸一根。 “你怎么有空过来,你家的活都干完了?” 吴嫂子见有人来,借着说话的功夫,放下笤帚起身直直腰。 李丽珍哪有心情寒暄,那八卦都挤到嗓子眼了,她一张嘴就冒出来。 “嫂子,你前几天不是说真正的贺团长媳妇还没到呢吗?今天住我旁边的那位可跟我坦白了,她说她就是真的!” 李丽珍把今天从祝雅凡那听到的事,还有马上要来的贺团长媳妇可能是间谍的事情都说了透,这下心里的那点刺挠劲儿总算是暂时解了。 吴嫂子听完震惊得嘴都合不上。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要是那位是冒牌货,贺屿萧还能亲自送上火车? 吴嫂子是个聪明人,她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于是绷著脸道:“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你跟她的关系又不好,她怎么会特意去把这事告诉你? 你等我再打听打听,我这有信儿之前,你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污蔑军属可是重罪,听到没有!?” 李丽珍听吴嫂子说得严重,嘴上立即答应了,保证自己肯定不出去乱说。 吴嫂子见她答应得痛快,这才把人放回家。 可惜李丽珍根本就没把她的叮嘱放心上,出了吴嫂子家的门,转头就去了家属院东边的另一个相好的姐妹家。 “我跟你说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第二十八章目标祝余的孩子 吴嫂子忙活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收拾完上午的活计,又到了做中午饭的时候了。 可饭做好,她看着自家俩儿子在饭桌上狼吞虎咽,她却怎么都吃不下去。 坐不住,吴嫂子干脆摘了围裙往出走,边走边嘱咐:“吴大宝,吃完饭带着弟弟把碗洗了。” 她得去打听打听,李丽珍说的真假千金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吴嫂子的人缘好,加上又是中午,她想打听的人都在食堂,随便走一圈就把熟人都问了个遍。 可奇怪的是,以前什么事情都能打听到,今天这事就像秘密情报似的,谁都不知道。 吴嫂子再一回想“冒牌货”跟李丽珍的关系,忽然想通了点关窍,气得她直在心里骂自己蠢。 这很明显就是那位想借李丽珍的口造谣呢,幸好她之前叮嘱过李丽珍别跟别人说,不然她们可就让那“冒牌货”当枪使了。 想着这事,吴嫂子也什么都不多问了,直接起身回家。 于是,吴嫂子的丈夫吴营长就眼看着自家媳妇笑着跟好几个战友聊了半天,然后面无表情地从自己跟前路过,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吴营长想喊她,但又怕媳妇跟自己生气,想想就算了。 吴嫂子刚回家属院,就有一个军嫂迎面过来,将人一把拽到了旁边。 军嫂压低声音问道:“吴嫂子,贺团长的媳妇是假千金,祝家真千金是间谍这事,你知道吗?这事真吗?” 吴嫂子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军嫂愣怔,也咂摸出不对味儿来:“李丽珍跟我说的,嫂子你不知道?” 吴嫂子这回也不骂自己蠢了,谁能蠢得过李丽珍啊! 她一脸严肃地从军嫂怀中抽出自己的手:“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谁传的这话你就找谁去!” 说完吴嫂子就快步往家走,就跟身后被狼撵了似的。 进门之后,她直接回手把门给锁了。 不知道李丽珍把这事情跟多少个人说了,她蠢死可别带着自己。 吴嫂子决定这几天闭门谢客,谁也不见,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只是她一回头就对上了两个小萝卜头。 “妈,我跟弟弟下午还得上学呢,你锁门干啥啊?” 吴嫂子翻了个白眼:“你们跳墙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平时就偷偷跳墙出去玩。” “对了,出去要有人问起我,你就说你妈病了,得几天能好。” 等李丽珍第二天再上吴嫂子家的门时,死活都没敲开,她念念叨叨的就回去了。 而真千金假祝余可能是间谍的谣言,已经悄悄地在家属院传开了。 - 羁押室。 祝余在里面一待就是一天,没人来看过她,里面也没有光,她也没有特意去看时间,所以到底过去了多久她也不知道。 忽然,一直安安静静的东南角处传来了一阵轻微又粗粝的摩擦声。 祝余坐直警惕起来。 自从她被关进这里事情就透着古怪,她怀疑这背后应该有祝父的手笔,那就不保准祝父有可能会派人在这里杀她。 祝余也不敢拿火出来照亮,只是悄悄从空间出取出手术刀藏在手心,眼睛紧紧盯着东南角。 忽然,有一块砖被推开,清冷的月光顺着缝隙渗进来,然后是第二块、第三块…… 等洞口足够大,就有一个黑黑的鼻头从洞口慢慢探进来嗅闻。 祝余心里一软,狼王竟然找到了这里! 看狼王挤得艰难,祝余赶紧过去帮忙把砖推开,一人一狼在固若金汤的羁押室一角,开出了一个足以通过一头成年母狼的洞口。 狼王顺着祝余的力道挤进了羁押室,同时还不忘回身过去,拖进来一块不小的红肉。 祝余感动之余也放心下来,幸好狼王没出事。 她这时也想起来在火车上时,她在窗外看到的那道影子,原来那时自己没有看错。 祝余由着狼王在自己怀里撒欢:“你当时不是已经回去了,怎么还会跟着我过来呢?” 狼王听懂了祝余的问话,狼爪在她手里刨了一下,又手舞足蹈地比画了半天。 祝余大概看懂了,狼王是实在舍不得她离开,于是把小狼崽送回去,自己就追着跑过来了。 一人一狼亲近了一会儿,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安全地方,祝余怕有巡逻的人过来发现它们,便赶着狼王离开。 祝余自己先把头伸出洞口凝神听了一会,确认没有危险,这才把狼王推出去。 “你自己藏好,别再过来了,这里太危险,等我出去会去找你的。” 狼王听得认真,还用带着倒刺的大舌头舔了祝余两下,这才离开。 等狼王的身影消失,祝余才着手处理现场。 她伸长胳膊在远处揪了一些枯草树枝先把外头遮住,然后小心地把砖快按照原样垒回去。 但她还是怕里面的砖会露馅,干脆靠坐在这里,用身体把痕迹挡住。 至于狼王带来的那块肉,祝余刚刚想让狼王自己吃了,她空间里还有之前在国营饭店买的饺子,暂时不会饿肚子。 可狼王只肯吃一半,另一半非要留给她,祝余拧不过,便答应了,那一半肉已经被她收进空间里。 而狼王这边,它出去没多远就撞见了一队巡逻的士兵。 好在它反应及时,悄悄躲在阴影里,这才没有被发现。 狼王回到它在部队外的树林里暂时的栖息处,眺望着部队的方向,它并没打算听祝余的话。 它还记得恩人有两个幼崽,恩人一向是个不靠谱的,她的幼崽都是自己带着的,幼崽没在身边,肯定是恩人又把幼崽给别人带了。 别人哪有自己能干,它得去把恩人的崽带回来! 次日晚上,狼王再次悄悄潜入了部队。 这次她的目标是祝余的孩子。 祝余其实并不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危,裴航跟孙逸春都是靠谱的人,肯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她想得没错,只可惜事情总有意外。 当时祝余被巡逻队带走,孙逸春气得直接让裴航他们开车进去找陈江河。 他们刚站到陈江河的办公室里,一句话没说,陈江河的电话就响起来了,说是在外拉练的战士发现了一个疑似当年日军留下的细菌实验室。 陈江河立刻下令封锁现场,他安排专业人员过去排查。 孙逸春是京市医术最好的大夫,如果由他前去肯定更多一重保险,孙逸春义不容辞。 他嫌弃陈江河派车来得慢,直接坐裴航他们的车过去。 临走前,他把祝余的俩小孩都托付给陈江河。 由于时间紧,他也没时间细说,只叮嘱陈江河:“这可是我徒弟的孩子,你给我看好了,我回来他们掉一根汗毛我都要找你算账!” 陈江河抱着俩孩子站在办公室里不知所措,他连自己家的几个孩子都没抱过,这俩孩子在怀,他比抱着俩炸药包还紧张。 还是他的警卫员过来解围,说可以让卫生室的女同志帮着照顾一下。 而此时的狼王,已经凭借气味找到了卫生室门口。 第二十九章彩色积木 祝雅凡这几天没再出家属院。 解决了祝余这个心腹大患,她现在的生活可以说是前后两辈子最悠闲的时光。 不用担心温饱,不用担心被打,还有美好的未来在等着她。 她每天唯一的活动就是去李丽珍家串门,听她说说家属院里的八卦,等着贺屿萧回来。 可是这天,之前给她送过信的那个军官出现,打破了她的平静生活。 祝雅凡惴惴不安地捏着纸条回屋,当她看到祝余的两个孩子也在军区,她才恍然想起自己一直忽略的细节——祝余被抓那天身边并没有看见孩子! 她当时只顾盯着祝余了。 虽然祝父祝母说那两个孩子不可能是贺屿萧的,可一旦祝余死了,那两个孩子的身世就根本说不清楚。 祝雅凡不可能让他们活着! 下午,李丽珍趁着阳光好在院子里纳鞋底,一抬头刚好看到祝雅凡从自己院门口走过。 “哎,祝妹子!你去哪啊?” 祝雅凡听见李丽珍的问话,笑着停下脚步应道:“嫂子,我头有点疼,怕是有点发烧,想着去卫生室拿点药。” 李丽珍一听立马把鞋底放下,要陪祝雅凡一起去。 这几天李丽珍每天跟祝雅凡在一起,捞了不少好处,她必须把人巴结好。 但祝雅凡怎么可能让李丽珍跟去坏自己的事,好说歹说,还许诺等她回来,送李丽珍一块她喜欢的花布,总算是把李丽珍甩开了。 站在卫生室门口,祝雅凡紧了紧胳膊上挎着的小筐,又清清嗓子,这才伸手推门。 家属院这边的卫生室不大,里头有两个年轻女医生值班。 平时她们白天都闲得很,家属院这边来看病拿药的很少,军属们都舍不得钱。 但这两天,两个医生多了个任务,从早到晚忙得团团转。 祝雅凡进去时,两个女医生正烦躁地一人抱着一个小孩满屋子转悠,但两个小孩依然止不住地大哭。 见有病人进来,其中一个女医生像是看到救星似的,立刻放下孩子,飞奔一样转到柜台后询问祝雅凡的病情。 祝雅凡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连假装头疼的动作都慢了一拍,不过女医生并没在意,直接拿了温度计出来先给她量体温。 祝雅凡一边配合着,一边看向哇哇大哭的小孩。 “这俩孩子是谁家的呀,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两个女医生这两天被烦得不行,一听有人问,立马也来了倾诉的欲望。 “也不知道是谁造孽,这么小的孩子当妈的也不在身边照顾,光丢给我们,我们是大夫又不是老妈子,天天收拾孩子,还要不要给病人看病了!” 祝雅凡眼珠一转:“也真是难为你们了,我这会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我也喜欢孩子,要不我帮你们带一会?” 医生们之前也不是没想过去家属院找嫂子们帮忙,但嫂子们一个个家里都好几个皮猴子,带孩子早就带烦了,没人愿意帮忙。 这有人上赶着提出来,两位女医生哪有不同意的,立马把两个孩子一股脑都丢给祝雅凡带,然后各自去药柜前打转,努力找活让自己看起来很忙,好让这位军属能多待一会。 对这种情况祝雅凡乐见其成。 早上她拿到纸条后,该怎么做她想了很久。 毕竟孩子在卫生室,人多眼杂不说,医生也在旁边,一旦失败肯定会把她牵扯出来。 苦思冥想之下,祝雅凡突然记起她嫁给厂长儿子后第一次生产时,在医院看到的新闻。 当时国内的经济快速发展,家长们流行给孩子买像彩色积木,彩色小汽车等等小玩具,有不少孩子因为误食玩具表面的彩色油漆导致重金属中毒,出现脑水肿、智力障碍等等病症。 这种油漆引发的症状非常快,当时同时出现很多病例,医生才怀疑到玩具上,如果是孤例,根本不可能查到原因。 想到祝雅凡就立刻去做,现在这种玩具已经出现了,只是还没流行起来。 祝雅凡几乎把辽城翻过来,这才勉强找到一套彩色积木。 抱过孩子后,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装着彩色积木的小筐,不过没有轻举妄动。 她先给两个孩子换了干净的尿布,又冲了奶粉给两个孩子喝,哭声才渐渐止住。 旁边偷看的两位女医生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们这两天被吵得脑袋都疼。 又过了好一会儿,祝雅凡才趁着女医生不注意,从小筐里翻出两个积木分别塞到两个孩子手里,引导她们把积木往嘴里送。 小孩也不反抗,乐乐呵呵地嗦着积木,连着两个小时都没再哭过。 两个医生对她简直好感爆棚,祝雅凡离开时那是一万个舍不得。 站在卫生室的拐角处,祝雅凡深深地注视着孩子的方向,希望好消息快点传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煎熬。 祝雅凡第二天等了一整天,可卫生室没有任何动静,她有点着急。 她想去看看又怕被别的军属看到还要找借口,一直等到天黑,祝雅凡才再次来到卫生室。 晚上卫生室只有一个医生值班,她一个人要看两个孩子,是真的崩溃。 所以看到祝雅凡的那一刻,女医生宛如看到救星一般,赶紧拉着人帮忙。 祝雅凡本来还准备了一大箩筐的理由解释自己半夜过来的原因,但女医生根本不在乎,她只想远离小孩! 其实祝余的龙凤胎已经很好带了,只要吃饱了舒服了,根本不会哭闹,只是两个女医生不得要领而已。 祝雅凡让女医生去睡一会,自己把两个孩子收拾一遍,这才拿起孩子手边的彩色积木检查。 积木上除了多了点黏糊糊的口水以外,一点破损都没有。 祝雅凡气得骂自己蠢,当时她看两个小孩已经能自己拿东西了,就觉得他们应该已经进入口欲期,却忘了他们还没长牙,根本啃不动。 祝雅凡赶紧在屋里找了把小刀,准备把彩色油漆刮下来直接喂。 怕剂量不够,祝雅凡差不多把整个彩色积木都刮掉一层。 她刚喂完哥哥,正要把粉末往妹妹嘴里送的时候,卫生室的门忽然被一股大力撞开。 祝雅凡抬头看去,一头硕大的呲着尖厉牙齿的灰狼,突兀地出现在卫生室门口。 第三十章带我去见陈江河! 狼王刚从祝余那边过来,已经在卫生室外观察半天了。 它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人要对恩人的幼崽不利! 狼王警惕地盯住祝雅凡,压低身子,压迫性十足 祝雅凡被那双幽绿眼睛盯上的时候,浑身都僵硬了,连逃跑都做不到。 可狼王越来越近,求生的本能冲破了恐惧对她身体的桎梏,她哇哇大叫着起身后退:“救命!有狼!有狼啊!” 妹妹本来在祝雅凡的腿上,她一站起来妹妹失去承托便往地下滚。 狼王瞳孔皱缩,直接一个发力朝孩子飞跃过去,这才赶在孩子落地前,勉强叼住襁褓,将孩子稳稳放在地上。 祝雅凡被吓得大脑都快停滞了,但看到这副场景的时候,心里还是分出一丝心神抱怨,为什么这狼不一口撕掉孩子的脑袋! 狼王放下孩子,视线冷冷地扫过已经藏到柜台后面的祝雅凡。 它本想过去撕烂她的脖子,但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齐整的脚步声。 是巡逻队。 狼王急得使劲刨了刨地面,它知道自己今天没办法把两个幼崽都带走了,只能叼住跟前的妹妹飞速冲出卫生室。 刚刚巡逻队正好走到附近,听到尖厉的呼救声,立马提枪过来,正好跟狼王碰个正着。 战士们想都没想举枪就射,受过充分训练的战士们这样近距离射击,饶是狼王身法再灵敏,还是中弹了。 战士们听见狼痛苦的哀嚎,立马收枪换上短兵器,以分散队型包抄过去。 可惜天太黑,距离也略远,等他们到近前时,原地就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和一小摊血。 军区安全何等重要,巡逻队不可能放任一头狼留在军区里,便立马去追,只留下一名队员护送孩子。 卫生室里,在里间睡着的女医生是被祝雅凡的呼救声吵醒的,但她没有马上出来,她也怕狼啊! 直到巡逻队的枪声响过,她才假装被吵醒跑出来。 那时祝雅凡已经不见了。 女医生暗骂这人不靠谱,竟然把孩子自己丢在这里! 她赶紧去看孩子,发现孩子只剩下一个,身体状况也出了问题。 他似乎呼吸不畅,每喘一口气都极其费力,要半天小肚子才能起伏一次。 女医生举着双手很是慌乱,她其实只是简单学了一些药理,应付普通的感冒发烧还行,大人严重一点的病症她都治不了,更别说是小孩了! 但这情况之棘手,送孩子过来的巡逻队员根本没发现。 他心里就记挂着那头狼,看都没多看女医生一眼,扭头就追着巡逻队的大队伍而去。 刚刚的枪声响彻在军区的夜晚,祝余也听见了,她心中的担忧更甚。 今晚狼王还是来了,又给祝余送了一大块新鲜红肉。 祝余总觉得抓她的人就快要对她出手了,不想狼王再冒险,又劝了它一回,可狼王那样子看着就没听进去。 她心里想着事情,对外界的感知也迟钝了一些,狼王都已经在扒拉羁押室东南角的砖了,她才发现动静。 祝余赶紧回身几下推开了所有砖,她伸出头去看,狼王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这下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忍着手臂的疼痛,使劲把自己从狭小的洞口塞了出去。 狼王见到祝余,匀了两口气,费力支起上半身,使了些力气把它藏在喉咙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祝余低头看去,是一块红色的油漆积木。 她一下就猜到,狼王一定是去找她的孩子了。 一时间,祝余的心里又酸又涩,眼前被氤氲的水汽挡住了视线。 许久未出声的军医系统突然开口:“宿主,狼王的伤情比较严重,子弹射中后腰,脊椎骨受损,且小肠被贯穿,内脏出血,有很高的感染风险! 另友情提示,系统还检测到狼王有轻微的中毒症状,应该和那块彩色积木有关。” 祝余攥着彩色积木的手陡然捏紧,在积木刺破皮肤之前,系统赶紧在医药库后台数据中强行开了个后门,把积木收了进去。 “宿主,快救救狼王吧~” 祝余没再耽搁,立马着手处理狼王身上的伤。 晚上的光线实在太暗,系统直接化成光屏面板现身,主动飞在上方给祝余照亮。 祝余轻轻抚摸了一下狼王的额头:“小狼,你忍着些。” 她从空间中取出手术刀,在狼王中弹的位置开一横向口子。 祝余拉开伤口向内瞧,子弹是擦过脊椎后直接穿透小肠,内出血严重。 情况紧张,祝余直接取出子弹,然后把被穿透的那一节小肠切掉,两边好的位置吻合缝合起来。 至于受伤的脊椎,就只能先固定再慢慢养。 巡逻队员追踪着血迹赶到的时候,祝余还在缝合小肠,可巡逻队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打扰。 不是巡逻队的人怕了祝余,而是祝余跪在那里给狼手术的样子实在过于神圣。 明明都是一样的黑暗,可祝余上方的半空中却突兀地有一道光打下来,将她美丽而冷肃的眉眼展现于人前,就连她被关了两天略显蓬乱的发丝都透着精致,整个人圣洁得如同九天玄女下凡。 巡逻队的人就那么在原地站了十几分钟,直到部队宿舍那边赶来查看情况的战士找来这里,他们才回神。 此时祝余的小肠缝合已经到了尾声。 有个后面赶到的战士只想立功,就觉得是巡逻队的人没种,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有一头受伤快死的狼,有什么可忌惮的。 他一把夺过巡逻队手里的枪,就要上前制住祝余。 可他刚来到祝余的身侧,就见祝余侧头,对上了祝余死亡般的视线。 那士兵被定在了原地。 等到祝余已经重新低下头处理伤口的,战士才嘴硬地给自己找补:“哼,一头快死的狼而已,她爱就救,反正救活一会也得被我打死!” 祝余就这么在众人的团团包围下,做完了手术。 然后众人眼中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原本照在祝余头上的那束光忽然消失,众人均是眼前一黑。 祝余抓住时机,动了! 那个离她最近的那个战士忽然感觉手腕一痛,手就没力气了,手中的枪也到了祝余的手上。 但他连提醒大家的声音都没发出,就被祝余敲晕。 等所有人的眼睛适应黑暗再看向祝余的方向,心中满是惊恐。 此时的祝余右手举枪,左手还举着一个被布包裹着的手榴弹形状的物件儿。 “带我去见陈江河!” 第三十一章我给了你机会 周围的巡逻兵和士兵听到祝余的话,半分都没动。 开玩笑,陈江河可是军区司令,如果他们真把这么危险的人物带去司令面前,导致司令受到任何伤害,他们所有人都难辞其咎。 祝余刚才也是昏了头,才会脱口而出司令的名字。 只要是整个东北军区,除了贺屿萧,她只知道陈江河的名字,还是在孙逸春那里听到的。 她太急了。 现在狼王的情况不好,她刚刚用所有积分跟军医系统换了一粒特效药。 这药能暂时保证狼王的生命体征,可那是有时限的,只有一个小时,她必须尽快给狼王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修养,不然性命堪忧! 还有她的孩子,狼王拼了命地带那块积木回来,说明龙凤胎现在一定处在危险之中。 今天无论后果如何,这军区她闹定了! 因为众人迟迟不动,就在祝余想着是否要改变策略的时候,有人来了。 李显是被手底下的人从床上喊起来的,他听说祝余逃出来也急了,衣服都没穿整齐就来了。 因为祝余是间谍这件事情上面的首长都还不知道,这是他私下里做的,如果事情闹大,别说祝余如何,主要是他自己肯定完了。 一边跑,李显一边在心里咒骂祝父,怪不得当初找他时愿意许给他那么大的好处,原来祝余这么难缠! “科长来了!快让开!” 祝余还没来得及改口换一个领导来见,就听到后面的战士这样喊着。 很快,她眼前的包围圈就分开一道缺口,一个中等个头,粗眉三白眼的男人缓缓走出来。 “我是军区情报部间谍事务科科长,李显,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祝余眼睛眯起,间谍事务科吗?看来祝父的确是想拿那把枪做文章。 “我跟一个什么调查都不做,直接把来随军的军属关起来扣帽子的贪官有什么好说的,我再说一遍,我要见陈江河!” 有人来了,祝余反而不着急了,该急的应该是这个李显! 毕竟看这情况,军区内有手持手榴弹的危险人物的消息已经扩散出去了,现在拖延时间对她没坏处。 李显也看出了祝余的意思,他勾起一侧嘴角,不顾身后战士的阻拦,往祝余方向靠近好几步。 他的声音只有他跟祝余两人能够听得清:“你是个聪明人,你为什么被抓自己应该很清楚,难道这事情闹大,你父亲就能放过你吗?” 祝余的嘴边扬起讥诮。 “这个就不劳烦李科长费心了,我倒是好奇祝父是怎么说服你,让你这般徇私枉法的,让我想想……应该是贺家老爷子?” 李科长的面色不变,但眼神明显闪了闪。 