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暗恋守则》 第1章 初雪 跨年夜当晚,J市迎来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艺人休息室,江屿白坐在化妆桌前的椅子上,任由雯姐给他卸妆。接连赶完三场录制,他这星期的睡眠时间加起来不超过12小时,一放松下来登时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靠刷手机努力保持清醒。 每年跨年夜江岸边都会组织大型烟火秀,江屿白正巧刷到一个旅拍博主进行现场直播。他停下动作,默默跟着画面一起倒数,数到1时,无数弹幕和满屏绚丽的烟花一齐炸响。 【我靠靠靠靠,家人们快去看热搜榜一,姜思衡和长昼娱乐解约了!】 【怎么可能?不是说他和长昼集团的董事长沈琢关系匪浅吗,怎么突然解约了?】 【抱走我们家姜丝不约,宝宝有自己的职业规划,请大家多多关注思衡的新剧《梦花缘》……】 后面的弹幕江屿白已经无心再看,他手忙脚乱地点开微博,果不其然热搜词条第一就是姜思衡和公司和平解约,第二条是他得奖。 助理乐悦小姐姐气得不行,痛斥姜思衡团队不要脸,掐准时间买热搜压江屿白热度。 其实论实力,两人压根不在一个咖位,江屿白比姜思衡出道早,等姜思衡凭借选秀出道时,江屿白已经拿下人生中第一个视帝奖项。 按说两人发展方向不同,不会有太大交集,偏偏两人长相撞了几分,晚出道一年的姜思衡便被冠上“小江屿白”的称呼,导致两家莫名成了对家。前两年姜思衡从idol转型演员,两家粉丝更是经常撕的昏天暗地。 江屿白无视底下那些评论,一字一句看完姜思衡工作室发出的解约公告,再看到文件最后龙飞凤舞的签名时,心脏猛地一颤。 正巧这时手机聊天窗口弹出一条新消息。 【考虑的如何?愿意的话,一小时内赶到这个地址,备用房卡在前台,过期不候。】 江屿白攥着手机的掌心紧了紧,抿了下唇,回复对方:长昼为什么会和姜思衡突然解约? 一前一后两个主语顺序调换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含义。 对方很快答复:【沈琢最讨厌背叛。】 短短七个字,江屿白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突然单手捂着眼仰头发出一声轻笑。 乐悦正暗戳戳披着马甲混在评论区和姜粉厮杀,笑声钻入耳朵,一股电流从尾椎骨穿过,手一抖,一不小心把没编辑完的拼音发了出去,惹得对面和她激情互喷的黑粉发出一个问号。 她这会没工夫搭理对方,见自家艺人披上外套大步流星往外走愣了一下,忙追上去问:“江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朗哥刚发来消息,他还有一刻钟就到。” 江屿白脚步微顿,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悦悦,你帮我和朗哥打声招呼,我今晚不回云亭水榭了。”他语气一顿,似乎想到什么可能,一双精致勾人的狐狸眼盛满笑意,“再和他说一声,从明天起我要开始补休年假,拜拜,放假后见。” 说完,他脚下不停,三两步拉开门走进风雪里。 留下乐悦被那抹笑晃住心神,晕晕乎乎捧着发烫的脸呆站了会,才猛地反应过来刚才最后江屿白交代了什么。 下一瞬,休息室的门再度被人推开,秦朗一边拍打身上的雪一边朝里嚷道:“屿白,林医生还是不建议你直接用药,你听哥的,明天没有通告咱们还是找时间去林医生那看看,没准你那失眠多梦的毛病还有的治……”他看着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问愣在一旁的乐悦,“人呢?!” - 云湖酒店顶层,私人套房内正亮着灯。 沈琢撑头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眉目阴翳,脖颈间青筋暴起,咬牙忍耐着体内涌动的热潮。 今晚谈合作的是家老牌地产集团,谈判到最后便有意无意将话题转到自家刚回国的女儿身上,话里话外都有想进一步发展的意思,但都被沈琢三两句扯开话题。原以为对方识趣点,懂得适可而止,没想到竟然会使出下药这种下三滥的阴招。 助理发来讯息:“林医生说路上堵车,最快也要半小时才能赶到,让您再忍耐忍耐。” 沈琢毫不客气地威胁:“让林元夕赶快,半小时内我要是见不到他人,他实验室那笔投资就别想要了。” 过了几秒,林元夕发来一条语音,沈琢点开就听到他气急败坏的怒吼:“姓沈的,你知不知道今天跨年,老子为了你连约会都推了,你还威胁我,沈晏,你没有心!” “等着,还有五公里,老子马上来取你狗命。”语音背景是一串极其嚣张的喇叭声。 沈琢得到回复将手机扔到一旁,按了按隐隐作痛的眉心,忽然听到房间门滴——地一声,打开了。 江屿白十分钟前就站在门口,手里的备用房卡被他掌心的虚汗汗湿。 只要现在离开,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沈琢也不会知道他来过,只要他现在收手…… 江屿白睫毛轻颤,果断将房卡伸向感应区,他宁愿让沈琢恨他,也好过两人间毫无瓜葛。 “滚出去!” 江屿白动作怔愣了下,置若罔闻,转身固执地将门反锁好。 “沈…嗯……”刚一出声就被一双滚烫的手掐住后颈按在墙上,挣扎间肩头碰到开关,整个房间骤然一暗。 沈琢愣了一秒,下手愈发狠辣,丝毫没有怜香惜玉,被药性激起的怒火一股脑都撒在送上门的江屿白身上,“谁让你来的?”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江屿白后颈,那一小片肌肤像经历了一场灼烧,瞬间开始发烫。 江屿白嗅到沈琢身上浅淡的酒气,想起进门那一眼看到的,黑色丝质浴袍包裹下结实的肌肉线条,脑袋有些发昏。 他明明没喝酒壮胆,怎么有点醉了。 江屿白挣扎不过也不愿挣扎,大有放纵自己彻底沦陷的意思,塌腰、踮脚,不管不顾撞向身后。 沈琢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闷哼一声,捏着江屿白的右肩将人翻转身,语气暧昧又危险:“胆子很大啊。” 右手一点没收力,听着江屿白因濒临窒息越发急促的呼吸,耐着性子再问一遍:“说,是谁派你来的?” 江屿白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隔着层水雾努力睁大眼想看清面前这个人,可房间里的灯在刚才就被他撞灭了,只能从落地窗外投进的一点月光中勉强勾勒出沈琢的身影。 他突然有点委屈,怎么明明不是在梦里也不让他看清沈琢的脸。 滚烫的泪水顺着江屿白的眼角滴落在沈琢手背,烫得他浑身一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攥紧沈琢的心脏,还没反应过来便下意识松了右手。 江屿白委屈地低喃:“哥哥……”话音刚落,窗外突然炸开一连串烟花。 五颜六色的光亮照亮房间,沈琢这才看清那双被泪水浸得透亮的眼睛,心头突然被撞了一下。 江屿白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突然放过他了,但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宛若献祭般踮脚献上自己的一切,双手勾在沈琢脑后也将人摁向自己。 沈哥哥总是很腼腆,但没关系,哥哥说过,他可以靠自己得到想要的。 唇舌相接的瞬间,沈琢体内压抑许久的药效触底反弹,但他依旧没动,盯着江屿白看了一会,终于从喉咙间挤出一声轻叹。 窗外的烟花早就停了,屋内一片漆黑,只隐约听见春水搅动的声音。 这个吻从门边到窗边,当被人死死压进床被间,江屿白已经软地直不起腰。 沈琢这才暴露出一点藏在性格底色下的恶劣。 他伸手撩开江屿白汗湿的刘海,又俯下身轻柔地自下而上吮吸走江屿白的眼泪,贴着自己的拇指凑在江屿白耳边喟叹了声,语调喑哑:“乖孩子,告诉我谁让你来的,说出来,我给你奖励。” 江屿白攥紧他的衣角浑身战栗,理智早已溃不成军,但潜意识里知道这个答案是不可以说的。 衬衣纽扣被一颗颗解开,滚烫的指腹顺着他的腰腹一路向上,轻轻揉弄了下他的喉结。 江屿白下意识求饶:“哥哥…救救我……” 沈琢微微挑眉,另一只手扫过耻骨向下。江屿白不知被碰到哪里,呜咽一声向上绷紧了腰,他的皮肤白皙,在月光下像一张色泽华润的弓。 “不说?” 沈琢忍得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发痛,但他居高临下欣赏着江屿白无助又脆弱的模样,只觉得每一滴血都兴奋地直跳。 江屿白下意识咬住自己的手背,疼痛拉回一丝理智,他望着身上笑得恶劣的男人,蓦地生出一股怨气,反客为主扯住沈琢的衣领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哥哥没关系…我救你就好…”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沈琢哪根神经,他眸子一沉,将人重新压到身下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 …… 第二天江屿白从酒店的床上清醒,身边空空荡荡,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人。 