祝余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变化,嘴角的笑容扩大:“你不会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吧?以李科长的人脉,不会连祝家跟贺家真正的关系都查不出来吧? 你以为杀了我,祝父就能履行他的承诺帮你? 呵呵,如果贺屿萧回来,你怕是连现在的位置都坐不稳!” 李显的表情明显僵硬,他没想过祝父会骗他,毕竟在他眼里祝父能力平平,能跟在李主任身边除了靠背景和裙带关系,他还能靠什么? 不过他虽然心里对祝父产生了怀疑,但也没想过要放过祝余。 他垂在身侧的手食指微微抬了两下,远处的瞭望台上,有一把枪准确地接收到信号。 “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李显再看向祝余的时候,仿佛看待一个死人,说完转身就走。 就是现在,祝余眸色一厉,闪电般出手,一根银针陡然扎在李显后背的穴位上,李显顿感浑身无力。 之后祝余脚步一错,扯着李显的胳膊两人就换了个位置,整个人都缩在了李显的影子里,远处的狙击手的手指立刻离开扳机。 早在李显出现的时候,军医系统就已经提醒过祝余远处有狙击手,祝余迟迟没有动作就是在等现在的机会。 李显虽然是文职,但他能爬上这个位置,身手也是有一些的,不然怎么可能会以身犯险,却没想到栽在了祝余这里。 祝余的枪很没有原则地抵在了李显的小腹处:“李科长,我想,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去见陈司令了吧? 哦,对了,最好让你的狙击手回去好好休息,不然我可不知道我手里这把枪什么时候会走火。” 祝余之前把孩子托付给了孙逸春,而孙逸春是来给陈江河治病的,她想见到孩子最快的办法就是找陈江河。 李显脸色前所未有过的难看,他咬着牙对远处做了个手势,然后分开众人,顺着祝余的力道往外走,领着她去司令办公楼。 狼王也强撑着起来,一步一晃地跟在祝余身后。 羁押室这边离司令办公楼的位置不近,他们这一大群人的动静惊动了所有军区领导,包括尖刀团的政委罗良。 陈江河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这两天因为新发现的细菌实验室,陈江河一直在办公室加班。 孙逸春那边传来的消息已经确认实验室的存在,同时第一波发现并接触实验室的战士开始出现发病症状。 孙逸春当机立断要求把病患就地隔离,设立临时安置点,军区中大部分大夫都已经派去支援。 军区下令戒严,所有外出拉练任务全部取消。 陈江河没想到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军区内还能出现这样的恶性事件,勃然大怒:“没用的东西,整个军区都是吃干饭的吗!” 来送消息的警卫员被吓得低头不敢说话。 陈江河骂了几句,干脆放下笔起身往外走:“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间谍,还能舞到我面前来了!” 警卫员来的时候已经把消息都打探好了,他一边跟在陈江河后面守卫,一边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给陈江河听。 “那人是从羁押室越狱出来的,但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就地给那头在卫生室袭击孙老带来的孩子的狼做了手术,现在正挟持着情报部的李显科长往办公楼这边赶。” 陈江河停下脚步,皱眉回头跟警卫员确认:“她越狱是为了给狼做手术?” 警卫员也觉得奇怪:“巡逻队队员说这女人是两天前跟孙老一起过来的,当时巡逻队把人关押后就被情报部的人接管了,不过这两天司令部并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于间谍的消息。” 陈江河突然想起,那天孙老进了办公室就气势汹汹,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只是被细菌实验室的事给耽搁了。 还有他留下的那两个孩子,说是自己徒弟的孩子…… 看来,这个被关起来祝余就是孙老的徒弟了。 陈江河深处高位多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听就懂了。 这会儿,他脸上的愤怒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上位者深渊般的威严,压得警卫员不敢再说话。 “去把窦凯风找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情报处到底是怎么抓人的!” 第三十二章我需要一间手术室 其实窦凯风在陈江河下来之前就赶到了。 他作为情报部的政委,对于自己手底下的人有点小心思,水至清则无鱼,他有这点肚量。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蠢把事情舞到司令面前,真是有能耐。 陈江河下楼的时候,祝余她们已经快到了,也就没费力气往那赶。 他站在台阶上,视线低沉看向窦凯风:“老窦,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窦凯风多说无益,他全身绷直,朝陈江河行了个军礼:“是我治下无方!” 陈江河没再说话,举目眺望,已经能看到包围圈的影子了。 他的警卫员护在祝余后方,防止中途有人想要灭口。 陈江河很想听听,这个胆大的小姑娘会怎么为她胆大包天的行为做出解释。 祝余刚刚已经注意到了背后多出来的战士,他跟旁人不一样,看向她的视线有警惕,但更多的是好奇,这种非恶意的视线在包围圈中格外特别。 同时也让祝余知道,她暂时安全了,因此她握枪抵着李显的力道松懈了一点,被李显抓住了机会。 他趁祝余不注意,立刻抬手想要卸下祝余的枪将人制服。 但他没想到祝余的动作更快一步,提起枪把就敲在他右手关节处。 李显本就被祝余扎了一针,浑身无力,身体敏捷性大大下降,只好硬受了这一下。 但这下像是敲在他某处神经上,尖锐疼痛让李显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他实在忍不了,想要哀嚎出声时,却自己失声了。 刚刚趁乱,祝余又给他补了一针,好让他闭嘴,免得一会见了军区司令在旁边胡说八道。 祝余现在没那个功夫跟他们玩破案游戏。 这一切都被陈江河的警卫员收入眼中,不由得有点佩服。 刚才李显刚有动作时,警卫员就想出手。 但他还没来得及,祝余就把一切都解决完了。 虽然祝余使的都是巧劲,但已经很厉害了。 毕竟敢在军区里大闹,还能活着走到这里的人,到现在为止还从没有过。 祝余有惊无险地来到陈江河面前,不过在距离陈江河还有二十米时,包围着她的巡逻队员就不肯再走。 祝余手里可还有手榴弹,他们绝对不能让司令有任何闪失! 陈江河冷哼:“现在一个个都支棱起来了,之前都干啥去了,让人过来!” 警卫员赶紧冲上前挡在司令前面,首长任性就算了,他必须得把人护好。 只是祝余并没有让大家为难。 她把李显推开,手里的枪关掉保险往后一甩,正好被她身后的警卫员接住,然后她又开始动手拆“手榴弹”。 所有人都随着她的动作紧张起来,尤其是陈江河身边的警卫员,他甚至想强行背起陈江河拔腿就跑。 可下一秒,祝余的“手榴弹”揭开真面目,差点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那哪里是手榴弹,明明是一根树枝穿起来的两个馒头。 陈江河惊讶过后是满满的欣赏,他推开挡在身前的警卫员,大步朝祝余而去。 而他身后的窦凯风面容隐匿在阴影里,盯着前方的视线宛如毒蛇。 李显的表情更是已经扭曲,他唇角不可控制地抽动着,任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两个馒头手里! 祝余亮出馒头后,巡逻队的队员经过短暂的愣神,瞬间一哄而上。 狼王怕祝余被伤害,立马撑起虚弱的身体朝巡逻队员凶狠呲牙。 祝余也怕它会伤势加重,赶紧扑在它身上,以免它的腰部再次受到攻击。 巡逻队员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将祝余反扣制住。 这其中有窦凯风的人,他们想要暗中下手,直接把祝余杀了。 但一直守在旁边的警卫员及时发现,一脚踢掉了那人手中刀。 而此时,陈江河也已经走到了近前。 他脸上的笑收了收:“你们现在的行为是因为被这位小同志戏耍,而恼羞成怒吗?在战场上,你们这些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她今天是给你们上了一课,你们应该谢谢她!” 祝余刚被按住,战士们的力道大得出奇,她左手还没养好的骨裂这会怕是彻底断了。 她痛得缓了几口气,这才艰难爬起来,挺胸抬头地站在陈江河面前,说话不卑不亢: “不好意思陈司令,今天给您添麻烦了,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是贺屿萧的爱人,我叫祝余,两天前我带着两个孩子来军区随军,被当成间谍抓起来,当时我把孩子托付给了孙老。 我不知道孙老是怎么对待我的孩子的,但现在我的孩子有危险,就算是看在贺屿萧的面子上,也请您帮我把孩子找回来!” 陈江河皱眉:“孙老有事外出,把你的孩子交给我了,她们在家属院的医务室,绝对不可能有危险。” 不过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也还是指挥人跑一趟家属院医务室。 黑暗中,还有另外人也悄悄去往了家属院的方向。 此时的医务室里面乱七八糟,是狼王之前弄出来的。 但女医生根本没有精力收拾,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龙凤胎哥哥身上。 哥哥的面色已经逐渐开始变得乌青,她用了很多办法小孩的状况都没有改善,反而越发严重。 而妹妹似乎感应到了哥哥有生命危险,突然爆哭,吵得女医生心烦意乱,刚找出来想喂给哥哥的一片白色药片也被她掉在了地上。 女医生忍无可忍,歇斯底里地冲着俩孩子怒骂:“别哭了!两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都给我闭嘴,整天就知道哭哭哭哭哭,烦死了,你们干脆都死了算了!” 这句话刚好被赶到的警卫员听到,他沉着脸推开卫生室的大门:“李医生,你在说什么?” 被点名的女医生顿时一脸惊恐,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牢骚会被人听到。 她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我没有,你听我解释,这跟我没有关系,我在后面休息,等我醒来他们就这样了…… 对,是祝余,是那个家属院的祝余帮我带孩子的,她跑了,一定是心虚!孩子这样肯定是她害的!” 警卫员不听她语无伦次的解释,直接抱起两个孩子。 他在看到医生手里孩子的状况时,气得想要骂脏话:“你把贺团长的孩子照顾成这样,狡辩的话留着以后当着司令跟贺团长的面亲自说吧!” 说完,他就大步跑了出去。 来找孩子的是刚刚一直跟在祝余身后的那个警卫员,他看到祝余的手法就知道她应该会医术,说不定比这个半吊子的女医生强。 警卫员带着孩子离开后,女医生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她可是让家里花了大价钱托关系,才找到部队卫生室这么好的工作的,如果犯了错误,这一切可就都没有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呀? 警卫员是开陈司令的车走的,一来一回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他一开车门,祝余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可哭声却只有一道,她心中的不安陡升。 警卫员把孩子抱下来,也来不及跟陈江河报告,就赶紧喊祝余:“同志你快来看看,其中一个孩子有危险!” 祝余也已经冲到近前,她接过脸色乌青的孩子立马跪在地上做检查。 军医系统发声报告病情:“孩子肺部吸入大量油漆粉末,有部分黏附于气管上,阻塞气道,造成他呼吸困难,体内严重缺氧。 部分油漆粉末进入食道,现在已经被吸收,并开始出现中毒现象,肝肾功能轻微受损。 如再不及时处理,孩子将会出现脑水肿,和缺氧一起作用下,大脑将会停止发育!” 祝余没想到自己才两天没见到孩子,竟然发生这么严重的事,她不由得心中发狠,有种想让整个军区跟着陪葬的感觉。 她强压下心中的力气,起身直视陈江河: “我需要一间药品和设备齐全的手术室!” 第三十三章畏罪潜逃了 陈江河也听到了警卫员的话,心里难免生出愧疚。 毕竟当初孙逸春是把孩子托付给他的,是他没有把孩子照顾好。 很快,祝余需要的手术室就准备好了,龙凤胎和狼王都被搬了进去。 其实陈江河有提议过,部队派车把孩子送去城里医院去治,被祝余拒绝了。 军医系统中的资料非常全面,祝余在课程中有了解过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现在的医生根本治不了。 确认过手术室中的设备跟药品后,祝余把所有人关在了外面。 她背靠着门,看着面前并排摆放的两张病床,右手紧紧攥住左手手臂,半天没有动作。 妈的,这也太疼了! 祝余身上的棉袄已经被冷汗浸透,可问题是,她刚刚已经检查过药品了,根本没有止痛药。 大部分药品都被去细菌实验室那边支援的军医带走了,其中就包括止痛药。 祝余只能咬着牙,找了根橡胶扎带扎在左边大臂上,减少血液循环,以此减轻疼痛感。 没办法,她一会需要给龙凤胎哥哥做肺灌洗。 这里没有辅助使用的负压抽吸装置,她只能凭借感觉用注射器给孩子做肺灌洗,必须保证双手的灵活度,所以骨折不能固定。 在准备工具的时候,祝余让系统一遍遍在她的意识里播放肺部灌洗的步骤跟注意事项。 她是真的很紧张,比以往任何一次手术都紧张。 祝余在现代没生过孩子,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情绪会被一个小生命牵绊至此。 终于,那根细长的管子从小男孩的鼻腔中缓缓探入,祝余捏着注射器的手也越来越稳。 手术室中,一切紧张进行着,而外面的形势也同样紧张。 陈江河在祝余进了手术室,也没回办公室处理堆积的公务,直接点名让情报部跟巡逻队还有尖刀团的人出来,给他一个交代。 窦凯风和罗良几人站在陈江河面前,均是面色难看。 有军区司令坐镇,整个调查过程的推进快到不可思议。 不到一个小时,包括李显、家属院的李丽珍、卫生室女医生,还有巡逻队等人的口供已经全部整理了出来。 只是除了最关键的两个人的证词,祝余和祝雅凡。 面对审讯的时候,李显的态度非常坚定,他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如果祝余不是间谍,她的手里怎么会有,跟追杀汤明知教授的那批间谍手中相同型号的枪? 而且以她的成长环境来看,她怎么会开枪?枪法还能那么准,在那种复杂的情况下,即便是受过训练的战士都未必能够一枪命中对方。” 他甚至还提出,贺屿萧有包庇的嫌疑,他也得要严查。 不然为什么在他跟汤教授脱险后的第一时间,没有上报缴械的强制,而是选择在祝余射击事件之后才上报呢? 陈江河看笔录的时候,李显隐晦地看了一眼坐在对方身边的窦凯风。 刚刚在审讯室时,窦凯风去见过李显。 他说只要李显按照他说的去做,他可以保住李显,甚至连他的背叛都可以不予追究。 窦凯风知道京市的李主任,毒得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也敢把手伸到他这里来。 不过这次李显搞出的小动作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小忙,原来贺家那糟老头子才刚回去,祝家就又迫不及待开始蹦跶了。 他倒要看看,这一次有他在,贺家还能不能有机会翻身。 李显本来以为他这次违规操作被发现,肯定要上军事法庭,别说前途,小命能保住都是好的。 可现在峰回路转,他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离开前,窦凯风还把祝余在火车站用过的那把枪留给了李显。 陈江河的阅读速度很快,已经看到了李丽珍跟卫生室女医生的口供。 她们这部分内容可以说是乏善可陈,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除了道听途说,就是揣测推诿。 李丽珍被战士带走时,她丈夫赵副团长也在家。 赵天材听说她被卷进这么严重的事件中,就知道肯定是她那张破嘴造的孽,气得当时就吵着要离婚。 本来就害怕,自家男人还要跟她离婚,李丽珍慌乱之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她不光把一切都推到了祝雅凡身上,说都是祝雅凡用好处收买她,让她帮忙在家属院传谣言的,还把当初第一次提起贺屿萧真假爱人的吴嫂子也给供了出来。 至于女医生,也是一样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祝雅凡身上。 看完,陈江河气得直接把口供甩在了地上。 “你们给我的交代就是,查了半天什么都没查出来是吗!” 窦凯风面色不变,倒是罗良急得够呛。 打从刚才祝余大闹军区,表明自己的身份后,他先是震惊,然后找机会回去给贺屿萧打电话。 罗良辗转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贺屿萧任务完成,已经返程,他乘坐的火车是晚上七点抵达辽城。 可现在已经快凌晨了,贺屿萧还没回来,罗良急得不行,赶紧派人开车去城里接人。 而此时罗良面对陈江河的怒火,也是喉咙发紧,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巡逻队的负责人姚庆硬着头皮,主动站出来:“报告首长,巡逻队目前还在寻找家属院‘祝余’的下落,找到人后会立马进行审问!” 其实祝雅凡已经知道祝余越狱的事了。 她从卫生室跑回去后,就把自己缩进被子里,一闭上眼,眼前就是那头狼张着血盆大口朝她咆哮的画面,吓得她浑身颤抖不已。 后面不知道过了多久,祝雅凡突然听到大门外有动静。 这种时候她怎么敢出去,万一是那头不长眼的狼跑来要吃她了呢! 祝雅凡又怕狼进来,赶紧到处找东西堵门。 就是这时她往外扫了一眼,才发现门外的可不是什么恶狼,而是之前给她送过两次信的军官。 军官是李显派来的,他在这站了半天那个蠢女人都没出来,已经准备跳墙进去找人时,祝雅凡终于开门了。 这次军官没有递字条,直接压低声音,言简意赅:“祝余越狱,科长要你过去作证,敲定祝余间谍罪行!” 说完,军官也不管祝雅凡准备怎么做,立刻转身离开家属院。 祝雅凡听说祝余越狱,心里对恶狼的恐惧都没了,只有痛快。 她觉得祝余肯定没救了,这次她必须要过去亲眼看着祝余死! 所以祝雅凡稍等了一会儿,也往军营那边去。 可军营这边始终都没见到祝雅凡的影子,后面巡逻队来家属院找人的时候,也是家门空空。 姚庆斟酌一下开口:“首长,我怀疑,家属院的‘祝余’才是间谍,现在阴谋暴露所以畏罪潜逃了。” 第三十四章下车!我来开! 祝雅凡的确来了军营这边。 只是她还没等靠近,就听见了看完热闹回宿舍的战士闲聊,正好说起祝余见到陈司令时的情形。 祝雅凡本来还雄心壮志地去落井下石,现在忽然怕了。 所以在那群战士路过的时候,她一下子躲进旁边的阴影里,不敢再动。 祝雅凡这一躲就是将近一个小时,冻得她就快要失去知觉,想着不然先回去家属院算了的时候,她被人发现了。 吴嫂子在家属院闭门不出好几天,这天她娘家打电话喊她回去一趟,她想着回娘家住两天也好,只是没想到刚回家第一天就出事了。 战士被吴嫂子的丈夫吴营长带着战士来隔壁村的娘家找她的时候,她心里一沉,心道肯定是出事了。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只是爱八卦爱打听,又不是没有底线。 于是吴嫂子劝了娘家人几句,就收拾东西跟着战士回军区。 路上她听自家男人简单说了一下军区发生的事情,听说李丽珍也被找去了,就知道肯定是李丽珍被抓后胡乱攀咬,气得牙痒痒。 至于军区里出现了两个“祝余”的事,吴嫂子虽然也想知道,但她没多问,现在不是瞎打听的时候。 见她不说话了,吴营长也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媳妇的好奇心太强了,他怕不说媳妇跟自己生气,说多了又让过来找人的战士怀疑,实在两难。 一行人安静地往回赶,一直走到军营这边,走在前面的战士突然停住了脚步,举枪视线凌厉地看向阴影处。 “什么人?出来!” 祝雅凡蹲在角落,腿都麻了,被战士一吓,失去平衡扑倒在地,刚好倒在战士的枪口下。 吴嫂子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但等祝雅凡抬头,脸被手电筒的光照亮,她一下就从吴营长的怀里钻了出来。 这人不正是真假“祝余”之一吗! 姚庆他们在军区里遍寻不到的祝雅凡,就这样被带了回去。 吴嫂子跟祝雅凡同时被送进审讯室,不过吴嫂子很快就出来了。 她又没有传谣言,只是提前知道了贺团长在景门庄送爱人上火车的消息而已。 审问的人只是口头教育了她一下,让她以后不要胡乱打听,就把人放回去了。 而祝雅凡这边问题就比较大了,现在所有人的口供都指向她。 她在审讯室里大吵大闹:“你们凭什么抓我,祝余才是间谍,她还想带着两个野种想来抢走我男人,她品行不端搞破鞋,你们应该枪毙她!” 祝雅凡咬死了不肯承认是自己污蔑祝余,审讯的战士什么都问不到,请示过上级之后,把人送到了陈江河等人面前。 站在军区司令这样的大领导面前,祝雅凡的小腿控制不住在颤抖,但她却依然咬死了自己没有污蔑祝余。 “首长,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撒谎,她自从回了祝家就处处针对我,现在还敢带着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生下的孩子,跑来军区要走抢我的丈夫! 法律不是保护军婚的吗?希望首长替我做主!” 正好这时,贺屿萧和罗良走进会议室,听到她的这句话。 贺屿萧面带寒霜:“难道祝同志觉得,我贺屿萧蠢到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会认错吗?” 