若不是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提醒他昨晚曾发生过什么,他都要以为自己的病情又加重了,已经到产生幻觉的地步。 江屿白伸手摸了摸旁边空着的地方,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他垂眸想,沈琢什么话也没留下就走了,这个结果算好还是坏。 手机响起,江屿白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过电话点击外放后就扔到一边。 “江屿白,你长本事了,都敢一夜不归!给我老实交代,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少拉季忻给你打掩护,我可是提前突击问过了,你昨晚不在他那……” 江屿白平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安静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屿白?江屿白!你是不是又把手机扔到一边没有在听电话?” “朗哥……”江屿白觉得自己喉咙有些痛,还有些酸,身上哪哪都不舒服,“我在云湖酒店,麻烦你来接我,我有点累了。” 电话那头的秦朗沉默半响,像是抹了把脸:“等着,哥马上去接你。” 二十分钟后,江屿白退了房,坐上秦朗的车回云亭水榭。 一路上秦朗几近开口又沉默,最后从侧手边拎起一个保温桶塞到江屿白手里。 “带回去喝,你嫂子非让我给你带的。从今天起就开始休年假了,有什么打算?回家还是去哪旅游,哥给你订机票。” 江屿白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瞥见一只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小熊玩偶,心口一痛,复又收回视线。 “不知道。” 秦朗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握住方向盘的手猛地攥紧,心一狠调转方向,不容置喙道:“那就听哥安排,正好林医生那边的预约还没退,你今天先去他那看诊,趁着假期咱好好看看病,没什么过不去的。” 沈琢:大家好,我叫沈晏! 指南1:沈晏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并且说(打)服其他小朋友喊他沈晏,没有打错字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初雪 第2章 再遇 林元夕的私人诊所开在J市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一大早就从诊疗室里传出一声怒吼。 前台的小助理对此早已司空见惯,温柔地对预约就诊的病人道:“请到这边稍作等待,林医生正在处理一点私事。” 诊疗室内,林元夕没好气地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某些人真是越老越不要face,催命似的催,我倒是不辞辛苦赶着去了,在门口足足敲了十分钟,结果你猜怎么着?” 贺鹏煊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着?” “他百忙之中抽空给我打了个电话,惜字如金,就说了一个字。” “啥字?” “滚!”林元夕一提起就更气,“沈晏,你他爹也是个人?” 沈琢被指名道姓骂也不生气,轻笑一声,竟还点头认可:“老东西的确不是个人。” “噗!”贺鹏煊没忍住笑出声,上前拍了拍林元夕的肩膀,“林子,算上这次你都搁这黑心肝的老狐狸手里吃多少亏了,真是天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啊。” 林元夕一把拍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你也滚!” 贺鹏煊歪在林元夕椅背上笑的人仰马翻。 林元夕懒得理他,目光注意到站在窗边的沈琢,这人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心情貌似还不错。 他顺着看去,只瞥见一个被严严实实罩在黑色羽绒服里的身影,不情不愿地被人强拉硬拽着下车,进旋转门后便再看不见了。 “认识?” 沈琢收回视线,抿了口手里温凉的茶水:“有事?” 林元夕觉得沈琢态度有点奇怪,又说不出有什么问题,只得先放下这个疑问,转而抛出另一个问题:“酒店那小孩呢?把人抛在酒店,不罚也不赏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沈晏是个纯情小男孩,对第一次存在点特殊关怀?” 沈琢轻笑了声,“别在这拿话探我,人是那头的。”他点到为止,放下手里的茶看向贺鹏煊,“走不走?” 贺鹏煊本想留下来和林元夕多八卦一下,和沈琢对视一眼后果断起身:“林子,我们先走了,晚上出来玩。”趁沈琢不注意朝林元夕晃了晃手机,轻眨了下眼。 诊疗室出门右拐有一个VIP电梯,只有和林元夕从小玩到大,为数不多几人拥有使用权限。电梯是上下分离的单行电梯,两人刚进电梯,另一侧的电梯门也正巧打开,秦朗拖着江屿白往里走。 时隔6小时,沈琢再一次和江屿白相距不过一米。 “朗哥,我真的没事,吃点药就可以了。” “药是能乱吃的?是药三分毒。本来身体底子就差,还夜夜睡不好……” 电梯门关闭,之后的话沈琢就听不见了。 他回忆起今早醒来时看到的江屿白,乖巧地蜷缩在他怀里,白皙的脸紧贴在他心脏上方,睡得安稳。 哪像是会失眠的人?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沈琢偏头答了贺鹏煊两句,没将这事记在心上。 长昼娱乐,最初只是沈琢为捧姜思衡随手开的,可沈琢这人眼光毒辣,生来就比旁人多一重敏锐。近年经济下行,旁人还在斟酌观望,他就捕捉到娱乐事业蓬勃发展的风向,果断加注,不过几年,这玩票性质的娱乐公司赫然成了行业翘楚。 但他本人却极少露面,只是偶尔姜思衡在电话那头恳求,才会过来一趟。 沈琢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整个公司的空气都仿佛凝滞,执行董事庞琦安静地立在一边,将今早总部那边要求的资料递给他:“沈总,您要的资料。” “嗯,你去忙吧。” 宽阔的办公室只剩下沈琢和贺鹏煊两人。 贺鹏煊凑过去看沈琢手里的资料,“嚯”地开口:“还真是人如其名,江屿白,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美人。” 他扫了眼资料,这人背景挺简单的,海归高材生因过分出众的外表被星探一眼看中,最后被长昼挖了回来,出道八年便拿下国内外大大小小的奖项,是颗当之无愧的内娱明珠。 可以说,长昼能在短时间发展到如今的地位,江屿白其功占80%。 要贺鹏煊说,分点股份给江屿白都不为过,结果长昼给他的待遇只是行业内较高的三七分,也不知这小孩图什么。 这样有实力又省心,难怪当年沈琢想让秦朗去带姜思衡会被拒绝,不愧是业内数一数二的金牌经纪人,挑人的眼光就是好。 “说到江这个姓,江家那小孩今年应该跟他一般大吧,同姓不同命,那小孩应该还被江家上上下下千娇百宠的温养着吧,长这么大也没见江家把人带出来见过。” 贺鹏煊“啧”了声,道:“每年江家晚宴尽看见江哲翰那张讨人厌的扑克脸,也不知道他弟弟到底长什么样,要和他哥长得差不多那真是完大蛋了。” 江母曾是港市第一美人,江父年轻时长相偏向带着几分痞坏的贵公子,年岁上来后骨相优势反倒得以凸显,成了个眉目英挺的硬汉大叔。 江哲翰长相肖父,怎么也够不上丑,贺鹏煊对他有偏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常在外面嚷嚷江哲翰长得丑,试图用这种小孩气的方式报复江哲翰小时候当众把他训哭害他丢脸的仇。 “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包养小游戏玩上瘾了,一个接一个。” 三人里贺鹏煊一向没个正形,现下当着沈琢的面就敢肆无忌惮调侃起人。 “姜思衡你说是有小时候的承诺,江屿白怎么说?你老实讲,你小时候吵着闹着和闫叔出去历练,实则是去微服私访的吧?这又是陛下哪个湖畔的江雨荷?” 沈琢眼神淡漠地瞥他一眼,贺鹏煊迅速闭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向在外面作威作福,在家连自家亲爹都敢迎面顶撞的人,一对上沈琢就自觉老实下来。 和被江哲翰怼哭的性质不同,贺鹏煊每回招惹沈琢被收拾哭,哭完还要去找人家玩,家里人拉都拉不住。 