室内的气氛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突然出现的贺屿萧。 贺屿萧的火车原计划的确是晚上七点到,但半路火车坏了需要维修,在路上停了将近五个小时,他才回来晚了。 时间太晚,城里已经没车了,贺屿萧决定走回军区。 走到半路,刚好遇见开车来找他的罗良警卫员小路。 小路一脚刹车停在贺屿萧面前,拉下车窗就喊:“团长快上车!嫂子出事了!” 贺屿萧心里一紧,明明他上车前还给罗良打电话确认过祝余的情况,怎么会出事? 他幽深的黑眸盯着小路,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先说清楚!” 小路出来的时候,祝余已经在准备进手术室了,祝余自爆身份的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之前那个嫂子去家属院,也是他全程照管的,着实把他为难得够呛。 要是让他选,他肯定选大闹军区的祝余当嫂子,所以他给贺屿萧说情况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偏向了祝余,直指情报部乱抓人。 贺屿萧一听顿时急了,他没想到他已经亲自给军区打电话报备了那把枪的情况,祝余还是被怀疑成了间谍。 “下车!我来开!” 贺屿萧大步过来一把拽开驾驶室的车门,小路愣了一瞬,立马下车小跑着往副驾跑。 小路刚坐进副驾,车门还没关上,人就被大力甩在了靠背上。 贺屿萧一路跟开飞车似的,回军营的路况又不好,一路上坑坑洼洼,直接让小路找回了新兵时,第一次坐大卡车出去拉练,被颠得捂着嘴找不到地方吐的感觉。 他唯一的倔强就是强挺着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免得团长漂移时把他扔这。 里面情况不明,贺屿萧又迟迟不到,把罗良急得在办公楼门口转圈圈,只觉得自己活人微死。 看到贺屿萧下车的那一刻,罗良才感觉自己又活了。 他立马拉着贺屿萧往楼上跑,谁料贺屿萧一把甩开他,跑得比他快多了,气得罗良跟在后面喊:“你知道人在哪吗你就跑!” “那你还不快点!” 两人谁也没管默默推开车门狂吐的小路。 看到贺屿萧的那一刻,祝雅凡一眼万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重生回来一定就是为了拯救贺屿萧的! 她不怪贺屿萧为祝余说话,自己还没跟贺屿萧接触过,而且祝余还长了那样一张狐媚子的脸,他会被暂时迷惑也正常。 而且贺屿刚回来,肯定还不知道祝余的名声在家属院已经毁了,只有选择自己才是正确的! 祝雅凡深情地看着贺屿萧,强行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劝人:“屿萧,你刚回来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祝余她就是间谍,她还想要把两个野种赖到你头上,这些家属院已经传遍了。 我知道你是心软才会容忍她来到军区,但我是你的爱人,我绝不允许她做出如此伤害你的事情!” 祝雅凡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份问题,之前祝父给她准备去军区的介绍信的时候,就已经把她跟祝余的户口给改了。 可以说,现在的她就是“祝余”。 第三十五章我知道谁要害贺老爷子 在祝雅凡胡言乱语的时候,贺屿萧已经拿起笔录在看了。 他重点关注的正是有关于祝余被指控间谍的部分。 两天前,韩景铄亲自去了一趟景门庄,把所有查到的祝家的资料送了过去。 所以贺屿萧已经知道,祝余会出现在无人区森林跟祝父脱不开关系。 他心里十足后悔,如果当初结婚后就把祝余带回军区,祝余也就不会遭遇眼下这些危机。 于家庭而言,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合格的父亲。 贺屿萧不断地翻动着手里的纸页,看到的有关于祝余的不实信息越多,心里的愧疚就越深。 因此,祝雅凡期待当中,贺屿萧会审时度势后选择跟她站在一边,一起诋毁祝余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我不知道这样的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但祝余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是事实,我档案中的结婚材料也可以作证!” 祝雅凡简直难以置信,她想扑到贺屿萧面前看看他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但被身边的战士拦住,她只能尖声质问: “屿萧,祝余可是间谍!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毁掉自己的前途吗?!” 贺屿萧抬眸看了祝雅凡一眼,眼神里的冷漠让她心头一紧,不由得瑟缩着后退了一步。 “你们怀疑祝余是间谍,所有的根据都是那把她用过的枪对吧? 那把枪是我在无人区护送汤教授时,跟追杀的间谍作战缴械后请祝余代为保管,但是我当时重伤失去意识,后来又护送汤教授回城、配合军区的调查行动,事情太多,这才没能及时收回那把枪。 这是我的失职,我后面会亲自给首长做检讨。 我说的这些你们可能觉得是我故意包庇,那不如请汤明知教授亲自来回答。 如果祝余真的是来追杀他的间谍,我想汤教授肯定不会帮祝余说话的。” 汤明知的伤恢复一些后,就被军区安排转去了京市医院,毕竟京市的医疗资源是最好的,冒着危险回归的科研人才值得最好的对待。 陈江河听完给警卫员一个眼神,让人打电话去核实。 警卫员很快打完电话回来,当着众人的面复述了汤教授的话,还重点强调了汤教授对祝余的救命之恩的感谢。 祝雅凡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她从没想过祝余能在无人区捡回自己一条命不说,还能救了贺屿萧保护的教授! 如果祝余身上的罪名被洗清,那她呢,自己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会不会被抓起来? 祝雅凡脑子疯狂想对策,到底怎么才能争取到贺屿萧的支持,让贺屿萧承认自己才是他的妻子呢? 她忍不住做了前世被每次被丈夫家暴后的动作,双手张开插进头发里,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皮,其诡异让和她离得不远的李丽珍害怕不已。 终于,祝雅凡想到了! “屿萧,爷爷平反回来你还没回去看过吧?我知道你跟爷爷的感情最好,爷爷离开了那么久,早就物是人非了,说不定还有人想要害他,屿萧,我知道一些事情肯定可以帮你!” 她把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重,就是想提醒贺屿萧,只有她能救贺老爷子。 前世祝余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特意去买了贺屿萧的回忆录。 那本书她翻看过很多遍,她知道贺老爷子平反回来的第二年会突然去世。 人走的很急,但又不是疾病,到最后贺家也没有查出什么结果,为此贺屿萧在晚年还在懊悔。 因此祝雅凡笃定,贺屿萧听到这话绝不可能会放任不管! 可让祝雅凡没想到的是,贺屿萧就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还是坚定地站在祝余那边。 只有坐在高位上的窦凯风的眼神闪了闪,望向祝雅凡的视线中多了些许兴味。 贺屿萧懒得再听祝雅凡胡搅蛮缠,直接从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一个牛皮纸资料袋,里面是韩景铄给他的全部资料。 警卫员把里面的资料拿给陈江河,陈江河看了几页血压都上来了。 之前审讯员知道有两个祝余的时候,就立马去调了贺屿萧的结婚资料。 但也不知道当时的资料是怎么审查的,有关于祝余的信息只做了文字说明,根本没有照片。 贺屿萧当初结婚又急,没有邀请战友参加,祝余还是第一次来随军,整个东北军区没有一个人认识她。 所以这最简单的身份问题才拖到了贺屿萧回来,拿出这份资料才得以证明。 陈江河捏着眉心:“够了,把所有人都带下去,按军法处置。” 突然,外面又跑进来一个小战士,手里还捧着一摞信件。 “报告首长,巡逻队刚在军营外部发现一名可疑人员,在抓捕时因其反抗当场击毙,查明身份后在其宿舍发现了这些信件,推测其身份应该是间谍!” 信里面记录了一些军营的布防情况,有关于贺屿萧的尖兵团的内容尤其多,还有他利用祝雅凡在家属院的散布谣言,企图瓦解贺屿萧在军中的威信的行动等等。 这些信件的出现,几乎抹掉了祝雅凡大部分的罪名。 她听完心里一松,浑身脱力一般地瘫坐在地。 只有李显又悄悄看了一眼窦凯风,察觉到对方朝他轻微地点了下头,他也松了口气。 窦凯风见他时让他想办法保住祝雅凡,现在任务完成,他这条小命跟前途也算是保住了。 就是贺屿萧对这个结果有点不满意,他其实更想把祝父这条大鱼拉出来,但实在事出突然,他手里的证据不够多,而且他也不知道祝余的想法。 那毕竟是祝余的养父,如果祝余不想追究,他也不好说什么。 手术室这边。 祝余推开门的时候,浑身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用注射器一点一点把孩子吸进肺里的油漆粉末灌洗出来,还顺便洗了胃,把进入食道的也清理了出来。 总体来说处理得算是比较及时,孩子只是轻微中毒,以后不会影响智商。 她强撑着做完这一切后身体实在顶不住了,手臂骨折加上堵奶,还一直保持精神高度紧张,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推开门恍惚间看见一道人影,她就失去了意识。 守在手术室门口的警卫员见到门被推开,沉重的心情终于见了晴,他想赶紧去通知司令,但刚转身就听见身后扑通一声响起重物坠地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就见祝余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贺屿萧赶到的时候,祝余已经被抬上病床,家属院卫生室的另外一位女医生正在帮她打针。 他视线往床上看去,就见祝余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散乱的头发黏哒哒地粘在脸颊上,左手臂被护具固定,露出来的一截指尖青白肿胀,真是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贺屿萧的呼吸瞬间加重,他之前见过的祝余骄傲如孔雀,即便在无人区,她都能驯服一整个狼群为她所用。 怎么来到军区,却弄得如此狼狈。 或许自己应该答应她的离婚请求…… 第三十六章转变思路,改利诱 跟贺屿萧一起来的罗良感受到了好兄弟的情绪,想劝劝人,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能有用。 他只能拍拍贺屿萧的肩膀:“你别光顾着心疼弟妹,还有孩子呢,弟妹也是为了保护孩子才会在军营闹起来,她累倒了,你也得把孩子照顾好!” 贺屿萧沉默着点头。 罗良本来还怕贺屿萧第一次照顾孩子做不好,想着把自己媳妇叫过来帮忙。 但他站旁边看着贺屿萧抱孩子的那两下子,比他这个结婚三年当过两回爹的人都熟练,不由得讪讪闭嘴。 狼王也被贺屿萧安置在了祝余的病房里。 第二天,祝余才醒。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下巴上满是青色胡茬的贺屿萧,他正一手一个孩子坐在床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地方?” 祝余生无可恋地把眼睛又闭上了:“赶紧离婚,这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贺屿萧薄唇紧抿,垂下长睫去看睡熟的孩子,选择性回避。 “你先好好休养,离婚的事以后再说!” 祝余不干了,直接就坐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以后?要不是你非要我来军区,我至于受这个罪吗? 我都差点被当成间谍枪毙了!我儿子也差点被人害成智障!后福也为了救俩孩子差点被战士开枪打死! 你还给我说以后?现在就给我打报告离婚!” 后福是祝余昨天给狼王取的名字,她觉得狼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经过这次,她俨然已经把狼王看成了亲人,跟她的两个孩子一样重要。 而这个家里最没用的就是孩子他爹。 贺屿萧被怼得哑口无言。 正当两人沉默对峙时,陈江河来了。 陈江河的公务很忙,特意抽出时间过来探望祝余。 他是很欣赏祝余的胆量跟医术的,尤其她的丈夫还是整个东北军区最厉害的团长,他最看中的兵,陈江河有种老父亲般的欣慰。 只是没想到,他才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祝余说要离婚。 “小祝,有矛盾就好好解决,婚姻不是儿戏!” 祝余对军区司令有尊敬却不惧怕,自己行得正坐得端,用不着怕他。 “司令同志,通过昨天的事件您应该也已经了解,其实我跟贺屿萧的婚姻并不是双方自愿。 我们自从结婚以来,中间的大半年根本没有见过面,虽然有孩子但是并没有感情基础。 我们离婚我会把孩子带走,不给贺屿萧增加负担,我也不需要他对我负责,他可以没有任何拖累的进入下一段婚姻,对我们俩都好。” “我不同意!”贺屿萧听着祝余小嘴叭叭叭地跟淬了毒似的,浑身嗖嗖地散发着冷气。 陈江河又开始头疼了,他还以为祝余昨天经历过那么危险的事,今天醒来看到自家男人守在身边,肯定会很感动。 可这姑娘脾气怎么那么硬啊,还把一切都怪到了贺屿萧身上,非要离婚。 他捏着眉心转身要走,婚姻调解这事他干不来,他得回去找政委。 但陈江河还没走出门,警卫员就跑了进来,声音急促地给报告道:“报告司令,孙老派人来传信说让您把祝余同志放了,赶紧把人送去帮他,那边情况紧急!” 陈江河听完眉头一皱,他下意识就回头看向祝余。 细菌实验室现在是东北军区的头等大事,并且昨天祝余展示出来的实力他也很认可。 如果祝余现在不是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他肯定不会犹豫,直接把人派过去。 可祝余现在的身体状况明显不允许,更何况她还是两个那么小的孩子的母亲。 贺屿萧刚回来,还不知道细菌实验室的事,但他下意识就站起身来挡在祝余面前,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陈江河看出来了,他自己也实在不忍开口,于是冷着脸踹了警卫员一脚:“滚出去!” 祝余听到自己的名字了,但什么反应都没有,毕竟事不关己。 她又不是军人,司令再厉害总不能命令自己吧。 可祝余的脑海中,军医系统的电子机械音突然响起:“宿主,军区东南方向十五公里的位置有一个日军留下的细菌实验室,里面留有细菌武器,已经被战士接触。 如不能妥善处理,将会造成大范围细菌污染,后果严重,宿主你得去!” 祝余听系统这样一提,忽然也想到原书中有一段剧情。 大概也是这个时间,东北军区像是有瘟疫传播,超过一半的战斗力被感染。 一个月过去疫情也没有得到稳定控制,而敌军忽然在边境骚扰,造成大量人民和财产伤亡。 贺屿萧也参加了这场战争,祝雅凡听说消息后带着大量药品赶往战场,主动申请做战地护士。 两人也是这个时间才第一次见面,为后面的感情发展奠定了基础。 祝余皱眉,作为一个爱国青年,她不愿国家造此劫难,但她实在不明白自己过去能做什么,毕竟她在系统里面学的都是粗暴的治疗手段,跟细菌战可不搭边。 军医系统看出了她不情愿,赶紧吹彩虹屁:“宿主,你的学习力跟洞察力无与伦比,举世无双!只要你去,再加上有本系统的知识库加持,你一定能扭转局面,为华夏文明永续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军医系统之所以这么重视这个细菌实验室,主要是它反复总结前面上百次的回溯失败经验,总觉得最后对抗反派boss失败,跟这次细菌肆虐没有得到妥善处理有关。 而且它之前有一任宿主当时已经摸到一点治疗病毒的灵感了,但因为各种意外,没能成功。 系统跟了祝余这么久,心里莫名有种感觉,只要祝余想,似乎什么事都能做成! “你少跟我说这些场面话,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有办法能够解决细菌武器?总不能是光用想的,就觉得我去了能力挽狂澜吧? 我又不是观音菩萨,过去撒几滴净水百病全消!” 见吹彩虹屁没用,系统决定转变思路,改利诱。 “宿主,后福狼王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好,她的脊椎伤得很重,虽然之前服用了特效药恢复了一些,但伤势过重肯定会留下后遗症,对捕猎有很大影响。 这样它以后还怎么做狼王,怎么保护自己的孩子,它肯定会抑郁,你希望自己的小伙伴抑郁吗……” “本系统商城内有骨折修复的特效药,价格不贵,只要一千积分,只要宿主解决细菌实验室的危机,就可以达成目标,宿主,心动不如行动,大促不要错过!” 就在祝余在意识里跟军医系统吵嘴的时候,之前开车带着她回军区的两位战士之一的裴航出现在窗外,他激动地挥着手对着祝余大喊: “嫂子,孙老那边要撑不住了,消炎药也都用完了,他让我回来请你,还请你去帮帮他,也帮帮那些被感染的战士!” 第三十七章考虑截肢吗 祝余一眼就认出了裴航。 裴航是从感染区赶回来的,听说司令来了卫生室这边,他也跟着过来了,只是怕把细菌传染给司令,才没有进门。 却在外面等着时,扭头看见了病房里的祝余,他就是为了祝余回来的。 祝余皱眉看去,没有立马回应,而是视线下移,看向了被安置在窗边的后福。 后福就那么侧躺着跟祝余对视,轻轻地发出一声呜咽。 它比祝余清醒得早,刚刚祝余跟贺屿萧吵架的时候,它都听到了。 它很想站起来挡在祝余面前,但它的后腿似乎动不了了…… 祝余也察觉到了后福的异样,直接低头用嘴拔掉了右手的针头,翻身下床来到后福身边检查。 她知道那一枪对后福的伤害很大,但没想到后福会直接瘫痪,她还以为系统是为了说服她去处理细菌实验室,说谎骗人的。 刚才陈江河跟警卫员出去,贺屿萧也跟了上去。 他得知了细菌实验室的始末,说什么也不同意祝余去。 “司令员,祝余的身体还很虚弱,而且她并不是军人,部队不能也不应该将她陷入危险之中!” 陈江河本来也没打算这么做,听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他娘的在教老子做事?滚回去照顾好你媳妇儿孩子!” 他之前没想到细菌实验室的情况这么凶险,因此只派了部队的人过去控制,但眼下情况危机,他已经让人去跟城里的医院协调,让他们派医生过来支援了。 目送陈江河跟警卫员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贺屿萧这才表情凝重地转回病房。 一开门就看见祝余蹲在狼王跟前,搭在狼王身上的右手手背还渗着血珠。 贺屿萧薄唇抿得更紧:“祝余,你需要好好休息!” 他走过去想先帮祝余先把血止住,但伸出手刚好跟祝余错过。 “贺屿萧,麻烦你带我去见陈司令,我要去细菌实验室!” 祝余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屿萧,语气认真。 贺屿萧对上祝余眼中的坚定,阻止的话突然就咽了回去。 他哑着声音道:“可以,我送你过去。” 祝余不赞同:“不行,你得留下看孩子!” 贺屿萧已经拿了手帕出来按在祝余手背上止血,垂眸不再去看她的眼睛:“孩子重要,你也很重要,我们还没离婚,我还是你的丈夫,我也是军人,于公于私我都有责任保护你。” 等血止住,贺屿萧也没松手,直接顺势攥住了祝余纤细冰凉的手腕,带着人往外走。 “我带你去见司令员。” 祝余争不过他,也便随他去了。 窗外的裴航始终没得到祝余的回应,人还被贺团长给带走了,心里急得冒火,可他又不敢贸然进去找人,只好往卫生室门口跑,盼着能在门口堵到人。 好在没一会儿,祝余就被贺团长给带了出来。 然而两人一个都没看他,直奔办公大楼去找司令了。 陈江河看着刚刚还不同意让自己媳妇冒险的贺屿萧,转眼直接把人给领到他面前,都气笑了:“你小子耍老子玩呢?” 祝余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她向前一步,认真地看向陈江河:“陈司令,我会医术,应该可以帮到孙老的忙,请您安排车送我过去。” 陈江河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最终觉得祝余可能是以为自己刚刚大闹军区,会影响到贺屿萧的前途,所以在听到孙老的消息后,迫切想要立功,来抵消之前过错。 面对祝余,陈江河身上的威严弱了些。 “小祝,你的事情已经都查清楚了,不用多想,安心养病,你的医术的确不错,等你病好了,可以去家属院的卫生室当医生,离家近也方便你带孩子。 细菌实验室那边我会协调城里人民医院的医生过去,你不用担心,跟贺屿萧回去吧。” 祝余听完没动,贺屿萧也没动,他在等祝余的意思。 “系统,人民医院的医生也过去,我还有去的必要吗?他们能解决问题吗?” 她在心里跟军医系统确认,祝余得先搞清楚形势,万一医院的人过去把事情都解决了,她就是白跑一趟,那还不如留下帮后福想想其他办法做复建。 军医系统想都没想就给了否定答案:“那些医生都是草包,不会治病还瞎捣乱,宿主你必须得去!” 察觉到祝余沉默得太久,贺屿萧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借着身位轻轻蹭了下祝余的肩膀。 祝余偏头,余光住遇到贺屿萧的视线扫向正前方,这才回神。 她抬头对上陈江河的视线,这次的语气比刚刚更加坚定:“陈司令,我请求去支援细菌实验室!” 陈江河对祝余的执着感到意外,眉心的川字纹加深:“祝余,这不是儿戏,那边很危险,你去了可能会被感染,可能会死,你确定吗?” “确定!”祝余坚持。 陈江河手指有节奏地敲击实木办公桌,一时间办公室只有笃笃的声音在回响。 良久,他才开口:“好!我派人送你,如果你平安回来,我给你记一功,家属院卫生室的工作我给你留着。” 说完,陈江河就摆手让人出去。 贺屿萧没动:“司令员,尖刀团团长贺屿萧申请执行护送任务!” 