一来二去的,贺鹏煊也不跟其他人玩,就爱拉着林元夕跟在沈琢屁股后面,三人要智商有沈琢,要情商有林元夕,他闯再大的祸都能全身而退,贺家便更不管他。 贺鹏煊安静没多久又耐不住性子:“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一大早把我薅起来找人给你查资料,又找林子问实验室那边的进程,是阿姨又发现了什么端倪出手试探你了?” 沈琢翻完最后一页,右手指间在纸上轻敲了两下,问:“如果一定要从陈嘉睿和江屿白中间选一个人结婚,你觉得我应该选谁?” 贺鹏煊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谁?海世集团那个陈嘉睿?不是哥们,你这选项跨度也太大了吧?” 陈嘉睿何许人也?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她陈嘉睿代兄从商。 当年陈家长子中计,大权旁落,陈嘉睿刚从青校毕业就杀进公司,踩在谈判桌上从一群豺狼虎豹嘴里抢回公司执行权。 永晏前年明海湾区的投标是贺鹏煊去的,和程佳睿从谈判桌斗到高尔夫球场,算是初步见识到这位的能耐,签完合同项目落定那天,他拉着沈琢和林元夕哭诉,直呼对方是武则天转世,那眼神像下一秒就要把他斩了。 “娶陈嘉睿,疯了吧。”贺鹏煊试想了一下要是沈琢和陈嘉睿联姻,一张俊脸立刻变得扭曲,狠狠甩头似乎要将刚才大逆不道的念头丢出一万八千里之外。 “晏啊,你是准备事业、事业两手抓,公司到家谈判桌搞批发。诶不是,我记得你对异性不感冒吧,人陈小姐虽是强势了些,但也罪不至此,咱别耽误人家追求幸福,昂?” 贺鹏煊见沈琢不说话,立刻指着江屿白的照片道:“诶呀,你看看我们屿白,多标志一小伙,看这双妖而不媚的狐狸眼呦,一看就……” 他突然顿住,仔仔细细看了眼照片上的人,不可置信地抬头:“沈晏你不是吧?玩替身play?我怎么越看江屿白这脸越觉得熟悉呢?” 贺鹏煊不像沈琢,对除了特定的人和事外的其他一切东西都漠不关心。他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爱玩,车、酒、美人那是一项不落,娱乐圈这片花花世界自然不可能轻易错过。 他应该是三人里唯一在之前就见过江屿白,还见过不少次的。 江屿白那长相气质,就是放在美人扎堆的娱乐圈都是独一份的,自然不会轻易忘记。之前装不认识也只是想借机调侃一下好友,这会反应过来才认真起来。 不怪他一开始没发现,因这两人身上气质实在是截然相反,一个清冷如月,温柔却带着疏离,一个灿若繁星,像是随时都会带着笑奔你而来。 网上铺天盖地那些两人长相相似的通稿,全被贺鹏煊当作长昼为了捧红姜思衡买的营销,这种手段在内娱并不少见,实则他心里一直不以为意。 只有没见过江屿白本人的人才会觉得两人像,见过的都不会有这样瞎了眼的想法。 起码他贺鹏煊之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直到这会看见江屿白出道前的照片,这才真正注意到两人相似的眉眼。 沈琢闻言挑了挑眉,又看向资料上江屿白的照片。 那时的江屿白刚刚成年,浑身上下还带着稚气未脱的少年气,在早秋和煦的阳光下笑容格外青涩腼腆,像一捧晨光。 沈琢心头微微触动,收起资料,拿过搭在衣架上的外套起身往外走。 “你干嘛去?” 沈琢淡淡丢下一句:“找人领证结婚。” 贺鹏煊:离了我,还有谁逗你们笑。 求收藏和评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再遇 第3章 呦呦 诊疗室以灰白基调为主,木质桌面上摆放着几个精致的微缩景观,童话风的山间木屋和周围格格不入,却让江屿白紧绷的心情意外放松。 滴答、滴答,第十二个滴答声后,桌子上多了杯温水。 江屿白抬头,正对上林元夕含笑的双眼。 “屿白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林元夕,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元夕。” “林医生。”江屿白将杯子抓在手里,“我不用先做题吗?” 这不是秦朗第一次拉着他看心理医生,以往那些咨询师一进门就先塞给他一套题,江屿白以为这是正常流程。 “不可否认标准化的考量能让我们更快了解患者情况,但江先生,你认为自己生病了吗?”林元夕注意到江屿白其实并不习惯被人亲切称呼,自觉转换了方式。 “有部分人情绪天生较常人更加淡漠,但这种性格本身并不会让他们感到痛苦,对健康亦无影响,我们又何必强行纠正呢?” 