嘭! 陈江河猛地一拍桌子:“你俩疯了?!万一你们两个都被感染,俩孩子怎么办!” 但贺屿萧比祝余还难搞,他笔挺地站在原地,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样子。 新一轮对峙后,陈江河虚弱地闭上眼:“你去也可以,先卸了尖刀团团长的职!” 祝余诧异,转头去看贺屿萧,但贺屿萧神色半分都没变,对着陈江河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谢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陈江河觉得今天半条命都被这两口子气没了。 两人回去后匆匆把孩子交给罗良,稍微准备了点物资,又叫上巴巴在外面等了半天的裴航,出发去细菌实验室附近临时搭建的驻扎点。 孙逸春这几天在这里忙得团团转,他只有第一天到时,去了一趟实验室,后面一直在驻扎点治疗发病的战士。 他听说去报信的裴航回来,赶紧给面前的战士扎完最后一针,出去找祝余: “徒弟啊,赶紧过来给师傅帮忙,老头子我要累死了!” 祝余也没耽搁,她刚要去拉车门,就被贺屿萧给拦住。 她低头看着贺屿萧大手递过来的厚厚的纱布口罩,乖乖戴了两层,贺屿萧这才放人,陪着吊着胳膊的祝余一起,随孙逸春进入安置伤员的帐篷。 情况比她想象的要更加严峻。 祝余详细查看了战士们的病情后,给孙逸春一个眼神,两人除了帐篷她才开口: “病情已经很严重了,考虑过截肢吗?” 陈江河:你们以为我想帮你们带孩子吗,你们两个大犟种生出来的肯定是两个小犟种!但话又说回来,我堂堂军区司令,难道比不上罗良会带孩子?你们给我说清楚! 第三十八章满实验室抓老鼠 祝余的话声音不大,但这边驻守的战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耳力极强,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孙医生,这人谁啊!凭什么上来就让我的兵截肢,她知不知道这对军人意味着什么!” 说话的军官目眦欲裂,愤怒到几乎要拔枪相向。 祝余蹙眉望去,但贺屿萧不知何时挡在她面前,宽阔结实的后背把对面挡了个结结实实,只从他肩膀上看到绿色帽檐。 她暗道麻烦,她之所以选择出来再说就是不想跟人发生冲突,只是还是没能避免。 军官看到贺屿萧竟然袒护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气得大喊:“贺团长!这个女人想要毁了这些战士的前途!你怎么能袒护她!” 孙逸春也是表情难看。 他知道祝余说的是躺在最角落里的那位伤员,那是所有被感染的战士里最严重的一个。 伤员细菌感染后先是低烧,后来慢慢引发败血症,皮肤开始炭疽,双腿尤其严重,皮肤上的水泡破溃后水肿,再形成火山口似的黑色焦痂,如今脚趾已经开始腐烂。 这种腐烂会造成严重感染,加速他的死亡,现在全是靠着孙逸春的针灸在拖延。 孙逸春也考虑过截肢,但他太清楚这些军人的尿性了,让他们脱下军装跟要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眼看着贺屿萧跟那名军官之间的气氛越发紧张,祝余开口了:“我只是提供个选择,要腿还是要命,你自己选,截了他那条乌漆嘛黑的腿对我有什么用啊?” 说完,祝余就又拉着孙逸春去旁边说话。 “孙老,细菌实验室的位置在哪?我得去看看!” 祝余本是好意,她也不愿意看着这些战士受苦,不过既然人家不接受,她也不会强求,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细菌爆发,解决了源头,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孙逸春本来是想把祝余喊过来帮自己给伤员做针灸的,军区派来的几个大夫根本不会,有人发病了只会打针。 要不是他们浪费了太多抗生素,现在也不至于让情况这么艰难。 但现在祝余一来就跟驻守在这里的苏连长发生冲突,也就答应了。 于是祝余刚到这里没多久,就又立刻出发往实验室而去,贺屿萧自然陪同,另外同行的还有裴航。 三人又坐上来时的那辆车,祝余视线往前,扫过坐在副驾的贺屿萧清晰绷紧的侧颜,没有说话。 细菌实验室在驻扎点的下风向,距离大概有两公里。 这附近没有村子,所以也没有工整的路面,裴航只能尽量在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荒地中穿行,是以多浪费了些时间。 实验室是半地下,地面上的部分明显能看到被挖过的痕迹,不过现在已经被一截粗大的树干挡住,并做了标记还拉了警戒线,防止有路过的村民误入。 祝余进去之前先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面。 积雪被略微清扫后,能看到一些已经死亡干枯的植物茎秆,祝余艰难地辨别出了两个有药用价值的品种,暂时记下,这才准备进入实验室。 刚刚贺屿萧跟裴航已经把树干挪开,把小路清理了出来。 见祝余过来,贺屿萧当先一步走在前头开路:“一会儿进去,你发现了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去检查,别自己冒险。” 祝余盯着男人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后脑勺,心道这男人怎么这么爱耍帅啊,估计心里还觉得自己是盖世英雄呢…… 她在心里吐槽,但裴航在现实里狂吹彩虹屁。 “哇,贺团长太帅了,刚才那么粗的树干您一下就搬起来了!” “您跟嫂子的感情也好,我以后也要像您学习,找一个像嫂子这样好看、会医术、还会生龙凤胎的媳妇!” …… “闭嘴!”祝余跟贺屿萧异口同声。 三人沉默着慢慢走进细菌实验室。 里面很黑,而且孔道低矮狭窄,贺屿萧在前面举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探路前进。 随着三人越走越深入,里面逐渐宽敞起来,祝余直起腰,借着手电筒的光观察两侧的墙壁,发现不少褐色的陈年血迹。 忽然祝余看到脚下有一道黑影跑过,她的身体快过脑子,瞬间双上攀上贺屿萧的背,双腿也紧紧缠上他的劲腰:“有老鼠!” 感受到脖颈突然贴上来的温热气息,贺屿萧对这种亲密极不适应,当即就想把人甩下去,但很快意识到对方是谁,这才没有真的那样做。 他低头朝祝余刚刚站着的位置看去,已经没有了老鼠的影子,看了已经跑远了。 等了一会,见祝余还没有下去,贺屿萧只好轻拍了下她的膝盖,以示提醒,祝余这才回神,慢慢从他背后滑下去。 而因为站在最后最有利地形的裴航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紧张得吞了一大口口水,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格外响亮。 贺屿萧跟祝余不约而同地选择忽视,然后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大概五十米,才终于看到实验室的大门。 实验室里已经被发现这里的战士和孙逸春检查过一遍了,祝余也没有新的发现。 但她在实验室的角落里发现了很多老鼠粪便,有新有旧。 祝余忽然想到了什么…… 抗体……对,抗体! 她根据驻扎点发病战士的症状判断,应该感染的是炭疽芽孢杆菌。 这是人畜共患的传染病,所以如果老鼠能在这里活下来,那就说明,它们的体内已经产生了抗体,可以对抗细菌! 军医系统感应到祝余心中所想,恨不得蹦起来给祝余鼓掌:“本系统就说了,宿主你就是个天才!” 祝余没理它,扭头就去找贺屿萧:“能帮我抓几只实验室里的老鼠吗?” 听到她的话,裴航相当不理解:“嫂子你刚才怕老鼠都跳团长身上了,还要抓老鼠?” 祝余老脸一红,再次选择性耳聋,只看向贺屿萧等答案。 贺屿萧刚刚注意到她在角落蹲了半天,知道这老鼠肯定很重要,便点头答应。 为防止老鼠爬鞋面事件再发生,两个男人满实验室找老鼠的时候,祝余蹲在实验台上望天花板想事。 如果老鼠体内的确有抗体,那么应该怎么提取呢? 总不能像种牛痘似的,直接让伤员喝老鼠血,别回头把细菌杀死了,再集体鼠疫,卒…… 第三十九章差别很大 祝余的视线在天花板上无意识掠过,忽然在房屋角角上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凸起。 这里虽然是地下,但实验室里做了严格的无菌处理,所有暴漏的土质层都被防水材料包裹了起来。 那个凸起的地方很像是土层渗水在上方积攒,才撑出来的形状。 但祝余刚进来的时候检查过,实验室的装修材料材质非常坚硬,不应该会因渗水导致变形才对…… 而且,渗水的位置还这么刚好,只在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 祝余的思路被奇怪的凸起拉走,但她还没来得及深想,就被贺屿萧突然的提问又拉了回来。 “捉到了三只老鼠,够吗?” 贺屿萧提着三只老鼠走向祝余,见祝余看过来,他便在距离祝余两米外停住了,同时将手往身后挪了挪。 祝余视线移过来时,只看到贺屿萧手上一闪而过的三条灰影,但还是嫌弃地扭开脸去。 她指着旁边一处已经被清理出来的试验台:“放那吧。” 贺屿萧依言照做。 祝余也慢吞吞地从台面上下来,往那边去。 刚才贺屿萧和裴航两人去捉老鼠的时候,她放空的中间,还到处空去粗略地检查了实验室的设备。 说实话,这里的设备比目前国内最好的医学实验室里的还要先进,祝余怎么会给自己找麻烦,出去艰难的想办法凑合,干脆就在这里提取抗体。 站在试验台前,祝余看着被贺屿萧像有强迫症似的,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三只老鼠,头皮阵阵发麻。 她侧过头去,又做了一遍心理建设,这才伸手朝向一的解剖刀,准备取血。 只是她的手探过去却扑了个空,那把解剖刀已经握在贺屿萧骨节分明的大手里,细窄的刀柄被他捏住,陡然就生出了几分凛然杀气。 贺屿萧的身体稍微往祝余的方向偏了偏,角度刚好让祝余能看到自己的手,却又恰到好处地遮住老鼠大半个身体。 男人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祝余耳朵里:“需要做什么,告诉我。” 祝余收回落在他手上的目光,乐得有人代劳。 她转了个身,从贺屿萧身后绕过去,从试验台另一边取出三个试管递给男人。 “三只老鼠都已经死了吧?尽快把血全部取出来,你切的时候注意一下伤口,不要污染血液。” 祝余觉得后面一句真是废话,在全菌环境下还穷讲究。 贺屿萧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神情严肃地把祝余的话当成重要任务执行。 很快,三只老鼠又被歪着脖子重新排回实验台,三支装满了血的试管被他拎着,拿给另一边已经在鼓捣设备的祝余。 刚祝余趁着贺屿萧和裴航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从系统商城里面订购了抗凝剂、酶联免疫吸附的试剂和固相载体、以及最后纯化提取抗体会用到的硫酸铵。 这些东西被她混在实验室原有的试剂当中,贺屿萧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放下装血的试管,退开一步,看着祝余打开试管往里面加了滴液体,又放了回去,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那台黑色的发电机上。 她专注的样子让贺屿萧不由想到,也许当初祝余拿着手术刀给自己做手术取子弹时,应当也是这样的神情。 眼见祝余半天没动,两手各自捏着一根断掉的电线皱眉,贺屿萧适时开口:“需要我帮忙吗?” 祝余听见,回头看向贺屿萧时眼睛微微睁大,带了些意外:“你会修发电机?” 实验室到底废弃了太久,设备虽然大部分还是好的,但发电机的电线被老鼠咬断了几根,祝余不擅长这个,军医系统里也没有相关课程。 她差点以为刚才都白折腾了,没想到贺屿萧还懂这个。 男人从祝余手里接过断线,检查了一下之后,左手换了另外一个线头利落接上,这才开口解释:“上军校的时候,跟学校里的教授做过武器研发的项目,接触过发电机。” 贺屿萧把被老鼠咬断的线一一接上,又调试了两遍,这才让祝余接上试验设备试试。 开关打开,两个呼吸后,设备的绿灯亮起,祝余立马回头给贺屿萧递了个赞赏的眼神。 贺屿萧不自在地握拳,触到脸上的口罩又尴尬放下,轻轻咳嗽一声,眼中闪过笑意。 裴航紧张的声音打断了这难得的氛围:“贺团长你咋咳嗽了?你不会待的时间太长被细菌感染了吧?” 他是跟着孙逸春一起来的,这几天陆续发病的伤员有多难受他都看在眼里,生怕贺屿萧也中招,急忙过来查看。 刚才裴航找到了老鼠窝,直接拿兵工铲挖了人家老巢,把留守一家老小全带回来了,用衣服兜了个满怀。 他这一动,冷不防被兜住老鼠的衣服散了开,里头还活着的老鼠疯了似的窜出来,吱吱乱叫着在实验室里飞窜。 祝余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难受得像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扎进了一个针,脑子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连呼吸都忘了。 贺屿萧神色骤冷,他横跨一步直接将祝余抱起来,大步送去之前祝余蹲过的台面处。 把人放下后,他还不忘把祝余的帽子拉下来,遮住她的眼睛。 “别看,等下就好。”祝余听着耳边响起的低沉声线,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似乎也挺可靠的。 其实祝余之前没有这么怕老鼠,还是她上班几年后,有一次跟着客户去仓库看货。 也不知道这仓库里还藏了什么东西,明明她们要看的是机械法兰,但仓库门一开,阳光照进去,那些老鼠跟涨潮似的,成片成片地往出跑。 祝余跟带她过去的客户左躲右闪,还是被咬了好几口,直接送去医院打疫苗。 她这怕老鼠的毛病也是从那时候落下的。 裴航也没想到会这样,心虚地不敢看贺屿萧,赶紧低头抓老鼠。 等两人把乱窜的老鼠抓住,重新用衣服包起来,祝余还乖乖地闭着眼睛等着。 贺屿萧见到,没忍住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搁在膝盖上攥紧的小拳头:“好了。” 好一番折腾下来,祝余终于开始干正事,提取抗体。 贺屿萧默默站在不远处,看着祝余有条不紊地操作着各种仪器,同时脑海中又浮现出韩景铄拿给他的调查资料。 结婚前的祝余乖巧有余,却没什么灵气,跟现在似乎差别很大…… 专注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裴航正蹲在实验室器材柜旁边,低头鼓捣着什么。 第四十章随时可能爆炸 想从血液中提取出抗体是个很复杂的过程,祝余站的双腿发麻,才终于从老鼠血液中提取出了第一份抗体。 祝余小心翼翼地把提纯出来的抗体蛋白用试管装起来,放在旁边,正准备把剩下的血液也提取了的时候,实验室里突然响起一声巨响。 裴航整个人被冲击波冲得飞起老高,被贺屿萧及时接住,才没有落得个头部着地,摔断脖子牺牲的下场,但身上的伤也是不轻。 祝余这边离得稍远,却也受到了波及。 细碎的飞沙碎石扬起,恰好有一粒石子飞来,砸在祝余刚放下的抗体试管上。 祝余眼睛瞪大,那轻微的玻璃破碎声犹如擂鼓。 贺屿萧一回头也看到祝余的慌乱,他想过来查看,但裴航拉住了他的手:“贺团长!有炸弹,定时炸弹!” 他的话音刚落,祝余跟贺屿萧也看到了实验室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角落里,突兀亮起来的红色亮点。 贺屿萧立刻推开裴航上前检查。 红色的引爆装置后连着长且复杂的引线,直直地连到后面的一道石门里。 贺屿萧浑身气势陡然冷冽起来,他回头,语气沉着带着不可置疑:“裴航,带着祝余撤离!” 祝余望着那道石门,心底也是一沉。 门内是什么并不难猜,必然是量大到足以炸毁整座实验室的炸药。 她脑子里快速思索着对策,实验室不能被毁,否则再想提取出抗体会比现在困难一百倍,驻扎点的战士也根本等不起。 见祝余迟迟不动,贺屿萧莫名就猜到了她犹豫的原因,立马开口,语速极快地保证:“我会拆掉炸弹,保住实验室,现在你先离开!” 祝余跟贺屿萧对视,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相信贺屿萧的话,总算是动了。 但贺屿萧眼睁睁地看着祝余小小一个人,竟然把实验台上的几个刚刚用过的实验仪器一起拢在怀里,抱着就跑。 同时她还不忘交代裴航:“裴航,把发电机拎上!” 裴航自觉是自己造成的意外,本想着应该自己留下善后,可团长和嫂子谁都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他也只能拎起发电机跟在祝余身后。 贺屿萧见状总算松一口气,这才回头,拔下小腿上的匕首,面色凝重地蹲下身,准备拆弹。 尽管祝余把需要的东西都拿上了,贺屿萧也没打算离开。 这里毕竟是细菌实验室,他怕一旦爆炸,细菌也会随之扩散出去。 到时候附近的村民都会受到影响,危害难以估量! 祝余抱着仪器一马当先,但走道狭窄,她怀中仪器的金属底座时不时就会划到两侧的墙壁。 一开始祝余并没在意,但她跑着跑着,忽然听到一道异样的摩擦声。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跑出去好几步了。 裴航提着发电机跟在祝余身后,刹车不急差点撞到人:“嫂子,赶紧走吧,如果发生爆炸,走道里更危险!” 祝余不看他,甚至已经弯腰把怀里的东西都放下了,往回走了几步伸手在墙上摸索。 反复摸了几次祝余才摸到了一扇藏在土层下面的石门,应该是太久没人修缮,上面的土层伪装已经斑驳掉落,这才会被祝余发现。 她试着推了一下,没有推动。 于是立刻退后一步,指着那个位置指挥裴航:“你把这里推开!” 裴航哪里肯,急着就要去拉祝余的胳膊:“嫂子你就别闹了,这走道很长,咱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祝余眉头压低,浑身的气势骇人,裴航莫名有种感觉,这压迫感跟贺团长好像…… “闭嘴!赶紧推门,难道你想贺屿萧拆弹失败后死在里面吗!” 没错,祝余刚才根本就不信贺屿萧能成功拆弹,裴航虽然没说,可他也是不信的。 祝余没劝他跟着一起离开,一是她知道贺屿萧作为一名军人,有自己的坚持,二是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没到可以动摇对方决定的地步。 但祝余往出跑的时候,心还是乱了。 她在和平年代长大,真的很难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牺牲。 裴航被祝余说得一愣,眼角酸涩泛红,他瘪着嘴没说话,但已然放下发电机,抬脚朝着石门的方向踹去。 但他一连踹了几次,石门都纹丝不动。 祝余的眉头越皱越紧,这里应该就是日本人给自己设下的躲避屋,但怎么会打不开呢? 不对,她肯定落下了什么! 思绪急转间,祝余突然想到了实验室的天花板角落里的奇怪凸起。 祝余想也没想,拔腿就往回跑。 她跟裴航刚刚跑出来也有很长一段距离,不知道定时炸弹还剩下多久。 祝余在心里祈祷,可千万别炸,就算死她也想要一个全尸…… 贺屿萧在军校时就受过严格的拆弹训练,后来进了部队,经历过那么多次实战,他的拆弹技术几乎可以说是全军区顶尖的。 但这个定时炸弹里面之复杂,是贺屿萧平生仅见。 里面做了多个串并联电路,甚至为了迷惑拆弹手,里面还做了假电路。 听着炸弹装置里面“咔哒咔哒”的机械钟表的走字音,贺屿萧反而越发冷静。 他耐心地一根一根捋顺电路,慢慢剔除剪断特定导线,拆弹进度稳步推进。 可突然,他耳尖一动,似乎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贺屿萧掐算着时间,这会儿祝余跟裴航应该还没跑到出口,他也没想过祝余会回来,只当自己是幻听。 可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他根本没办法忽视。 贺屿萧深吸口气,扭头朝出口看去。 下一秒,就见祝余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处。 贺屿萧第一反应是生气:“你怎么回来了!赶紧走,这里随时可能爆炸!” 祝余根本不听他说什么,脚步不停,直接来到贺屿萧面前,弯腰抽出他腰间的枪,快速上膛,转身就指向了天花板角落的那处凸起。 她咬着牙努力瞄准,但她刚抱着沉重的仪器跑了好远,胳膊发抖,况且左手还骨折着,枪口根本瞄不上! 就在祝余着急的时候,贺屿萧忽然欺近,双手从她身后绕过来,握住她的手连同她手里的枪。 男人炽热的呼吸洒在祝余耳畔,但这种情况下根本让人感觉不出半分旖旎。 祝余直接不客气地指挥:“打那个凸起!” 子弹应声射出,击穿天花板外层坚硬的装修材料,重重打在里面的扣锁机关上。 第四十一章有一万种办法让你死 祝余仔细盯着天花板处的材料破损,在看清里面的机关后,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以她在现代的职场高度,接触的机密文件不少,各家老板为了保证文件不泄露,用过的办法数不胜数。 祝余认出那个机关,知道自己赌对了! 下一刻,祝余反手扣住贺屿萧的手腕就往出跑。 匆忙间,她还回头看了一眼亮着红灯的定时装置,神经松了又紧。 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贺屿萧心里有过挣扎,炸弹还没有拆除…… 但他垂眸视线落在那只捏着自己的手腕的小手,指尖已经紧张用力到泛白,终究还是没有反抗。 祝余的身体还是太虚了,连着跑了两个来回,双腿已经开始麻木没力,咬牙靠着意志力在强撑,但速度还是明显降了下来。 贺屿萧注意到了,他将手腕一转,化被动为主动,在后面支撑着祝余,好让她能省些力气。 祝余根本多余的精力去注意这些细节,她有预感,炸弹马上就要炸了! 果不其然,她和贺屿萧又跑了没过十米,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连她们脚下的地面都发生了剧烈的颤动,可想而知其中的炸药量会有多庞大。 很快,他们身后就传来扑通扑通的闷响。 从实验室开始,地道在逐渐倒塌! 内部坍塌产生了巨大的气流,混杂呛人的烟尘迅速追逐着两人。 贺屿萧眸色加深,他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手臂青筋暴起,将前面奔跑的祝余拉进自己怀里,然后弯腰,直接将祝余整个人团起来拢住,全速前进。 祝余猝不及防被折叠,头顶磕在贺屿萧的下巴上,撞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然而形式所迫,她也清楚自己多少有些拖后腿,没有矫情,只是皱眉把头稍稍后仰,尽量拉开跟贺屿萧之间的距离。 祝余偏头看着身后的走道寸寸坍塌,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应该就快到躲避屋了。 她算得没错,贺屿萧抱着她又过了一个拐弯,看到了站在前面举着手电筒焦急张望的裴航。 刚刚里面的枪声响过没多久,裴航面前的石门就缓缓打开。 他想都没想,立刻把发电机跟祝余带出来的其他仪器搬进密室。 裴航还想回去接应贺团长跟嫂子,但走道实在太窄,他怕回去倒成了拖累,只能站在这里干着急。 “这里!贺团长!快带嫂子进来!” 裴航的手电筒照到两个人的身影的时候,几乎激动得要哭出来,大喊的声音也变了调。 然而在这种紧张的逃命情形下,没人有多余的精力笑话他。 贺屿萧看到那处入口,心中有一块悄然软软地陷下去。 原来祝余是发现了这里,特意冒险回去救他的。 忽然,祝余的手忽然攥紧贺屿萧胸膛的衣服,瞳孔骤缩:“快跑!上面的石头掉下来了!” 密室门口的裴航也攥紧手电筒:“小心!” …… 那晚的风波之后,祝雅凡的身份跟算计虽然暴露,但因为那个传信军官的死,她勉强算是被摘了出来。 再加上有窦凯风暗中的安排,她甚至还拥有了一份部队食堂的正式工作。 不过她目前无处可去,只能先回到了贺屿萧在家属院的小屋里。 她坐在床上,想起昨晚,还是心有余悸。 无论是贺屿萧出现后的无情举证,还是后来跟窦凯风的会面。 祝余从手术室出来后,就有警务员过来报告,贺屿萧听后半分都没停留,问清了人在哪直接就冲了出去。 陈江河也严肃起身跟上,留下话,让把祝雅凡、李显等人以军法处置。 祝雅凡犯下的严重情节都被死去的军官分摊走了,她又是祝家的亲生女儿,是军属,因此只需要跟李丽珍一样,接受组织的批评教育就好。 但祝雅凡跟李丽珍一起听完军人同志的长篇大论之后,眼看着李丽珍离开,自己却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她站在漆黑的门口不敢进去,拉住要走的小战士打听:“兵哥哥这是哪啊,我已经接受完教育了还不能走吗?” 小战士立马嫌弃地甩开祝雅凡的手,不耐烦答道:“首长在里面等你,磨叽什么,赶紧进去!” 祝雅凡害怕不肯进,最后是被小战士强行推进去的。 她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抬头发现里面也黑漆漆的,只有最里面有一根点燃的蜡烛,照亮附近的方寸之地。 摇曳的火光旁坐着一人,一张狠厉瘦削的脸被照得半阴半阳,看起来像来自地狱的判官,吓得祝雅凡尖叫着转头想跑。 可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关上,她根本推不开。 “判官”开口了:“你说知道贺老爷子的事情,是什么?” 祝雅凡这才认出这人,是刚才坐在司令旁边的情报部部长。 她不知道对方问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但她直觉知道她不能随便回话,绝对不能暴漏自己重活一世的秘密! “窦部长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对面传来一声轻啧,但再说话,语气却带上了十足的压迫感:“某奉劝祝小姐还是想好了再回答,还是你觉得死了一个人就真的能保住你的命了? 想要你悄无声息的死,某有一万种办法,你想试试?” 祝雅凡被吓得抖若筛糠,半句都不敢反驳,只能尽量组织措辞,尽量不引起怀疑地回答对方的问题。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只记得窦凯风答应她,只要她乖乖听话,帮窦凯风弄死贺老爷子,他就可以帮她嫁给贺屿萧…… - 细菌实验室的巨大爆炸声,传出了很远,驻扎点这边也听到了。 苏连长立刻从伤兵帐篷里出来警戒。 现在是半夜,他听着刚才站岗的战士说,在细菌实验室的方向看到了很明显的火光,连带着苏连长胸膛里也燃满了怒火! 他看着从对面帐篷里走出来的孙老脸上疲惫的神色,微微压住了一些火气,但责怪之意依然很明显。 “孙老,当初我就不同意你找一个不知根底的人过来,现在好了,帮不上忙不说,到处添乱! 细菌实验室发生爆炸,一旦细菌扩散波及附近的村民,就凭她能负责吗!” 孙逸春表情也不好看,没说话,倒是他身边站着的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皱眉询问: “苏连长说的是上午过来,声称要给战士截肢的贺团长夫人? 贺团长是跟她一起去的吧,实验室发生爆炸,贺团长会不会有危险?” 第四十二章贺团长瞎了眼娶她 密室里。 差不多贺屿萧带着祝余踏进门的瞬间,走道全部坍塌,压下来的碎石尘土从门口挤进来,埋到了贺屿萧的小腿。 见两人都安全,裴航是真哭了,嗷嗷的:“太好了!咳咳,团长跟嫂子都没事,咳……都怪我!都怪我非要去捉那只老鼠,不知道怎么就碰到了引线…… 要是因为我害你们出了事,咳咳,我死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贺屿萧跟祝余谁都没搭理他,不是怪他,纯粹是累的。 而且,很聒噪! 贺屿萧仔细地把祝余放在干净的地面,这才从土堆里抽出自己的靴子,依照习惯去检查石屋的安全性。 祝余则是第一时间去检查自己拼了小命带出来的设备。 忽然,两人同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回头去看裴航。 因为裴航聒噪的哭声戛然而止,此时,他已经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两人也是这时才注意到,裴航的胸口有殷红的血液渗出来,同时伴有异常凹陷。 贺屿萧比祝余的动作更快,先一步来到裴航面前,皱眉轻拍他的肩膀,大声喊他的名字。 “裴航!裴航!能听见我说话吗?” 可裴航毫无反应。 祝余也赶到了裴航身边,她及时阻止了贺屿萧想给对方做心肺复苏的动作,先检查裴航的伤情。 裴航的心跳还在,只是很微弱,呼吸困难,嘴唇发绀,呈青紫色。 她又伸手在裴航的胸口凹陷处仔细探了探,面色难看:“应该是肋骨骨折刺穿了肺部,导致气胸!” 贺屿萧不知道气胸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内脏受伤是很严重的,眉头也跟着压了下来, “怎么办?能治吗?” 祝余咬着牙,摸着固定好没多久的骨折左手,解开了夹板:“你有钢笔吗?” 气胸必须要立刻穿刺排气,缓解胸腔内部的高压,但这里没有针管,她如果贸然从空间里拿出来就太扎眼了。 她想来想去,贺屿萧作为团长,还上过军校,是文化人,应该会随身带着钢笔,钢笔管可以替代针管。 贺屿萧立刻点头,从口袋里翻出来一支美国造的纯金钢笔,毫不犹豫地递给祝余。 祝余瞥了一眼,动作稍有停顿,但还是快速拆解只留下里头的钢笔管,挤光里面残余的墨水。 “把他放平。” 祝余一面指挥贺屿萧,一面去解裴航的上衣,露出胸口的位置。 她把钢笔尖抵在裴航左侧第二肋间锁骨中线处,头也不抬地再次指挥贺屿萧:“这个位置,把笔插进去两厘米深!” 话音刚落,祝余手里的钢笔管就被贺屿萧接了过去。 他就着祝余指好的位置,指节用力,笔尖缓慢地刺破皮肤,精准地停在两厘米的位置。 贺屿萧刚松手,祝余就立即接手。 她一边控制着排气,同时观察裴航的情况。 当她发现裴航的唇色紫色更加浓重,赶紧伸手过去把抬起他的下巴,打开气道:“你给他做人工呼吸,快!” 在他们的配合下,裴航的生命体征总算是稳定住了,两人都松一口气。 但贺屿萧刚缩回掐着裴航鼻子的手,犹豫着搓了搓指尖,又再次探上对方额头。 “他好像发烧了。” “发烧也正常,毕竟骨折,体内除了肺部,可能还有其他损伤……” 只是祝余的话突然顿住了。 因为她在帮裴航整理胸前的衣服,以免碰到胸前的钢笔管时,发现他身上有一片坏死结着焦痂的皮肤,周围还伴有水肿。 贺屿萧发现了祝余的异常,抬眼望来:“怎么了?” “他应该不是内出血导致的发烧,是炭疽,他被这里的细菌感染了。” 说完,祝余继续整理好裴航的衣服,坐在一旁,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仪器,嘴唇紧抿。 在第一次爆炸发生的时,贺屿萧回头时看到了抗体试管被碎石击碎。 他以为祝余是为没办法救裴航而自责,便出声安慰,只是祝余并没有感觉被安慰到。 “别难过,等从这里出去,我再去捉老鼠来放血给你。” 老鼠:我真是谢了,一家老小都给你抓走了,还来? 祝余无力吐槽,而且她也没有在自责,是在心里做艰难抉择。 “你干什么?快把口罩戴上!” 贺屿萧猝不及防祝余的举动,赶紧伸长手过来想把口罩给祝余重新戴上,却没想到她直接把口罩丢远了。 祝余冷静地跟贺屿萧对视。 “抗体没碎,还在,但全菌状态下提取出来的抗体,我没办法保证效果,也没办法保证里面不掺杂其他致病菌,同时这里没办法也来不及做动物实验,我必须亲自试。” 祝余在试管破碎的前一秒,迅速将其收入空间,所以试管上只是有一道裂纹,没有彻底碎掉。 贺屿萧听完脸色极为难看,他抬手欲要摘掉自己的口罩,语气霸道:“那也轮不着你来试!” 祝余瞥着他,啪地一下打在他那只抬起的手上,神色恹恹:“万一你死了,谁能出去找人来救我们?” 感受着手上皮肤火辣辣的一小片,贺屿萧犹豫,最后还是神色沉冷地放下了手。 祝余撇开脸,自己跟自己赌气。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被对手骂唯利是图、心狠手辣的商人,有一天能干出舍己为人的“壮举”。 可现在情况不明,别人用了说不定直接就死,自己至少还有军医系统在,怎么着都能剩口气…… 贺屿萧看着祝余沾着裴航的血往自己擦伤的伤口上抿,嘴唇开开合合,几次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 祝余看着满手的血,心道这样肯定能感染上了。 于是她拿出一片刚从里面带出来的解剖刀片,递给贺屿萧,自己则往上撸袖子,露出纤细嫩白的上臂:“你帮我割两道,出血就行,别太深,我自己下不去手。” 贺屿萧垂眸,视线落在祝余手臂上,第一次觉得用刀是这么艰难的事。 祝余催促:“别磨蹭了,快点吧!你刚才用钢笔插裴航胸口的时候不挺利索的吗?” 贺屿萧:…… 驻扎点这边,苏连长已经集合连队中未发病的战士前往细菌实验室,营救贺屿萧等人。 队伍中还多了一位女同志,正是之前向苏连长问话的那位,她是下午刚从人民医院调来支援的姚珠医生。 苏连长怕姚珠耽误队伍行进速度,特意在旁陪同。 在注意到对方半点不拖后腿,背着药箱还能轻松跟上他的速度时,不由得出口夸赞: “姚医生体力真不错,医术也好,要是那个贺团长媳妇也能有你这样的能力,我们也不用抛下伤兵过来找人! 贺团长怎么就能瞎了眼,娶个这样的婆娘!” 第四十三章祝余在撒娇? 姚珠隐秘地勾了下嘴角又极快收起,声音严肃:“苏连长,你不能一直对祝同志有这么深的偏见,她也是好心。” “姚医生你就别为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说话了,你都不知道,祝余之前私藏了一把间谍的枪,还公然在火车站枪杀老百姓! 之后军区按照正常流程调查她,她还敢大闹军区,要不司令员看在贺团长的面子上,怎么可能放过她! 娶了这样的老婆,贺团长以后肯定要被她给害死! 反正我们刚刚出发前,我已经派手下的人上报军区了,这个女人必须处理,我这是为军区也是为贺团长除害!” 苏连长说得愤慨,但其实眼睛一直瞄着姚珠的神情,见对方听完眼里发着光,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队伍的行进速度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细菌实验室附近。 苏连长举着手电筒远远照过去,实验室的整片区域都被炸毁,形成不规则的深坑,靠近西南的一处凹陷里还残存着火星,呼呼地冒着黑烟。 小队的人都不免沉重,这么严重的爆炸,贺团长怕是已经牺牲。 姚珠也是面如菜色,在她心里贺屿萧是战神,无论多困难的任务他都能完成。 他……怎么能死呢! 看着眼前的废墟,苏连长没有贸然前去营救,他怕里面有未爆弹,发生二次爆炸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只派了两个战士先行过去探查。 此时,实验室废墟下的密室中。 祝余查看手臂上的伤口,很规则的三条一厘米长的口子,连间距都一样,让她想起试验台的那三只老鼠。 “贺屿萧,你是有强迫症的吧?” 贺屿萧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你说什么?” 祝余无意给他解释词汇意思,她没再说话,低头假装从口袋里,其实是从空间里取出那管玻璃裂纹的抗体。 贺屿萧看着祝余把抗体倒进撑开的伤口后,为了确保吸收效果,还要用力按压,疼得嘶嘶抽冷气,他心里无比内疚。 这一切是因为他对战场情况判断失误,以及对自己拆弹能力的过于自信,才会导致祝余现在遭受这样的痛苦,明明祝余已经把抗体跟试验设备都带走了的。 祝余实在太疼了,这种疼不亚于骨折的痛,比骨折还折磨人。 在等待抗体起效期间,祝余有点无聊,也想通过说话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就主动跟贺屿萧起话来。 “你刚检查这间密室的时候,有什么发现吗?” 贺屿萧强制按下心里情绪,举起手电照向裴航昏迷前,他停留的位置。 “发现了一些资料,但还没来看里面的内容。” 说着,他已经起身,把积灰的文件搬回来放到祝余面前:“你看看。” 祝余也不客气,伸手撕开外面的牛皮纸袋一页页地翻起来。 里面的内容是日文,她只能看懂上面记录的时间和计量,慢慢推移的日期和不断加深的计量昭示着,当时的同胞在这间实验室里经历过怎样的惨烈。 她又翻了几本,都是一样的内容,实验时间最晚的一册是在1944年6月。 那时候细菌实验还在进行,这说明这里的数据记录不是最终的结果,真正的结果应该就在被炸毁的那间屋子里。 不知道小日本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把这间实验室的数据销毁。 而裴航在捉老鼠的时候意外触碰到了石屋的自毁机关,引发爆炸。 祝余放下小册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贺屿萧正在试图从密室里向外突破,听到动静就偏头往祝余这边看来:“怎么了?” “就是心里突然有点难过,那些年,我们的国家和人民受苦了。” 借着手电筒的光线,贺屿萧清晰地看到祝余湿润的眼角。 他敛眸,掩下眼中同样沉重的情绪:“都过去了。” 祝余没回答,但她心里知道,还没过去,不然她和军医系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把实验数据仔细收拢起来,重新包好,这些很重要,这是侵犯者的罪证! 做完这些,祝余已经不能忽视身体里涌上来的疲倦。 她靠坐在墙边,低头去看手指。 可能是从手上的擦伤直接进行血液传播的原因,症状来得特别快,伤口附近已经开始红肿发痒,鼓起一片小小的水泡。 闭目养神的时候,祝余在脑子里捋后面要做的事,确认抗体疗效、制作抗原、回军区离婚…… 对,离婚! “贺屿萧,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说话不算数!明明你都说了让我来军区你就交离婚申请的,这下又要耽误好久!烦死了!” 贺屿萧好像已经开始习惯祝余动不动就提离婚,就跟听到吃饭喝水一样平静。 比起在意字眼,让他心里更加触动的是,祝余刚才好像在,撒娇? 其实没有,祝余只是有点发烧了。 她每次都是这样,一生病就变得娇娇软软,她那群跟了多年的下属拿捏了她这一点,每次赶上她生病就倒反天罡,对她各种蹂躏…… 贺屿萧的耳根被祝余上翘的尾音挠得有些发痒,他借着抬手的姿势狠狠蹭了一把。 “离婚的事,我们能不能再谈谈,你不用考虑祝家,只考虑……我们,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的,也会学着去成为你心里的称职的丈夫和父亲,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祝余这会儿体温上升非常快,脑子变得混浆浆的。 贺屿萧的那一大段话,她只听到三个字,不离婚。 她斩钉截铁:“不行!必须离!只要跟你离婚了,我跟孩子就能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伺候臭男人,看他在我家给我摆谱。 等回头祝家把祝雅凡嫁给你,也不会再找我的麻烦。 再过两年我去做生意,直接奋斗成富一代,让我闺女儿子当富二代,舒舒服服躺平!” 贺屿萧是第一次知道祝余非要的离婚原因,以及对以后生活的规划。 除去祝雅凡这一条,其他的还挺可爱的。 他舌尖转了转,忍不住开口蛊惑:“我不要你伺候,也不跟你摆谱,贺家也挺有钱的,这一代只有我一个孙子。 只要你不离婚,你现在就可以躺平,咱闺女儿子直接当富四代,你觉得怎么样?” 第四十四章别怕,我马上带你走 “不怎么样!你家再有钱能有我会赚钱吗?我可是年入千万的高……” 祝余后面的话被军医系统及时静音了,它才知道自家宿主生病会这样,要不是它反应及时可就穿帮了! 贺屿萧这时也注意到了祝余的不对劲,赶紧过去查看,才发现祝余白皙的小脸已经烧得通红。 他皱眉伸手要去探她的额头,被祝余打落了。 “你离我远点~我现在高烧细菌很容易传染,你不能被传染,不然我就出不去啦!” 听着祝余软软的腔调,贺屿萧感觉耳根又开始痒起来,他抬手使劲搓了搓,挫到双耳通红才冷静下来。 他把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把祝余仔细围住。 感受到温暖的祝余自己也衣服里面缩了缩,只剩一双俏生生的眼睛还留在外面。 贺屿萧似犹觉不够,大手探向了一边的昏迷着的裴航。 但最终到底理智尚在,只帮人把衣服拢了拢就收回了手。 贺屿萧重新回到刚刚凿开一小块的墙角,抄起工兵铲,继续开挖。 他必须尽快挖开,得赶紧送祝余出去治疗。 贺屿萧这边霍霍生风地往上挖,苏连长那边也已经做好了排查,一整个小队的人铺开进行搜救。 “报告苏连长,这里有声音,下面可能有人!” 一个小战士排查到一处较浅的凹陷处时,隐约听到了下面有金石敲击的声音,趴下确认后马上通知苏连长。 姚珠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喜,因为她对贺屿萧有着盲目的崇拜,她觉得这里面如果有一个人活着,那人一定会是贺屿萧。 她立马让苏连长把所有人集中到这里救人。 贺屿萧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立刻用工兵铲有节奏地敲击石壁,给外面发信号。 在贺屿萧跟苏连长小队里应外合之下,很快密室上方就挖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空间。 “苏连长,麻烦你们在上面接应一下,祝余跟裴航受伤了,另外这里还有一些我们从实验室里发现的重要资料跟仪器。” 苏连长自然不会拒绝。 裴航因为胸口还插着钢笔管,贺屿萧把人送上去的时候格外艰难,几次差点碰到他胸前的伤口,还好最后有惊无险。 之后是仪器跟资料,这些运送得都很顺利。 最后,密室里只剩下贺屿萧跟祝余两人。 祝余已经烧得快失去意识了,她感受到贺屿萧的靠近,还在下意识地赶人:“你离我远点!传染~” 贺屿萧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没事,我们能出去了,我现在带你走!” 说着,贺屿萧双手一环,用军大衣把祝余紧紧裹住抱了起来。 就在他要用麻绳把祝余捆在自己背上的时候,上面的姚珠突然开口:“贺团长,现在的洞口太小了,如果你们一起上来,可能会卡住让祝同志受伤,还是你先上来,然后再拉祝同志上来吧。” 祝余这会儿清醒了点,也跟着点头同意:“贺屿萧,我胳膊骨折还没好呢,别卡着我,你上去拉我吧。 对了,你记得让孙老按时记录我的身体状况,追踪抗体效果。” 贺屿萧不想把祝余放在最后,但洞口确实不大,有卡住的风险,他只好先把祝余放下。 接过上面丢下来的另外一根绳子,贺屿萧帮祝余结结实实地打了个结,还细心调整了绳子的位置,好确保一会他拉人的时候,祝余的身体能够保持稳定。 上去前,他在祝余耳边低声嘱咐:“别怕,我马上拉你上来。” 轮到贺屿萧上去,他直接双手一抓绳子,长腿屈伸蓄力跳起,再在石壁上踏过一脚借力,半个身子就上到了地面,再伸手一撑,整个人都出来了。 他站定后,一刻都没停就弯腰想去拉祝余。 不远处检查裴航伤情的姚珠看到这一幕,心里嫉妒死了。 贺屿萧明明跟她相看之后很喜欢她啊,他怎么能跟别的女人结婚还对人这么好! 姚珠心里怨恨祝余,只想那个女人去死! 她心思急转间,手上乱抓,忽然摸到了裴航胸前的钢笔管。 姚珠眼中露出狠色,直接握住那截笔管抽了出来,同时尖声尖叫:“贺团长不好了!这位小战士突然开始大出血!” 贺屿萧下意识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裴航胸前涌出大片鲜红的血,嗓子里也传出粘稠的咳嗽声。 他想也没想赶紧过去查看。 姚珠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她手上不慌不忙地帮裴航在胸前按压止血,同时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守在洞口旁边的苏连长。 贺屿萧跨大步走到裴航近前,眼见姚珠的手就压在裴航胸口凹陷的位置,直接把人推开:“你是怎么做医生的,他肋骨骨折你看不到吗?!” 姚珠被吼得愣住,眼圈不由得泛红:“对不起贺团长,光线太黑我没有看到。” 贺屿萧拿开染血的棉布又发现,祝余让留在这里的钢笔管也不见了,愤怒至极。 他也不指望姚珠这个庸医能救人了,他得去把祝余救上来问她该怎么办。 于是姚珠就只能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喊过来的人就这么走了,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挽留。 