林元夕语气诙谐道:“捏人是女娲的职责,我的职责是帮助大家接受自己的特别,所以江先生,您现在愿意和我聊聊是什么造成您失眠了么?” “很抱歉,我自己也不清楚原因,或许就像他们说的,我只是生病了。”江屿白勾起唇角,很轻的笑了一下,“药物治疗才是我需要的。” 这是个很固执的病人,也很警惕。林元夕注意到江屿白自始至终握着杯子,却没喝过一口水。 他轻叹了口气,继续温柔地问:“最近都没有成功入睡过吗?” “有的,有一次。” 江屿白想到昨晚。他的记忆只停留在第一次结束沈琢将他抱进浴室,之后他就没有印象了,直到第二天天亮。 那是他近十年唯一一次睡得那么安稳,连沈琢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那一次睡前有什么不同吗?比如做了什么或者吃了什么?”林元夕眼神警惕地眯起,“你应该没有私自用药吧?” “没有。”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事,江屿白耳尖有些泛红,不自在地抿了口水。 “…就做了一点运动。” 林元夕点头,在纸上记录着什么:“适当的运动确实有助于睡眠,或许以后可以多尝试做一些睡前运动,但注意不要太过激烈,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 江屿白耳朵红透了,灌了大半杯冷水下肚才勉强维持冷静。 “其他的呢?我是说除了运动外,还有其他不一样的地方吗?初步判断您的失眠症状或许是因为长期处于焦虑状态,您的经纪人上次来和我说您已经连续八年没休过假了,考虑过暂时告别演艺圈给自己放个长假吗?” “林医生,我很热爱我的工作,并且能肯定我的失眠并不来源于它。”江屿白攥紧手里的杯子,很认真地看向林元夕,似乎很害怕他向秦朗说些什么导致自己被迫休假,“如果可以,我还是倾向于接受药物治疗。” 林元夕目光定定地看向江屿白,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想用药的患者,并不是好事。 这意味着对方看来,放弃那件压在心上的事比面对药物副作用更加难以承受。 他是知道原因的,但不愿意自救。 林元夕巧妙地换了个话题:“我看你好像对我桌上的这个木屋很感兴趣,从进门就一直看着,想摸摸看吗?这个木门是可以打开的,里面的陈设也是一比一还原的。” “谢谢您。”江屿白确实对这个微缩景观感兴趣,得到林元夕的应允后小心翼翼推开小木门。 木屋里面的装潢和他想象中差别很大,像是古西欧那边的风格,正对森林的那面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如果是冬季,便能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欣赏着屋外的雪景。 “很漂亮。” “谢谢。”林元夕不紧不慢道,“这是我和几个朋友一起打造的故事屋,大概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没什么事便找了个宁静僻远的地方搜寻世界各地的故事来听,也算是增长见闻的方式吧。” 见江屿白感兴趣,林元夕便多说了点:“我记得当时还弄了一个交流网站,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网站应该早就关停了吧……” “没有。”江屿白对上林元夕诧异的目光才反应过来,神情冷静道,“我听朋友说过,关停前出现了位神秘人注资维持,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个线上树洞,每年都有很多陌生人在上面留言交流。” “很有意义的行为,你们帮助了很多人。” 林元夕倒是没想到那个网站会有这种发展,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就好,有机会我再回去看看,回顾一下青春。” 叮铃铃—— 身后的闹钟响起来,意味着这次诊疗时间结束。 林元夕率先出声:“我想我们这次相处的应该还算愉快,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和江先生再聊一次,我还是坚持之前的判断——” 他的神色有几分认真,“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用药,江先生您还很年轻,不要轻易葬送掉自己的未来。” 从诊疗室出来,江屿白就看见秦朗举着平板坐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秦朗侧耳接着电话,压低声音和那边投资方对接他年后的行程安排,手上在日历上勾画着,他走近才听见对方在说什么。 “…袁总,欸,真不好意思,小孩最近身体不舒服,不是毁约,诶对,您看这次活动时间方便往后延两周吗?我知道您那边已经投资进去了…代言费减一半?您别开玩笑了,三线明星都不止这个价吧…行行行,这次算我欠您一个人情,一定找时间请您吃饭……” 秦朗挂断电话,狠狠唾骂了对方一嘴,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后,扭头正对上江屿白微微泛红的双眼,立马起身问:“出来了?林医生怎么说?他是季忻给我介绍的,国外那什么名校博士生来着,总之可牛了,我之前想帮你约一直没约到,这次还是走了季忻的关系……” “林医生怎么说?能治吗?是不是可以不用吃药?你身体不好,我听人说这些个药还挺伤身体的,咱能不吃尽量不吃,药不是什么好东西……” “郎哥。”江屿白压抑着心口翻涌的情绪,极力平缓呼吸,“林医生没给我开药,失眠…失眠也能治好。” “能治就好。”秦朗松了口气,注意到江屿白脸色苍白,又提起一颗心,“屿白,你哪里不舒服?” 江屿白垂眸避开秦朗探过来的手:“没事,可能是累了,有点困。” “困了?那赶紧回家好好睡上一觉。”秦朗立刻将东西收拾好,领着江屿白往外走。 秦朗将江屿白送到云庭水榭门口,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打包的食盒塞到他手里:“哥就不上去了,睡醒记得把晚饭热了吃,你房间床上那些信我给你整理好放在书房桌上了。” 隔着灰茶色的车窗,江屿白大半张脸埋在羽绒服竖起的领口,捧着灰粉色的保温桶微微俯身凑在车窗前,耐心地等他把话说完。身后绿化树茂密的叶子掉了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直直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秦朗叹了口气:“回去好好睡觉,外面冷,没事就别出门了。” 回到家,江屿白先将手里的保温桶放去厨房,他还不太饿可以晚点再吃。 厨房正对着他家客厅,江屿白把顶灯打开,暖黄色灯光照在铺着姜黄色毛绒地毯的花梨木地板上,像铺开了一层温暖的阳光。 江屿白随手从沙发上捞过一个毛绒熊抱在怀里,盘腿坐在毛毯上侧脸贴着沙发边缘,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块。 这个姿势最能让他感到放松,以前父母在门外的客厅争吵不休时,他就会一个人躲进堆满衣服的衣柜里把自己蜷起来,昏暗逼仄的衣柜组成了一个最小单位的避风港,柔软的布料将一切噪音隔绝在外,他只能听见自己平缓的心跳,哭湿的双眼紧紧盯着手里亮着光的屏幕。 “能听见我的声音吗?稍等我一下。” “阿晏你去哪,怎么不继续玩……”电话那头少年朝气蓬勃的声音透过听筒钻入他的耳廓,江屿白觉得自己像个卑劣的窃听者,吓得一抖,又不舍得挂断,在心底唾弃了自己一万遍还是悄悄将出声孔贴在耳边。 “…我先回去…接个小孩的电话…滚边去…” 那些喧闹欢腾的打趣声逐渐远去,踩在雪地的脚步声变得清晰,一声嘎吱声过后,江屿白听见火焰舔舐木头的噼里啪啦声。 “还在听吗?嗯?怎么不出声,呦呦在哭吗?” 沈琢温柔的嗓音在空旷的客厅回响,江屿白带着哽咽的小声回答和录音重合:“没有,没有哭。” “好乖,今晚是平安夜,在国外听话的小朋友都会在今晚收到圣诞老人送的礼物,哥哥也送给呦呦一个礼物……” 高跟鞋踩在地面哒哒哒哒像死神在外叩门,音频内外江屿白的呼吸同时变得急促起来。 “零点了,哥哥记得要吃苹果,明年平平安安…哥哥再见!” “你为什么躲在——” 江屿白及时睁眼掐断后面的录音,呆坐在原地放空了一会,才缓缓起身往厨房走。 路过客厅的全身镜,他这才反应过来还一直穿着外套,拉下拉链刚准备脱掉,衣领刚掀开一角便露出底下遮盖的掐痕,那抹青紫在周围一片雪白中格外扎眼。 江屿白伸手覆盖在那道掐痕上,手指微微收拢,刺痛感登时席卷神经,他抿了抿唇,放下手神色冷淡地重新拉上拉链。 外套口袋里手机突然一震,一条新短信弹了出来。 【沈夫人想见你一面。】 指南2:江屿白,小名呦呦,取自《诗经?小雅?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取福泽深厚,一生平安如意的寓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呦呦