贺屿萧刚回头,就见苏连长正举着工兵铲往下扔土,可旁边并没有祝余的身影。 他已经有想要掏枪的冲动了。 “苏连长,你在干什么!” 苏连长没想到贺屿萧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本想着把祝余那女人埋里面,然后把这里做成塌方的痕迹,这样即便是贺屿萧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啊……贺团长,你别误会,刚才这里像是要塌方,我只是维护一下……” “这些话,你回去自己去军事法庭上交代吧。” 贺屿萧满身煞气地回到洞口,一拳把苏连长打得踉跄出去两米远后,冷冷地留下这么一句后,直接从洞口跳了下去。 刚才他帮祝余绑好绳子后,就把祝余放在了洞口下面,好方便他把人拉上去,但同时也导致祝余更容易被上面掉下来的落石砸到。 此时的祝余围着军大衣灰扑扑地倒在碎石里,额角还留着血。 苏连长扔下来的土里有大大小小的碎石,恰好有一块砸中祝余的额角,人直接陷入昏迷。 贺屿萧红着眼睛轻轻擦掉祝余脸上的土,然后把她结结实实绑在自己身上。 没用别人拉,他自己用力扒着墙壁上凸起的石头,慢慢往上爬。 来到洞口,怕卡到祝余,贺屿萧就举起拳头将突出来的石头砸掉。 等他把祝余从身上解下来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 第四十五章故意杀害军人 姚珠见贺屿萧像捧着易碎的瓷器一般,把祝余小心翼翼放进吉普车的副驾,落在祝余身上的视线就如淬了毒。 她把苏连长怪了一遍又一遍,怪他刚才为什么不把那个该死的女人给弄死! 就在姚珠以为祝贺屿萧要直接带着祝余离开的时候,男人又大步朝她的方向走了回来。 她心中一喜,觉得贺屿萧心里是有她的,这是在心疼她,不想她这么远地走回驻扎点,所以过来请她一起上车的。 姚珠娇嗔地瞪了男人一眼,既然他这么有心,她也就大度地不跟他计较刚刚吼自己的事了。 她摆出柔弱的姿态迎上去,可贺屿萧竟绕过了她,将裴航也搬上车。 姚珠这才知道贺屿萧根本不是为了她回来的,可眼看着贺屿萧已经绕到主驾位置,她急得跺脚,也只能赶紧追上: “贺团长,我是医生,祝余同志跟裴航同志的伤情严重,有医生同行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说着,她就去拉车门。 在她指尖搭上车门的那一刻,贺屿萧才终于愿意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如同看一个死人。 姚珠被那犹如实质的杀气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汽车飞快离开。 苏连长被队员扶着,远远地将这一切收入眼中,既愤怒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姚珠面前,轻轻托了她手臂一把,还故意把被贺屿萧打到流血的嘴角偏向她:“是我没有做好,让贺团长把人给带走了。” 姚珠被吓得还没回神,身边有了支撑,她下意识就攥紧了那人衣袖。 这让苏连长内心窃喜。 他是之前去医院看病的时候见到了姚珠,当时一眼就看上了。 可他打听之后,知道姚珠长得好家世也好,他一个小小的连长根本就挨不到边。 后来是苏连长绞尽脑汁,各种献殷勤,才终于让姚珠愿意把他当成被朋友。 但在苏连长想要跟姚珠更进一步的关口,政治处的领导为了解决贺屿萧个人问题,介绍了他跟姚珠相亲。 自那之后,姚珠同志的眼里再也没有过他,一心只有贺屿萧,哪怕后来知道贺屿萧结婚了,也没有放弃。 苏连长低头看着攥在自己小臂上的嫩手,这次说不定是他唯一的机会。 车上有两个伤员,尤其是后面的裴航,胸口的伤势严重,贺屿萧没敢开得太快。 驻扎点这里,孙逸春在守着伤兵的时候,也是心神不宁。 他一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就立刻把手里的患者交给其他医生,自己出去迎。 “小祝丫头这是怎么了?” 孙逸春看到贺屿萧开车回来,脑中绷着的一根弦总算是松了下来,可再看到昏迷不醒的祝余跟裴航,又急了起来。 贺屿萧刚刚检查过祝余的情况,知道她虽然被砸到头,但没有裴航的情况紧急。 尽管难以取舍,他还是招呼着孙老叫人先把裴航抬下来; “裴航被爆炸的气浪伤到,肋骨骨折刺破肺部导致气胸,祝余当时给他做了紧急处理,用钢笔管排气把情况稳定住。 但后来赶去的姚医生贸然拔出钢笔管导致大量出血,她还按压过伤口,现在裴航情况不明,麻烦孙爷爷赶紧安排治疗!” 孙逸春听完立刻让人布置手术室,伤情严重,他必须亲自抢救,不然这小子性命难保。 抬着人往手术室里走之前,孙逸春的步子顿了顿:“贺小子,把祝丫头也带进去吧。” 贺屿萧没应:“不用了,您先去救裴航,派个医生过来帮她包扎一下伤口就好,我来照顾她,等您出来我还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对了,裴航确认已经传染细菌,您做手术的时候要格外注意!” 苏连长跟姚珠他们背着资料跟设备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贺屿萧认真照顾祝余的一幕。 姚珠又是妒火上头,步子一抬就想冲上去,但被苏连长及时拉住了。 苏连长对她摇头:“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过的了?” 回来的路上,苏连长一直在安慰姚珠,还用男人的视角帮她分析贺屿萧的心理。 他说贺屿萧对祝余不过就是一时兴起,祝余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男人心里总是会对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几分感情。 但时间长了,贺团长不可能还有这样的耐心,他会发现祝余只会拖累他的前程,只有姚珠这样美丽大方、还识大体的女人才适合做他的妻子。 姚珠要做的就是在贺屿萧面前展示自己的优势,让贺屿萧看清谁才是更好的女人。 “姚医生别心急,我会帮你的。”苏连长说这话时,目光深情款款。 姚珠觉得苏连长说得有道理,于是不情不愿地停住脚步。 “苏连长,幸好有你这个朋友在身边帮我,你嘴角的伤已经肿起来了,我帮你上点药吧。” 苏连长在听到姚珠说出朋友两字,眼神一暗,但被他很快掩饰过去。 两人从贺屿萧身边路过,贺屿萧眼皮都没掀一下,他全部注意力都在祝余身上。 姚珠给苏连长上过药之后,想了想,也进了手术室。 她是在国外留学回来的大夫,不然即便是靠着父母的关系,也很难进人民医院,所以在医术方面她很有自信。 有了姚珠的帮助,孙逸春的手术的确顺利许多。 又过了二十分钟,手术结束,裴航的这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孙逸春记挂着贺屿萧说过有重要的事要说,让人把裴航送去重症区后,立刻出来找他。 “在实验室里,祝余发现有老鼠活动,怀疑在细菌实验室里长期生活的老鼠已经对细菌产生抗体,并且利用实验室的设备提取到了。 但后面因为爆炸突然,我们被逼着退到走道中的密室,发现裴航感染的时候人已经重伤,她选择自己做抗体试验,主动接触裴航的血液感染细菌。 出来前,她嘱咐我,要您一定要仔细监控她的身体状况,观察抗体的作用效果。” 在听到抗体两个字的时候,孙逸春精神一振。 但他并不赞成祝余自己试药。 他觉得祝余的医术再好也主要是在外科上,但对于细菌病毒这些,她没有经验,提取出来的抗体很可能有问题。 祝余就这么贸然使用,不仅有可能伤到自己,更可能浪费一份珍贵材料! 苏连长站在附近听到这句话,递给姚珠一个放心的眼神后,立马开口: “贺团长,我们做军人的怎么能撒谎呢,说什么试药,祝余肯定是自己怕死才把抗体用了的,明明裴航的伤更严重,更需要这份抗体! 她这已经不仅仅是自私了,她是故意杀害军人!” 第四十六章等她病好我就带她离开这里! “苏连长!”孙逸春出声制止。 他觉得苏连长说话过分了,他是相信祝余人品的。 但苏连长为了让姚珠知道自己是真心帮她,再次开口往祝余身上泼脏水。 “孙老,我知道您喜欢祝余,不然也不会让裴航特意去军区找人,但您看看,裴航都快被祝余给害死了,您难道还要替她说话吗?” 贺屿萧低头,目光落在还在昏迷的祝余脸上,眼神晦暗。 孙老知道事实肯定不是苏连长说的那样,可裴航又的确重伤,他说不出有力的反驳的话来,心里又气又悔。 早知道把祝丫头叫来会给让她遭受这些,他肯定不让裴航去请人。 姚珠见气氛已经剑拔弩张,是该自己说话的时候了。 她上前一步,挡在苏连长和孙老之间:“苏连长你说得过了!祝同志也是着急才会用了那份抗体,况且抗体的效果还没有得到验证。 我看了贺团长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的设备,虽然是日本的陈旧技术,但遗憾的是依然比我们国内现在的设备要先进,我也是在国外留学才会见过,祝同志不可能会用。 所以我觉得祝同志说自己提取到了抗体,可能是假的……” 姚珠这话有理有据,就连孙逸春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不由得点头赞同。 见自己的话有效果,姚珠更是再接再厉。 她悄悄往贺屿萧那边倾斜身子:“不管怎么说,现在祝余同志已经感染,头部还受了伤。 贺团长,还是赶紧帮祝余同志做治疗吧,我们医院的同志过来的时候带了不少抗生素,祝余同志才刚刚感染,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已经被姚珠说服的孙逸春也是这个意思,他怕贺屿萧有情绪,想要开口劝劝,却见贺屿萧终于抬头。 他眼神冷漠地觑着所有人,包括孙老在内。 “你们说完了吗?” 贺屿萧感觉自己的胸膛里有团火在烧,快要把他烧炸了。 祝余明明那么努力在救人。 她害怕老鼠到浑身颤抖,却还能冷静思考,发现老鼠身上可能有的抗体; 她明明那么柔弱,抱起来像棉花一样轻飘飘的,却在爆炸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命,而是保护仪器; 之后她和裴航是有机会离开地道的,可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她还能细心地发现密室,及时赶回来救他; 再后来,她发现裴航重伤又感染了细菌,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的情况下,怕耽搁时间导致裴航病情加重,牺牲自己来做实验体。 难道孙老不知道,如果祝余提取出来的抗体是真的,祝余自己就成了移动的细菌解药库吗? 她做出了那么多牺牲,贺屿萧怎么能容许别人这么污蔑她! “你们所有人,都没有资格任意评判她! 来这里之前,祝余才刚刚给孩子做了一场手术,累到脱力昏迷了一整夜,刚醒来就被孙爷爷您找来这里帮忙。 她来了驻扎点,你们又嫌她的治疗方案激进,把人逼去细菌实验室勘测现场。 现在她带着抗体回来,你们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我告诉你们,如果不是她,我和裴航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而你们也不可能会这么快找到治疗细菌的抗体。 既然你们都不相信她提取了抗体,那也不用你们假装施舍好意。 我会亲自照顾她,等她病好我就带她离开这里!” 贺屿萧撂下这番话,去找了一个空帐篷,将祝余安顿了进去。 他坐在祝余床头,目光一点点抚过她苍白虚弱带着明显病气的面庞,心头泛着针扎似的痛。 他心疼祝余。 外面,孙老看着被贺屿萧拉得紧紧的帐篷帘子,陷入沉思。 但没过多久,他就被看顾伤兵的医生叫走,有战士伤情加重,需要他去针灸。 姚珠跟苏连长还站在原地。 说实话,苏连长是很乐于见到姚珠被贺屿萧冷落的,她在贺屿萧这里碰到的壁越多,就越有可能回头看他。 但当他面对姚珠的时候,他立刻将喜悦掩藏起来:“姚医生你放心,就算贺团长包庇祝余,我也会想办法帮你的!” 姚珠对他勉强笑笑,转身回了安排给她休息的帐篷生闷气。 孙逸春处理好了发病的病人后,亲自去查看祝余的情况。 这会儿祝余的烧已经退下来,手上伤口处之前的水泡已经开始扩散,但却没像其他病人那样形成焦痂。 他震惊之余,立刻给祝余把脉:“这脉象……” 贺屿萧见孙逸春表情复杂,生怕祝余有事,赶紧发问:“怎么了?她身体有问题?” 孙逸春摇头,他立刻喊人拿来纸笔递给贺屿萧:“她脉象浮而搏指,说明体内气血正在抗邪,她提取出来的抗体应该已经发挥作用了。 但祝丫头这身子太虚了,这应该是生产完还没出月子,你……算了。 贺小子,你每小时给祝丫头量一下体温,把她的身体状况详细记录下来,尤其是水泡、红肿、焦痂的扩散,有任何情况马上去找我!” 贺屿萧接纸笔的手一滞,泛白的指尖在白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指痕。 外面的伤员还需要孙逸春的照顾,他没有在这里多留,就离开了。 次日一早,姚珠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带着早饭来到贺屿萧所在的帐篷。 她看到里面的情形时,差点又破防。 祝余还在昏睡着,可整个人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就连蓬乱的发丝都被细心捋顺,看起来十足一个病美人。 昨天贺屿萧几乎整夜都没合过眼,他把孙逸春要求记录的内容记得整整齐齐,因为担心根本睡不着,只期盼着祝余能快点醒过来。 他,有好多话想跟祝余说。 “贺团长,你别光顾着照顾祝同志,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啊,先吃点早饭吧,然后你去好好睡一觉,祝同志这边我帮你看着。” “不必。” 贺屿萧不光拒绝了姚珠帮他照顾祝余,连她送来的早饭都没有接。 姚珠烦躁地咬咬唇,尽量维持住自己大方得体的形象: “贺团长,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昨天说祝同志不可能会用那些实验设备而生气,这点我的确错了,我不应该在不了解祝同志的情况下就进行主观臆测,我郑重向你道歉。 但你不能因为生我的气就不吃饭,这是对你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 第四十七章感染了不体面的病毒 姚珠觉得自己表现得已经足够让步了,可贺屿萧竟然依然无动于衷! “宿主,这个姚医生对你的丈夫有意思!她想小三上位!” 军医系统的光屏浮现出实体来,隐身飘在半空围着两人转着圈地看戏,同时不忘跟在系统知识库学习的祝余分享。 祝余在陷入昏迷后没过多久,意识就忽然出现在了系统空间。 这把军医系统吓了一跳,数据都要炸了:“宿主,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会是死了吧?!” 祝余皱眉:“应该还没死,我昏迷后再一睁眼就在这儿了。” 在军医系统的印象里,只有宿主死亡,才会出现意识抽离的情形。 虽然祝余的状态看起来很正常,但它还是不放心,去检查了一下祝余的身体。 的确没死,但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祝余估计自己的身体清醒之前,她的意识都会停留在系统空间里。 闲着也是闲着,她就去了军医知识库,准备趁着昏迷的时间里恶补一下跟细菌相关的内容。 她想尽快搞清楚解决掉细菌污染引发的危机,好赚到积分买药回去救后福。 军医系统看祝余学得认真,没敢去打扰,而且它也怕祝余的身体出意外,干脆化出了实体,隐身在现实中随时关注祝余的状况。 然后就正好被它看到,深夜里,贺屿萧攥着祝余的手轻轻摸索,神情专注又认真的模样。 军医系统的数据都卡顿了,它好像第一次具象化地认识到了……爱情? 它想回去跟祝余说,但祝余学得认真,根本不搭理它。 于是军医系统看了一晚上痴情军官照料昏迷妻子。 但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姚医生,军医系统是真忍不了了。 祝余昏迷了,它可没昏迷,从昨晚在细菌实验室的废墟开始,系统就看出来这个姚医生不是好人。 这会儿见她又在勾引祝余的痴情军官,立马去找自家宿主打小报告。 祝余只冷淡回复了一个“哦”。 军医系统对她敷衍的态度非常不满:“宿主你对待感情怎么能这么不认真,你和贺屿萧现在可还是夫妻!” 祝余被再次打扰,勉强从课程中抬起头:“首先,你的用词不当,小三上位的前提是她得先是小三,贺屿萧现在还没跟她在一起呢。 另外我和贺屿萧之前没有感情,而且正在商议离婚,我不介意他提前寻找机会。” 这两天的接触下来,祝余对贺屿萧的印象的确有所改观。 但这些许的改观并不会影响她对自己以后人生的布局,而且贺屿萧作为这本书的男主有他的使命,祝余也注定不会甘愿做男人背后的女人,她们迟早会离婚。 军医系统现在正处于磕cp磕上头的阶段,看着自家宿主如此狠心,心都要碎了。 气得它从知识库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几个有关于细菌的课程,一股脑丢给祝余,自己又跑出去看痴情军官了。 贺屿萧跟姚珠还在僵持。 就在姚珠脸上的柔和快要崩裂的时候,孙逸春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 姚珠抢先一步开口:“孙老,您劝劝贺团长吧,再厉害的人也不能不吃饭不睡觉呀,贺团长还在因为我昨天说的话而生气,您说话肯定比我管用!” 贺屿萧对此充耳不闻,直接拿了昨晚记录下来的祝余身体数据给孙逸春看:“您看看。” 孙逸春人老成精,本身也不是刻板的人,姚珠这三番两次地靠近贺屿萧,他看出了些许苗头。 因此对于贺屿萧的冷淡,他没多说,只低头看数据。 他视线扫了几排眼睛就亮起来了,立马伸手去给祝余搭脉。 半晌,孙逸春盯着贺屿萧:“你小子命好找了个好媳妇!小祝丫头的抗体效果很好!” 姚珠在一旁听着难以置信:“孙老,您不会看错了吧?这怎么可能?” “姚珠医生,摆正你的心态!” 孙逸春这些年打交道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长久下来,身上的威严也非同一般。 他板起脸来,姚珠不由得胆怯。 可即便是害怕,她也不愿意相信,祝余一个连医生都不是的人竟然能搞出炭疽细菌的抗体! 姚珠怕引起孙老和贺屿萧的反感,不敢再说祝余不行。 她兜了个圈子:“孙老,既然您觉得祝同志的身体里的确有抗体,不如我们抽取一点祝同志的血液检测一下,正好贺团长带回来的那些设备我也会用。 如果检测结果确定有抗体,那这里的战士可就全都有救了!” 孙逸春觉得有道理,但贺屿萧不太同意。 他还记得孙逸春说过祝余身体虚,抽血肯定会更虚。 “要抽多少?” 姚珠没想到贺屿萧竟然会心疼祝余至此,她本来的确是想多抽点的,最好能把人抽死! 但为了达成她后面的目的,姚珠伸出了小拇指,用另一只手比着第二个指节:“抽这么多就够了。” 见贺屿萧还是皱眉,她又补充道:“祝同志这是为医学献身,我作为医生很感激她的贡献,我家有一株百年野山参,等把感染细菌的战士都治好,我就把百年野山参送给祝同志补身体。” 听到野山参可以补身体,贺屿萧记住了。 只不过他没想要姚珠的,他想着等回去,自己就想办法给祝余多弄一些来。 姚珠在贺屿萧的严密监督下,只抽了一小管血就立刻跟孙逸春出去做检测。 孙逸春没出过国,还真不了解这些设备,只能听姚珠的。 姚珠将血液的层层处理之后,做了玻片观察血液样本。 她发现其中巨噬白细胞数量非常多,这种情况下一定是人体内的免疫系统正在发挥作用。 要知道这种细菌在进入人体之处几乎能够绕过免疫系统,而祝余是才感染不到一天,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除非……她体内真的有抗体! 这绝不可能! 姚珠表情难看地直接冲进重症区,抽了那个祝余提议过截肢的战士的血回来检测。 孙逸春还以为姚珠是观测到抗体,所以要进行横向比对。 可等姚珠再抬头时,出口的话却得令孙逸春黑了脸:“孙老,祝同志的血液里没有抗体!” 不待孙逸春询问,她就继续解释:“我刚刚的确在祝同志的血液中发现了不一样的成分,但那不是抗体的形态,我特意跟其他战士的血液样本进行比对。 我怀疑祝同志感染了其他病毒才会造成她身体状况异常” 说到这,姚珠停顿了一下,咬咬牙才吐出最后一句话:“很有可能是……梅毒!” “不可能!”贺屿萧跟孙逸春异口同声。 而此时,军区派来的调查员刚好下车,也听到了姚珠的最后一句。 第四十八章立下军令状 没有人不知道梅毒是什么。 贺屿萧黑沉着眸子,面上的神情山雨欲来:“你说话要负责!” 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极其严肃,如果姚珠说的是真的,那么整个事件就升级了。 因为细菌实验室的爆炸,现在细菌感染的情况已经失控,如果还有祝余感染有梅毒,那以她在军区的行动轨迹,就连司令员也有可能被感染! 听到姚珠说那两个字的时候,就连苏连长也被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姚珠说的是真是假,但既然已经说了出来,就必须是真的,不然姚珠就完了。 在一片死寂中,苏连长的突然开口格外突兀:“我们绝对相信姚医生的医术! 昨天祝余刚到驻扎点,就非要吵着给李虎截肢,要不是姚医生后面及时赶到,李虎就得因为祝余随便一句话而残疾,以后彻底告别部队。 就凭她这样的品行,完全有可能隐藏自己感染梅毒的事情进入军区! 调查员,我苏成发为了手下的兵,请求部队严肃处理祝余,送她上军事法庭!” 其实调查员王舜在过来之前,已经对这边的情况有所了解。 他内心是倾向于苏连长的说法,觉得司令员跟贺团长简直是胡闹,怎么能让祝余这样的人参与到细菌实验室这么重要的事情里来? 如果不是祝余,那现在也不需要军区几乎全员出动,对周边五十公里范围内的村镇戒严! 因此王舜甚至没有走正常的调查流程,就想要直接把祝余给带走。 “祝余现在人在哪里?” 苏连长心里一喜,立刻抬手指向贺屿萧的方向:“就在贺团长的帐篷里!” 王舜抬手,他身后的两个战士就站出来要去抓人,脸上全是嫌弃。 只是他们走到帐篷门口,贺屿萧并没有把位置让出来。 王舜眸子微眯,语气隐含威胁:“贺团长,你要阻止调查组的工作吗?” 贺屿萧视线随意在自己跟前的两个战士身上扫过,这才远远地和王舜对视。 “论职务,我是尖刀团的团长,属正团级,而你只是副营级,你还没有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其次,你和你的下属现在做的根本不是调查的正常流程,我有权不配合!” 被贺屿萧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此强硬地顶回来,王舜的表情难看到极点。 “贺团长,现在事实清晰,且事态严重,我特事特办,尽快把梅毒传染源控制住,难道有错吗?” “谁说祝余感染了梅毒,如果她有,那么我作为她的丈夫会不被感染吗?” 贺屿萧听着别人一口一个祝余感染梅毒,心中极度不适。 姚珠生怕贺屿萧也被牵连进去,赶紧帮他说话:“贺团长,您跟祝同志只是结婚匆匆见过一面,这大半年她是有机会……” “住口!” 贺屿萧额角青筋暴起,如同一头发怒的猛虎。 他一把掏出自己军人证以及配枪,拍在站在他面前的两个战士怀里。 “我贺屿萧可以以军人的身份立下军令状,祝余现在掌握着唯一有可能结束这场细菌疫情的抗体,我不可能让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伤害她! 如果祝余最后没有成功,我愿意接受一切处分,哪怕是,脱下这身军装!” “贺团长!” “贺小子!” 姚珠跟孙逸春都想要阻止贺屿萧的冲动,可王舜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好!我会把贺团长的话如实上报给首长!” 王舜脸色黑沉沉地上车离开,不过他把最开始去抓人的两个战士留了下来,让他们就守在祝余跟贺屿萧身边,防止两人逃跑。 军医系统把全程都看在眼里,兴奋得嗷嗷直叫! “宿主,宿主!你男人太苏了!他为了维护你,连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抗体都不知道,就敢当着军区的人立军令状! 本系统都看到了,他把枪拍在那人胸前的时候,那小子被砸得脸都憋红了,嘻嘻嘻,真有劲儿啊!” 祝余从军医系统那听说贺屿萧无条件信任自己,还用军人的身份为自己担保,感动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压力。 本来她自己也能把这些事解决,可现在她还要背上贺屿萧的前途。 万一她没做好,岂不是要把未来的大领导给耽误了? 汽车驶离而扬起的沙尘回归平静,可众人的心情却平静不下来。 姚珠跟苏连长都没想到,动静已经闹得这么大了,贺屿萧竟然还站在祝余那一边! 孙逸春只觉得胸膛被堵得死死的,他看着贺屿萧把枪和证件攥回手上进了帐篷后,才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姚珠的身上,苍老的眸子似能看穿人心: “你真的确认,祝余感染梅毒?” 姚珠的呼吸凝滞,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旁的苏连长想要出来帮自己的心上人解围,却被孙逸春轻飘飘地扫来一眼,钉在了原地。 角落里,突然有一个女军医弱弱地开口:“我之前在学校的时候用显微镜观察过梅毒细胞,我可以试试。” 孙逸春点头,示意她上前来。 孙逸春这也是没办法,他给祝余把过脉,祝余的身体状况如何他很清楚,但眼下有仪器,比起他说的论证,人们更愿意相信眼见为实。 姚珠慌了。 她刚刚敢那样说,就是仗着这里没有其他人会用这些先进仪器,可如果有别人会用,她的谎言就会被拆穿! 她心下慌乱,趁着那女军医熟悉仪器的空档,悄悄伸手将祝余的血液样本玻片藏进了袖口。 女军医对仪器的确不熟,花了十几分钟才摸清楚用法,转身去找血液样本。 可她找了半天,两份血液样本拨片都没找到。 苏连长看女军医跟无头苍蝇似的,悄悄伸手把指尖往姚珠那边递了递,有反光一闪而过。 没有现成的样本,女军医只能重新制作,可耽搁了那么久,祝余的血样已经凝固了。 姚珠面露喜色,可她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又悬了起来。 孙逸春拿上试管,直接进帐篷找贺屿萧要求重新给祝余采血。 “贺小子,再给祝丫头采一次血,有军医懂得用那仪器,我们必须要尽快挽回祝丫头的名誉!” 孙逸春进来的时候,贺屿萧刚从祝余衣服里抽出体温计,他眉头一紧,立刻把祝余的被子抻到下巴,这才语气冷漠地回答: “不必了,抽血太多伤身体,而且我已经立了军令状,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会和她一起承担!” 第四十九章大功一件! 因为贺屿萧执意不肯让祝余采血,她是否感染梅毒也就没办法确认,所以一时间,整个驻扎点的人都躲着贺屿萧这个帐篷。 贺屿萧也不是很在意,还是像原来那样细致地照顾祝余。 唯一的担心是祝余迟迟不醒。 这期间,姚珠也试图过来找贺屿萧缓和关系,但连帐篷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苏连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窃喜,觉得是该自己表现的时候了,于是趁着午饭的时候,主动过去跟姚珠说话。 “姚医生,这是我上午执勤时打的田鼠,你自打来了这边就一直在忙,都没吃过肉,得补补身子!” 姚珠一听饭盒里的是老鼠肉,立马嫌弃地推出老远:“我不吃,老鼠肉多恶心,你快拿走!” “田鼠是吃粮食的,一点都不脏,我也处理得很干净,内脏脑袋我都扔掉了,绝对不脏!” 苏连长费挺大功夫弄来的肉被姚珠这样嫌弃,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耐心解释。 姚珠才不管它是吃粮食的老鼠还是吃垃圾的老鼠,在她这就是脏的! 可她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贺屿萧当时说过,祝余的抗体就是从老鼠的血液中提取出来的。 她祝余能提取到抗体,自己一个国外留学归来的高才生凭什么不能! 如果自己能提取到抗体,那贺屿萧可就没有继续护着祝余的理由了! 苏连长见姚珠的眼睛突然亮了,还以为是她想通了,愿意吃自己亲自烤的田鼠肉了,连忙把铝制饭盒又往前递了递。 谁料却被姚珠嫌弃地一把推开,他没拿稳饭盒,半盒肉都洒在了土地上。 苏连长眼神一暗。 姚珠看着地上的肉块,心里也觉得有点不好,但还是温温柔柔地哄人: “对不起啊苏连长,是我不好,刚刚不小心把你的肉给弄撒了,我这里还有点肉票,我赔给你吧!” 说着,姚珠就要回自己的帐篷给苏连长拿票。 苏连长本来的确生气了,但能见到姚珠这样温婉的模样,他那点别扭也就没了。 他伸手拉住根本没走出半步的姚珠,深情道:“跟我,你还分得这么清做什么?也怪我,没想过你会接受不了,下次我再给你打些别的肉来!” 姚珠见人哄回来了,也就没再废话,直接让苏连长去帮自己抓老鼠。 苏连长诧异:“你不是说嫌老鼠脏吗?” 姚珠相信苏连长对自己的感情,所以她想要提取抗体的事倒也没有瞒着他。 只是苏连长并没有马上答应。 按照姚珠的意思,估计得需要不少老鼠,要抓过来得需要不少时间。 驻扎点这边现在缺人手,他离开太久会惹人怀疑,搞不好就是擅离职守,要挨处分的。 况且他虽然喜欢姚珠,但是姚珠的医术他这两天也看在眼里,不能说不行,但也就跟其他医生的水平差不多。 他不太相信姚珠能提取出抗体,不想冒险。 姚珠看出他有所顾虑,开口诱哄:“苏连长,现在细菌扩散的形势很严峻,如果我能提取出抗体,化解这次危机,这可是大功一件! 如果你帮我把老鼠抓来,我肯定会帮你一起把功劳报上去,到时候说不定你能凭借这个功劳晋升!” 苏连长跟姚珠对视良久,终于点头。 他在连长的位置已经有两年了,要是再不升职,说不定再过两年他就得转业回家。 而且,如果他这次能跟姚珠一起立功,他就有资本求娶姚珠了! 苏连长跟姚珠分开后,找了自己的心腹帮自己遮掩,自己亲自去野外捉老鼠。 姚珠心急如焚地等到深夜,苏连长才回来,带了差不多十只田鼠。 她有点嫌少,但也只能先这样了。 祝余在爆炸前一股脑地带走仪器,试剂什么的也被她放在试剂盒里带了出来,现在倒是便宜了姚珠。 可姚珠折腾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弄出来。 她通红着眼睛坐在仪器前,等着桌面上乱七八糟的血液样本,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祝余。 她一个留学回来的高才生都没想到抗体的办法,凭什么被祝余想到! 就在她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如果她直接用祝余的血来提取抗体呢? 苏连长早晨巡逻回来,本想先去看看姚珠的进展,就先看到姚珠跟负责给祝余输液的小护士手里接过一个装着血的试管。 他的脚步猛然停住! 苏连长忽然意识到,姚珠不只撒了一个谎,祝余没有感染梅毒,而她也的确提取出了抗体。 他心情复杂,脚尖转了个方向,没有再去见姚珠。 当姚珠拿着一份新提取出来的抗体站在众人面前宣布的时候,苏连长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 因为昨天的事,孙逸春对姚珠的态度已经降至冰点,甚至对于她拿出来的抗体都没有多大兴趣,只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你自己用过吗?” 姚珠面上的得意之色僵住:“孙老,我没有感染细菌,试用了也只是浪费,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从病人中选出一个志愿者来帮忙。” 孙逸春明显不赞同,他连祝余那边已经能够看到效果的抗体都没有立刻采用,怎么可能会用姚珠的。 姚珠连忙给苏连长使眼色。 苏连长眼神闪躲了一下,但还是开口:“不如问问战士们愿不愿意做志愿者?” 尽管孙逸春反对,但还是有两个战士主动报名,其中一个就是病情最重的那个李虎。 姚珠在万众瞩目下将抗体分成两份注射进了两人的身体。 一下午的提心吊胆。 在晚饭时间,李虎这边先收到好消息,他的状况有所好转,人已经清醒了。 另外一个志愿者战士的状况也在转好。 这一消息几乎成了整个驻扎点的强心剂! 但好消息背后还伴随着一个姚珠不得不面对的难题,怎么制作更多抗体? 半夜,苏连长避开哨兵悄悄进入姚珠的帐篷。 他开门见山:“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见姚珠疑惑,他做了一个口型。 姚珠看清了,是祝余两个字。 她大惊,自己明明没有把抽祝余的血提取抗体的事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 时间紧急,苏连长没空跟她绕圈子:“上午你取血的时候我看到了,然后呢,你准备以后一直偷偷地去采血吗?” 姚珠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忽然有点兴奋:“你有办法?” “今晚我会想办法把贺屿萧引走,你在重伤区那边弄出点动静,把医生都引过去,到时候我找机会带走祝余,把她藏起来。 以后,她就是你的血包,等细菌的危机结束,我就……” 盯着苏连长抹脖子的动作,姚珠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第五十章你醒了? 姚珠坐在床上,紧张得手指无意识攥紧,将被子捏出难以抚平的褶皱。 突然,寂静的深夜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响。 紧接着是苏连长的声音:“贺团长,开枪的好像是我们的战士,那边情况不明,我们这边的战斗力还在的战士不多,你能不能跟着走一趟?” 没多久,贺屿萧神色冷峻地从帐篷里面走出来。 尽管他这两天几乎昼夜不眠地照顾祝余,眼下青黑浓重,但他站在苏连长面前时,身上的气势还是让苏连长低头,避其锋芒。 尽管贺屿萧担心祝余,但他是军人,保家卫国是他的天职。 “走吧。” 贺屿萧当先一步,往枪响的方向而去。 苏连长又看向门口守着的调查小组的两人:“两位也跟着一起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跟上了贺屿萧。 等脚步声消失,姚珠才从自己的帐篷里走出来。 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才抬步进了安置伤兵的帐篷。 姚珠刚一出现,在病床上没睡着的战士们就纷纷跟她搭话:“姚大夫,那抗体还有没有了?我们也想要!” 被所有的战士用那样崇敬期待的眼神看着,姚珠有些恍然,好像自己真的是能救下他们的神明! 她心里那最后的一点理智也彻底消散。 姚珠安抚地压了压手:“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提取出更多的抗体,让大家都能够痊愈!” 战士们短暂的欢呼之后,各自躺下安心休息,而姚珠来到了李虎的病床前。 李虎已经睡着了,她没有把人叫醒,只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提前配好的药加到他正在注射的吊瓶里。 药效来得很快,李虎的身体开始抽搐。 姚珠没有立刻拔针,她调整了注射器的滚轮,暂时停止注射,这才按住李虎的身体,大声呼唤其他医护人员:“不好了!李虎开始抽搐,快请孙老过来!” 李虎和另外一个志愿者是今天所有医护人员关注的重点,一听说李虎有状况,所有人都过来了。 孙逸春赶到后,立刻给李虎施针。 姚珠则一直关注着外头的情况。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李虎的抽搐缓解下来,可她还没有听到苏连长的信号。 于是她狠狠心,趁众人不注意,打开了注射器开关。 很快,李虎又开始抽搐,孙逸春见状急忙继续补针。 姚珠煎熬得几乎度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才终于听到一声清脆的口哨声。 她立刻拔下了的李虎手上的针头:“孙老!应该是这药有问题,肯定是把我给的计量搞错了,如果超出计量,就有可能造成病人抽搐,今天的药是谁配的!”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姚珠成功帮自己找到了替罪羊,而祝余消失的事也终于被人发现。 先出来的护士看见祝余门口的调查组战士倒地,赶紧过去查看,下意识往帐篷里看了一眼,只有一张空空荡荡的床。 而此时的祝余正被苏连长扛着朝着,疯狂地朝跟贺屿萧相反的方向奔袭。 那边有一个他提前找好的地穴,可能是哪个村民为了捉猛兽挖的陷阱,把祝余关在里面刚好! “宿主,宿主,你赶紧想想办法啊,坏连长要绑架你!” 军医系统在贺屿萧离开后,想着没戏看了,自己也回了空间里,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宿主的身体就出事了。 它一面疯狂自责,一面疯狂呼唤宿主。 祝余因为回到驻扎地就一直没醒过,根本想不通苏连长为什么对他下手。 索性她的身体被苏连长这么颠着,被难受醒了。 “苏连长,你要带我去哪?” 苏连长冷不防昏迷了两天的祝余突然苏醒,被说话声吓了一跳。 “呵,醒了?醒了更好!那你就清醒地看着自己是怎么被我利用,最后是怎么死的!” 祝余:??? “不是,你有病吧!” 祝余真的很无语,再加上她被苏连长抗在肩膀上,正好顶着胃,一颠一颠地都要吐了,她直接抬手就往对方后脑上砸。 下一秒,苏连长就失去意识,面朝下栽倒,狠狠摔了祝余一个屁股蹲儿。 祝余低头看看左手臂上固定的夹板,还挺好用。 她把压在自己身上的苏连长推开,环视四周,这荒郊野岭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 祝余琢磨了一下,直接抽出了苏连长腰间的枪,朝天开了一枪。 彼时,被战士带着在荒野里搜寻可疑目标的贺屿萧听到了动静,立刻调转方向,朝这边赶来。 “祝余,你个贱人竟然敢打我!” 苏连长体质不错,醒得很快,但祝余就站在他旁边,人刚动,照着后脑又补了一枪把。 这一幕刚好被贺屿萧和他身后的一干战士看了个正着…… “你醒了!” 见到祝余,贺屿萧脸上的冷峻顷刻间散去,立马紧张地上前查看祝余的情况。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祝余以为至少得等上个把小时,但现在距离她开完枪也就才过去没十分钟。 在听贺屿萧说他也是被苏连长叫出来的时候,两人心中同时警觉:有可能是驻扎地出事了! 贺屿萧决定立刻回驻扎地。 昏迷的苏连长被捆得结结实实,由一个小战士扛着走。 而贺屿萧则蹲在了祝余面前:“上来,我背你。” 祝余倒也没客气,她昏迷了两天确实力不从心。 当祝余娇小的身体伏在他背上,丝丝缕缕的温度传到他的皮肤,贺屿萧悬了两天的心才终于落在了实地。 他们一行人行进速度很快,回到驻扎点的时候,发现孙逸春找人都找疯了! “太好了,祝丫头你没事!” 祝余跟贺屿萧两人对视一眼,看起来好像不像出事的样子? 直到祝余从孙老的口中得知,姚珠提取出了抗体,并且注射抗体的志愿者李虎刚刚发生了抽搐,祝余脸色大变。 她这两天在系统知识库里恶补细菌知识,她已经能够百分百确定她用的那份抗体里含有鼠疫病毒,这也是她会昏迷这么久的原因。 “姚珠的抗体是从哪里提取的?如果是实验室那边的老鼠就完了,那边的老鼠携带鼠疫病菌!赶紧带我去看看李虎的情况!” 落后一步出来的姚珠见到祝余瞬间,神情大变:“祝余!你怎么……” 第五十一章鼠疫爆发 没人在乎姚珠在说什么,祝余跟孙逸春都想赶紧去看看已经注射抗体的李虎的情况。 尤其是李虎,本来就是重症,刚刚还药物过量,情况危险! 孙逸春带着祝余就要往重症区走,姚珠却忽然蹦出来拦在她们面前。 “不,不行!祝余不能进去,她有梅毒,不能传染给战士们!” 孙逸春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了:“姚珠!你闹够了没有,你知不知道你提取出的抗体里可能含鼠疫病毒,你想害死他们吗!” 姚珠却不信,她的抗体是从祝余的血里提取出来,如果有鼠疫,那她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被“感染梅毒”这件事,系统已经跟祝余说过了。 若是平常时候,祝余也许愿意跟她玩玩,但现在人命关天,她没这个兴致。 祝余横眉冷对,气势凛然,震得姚珠心底一颤,萌生了退意。 然而不等姚珠让开,就有一道男声及时为姚珠补上火力:“没错!你不能进去!不管你到底有没有感染梅毒,我们的战士都不能冒这种风险!” 说话的是苏连长的心腹,祝余冷眼瞧着这个突然从旁边冲出来的黝黑汉子:“哦?那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进去?” 黝黑汉子知道自家连长喜欢姚珠,为了拍连长的马屁,自然要帮着姚珠,狠狠贬低跟姚珠对立的祝余。 他猥琐一笑:“只要你能证明自己没有梅毒就行了,我们这些汉子不会看病,要不你把衣服脱了,给兄弟们看看,你这身子上到底长没长那东西!” 他的话说出口,不少战士们也跟着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其实祝余第一天来的时候,大家就都注意到了。 军营里甚少见到这么白嫩好看的女人,更别提那前襟被撑得鼓鼓囊囊的,真是挠得他们心痒痒。 姚珠此时已经悄悄退到了人群里,看着祝余被为难,心里的燥郁算勉强解了一些。 她倒要看看,要是祝余为了进病房给这些臭当兵的看了身子,贺屿萧还能不能要她! 贺屿萧一直站在祝余身后,早在姚珠出来挡路的时候,他就想出面,但被祝余隐晦地拦住。 但要是现在他还能忍,他贺屿萧还算什么男人。 可他刚迈步来到祝余身侧,就被祝余攥住了手腕。 她的指尖冻得冰凉,激得贺屿萧下意识将她的手攥紧掌心,却被祝余挣脱了。 祝余抽出右手,直接甩了黝黑汉子一巴掌:“调戏、侮辱上司的妻子,这就是你当兵学到的东西?既然你还没学会说话,以后就别说了!” 说着,祝余手指翻飞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根针,被她插进了黝黑汉子颈部的穴位上。 黝黑汉子被打了脸,下意识就举起拳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他伸手捏着脖子,面容惊恐。 祝余懒得看他,直接扬起带着夹板的左手,控制着力道抡在对方下巴上。 黝黑汉子失去意识轰然倒地。 祝余侧头,话对着所有的战士:“这人是我打的,今天以后,你们无论找军区举报还是什么,尽管报我祝余的名字。” 其实祝余不让贺屿萧插手的原因很纯粹,只是不想欠他更多,免得后面离婚麻烦。 但贺屿萧显然没有领悟到她的这重意思,内心惊涛骇浪的同时,狭长的眸中蹿过一道亮光。 只这一瞬的失神,祝余就已经大步进了重病区的帐篷,直奔李虎的病床。 “他休克了!” 祝余发现他昏迷后,又翻开他的眼皮观察瞳孔:“孙老,已经开始散瞳了!我给他点刺放血,您来刺他的人中、涌泉! 护士,有没有参附注射液?有的话,给他静脉注射!”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跟着祝余的命令行事,满屋子的伤兵也跟着把心提起来。 二十分钟后,李虎终于发出一声微弱的咳嗽声,算是醒了。 姚珠一直在外围关注着抢救情况,人醒了,她的表情反而更加复杂。 她刚才还想着,如果李虎就这么死了,她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去军区举报祝余治死军人,军区肯定处理她,说不定会枪毙她! 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结束了的时候,祝余跟孙逸春的表情却没有半分缓和。 李虎在发热,高热,已经有脑膜炎的征兆,这是鼠疫的典型并发症。 祝余跟孙逸春对视一眼,立即分头去给所有伤兵以及医护做检查。 结果是超过半数的人都已经感染,尤数李虎和另一位注射过抗体的战士最为严重。 “孙老,你有什么办法吗?” 祝余跟孙逸春站在帐篷外,严肃讨论治疗方案。 孙逸春不亏是京市名医,立马就根据现在的情况给写了一个药方。 这两天祝余在发现她之前提取的抗体里有鼠疫病毒的时候,就重点在知识库里查询了治疗案例,吸收了不少成功经验,其中就有中医方子。 所以她接过孙逸春的方子看下来,就觉出不妥。 见她迟迟不开口,孙逸春着急,直接就问了:“小祝丫头有什么你就直说,我又不是那种听不进别人意见的糟老头子!” 如此,祝余也就把她的修改说了。 孙逸春仔细琢磨过后觉得这么改的确好,能更大程度地控制并发症,于是当场拍板。 “小祝丫头原来可真是我老头子小看你了,只当你外科天赋好,没想到你中医这一块也精通得很啊!” 驻扎点这边只有基础的几味中药,其余的得回军区取。 而驻扎点的人,祝余只有贺屿萧能用,也只有他能信,所以回去取药的人只能是他。 贺屿萧怕祝余这边出事,临走前留下了自己的枪:“保护好自己,有人伤害你只管开枪,出了事我担着!” 祝余倒也没推辞,仔细地跨上了贺屿萧的枪袋。 贺屿萧开车回到军区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起。 “停车!麻烦下车配合检查!” 贺屿萧虽然心急,但也没为难守门的战士,配合地下车亮出自己的证件。 只不过他抬头看去,竟然看到了一个熟面孔,去驻扎点调查的王舜。 王舜看了眼坐在从副驾下来的人,那是他之前留在驻扎点的兵。 “贺团长,您不能进去!” 第五十二章我看你像红烧肉! “理由。”贺屿萧面无表情。 王舜本职工作并不是守卫巡察,但因为细菌实验室的爆炸,部队兵力都被派了出去,军区里留守的人也就都得用起来,今天刚好轮到他来这边门口值班。 副驾小兵下车后,立刻来到王舜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王舜听完,嘴角嗪起恶意的笑:“还用我多说吗贺团长?我调查组的人留在驻扎点才多久,就被你干掉了一个。 你这个行为相当于违抗军令,我说难听点,您现在跟逃犯也差不多了,要不是现在军区里都在忙着处理细菌扩散的事,怕是贺团长也没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所以,我劝贺团长还是我珍惜现在的自由时光,贺团长,请回。” 王舜才不会让贺屿萧有机会解决细菌危机好立功,既然得罪了自己,他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之前贺屿萧在军区的名头响当当,身上军功无数,又从无错处,从没跟军区政治部的这些人有过接触,这两次算是见识了。 但他从小受的教育就不是卑躬屈膝,他是个堂堂正正的军人,更何况现在在他的身后可是那么多条战士的生命。 贺屿萧视线在面前巡查的小队身上扫过,默默估量着自己强闯进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在局势一触即发时,突然有一个刚到贺屿萧大腿的小孩扑了过来:“贺叔叔,你回来啦!我可好长时间没见到您了,听说您去外地执行任务了,给我带礼物了吗?有大白兔奶糖吗?” 贺屿萧诧异地低头看着小豆丁,又抬头四顾,并没看到大人。 “向明,你爸你妈呢?” 这孩子是罗良的大儿子罗向明,今年五岁,是贺屿萧看着长大的。 罗向明从小就胆大,家属院这边的小孩都怕贺屿萧,只有他不怕,贺屿萧也喜欢他,每次出任务都会给他带点新玩意儿回来。 可现在不是哄小孩的时候,贺屿萧皱眉推着罗向明往家属院的方向去:“赶紧回家,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 罗向明可是奉了自家母亲大人的命,一定要留在这里保护贺叔叔,他怎么可能走。 “贺叔叔,我爸妈都不在家,我自己一个人在家睡觉害怕,您就陪陪我吧~” 鬼话连篇! 贺屿萧怎么会不了解这小子的性子,这小子要是半夜见着鬼都得追着上去咬一口,尝尝看鬼是啥味的,他还能怕? 但罗向明一直在这插科打诨,贺屿萧根本没法行动,急得他想给这小子一顿皮鞭沾凉水。 两人就这么纠缠了十来分钟,军区里面忽然传来了汽车引擎声。 所有人闻声望去,来人是罗良。 贺屿萧再低头看去,刚才还扒着自己大腿死不松手的罗向明,已经乖乖地推开一步,朝他呲着大牙傻乐,也就明白了。 这小子就是怕自己跟这帮人起冲突。 他在罗向明后脖颈上使劲撸了一把,疼得罗向明直缩脖子:“你这臭小子!” 罗良从车上下来,跟贺屿萧对了一个眼色,就直奔王舜。 “呦,王组长啊,你跟兄弟们在这里值班真是辛苦了,正好,我媳妇知道我有胃病,怕我半夜饿,给我送的刚出锅的饺子,哥儿几个一起吃点。” 说着,他使劲一搂王舜的脖子,把人往值班室里带。 “罗政委,你这是做什么!我不吃……哎哎!把贺屿萧的车拦住!快!” 可贺屿萧的车已经冲进了军区,只留下漫天飞扬的尘土。 王舜气得脸色铁青:“罗政委,你这是扰乱我们的守卫任务,我会向领导上报反应!” 罗良见贺屿萧进去了,脸上的笑意也淡了。 他收回手:“我说王组长,我好心好意请你吃饺子,你不吃就算了,还倒打一耙,你愿意上报就上报,嘴长你身上,我还能管住你啊?” “儿子,走!爸送你回家!” 罗良朝罗向明一招手,把好大儿抱上吉普车后,也一阵烟似地走了。 车上,罗向明跟自己妈邀功:“妈,我圆满完成任务了,今天中午能吃红烧肉吗?” 于珍抱着怀里的乖囡囡,眼都没抬:“我看你像个红烧肉,一天天就知道吃!” 罗向明委屈,又看他爸,但罗良心里想着事,根本没听好大儿的口腹之欲。 于珍刚才给罗良送饭,恰好撞见贺屿萧在门口被为难,赶紧让罗向明过来拖延时间,自己抄家属院的小道去找罗良。 因着跑得太急,把怀里的龙凤胎妹妹都给吵醒了,这会儿才哄好。 于珍这几天帮着带贺家的龙凤胎,是越看越喜欢,尤其是妹妹,小小一个长得粉粉嫩嫩的,出门二十分钟她都舍不得放她自己在家,干脆留下自己的小儿子看着龙凤胎哥哥,自己带着妹妹出了门。 “媳妇,你先回家吧,我回去看看老贺是怎么回事!” 于珍跟没听见似的,下车抱孩子就进屋,差点把大儿子落车上。 进了军区,贺屿萧就直奔司令员办公室。 陈江河对孙逸春是百分百的信任,看到药方上孙逸春的印章,二话不说直接批条子,让贺屿萧去调药。 而驻扎点这边,祝余也没闲着,她在忙着重新提取炭疽芽孢杆菌的抗体。 她跟系统兑换了新的药剂,能够帮助沉淀分离出鼠疫病毒,只保留最纯净的抗体。 至于鼠疫,仅依靠抗体是没有办法治愈的,所以眼下只能依靠抗生素控制病情,等着贺屿萧送药回来。 但是抗体被提取出来,孙逸春却依然不赞成使用。 “小祝丫头,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这机器,现在已经因为姚珠的抗体导致鼠疫大面积传染,我怕再出现其他意外。 这些战士,真的挺不住了。” 祝余能理解,目前驻扎点已经出现了几例死亡病例,像李虎这种,生死也只在一线之间,稍有变动等待他的就是死亡的命运。 但祝余也是真的想救人。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办法,怎么说服孙逸春的时候,裴航突然站到了门口。 “孙老,嫂子,我愿意当志愿者!” 祝余看着他因着受伤加病重,脸上傻憨憨的笑都被病气衬得有了那么点聪明劲儿。 12月29号上午8点,裴航注射最新版本抗体。 12月29号下午6点,贺屿萧带着从军区及市区各个地方调来的药品到达驻扎点,为伤兵煮药治疗鼠疫; 同时,裴航的抗体发挥作用,身上的炭疽症状开始恢复; 祝余继续制作抗体。 三天后的元旦,驻扎点的伤兵的炭疽和鼠疫基本恢复,部分症状轻的已经痊愈。 这个好消息也上报给了司令员,陈江河对祝余等医护人员发布了口头表彰,同时要求她们尽快赶制更多抗体来帮助其他感染区的患者治疗。 贺屿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态度强硬:“不行!你为了驻扎点的战士已经抽了很多血了,你身体扛不住,要不你让我感染,抽我的血,我比你壮我没事!” 驻扎点里被祝余治好的战士也赶紧出声:“对!嫂子!抽我们的!” 被关起来的苏连长听着外面的动静,眼中露出阴毒的光。 第五十三章敢耍老子! 祝余看着以贺屿萧为首的一群壮得跟牛似的军人,眼中笑意弥漫。 这是她穿过来之后,第一次觉得在这里生活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贺屿萧也晃了神,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祝余对他笑。 可真甜! “行!回头有用到你们的我肯定不客气!” 祝余虽然说是答应了军医系统要把这次细菌危机解决,但也不能真的为了救人把自己血给抽干,竭泽而渔不是她的风格。 有这群战士在,倒是不错的助力。 在确认所有人身上携带的炭疽细菌和鼠疫病毒都没有传染性了之后,这个驻扎点也就不用存在了,贺屿萧带人整装,准备回军区。 苏连长也被人从帐篷里面带出来,准备一起押运回军区。 这两天被关着,苏连长想了很多。 如果祝余没有救活驻扎点的那些生病,他还能有一线生机。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活路了! 苏连长被反扣着双手,盯着祝余背影的眼神中透着嗜血一般的疯狂。 他得逃! 但贺屿萧这个全军区的兵王在这,要想从贺屿萧的手里逃出去,带着祝余一起走是唯一的办法。 苏连长的心腹见自家连长如同犯人一样被压着,心里难受。 他那天被祝余打晕后,也被管制了起来,但因为这里没有那么多人手,他只是被收了武器,跟病人们待在一起,没有像苏连长这样特意关押。 今天驻扎点撤收集结,这个黝黑汉子也获得了片刻的自由。 “连长,你都瘦了!是不是他们这两天都没给你吃饭?你吃我的!” 他把今天刚发给他的口粮掏出来,眼巴巴地递到苏连长面前。 苏连长低头扫了一眼,没接。 他吃不下。 看守苏连长的两个战士是贺屿萧取药回来那天,跟着一起来的尖刀团的兵。 他们见有人靠近苏成发,视线一直紧紧盯着,没有丝毫松懈。 黝黑汉子还以为自家连长是被这两人欺负了,这才没饭吃,扭头就朝两人去了! “你们对我连长做什么了!你敢欺负我连长,我弄死你们!” 两位尖刀团战士可不是吃素的,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出手。 黝黑汉子武力不强,但心里存着帮自家连长找场子的心,一身莽劲全使出来,竟也跟这两位战士过了几招。 苏连长薄唇抿成一条线,表面看上去是冷眼旁观属下为自己出头,实则余光一直瞄着祝余的方向。 就是现在! 祝余将所有仪器都仔细包上给战士搬上车,自己又独自回去归拢还剩下的一些琐碎。 苏连长腾地起身,他被反剪在背后绑住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割开了绳子。 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身形如电,几个箭步窜进了祝余的帐篷。 祝余听到声音回身去看,就见苏连长满脸凶相地站在自己背后。 她眉头蹙起:“又要绑架我?” 苏连长的脸上全然没有了上一次绑架祝余的从容,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上去先卸了祝余的两条胳膊,免得她又出阴招,这才用手中的一小截刀片抵住她的喉咙,推着人往帐篷外头走。 他只走到帐篷口,将祝余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时,脚步就停下了。 而此时的帐篷外,挺立着无数黑洞洞的枪口。 “苏成发!放开嫂子!” 看守苏连长的两位战士在发现苏成发逃跑后,急得枪都上了膛,但在看到祝余的身影出现,又急忙将枪口偏开,免得误伤。 黝黑汉子被两位战士捶得鼻血直流,但在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时,血都不顾上擦,满心满眼全是震惊。 不远处,被所有医护人员孤立,独自站在一边的姚珠也是同样的心情。 在后山帮忙烧毁处理带菌物料的贺屿萧得到消息,很快赶回来。 祝余望着贺屿萧慢慢靠近的身影,明明踏出的每一步都跟往常一样沉稳有力,可莫名就能察觉到隐秘的慌乱。 相比于所有人的紧张,祝余本人更像是个局外人,刀架在脖子上,还有空嫌弃额头滑落的发丝刮在脸颊上有点痒,耷拉着两个胳膊也不老实,歪过头斜着嘴巴向上吹开头发。 苏连长神经高度紧张,被她的动作吓得手一抖,锋利的刀尖在祝余细腻的皮肤上割出一道血痕。 “别动!” 贺屿萧和苏连长同时出声,只不过诉说的对象不同。 苏连长听到了贺屿萧的声音,不着痕迹地挪了下脚,将自己更好地隐匿在祝余之后。 而贺屿萧看似依旧十足镇定,可站在他身后的警卫员丁金却注意到,团长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指尖。 “贺团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要一辆车、一把枪、十发子弹,我可以不伤害你这俏媳妇…… 但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带她一起上路!” 祝余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成了秀琴,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也喊一句“你开炮啊,别让我瞧不起你”,来应应景啊? 思绪归笼,祝余轻笑:“苏连长,我觉得你要少了! 我现在的身价可不同以往,陈司令都亲自点名表扬我,要知道,如果没有我,辽城这一整个地区的细菌感染都没法解决。 所以我建议你不要这么保守,可以跟贺屿萧要一架坦克,正好我也没坐过~” 她一边说话,还一边试探着轻轻晃动垂落在身侧的手指。 苏连长乍听的时候,还以为祝余是怕了,想用更高的条件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可听到后面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你个臭娘们儿,敢耍老子!” 说着,他手上发狠,想用刀片在祝余脸上狠狠划伤一道,让她长记性。 可也就是他抬手的瞬间,祝余忽然往后撞来,苏连长偏头去躲,身体重心偏移,另一手对祝余的控制也就弱了。 祝余身体下沉,彻底从苏连长的手中挣脱。 还不待苏连长伸手去抓人,贺屿萧的子弹已经到了! 他刚刚注意到了祝余的小动作,不知哪来的灵感让他跟祝余有了默契。 在她动作的时候,贺屿萧快速抽枪,发射! 开完枪,贺屿萧甚至都来不及收枪,就立即冲过去查看祝余的情况。 “你刚才干嘛管他!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如果你动作再大些,我的子弹就会打中你的脑袋!” 在苏连长中弹的前一刻,祝余突然撑起身体撞了他一下,导致贺屿萧本应该射中他心脏的那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胸椎。 祝余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不想看到自己孩子的父亲在自己面前杀人吧。 她有些心虚的笑笑:“对不起贺团长,下次不会了,先帮我把胳膊接上吧,怪疼的~” 贺屿萧本来汹涌的怒气仿佛瞬间被浇灭,故作生硬地偏过头去:“下不为例!” 第五十四章伺候我一辈子! 苏成发没死,但胸椎被子弹贯穿击碎,高位截瘫。 医护人员帮他做了简单包扎后,之前看守他的两个战士泄愤似的把他扔上卡车后斗,一路颠簸着带回了军区。 陈江河在军区这边帮祝余安排了专门的实验室,她先去看了看,做了简单布置,就准备换身衣服,去看后福和两个孩子。 因为后福曾经在军区做出过伤人行为,所以一直被养在笼子里。 祝余看到她就那么侧躺着,鼻尖干巴巴地抵在栏杆缝隙中,下半身污秽不堪的时候,眼泪都掉下来了。 “给我兑换治疗脊椎损伤的特效药!” 祝余红着眼睛把后福小心翼翼地从笼子里抱出来清理,同时在意识里向军医系统提要求,语气强硬。 军医系统有点犹豫:“可是宿主,现在细菌扩散的危机还没有彻底接触,你的任务还不算完成……” “如果你不给我药,这个任务永远也不会完成!毕竟提取出纯净抗体的技术现在只掌握在我的手里!” 军医系统被威胁,却毫无办法。 贺屿萧看着祝余眼泪一滴滴掉下来,将狼王头上的毛打湿一小片的时候,心中也跟着泛起酸涩。 他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悄然离开。 丁金在外头守着,看见贺屿萧出来,乐颠颠地凑上去:“团长,嫂子也太厉害了,不仅医术好,胆子也大,竟然养了一头这么大的狼,简直太帅了!” 贺屿萧斜了他一眼,心道,你嫂子可不止这么厉害,她还想把你团长踹了呢。 “行了,少贫嘴,去准备个干净屋子,把狼王转移过去,帮它布置得舒服些,以后你嫂子忙着的时候,你就负责照顾它!” “妈呀!这还是头狼王,团长我现在有点大逆不道了,以后在我心里,第一厉害的就是嫂子了,练您都比不上!” 丁金说完这句,怕挨团长的飞脚,一溜烟就跑了。 只可惜他是白用功,等他回来准备接狼王换新家的时候,狼王已经活蹦乱跳地跟在祝余身后了。 丁金急得跟吃不上糖的傻小子似的,围着祝余转圈圈:“嫂子,它咋这么快就好啦?那我以后还能照顾它吗,我也想养狼王!” 祝余:…… “你自己问后福,看它愿不愿意。” 丁金刚低头去看,后福就皱起鼻子露出杀伤力极强的狼牙。 他哭丧着脸:“嫂子,它不乐意!” 即便这样,丁金也舍不得就这么走,跟贺屿萧申请之后,死皮赖脸地跟着祝余去家属院找于珍看孩子去了。 贺屿萧没去成,他被罗良硬扣在团部处理公务。 至于截瘫的苏成发,被随意地丢在卫生室里,无人问津,状况比祝余刚见到的后福也没好到哪里去。 姚珠摸过来的时候,差点被屋里难闻的气味熏个倒仰。 她强忍着才捏着鼻子进了屋,但很克制地在距离苏成发的病床还有两三米的位置就停住了。 苏成发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毫无生气,就那样呆呆地仰头看着天花板,听见声音了却连眼珠都没转一下。 姚珠有点生气,她可从来没被苏成发这样对待过,尤其是现在他这种惨状,自己还能纡尊降贵来看他,苏成发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但一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她又把那丝火气给咽回去了。 “苏连长,我来看你了,你怎么样,还疼不疼?” 听见姚珠的声音时,苏成发的眼中闪过恨意。 他凭什么不恨,他为姚珠付出了那么多,不说他花费的精力,就说他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没有给老家的父母寄钱寄票,那些东西全被他用在了这个蠢女人身上。 可他的付出换来了什么,是被姚珠的一次次利用! 如果没有姚珠的挑拨,他怎么可能会对祝余出手,从而惹怒贺屿萧,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苏成发裹着满腔的恨意,面上却如深潭湖面一般平静:“姚医生,谢谢你来探望我,但不用叫我苏连长,我已经不是连长了。” 姚珠对他的态度不满意,但还是适时地露出心疼的表情。 “苏连长,你别这么说,我们毕竟认识了这么久,你也帮了我许多,还是有情义在的!” 苏成发听着这个女人说着虚伪至极的话,甚至懒得回应。 他唇边扯起一个古怪的弧度,等着姚珠的后话,看她还能怎么压榨自己的剩余价值。 姚珠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再加上这里的气味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也想赶紧离开,就干脆地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 “苏连长,你的伤……我挺为你难过的,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乡下的父母和妻子,让你无后顾之忧。 只不过我有个请求,只要你在后面受审的时候承认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就好了,苏连长肯定不会拒绝我的吧?” 苏连成脸上的笑容加深,看吧,他看上的就是这样恶毒如蛇蝎的女人! “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你呢?” 姚珠没想到一个舔狗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苏成发!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你已经废了,就算你把我供出来,你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军营,倒不如为了你的家人成全我! 你家里穷成什么样了,你自己心里清楚,要是没有了你的支持,你父母早晚要饿死!”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苏成发忽然笑了,狂笑不止,笑得让姚珠害怕。 “姚珠,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如果是你说的这种有良知的人,就不可能追在你身后半年,帮你料理那些你讨厌的人。 所以你的条件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 你听好,我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你永远也别想全身而退,我要你用你家人的势力从这里把我捞出去,然后嫁给我,伺候我一辈子!” 他的声音阴冷如厉鬼,丝丝缕缕地缠在姚珠的骨头上,让她从心底里感到发冷。 姚珠被吓得连着后退数步,直到撞在窗台才停下。 “你休想!” 撂下这么一句没什么力度的狠话,姚珠踉跄着逃走。 苏成发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凶狠的如咬住猎物的恶狼。 他绝不会松口! 家属院这边。 祝余直奔于珍家,她和于珍是第一次见面,但因为有孩子还有丁金从中调和,两人相处意外和谐,于珍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两人正乐呵呵地逗着孩子,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嫂子,你在家吗?我来串门啦~” 祝余循声看去,脸上的笑意冷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